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7.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我有特殊侦查技巧》作者:雨落窗帘   文案:   警校生林舒月见义勇为死了,但她没完全死,她竟穿成平行时空的同名的实习小记者。   看着刚绑定的善恶系统上只剩三个小时的生命倒计时,林舒月陷入沉思:她活了,又没完全活,只有揭露和协助警方逮捕罪犯,才能续命!   好在系统自带罪犯扫描雷达,能分辨人的善恶值,还随机掉落各种奖励,否则她小命休矣!   为了活下去,她潜入一个个罪犯团伙,在一次次调查罪犯和揭露真相的路上,成为一名优秀的调查记者,各类新闻大奖拿到手软,还是当代最年轻的个人终身成就奖获得者……   某落网人贩子:我明明长了一副老实好人样,结果她上来就给我两个大比兜.......   某a级通缉犯:她说给我找了个好去处,结果带我去了警局.......   某戒网瘾校长:我当时只是想给孩子们点击治疗一下,被她看到了,非得给我也来那么一下子......   某局局长:“咳咳,林记者,您什么时候来我这儿坐坐啊?。”   某专案组组长:“林记者,我们这有个特大案....你有没有兴趣听听啊!”   *非专业人士,如有BUG请指出,部分案件有原型。   *理想主义记者文,金手指大。   *男主杭嘉白杭队,但感情戏并不多。   *一句话简介出自《南方周末》1999年新年贺词。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系统 悬疑推理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舒月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让无力者有力,让悲观者前行。   立意:调查记者,让无力者有力,让悲观者前行   作品简评:   林舒月见义勇死了,穿越成平行时空的同名的实习小记者,还绑定了一个善恶分辨系统。为了活下去,她潜入一个个罪犯团伙,在一次次调查罪犯和揭露真相的路上,成为一名优秀的调查记者,各类新闻大奖拿到手软,还是当代最年轻的个人终身成就奖获得者。   本文女主以记者的身份视角参与到大大小小的各类案件中,协助警方破获案件的同时,她也成长了许多。作者行文流畅,故事情节紧凑,三观正的同时节奏也很快,是一篇值得一读的刑侦佳作。 第001章   “你说你最爱丁香花,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它……”   闷闷的音乐声从裤兜里传来,伴随着一阵阵嗡嗡的震动,林舒月大腿有些麻痒,她下意识把手伸进兜里,掏出一台年代感十足,才巴掌大的通讯手机。   愣了愣,林舒月摁下绿色的通话键。   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舒月啊,你来咱们报社实习半年了吧?你的实习报告倒是通过了,不过……你也知道,你们学校这次来的实习生挺多,虽然你很努力,但没有报道和发掘出什么有价值的新闻,这意味着什么,我想你该明白,报社恐怕没法留你……”   盯着悬浮在眼前的半透明屏幕,林舒月不动声色地应付:“您的意思我明白了,这边有点事,回头聊。”   屏幕上,红色的加粗倒计时还在飞速跳动,脑海中自称善恶分辨系统的再次提示:【宿主生命剩余时间02:57:31,生命值过低,请尽快充值。】   三分钟前,林舒月还是一名公安大学大二的在读学生。   在返校途中遇到人贩子当街抢孩子,她想也没想的就冲上去阻止对方带走孩子。却没想到对方携带了自制木仓支,在搏斗的过程中,她被子弹打中。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看到了持枪的警察终于赶来。而她则在一声‘善恶分辨系统为您服务’的电子音中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眼,她就已经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了。   这是一条热闹且有些脏乱的街区,小贩的叫卖声、客户的讨价还价声、路边摊食客的喧哗声和馄饨包子的香味儿、劣质香烟的刺鼻味儿,熏人的汗水和香水味儿混合在一起……   周围的一切充满了烟火气,却让林舒月有种说不出来的不真实感。她举起手看了看,这只手手上带着厚厚的茧子,右手的中指却没有她小时候因为偷糖吃,被剁出来的元宝一样的疤。   来不及细想,脑海中的声音又一次出现:【检测到距离宿主八百米的岁山村宝安街发生重大恶劣刑事案件,请宿主前往事发地探查并协助警方找出罪犯。完成任务可获得一个月生命值以及随机奖励。】   此刻,屏幕上鲜红的倒计时显示02:53:09。   林舒月深吸一口气,时间如此紧迫!   林舒月的视线快速扫过四周,这里没有任何写了岁山村的指示牌。她在身后背的包里寻摸一圈,找出一张五十元的纸币和若干小数额纸币。   她握着钱走向路边抽烟的摩的司机:“师傅,岁山村宝安街走不走?”   司机师傅弹弹烟头,看着林舒月,操着一口广粤地区特有的塑料普通话:“小菇凉,先说好啦,虽然距离近,但我要收起步价五块钱的啊,你同意就立刻走喽。”   倒计时还在继续,林舒月没有时间多想:“行,走吧。”   司机师傅眉飞色舞地叼着烟,摩托引擎的轰鸣声响起,林舒月刚坐上去,车就刷地一下冲了出去,速度堪称风驰电掣。   一路上,险些被撞的路人叫骂不已。   司机师傅说话算话,正好五分钟到达。   林舒月摸摸被吹成鸡窝的头发,木着脸递过去五块钱,挎着相机径直走向人群聚集最多的地方。   刚才来的那条街外还繁华热闹,不过几百米之隔的地方,也就多拐几个弯的距离,便从城市跨进农村,街道拥挤狭窄,街两旁的房子像孩童用旧积木搭的不规则建筑,低矮破旧,违规建造的房屋随处可见。   城中村?   林舒月最近一次去城中村,街道宽敞干净,楼房崭新,像这种脏乱差的城中村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了。   太破旧了,无论是房屋也好,街道也好,还是路过人穿的衣服,都给林舒月带来一种‘怀旧’感。   像极了林舒月前些日子跟她奶奶看的年代剧。   “老板娘,这里怎么来了这么多警察啊?”   林舒月走到路边小商店,买了一瓶水后,看着不远处拉着黄色警戒线的地方,靠在柜台旁,用闲聊的口吻向店老板打听。   “哎呀!”   老板是一个中年胖大姐,头发烫成泡面卷,手上带着个大金镯子,她抬头看了一眼林舒月,见她长得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特别愿意跟她说话。   说起林舒月问的这个事情,她可有话讲了,她满脸气愤地说:“死人了,天杀的扑街仔哦,连孩子都不放过!”   “啊!发生什么事了?”林舒月捂着嘴,做出吃惊的样子问道。   “死人的那户是外地人,两公婆在电子厂上班,今天周日嘛,他们加班,两个女儿放假在家就没人看管。下午那会儿我隔壁邻居的女儿阿花去找她们玩,就发现……”   胖大姐回忆着,表情惊魂未定,声音不由低了下来:“阿花大叫一声,哭着跑出来,我们过去一看……两个小姑娘什么都没穿的躺在床上,头都被砍断了,只有一层皮连着。”   “她们都还小哦,大的十岁,小的才八岁!造孽哦,他家就这两个姑娘,平时多得父母疼爱的,就这么被害了,她们妈妈刚刚回来的时候路都走不了咯......”胖大姐一边说,一边摇头。   林舒月眉头紧皱,神色凝重。手里的矿泉水瓶子都捏扁了。   作为一名人民警察预备役,并且出生于警察世家的人,林舒月最痛恨的就是各种罪犯,而强J虐童杀人者于她看来更是罪无可赦。   就算不是为了生命值,她今天也非得找到这个畜生,把他绳之以法!   “老板娘,您知道凶手是谁?”林舒月奇怪道。   “那能不知道?警察来了一个多小时了,问了一圈人。都在问两个小姑娘家旁边的那对邻居兄弟,主要问的就是那个段陶勇,平时他喜欢做什么都去哪里什么的。”胖大姐肯定地说道。   “您怎么这么肯定?”   “我守着店,我老公去看了,听说带血的脚印都从两个小姑娘家走到他家里了。不是他还能是谁?警察还在那对兄弟家里找到一套带血的衣服。那扑街仔还留了纸条,写的什么‘对不起哥哥,以后多替我孝顺父母’的话。”   “你说说,这种人怎么这么狠?!前段时间端午节,两个小姑娘的方父母还请他们一起过去过节了,那天小姑娘他爸爸还专门杀了一只鸭子请他们吃呢。”   “上次段陶勇生病了,手里没钱了,求到小姑娘的爸爸身上,他爸爸还借了二十块钱给他。”   “结果他就是这么回报人家的!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这么没良心?!”   “以前我就说过,这个段陶勇啊,阴阴沉沉的,不爱讲话,也没笑脸。一到放假的时候就往山上钻,肯定有点毛病。你看,这就应验了吧?”   胖大姐的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随后想到什么,又说:“听我老公说,那扑街仔从前面猪肉佬家的巷子跑进后山了,武警都来了,听说来了一个团进山找人,我老公和周围邻居都要去帮忙。”   “咱们这山大,人一进去,找都不好找,他还先进去了一个多钟,也不知道找不找得到!”   视线在鲜红的倒计时02:27:32上停留一瞬,她问胖大姐:“老板,有没有铁棍和棒球棍卖?出了这种事情,不买点什么防身觉得好慌。”   “没有咯,刚刚都被人来买完了。现在大家都害怕得很,家家都要在家里备点防身的用品。”   最后,林舒月无奈地拿着一把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水果刀走出商店,走向案发现场外。   穿白大褂的技术警在屋里进进出出的侦查,警戒线外围着一圈又一圈看热闹的人。   一对夫妻站在屋外互相搀扶着,女人哭得肝肠寸断,男人神色衰败,却还打起精神回着办案刑警的问话。   林舒月挤进人群,目光越过警戒线,还能看到门口带血的脚印被刑侦技术员用白色粉笔画圈出,隐约可见白布覆盖的两具小小的人。   这时,一名便衣警从走向在对夫妻俩儿问话的背对着众人的警员,压低声音道:“杭队,武警到达岁山村了。”   叫杭队的警察转过身,他是一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警察,他身材高大,穿着棕色夹克,面容冷峻,眉眼锐利:“带上搜救犬,上山,搜。”   住在附近的居民,听说武警要上山搜人,早就自发从家中带上锄头铁棒刀具,在村长的带领下,义愤填膺地汇入大队伍,向山上进发。   林舒月看着手里的水果刀,想了想,拿起靠在墙边的旧竹竿,跟上找凶手的大部队。   【检测到宿主已在案发现场,善恶雷达已启动,辐射距离130米(可升级)。】   【恭喜宿主激活善恶雷达,新手大礼包已发放,请宿主查收。】   【叮!恭喜宿主获得一块平平平平无奇的板砖X1。】   只有她一人能看到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类似于W信雷达加朋友的雷达,指针从左往右,白色渐渐朝着黑色转变,数值也在慢慢增加。   鲜红的生命倒计时立于雷达上方,现在已经从02:27:32跳到02:03:01了。 第002章   鹏城四周的山体不算高,但一座座连绵不绝,且山上树木茂盛,不仅遮天蔽日,也阻碍众人搜寻的视野。   林舒月边走边观察附近,不一会儿就跟上了大部队。   武警与警察在前面开路,岁山村的青壮男性民们拿着各种工具跟在后面。   一个人十七八岁的青年发现林舒月,他嘿的一声嗤笑道:“搜凶犯这种事可不是你一个女人能做的,劝你还是回去吧,免得帮倒忙。”   “宏仔,怎么说话呢?”有年长些的大哥不赞同地看青年一眼,转头瞧见小姑娘俏生生,脸嫩得很,不由想到家中女儿,神色温和下来,劝道:“小妹仔,山里危险,我们在搜一个杀人犯,你女娃娃不合适跟来,听叔的话,别在这里逗留了,怕出事顾及不上你。”   “就是,别到时候忙没帮上,还要我们一起找她,女人就是麻烦。”那叫宏仔不服气地嘀咕,旁边的同伴们也附和他。   林舒月没给青年一个眼神,只冲那位大哥点点头,“谢谢您提醒,我会注意安全的。”   林舒月脸上的神情很平静,心里却有一团火在烧,他们本意是为她好,这一点林舒月领情,但宏仔说话太难听了,从表情到语气再到说话的内容,明明摆摆的就是在看轻女人。骨子里的男权思维作祟。   她不打算争论或解释,用事实说话比任何话语都有说服力。   这时候,之前穿棕色夹克的那个男人走到他们面前。   他视线飞快地在林舒月的身上略过,在她胸前挎着的照相机上停留一瞬:“你是记者?”   不等林舒月回答,他语速快速沉稳道:“我姓杭,你只是想要了解内情,明早去公安局找我就行,足够你回去交差了。山上危险,蛇虫鼠蚁多,还有一个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嫌疑人,你快下山去,没有必要为了拍摄一手新闻涉险。”   跟着他一同前来的便衣警拉着一只警犬,也劝:“小同志,我们队长也是为你好,平常他都不搭理记者的,我们杭队可说话算话,放心下山吧。”   林舒月笑着点点头,看着他们走远,并没有下山,选择从另外一边绕上去,跟大部队保证了一定的距离,却又让他们发现不了自己。   众人以为她是听进劝了,都不再留意她,几人一组分散搜人去了。   大山中搜查一个人,与大海里捞针区别不大。哪怕有一个团的武警兵力,几百人的特警以及两三百的群众,想要铺满大山依旧很难。   走了十多分钟,一点线索都没有。   此时的倒计时已经到了01:30:56。   林舒月远远的坠在他们身后,雷达系统不间断地工作着,嫌疑人的踪迹还没有出现。   此时已经走到了山的半山腰,这里有一个小平台,林舒月下意识地回头看,整个岁山村尽收眼底。她眼神一向好,甚至能将山下发生凶案的平房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凶手提前进山快两个小时了,加之从胖大姐那得来的信息,凶手经常往来山里,意味他野外生存能力很不错,他很可能在山里有自己的安全据点。   林舒月往四周看,走得越发小心。   01:00:20.   随着大部队的不断深入,树木和更加茂密了,连灌木丛都比人高,脚下堆积的落叶又厚又软,什么痕迹都留不下,更别提发现凶手的踪迹。   不说她,就连前方上千人组成搜山队伍也一无所获。   林舒月瞄了一眼屏幕,00:56:11,顿时心下一沉,她的剩余生命值,不足一个小时了。   抓捕人贩子的事儿告诉林舒月,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托大,更不能轻视对手,她必须压下焦灼,时刻保持冷静。   “你们先走着,我滋泡尿就来。”   “宏仔,要不要等你一下,万一你小子点背遇上,大喊救命,哈哈……”   “你个衰仔!老子一个顶天立地大男人,会怕那个对小姑娘下手的怂蛋?滚蛋滚蛋!”   有几分熟悉的笑闹声从左前方七八米处传来,林舒月放轻脚步,说话声停了,只听到解开皮带和放水的声音。   林舒月自觉地侧开了目光。   目光不自觉的落在善恶雷达上面,比起刚才,在浅灰色跟深灰色交界的地方,多出了一个红色的点!林舒月立马朝雷达上红点的方向看去。   一个穿着裹了泥土的迷彩服的人从树上一跃而下,像猫一样的轻巧。他腰后别着一根木头,他快走几步,站在方便的男人身后,高高的举起木头。   方便到一半东西男人,软塌塌地倒了下去,男人接住了他,没有让他发出倒地的巨大声音。   林舒月正好看到这一幕,她下意识地举起相机,相机上的年轻甚至堪称年少的男人露出一抹嗜血的微笑来。   他看着地上的男人,伸手从身后摸出另外一把斧子。   林舒月心头一紧,捡了一块石头朝另外一边扔去。   石头落地的声音惊醒了正要行凶的男人,他朝不远处的大部队看了一眼,十分不舍的高举着斧头的手放下,朝着刚刚石头抛出的方向去轻轻走去。   林舒月躲在树后面,连呼吸都轻了很多。   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舒月手里抓着大礼包奖励出来的红色板砖。她现在这具身体太弱了,跟一个杀红眼且有杀伤性武器的男人硬碰硬是十分不可取的。   她调动板砖,准备在段陶勇靠近的时候,将板砖在段陶勇身后,来个致命一击。她刚刚上山的路上已经看过了这块‘平平无奇的板砖’的简介了,这块板砖在她的手里,如臂指使。   “宏仔,你怎么回事,你是拉不出来吗?”来寻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近,脚步杂乱,显然不是一个人来的。   就在男人要绕到林舒月这颗树的跟前时,前头大部队的人久等不来方便的年轻男人,回来寻了。拿着斧头的男人脚跟一旋,立马转身大步离开。   林舒月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拿着板砖的手都出了很多汗。   这板砖对斧头,加上又换了个身体,林舒月是真没那么大的信心对上他能赢。   返回找宏仔的人已经看到了倒在尿液上的张旭,立马呼救,林舒月立马朝另外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走去。   杭队等人立马跑来。   杭队仔细查看了一下现场,检查了宏仔的伤口,道:“嫌疑人是从树上滑落,忽然出现在宏仔身后偷袭他的。他的力气很大,能够做到一击毙命,但是他想做的,肯定不是敲晕宏仔那么简单,一定是他在行凶的过程中,被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情打断了。”   杭队的目光四下寻找,落在前方的一块石头上,他想起刚刚那个挎着相机一脸倔强的女孩子,眉头微皱:“嫌疑犯就在附近,很可能就隐藏在我们头顶的树上,他十分嚣张又十分猖狂。”   “王明,你带跟江州一起,点三个人一起把伤员送到山下去,山下有医生在随时等待。”   “大家跟我一起走,尽量不要分散,互相认一下边上的人,要是有谁不见了,立马跟我们预警。”   “兄弟们,咱们现在在找的,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咱们一定要提高警惕!以防再有此类事件发生。”   张旭方便的地方离大部队休息的地方并不远。这么近的情况下他都敢动手,胆子已经大到能包天!   刚刚还嘻嘻哈哈说话的村民们对杭队的话十分信服,他们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段陶勇的凶残!   “好的,杭队。”   大家应了下来,警察以及武警自觉地走在村民们的外围,把村民们保护得毫不漏风。杭队不知不觉的落在了最后。   00:30:28   林舒月继续跟在他们身后。   她时不时地盯着善恶雷达。   善恶雷达上面代表段陶勇的红点已经消失不见了。   段陶勇失去踪迹,前方的大部队连段陶勇的毛都没有追到。搜救犬搜着搜着,便失去了目标的踪迹。   又朝前走了一会儿,地上的腐叶越来越厚,灌木丛越来越多,树木越来越粗,这是少有人造访的深山。   林舒月的雷达系统上又出现了红点,红点距离大部队有两百来米的距离,而离林舒月,却只有短短数十米!   一颗两人合抱才能抱完的大树上中间有一个大分叉,打分岔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树洞,这个树洞十分隐蔽,从上面往下看,视线一览无余,但从下网上看,却一点痕迹也不露。   这是段陶勇在这座大山里的第三个据点,也是最安全的据点。以往段陶勇上山若是天晴,都是在这上面度过的。他身高不过一米六五,且相对一般的成年人来说相对瘦小,这个树洞刚好能容下他的整个身体。   他是在工厂里做工的,工厂里的男人多,大家在一起不免聊女人。段陶勇还跟着他们去过外面的发廊找小姐,但那种成熟的成年女性对段陶勇的吸引力并不大。反而是那些年幼的女孩子更能勾起他的欲望!   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他的本意并不想要掉两个小女孩儿的命。但既然要了,段陶勇也并不后悔,相反,鲜血让他更加兴奋。   而这股兴奋在看到落单的宏仔时,达到了顶峰!   他本来是想把宏仔敲晕,然后用斧头迅速结果对方的,他的斧头从他十二岁的时候就跟着他,一直喝的都是动物的血,今天终于尝到了人血,段陶勇觉得两个孩子的血完全不够他的斧头喝!   段陶勇舔舔干燥的嘴唇。   他现在觉得普通人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他要用警察的血,来给他的斧头在开开荤!   光想想那个画面,段陶勇就激动得不能自己!   树底下又有脚步声传来,段陶勇收回目光往回看,见到了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牛仔裤的女人......   段陶勇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第003章   林舒月装作无知无觉的从大树底下走过,善恶雷达上,她跟所代表的嫌疑人的红点隔得越来越近,最终折叠,又分开。   红点开始移动,林舒月深吸一口气,将身前的包抱得更紧,里面放着的,是那块平平无奇的板砖。   红点离林舒月越来越近,段陶勇踩在地上的树叶上,发出了几声轻微的响声。   00:25:38.   在段陶勇取下木棍,舔着嘴唇朝林舒月挥去。   林舒月旋身离开,一步绕到段陶勇的身侧,伸手从包里掏出板砖。   段陶勇没想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能躲开自己的出击,他更兴奋了。   连杀两个小女孩儿,又不费吹灰之力的打晕了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这无疑让段陶勇的心变得格外膨胀。   段陶勇想起了前面刚才那个把他引开的动静,恍然大悟:“小贱人,刚刚的动静是你发出来的吧?胆子挺大啊。”   段陶勇说话带着浓浓的西南口音。   “你救得了别人,你救得了你吗?小贱人,下辈子做人别那么多管闲事了。”段陶勇丢开木棍,拿出斧头。   他本来是想留着眼前这个女人的命的,毕竟一个温热的女人,虽然不是他喜欢的那一款,但怎么也比一具冰冷的尸体有意思。   林舒月抿抿嘴,一言不发。   段陶勇朝林舒月挥出斧头,林舒月反应迅速,立即蹲下身体,同时看准时机,板砖尖尖朝段陶勇的膝盖砸去。   一击必中,段陶勇疼得变了脸色。   他闷哼出声,斧头改朝下,林舒月朝边上一滚出三步远。   段陶勇一击不成,立马朝前一步,斧头比身子更快的劈过去。   林舒月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她在段陶勇冲过来时,举起板砖,用最大的力气朝着段陶勇的面门抛去。   板砖心随念动,就像现在,她想砸在段陶勇的面门上,板砖便从段陶勇的头上往下落。   段陶勇的额头鼻子都出了血,巨大的疼痛让他的头也跟着疼,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板砖滑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前头指挥着大部队往前走的杭队听到声音,立马往回跑。   00:03:02.   林舒月已经没有了力气,她强撑着身体站着,右手伸开,超前面一放,板砖自动回到她的手里。她紧紧地捏着板砖。   砰的一声,是段陶勇倒在地上的声音。   确定一时半会儿段陶勇醒不过来了。她伸手进裤兜的口袋,拿出一个大红色的塑料口哨放到嘴边吹了起来,哆嗦了两下,口哨的绳子才套在脖子上。   尖锐的哨声响彻寂静的森林,杭队跑得更快,手里的□□已经上了膛。他顺着哨声奔跑过来,入目的情景让他终身难忘。   穿着绿衣牛仔裤的女青年站在森林里吹哨子,一手拿着板砖,一手拿着相机。一个男人脸对着他们,卧躺在地上,一把带着血迹的斧头在他的不远处。   大部队的人慢他几步,奔回来看到这幅场景,所有人看林舒月的的眼神都变了。   00:01:09.   杭队最先反应过来,他把枪下了膛塞回兜里,拿出手铐朝着段陶勇走,段陶勇还昏迷着,杭队先拷上他,又去摸了他的脖子,脉搏还在跳动。   在杭队拷上段陶勇的那一瞬间,善恶鉴别系统的倒计时停留在00:00:30秒。   林舒月松了一口气,含在嘴里的口哨落了下来。   其中一名警察戴着白手套,拿出塑料透明密封袋去捡斧头。   【恭喜宿主协助警方抓住逃犯段陶勇,任务结算中.....】   【叮!结算完毕,宿主获得生命值一个月,积分300(此积分可用于升级系统道具)。】   【叮!恭喜宿主完成第一个任务,奖励强身健体丸X1,RMB1000。】   系统的电子音播报完毕,林舒月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一个月的生命时长是很短,可要是跟之前的三个小时来比,那可是长得太多太多了。   杭队把段陶勇给了同事,自己走到林舒月面前:“练过?”   林舒月看了一眼被几个人抬着手脚的段陶勇,道:“练过。”   杭队点点头:“赵友诚,你来,护送这位小姐下车,先上医院去包扎伤口。”   叫赵友诚的便衣警察还是个熟人,刚刚跟着杭队一起劝林舒月下山的人里就有他。   林舒月这才发现膝盖特别疼,她恍惚记起她刚刚倒在地上滚的那一圈,正好嗑在膝盖上,当时没觉得多疼,现在一放松心情,就像是被敲了一闷棍似的,钻心。   “能走吗?”赵友诚格外听他家队长的话,立马走到林舒月的身边,警犬让另外的一个警察牵着了。   “膝盖可能受了点伤,但应该问题不大。”林舒月说着,朝赵友诚笑了笑。   她发黑如羽,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这么笑起来的时候,带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柔弱。   林舒月的这幅模样,让周围的小年轻都有些脸红,年纪大一些的,看向林舒月的目光中带着些探究及不可置信。   段陶勇是什么人?那是手里有两条人命的人,那是杀红眼了的杀人犯!宏仔在他们村里差不多算是最壮的人了,结果连人家面都没照就被放倒了,还倒在自己的尿上。   这得让他们笑话一辈子。   林舒月没管被人怎么看她,把后背背着的相机挪到前面来,把板砖放进去。   段陶勇已经被人抬着下山了,林舒月也立马跟上,在他身后,已经放松下来的村民们对今天这事儿谈论纷纷。   她从小练武,受伤是常有的事儿,她估摸着她的膝盖已经肿了,但这点伤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努力跟上大部队。   岁山村热闹极了,鹏城大大小小的报社全都来了,军用大卡、警车将岁山村不大的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   警车前面站着一群警察,其中级别最高的是刑侦队的大队长。   两个女童被残忍杀害,这在什么时候,都算是一个大案子!要是今天出了一千武警,加上两三百名警察都抓不回来,外界该怎么看他们!以后让广大人民群众怎么看他们!   看到段陶勇被抬着下来,市局领导十分高兴。报社们对着被抬下来的段陶勇便是一阵拍摄。   杭队去跟市局领导交涉,林舒月被赵友诚带到其中一辆警车上。   林舒月跟段陶勇前后车被送到医院。   她的膝盖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有些许肿胀,用红花油揉一揉过两天就能消肿。   跟她相比,段陶勇就有点惨了。他的额头鼻子都肿得很大,后脑勺也起了很大一个包。   他是在送往医院的途中醒来的。一群抱着枪的武警就在围在他的周围,他平躺在大卡车的中央。   段陶勇怂了,一动也不动。   林舒月被送到了分局去做笔录。   一进门就看到了一块挂在接待大厅的时钟,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2004年5月20.   林舒月的脑瓜子嗡的一声就懵了。   裤兜里的手机铃声又响了,一路跟着林舒月的赵友诚看到林舒月不动:“林小姐?”   林舒月回过神,下意识地朝赵友诚笑了笑,伸手去兜里拿手机,手有点微微地颤抖。   刚刚在山上她的手抖是正常的生理表现,现在她的手抖,是真的害怕。她就算胆子再大,也才20岁而已。   任谁发现自己穿越了时空,都平静不了。   林舒月就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会被善恶分辨系统带到2004年。   2004年是什么时候?这个时候她爹她妈刚刚开始处对象,她还没出生!   手机拿出来,音乐声便停了。   林舒月没有打回去的心思,赵友诚带着她到问询室,看她精神恍惚,还给她倒了一杯水。   一个女警跟着他一起进来。   女警已经三十多岁了,语气平缓,神情温柔,林舒月那颗因为穿越时空而震动的心慢慢的镇定下来。   做完笔录跟着女警察从问询室出来,林舒月遇到了刚刚从医院包扎回来的段陶勇。   段陶勇看到林舒月,双目赤红。要不是这个女人的出现,他是可以逃的,他常年在山上游荡,山上有什么藏身的地点,岁山村经验最老道的猎人都不一定比他清楚。等明天,这些警察下山了,他直接从山上往隔壁小镇去,这些警察能拿他怎么办?!   这一切都被林舒月给毁了!他怎么能不恨!要是时光能够重来,他一定不会对这个贱人留手!!   要是目光能够杀人,林舒月毫不怀疑自己此刻已经死了千百次。   林舒月压根不带怕的,她看着段陶勇:“崽种,下辈子别那么狂,只敢对小孩子下手的垃圾。”   段陶勇双眼通红,就要朝林舒月冲过去。   被押着他的警察给摁住了:“安分点。”   段陶勇恨极,林舒月大摇大摆的从他的身边走过,同时嘴里还十分不屑的嗤了一声,段陶勇又要挣扎着冲过来,这波直接惹怒了押着他的警察,直接给他的脑袋来了个大逼斗。   给林舒月做笔录的警察在边上看着,眼里不知不觉的爬上了笑容。   她叫住要离开的林舒月,从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上面撕下了一张纸来,上面写着她的私人电话号码:“林小姐,我姓何,叫何玉玲,要是你后续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   林舒月毫不客气的接了,按照她绑定的这个系统的特性,她往后跟警察打交道的地方多着呢,多个认识的警察也多一条路,她礼貌地朝何玉玲道谢:“谢谢何警官。”   “不用谢。”何玉玲警官步伐轻松地往办公室里走去。无论在何时何地,女性能够拥有自保跟反抗的力量,都是值得高兴的。   林舒月从接待大厅出来,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她站在公安局门口,望着公安局门口附近摆着的夜摊,闻着空气中飘来的各种烧烤的味道,整个人都迷茫了。   她终于接受了她穿越到2004年的事实了,因为她那会儿,夜市早就被取缔了,夜里想找个摆地摊的地方困难得很,像现在这样大摇大摆的摆到公安局附近的,那真是少之又少。   那么问题来了,她现在在哪儿,是什么身份?   念头刚闪过,林舒月便听到了叮的一声,紧接着,她便听到了善恶系统那极具特色的电子音:   【善恶鉴别系统为您服务,现在可传送原主记忆,请问是否接收?】   【传传传。】林舒月话音刚落,头便传来一阵刺痛,痛到她忍不住抱紧了脑袋。 第004章   十分钟后,林舒月找了家烧烤摊坐了下来,点了一份烤生蚝,一份炒米粉,一瓶水,边吃边回想刚刚从善恶鉴别系统哪里接收到的知识。   原身跟她一样,都叫林舒月,今年二十岁,跟她同岁,但小学的时候跳了两级,现在是阳城大学新闻系的即将毕业,正在实习的大学生。正在鹏城都市报实习。   家中有一个妈妈一个姐姐,还有一个从小被拐走的弟弟。   她姐姐林舒星读完小学就出来工作了,每个月的工资都一半交给原主妈妈娄凤琴,用于寻找弟弟的资金,一小半拿来供原主读书,剩下的才是自己的零花钱跟存款。   眼看着原主进报社工作了,有工资入账了,她的担子才小了一些,这才敢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去年年底那会儿跟她们工厂食堂的厨子罗正军谈了朋友,两人感情稳定,估计到年底就得谈婚论嫁了。   “你说你最爱......”兜里的手机又响了,林舒月这回没有迟疑,掏出手机,摁下绿色的通话键,一个柔和的女声便从那边传来。   “小月,都什么点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吃饭?”   林舒月桌子上的东西才刚刚动了一点点,她瞅了一眼,道:“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你先吃。”   电话那头的林舒星没搭理林舒月的话,自顾自地道:“一会儿你正军哥也来,你快点回。”   话音落,那边便有刺啦的一声,这是林舒星在炒青菜,电话也随之被挂断。   林舒月找老板要了个塑料袋,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打包,又要了一份炒田螺,然后才顺着原主的记忆往家里走。   原主家便是鹏城本地人,只不过她们的老家并不在鹏城的闹市区,而是在鹏城下面的一个偏远的小渔村里。   原主的弟弟三岁,原主五岁的那年,原主她爸爸林建新去城里在外面有了个女人,后来那个女人找上门来,原主妈妈知道后果断跟原主爸离了婚,其中光扯皮就扯去了小半年。在两人离婚没多久后,被判给原主爸爸的弟弟被人贩子拐走。   原主妈妈受不了这个打击,病了一场,病好后卖掉了原主她爸离婚时给她的房子跟田地,带着两个女儿进了城,一边打工养活两个女儿,一边存钱,每年里总有那么两个月她不在家,跟着一群同样丢了孩子的父母,全国上下的找孩子。   这会儿是五月份,她们得知在山西那边有孩子的消息,便动身前去,已经走了有小半个月了。   林舒月姐妹俩住的房子是原主妈当年来鹏城落脚的时候买的,当时这个地方还是一个小村子,房子卖得便宜,一百来个平方的平房,带着个二十平左右的小院子,才花了一千来块钱。   后来鹏城发展迅速,当年的小村子周边已经盖起了小工厂,还有一个大商场正在选址筹备中。村子里的人家摇身一变,成了包租婆。原主家的小房子也水涨船高,年底那会儿有人找来,愿意花一万块钱买她家的房子。   被原主妈给拒绝了,这房子是她和两个女儿安身立命的根本,她不愿意也不敢卖。   林舒月在林家门口站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推开掩着的铁门。   林舒星是个很热爱生活的人,她小时候从同学家里要了一根葡萄藤种在院子的西南角,这会儿已经爬满了整个院子,其余的几个角也中满了花,鹏城天热,一年四季,院里的鲜花就没有断过。   葡萄藤里装了个灯,昏黄的灯光下有一张八仙桌,上面有两盘菜,正腾腾地冒着热气,林舒星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个汤,在她身后,跟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身上系这围裙,手里拿着碗筷,两人嘴边都带着笑意。   “在门口站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进来?”   也许是今夜的晚风有些温柔,吹在身上暖暖的。也许是葡萄架子下的那盏灯太过昏暗,暖暖的灯光将饭菜的热气照出了颜色,让林舒月有些怔然,鼻头也有些发酸。   林舒月上辈子母亲走得早,父亲是一名刑警,一年里能在家待着的日子都不超过一周,父女俩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但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爸爸都是把她放在第一位的,因此两人哪怕相处得少,感情也十分的深厚。   她十六岁上高一的那年,她父亲牺牲了。等她上大一的那个暑假,爷爷奶奶也相继离世,从那以后,她的家里,就再也没有人等她吃饭了。   她应了一身,反身关上院子的大门。一步步地朝着林舒星两人走过去,再一次有了穿越的实感。   她觉得穿越也挺好的,哪怕职业跟自己上一世的差太多了,但她重新拥有了家人,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林舒月把自己打包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算是给大家添两个菜,在原主的记忆里,娄凤琴要找孩子,林舒星要供一个大学生读书,还要承担起养家的重任,烧烤这种东西,在她家几乎绝迹。   赶在林舒星开口说她前,她赶着说道:“今天报社发奖金,我也有,这是我上班以来第一次领到奖金呢,就买了点烧烤庆祝庆祝。”   顿了顿,林舒月又道:“上回你不是说你想吃么?”   林舒月的一句话,让林舒星到嘴边的唠叨噎了回去,眼眶有点湿润,她一直都是家里付出的那一个,母女三人感情也非常好,但林舒月把她随口说的一句话放在心上,她内心十分感动。   她男朋友罗正军看了一眼小姨妹跟不说话的女朋友,立马道:“那今天日子好,我去门口小卖部买点啤酒,今晚咱们喝一杯。”   不等两人说话,他便朝着外头走。   从林家出门,往左边拐了拐,便是一个商店。   林舒星不再多说什么,林舒月翻开背包,里面的夹层里是十张崭新的百元大钞,这是系统给的奖励,她想了想,从里面抽出一张出来给林舒星。   不是她不愿意多给,而是这个年代的工资也就那么回事儿。就像林舒星,她在服装厂工作,已经做了十多年了,是个熟练车工,一个月的工资按照计件来算,一个月最多的时候也就能拿到一千块钱。   原主在报社的底薪是400块,其余的是按照发表文章的热度跟奖金来算,像原主的师傅,鹏城著名的狗仔黄强,一个月的工资能有一千到两千,有时候那些名人会给他们这些狗仔封口费,那就更多了,有时候照片拍得好,一个月转两三万都不成问题。   林家缺钱,原主这个刚刚毕业的小姑娘特别想赚大钱,于是在进报社的时候,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娱乐口,结果半年下来了,拍到的爆料不少,但是独家的却没有多少,这样一来,基本上月月拿的都是基本工资,最高的时候也没超过七百。   这猛地给一千块钱的奖金,林舒星该担心她出去被人灭口了。   林舒星看到钱,眼睛刷得一下就亮了,拿着钱抱着林舒月的脑袋就亲了一口:“我妹崽真棒,咱们家的存款又多了一些,妈妈又能在外面多跑几天了。”   林舒月有点不好意思,耳朵尖儿都红了,听到后面,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原主今年二十岁,原主的弟弟林舒阳比她小三岁,在三岁的时候走丢,这都十四年了,找回来的希望和何其渺茫?被拐走的那些孩子里,能找回来的连三分之一的概率都没有。   但即便如此,也有一批又一批的父母行奔走在寻找孩子的路上,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也正是因为看多了这样的报道,知道了一个孩子对一个家庭的重要性,所以林舒月才会在穿越前那么奋不顾身的阻止人贩子离开!   “人贩子就该判死刑。”林舒月嘟囔一声,林舒星嗯了一声,原本因为多了存款而兴奋的心情低落了下去。   林舒阳被拐卖的时候她十二了,这个小弟弟几乎就是在她的背上长大的,他丢了,林舒星的难受不比,娄凤琴差。   罗正军回来了,手里拿了三瓶啤酒,林舒星收拾好心情,去屋里拿了三个杯子来。   大家坐下吃饭,林舒星喜欢吃海鲜,放了蒜蓉小米辣的生蚝她吃得格外满足,林舒月跟罗正军都下意识地把生蚝留给她吃,自己吃炒米粉,吃罗正军做的菜。   菜没有多硬,罗正军学的是湘菜,一盘农家一碗香,辣椒多鸡蛋多肉少,一盘手撕包菜,一盘豆腐冬瓜汤,味道好极了。农家一碗香香辣够味儿,尤其是鸡蛋,他煎得又焦又香,这碗菜的精华都在这鸡蛋里。手撕包菜脆爽入味儿,冬瓜豆腐汤鲜中带甜。   林舒月除了玩游戏以外,最大的爱好就是吃。罗正军煮的湘菜,在林舒月这里都可以排到前五了,她一边吃一边朝罗正军竖大拇指。   罗正军高兴极了,酒一杯接一杯的喝,不一会儿一瓶就见了底。   林舒星瞪了林舒月一眼:“你不知道他是个傻子啊,你还给他灌迷魂汤。”说完又去抢罗正军的杯子:“行了行了,知道你做菜好吃了,别再喝了,你自己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   罗正军被抢了杯子也不恼,看着林舒星呵呵傻笑,林舒星也忍不住笑了。   两人对视之间,周围仿佛在冒粉色小泡泡。   林舒月默默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打了个嗝,没别的,狗粮吃撑了。   罗正军没有在林舒月家睡觉,吹了会儿风,九点多就回去了。   林舒星关了大门,给养在大门边用链条拴起来的大狗喂了食物,这才回房间睡觉。   临睡前她去了隔壁林舒月的房间,林舒月已经洗完澡穿着家居服呼呼大睡了,林舒星给她关了灯,回到自己房间,不一会儿,林家的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   一夜无梦,次日一早,林舒月被憋醒,起床时赫然发现枕头边放了一张报纸,林舒月迷迷糊糊看过去,瞌睡瞬间无影无踪。   《连环奸/杀/少女案凶手在逃八年终落网:手上竟有十条人命》   标黑加粗的配图上,显然是段陶勇的抓捕现场,照片上的他头发又长又乱,浑身脏乱破旧,好似传说中的神农架野人,眼神比起警局里见到更加冷血凶狠,人也壮了一圈……   而报纸的上方,赫然写着2012年,6月10日,星期日! 第005章   林舒月顾不得去上厕所了,她立刻拿起报纸仔细阅读。   这份2012年的报纸上介绍,岁山村姐妹奸丨杀案是段陶勇犯下的第一个案子,因其野外生存能力强,对后山环境熟悉,竟逃出了武警和村民的联合搜捕。其后八年时间,段陶勇靠打零工和偶尔的小偷小摸维持生计,遇到需要身份证检查时,他连工资都不要就如惊弓之鸟逃之夭夭。   性子十分得谨慎狡猾。   为了躲避警方的追捕,段陶勇四处流窜,足迹遍布粤省、桂省、湘省、川省以及老家渝州。   每换一个地方,他手上就要多一两条鲜活的人命,并且都是未成年女孩,年纪最大的也没超过十六岁。   唯一一个重伤致残的男性,就是案发当天上山搜他的村民!   因着那些年监控少,天网未全面普及,加上段陶勇的小心,但凡察觉到丝毫风吹草动就迅速隐匿大山,警方也难觅其踪迹。   而这些年里,警方对他的追查从未放弃,终于在八年后将其绳之以法,送上法庭接受人民的审判。   除此外,这篇报道还细述了段陶勇的成长史。   这一切都得从段陶勇的生父说起,他父亲是一个上门女婿,在家没少受岳父岳母和小舅子的气,人们评价他是个话少的老实人。   但在年幼的段陶勇面前,这位老实人就是另一幅嘴脸了,把亲儿子当受气筒,在父亲长年累月的殴打虐待下,段陶勇性子变得懦弱且古怪,从不和小伙伴玩耍,反而一个人进山,从早待到晚。   与其父相比,他母亲则是个慈母,对段陶勇这个长子十分喜爱,在他作案后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母亲,甚至逃跑之际还给弟弟留下要照顾好母亲的纸条。   报纸最后,据段陶勇母亲供述,曾多次暗中帮助儿子,在警方去走访调查时通风报信,知情不报。   她以包庇、窝藏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林舒月的目光落在那句‘手上竟有十条生命’上久久不曾离去,她觉得自己昨天的那两砖头打轻了,像段陶勇这样的人渣,就不应该那么轻易的放过他!   幸好段陶勇提前八年落网,她也算间接挽救了其余八个年轻女孩的生命,想到这,林舒月心里的阴霾总算散去,内心充盈着极大的满足和成就感。   阅读完几秒后,报纸一瞬间化成点点星光。   “出来吃早饭。”外头传来林舒星的喊声。   外头天色微亮,林舒月走出屋子,洗漱后坐在桌前。   罗正军这会儿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装有烧麦、包子跟茶叶蛋的塑料袋。   林舒星端着一盆白粥从厨房出来,罗正军自然地上前接过,帮着一起布菜,这些都是他提前做好拿过来的。   味道特别好,烧麦软糯可口,灌汤包汤汁鲜香,茶叶蛋咸香Q弹,泡菜脆辣爽口,配着香软的凉粥,林舒月吃得头都抬不起来。   “正军哥,你这手艺也太好了,比外面的饭店都好,在制衣厂食堂干真是埋没了你这手艺。”林舒月真诚地朝罗正军说道。   罗正军国字脸,浓眉大眼,笑起来的时候自带一股憨厚味儿。   林舒月和林舒星有五分相似,得益于父母的优质外貌,一个赛一个好看。   林舒星这么多年的追求者众多,条件比罗正军好的多了去了,林舒星之所以选择他,看重的就是这个人的品性,刚处对象时,就主动表示愿意供她妹妹上学,帮她找弟弟。   甚至还把存折上交了,林舒星自然没接受,但内心却十分感动。   罗正军看了一眼林舒星,道:“我跟你姐正有这个打算呢,我在制衣厂的合同还有一个月,我们准备等下个月,在村口盘一个小店,准备早上卖早餐,平时卖粉。”   林家所在的村子叫做平沙村,临街那块儿现在全是店铺,卖什么的都有,光卖早餐卖粉的就有好几家,还有一些炒菜馆。   规模都不大。   林舒月想了想,说:“卖早饭卖粉的店很多,竞争太激烈,生意肯定不好做。我觉得正军哥你跟我姐还不如定个手推车,去批发市场买菜,家里院子也不小,你们就在家做成快餐,推着到附近工地卖。”   “租房子一个月也要花不少钱呢,先从小本生意做起,如果生意好,再考虑租一个地理位置好的铺面,人流量大,生意自然就好。当然了,最好是能自己买一间铺面,就算不自己做生意,也可以租给别人,多划算呀。”   未来的鹏城可是四大一线城市之一,随着地产的开发和政策的倾斜,房价就像做火箭一样,那些早年来鹏城讨生活的人,但凡下决心在这里买房的人,未来吃喝就不愁了。   运气好的话,遇到拆迁,就更不必提了!市中心的旺铺哪个不是大几万?若是提前买上几个,那就是会下金鸡蛋的母鸡啊。   当代青年,谁没有个当包租婆的梦呢?想到这儿,林舒月心里那个火热啊,穿都穿了,这不抓紧改革春风的尾巴,简直错亿!   林舒星听到买铺面,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   罗正军憨憨一笑,看着林舒星说:“我听你姐的,家里你姐做主。”   林舒星脸红了红,看向林舒月,骄傲得很,“我妹妹是大学生,见多识广,说得准没错,就这么办!”   林舒月喝完最后一口粥,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背上包包就走了。   罗正军跟林舒星一起收碗筷,两人讨论起林舒月说的快餐摊子。   “正军,你一会儿就去问问,哪里可以定制餐车,到时候我们再问问舒月意见,我就去批发市场看看菜价。”   罗正军还是那句话:“我听你的。”   林舒星笑得甜蜜极了。   林舒月坐公交车来到公司,都市报在鹏城本地是个叫得出名号的报社,报社就坐落在平湖最繁华的鼎生大厦,整整半层楼,还有一间单独的食堂。   这个点还没什么人,林舒月找到自己的工位坐下。   2004年家用电脑虽然还没走进千家万户,但像鹏城这种离港城这么近的地方,办公电脑十分普及,员工自然都配备电脑办公。   这种白色的大背头电脑,林舒月只在电视里见到过,她摁下黑色主机上的开机键,一番摸索研究后,林舒月很快就上手,熟练操作起来。   七点半,来上班的人越来越多,办公室里飘起了一阵阵的咖啡香,大家说着话,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很快主编就来了,他朝新闻部招呼了一声,记者们纷纷站起来,前往主编室去。   都市报算上实习生一共有十个记者,各个口的记者划分也没有那么严格,像是社会口的记者偶然拍到明星的绯闻这类事件也不是没有过。   人一到齐,王明政脸色沉沉,道:“昨天岁山村那边出了一起刑事案件,但因为偏远,去的人不多,等得到消息的时候赶过去,也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现在各大报社的情况都一样,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尽快给我出个有价值的报道!能采访到经办这件事情的警察最好,争取让咱们都市报明早出个详细的独家!”   众人面面相觑,没说话。   奸杀案发生得突然,记者接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凶手都落网了。凶杀现场也被清理,赶去的记者只能采访一下周围民众,警方连影儿都没了。   至于凶手的弟弟吓得没敢回出租屋,受害者的父母更是没心情接受采访,总之啥都没赶上热乎的。   今早的报纸上,各大报社都只有简单的介绍,卯着劲想得到更多这个骇人听闻的凶杀案更多细节和线索。   王明政拍桌子吼:“我昨天可听说了,有一个女记者是跟着警察跟村民搜山去了。你们看看人家的新闻敏锐性!跑新闻要的不就是这样的人?!哪里像你们,只会在外面大街上打转,指望着一手新闻撞到你们怀里!”   而林舒月的师傅黄强已经笑嘻嘻地开口:“是哪个报社的女记者啊?这么勇!”   王明政没好气道:“问了,没有人知道是哪个报社的。”   “我要是知道这是哪个报社的,我肯定会把她挖过来,还要奖励两千块!”现在的女记者不少,有胆色的也不少,但有胆色到这个地步的,可谓是凤毛菱角。   林舒月听到这里,眼神微妙又兴奋,当包租婆的梦想启动金,这不就来了嘛!   她举起手,乖巧发问:“主编,真给两千奖励?”   王明政对林舒月这个实习生印象很淡,见她乖巧模样又好,便笑着点头:“主编我从来不说大话啦。”   林舒月嘿了一声,掏出挎在脖颈上相机,调出其中一张照片,递过去:“主编,我就是昨天的女记者,这是我无意中拍到凶手意图再次行凶的证据。”   众人一愣,吃惊地围到王明政身边,伸着脖子看。   只见段陶勇眼神凶狠地举起斧头,眼神凶狠地朝着一名男性受害者砍去,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嗜血的笑容,这幅极具冲击的画面吓了他们一跳。   王明政双眼放光,越看越兴奋。   “好好好,赶紧把这张照片洗出来!咱们明天的头版头条就用这张照片,绝对独家!”   这件凶杀案在当下热度不可谓不大!   他大步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天早上,他们鹏城都市报摆在报刊亭里,被市民惊叹着一抢而空的情形!   他转头看向林舒月,神情那叫一个和蔼可亲,和刚才晚娘脸形成鲜明地对比:“小林是吧?你尽快到公安局,争取了解更多细节,尤其是凶手的成长背景,这个要深挖。”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林舒月淡定地点点头。   王明政一口唾沫一个钉,当即往财务部打了个电话:“小陈,一会儿给新闻部的林舒月发两千块钱奖金,要快!”   挂掉电话,王明政宣布散会。   林舒月跟着同事们出来,她师父黄强离去前,拍拍她的肩膀,欣慰道:“这下,你肯定能留下来。”   “呵!”   伴随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一个戴着眼镜的男青年从她身边走过,不屑道:“走狗屎运而已啦。”   林舒月先是一脸莫名,而后笑眯眯道:“哎呀,有些人连狗屎运都有不起,可怜咯。”   “林舒月,走着瞧!”   林舒月哪有功夫搭理他,背上包和相机,就往公安局去了。 第006章   林舒月到的时候,一群扛着长枪短炮的同行记者已经把公安局的门口团团围住了,只是他们通通被警卫拦在门外,隔着护栏正在七嘴八舌询问。   “你好,我是鹏城周刊的记者,请问主办岁山案的警官在哪里,能不能请他出来,将案件的经过向我们披露一下?”   “对,我们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还请告知能透露的信息,我们也好向那些关心被害姐妹花的广大市民们一个交代。”   护栏后站着两个警卫,年轻的那个紧紧绷着下颌不说话,年长的那个则客气周到地说:“我们知道记者朋友热心肠,只是人抓到还不足一天,经办此案的警察们也一天一夜没睡了,就是在争分夺秒地侦办和审理,还请各位多点耐心和包容,体谅体谅那些冲锋陷阵的一线干警。”   林舒月不由多看了一眼说话的中年警卫,他显然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说话滴水不漏,应对十分老道。   各大报社的记者对此无可奈何,但又不甘心离去,便继续蹲守警局门口,期待能拍到点什么内容,或者抓住相关警察,能问出点什么也好向上头交代。   林舒月对此那是一点儿也不奇怪,她爸妈就是一线干警,小时候警局就是她的第二个家,这种场面那是没少见,要是记者能牢记保密条例的警察嘴里问出点什么才有鬼。   她走到远离记者群的角落,掏出那个黑色的小灵通,找出一窜昨天刚保存的号码拨打过去。   几声嘟嘟后,对面接起来了,何玉玲温和的声音传来:“小林是吧?杭队交代了,你要是来警局,直接带你去见他,你去步行街旁的侧门等我,大门人太多。”   林舒月绕过那群依旧坚守大门,苦苦等候的同行,按照提示来到步行街水果店对面。   果然,一道不起眼的小门出现在眼前,那位女警正等在那。   二人点头致意后,简单交谈几句,穿过车棚进入接待大厅,来到一间待客室里,然后她从门边的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温水递给林舒月,笑着说:“小林,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杭队就来。”   “麻烦您了,何警官。”   “不用,没事,你现在这里等着一下,我先出去忙。”何玉玲警官说完就出门了。   公安局的接待室并不大,里面有一组木头的沙发,沙发跟沙发中间用一个跟沙发同色的茶几隔着,沙发的中间是个茶几,上面除了一个纸巾盒外什么也没有。   接待室的四角放着林舒月叫不出名字的绿植,足足有一米来高。   女警离开后,林舒月一个人干坐着有些无聊,便站起来走到窗边朝外面看。   那是公安局的后院,墙的四周都是绿化树,正中间有一个篮球场,篮球场旁边是一条棕红色的塑胶跑道,跑道和篮球场的中间,摆着一排排训练器材。   一群穿着统一制式短袖短裤的年轻警察正在挥洒热汗,认真地做着体能训练。   见此情景,林舒月不禁想起自己穿越前的生活。   在公安大学就读,不仅学习文化课不能落下,体训课更是必不可少。   看着在大太阳底下挥汗如雨的年轻警察们,林舒月有些怀念,恨不能加入其中。   这种感觉很微妙,跟上学时盼着放假,放假时又想着上学的感觉异曲同工。   “吱呀~”一声,招待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林舒月抬头一看,杭队手里拿着个绿色的文件夹。   他朝沙发上努了努下巴:“坐。”   林舒月坐过去。   杭队关上门坐到林舒月的对面:“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杭嘉白。”   “昨天的抓捕过程不用我细说,你都应该明白。案件的过程我相信你也打听得差不多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林舒月没有做过记者的工作,但原主却是有经验的。从单位到公安局的这一路上,她已经打好了想要问的问题。   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黑色的牛皮笔记本跟一支黑色水性笔,问出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   “杭队,我想问一下凶手的作案动机...他的家庭背景...”   问完最后一个问题,林舒月起身离开:“感谢杭队配合。”   林舒月朝杭队伸出右手,杭队也站起来,看了林舒月的手两秒,笑着伸出去。   他的手很大,指尖修长,骨节分明,掌心是厚厚的茧子,温暖干燥而粗糙。   两人的手轻轻相握,随后很快分开。林舒月背着背包走出门外,杭队也拿着文件夹跟着出门   何警官正忙着接待一个来报案的民众,林舒月站着听了一嘴,她的钱被偷了。就好好的走在路上,两分钟前还拿钱包出来买东西呢,一眨眼就不见了。   一行二十来岁的警察从外面出来,其中好几个是女孩子,穿着警服,身姿挺拔,英姿飒爽。   林舒月与她们擦肩而过,内心就像打翻了一个调味瓶一样,白般滋味用上心头。   她原本,也应该是这其中的一员的。   现在她却成了一名记者。   林舒月决定了,一会儿回去就看看怎么考公,她要考进公安局里。   然而决心刚下,善恶鉴别系统就冒了出来:【宿主的职业已绑定记者专业,宿主不可擅自更改。】   林舒月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善恶鉴别系统也不废话,直接将屏幕悬空,播放了一个视频。   视频上是她的爷爷奶奶跟她在一个寺庙,寺庙里,她在门外站着看一棵开满鲜花的玉兰花,她爷爷奶奶在里面求一个老和尚给她算命。   那名老和尚说,她若是不从事危险行业,如军警类的,可以长命百岁。可若是从事了,那么在她21岁时将会有一个生死劫,若是过了,往后一生也能顺遂。   林舒月的目光贪婪的看着视频里的两位老人,眼眶慢慢红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当年上大学填志愿时,她的爷爷奶奶对她要上的公安大学意见很大。她奶奶从小到大第一次打了她。   她那时万分不理解,她哭着嚷着要重启父母的警号,对她奶奶嘴里的批命不以为然。   她爷爷奶奶到底拗不过她,最终妥协了。只是唯一的要求,便是让她做文职。   林舒月答应了。   在她追击人贩子之前的前一周,她刚刚过完二十周岁生日,步入二十一岁!   林舒月伸手捂住眼睛:【我都死过一次了,我的劫难还没有过去吗?】   【没有。命数天注定,不会因为换一个时空而转变。】   视频还在继续放,视频里的爷爷奶奶对她往后的命运表示了担忧,两位老人从出了大雄宝殿就没有笑过,眉头紧锁。   林舒月心中酸涩。她妈是刑警,她爸爸也是刑警,她妈妈在她五岁那年追击一名连环杀人犯殉职。她爸爸没的那一年她十六岁。   她的爷爷奶奶十年间,连着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林舒月又很庆幸,庆幸自己死在她们之后,要不然,林舒月不敢想象她牺牲的消息传回去,两位老人得有多难受啊。   林舒月的脑海中浮现出她要报考高考志愿时,她奶奶软着声音说的那些话。   她闭了闭眼睛,外面的太阳晒在肌肤上,烫得像是能够把人灼伤。   林舒月机械式的朝着外面走,公安局的前院伫立着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   今天有风,风也带着热气。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林舒月看了好一会儿,转身大步朝外走。   教他们理论课那位坐着轮椅的张老师曾经说过的话,报效祖国不只是只有一种,只要有心,任何行业都可以!   这句话换算一下同样适用于现在林舒月的情况。罪犯不止是只有当警察才能打击,她当记者同样也可以。   二楼的一个办公室的窗户边站着一个男人,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一跳一跳的马尾辫。   赵友诚走到他的身边也朝着外面看,林舒月已经拐过墙角,消失与视野。   “杭队,你在看什么?看那群记者啊,他们有什么好看的?”   杭队收回目光:“没看什么。赶紧收拾收拾,卢玉康的那个案子跟得怎么样了?”   赵友诚立即收回目光:“还是什么都不说。”   “再审,给我把他的嘴巴撬开。”   “是。”两人谈着,大步朝外走,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之中。   这个年代的鹏城,路边停着许许多多的摩的,摩的到处都是,起步价一块,远一点的地方两块。   林舒月又想到了昨天被忽悠五块钱坐五分钟摩的的自己,生生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到自己也有坐摩的被宰的一天呢。   坐公交车到了单位,乘坐电梯上五楼,推开单位的玻璃门,一股冷气直冲脑门,将她从外面带回来的暑气消散得一干二净。   林舒月先在门口的饮水机上用一次性杯子接了一杯制冷过的水,水一入喉,便只觉得透心凉,心飞扬。   新闻部的记者们都出去跑新闻了,林舒月打开电脑,点开文档,取号标题后,开始写明天的报道。   老式的电脑反应速度有点慢,但很快她便熟悉了电脑的操作,开始噼里啪啦的打起了字来。   报社的办公桌都是排在一起的,林舒月敲击键盘的声音在不算安静的办公室依旧引人注目。   大家纷纷起身寻找来源,慢慢的聚集到了林舒月的身后。   林舒月是一个很容易投入到工作中的人,她洁白修长的十指在键盘上翻飞,像跳舞一般轻盈迅速,一个个字符随着她的敲击浮现在空白的文档上。   终于敲下最后一个句号,林舒月伸了伸懒腰,一抬头看到周围那一双双发亮兴奋的眼睛,吓了一大跳。 第007章   “小林,你怎么能把字打得这么快的!实在是太厉害了。”说话的是会计科的出纳李明芳,她的话音一落,边上的小姑娘小伙子们纷纷点头。   能在鹏城市中心的写字楼上班的人,都是有上进心的,而在这里上班,用电脑办公是最基本的。   但现在电脑价格昂贵,拥有家用电脑的还是不多。也因此他们的打字速度还可以,但绝对比不上从上小学起就在电脑面前厮混的林舒月。   不说吹的,林舒月当年在网上大战键盘侠,那键盘都快敲得冒火花子了。根据输入法的统计,林舒月时速能达到四千字以上。   原主是实习生,还没确定能不能留在报社,因此在报社实习的这三个月来,她跟同事们并不熟悉,但林舒月觉得,自己写得这一篇报道一发出去,往后进报社也就不成问题了。她虽然没有经历过职场,但也不是傻子,能跟同事们打好关系的方式她可不会往外面推。   “只要记清楚二十六个字母在键盘上的排列,再结合一下手法,多加练习,打字速度就会快起来。”林舒月不会五笔,也不会全拼,她码字纯纯靠的就是汉语拼音。   面对一双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神,林舒月根据自己前世的经验,把打字技巧跟她们说了说,同时把刚刚写好的报道发送到主编王明政的邮箱里。   李明芳等人得了林舒月的技巧,立马转身回了工位,不一会儿打了一章键盘的键位图出来,贴在工位的隔板上方便记忆。边上的人看了,有样学样,很快大多数人的工位上都贴上了这样的一张纸。   一些记得26个字母键位的,便按照林舒月的方法,打开空白文档练习起来。   一时间,办公室里全是敲键盘的噼里啪啦声。   在茶水间坐着的李伟生看着办公室内热火朝天的样子,脸色十分难看。在他对面,坐着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他是广告部的钱永强:“生哥你看,林舒月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真是难看死了。”   李伟生看了钱永强一眼,眉头微皱:“你这么说一个女生,是否太难听?”   李伟生不想再听钱永强逼逼了,从茶水间离开。   在他的身后,钱永强刚刚还谄媚的笑容落了下去,眉眼之中满是阴沉。但很快,他又打起精神追了过去,手里还拿着刚刚出门去给李伟生拿的拿铁。   李伟生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对面工位的宣发部的员工站起来,递了一张纸过来:“阿生,这是二十六个字母键盘的分区表,多出来好几份,给你一份哦。”   李伟生没说话,钱永强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道:“去去去去,我们生哥打字速度那么快,还需要练习?看不起谁呢!”   从李伟生进报社开始,钱永强就是他的头号狗腿子,宣发部的员工听他这么说,撇了撇嘴,坐了回去。   李明芳拿着个苹果放到林舒月的桌子上,小声地朝林舒月道:“看到没有,世子爷跟他的狗腿子。”   林舒月转头过去看,钱永强站在工位后面,对着李伟生弯腰弓背的,别说,还真挺形象,林舒月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李伟生听见林舒月的笑声,立马看过来,两眼瞪得像铜铃一样,别说,还挺凶。   林舒月还记得早上从主编室出来时这狗嘴里说的话呢,她白了他一眼,转头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李伟生憋屈得很,他精心准备了一个大新闻,本来主编都已经定好做明天的头条的,结果现在林舒月横插一杠,什么都没有了!真是越想越气。   王明政从茶水间端着刚刚冲好的咖啡出来,路过新闻部门口的时候喊了一声,美编部的负责人跟新闻部的负责人便站了起来,走进主编室。   他们一到位,王明政就把林舒月的报道投放到墙壁的幕布上,对着美术组跟编辑组的负责人道:“老张,这一篇报道是小林写的,我觉得写得特别好,言语犀利,一针见血。”   “再加上这张照片,我可以预见这篇报道见报后会引起多大的反响!”   “我刚刚给同行们打电话打探过了,咱的同行们没有一个采访到了经办这个案件的负责人,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知道。所以这个版你一定要好好排,还要亮眼,争取让大家在众多的报纸里,第一眼就看到我们,好好干!等月底,我给你发双倍奖金!”   美编组负责人老张连连点头:“老王你放心,这个版由我亲自来做,保证不让你失望。”   王明政看着老张的目光十分欣慰。这个鹏城都市报,最开始只有几个人,是王明政带着老张几人把这个摊子撑起来的。两人说是上下级,但更是朋友。王明政要的,就是老张的这份保证。   王明政看向新闻部的主任:“老赵啊,你有时间一定要跟这个林舒月好好聊聊,一定要把这个人才给我留下来。这可是在公安局排了号的人物,有她在,往后咱们在公安局那边,还愁拿不到独家吗?”   跟一脸乐呵呵的老张相比,新闻部的老赵的脸色显然不那么好了。   王明政看见了,就当没有看见,直接挥手让他们出去了。   ·····   一晃就到了下班时间,林舒月被李明芳拉着去五楼最边上的食堂,这是报社自己的食堂。   屋子不大,五十平都不到,除了一个炒菜操作间,剩下的全都摆了铁皮桌子,塑料袋跟桌子连在一块儿。   这会儿食堂已经来了好多人,李明芳跟办公室其余的人配合默契,打饭的打饭,占座位的占桌位。   排队打饭时,李明芳小声地跟林舒月道:“今天有大菜。”   林舒月踮起脚尖往前看了看,今天吃的是红烧鸡腿,土豆炒肉,还有蒜蓉炒菜心,汤是海带大骨头汤。   “闻起来好香。”两人说话间,便到了她们。   打完饭菜,两人往提前占好的地方去,刚一坐下,李明芳便迫不及待的加入她们的话题。   林舒月一边吃饭一边听她们说话,仿佛回到了上一世跟同学们去吃食堂的时候。   明明是前些天才发生的事情,现在却隔着两个时空。   林舒月十分感慨。   “舒月,李伟生是咱们报社广告部李总的侄子你知道吧?”李明芳小声跟林舒月说话。   林舒月侧头看她:“知道呀。他怎么了?”   李明芳喝了一口汤:“我跟你讲哦,他前天还跟广告部那边的人吹牛,说他手里有个大新闻要明天发,到时候一定能得头版头条。结果现在老王那边决定用你的,他肺都要气炸。”   “你出去之后,我还看到他在踢洗手间的垃圾桶咧。正好被保洁大姐看到了,保洁大姐骂了他好几句。”李明芳说着话时,嘴角的笑容憋都憋不住。   李明芳是美术部的,主要的就是负责报纸上广告之类的图片宣发,有几次她负责李伟生的新闻的配图跟排版,明明主任都通过了,偏偏李伟生觉得不行,非要她改。她照着改了,结果发给主任被驳回,最后还是用了第一个版本。   把李明芳气得个半死。   整个报社里,她是最希望林舒月留在报社的了。没有别的原因,能给李伟生添堵她就舒坦了。   林舒月对李伟生的感官也不好,盖因李伟生这个人特别高傲,从原主进报社的第一天起,他就特别看不起原主的业务能力,好几次明里暗里的嘲讽原主一个女人就不要来男人堆里抢饭吃了。   要不是怕影响实习成绩,原主那双三十六码的鞋底早就抽在李伟生那张四十二码的脸上了。   “他能上头条的新闻是什么?”林舒月有些好奇。   已经有人吃饱先去还餐盘了,现在这张桌子上只有她们俩跟另外一名同事。李明芳看了那名同事一眼,声音就更小声了:“他叔不是广告部的吗?每次出去应酬都带着他,他拍到广盛集团老总带着十八岁小娇妻出门游玩了。”   李明芳给了林舒月一眼你懂得的表情。   林舒月瞬间秒懂。   广盛集团是鹏城本地最大的一个电器产业,前身是做外国电器代工厂的,近几年才开始做自己的牌子,因为价格低廉,加上会营销,所以营业额很是不错。   男人有钱就变坏,这一点也不稀奇。   李明芳没有再说什么,以她们现在的关系,更深层一些的八卦现在说还不太合适。   吃完饭去办公室蹭冷气睡了个午休,下午一点半,开始上下午班了,林舒月在新闻部待着也没有意思,便背着包出门。   新闻部的记者们不在工位上才是正常的,她的离去除了李伟生外没有一个人发现,李伟生在她走了以后也背着相机出门了。   林舒月顺着大马路逛,一路上遇见了很多人,林舒月打开善恶系统一个个的甄别,发现了很有意思的规律,善恶雷达上,大多数人的善恶值都在百分之十上下浮动,颜色最深的连阴天时天空的灰都达不到。   她一边走一边观察,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平湖区的后街,网吧奶茶店租书店游戏机店台球店并排林立。   林舒月嘿了一声,找了一家网吧走进去。   林舒月是个游戏爱好者,市面上的游戏就没有她大多数都玩过。每周,她总要抽出一个晚上来通宵打游戏。这个习惯,从初中起就一直保存着,从未变过。平日里也总要抽出个十分钟五分钟的过过手瘾。   穿越到2004年,没有智能手机,没有她上大学时她爷爷花大价钱给她买的笔记本电脑,她真是有些不习惯。   看来得尽快把买电脑这件事提上日程。   这个年代的网吧跟后世的网咖可不一样,环境可以说是约等于无。   进门左手边就是收银台,收银台后面是水、泡面以及一些小零食。右手边则是从门边开始摆了一排简易电脑桌,一台台电脑并排而立,中间的空地上也没闲着,摆了几组电脑。   屋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烟味以及泡面味,同时还夹杂着打游戏输了后的喊叫声。十分嘈杂。   林舒月四下看了看,这家网吧的电脑几乎都做满了,全都是年轻人,且大多数的年龄都在十五六岁左右。这在后世的网吧就是看不到的。   林舒月没有大惊小怪,毕竟这个时候,国家对这网吧上网年龄这一方面的管控还不严格。   林舒月开了个卡,随便找了个里边的桌子,开机输卡上网。   网吧的电脑页面很干净,除了每台电脑都会有的必用软件,就只有一个企鹅软件跟一个游戏包,打开一看,里面有听歌软件、视频软件还有游戏。   林舒月把原主的企鹅号登陆上,然后在一众游戏软件里,找到了反恐精英。   林舒月眼睛都是亮的,毕竟这个游戏,穿越前林舒月就经常玩。   登录账户,领了系统赠送的抢,林舒月选择了想玩的模式后进入到游戏中。   这个游戏一共有警匪两个角色,由玩家扮演。   每一局游戏分为上下两场,每场15个回合,第一局林舒月拿到了匪徒的角色,游戏一开始,她便操作着游戏角色提着枪冲出大本营,开始咔咔乱杀。   很快,一群少年便聚集到了林舒月的身后,游戏结束,这些少年也跟着欢呼一声。   林舒月没搭理他们,专心致志的打游戏,等一局游戏结束,她拉下耳机,去拿桌面上的水。   刚喝两口,她耳边便传来一句话:“你很强,打一局吗?”   林舒月循声望去,说这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材清瘦,皮肤白皙,他留着非主流式的长刘海,过于清隽秀气的五官并没有因为长刘海而显得土气,反而多了一丝不羁的帅气。   他定定的看着他,眼中是熊熊战意。 第008章   “我们豪哥可牛了,打遍周边网吧无敌手!姐姐,你跟我豪哥打一局嘛,让我们看看你们谁厉害。”   “啊对对对,打一局吧。”刚刚观战的少年们也在边上起哄。   林舒月看出来了,这位叫做豪哥的少年,在这群少年中地位很高。   林舒月莞尔:“行,来一局。”   两人搜索名字加上好友,随意找了个房间,选择不同的阵营。   游戏开始,两人便动了起来,左上角的开始轮流刷起两人的击杀弹幕。   两人在安置炸药的重点位置不期而遇,开始了极限拉扯。   一个回合下来,林舒月以压倒性的优势胜出。   林舒月扯下耳机,鼓励地笑道:“你很有天赋,再认真练练,说不定将来能打职业赛。”   那操作、意识虽然还有些稚嫩,但加以训练和培养,肯定能赶上那些后世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职业选手。   阿豪低着头,唇抿得紧紧的,只说:“明天中午12点再打一局,我一定赢你。”   这一局游戏打得酣畅淋漓,林舒月的游戏瘾被解了七七八八,她爽快回应:“行。”   得到想要的回复,阿豪点点头,拉开椅子往外走了。   边上的少年们却没有散,聚在她的身后叽叽喳喳不着边际地聊,说起阿豪的事儿。   父亲去世,母亲再嫁本地一个富豪,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带上他。这些年年纪大了,一直没有生出孩子,于是又开始转头找起了他,时不时地就能看到她去阿豪家以及学校堵阿豪。   阿豪不堪其扰,连学都不愿意上。   “现在三点多快四点了,马上到放学时间了,阿豪得回去了,他阿嫲还等着他放学回家,一起回去做饭吃呢。”   林舒月不可避免地听了一耳朵,又打了几把游戏,跟少年们约定好明天中午再来教他们游戏技巧后,心满意足的准备回家吃饭。   她往家的方向走,路过平湖区的边缘,一个叫做乌窖村的村口,林舒月看到阿豪帮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家收菜摊,然后搀扶着他,朝着村子里面走去。   林舒月收回目光,走了没多久,就回到了平沙村。   跟早上出去时不同,此时的葡萄树下支起了一个棚子,棚子下面放了许多大锅大灶,门外还停着一辆三轮自行车。林舒星跟罗正军带着白色的厨师帽子,脖子上挂着个白毛巾,正热火朝天的炒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饭菜香。   见到林舒月回来,林舒星笑着道:“不知道生意会不会好,所以我跟你正军哥准备先做一回,用三轮车拉到工地门口试一试,要是行,我就辞职不干了,专门在家买菜做菜,等你正军哥合同结束了,再做。”   林舒月笑着点头:“我也来帮忙。”   林舒星没有推迟,两人站在桌子边,把罗正军做好的饭菜打包。他做的是一个辣椒炒肉,一个辣炒酸菜,一个炒圆白菜丝,三个菜一荤两素,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油水很足。   一边装着菜,林舒星跟林舒月说起了她们的老妈娄凤琴。   “她们带那边的孩子做了DNA比对,确定是广城吴叔叔家的孩子。他们已经跟那边的公安联系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吴叔叔就能把他儿子带回来了。”林舒星说这句话时,嘴角带着笑容。   吴叔叔的孩子也走丢了十多年了,两岁走丢,现在已经是个二十一岁的人了。丢了这么久的孩子都能找回来,这无疑是给这些被拐孩子的家庭带来一剂强心剂。   多少因为找不到孩子而绝望的家庭因为这一剂强心剂,坚持坚持再坚持。   “阿妈的钱够用吗?”因为林舒月正在实习期,娄凤琴怕影响她的工作,因此电话没打给她。   林舒月的记忆中,娄凤琴跟原主一周至少要打三次电话的,但因为电话费贵,她们往往没打几分钟就要挂,要不是今天这实在是个喜事儿,她也不会多跟林舒星多讲。   “我问了她了,她讲够用。这一趟她出去,那个人也给了她点钱。”林舒星手里的那个人指的是原主的父亲林建新。   现在的他已经鸟枪换炮,成了拥有两家餐饮连锁店的老板,他后娶的老婆又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可能是因为愧疚,毕竟当年林舒阳当年是在他的手上丢失的。于是这些年娄凤琴出去寻找儿子,他每次都能出一半的费用。   娄凤琴最开始没要,后面也要了,毕竟寻找孩子,真的是一个特别费钱的事。用她的话说,就是骨气不值钱,她不会因为那点骨气,苦了林舒星两姐妹,哪怕她们已经够苦了。   林建新也会给林舒星姐俩钱,但她俩一毛钱也没有要过。   林舒月的手机响了,她擦了擦手,去房间接电话,电话中娄凤琴十分兴奋地把吴叔叔找回孩子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跟林舒月说:“阿月,你吴叔叔家的孩子都丢了十八年了还能找到,阿阳才丢十四年,我们也一定能找回他来。”   娄凤琴说这句话时,带着无限的希望,林舒月的鼻头一酸,眼泪就那么落了下来。   她认真的朝娄凤琴道:“以后我们都帮你一起找。”   这声妈,林舒月叫得心甘情愿。就算没有原主的关系,娄凤琴的所作所为,也值得她叫这一声妈。用了原主的身体,帮原主找弟弟这件事情,林舒月觉得自己责无旁贷。   娄凤琴应了一声:“好好好。那妈等你帮我一起。”   说了几句家常,娄凤琴很快就挂了电话。她外出总是这样,特别节省电话费,打电话回来总是说完事情就挂。   林舒星适时敲门:“阿月,出来吃饭了。”   林舒月揉揉脸,应了一声,把手机放在床上,起来出去吃饭。   太阳将落未落,将天边的云彩被染成了绚烂的橙红色。   三人这一顿饭吃得很快,饭后,罗正军骑着三轮车载着他们炒好的快餐往最近的工地去,林舒月姐妹骑着自行车在后面跟着。   罗正军做的饭菜好吃,又舍得放料,一荤两素的的饭菜一份六块钱,米饭可以不限量的加,赠送的汤是西红柿鸡蛋汤,舀一勺汤总能带出不少的鸡蛋来。   工地的工人们都是来干重活的,食堂的饭菜是老板娘的弟弟承包的,一点油水都没有,打了一次饭还不能打第二次,周围的小店倒是好吃,只是米粉之类的都是连汤带水的,总比不上米饭炒菜顶饿。快餐店又离得远,干了一天体力活的工人们实在是懒得走。   林舒月他们卖的盒饭味道又好,菜的油水大,量也大,最重要的是米饭还不限量,才一摆出来,林舒月刚刚吆喝两句,便有不少工人围了过来。   很快,罗正军做来试水的菜就卖完了,西红柿鸡蛋汤只剩下一个底,那一大桶米饭被刮得干干净净。   回去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路边装着的路灯昏昏暗暗的,有的地方的路灯连亮也不亮,三人骑着车并排走着,心里都畅快极了。   尤其是林舒星跟罗正军,两人对着未来,有着无限的遐想跟憧憬。   回去两人开始盘账,罗正军一共做了60多份菜,一份卖6块,一共收入400多块,而这些当中,最贵的支出是买肉,罗正军是从熟人那里买的,一斤上好的五花肉是5块一斤,60多份的辣椒炒肉也才用了八斤肉。   辣椒之类的都是在当地菜市场买的,一斤五毛钱。   除此之外支出最多的是大米,一斤大米是9毛钱,今天大概煮了十斤,水电费调料费啥的算下来,今天她们的纯收入就是三百多块!   这三百多块钱在后世不算什么,但在这个普通人一个月工资最多也就一千多的年代,三百已经是特别多的钱了。   林舒星特别爽朗的给林舒月二十块钱:“去买几个生蚝,买两瓶啤酒来,咱们喝一杯,喝完就睡觉。”   买几个烤生蚝,已经是林舒星特别奢侈的庆祝方式了。   林舒月笑着点着头,骑车往外面走,正街上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候,卖什么的都有,林舒月买了生蚝,又点了几份小烧烤,路过巷子口的商店买了两瓶冰镇啤酒。   三人坐在葡萄藤下,吹着带着热气的夜风,吃着烧烤喝着冰啤酒,抬眼就能看到圆圆的挂在天上的月亮,月亮上光影驳杂,林舒月举起杯,朝它敬敬。   喝了两杯啤酒,夜里睡得特别香,第二天林舒月吃了罗正军带来的早餐后骑着自行车往单位去。   路过报刊亭,她特地停下来看了一眼,段陶勇那抹嗜血的微笑果然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嗜血的微笑下,是无比巨大又吸引人的标题《岁山女童奸杀案凶手被抓获,原因竟是这?!》   林舒月看着这个标题笑了一声。这个十分具有未来特色的UC体,在一众十分正经的新闻标题里,可真是格外的引人注目。   这是林舒月的第一个报道,也是她的第一个头版头条,林舒月花钱买了,一边掏钱,一边问报刊亭的大姐:“大姐,今天什么报纸卖得最好啊?”   大姐嗑着瓜子:“就是你买的这份咯,今天早上拿到报纸,我一看到这份报道就被吓到了。你说拍这个照片的记者到底是谁哦,本事大哦。这种照片都能拍得到!”   不等林舒月回答,她又接着道:“这个扑街仔哦,那么小的孩子他也能下得去手!”大姐说完,有人来买报纸,她就招呼别人去了。   林舒月把报纸放进书包里,蹬着车子前行。   办公室今天的气氛很好,王明政特地开了个全公司的大会,林舒月被重点表扬。   会议结束后,林舒月想起昨天在网吧跟阿豪的约定,拿着相机就出门了。新闻部主任老赵装模作样的忙了一上午,等想要找林舒月聊聊的时候,林舒月的自行车尾气他都没摸到!   林舒月丝毫不知道赵主任要跟她详聊,她已经到了约定好的网吧。   很多少年都已经到了,他们或蹲或站,一边聊天,一边等林舒月跟阿豪过来。对于两人今天的决战,他们看得很重。这种重视,不亚于当年电视剧里的西门吹雪跟叶孤城决战紫禁之巅。   林舒月一来,就被这群少年们围住了,有特别喜欢玩这个游戏的,便跟林舒月请教起来。林舒月毕竟玩了很多年了,教得也很用心。   到了约定的时间,阿豪依旧不见人影,有的等不及了,便议论开来。   “阿豪现在都不来,是不是怕了?”   “我觉得是,他肯定是怕打不过落面子,昨天他就没打过。”   这时一个穿着短袖的少年从外面走来,听到他们的话,不服气地辩驳了几声,然后对林舒月道:   “姐姐,昨晚阿豪他妈来了,说他整天不去上学来网吧上网,不务正业,把他连夜送到网瘾学校了。他昨晚被带走的时候让我来跟你说一声,别等他了。”   听到网瘾学校这几个字,林舒月的脑海中迅速闪现出后世从网瘾学校出来的学生的自述,心里咯噔了一下:“阿亮,你知道阿豪家在哪里吗?”   “知道啊,在乌窖村。你要去找他?”阿亮不明所以,但还是道。   林舒月想了想,这里离乌窖村并不远,她没回答阿亮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时间不早了,说了一声后,转身出了网吧。   阿豪一家在乌窖村可以说是知名度非常高,她问了几个坐在大榕树下乘凉的本地阿姨,就问出了阿豪家的地址。   阿豪家住的是个一层平房,因为年代久远,原本白色的石灰墙面已经布满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霉斑。一束玫红色的三角梅不甘寂寞的从院墙里探出头来。   林舒月敲响了阿豪家的木门,不一会儿,就听到了脚步声,来开门的,是阿豪的奶奶。   林舒月礼貌地问:“阿婆啊,徐书豪在不在家的啊?”   阿豪的奶奶抬头,眯着眼仔细看了一眼林舒月:“你是谁啊?找他有事吗?”   林舒月想起昨天在网吧听到的关于阿豪的问题,道:“阿豪在给我弟弟补课,今天不见他来上课,我就来问问。”   阿亮他们说,阿豪现在正在读高中,虽然经常不去学校,但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之前的中考还是学校的中考状元。   知道他缺钱,便有同学介绍他给自己家的孩子补课,一个小时有个三五块钱,阿豪的奶奶也是知道的。   听到这句话,阿豪的奶奶眼中防备的姿态散去,她道:“她昨晚就被他妈妈接走了,说是要送去什么戒网瘾学校。他妈妈给了我一个单子,说学校就在那里,我也不懂认字,我去拿给你看。”   老人家头发花白,往回走的步伐带着一丝急切,不一会儿就拿来了一张传单,上面印着许许多多的宣传词。刺伤了林舒月的眼。   “他妈说阿豪不务正业,不上学不念书,再这样下去就废了。他们昨晚来把阿豪带走,我拦不住。阿豪哪里是不务正业呢,他是看我年纪大了,心疼我,想要赚钱补贴我啊。”阿豪的奶奶说到这里,眼中流下了泪水。   这时,一直不出声的善恶分辨系统也出来了:【叮~宿主触发关键词‘网瘾学校’,限时任务开启:探访网瘾学校,并把其真面目公布于众。限时(十五天)内完成。】 第009章   她的目光落在网瘾学校的宣传单上。   进入千禧年后,电脑对人们的工作生活影响越来越大,高昂价格也让普通家庭望而却步。虽没有像电视机一样走入千家万户,但在国家大力的支持下,哪怕是边远地区的镇小学,都有国家拨的教育资金建成微机室。   所以,在这样的契机下,网吧这种新兴行业就应运而生,在全国各地的中小城市遍地开花,一些富裕的小镇都有网吧。   最喜欢接触新兴事物的青少年,自然成了网吧的主要消费群体。   于是“网瘾”一词频频出现在电视报纸上,算得上时代的热词,不了解电脑的大部分家长对此很担忧,甚至是深恶痛绝,认为它会毁掉自己孩子的人生。   一些闻风而动的投机者,高调成立网瘾学校,堂而皇之地在各种渠道打广告,美名其曰:帮您的孩子戒掉网瘾,还您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   关于网瘾学校,林舒月小时候听闻过,但并不了解。   真正了解到网瘾学校是什么样,还是她初中时,网上频频爆出引爆社会热点的新闻,以及那些曾就读网瘾学校的学生访谈。   那个臭名昭著的“书院”以及那一位曾经上过央媒的多集纪录片!   以及后来的那些报道。   体罚、绑架、虐待、殴打、囚禁这些惨无人道的行为在那些学校里,成了稀松平常的东西。   进入这种学校读书的人,无论进去之前是什么模样,从里面出来后,无一例外都会变得沉默、内向,甚至有一些人还会因此而轻生自杀。   林舒月从阿豪家出来。今天的阳光一如往常那样刺眼,可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阴暗面是这样热烈的太阳也照不到的。   林舒月想,既然穿越到了这个年代,成了一个记者,那么总得为这些被网瘾学校荼毒的学生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哪怕最后面结果不尽人意,可总有疼孩子的父母,能给那些父母敲响警钟,她所做的事情,也就不是无用功了。   回到公司,林舒月跟李明芳等同事打过招呼以后,直接往总编办公室去。   她轻轻敲了敲门,办公室传来声音:“进来。”   王明政正坐在老板椅上,笑容满面地接电话,他指指办公桌旁边的待客区沙发,示意林舒月坐,简单跟电话那头寒暄几句后,挂掉电话。   他笑着走到林舒月对面坐下,看起来心情很好,甚至亲自给林舒月倒了一杯茶。   粤省人谈正事和谈生意都喜爱喝茶,几乎待客的地方都会准备一套茶具。   一般来说,都是小辈给长辈倒茶,或者下属给领导倒茶,王明政作为领导能亲自给她倒茶,足以表示他对林舒月的欣赏和重视。   “小林,刚刚鹏城日报的人打电话过来,说要转载你写的这篇文章,而且还是头版。小林,你这是大大的给咱们公司长脸啊!你这个月的奖金翻倍!”王明政心情好极了,豪气大方地挥手说道。   这些年,各类大大小小的纸媒越来越多,像鹏城都市报这样的老牌报社因为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已是日薄西山,每况愈下。   报社靠着以前二十多年,打下的知名度和人脉在勉强维持公司的运转。   可以说,鹏城都市报表面光鲜亮丽,能在最有名气的大厦租下半层办公室,靠得还是老板以前的人脉,租金便宜。   不然,在同行里,他们恐怕连最后一点儿脸面都要没有了。   像他们这样的私营报社,一年里能有十篇被官方媒体转载的文章,就算不错了。至于登上中央报?只能想想而已,毕竟一年都不一定出一篇。   王明政刚才跟鹏城日报的熟人打听了。   据说林舒月这篇文章触笔犀利,叙述视角独树一帜,逻辑清晰且层层递进,向人们娓娓道来案件始末,结尾的陈词总结也引人深思,是一篇十分优秀的好报道。   而且文章的插图,林舒月抓拍的凶手行凶的照片也难得一见,引发市民们的讨论热潮和社会热度,已经有电视台准备做一期相关的节目,到时候也许会邀请林舒月也说不定。   照这个发展来看,没准能被央媒转载,哪怕刊登在最末的一版上,王明政都满足了。   怀着这样的美好期待,他再看林舒月,那是从头到尾的舒畅。   林舒月也很高兴!   对她来说,这算是一篇真正意义上的第一篇文章,首秀拿下如此成绩和影响,林舒月很知足,看来以前在警校看很多旧案报道还是有用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这让她因为换职业而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安稳下来。   “谢谢主编。”   王明政喝了一口茶水,态度温和:“小林啊,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啊?”   林舒月把那张网瘾学校招生传单递过去:“主编,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网瘾学校?”   王明政点点头,他当然听过。   他今年四十二岁,经过多年辛勤打拼,经济条件很不错,家用电脑上市时,他还是亲友中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早早地购入使用。   对此,王明政一面内心自豪,一面又很苦恼。   他有一个十六岁的儿子,小时候很听话懂事,自从他和妻子离婚,儿子由父母带后,儿子越来越叛逆,整日沉迷电脑游戏和交友。   王明政人到中年,事业也算有成,现在最大的挫败就来自于儿子。   去年冬天,他认识的一个朋友把沉迷玩电脑的儿子送去网瘾学校改造,在里面仅仅三个月,回来就比以前听话懂事很多。   王明政得知后十分心动,他也正在考虑要不要把儿子送进去。   最近忙着报社的事,这件事就压下了。   这会儿听林舒月提起,那个想法又蠢蠢欲动了。   王明政没吭声,林舒月暗暗思考,该怎么说服他?毕竟,她想要潜入网瘾学校去,需要争取王明政的同意和帮助。   林舒月将来想调查什么,能获得公司话事人的支持帮助,能大大方便她行事。   她必须说服王明政。   “主编,网瘾学校从去年开办以来,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开办了好几家分校,送进去的学生一批又一批,如此受大家欢迎,我想亲自体验和调查一下,不管有没有猫腻,都有吸引人的内容可写。”   王明政抬起头,若有所思,但没出声阻止林舒月。   林舒月的话不无道理,也正中王明政的下怀,于公于私,他对这个调查都很感兴趣。   王明政手指敲击着桌面,内心其实不认为林舒月能调查出什么黑幕之类,毕竟各种报纸和电视台又有过相关报道,那些从网瘾学校毕业出来的孩子,分明都变好了。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要有问题早爆出来了,还等她一个新人去发掘?果然,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年轻人,就是太想当然和理想化。   不过没事,对于一个有才能的年轻人,王明政很愿意包容和给她试错的机会。   毕竟,林舒月有句话没说错:不管有没有猫腻,她潜伏进去,体验一番,都有内容可写,都是他们这些为孩子操碎心的父母关心的问题。   反正,无论暗访结果如何,对于报社来说,都没损失。   他心里这么想,面上却很好看林舒月的样子,鼓励道:“小林啊,你也知道我们报社的情况,这边我不能给你批下充足的调查资金,但主编我会尽量给你提供必要的帮助。”   林舒月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两人商讨了一下细节,林舒月起身离开办公室。   她拉开办公室的门,好巧不巧地撞上满面笑容的李伟生,他看到林舒月立刻没了笑容,表情骄傲得像只公孔雀。这次,他找了一个大新闻,只要报社同意他去调查,他发誓,这一定是一个可以霸榜好几天的独家!   他就不信邪了,这次肯定可以赢过林舒月那丫头。   林舒月立即回击一记眼刀,飘飘然离去。   身后的李伟生气得像一只河豚,卯足了劲儿,要干出个大新闻。   ·····   鹏城优越戒网瘾学校是一家军事化管理学校,学校从2003年1月创办至今已经有一年三个月的校史,每个月学费五百元。   短短一年多,这么高昂的学费也挡不住家长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前仆后继地拿着大把现金,哭着喊着要把孩子送来,求他们改造自己孩子。   这一年,学校的创办人兼校长肖长鑫走出去走路都是带风的。   放在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肖长鑫挥挥手,让秘书把刚刚签好的文件带出去,那是关于下个季度,在报纸上以及电视上投放的广告方案。   等电话快要挂断时,肖长鑫才慢悠悠地接起电话:“喂,你好,这里是优越戒网瘾学校。”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肖长鑫的笑容一下子就大了起来:“周老板实在是不必这么客气啦。我们学校创办的理念就是一切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不为钱财。”   “周老板这么说,实在是让肖某惭愧。请问令爱多大了,是什么症状啊?”   “十六岁啊,十六岁还可以,能掰过来。”   “可以,没有问题,我等一下子就派老师过去,周老板放心,三个月之后,我一定给你一个乖巧懂事又听话的女儿。”   挂了电话,肖长鑫惬意地喝了一口美女秘书泡的咖啡,抬头往窗外看。   烈日炎炎之下,一群十岁到18岁之间的青少年正在跑步,几个穿着迷彩服的教官提着教鞭在跑道上站着。   有几名学生跑不动了,脚步慢了下来,离他们最近的那名教官气势汹汹的走上前去,手里的教鞭毫不犹豫的朝他们挥舞过去。   肖长鑫平静地挪开目光,这样的场景于他而言,本便稀松平常。   他打了个电话,很快,学校大门开了,一辆面包车从学校飞速驶出,面包车中,坐着四五个穿着迷彩服的‘教官’。 第010章   从王明政办公室出来,林舒月瞟了眼系统上自己的剩余生命值天数。   还有二十八天。   但限时任务的倒计时已经开始,到了现在,那一秒一秒减少的数字让林舒月头皮发麻。   时间紧迫,她得尽快进入网瘾学校做系统任务。   不过,去之前得做好准备工作。   林舒月先去管理处,向保管员出示王明政盖章的拍摄设备批准条,然后签字确认,领取暗访调查所需的专业设备。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设备就是暗访摄像机,另外还有两根录音笔。   之后去财务处,同上述流程一样。   原本按照常规流程来说,肯定是调查完,才能拿着各种发票和申请条子向财务报销。   当然啦,那是常规。   林舒月在王明政的支持下,要做的调查确实不方便搞什么发票,有他的签字盖章和保驾护航,自然是特事特办,没人质疑。   有也得憋着,现在的林舒月就是主编面前的香饽饽,没点出彩报道,谁敢去触霉头?在报社工作多年的老员工,作为记者奇事怪事没少见,都是八面玲珑的人精。   眼瞧林舒月受报社一把手看重,自然都愿意和她打成一片,这会儿看她又是去管理处,又是去财务处,就有人状似不经意地问她:“小林,主编这是安排你调查什么大新闻呐?咱经费吃紧,还给你提前审批调查费用啊?”   这时,李伟生也从王明政的办公室出来了。   他目不斜视走向自己工位,身子却微微调整倾向林舒月的方向,耳朵也高高竖起。   报社里还没出去的人,视线都若有若无地落在林舒月身上。   谁知,林舒月浓眉大眼,看着就没心机的小姑娘,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俏皮眨眨眼:“秘密。”   众人顿时大失所望,七嘴八舌地声讨她。   林舒月笑笑,走出报社。   从电梯出来后,她掏出手机,分别给娄凤琴和林舒星打电话报备未来几天要出差的事。   二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从林舒月当记者后,她们就慢慢了解这个职业的特殊性。   尤其是林舒星,她还曾在大半夜,见到自家妹妹接了个电话便抱着相机出门。所以,都只是叮嘱林舒月要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后,就各自忙自己事情去了。   挂掉电话,林舒月有些忧愁,要是她们知道岁山村凶杀案里智擒凶手的记者就是她,恐怕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算了,兵来将来水来土掩,到时候再说。   ···   原主是有驾照的,于是林舒月去了租车行,租了一辆捷达,按照传单上的地址,一路从繁华的市区开到没什么人烟的郊外。   这里工厂林立,人烟稀少。车子在路上行驶了二十分钟后,终于到了目的地。   林舒月将车子熄火,下车。   此时的她已然已经换了一副模样。   她三十来岁的模样,画着精致的浓妆,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身上穿着考究的西装,手里提着一个印有LV标志的小包,一股教导主任风的冷淡压迫感扑面而来。   她冷着脸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学校。   宽敞的大门上方,是鹏城优越戒网瘾学校几个烫金大字,大门的边上是个门卫室,门卫室的窗口边贴了张红纸,这是学校的招工启事。   学校招司机,限男性,要求30-50之间。招杂工,限女性,要45岁左右。   门卫室内的保安早就看到了这辆车子,见下来的女人在打量学校,他连忙打了个电话,然后小跑出来。   “您好,请问您找谁?”   林舒月的目光落在保安的身上,道:“我是从羊城来的。我在网上看到了你们学校的招生广告,所以来实地考察考察。”   优越戒网瘾学校的广告打得多,打得好,有的家长不放心孩子的学习情况,要来实地看的情况也是有的。   保安见过太多了:“这位家长,里边请。”   从林舒月下车的那一刻起,她手里拿着的手拿包中安装的暗访摄像头便开始启动。   林舒月面色冷漠的颔首,跟保安一块往里头走。   优越戒网瘾学校的校长肖长鑫显然是去鲁省合豫省取过经的。   租的这个厂房面积很大,一进门便是一个小小的前院,这里面停着几辆面包车和一辆小厢货车,越过停着的车,就到了办公楼。   办公楼一共两层,第一层为办公室,二楼则为教职工宿舍。   林舒月被引进办公楼,墙面上贴了许多儒家思想的文章,看起来便十分的有底蕴。   一个穿着知性的美女走过来,满脸笑容的把林舒月引进校长办公室后赶忙走出去。   校长办公室内没有人,林舒月坐到待客沙发上坐下来,用挑剔的眼光四下打量。   校长办公室装修得很有品味,一水儿的红木家具,连待客用的沙发也是红木的扶手。墙的四周贴了许多国风画,大多都是劝学的名言警句。   办公桌的后面是一个红木的博古架,上面摆着许多摆件。   林舒月继续看,然后她便在博古架后面的角落里,看到了一根一米左右长的钢筋,林舒月还要细看,一个略微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推门走了进来,笑呵呵的样子看起来和善极了。   “这位女士,不好意思啦,刚刚有点事情去处理了一下,怠慢了,怠慢了。快请坐,快请坐。”   林舒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笑容:“怠慢倒是没有。肖校长客气了。”   肖长鑫坐到林舒月对面的主人坐上,给林舒月倒了一杯茶。   林舒月端起茶杯沾了沾唇,道:“肖校长,我时间有限,不跟你拐弯抹角那么多。我有个儿子,十五岁,从年前开始便沉迷网上游戏跟网上交友。我跟他爸爸多次教导他,但依旧屡教不改。”   “实不相瞒,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们学校的招生简历以后十分心动,加上找了朋友询问,他们说把孩子送到你们学校来了以后,回家改变十分巨大,连电脑都不碰了。”   “再三考虑后,我才来你们学校做这个暗访,本来孩子他爸爸也要来的,但是他临时有工作,走不开,只能我先过来。”   肖长鑫一听林舒月有朋友的孩子在自家的网瘾学校改造过,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当父母的都放心不下家里的孩子,你们来考察也是应该的。毕竟当父母的,总要给家里的孩子把好每一个关卡才对。”   “林女士比较忙,那我也不多耽误你时间,走,我带你参观参观校园。”   肖长鑫说着便站起来,带着林舒月往外头走。   从办公楼的另外一个出口进入,便是另外一个天地。   一片水泥地做成的操场映入眼帘。操场中间有两个篮球框,一个塑胶跑道将篮球场圈了起来,而塑胶跑道的边上,是一圈高高的围墙,目测有五米高,且围墙上面扎着许多碎玻璃。   办公楼的两边是两栋楼,一栋写着教学楼,一栋写着宿舍楼。   此时正值下午,教学楼里传来朗朗读书声,林舒月仔细听了听,是论语中的劝学。   肖长鑫将林舒月带到教学楼看。   教学楼打扫得很干净,纤尘不染,一共有两层,第一层是教室,一群穿着体能训练服的男生女生端正的坐在书桌前,双目紧紧地盯着前面的黑板。   林舒月时刻谨记她的身份,看到这一幕,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紧接着,肖长鑫又带林舒月上二楼去看了多媒体教室,以及活动室,活动室中有四五排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书架外面的空地上摆了许多书桌,上面零零散散的放了许多书。   从活动室出来,林舒月的目光落在了边上的最里面的两个房间,问肖长鑫:“肖校长,那是什么教室?”   肖长鑫朝那边看了一眼:“是医务室和美术室。十多岁的孩子正是好动的时候,尤其是男生,平时课余活动总喜欢打篮球,磕磕碰碰在所难免,有个医务室在,无论是家长也好,还是教师也好,都比较放心。”   林舒月过去看了一眼。   医务室一共分为两间,外间的架子上摆了许多常用的外伤药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里面安静地看书。内间的门也开着,但是挂了一个白色印有红十字的帘子。透过下半截,林舒月只看得到几张铁架子床。   美术室内门是锁着的,但依然能从窗户看到里面摆着的颜料跟画架以及画了一半的半成品。   参观完教学楼,又去看了宿舍楼。   宿舍楼里的每间宿舍都配了卫生间,每个宿舍有十二个人住,床单、屋内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女生宿舍中半点小女孩儿常用的东西都找不到,死板到令人觉得压抑。   肖长鑫搓搓手,道:“经费紧张,经费紧张,所以在宿舍方面就做得没有那么好。”   林舒月冷淡的点头:“可以理解。”   又看了食堂以后,林舒月带着满意的神情跟着肖长鑫回办公室。   跟肖长鑫寒暄几句,又承诺了周末把孩子送过来后,林舒月朝校外走,一个教官行色匆匆地走进校长办公室。   林舒月坐上车子,点着火倒车离开,在保安关门的空档,她看到肖长鑫跟那名教官一人手里拿着戒尺,另外一人手里拿着半截钢筋往里面走。   林舒月开着车子走了。   她回到市区,将车子还回租车行后马不停蹄的往商场走。   她将这栋三层楼的商场从一楼逛到了三楼,花了大几百买了一大堆化妆品,又在三口的数码城里,花光了系统给的奖励跟报社给的奖金,还往里倒贴了几百块原主的积蓄,买了好几个暗访摄像机。   成为穷光蛋的林舒月也没回家,随便在街上找了一家宾馆住。   一夜无梦,次日一早林舒月便起来化妆。   作为一名零零后,林舒月从小就在网络上泡着,初一那年的暑假,她开始对化妆这件事情十分好奇,她爷爷又宠爱她,知道她想学,还特地背着她奶奶和她爸爸买了化妆品给她。   随着时间的增长,短视频平台越来越发达,美妆博主们越来越多,林舒月开始接触了特效化妆,她格外感兴趣,学得格外起劲儿。   上了大学以后,化妆潜伏这门课程,她的成绩从来都是优等!   林舒月拿着各种工具熟练的在脸上涂涂抹抹,两个小时后,一个四十五六岁穿着土气但还算干净的女人出现在了网瘾学校的门口。   经过了搜身,查证件一条龙后,她成功的成了网瘾学校的杂工。   一个月工资三百,包吃包住,没有月休,职责范围包括打扫学校卫生,给学生打饭以及兼职宿舍楼宿管。 第011章   林舒月是在上午应的聘,下午就要开始上班。   带她去宿舍的,是林舒月昨天乔庄来打扮时带她进办公室的知性美女,据她自己介绍,她姓田,叫田丽。   “这就是你的宿舍了。”田丽把林舒月带到宿舍楼一楼拐角处的小宿舍,边上就是楼梯口。楼梯口的边上,是被推到一边的铁栅栏。   而整栋宿舍楼,只有一个楼梯口。   “在这里上班,我有几句话要告诉你。少看少说多做事,该你管的事情你就管,不该你管的事情你就要当做没看见。每个月的工资我们会按时发给你,要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管了不该管的事情,那工资是要被扣掉的。”   林舒月连连点头,用本地方言道:“我知了我知了,我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说。我上有八十岁的公婆要养,下还有两个儿子马上要娶媳妇,男人还瘫痪在家,老板你们千万不要扣我工资。”   田丽对林舒月的求饶视而不见,等她把东西放下后,带着她朝食堂走:“你的组长在食堂工作,他叫梅大亮,你以后叫他梅组长就行,以后你的工作就归他管。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梅大亮四十出头的年纪,秃头啤酒肚什么都有,偏生他人又矮,最高也不过一米六,走路时肚子大屁/股也大,又有点外八字,于是摇摇摆摆的,像极了鸭子。   田丽没个笑模样:“梅主任,我把人给你送来了,家里缺钱,今天下午就上班,怎么安排工作你看着来。我前面还有事,就先走了。”   “田小姐慢走。”梅经理说话时腰杆都微微弯了弯。   等田丽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走了,他才侧头呸出声来:“不就是个二奶,还天天拿着个大妇的做派,不要脸。”   说完,他看着眼前这个打扮土气的中年女人,道:“今天的卫生还没搞,你去把教学楼的地擦一擦。”   这正合了林舒月的意,于是她在梅大亮的指点下,提着放了一点点洗洁精的水,从教学楼开始擦地。   学校的卫生并不脏,打扫起来很轻松,基本上拖一遍地就很干净了。   拖好地,再用抹布把窗台等容易积灰的地方擦一遍,林舒月提着水桶拖把返回食堂的工作间。   在林舒月走后,两名教官把林舒月工作过的地方全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高科技的东西后,回到了肖长鑫的办公室。   “校长,查过了,没有什么异常。”   肖长鑫闻言点点头,想起早上来面试时那个沉默内向,不会说普通话,连自己的名字也写不明白的农村妇女,他放下手里的报纸,道:“行了,不用再盯着了,想来也翻不了什么天。你们多看着点那些学生,尤其是前天刚刚来的那个反骨仔,一定要把他看好。”   “学校正在上升期,万万不能出事。”   “知道了校长。”   肖长鑫朝教官摆摆手,教官十分乖巧地退了出去。   林舒月在打扫完卫生以后也没闲着,拖把都没洗好,梅大亮就来叫她了:“现在先去把食堂的卫生搞一搞,学生马上就要来吃饭了。”   网瘾学校的食堂不大不小,二十多张连着凳子的餐桌排成三排,全是克莱因蓝色。   地面是水泥地,梅大亮指了指角落里的那个用碎布条做成的拖把,对林舒月道:“那个拖把是专门打扫厨房的,你先把地拖一拖。”   早上在面试时,肖长鑫就说过让她少说话多做事,下午田丽又叮嘱了她一番。   正好林舒月怕说话太多暴露自己,这个要求正中下怀。她沉默地过去拿着扫把到厨房里沾水。   她的这一副做派,给她成功的在梅大亮面前立下看做事麻利,沉默寡言的印象。   梅大亮在学校里的地位并不高,他说是后勤部主任,但那只是个名头。他就管着这个食堂,本质还是个给学生们做饭的伙夫。   出了这个食堂后,他就是想要多拿一支笔都要跟田丽打报告。   他手底下的兵也就只有在学校里啥活都得干一点的杂工。   但是这种杂工活多工资又低,还总被扣工资,所以很多人来干了十天半个月的就不愿意干了。   要不是这个学校是他亲表哥开的,梅大亮自己都不想在这里做工。   缺德!   但是有什么办法,他的工资高,随随便便做做饭,炒炒菜,一个月就有一千一。来这里工作一年,等明年三月份,就能在家里起一座大屋,儿子再过两年娶新妇,找的人条件都要好很多。   所以能闭嘴就闭嘴。   梅大亮打开食堂边上的铁门,进入厨房,林舒月跟在他后面进去。   厨房不大,都不到二十平,靠着墙的是个电蒸饭锅,蒸饭锅的边上是两个口大锅。正中间是个操作台,上面切了两三盆的萝卜土豆和白菜,萝卜还有两种,林舒月打眼一瞅,心里就疑惑开了。   作为一个吃货,林舒月一时间是真的想象不出来这四个菜怎么样才能组合到一起。   此时的梅大亮已经开始炒菜。   他往大锅里倒了一勺油,把锅润了一遍以后,又盛出半勺油,将两种萝卜一股脑的倒进锅里翻拌两下,再撒一把盐,放上一大盆水。   另外一口锅里他炒土豆的方法类似,只不过是在白菜是在放了水以后才放下去的。   两锅菜都在锅里煮着,梅大亮已经是满头大汗,他走到电风扇面前吹着,用毛巾擦擦脸上的汗水,对正在洗拖把的林舒月毫不客气地道:“那个新来的,等一下我教你怎么给学生打饭,以后这个事情就由你来负责。”   林舒月点点头,把拖把放到一边。   梅大亮翻了个白眼,也不搭理她,对于这种杂工,梅大亮一向是看不起的。等风扇吹得差不多了,锅里的饭菜也熟了,他便将两锅菜盛在大盆里。   他又指挥着林舒月把两大盆菜端到窗口,再让她把米饭也端上来以后,他才慢悠悠的走过来。   胡萝卜炒白萝卜这个菜,林舒月真是第一次见,看那毫无油水、也毫无卖相的模样,真是狗见了都摇摇头。   而白菜炖土豆这个菜,林舒月上一世是吃过的,她有个室友是北方人,她给她们做过这道菜,说真的,放了猪肉,放足了调料后。这道菜的味道是相当不错的,林舒月觉得,梅大亮做得这道土豆炖白菜真是侮辱了这道菜。   梅大亮趁着食堂还没人来,跟林舒月说了打饭事项。   “在咱们学校,每个学生规定的饭量是半勺米饭,菜一样也半勺。不可以多打,到时候有教官看着,你要是打多了,就等着扣工资吧。”   梅大亮拿的勺子不小,但半勺米饭也到不了一两,菜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是汤带水的菜,半勺下去,都是汤,菜能有多少?   在这个学校的学生都是十多岁正在长身体的孩子,这点饭能抵得了什么?根本吃不饱。   只是吊着一口气,让他们活着罢了。   林舒月满心气愤,脸上却唯唯诺诺,不敢有半点反驳:“才这么点饭,小孩子吃不饱哦。”   显然这个问题以前的杂工也问过,梅大亮道:“都是一群反骨仔,吃饱了容易闹事,吃不饱好。”   话音落,下午的下课铃声响了,又过了十分钟,有人往食堂来了。   穿着迷彩服的教官们往食堂的各个角落站定,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根两指宽的戒尺。   学生们手里拿着个不锈钢的饭盆自觉排好队。   整个过程中除了走路的声音跟林舒月梅大亮打饭的声音,别的声音硬是一点都没有。   气氛压抑得让林舒月打从心眼里难受。   学生们一个一个走上前来。半勺米饭,半勺白萝卜炒胡萝卜,再来半勺的白菜炖土豆,这就是这些学生们的午饭。   没有油水,也没有肉。几乎全是汤。   趁着打饭的空档,林舒月已经观察过这些学生了。他们没有一个长得胖的,也没有一个面色红润的,全都面色蜡黄,身形消瘦。   其中好些学生还带着伤。   阿豪排在队伍最后。他的非主流头发已经剪了,参差不齐的顶在头上。   林舒月刚刚把打好的米饭勺子伸出去,就被梅大亮拦住了,他抖了抖勺子,只给了半勺米饭的二分之一,两个本来分量就不多的菜也是如此。   阿豪抬眼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眸一言不发。   等学生们都打完饭了,林舒月才问梅大亮为什么要区别对待。今天中午的工作已经完成,梅大亮打算下午出去外面的洗脚城快活一下,心情还算不错,他叼着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塞到嘴里的牙签,斜乜着林舒月,教她:“你看到他手上带着的蓝色手环没有。”   林舒月点点头,这个细节她早就看到了,总共八十多个的学生里,只有阿豪手上戴着这种蓝色的手环。   “这种学生在学校里,是刺头,是要受到惩罚的,饭菜给一半就行,给多了是要被骂的。”   林舒月的目光朝阿豪看过去,阿豪已经将那少得可怜的饭菜都吃了个精光,在教官虎视眈眈的眼神里,去外面的水房洗碗。   林舒月维持着自己的人设,扭着手指,诚惶诚恐的朝梅大亮道谢:“我知道了组长。”   梅大亮对林舒月的道谢十分受用:“行了,把这些家具收拾收拾洗一下,厨房打扫干净,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梅大亮并不吃他自己做的饭,他跟其余的教职工一样,吃的都是肖长鑫从外面订的。   林舒月则没那么好运,她吃了带着股莫名腥味儿的饭菜,收拾好厨房时天已经黑透了。   内院空荡荡的,偌大的操场上一个人也没有。办公楼二楼的教职工宿舍灯火通明。   教学楼里除了二楼的“画室”跟“医务室”亮着灯外其余的地方漆黑一片。   宿舍楼的灯光是黄色的,很黑,很暗,林舒月估摸着,那瓦数最多也就三十瓦。   林舒月回到宿舍,打开灯,按照田丽的吩咐,上到楼上去检查学生们的宿舍。   二楼是女生宿舍,三楼是男生宿舍。   还没到就寝时间,学生们不敢坐在自己的床上弄乱床单被教官们处罚,她们也不多说话,就靠着墙站着,眼神呆滞。   毫无十多岁少年少女的朝气。   林舒月看着难受,在检查时把自己买来的微型暗访摄像头调整好位置,装在宿舍中。   她的道具有限,男生宿舍女生宿舍各一个。   做完这一切,她从楼上下来,四个教官这时上楼了,林舒月朝他们问好,侧身让他们离开。   错身而过时,林舒月看到他们的手里,各自拿着一个白色的药瓶。   药瓶很大,他们的手一巴掌捏不住。   林舒月的眉心一跳。 第012章   等了一个小时,教官们说说笑笑的下楼了。林舒月赶忙从宿舍里出来,按照田丽的吩咐把铁栅栏门拉上锁好。   教官们没有多看她一眼,约着一会儿上哪儿喝酒后走了。   林舒月拿着钥匙回了小屋,走前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走廊上正在闪着红光的摄像头。   这一晚,林舒月没睡着。   第二天早上学校的闹钟一响,林舒月看了一眼悬浮在空中的系统面板,才五点二十。   她没有多想,起来去把打开楼梯口的铁栅栏,穿戴整齐的学生们从楼上一拥而下。   林舒月站在边上,等着阿豪从上面下来。   就跟林舒月想的一样,手上戴着蓝环的他依旧走在最后。   在他下楼时,林舒月利用学生的遮挡,飞快地往他的手里递了一张纸条。   有异物入手,阿豪迅速抬眼,看了看自己面前这个面容陌生的女人却隐隐透着几分熟悉的女人,来不及多想,他前面的人已经离开了,阿豪连忙跟上。   那张纸条他紧紧地捏着,然后趁着蹲下的动作放到鞋子里面。   此时的天还没有亮,雾蒙蒙的,八十多个学生站成一排在塑胶跑道上,一个教官吹了一声哨子,他们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往前面跑去。   林舒月拿着扫把扫着卫生,就看着他们玩命一样的跑了一圈又一圈,谁也不敢停下来。   有一个女孩子实在是跑不动了,离她最近的教官大步上前,手里拿着的戒尺高高挥起,重重落下。女生被打得闷哼一声,连忙站起来机械式的往前面跑。   林舒月连忙拿起扫把跟扫出来的垃圾往食堂去。   她怕她要是再多看一眼,会忍不住上去把那个打人的教官暴揍一顿。   食堂里的梅大亮已经做好了早餐。   稀得能够照出人脸的米粥,黑乎乎的一碟子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酱菜,以及一大盆不知道是什么馅料的馒头。   林舒月打水把门口厨房的桌子擦一遍,又拖了一遍地。   七点钟,学生们终于结束了一个半小时的跑步进来吃饭,一勺米粥,一筷子咸菜,一个拳头大小的馒头,这就是他们的早餐。   吃完饭,他们就去上课去了。   林舒月收拾了厨房,提着桶去打扫教学楼的卫生。   这个时候她再看学生们上课的教室,这时候的他们跟前天林舒月装家长来暗访时大不一样,他们面前已经没有了书桌,他们就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拿着笔,一只手按着放在腿上的本子,老师在前面教学,他们便在自己的大腿上做笔记。   林舒月拖得很慢,她听了里面的老师上了半节课,真的,狗屁都不通。林舒月觉得,这个老师指定连初中毕业的文凭都没有。   否则怎么连照着课本读文章都读不通顺呢?   她沿着楼梯上二楼。   二楼一个人也没有,医务室跟美术室都没有人。   林舒月把二楼打扫了一遍,然后往前面的办公楼去。   此时才刚刚过八点。   戒网瘾学校的学生们已经起床快三个小时,而在校外,许多人才刚刚往上班的地方去。   王明政也是如此,他面上带着笑容,手里拿着刚刚路过报刊亭买的鹏城日报。第二页的头版上面,赫然就登着他们都市报昨天发表的那篇文章。   刚在椅子上落座,电话就打了进来。   王明政随手接起,打电话来的是他那个在鹏城日报的朋友,他们的访谈节目想要采访一下林舒月。毕竟除了这个案子以外,林舒月作为一个实习记者,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英勇擒拿恶劣杀人犯。   从昨天开始,打电话到王明政这里要采访林舒月的人多得很。   王明政谁也没有同意。毕竟这样的新闻发出去必然又是一个独家,王明政是想要把这个新闻留在家里的。   他已经打听好了,法院开庭审理段陶勇是在半个月以后,到时候他可以把这篇报道跟段陶勇的审判结果一起当头条,到时候不愁销量。   “阿峰,不是我不答应你,是小林昨天就已经出去跑新闻。我现在也联系不上她...”   电话的那头有声音传来:“这个没有问题的啦。我们这边采访了以后也是要排班的,等出片怎么也要到半个月之后啦。阿明啊,我跟你是多年老同学了,这个面子你一定要给我啊。这样,我今晚做东,请你去素喜斋吃一顿。”   王明政的手指在办公桌上点了点,略一沉思,便同意了。   那边的阿峰挂了电话。   王明政进办公室时烧的水也开了,敲门声起,他随口叫了一声请进。   来的人是李伟生,王明政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来。   这个李伟生是广告部老李的侄子,上学的时候学的也不是媒体相关的工作,但进了报社以后能力还是不错的,跟林舒月一起进来实习的,已经有好几篇报道见报了,王明政还是很喜欢他的。   李伟生抓心挠肝了两天了,他就是想知道林舒月去做了什么新闻,他旁敲侧击的问了林舒月的师傅黄强,结果黄强什么都不知道,一问三不知!李伟生实在是熬不住了,今天一早就打算问问王明政。   王明政自然是不可能告诉他的。暗访记者是高危险人群,他们要做个什么采访,除了顶头上司知道以外,不会有别人知道。   哪怕王明政觉得暗访网瘾学校不是个什么危险的行业,他也依旧不会透露林舒月的去处。   李伟生败兴而归,面色越发难看。他的忠实小弟钱永强见了,没有第一时间过去找他。李伟生见了,更加生气了。   ···   阿豪趁着上厕所的时候,从鞋子里拿出林舒月塞给他的纸条。   入眼的第一句便是“阿豪,你奶奶在外面等着你”,阿豪的眼泪夺眶而出。   从他被抓来这所学校,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他每天都在反抗,每天都被打,被打得无论多疼,他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可在看到这一句话时,他就怎么也忍不住了。   他奶奶有糖尿病,去年血压也开始往上高,他爸爸走得早,当年他爸爸是在工地做工的时候出事故没的。工地补偿的钱被那个他叫做妈妈的女人一分不剩的带走。   他这些年来,靠的都是他奶奶到处给人家打零工跟卖菜的钱养活着的。一直到他十三岁那年开始跟着邻居大哥在网络上给人家打游戏赚钱生活才好一些。   他奶奶身体越来越差,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所以在那个女人找回来之后,她就一直致力于让他跟那个女人和好,这样,她走得也放心。   阿豪不愿意让她伤心,因此虽然他恨那个女人,却还是愿意跟她相处。   那个女人说要送他来网瘾学校,他当时觉得无所谓,他以为这种学校跟寄宿学校是一样的,可真正的到了这个地方以后,他才知道这里有多离谱。   四天的时间,将阿豪过往十多年对学校的认知打碎一地。   要不是每天想着他奶奶,他已经撑不住了。支持他活着的唯一念头,就是活着走出去,见他奶奶。   这张纸条就像是给身处黑暗中的阿豪照进来了一束光,他近乎贪婪的看了那一眼纸条,把纸条上的字深深地映入脑海里,而后将纸条丢进厕所,用水冲走。   在中午打饭时,他用勺子隐晦的搭在饭盆上,这是林舒月在纸条上面跟他约好的暗号。   于是在中午午休过后她开栅栏门时,将准备好的微型摄像头趁机塞到阿豪的手里。   阿豪依旧放在鞋子里,等到私底下无人的时候把纽扣式的摄像机装到了自己的衣服上,替换下了之前的纽扣。   上完狗屁不通的老师连字都会念错的国学课,一个教官把阿豪叫出去:“徐书豪,你进来都已经四天了,你告诉我,你做错事没有?”   阿豪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认错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   那个宿管给他的纸条上面说,她是一名暗访记者,他需要他的配合,拍下这个学校虐待殴打学生的更多证据。   阿豪选择相信她,他是在是太想从这个地方出去了。他奶奶还在学校外面等着他。   他看着教官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没错。我有什么错?!”   教官很欣赏阿豪这样的反骨仔,手薅着他的脖子就往楼上的医务室走:“好小子,看来你的病很严重,今天必须得给你一点颜色看看。”   医务室的医生看到他来了,给校长肖长鑫打了电话。电疗学生这件事情,一直都是肖长鑫亲自来做的,从不假他人之手。   不一会儿,肖长鑫就带着人来了,他披上白大褂,看着一脸倔强的阿豪,不大的眼睛内噙满了笑意:“我说徐书豪,你这个孩子真是够胆。都四天了,你怎么还不认错?”   “我要是你,我就早早认了错,也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阿豪梗着脖子冷笑:“我没有错,为什么要认?而且我就是认错了,难道皮肉之苦就能不受了吗?这个学校里的学生,就是上课放个屁放出声音都要被打一顿!”   “如果靠自己的双手赚钱给家里人分担也是错,那么你们为什么不把全国人民都抓进来治疗?”   肖长鑫眼中的笑意淡了下来,他朝医务室的医生道:“这小子还是不认错,给他治疗一下。”   顿了顿,他看着阿豪:“你记住,今天给你治疗的这个项目,叫做点现钱,这个医疗费,也在你妈妈给付出的学费里。带进去。”   医生点点头,教官们押着阿豪往医务室里间走。   医务室的里间还有一个房间,这个房间的钥匙只有肖长鑫有,他打开门。   几张铁架子床贴着墙放,每张床头都放了一台电疗器。   四个教官一个把阿豪架到床上,一人摁住阿豪的一个四肢,肖长鑫放上设备,漫不经心地启动了机器上的一个摁扭。   霎时间,嘶吼声在小小的医务室内响起,又被这间隔音极好的房间给隔断。   夜里林舒月等学生关铁栅栏的门时,阿豪把纽扣塞到她的手里,然后一言不发的上楼,他手抓着铁栏杆,身上在不自觉的颤抖。   林舒月捏着纽扣摄像机进了宿舍,将它存进善恶系统奖励的背包里。   善恶分辨系统察觉到里面的影像,播放出来给林舒月看。   黑夜里,林舒月抱着腿,捂着眼睛,眼泪却从手指的缝隙中渗出。 第013章   一夜无梦,第二天阿豪给林舒月塞了两片圆圆的白色药片,林舒月拿到后放进了系统的空间内。   接下来的几天对于林舒月来说,依旧跟第一天第二天上班没什么两样。   二楼的美术室跟医务室依旧是她不可以去靠近的禁地。   在这些天里,这所学校的老师教官们殴打体罚在这所学校里更是家常便饭。   林舒月也终于知道了当初她装家长暗访时在肖长鑫的办公室里看到的那根钢筋是做什么的了。   梅大亮跟她说,那叫龙鞭,跟教官们的戒尺一样,都是拿来惩罚学生们的重要教具。   学生们犯了错,教官们就会举起手中的龙鞭对他们进行教导。   而这种犯错犯得也很随机,也许就是因为路过教官的面前时多看了教官一眼,也许是走路的声音大了一些,也许是出门时先迈了右脚,总之一切,都是看教官们的心情。   这几天有两个学生陆续被送到学校里来,他们有的是被家长以旅游的方式骗过来的,有的是被家长强行扭送过来的,更多的,则是被学校的教官们强行上门去“带”来的。   这种“带”,跟绑架也没什么区别了。   而这些新生在进入学校时,都会被关一晚上,被关押的地点,就是教学楼二楼的那个美术室。   从美术室出来之后,他们的手上就带着一枚蓝色的手环。有了这枚手环,他们吃的是最少的,受到的惩罚是最严重的。   有好几次,林舒月都想要上前去,把殴打他们的那群教官暴打一顿!   除此之外,林舒月还好几次拍到了田丽跟肖长鑫的对话。   田丽说是肖长鑫的秘书,其实是网瘾学校的财务,整个学校的经济大权都捏在她的手里。   田丽曾跟肖长鑫讨论过,从他们开办网瘾学校到现在,他们学校的学生都维持在80-120之间,每个学生的入学费是500块,学习三个月,三个月的伙食费、住宿费也是五百块。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他们已经疯狂敛财近两百万,去除学校的房租,给教官老师们的工资,在各个渠道打广告的费用以及打通各路关系的钱财,他们的手里,纯利润就有一百多万。   一百多万是什么样的概念呢,林舒月想起前些天看到的报纸,鹏城市中心的楼房,一平也才3000块,地段最好的地方也才四千多!   在鹏城的周边的农村,一两万块钱,就能买一套连着地基一起的平房。   而这两个人,赚了这么多的黑心钱,却连饭都不让那些学生们吃饱!!   这是学校吗?吃不饱,睡不好,每时每刻都要把心提到嗓子眼去,可就算这样,也依旧过着整天被骂被打被侮辱。   这是人间炼狱!!!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林舒月已经潜入网瘾学校一个星期了。   这一天下午跟往常一样,依旧艳阳高照,天气炎热。林舒月在操场边上打扫卫生。   忽然,她看到有好几个女孩子被教官们带到了二楼。   半个小时后,她们互相搀扶着从楼上下来,脸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林舒月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个女孩子的身上。   林舒月不知道她的名字,因为这些学生被严禁跟她这种杂工进行交流。但这个姑娘长得很漂亮,是那种明艳大方的长相,让人第一眼看过去,就能牢牢地抓住人的眼球。   她也很爱整洁,哪怕在这种地狱一样的地方,过着这样的生活,她也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衣服干净些,头发梳得整齐些。这是林舒月第一次看到她头发凌乱的模样。   在这一瞬间,一个猜测让林舒月脸色煞白。   林舒月知道送进网瘾学校的女生有可能遭遇这种侵害,她仔细观察过,也私下不着痕迹的朝梅大亮求证过,这所学校没有这种事情。   可到了今天,到了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这种事情不是没有,而是被集中选在某一天罢了!   这些女孩子里,最小的十三岁,最大的,不过十八啊。   他们怎么能!他们怎么敢!他们家里就没有这个年纪的妹妹、女儿吗?   电光火石间,林舒月终于知道了二楼美术室的作用。   在女孩子青春的纸张上、年轻的人生里留下这种一辈子也不可磨灭的痕迹,在那些令人发呕的教官眼里,不就是在“作画”吗?   每当她以为这个学校已经腐烂到了极致的时候,就会有那么一条一条令人恶心的蛆爬出来打她的脸!   直到这一刻,林舒月才更加知道为什么戒网瘾学校会被人称之为“新时代的集中营”!   林舒月到这里,就再也忍不了了。这是她从小到大,从上辈子穿越到这个时空,过得最无能为力的时候!!   她再也不愿意忍了!   趁着打扫卫生的功夫收了安装在宿舍中的摄像机,请假出学校。   出去前,林舒月又经历了一次搜身。相比起上次进来的时候,这一次的搜身就显得十分潦草。   走出网瘾学校的大门,今日的阳光依旧灿烂,林舒月回头看了一眼网瘾学校关上的大门。   这个大门,就像是一头巨兽,吞进去了无数个孩子的灵魂,葬送了许许多多女孩子的人生。   她走了半个小时,坐了公交车回城里,确定没有人跟踪她以后,她拐进了一个小公园,再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成了一名青春靓丽的年轻姑娘。   白色的棉布T恤配着微微带点喇叭的七分裤,乌黑的头发扎成马尾,背上背着一个黑色皮质双肩包。   有困难找警察,这是林舒月从小就受到的教育。无论是她的父母亲戚也好,还是学校的老师都是这么教导她的。   她在路边随意拦了一辆摩的,坐着往公安局去。   也是她运气好,刚下车就看到了正从公安局里面走出来的何玉玲警官,林舒月眼睛一亮。   “何警官。”   何玉玲看到林舒月,嘴边不自觉的笑了笑,然后朝她走来:“小林记者,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林舒月用手遮了遮头顶的太阳,看着何玉玲轻声说:“我来报案的,何警官,有人殴打、虐待、性/侵、绑架、囚禁、电击未成年。”   何玉玲脸上的笑容消失,神情越来越严肃:“小林记者,你跟我来。” 第014章   林舒月进了公安局,何玉玲将她带到上次的那个招待室,不一会儿,她跟杭嘉白便一起进来了。   跟上次见面相比,这一次的杭嘉白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衫,衬衫尾部塞入牛仔裤中,袖子也挽到胳膊处,露出古铜色的肌肤来,再搭上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这副打扮,不像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刑警队长,倒像是一个刚刚从大学毕业的学生。   林舒月多看了他好几眼。   杭嘉白感知敏锐,面色毫无波澜。   两人进来后,何玉玲关了招待室的门。   林舒月从包里把几个摄像头都拿出来,包括那两颗白色的药片。   “我是个记者,杭队你们都是知道的。”林舒月渴了,喝了一口何玉玲倒给她的水,冰冰凉凉的,喝完整个人都舒坦了起来:“这一两年来,戒网瘾学校的风挺大的,在什么对方都能看得到他们的广告,就连官媒都下场去点名夸赞过。”   “我对这个学校十分好奇,就潜入暗访了一下。”林舒月朝杭嘉白露出了一个苦笑的表情来:“我坐在这里,你就应该知道,我的暗访结果十分不好。”   “我分两次去暗访,一次,是用家长的身份,录音笔和暗访摄像机是这一份。”   “另外一份,是我用杂工的身份去暗访的,这些摄像头都是我这一周以来的记录。”   两份证据,推到了杭嘉白的手边。   网瘾学校杭嘉白曾耳闻过。他们还讨论过这种学校。   有一些家里有孩子的同事觉得有这种帮助青少年戒网瘾的学校存在,是个好事。   毕竟现在留恋于各个网吧的青少年是与日俱增。也有未婚的对时兴的东西接受良好的同事认为网瘾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它的危害有,但绝对没有某些媒体报道的危害那么大。   杭嘉白当时没有发表他的意见,在他看来,做任何事情都要先调查或者先经历,才可以去评价。   尤其是送孩子上学这种大事。   “我们现在就去看这些录像,您在这边稍等一下。”杭嘉白拿着证据站起来:“何姐,招待一下。”   “好的。”   杭嘉白对林舒月报的案十分重视。她所说的这些行为,每一个单拎出来都是个刑事案件,组合在一起那则是一个大案。   杭嘉白知道,如果林舒月说的全是事实,那么这件事情一经办,便可以引发全国动荡。   全国这种戒网瘾学校有多少?被送进去的学生有多少?是这些学校都一个性质,还是只有这一个学校这样?如果都是这样,那么这些学校有多少学生,又有多少学生从这个所谓的学校毕业?   光一想想,杭嘉白就觉得头皮发麻。   一出招待室的门,他直奔大队长办公室。   大队长正在忙着看卷宗,听了杭嘉白的话,立马将办公室的窗帘关上,打开投影仪,开始快速播放林舒月提供的视频。   善恶系统除了下发任务外,还自带视频整理功能,因此交给杭嘉白的视频都是整理好的。每一帧画面,都让人血脉飙升。   看了不到二十分钟,大队长重重的把水杯放到桌上:“后面的我们暂时不用看了。嘉白,你让人把那两颗药送到法医那边去鉴定。让那个林记者做个更详细的笔录,我给杜局打个电话。”   杭嘉白去而复返,林舒月并不意外。只不过这一次跟在她边上的人变成了之前打过交道的赵友诚。   再次见到林舒月,赵友诚朝林舒月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杭嘉白在他呲着的大白牙上多看了一眼,然后挪开目光。   “林记者,有些方面的细节我想找你再了解了解。”   “我全力配合。”   接下来的时间里,杭嘉白问,林舒月答,赵友诚飞快的做笔记。   杭嘉白问得最多的,是林舒月暗访时使用的两个面孔。   对于杭嘉白的询问,林舒月早有准备,她拿出包包里的化妆品,现场就给他们表演了一个“换头”,把杭嘉白等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作为两个大男人,还整天在工作上忙得昏天黑地连门都不太出的男人,他们哪里见过这么精湛的化妆技术?   他们的三观在这一刻都遭受到了重创!任谁看着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在经过化妆后成了一个四十来岁唯唯诺诺的中年妇女以后都淡定不了。   赵友城的眼睛都直了。   杭嘉白看林舒月的眼神都在冒光。   作为刑警,他们整天和各种各样的罪犯打交道,有的时候难免需要一些乔装打扮来辅助任务完成。   但他们一群大老爷们儿哪儿会化妆啊,次次出任务都搞了个四不像。女同志们倒是会化妆,但需要化妆潜入的地方对女性显然是十分危险的,一般情况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上头是不会同意用女同志的。   要是他们也拥有这样能够改头换面的化妆术......杭嘉白畅着,只觉得通体舒泰。   心里万般想头,脸上却没有露出分毫,杭嘉白拿过赵友城面前的笔录本,龙飞凤舞的在后面加了一句:化妆术出神入化。   林舒月看着两人呆滞的目光,心里是十分得意的,毕竟她苦学化妆术,为的不就是在某些时候惊艳一批人么。   杭嘉白将笔录本合上:“谢谢林记者配合,我们会尽快出警。”   林舒月点头,也不卸妆,就顶着脸上中年妇女的妆出门。   何玉玲正好过来找杭嘉白,两人在走廊上撞上,何玉玲的嘴巴都张大了,林舒月笑眯眯地看着她。   过了两分钟,何玉玲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林记者?”   林舒月笑眯眯地点头:“是我,何警官,我先走了,下次有时间找你一起玩啊。”   何玉玲迷迷糊糊的点头,林舒月扭身就走。   何玉玲一边朝招待室里面走,一边回头。   作为三十多岁的见多识广的女警察,何玉玲告诉自己要冷静,但越抑制,她那颗心跳的就越快。   她真的好想知道,为什么林舒月在招待室呆了半个小时,就换了一副模样!她好奇心重,被这问题吊得,抓心挠肝的。   于是当她从招待室出去以后,她将这件事在告诉同事,但同事都不相信她,于是大家纷纷前往监控室看监控,看完后,无论是男同志还是女同志,看着屏幕里的林舒月,眼睛都在放光。   林舒月对她走后在公安局引起的震动半点不知,她找了个地方换上早上从网瘾学校离开时穿的那套衣裳,在路边的水果摊买了几斤最便宜的水果,又在街边的小店吃了一碗猪杂粉,然后才往网瘾学校去。   她已经忍了学校那群傻逼很久了,她非得赶在警察来之前,把一直想做却没做成的事情做一遍!   她回来时学生们刚刚吃完晚饭,林舒月被敷衍的搜了身后,回到宿舍,她从空间里取出上次完成抓捕段陶勇时系统奖励的强身健体丸,看了一眼这颗褐色的药丸后,她喝了一口水,仰起头,将药丸丢进喉咙,和水一起吞。   一股热流从小腹升起,瞬间便传到四肢百骸。舒服得让林舒月喟叹一声。   是十分钟过去了,这股热流才渐渐地消退,林舒月只觉得耳更清了,目更明了,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林舒月朝善恶系统道了一声谢,善恶系统并不太智能,连给林舒月的回复都带着一股电子味儿。   林舒月也不在意,这时空间内放着的手机响了一声,林舒月从空间内取出手机,点开刚刚进来的短信。   短信的来源是一个陌生号码,但开头的第一句,就是自我介绍。   林舒月一边看信息,一边把这个号码存进手机通讯录。   发来短信的杭队说,他们已经出发,将在一个小时后到达网瘾学校。   有说话声和脚步声传来,林舒月把手机收回空间,等教官们上去了,林舒月把手机放回空间,也跟了上去。   四名教官,分别上了二楼和三楼。   每层楼一共有四个住着人的宿舍,一个教官负责两个宿舍的人吃药。   一到上面,教官们就分开了。   201宿舍里,女生们站成一排,手举在前面,教官脸上带着□□,在给学生们放药时摸摸小手,蹭蹭屁股。   女生们已经习惯了,纵然心里恶心,也不敢表露出来分毫。   曾经她们有人就没忍住,然后被教官当众性//侵。   林舒月上来时,看到的就是教官将手伸进一名女生的衣领里,林舒月的怒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她推开门走进去。   正在享受年轻嫩滑的□□的教官听见动静,转头过去看,还没等说话,林舒月三步并做两步走,一砖头敲到他的头上:“我日你祖宗。”   教官被这板砖敲得头晕眼花,手也从女生的衣领里伸了出来。   林舒月不解气,上去一脚把他踹到在地,挥着板砖又给他来了一下,然后转头看着已经惊呆了的女生们:“把你们的床单给我,我把这孙子绑了。”   “你们别怕。”   离林舒月最近的女生反应最快,扯下床单丢给林舒月,这个时候的教官已经昏死过去了,林舒月此时力大无穷,她将一米的床单一撕为二,教官五花大绑的绑在铁架子床上边。   他被折腾得悠悠转醒,刚刚给林舒月扯床单的女生脱了鞋,将带着汗味的袜子塞到他刚刚张开的嘴巴里。   然后不等林舒月说话,她拿着鞋子就对着教官的脸猛抽。   其余的女生如梦初醒。她们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带给她们无数伤痛、屈辱的教官,一窝蜂的冲了上去,对他拳打脚踢,眼泪也随之落下。   林舒月看着她们的样子,悄然退出,到二楼另外一个教官负责的203。   203的这个教官更加离谱,林舒月过来的时候,他正在强吻一个女生,林舒月以为刚刚自己在201宿舍时就已经够生气的了,结果现在才发现那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她上前去哐哐就是两板砖,这个教官也倒下了,比201的那个教官倒下得更彻底。   被他强吻的那个女生见他倒了,疯了一样的抢过林舒月的板砖,朝教官的脑门就要敲下去,即将挨到时,林舒月握住了她的手:“他的罪行有法律去审判。小妹仔,你的后半生,没有必要葬送在这样的渣滓身上。”   女生盯着林舒月看了好一会儿,慢慢松开了拿着板砖的手。   林舒月认出这个女生就是下午时被带到二楼的女生中的一个,她用指腹擦掉她的眼泪,温柔地跟她说:“人的一生很长很长,世界上好看的风景还有很多很多,善良的人也很多很多。小妹仔,你不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你要勇敢的走出去,去看看这个世界上你没有看过的风景。去遇到那些你以前没有遇到过的好人。”   “它们都很美,你要一一去看过,才不枉它们美丽一朝。没有你的观看,它们的繁华的这一瞬,得多么遗憾啊!” 第015章 (内含入V公告)   林舒月压下心底的酸涩,找了两个还有点理智且在女生里颇有威信的两个女生看着。她上了三楼。   三楼的两个教官是一起行动的。   他们现在在302宿舍。   302宿舍住着两个刺头儿,一个是阿豪,一个是昨天刚刚送进来的周炳荣。   周炳荣戴着一副眼镜,长得瘦瘦弱弱,他比阿豪还要小一岁,今年十五。   昨天在被带来网瘾学校的路上,因为质疑顶撞了教官几句,就被他们下马威打了一顿后被关在小黑屋里,一直到今天上午才被放出来。   这会儿两个教官进来,要求他吃一种不知名的白色小药片,周炳荣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拒绝道:“我没病,吃什么药?我很健康,我不吃。”   周炳荣这番话,让两名教官黑了脸。   从他们进这个学校开始,这药就这么一直发的,至于是治什么的,他们根本不关心。毕竟这药又不是他们吃的。   他们也没那么多好奇心,反正这个学校的工资给得高。他们又没有技术又没有背景的,在别的地方能找到这么高工资的工作简直是做梦!   他们在这里工作了一年多了,像这种质疑他们的人很多,但都被他们打服了。   两个教官对视一眼,离周炳荣最近的那个猛地伸手就给周炳荣来了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直接把瘦弱的少年煽到在地,伴随着一阵阵耳鸣声,整个人眼冒金星,使得听不清也看不清。   周炳荣伏在地上疼得脸发木,心情懵比震惊又愤怒,他长这么大,家里人都没舍得动手打过自己,他们居然敢!!   “我跟你们拼了!”   他甩甩头,摇摇晃晃站起来,对着两个神情得意的教官就冲了过去,心中的怒火已经让他顾不得去想自己打不打得过。   瘦弱的少年怎会是两个壮年男人的对手。   宿舍其他学生白着脸,听着周炳荣的惨叫,睁大眼看着这场单方面的殴打霸凌,吓得一动不敢动。   阿豪不忍地闭上眼,拳头捏得紧紧的。   眼睛看不到了,却挡不住耳朵听到,被殴打的少年每叫一声,阿豪就颤抖一下,脖子上也暴起股股青筋,仿佛挨打的是他。   眼睛看不到了,却挡不住耳朵听到,被殴打的少年每叫一声,阿豪就颤抖一下,脖子上也暴起股股青筋,仿佛正在挨打的人是他。   在周炳荣没有来之前,受教官拳打脚踢的人是他。据之前的同学说,这是每一个新入学的学生都要经历的事情。   只有这样不停的殴打他们,把他们打到怕,他们以后才能乖乖听话。这样他们出去后,因为害怕父母再次把他们送进来,于是变得“很乖”,不敢不听话。   阿豪觉得这里不像一个学校,倒像书上写的纳丨粹集中营,惨无人道。   而他们这些所谓的网瘾少年就像一群猪狗,为了让他们听话,像训猴一样训他们,用疼痛、饥饿、恐吓来驯化他们。   阿豪喘着粗气,脑海中突然蹦出那个食堂阿姨给他的纸条上最后一句话:你要相信,邪不胜正,黎明就在前方,邪恶终将被打倒。   奶奶正在等自己出去,他们一定会被解救……   忽然之间,阿豪感觉浑身充满勇气和希望,他睁开眼,看向依旧在被打,眸光涣散黯淡的少年,他在求救!   几天前,阿豪被打得时候,也曾像周围的少年求助,看到的却是一双双恐惧和回避的眼睛。   他不要成为这样麻木的人!   阿豪心里默念着纸条上的话,他咬着牙大步冲出去,一脚踢开左边的正在实施暴行的教官,又挥拳打了右边的教官。   然后扶起周炳荣,把人护在身后,对二人怒目而视。   “操!贱骨头,你他妈敢动手,今天老子就要叫你好看!”两个教官叫骂不休,神情十分狰狞,还抽出腰间的皮带。   “有种打死我,打不死我,老子明年给你上坟!”阿豪丝毫不怯,叫嚣道。   眼看着就要上演一场恐怖的暴行,其余学生们尽管瑟瑟发抖,但还是逐渐围上来,将阿豪和周炳荣挡在身后,面朝那暴怒的二人。   两个教官没想到这群已经被驯化的羔羊还会有反抗的一天,顿时愈发怒不可遏了。   他们现在特别后悔没有把戒尺跟龙鞭拿过来,二人冷笑着走上前,没关系,皮带抽人也挺疼的。   两人也没有把这群学生放在眼里,打软了骨头的人,又能指望他们多硬气呢?   “没用的垃圾废物,凭你们几个弱鸡仔也想拦我们?老子看你们通通欠抽!”这二人并没有把这群瘦弱怯弱的少年放在眼里。   或许被人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激怒,或许是阿豪的勇敢倔强鼓励。   在这一刻,他们心里升起一股勇气和怒火,哪怕他们怕得腿肚子都在发抖,也没有挪开一步。   仿佛他们护在身后的不是周炳荣,而是刚刚入校时,被教官们百般针对,殴打的自己。   他们的态度,让两位教官十分生气:“你们这群衰仔,杂种,没用的垃圾,快滚开,要不然连你们一块收拾,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阿豪看着这些挡在自己跟周炳荣面前的学生,一股炽热如火的情绪堵在心间,即将喷薄涌出,他仇恨地看着那两人,大声道:“他们才有两个人,我们有这么多人。我们不怕他们!跟他们拼了!”   鼻青脸肿的周炳荣眼睛一亮,立马响应:“对,跟他们拼了!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可不是为了让这群杂碎打的!”   “打死他狗日的!”难得的,周炳荣平生第一次骂了粗俗的脏话,真他娘带感!   此刻群情激奋,两人一马当先冲上去。   有时候一个沉默的群体缺的只是一个领头羊。现在有阿豪跟周炳荣冲在前面,这些已经被驯化的男生们心中也升腾起了一股勇气,他们跟在阿豪跟周炳荣的身后也冲了上去。   两个教官身强体壮,他们吃的是肖长鑫给他们在外面订的小食堂,这些学生连饭也吃不饱。   可有一句话叫做蚂蚁也能撼大象,古来就有一句叫做双拳难敌四手。一个男生宿舍有十二个人,这么多的人,就是用车轮战这些教官也抵挡不住。   林舒月在阿豪帮助周炳荣的时候就在外面站着了,看到他们勇敢的站出来,又看到他们带着另外的同学反击教官,林舒月笑了。   她就站在外面,吹着夜风,等到里面的教官们从一开始的怒骂到后面渐无声息。   林舒月瞅准时机推开门。   开门的声音让刚刚团结在一起干倒了两个教官的男生们瞬间就白了脸。   教官被众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林舒月走进来,仿佛看到了救星:“老女人,快点去办公楼叫人过来。我今晚一定要弄死这几个衰仔!”   在教官的心里,只要是教职工,都是站在学生的对立面的,他们才应该是一边的人。   离林舒月最近的几个人瞬间戒备起来。   林舒月看也没看那个教官,侧头看着阿豪,轻声说道:“你们把他们绑了吧。”   阿豪跟周炳荣对视一眼,直接扯了床单,几张床单绑在一起,将两个教官绑得严严实实的。   两个教官没想到林舒月不站在他们这边,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着林舒月,被背叛的恼怒瞬间占据了整个胸腔:“你个贱人在做什么,让你去叫人你是不是听不懂话。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我劝你们识相的赶紧把我放了,这样少受些皮肉苦。要不然等一下别的教官看见我们没回去找过来,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两个教官你一眼我一语的开始威胁起林舒月。   林舒月皱眉:“你们真是吵死了。”   周炳荣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两只臭袜子,塞到他们的嘴里。世界安静了。   “叮铃铃..”   手机铃声从其中一个教官的身上响起,在这个明明有很多人却安静得过分的宿舍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舒月走上前去,把手机掏出来,这是市面上最新款的翻盖手机,一台要一两千块钱。   上面闪烁着来电人的信息:肖校长。   被掏手机的教官显然也看到了来电人,被臭袜子堵住的嘴呜呜得更大声了,看着林舒月的跟那群学生的眼神也带着一丝恨意跟痛快。   林舒月最看不得他们露出这种表情,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狗东西,再看把你招子挖了。”   林舒月走到一边,用拇指轻轻拨开手机盖。   电话那头的肖长鑫仿佛是喝了酒,还没说话,便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刘向刚,把新来的那个姓周的给我带过来,他病得有点重,我要给他治治!”   说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林舒月把手机盖子合上,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出来。   她今天还在想怎么让肖长鑫这个最爱用“电击治疗法”的人尝尝电击的味道呢,这会儿他就送上门来了。   从市中心的公安局到这里,开车至少需要五十分钟的时间,从她收到杭嘉白的短信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还有二十分钟,他们就要到了。   林舒月把玩着手机:“你们在这里看着他们,别把他们放跑了,也别再打他们了,我先出去办点事,你们不要怕,一切有我在呢,很快事情就会出现转机了。”   林舒月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也没有透露出警察即将到来的信息。   作为一名预备役警察,林舒月太知道什么叫做打草惊蛇和不到最后一刻,变数很多了。   要是因为她的话,让这场抓捕行动出现变故,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林舒月的话,并没有安慰到这些学生,只是他们已经习惯性的沉默了。   他们今晚所做的事情是冲动而为,有很多人甚至在反击了教官以后就后悔了。   只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这个学校更没有。林舒月就是不说,他们也会看好这两个教官的。   明天会怎么样他们不去想,也不敢去想,但今晚,他们想要好好的过过去,没准明天一过,他们就再也看不见太阳了呢?!   林舒月看着又沉默下来的学生们,转身出了宿舍,阿豪跟在她身后。   阿豪这段时间一直关注她,她今天下午出门后阿豪就一直在等她回来,听到林舒月这么说,他就知道,她想办的事情办成了。   莫名的,阿豪对她非常有信心。   周炳荣看了看阿豪的背影,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几个胆子大一些的男生看到他出去了,也跟在后头。二楼的楼梯拐角站着三个女生,默默地加入小队伍。   林舒月打开一楼铁栅栏的门锁,微微叹一口气,到底没说什么。   今夜,月亮隐藏在厚重的云层后,狂风大作,吹得四周的树叶哗哗哗地响,一阵阵闷雷在他们的头顶炸开。   风雨欲来,好似要洗刷尽人间罪恶。   在林舒月的带领下,一行人沉默地穿过篮球场,走过煤渣到,目标明确地朝教学楼的二楼而去。   离教学楼还有一段距离,呼呼的风声中似乎夹杂着呜咽声。   林舒月不大听得清,发现身后的脚步慢下来,还有些凌乱,借着教学楼办公室透出的光,她转头看去。   包括阿豪在内,只见几人脸色苍白惊恐,嘴唇哆嗦,其中一个女孩子更是眼中含泪,十分恐惧的样子。   而这时候,楼上蓦地爆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刚才还算坚强的男生也抱着头蹲下去,嘴里无法控制地发出“嗬、嗬、嗬”的粗喘,显然怕极了。   “你们在这里等我,乖。”   林舒月脸色冷凝,语气却格外温柔,她抬头冷冷盯着二楼亮着光的窗口,心里的火压得压不住。   虽然不知道二楼究竟在干什么,想来肯定是在体罚殴打学生,难怪他们害怕成这样。   安抚几句,把几人安置到其中一间教室,她大步径直往二楼走去。   阿豪也害怕,还是毅然跟上,周炳荣也想起了昨夜自己被关在美术室的经历,咬咬牙也跟上了。   林舒月拾阶而上,离走廊尽头的医务室越近,哭喊求饶和惨叫就越大声,似乎想到什么,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有那么一瞬间,林舒月想转头走人,她害怕见到自己难以承受的画面。   这么想着,她却小跑起来,快点快点,再快点!   到了!   医务室灯火通明,大门敞开,其中情景一目了然。   里面格局很简单,就摆了四张手术床,其中三张上已经用皮带锁扣绑住人,其中两个女人衣裳解开,赤丨裸着上身,胸前青青紫紫,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脸。   另一个男生嘴里惨叫求饶,两眼翻白,口吐白沫,额头和脖子青筋暴起,整个人像一条被蚁群撕咬的虫子,疯狂抖动身体,□□大小便也失禁了。   而此刻,肖长鑫口中叼着一根烟,神情愉快惬意。   他手中拿着熨斗样的东西,不断按在男生身上,期间还有”滋啦滋啦“的声音,伴随着糊味儿和奇异的肉香……   林舒月看到这一幕,恨得眼睛发红,她三步并做两步走,来到肖长鑫的身边...... 第016章 (六合一)   看到少年大小便齐流, 肖长鑫愉悦的表情一顿,皱着眉头自言自语:“一点也不懂事,这么大人了, 还随便拉屎拉尿, 我这个校长对你们这些坏孩子的教育任重道远呐, 不然辜负你爸妈的期待, 他们多心痛?得延长惩罚……”   他满嘴酒气,摇摇晃晃地把手伸向“电疗器”的按钮,又看了一眼两个惊恐哭泣的女生, 嘿嘿一笑:“等着,一会儿惩罚完他,校长一定好好给你们检查身体。别着急, 别着急。”   听到他的话,两个头发凌乱的女孩子脸色更加苍白了,一个牙齿上下发出互嗑的声音,另一个眼中盈满泪水,却全都不敢哭出声, 犹如待宰羊羔。   肖长鑫最讨厌女人哭, 她们要是哭出来了, 接下来受到的虐待会更加痛苦。   看到她们这幅样子,肖长鑫露出一口吸烟过度熏染过的老黄牙,脸上重新挂上惬意轻松的笑容, 他就喜欢这些少年少女惧怕他的样子, 太迷人了。   肖长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王, 掌控着这个学校里学生们的生杀大权。   这种掌握他人命运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比睡最美的女人还要令他着迷。毕竟他睡女人还要付出钱财, 而折腾这些学生不仅不用花钱,还有人专门花钱让他折腾。   每当心气不顺的时候来电疗室走这么一遭,所有的苦闷都会一消而散,肖长鑫可太快乐了!   林舒月瞅他那跟发丨春似的表情,简直要吐了,她边往里走边脱鞋,眉头凝着冷沉的怒。   “你谁啊?”肖长鑫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大着舌头问。   林舒月进到房间的第一时间便将放在床尾处衣服丢到几个女孩子的身上,将她们全身都覆盖住。   随后,她掂了掂手里的鞋,笑了:“你祖宗你都不认识了吗?小崽种,你祖宗我对你很失望,你说像你这样连自己祖宗都不认的人,是不是也应该教育一下?”   “你,你说什么?你说谁是崽种?!你说你是谁祖宗?”肖长鑫不敢置信,以为自己听错,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还往外凸着,十分吓人。   “说你啊,你聋了?瞪什么瞪?再瞪给你眼珠子活生生抠出来!”林舒月说着举起鞋子,鞋底精准怼上那张猪头脸,当场就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大逼兜。   “让你不孝不顺,让你连你祖宗是谁你都记不得。”   肖长鑫下意识地伸手护脸,林舒月反手又是一鞋底。   手术床上的两个女生也懵了,另外一个男生听到巨大响亮的声音,也费劲睁开眼看去,吃惊地张开嘴。   医务室内,格外寂静。   除了风把窗刮得吱呀吱呀响,还有一道声音,还有一道格外突兀的声音:“这,这阿姨好有劲儿啊,那猪头脸肿了……”   肖长鑫听到这句话,终于回过神来,脸上火辣辣的痛不及他心里海啸般的怒火多,他刷地看向林舒月:“臭婊子,老女人,妈的发狗疯,老子要炒你鱿鱼!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谁是这个学校的天!”   他说着,举起拳头朝他眼中弱得一批的“老女人”挥去,甚至心中已经在幻想这个老女人被他打翻在地,疼得满地打滚的样子了。就像他家中的那个老女人一样。   看起来有肥婆又壮,结果在他的手底下不堪一击。这个女人这么瘦,他还收拾不了?   林舒月轻快地侧身避开这一拳,见肖长鑫几乎要栽到地上,抬起一根指头摇了摇,用十分不屑又十分失望的样子撇撇嘴:“软脚虾吗?还是今天没吃伟丨哥?就这力气?能打死蚂蚁吗?你是来搞笑的吗?”   医务室内几个少年男女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紧张地看着局势发展。看着肖长鑫被打,他们心理痛快极了,但又对林舒月十分担心。没人比他们更能知道肖长鑫的惨暴了。   林舒月的这一番话对肖长鑫来说,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尤其是没吃伟/哥那一句,简直是戳中了他男性最应该骄傲的痛脚!   肖长鑫受不了这个侮辱,他怒火燎原,骂骂咧咧,回身用尽全力一拳挥来:“臭婊子,打死你!”   这一次,林舒月不避了,她反应极快抬起腿,一脚将肖长鑫这个渣滓踢飞。   是真飞,吃了系统奖励的强身健体丸的林舒月浑身都是力量,她觉得现在的她就是去山上打一只老虎都没有问题。   一脚踹起肖长鑫这个肥猪简直就易如反掌。肖长鑫都还没反应过来,视线就快速倒退,直接把几台电疗器撞倒后,砸到铁架子床的床沿。   “咚!”   “嘭!!”   “嗷!!!”   一连串声响响起,肖长鑫发出吃痛的声音嚎叫声,他蜷缩在地上,一时间疼得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   周炳荣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倒地闷哼的肖长鑫,喃喃道:“摔得好结实啊,我感觉自己看到现实版的扫地僧和高手哇,这是什么?内功吗?易筋经吗?佛山无影脚吗?不知道那个死肥佬有没有受内伤啊?”   阿豪心脏砰砰砰地跳,一股热血涌上头,看着林舒月的眼睛也亮晶晶的:“这就叫行侠仗义吧?一身武功,平天下不平之事,打天下可打之人吧!”   林舒月听到两个少年的对话,嘴角抽了抽,果然够中二的年纪。   不过看到他们还有心情打趣,虽然这句话在这里说有点不合时宜,但她倒也放心了不少。   肖长鑫还在哀嚎,刚才那一脚,林舒月只用了三分力气,要是用了十分,恐怕肖长鑫现在就应该下阎王殿去报道了。   法制社会,人渣应该交给警察,让法院审判他。   以暴制暴,治标可不治本。   “操你妈,你竟然打我?臭娘们!你等着,要不是老子喝酒没力气了,打不死你!”   肖长鑫吃得膘肥体壮,加上林舒月收着力,除了让他疼,倒不算真正伤害到他,毕竟伤人犯法的,林舒月一向觉得自己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所以现在肖长鑫缓过来,颤颤巍巍地把手伸进裤兜,掏出特意去港城买的新款摩托罗拉,滴滴地按着电话键。   “哟,孬种打不过女人,要摇人啦?”林舒月好整以暇地走过去,轻松把他手机踢飞,按着这货的猪脸,就是十连抽。   她一边抽,一边问他:“爽不爽?爽不爽?喜不喜欢?”   “我也替你爸妈教育你一下,教教你这杂种,什么叫尊老爱幼,什么叫尊重女性,什么叫尊老爱幼,什么叫遵纪守法,什么叫礼义廉耻!”   林舒月每说一句就抽一下。   肖长鑫呜呜呜地叫,眼泪鼻涕齐齐流下,脸被抽得红肿青紫,骂也骂不出来,求饶也说不出口,想反抗吧?按住他的那只手,明明那么细,他却像被钉子钉死在案板上的鳝鱼,任林舒月宰割,毫无办法……   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惨叫在医务室回响。   这会儿,一阵凌乱的脚步靠近,林舒月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看去。   之前那群被她安置在楼下教室里的三个女生和一个男生目瞪口呆地愣在门口,他们听到惨叫,鼓起勇气,急急忙忙赶来。   一边跑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进了他们一直不敢靠近的地方,却不想看到的是这样一番景象,他们全都惊呆了。   “阿、阿姨,一会儿,一会儿你打完,我们能不能把他绑了?”周炳荣崇拜地看着林舒月,试探地问道。   肖长鑫惧怕地看着林舒月,眼中透露出求饶的意味来,他宁愿被一群反骨仔绑,也不想被眼前的女魔头打,太可怕了,呜!   他从来不知道被打这么的疼,这么的难受。   “行啊。”林舒月很好说话的应了,退到一旁看着他们,准备随时给他们保驾护航,只要肖长鑫敢反抗,那等一下迎接他的,就绝对不止是挨抽这么简单了。   “你们快别愣着了,赶紧去给他们几个解绑。”周炳荣指着来的三个女孩说,又看向阿豪和另一个男生,跃跃欲试地看着被打成猪八戒的肖长鑫:“小的们,快把这猪妖绑了,咱们下酒吃!”   三个女生连忙去给绑在手术床上的女孩子扣衣服解绑,阿豪三个男生则围过去,把肖长鑫按在空出来的手术床上,七手八脚地把人用皮带锁扣绑起来。   把肖长鑫绑好以后,这些学生们又沉默了,现在应该怎么办?   他们把人绑好,阿豪看着他,就像看着当初被绑在床上的自己,发狠地道:“他电疗我们,我们也电疗他!”   说完这句话,她下意识地去看林舒月,林舒月没有阻止,在看到他看过去时笑了笑。   阿豪心头的那口气一松。   他一提议,几个少年男女眼睛刷地亮了。   肖长鑫这下是真的怕了,他没做过电疗,可他给别人做过啊,别人做电疗时是什么样的他能不知道?   肖长鑫这辈子都不想体验这个玩意儿!!要知道在刚刚开始开这个学校的时候,他掌握不好力道,可是把人电死过的!   他加大了挣扎的力气,同时色厉内荏地威胁这些小孩儿:“你们敢!!”   “你看我们敢不敢!我们为什么不敢!!”阿豪咬牙切齿,他看向另外几人,冷冷道:“谁不想参与就出去。”   没人说话,也没人出去,刚才被解救下来的其中一个女生,颤抖地举起手:“我第一个来,我会操作那个。”   “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还有我。”   “我。”   女生的话得到所有人支持。   肖长鑫面无人色:“你们放了我,我给你们钱,我跟你们的家长说你们已经改造好,让他们把你们接走,怎么样?”   肖长鑫看威胁不行,开始了利诱。   周炳荣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拍拍手将大家的视线都吸引过来,大声道:“你们谁的袜子臭?”   众人面面相觑,这算什么问题?简直风马牛不相及,不过那个被电得吐白沫的男生还是弱弱地指着肖长鑫道:“当然是他的,跟被捂了四五年的咸鱼一样,每次来医务室我都差点被熏吐。”   周炳荣嫌弃的目光看向肖长鑫,对那个虚弱的男生说:“报仇的机会来了!”   “怎、怎么说?”那个男生结结巴巴地问。   “脱他袜子,塞他嘴里。”周炳荣嘿嘿一笑,出了一个贱嗖嗖的主意。   这个馊主意得到大伙儿一致赞同,那个男生苦着脸,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快速脱下肖长鑫袜子,在众人几欲作呕的眼神下,塞进肖长鑫嘴里。   然后转身就扶着墙干呕了起来,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满身都是这个味儿,他不干净了!   那双酸臭熏天的袜子还是进了肖长鑫的嘴,他也接受不了这个味道,不断干呕,眼睛睁得圆滚,酒意彻底醒了。   “你不是会吗?你来。”阿豪指指刚才说会操作熨斗的那个女生道。   女生深吸一口气,扶起倒地的电疗器,回忆着肖长鑫的操作,果然把电疗器启动了,她含着泪,双手拿着熨斗样的工具,举到肖长鑫眼前。   肖长鑫吓得直蹬腿,呜呜呜叫个不停,他害怕,他怕啊!可他再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他亲自设计的铁床。   女生缓缓地往下放熨斗,快接触到肖长鑫的皮肤时,她又害怕了,把熨斗提高了,肖长鑫立马松了一口气。   女生下意识地看向别人,然后咬咬唇,熨斗又往下放,这一次,她的手抖得厉害,她还是下不去手:“我害怕。”   如此反复两三次,肖长鑫的情绪也从紧张-害怕-到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谴责她,正常的人,谁会像肖长鑫和那些教官一样那么禽兽呢!   阿豪作为发起人,他说:“没事,你给我吧,我来。”   那个女生看看阿豪,又看看肖长鑫,终于,那个女生鼓起勇气:“我再试试。”   这一次,她闭着眼睛,用力把熨斗按下去:“滋!!!滋滋!!!”   外面的风大了起来,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林舒月看看天看看地,又朝窗户外看了看。   这风可真是太大了,她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学生还是个孩子啊,行为过激点怎么了?肖长鑫都是大人了,还能跟他们计较?   电疗室里的反击行动进行得如火如荼,外面风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了,开始下起了雨,滴滴答答的敲打在树上、地上。   警笛声传入耳朵,过了十多分钟,林舒月听到许多脚步声上了楼。   林舒月走进里间,拔掉电,对着一屋子的青少年轻声道:“警察来了。”   众少年们闻言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林舒月。   他们从进入这个学校开始,就每天都在期待着有警察来救他们。可日盼夜盼,警察一直没有来。他们早就没了这个奢望了,现在猛地听到警察来了,他们的对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   可随着林舒月的话音落,一群穿着警察制服的人进了这个医务室,他们下意识地聚到一起,眼中满是防备。   尤其是周炳荣!他爸爸在给他说这所学校时,说的是军事化的管理,教官都是退伍军人,正是因为崇拜军人,周炳荣才会松口过来这里上学。   因为在接他的车上看到这些人没有一点军人的特质质疑了一句,又顶撞了两句,他就被一顿毒打。   他现在下意识地不相信这些军人、警察!   警察那边为首的是杭嘉白,他看着这一屋子受了伤的青少年,觉得心里堵着一块大石头。   至于躺在床上呜呜做声的肖长鑫,有警察例行上前检查,发现看起来凄惨,实际上没有危及生命,这货吸着这些孩子的血,把自己养得膘肥体壮,俗称:耐造。   把人用镣铐拷起来,一会儿送去医院再检查检查,没问题就直接审讯。   杭嘉白看出这些少年的防备,掏出证件,通过这些青少年们还算信任的林舒月送到他们手里,朝他们道:“我是鹏城公安局刑侦队的杭嘉白,这是我的证件。”   林舒月把证件递给阿豪。但阿豪从来没有见过警察证,自己也分不出来真假,就给了边上的同学,他们也没见过,最后警察证被送到了周炳荣的手上。   周炳荣的家里有亲戚在公安系统工作,他以前好奇,曾拿他的警察证看过。还仔细地跟那个亲戚请教过怎么分辨真□□。   周炳荣没想到曾经学过的知识能在这里派上用场。他看过后,朝阿豪等人点点头:“是真的。”   因为同属一个阵营,因为刚刚他们一起反击了肖长鑫,这些学生们很信任周炳荣。   女生们捂住嘴,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   杭嘉白侧开身子,几个女警察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靠进几个女生,看到她们身上的伤痕时,眼眶红了。   在她们轻柔的的安抚下,女生们看着她们帽子上的警徽,终于放声大哭。   女警们跟着这些女生,将她们带到了教学楼下待命的救护车前。   看到穿着白大褂的男生女生们抖了抖身子,警察们立马安抚,看到他们的惨状的医生们立马脱掉了身上的白衣服。   没了那身白大褂,学生们没那么怕了,他们在警察的陪同下上了车。有这些警察在,学生们的内心充满了安全感。   雨越下越大,林舒月看着车子救护车把学生们一个个的拉走,阿豪在被带走前,冲过人群跑到林舒月的面前。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雨水打湿了阿豪的头发,最初看到他的那个超长刘海在入学的第一天已经被强制剪掉,他的脸上还有没有愈合的伤口,经过雨水的冲刷显得更加明显。他眨了眨眼,将落入眼中的雨水眨出。   那个顶着一头非主流头发,眼神桀骜的男生仿佛就是一场梦,只宰林舒月的记忆里出现一瞬。   林舒月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强忍着到喉咙的哽咽,说:“徐书豪你好啊,我是林舒月。”   阿豪眼睛瞬间睁大,林舒月这个名字他听说过。那是跟着他约好,中午十二点要一起打一局的女生。   怪不得他看她那么熟悉,原来是她!原来她是记者!   阿豪露出了来到这个学校后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他觉得,林舒月一定是上天派来解救他的仙女。   周炳荣在警车边上叫他,他扭头看了一眼,跟林舒月挥挥手:“再见!”   “再见。”林舒月跟他道别。   阿豪转身踏入雨幕中,跑着跑着,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站立在雨中,朝林舒月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你那么重视和我的赌约。谢谢你来救我,谢谢你来救我们。   林舒月强忍着的泪水夺眶而出。   阿豪钻进警车,警车穿过雨幕,带着他们呼啸而出。   林舒月捂着眼睛,蹲下了身子,无声地哭泣。   一把雨伞不知道什么时候撑在了她的头顶,她捂着脸深呼吸许久,才抬头朝给她打伞的人看去。   杭嘉白像是一棵青松,笔挺的站在她一步远的距离,一侧的肩膀被雨水打湿,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伞上。   雨幕下,混着不远处的灯光,逆光而站的杭嘉白也变得温柔了几分。   林舒月站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道:“谢谢你。”   杭嘉白摇头,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朗,是那种最撩人的青年音:“不用谢。林记者,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林舒月没有拒绝,这个鬼地方又偏又远,平时想出门都要走半个小时去搭车,都这个点了,还下着这样大的雨,林舒月不想折腾:“谢谢。”   杭嘉白朝操场那边招招手,一辆警车开到林舒月的面前,林舒月站在杭嘉白撑着的伞下,环顾了一眼这所炼狱一般的学校。   以往到了天黑就陷入黑暗的学校此时灯火通明,一个个警察穿梭于学校的各个角落。   包括田丽在内的教职工已经被控制了起来,正排成一排在一楼的办公室里蹲着。   学生们已经被尽数带走了。   林舒月坐上警车。   车子缓缓启动,她结束了自己职业生涯的第一次暗访。   警车在市区停下,林舒月站在原地看着警车走远,没有选择回去,这会儿已经十点多了,林舒星必定已经睡了,她这么晚回去,眼眶通红一看就哭过,平白让她担心。   林舒月找了一家最近的宾馆,开了房洗了澡,换上了房子系统背包中的睡衣躺在柔软的床上,一秒入睡。   这是她进入网瘾学校后睡的第一个好觉。   次日她睡醒时才六点钟,只觉得神清气爽。   林舒月换上昨天换下来洗过又被晾干的衣服,拉开宾馆的窗帘。   昨夜的雨下得那么大,今天早上天却放晴了,东边的太阳即将升起,染红了一片朝霞,楼下被雨水冲刷过的路面还带着一些潮湿,于是连空气也带着一些湿润,栽种在路边的树木更加青翠,只有花坛里的花被打落了花瓣,掉在花坛里。   林舒月下楼退房,在宾馆边上的早餐店点了一份加肉加蛋的蒸米粉,倒了一杯茶水,闻着满屋子的香味儿,馋得口水都下来了。   梅大亮做的饭味道实在是差,林舒月跟着吃了一周多,实在是受不了了。昨天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结果记挂着学校的学生,吃得也没滋没味儿的。   蒸米粉上来得很快,林舒月盛了一勺桌子上的剁椒拌了拌,立马塞到嘴里。蒸米粉一入口,她就幸福得直冒泡!   这才是人吃的东西啊!梅大亮做的那个饭菜说是猪食都是在侮辱猪食!!!   林舒月怀着虔诚的心情吃完了一碗炒米粉,喝了两杯没什么茶味儿的茶水,结了账朝着公安局走去。   吃得饱,又解决了网瘾学校的事情,想起那些被她解救出来的孩子,林舒月就是看到路边脏兮兮的流浪狗都觉得它们格外眉清目秀。   好心情的她在路边的商店买了几根火腿肠剥开放在干净的地上,那几条流浪狗一直在不远处防备的盯着她。她刚刚走远,那几条流浪狗便迫不及待地朝火腿肠冲过去。   她进招待大厅时,招待大厅的椅子上坐了许多的学生,他们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或仰着或坐着,有的干脆蜷缩在地上,睡得香极了。   招待室里的空调开到了26度,让学生们睡得更加舒服。   何玉玲正在电脑面前办公,看到她来,立马朝她招手,林舒月走了过去。   何玉玲起身倒了一杯水给她,轻声问:“小林记者,你吃了吗?”   “吃了个炒米粉,你呢?”   何玉玲摇摇头:“没呢,昨天就加班加到现在,一直都没合上眼睛。”   林舒月道了一声辛苦,然后问:“这些学生的家长来了吗?”   何玉玲用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已经挨个通知过了,离得近的已经被家长连夜带走了,离得远的估计等一下也要来了。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优越戒网瘾学校的广告打遍了整个省,本地的学生多,外市的学生也不少。昨夜雨大,加上这个时候并不是每一家都有私家车,因此许多学生的家长还没到。   她坐在何玉玲的边上,跟何玉玲控制着声音闲聊,这时杭嘉白从楼上下来,看到林舒月,叫了她一声,林舒月跟何玉玲说了一声,朝他走过去,杭嘉白引着她往楼上走。   等过了楼梯转角,杭嘉白才说话:“上回你擒获段陶勇过后,局里给你申请了见义勇为称号,奖金跟表彰都已经下来了。只不过我们之前联系你的报社,你的报社说你出任务了,所以就一直没有给你。”   “昨天你过来,我也忘了跟你说这件事情,正好你今天过来了,局里说要给你办一个表彰会....”   林舒月听到这里,打断道:“杭队,表彰会我就不参加了。我的职业也算是比较特殊,现在这个阶段,我不是很想露脸。”   林舒月身负善恶分辨系统,往后揭发罪犯这种事情不会少,像这种暗访任务更是不会断。这种表彰会肯定是要有记者来参加的,为了她的安全也为了她家人的安全,她越少露脸月好。   杭嘉白看了林舒月一眼,道:“行,那我跟领导说一声,我们完全遵从你的意愿!”   林舒月朝杭嘉白笑了笑,两人拐上了二楼,又到了那件熟悉的招待室。   杭嘉白把林舒月留在招待室以后出门了,不一会儿拿来了她遗留在网瘾学校的包包跟私人物品,林舒月朝他道谢,杭嘉白又给了她一支笔和一个本子:“我想你会需要。”   两人像第一次林舒月采访杭嘉白时的那样坐下,杭嘉白不等林舒月开口,便道:“你给我们的药片,我们昨天就找了人去化验,化验结果在下午时就出来了。那是一种精神类的抗抑郁药物,长期食用下来,有明显的副作用。”   “比如胃肠道不适,如恶心、厌食、腹泻等。亦可出现头痛、不安、无力、嗜睡、失眠、头晕等。少见不良反应有过敏性皮疹及性功能减退。然停药可见撤药综合症,如失眠、焦虑、恶心、出汗、眩晕或感觉异常等。”①   这个药的处方药,是一次最多吃一片,而网瘾学校给出的剂量是不管学生有没有病,是什么病,都必须吃两片!一吃还得吃三个月!   这三个月下来,对身体是有一定的损伤的!给这个药做化验的人在知道这是给未成年吃的时候当场就已经骂娘了!   “我们接到你的报警以后,就开始布置了抓捕方案,市局怕网瘾学校有‘保护伞’因此没有伸张,让网瘾学校最近的派出所出警,因此去得晚了一些。”杭嘉白对他们去那么晚的事情对林舒月做解释。   作为一个上辈子的警察预备役,林舒月对此表示完全理解。   “昨晚我们连夜对涉事的教官、学校职员进行了审查,他们的对于虐待孩子们的指控供认不讳。我们也审查了肖长鑫,他一口咬定他是正规的学校,对于学生们的治疗合法合规。”   “我们会对此做进一步的审理。”   杭嘉白想了想,又给林舒月纰漏了一些细节:“在我们审理那个叫田丽的会计时,她说学校曾经电死过一名学生,教官打残过两个,最后都是花钱才把这两件事情平息下来的。”   “凌晨时,我们的同事已经前往他们那边了,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传回来了。”杭嘉白说起被电死的那名学生跟被打残的两名学生时,一股怒气从眼中闪过。   如果说前面林舒月报案的那些只能够让主犯肖长鑫判刑两三年的话,在沾了人命后,肖长鑫的罪名就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了。   林舒月听了,却并不觉得惊讶,像戒网瘾学校这样的教育方式,出人命太正常了。   林舒月只是可惜了那一条年轻的生命,和那两个本来可以健健康康成长却被打到残疾的孩子。   杭嘉白没有再多说,林舒月也不去问,有这一个消息,就已经够她写报道的了。   林舒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结束了这一次的采访。   林舒月从杭嘉白的手中拿到了她递交上去的证据的拷贝版本,其中不适合播出去的,杭嘉白已经给林舒月做了标记。   林舒月看了,全都是关于女孩子的隐私部分的。   这一部分,林舒月本来就没有想要播出去。这个世界对女孩子多么的苛刻啊,但凡出点跟“性”沾边的事情,人们永远不会谴责伤害女性的男人,只会把目光放在受伤的女孩子身上。   在遇到这种事情时,永远不缺有人说:为什么别人不伤害别人只伤害你?   你为什么不多穿点衣服,穿成这样别怪人家侵害你!   你为什么不检点一点,出这种事情都是因为你太马蚤,你要是端庄一点,肯定就不会有这种事情了!!   甚至在许许多多是性//侵案件里,压倒受害女生的最后一根稻草,往往都是来自于自己最亲近的人!   林舒月选择不报道她们,也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她怕报道出来以后,那些网瘾学校的女生们除了要经受外界人的指指点点,还要遭受亲人的侮辱怒骂。   林舒月朝杭嘉白道:“杭队放心,我不会报道这些事情。”顿了顿,林舒月看着杭嘉白那双狭长幽深的眼睛,道:“我替她们谢谢你们。”   杭嘉白看着眼前的姑娘,眼中满是欣赏。   杭嘉白从公安学校毕业的时候才20岁,毕业后就干的刑警,一步步的才升到小队长的位置来。从业的这些年里,他见过许许多多的记者。   有些记者很好,有底线、有良知,知道什么该写,什么不能写。   也有无良记者,走的就是抓眼球的那一套,什么劲爆写什么,根本不管受害人的死活。   许多受害人熬过了凶手的伤害,却逃不过记者手中的那一只杀人于无形的笔。   林舒月上一次发表的段陶勇的那篇文章他看了。写得实事求是不说,还将受害者的信息保护得很好。   也正是因此,杭嘉白才会在这一回,给她透露网瘾学校涉及人命的事儿。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本就是职责之内。”杭嘉白道。   林舒月走了,走之前杭嘉白把颁发给林舒月的奖章跟奖金给了她。奖金不少,有三千块,这已经是时下见义勇为奖奖金中的高额了,在高,就是牺牲者领的了。   这一次,杭嘉白把林舒月送到了一楼的招待大厅。   此时的招待大厅里已经人满为患,许多得到消息的家长已经来了。   他们看到自家孩子遍体鳞伤,心疼孩子的家长便抱着孩子嚎啕大哭。   但一群人里总有那么几朵不一样的奇葩。   就拿离林舒月最近的那个秃头中年男来说,对于自家孩子被网瘾学校的人殴打他觉得一点也不算什么,他对自己儿子道:“男子汉大丈夫,挨打挨饿算什么!你爸我小时候不也是被饿着被打着长大的吗?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行了?哭什么哭!还有点男子汉的样子吗?”   他说完了,看着这一些乱糟糟的地方,皱了皱眉,在看到送林舒月下来的杭嘉白以后从人群里走出来,到杭嘉白的面前:“这位警官,你们把这戒网瘾学校给查了干什么?我家这儿子在家里不听话,怎么教怎么管都不行,就指望着这个学校给我们管一管呢,你们把这学校查了,让我们这些家长怎么办?”   跟秃头中年男一样想法的人闻言也跟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声援秃头男:“是啊是啊,大哥说得对啊。”   “小孩子皮糙肉厚的,被打几顿被饿几顿有什么,谁不是这么过来的,最重要的是听话!”   “没错,我们隔壁家的那个儿子也是送到这所学校的,他们家的孩子回去以后听话又乖巧。我们想要的是那样的孩子,不是现在这样的反骨仔。”   林舒月看着这些家长,再看看他们那几个本来以为获救了却又在见到父母后被打入深渊的孩子,痛苦的闭上眼睛。   这就是上一世明明戒网瘾学校臭名昭著,却还是如雨后的春笋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的原因了。   有一些家长,生而不养,养而不教。或者在发现自己的孩子跟自己预期中的孩子不一样时,他们的第一想法不是包容他们的多样性,而是要把孩子身上的棱角磨平,强行让孩子长成他们希望的样子。   如果他们磨平不了,那么他们就把孩子交到外人的手里去磨,他们不看重这段过程中孩子受到了多少伤害,他们只看重最终的结果是不是他们想要的。   是他们想要的,他们便大肆宣传,不是他们想要的,他们则跳得比谁都高。恨孩子不成钢,恨外人没有本事。   反正言而总之,总而言之,都不是他们的错。   林舒月不敢想那几个孩子有多绝望。   她转头去看杭嘉白。   面对家长们的围攻,听着他们狗屁不通的窒息发言,面沉如水。   等他们都发表完意见了,杭嘉白才说一句:“网瘾学校的校长以及教官的所作所为已经涉嫌违法犯罪。”   有人站秃头男那边,就有更多的人站在杭嘉白这边,他的话音刚落,刚刚听到秃头男等人智障发言的家长们坐不住了。   “对,没错,我好好的孩子教到他们的手上,他们承诺要用军事化、国学的方法来教导他们,让他们打从心眼里戒掉网瘾。但他们用的是什么方法?”   “部队会用钢筋打战士吗?部队会电击战士吗?部队会让战士们吃不饱吗?他们就是诈骗!!!”   “他们该死!我好好的孩子,我从小到大都没舍得动她们一根手指头!!他们凭什么这么打我的孩子。”   “我可怜的孩子啊!!!”有些家长说到最后,痛哭出声。   林舒月不想再听他们扯皮,而是转身出了公安局。   在门口,她遇到了被家长来接走的周炳荣。   现在的林舒月用了自己的真容,周炳荣不认识她,只是多看了她一眼,然后在一个面容严肃的男人的注视下上了一辆捷达轿车。   林舒月收回目光,直接去报社。   因为先去了一堂公安局,因此她到报社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正在忙工作的女孩子们看到林舒月十分惊喜的跟她打招呼,林舒月一一回复她们,然后去了王明政的办公室。   王明政的心情并不算好。   这几天,他儿子的叛逆更严重了!他已经不满足在家里玩电脑,已经朝着网吧跑了。说他几句,他总有一百句的顶撞话。   他甚至还去染了头发!王明政不是什么古板的人,要是他染的头发是正常的发色也就罢了,他偏偏染了一个紫色!   王明政当时看到的时候高血压都要被气出来了。   就在今天早上出门前,王明政还跟他儿子王兴阳吵了一顿。   来上班的路上,王明政已经决定不等林舒月的暗访结果了,他要把他儿子送到戒网瘾学校去,今天就送!   王明政对儿子的要求一直都不高,不求他多优秀,只要他乖巧听话,少气他就行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个戒网瘾学校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这期间他又给家里打了电话,电话是家里的阿姨接的,阿姨说了,他儿子今天又打上游戏了,饭也没有吃。去叫他吃饭,他根本不理,只跟游戏里的那些人吱哇乱叫。   王明政耐着性子处理工作,又看了看时间,准备提前走。   林舒月敲门进来的时候,他的手正好碰到办公桌上的公文包。   见着来的人是林舒月,他又把包放下。   “小林回来了?”   “昨晚回来的,因为太晚了,就没有来公司。”林舒月熟门熟路的坐到王明政的办公桌对面。   王明政办公室的玻璃门自动关闭。   王明政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冰凉的水让他皱了皱眉头,他放下杯子,问林舒月:“怎么样,顺利吗?”   林舒月点头,又摇头:“暗访很顺利,但是主编,这个戒网瘾学校,跟他宣传的天差地别。我昨天已经报了警,昨天晚上鹏城警方连夜出警,解救出了学校里的89名学生。包括校长在内的教职工,已经被警方带走调查了。”   林舒月的话,让王明政脸色巨变。   林舒月没注意他的神色,只是把证据递交给他,让他看。   王明政手忙脚乱的去拿证据。   打开的第一幕,就是在操场上,学生们被教官用戒尺、龙鞭打的一幕。   眨眼间,就换成了学生被固定在铁架子床上,被电击的惨烈画面。   再看,画面到了学生宿舍,学生们被教官殴打,被逼着吃不明药物。   影像每播一帧,王明政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尤其是身边还有林舒月的讲解,尤其实在听到有人因此死亡,有人因此致残时,他砰地一拳砸在办公桌面上。   林舒月吓了一跳,她就是再傻,也知道王明政的不对劲了:“主编?”   王明政摁下暂停键,双手撑住头:“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我没事,你让我缓一缓。”   林舒月识趣儿地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王明政才恢复正常。   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儿子也大不了多少岁的年轻姑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谢谢你啊,小林。”   林舒月愣了愣,不明白王明政为什么会谢她。   王明政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冰冷的茶水。刚刚茶水冰冷让他皱眉,现在一口冰水下肚,倒是让他的心情平静了一些。   “我有个儿子,叫做王兴阳,今年十六岁。他也喜欢玩电脑,每天一放学就在钻到房间里打游戏,交朋友。人越来越叛逆,越来越不听话。”   “不瞒你讲,我已经管不住他了。今天早上我下定决心要把他送到戒网瘾学校去。来到办公室以后,我朝网瘾学校打了好几个电话。”   王明政跟他的妻子是青梅竹马,两人只生了王兴阳一个儿子。王兴阳五岁那年,他妻子得了重病,他用尽全力却还依旧没有留住她的命。   他妻子走了以后,他就一直没有娶妻,连女朋友都没有教,就怕再娶一个回来,对他儿子不好。   这么多年,他又当爹又当妈,只要是好的,什么都愿意给他儿子。   学要上最好的学校,想要什么东西、想吃什么、想用什么,他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他最好的。   要不是他这一两年来实在叛逆,王明政也不会兴起把他送到网瘾学校的念头!   没想到这念头却差点害了他儿子。   王明政无比的庆幸以前的自己离不开王兴阳,一直在犹豫,他更庆幸的,是在林舒月要去暗访网瘾学校时点了头。   他光将视频里那些受罪的学生代入到自己的儿子身上,他的心就疼得喘不过气来。   王明政一想到自己儿子也会受这种苦,就恨不得把那些打人的教官全都打死泄愤!   在这一刻,王明政觉得,他的儿子不乖巧不听话也没什么,至少他是健康的,这就比什么都强了。   林舒月沉默了。   戒网瘾学校刚刚兴起,因为广告打得好,又有主流媒体为其背书,广大民众便真的相信这种学校可以治疗自家的孩子,于是纷纷把孩子往这类学校送。   在不知道戒网瘾学校的真面目时,将孩子送往学校的这一批,大多数都是被广告给骗了的,除了极少数秃头男一类的SB以外,像王明政这样的疼孩子的家长也不在少数。   王明政抹了一把脸,很快做了决定,他道:“小林,这个报道,我们报社一定要报,要尽早报,还要联合电视台,做图像方面的报道。你回去写稿子,我联系电视台。”   鹏城都市娱乐报只是一个日落西山的报社,这个新闻是独家,甚至是全国独家,但是他们的影响力不够。   报社是要以赚钱为主,可是有时候,赚钱也是要排在良知后面的。这个报道,需要更有影响力的官方报道也报!   并且他让这个新闻出去,也不是没有好处的。鹏城电视台那边承了他的情,总要在别的地方回馈给他的。   这一波,是合作双赢。   能在更大的媒体上播出这条新闻,扩大影响力,林舒月求之不得。   “好的主编。”   林舒月看王明政打起了电话,自己也从他的办公室走了出去。   坐到久违的工位上,在打开电脑后,林舒月看着空白的文档,缓缓地敲下了一个标题:《戒网瘾学校?竟是新时代的集中营!!》   她准备将报道分成两部分来写,一部分是揭露网瘾学校的真实面目,另一方面,则是将矛头对准把孩子们送到这类学校,被抓后却还怪警察的部分家长。   标题定好,接下来的报道就好写了。   噼里啪啦地一阵敲键盘过后,一篇报道的雏形就出来了。这一回林舒月没有像上一回一样立马把报道给主编发过去,而是将报道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润色了一通。   这一修修改改,就花了一个小时。在将报道发给王明政后,王明政在办公室里大喊了一声,林舒月关了文档站起来,朝王明政的办公室走去。   王明政办公室的会客区坐着两个穿着白衬衣西装裤的中年男人,他们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林舒月敲门走进来,王明政朝林舒月招招手:“小林快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鹏城电视台的新闻部副主任,张雄峰,这位是他们新闻部最好的摄像,杨飞荣。阿峰,这是我们新闻部的记者小林,林舒月。”   “张主任你好,杨摄像你好。”林舒月乖巧打招呼。   张雄峰就看着林舒月笑:“小林记者你好你好,早早的就听说过你,还一直想要见你一面,但你这个主编一直藏着掖着,怕我把他的得力干将挖走。”   最后一句话,把王明政调侃了一遍,林舒月看出两人的关系很好,就在边上站着赔笑。   杨摄像在两人边上朝林舒月笑了笑。   王明政给林舒月倒了一杯茶水,不忘给自己喊冤:“不是我不让你见,小林是出任务去了!”   说到这个,张雄峰正了脸色。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对王明政道:“我们主任请示了台长,台长听到这件事情后十分的重视,已经同意了我们的拍摄计划。并且他们决定把这个采访,放在明天傍晚,新闻前的聚焦访谈上播出。”   鹏城电视台及其子台作为本地电视台,收视率极高,尤其是鹏城卫视。   王明政端起茶杯朝张雄峰敬了敬:“阿峰,谢了。”   张雄峰之所以把档期定在明天而不是今天是为了让王明政明天的早报发一个独家!要不然,以张雄峰的本事,把今天聚焦访谈的名额换下来也不费多大的力气。   这个情,王明政领了。   张雄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咱们认识那么多年了,说谢谢就太过客气了,要谢也是我谢谢你才是。你知道的,我们主任年龄大了,最多明年就要退休。我跟李副主任现在都在竞争这个位置,你的这个大新闻帮了我大忙啊!”   这网瘾学校的新闻一播出去,这就是他的政绩!明年把头衔前面的这个副字去掉就是板上钉钉的了!不仅如此,他还会在总台方面露脸!   接下来林舒月就当个吉祥物,坐在边上听着两人商讨合作的细节。   中午林舒月跟着王明政以及公司的管理层吃了个饭,饭桌上,他们报社新闻部的赵主任脸色不太自然,林舒月没怎么搭理他。   这个赵主任官僚主义极其严重。原主在实习的这三个月里并不是在混日子。她的报道交得也并不少,只是这些报道到了赵主任的手里,十次里能有两次通过都是烧高香了。   林舒月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原主写的那些报道她都看过,混不上头版头条,二版三版总是能混到的。   为什么赵主任没有让她出呢?究其原因,除了原主不会阿谀奉承外,就是原主没有给他送礼了。   反而是广告部的李主任让林舒月多看了几眼,毕竟这个主儿跟伟生,那长相简直就是复制粘贴,两人长得也太像了。   就这么相像的长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父子呢!   而这位李主任嘴巴也好,这一顿饭上妙语连珠的,把气氛搞得热烈极了,属实是个人才!怪不得能够稳坐广告部主任这把交椅。   怪不得赵主任也得奉承他。   下午回了单位,林舒月换了一件衣服,坐在王明政的办公室开始录访谈,在录制前,林舒月在不改变自己容貌的情况下,给自己画了一个妆。   等她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把大家都震惊住了。   毕竟他们日常见过化妆的人都是往漂亮了化的,往丑了化的还真不多。这妆一化,跟林舒月平时从呈现出来的模样完全就是两个人!   张雄峰朝王明政道:“这下,我是真的想要挖你墙角了!”   有这么一手出神入化的化妆技术,是个当调查记者的好料子啊!   现在记者不少,可调查记者一直都是稀缺的啊,全国到现在干调查记者这一行的,也就那么几百个而已!   王明政没说话,从林舒月画这个妆出来之后,他就知道,鹏城都市报这个报社,不是林舒月职业生涯的终点了。   “阿峰,我就把话放在这里,小林要是愿意跟你走,我绝对没有二话。”   张雄峰看了一眼在边上微笑的林舒月,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再等等,到时候小林记者可要给我这个机会啊。”   像林舒月这样的人才,张雄峰肯定是要把她纳入自己的手底下的,现在把林舒月招聘进去,她最后是哪一边的人还不一定呢!   还是放在王明政这里好,安全多了。   “一定一定。”   林舒月找了个地方舒适的坐下,杨摄像用了一棵绿植当前景,开始录制。   录完后已经是下午四点。   张雄峰等人没有多待,把设备一收,他们马不停蹄地朝公安局走,他们已经跟公安局那边沟通过了,公安局方面也会派出代表完善这个采访,还有部分孩子以及部分家长同意参加这次采访。   林舒月卸了妆回了工位,还没有多说什么,新闻部的赵主任就叫她了,林舒月朝他的办公室去。   他的办公室要比王明政的办公室小很多。赵主任翘着几根手指头,用一指禅在电脑键盘上敲敲打打,把林舒月晾在一边。   林舒月是无所谓的,这都是赵主任的基本操作了,谁来找赵主任不得等个三五分钟的那都不正常。   赵主任的余光看着林舒月,心理十分复杂。   对林舒月他一直是不满意的。   林舒月长得倒是好看,工作认真,但她太不知道变通,嘴巴也笨,来实习三个月了,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句好话,礼就更不用说了,从来没有送过。   赵主任本来是想像对付以前不会做人的实习生一样,给林舒月的实习报告打个优等,然后再不要她的。   可万万没想到,林舒月会在这临门一脚时搞出那么大一个新闻!   并且还越过他,直接跟王明政对话,并且暗访过后归来,又给报社带来了一个大新闻,还给报社带来了一个大机遇。   岁山姐妹案后,林舒月倒是高高兴兴的拿着奖金去公安局了,他呢,被王明政叫到办公室好一顿批评,话里话外说的都是他没有识人之明,容人之量!!   后面林舒月越过他直接跟王明政交接后,赵主任憋屈之余更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他本来想等林舒月暗访回来以后找机会批评她一回的。但她带回来的新闻却让报社跟电视台促成了合作。   光从这一点赵主任就知道,在王明政跟电视台那边挂了名的林舒月,已经不是他能够打压的人了。   赵主任忽然觉得没意思得很,他咳嗽一声:“小林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也不说话?”   林舒月露出个敷衍的笑来:“这不是看到赵主任你正在忙工作,不敢打搅吗?”   林舒月这句话说得很顺赵主任的耳朵,他脸色也好看了一两分,他从桌面上抽出一份文件递到林舒月的面前,上面已经写好了评语签好了字。   “小林啊,恭喜你啊,实习结束了。”   有了这个报告,再加上林舒月做的岁山姐妹被杀案跟网瘾学校暗访案,她不仅能顺利留下,还可以随意选择想去的报社。   林舒月面色淡淡地:“谢谢赵主任。”   赵主任摆摆手:“谢什么,这是你该得的。小林啊,我代表报社欢迎你的加入。行了,出去工作吧。”   林舒月从赵主任的办公室出来,到工位上翻看实习报告,心里则想着找个时间回去原主的学校一趟,把毕业证拿到。   带林舒月的师傅黄强这时候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两杯咖啡,他放一杯到林舒月的桌子上,林舒月抬头看他。   黄强四十多岁,穿着是标准的记者打扮,短袖衫的外面是一件卡其色劳动布的马甲,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恭喜啊小林。”黄强是专门跑娱乐新闻的。对林舒月这个徒弟他教得不算用心,但该告诉原主的都跟原主说了。   原主在工作中遇到的困难,找到黄强面前,黄强也都是二话不说就帮了的。甚至在闲暇下来,还会跟原主说一说行业里的潜规则。   原主对黄强这个师傅很感激,林舒月对黄强也很有好感:“谢谢师傅。师傅最近在跑什么新闻?”   黄强喝着加了冰块的咖啡,说道:“跟向晚的新闻咯。圈内有消息说她隐婚有子了。”   向晚林舒月知道,暗访前一天她去商场买东西时见到了好几张印着她的照片的广告牌。她是鹏城本地人,前几年到香江去参加过选美大赛,还报得了一座亚军的奖牌回来。   现在是影视歌三面开花,她是时下最当红最有商业价值的女星了。平时狗仔拍她日常穿搭报纸都会卖脱销,要是她隐婚有子的消息是真的,那爆出去后,那绝对是个大新闻,掀起大风浪是肯定的。   师徒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一杯咖啡还没喝完,黄强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的走了。   林舒月则收拾收拾东西回家。   回家时路过乌窖村,林舒月在村口看了看,阿豪的奶奶没有来出摊。   林舒月还没走到家,远远地就闻到了院子里飘出来的饭菜香味,她快走几步,在门口遇到了带着孙子在外面玩耍的隔壁章阿婆。   她率先跟林舒月打招呼:“阿月回来了?”   原主家跟这个章阿婆的关系不太好,平时见面也极少打招呼,林舒月朝她点点头,应了一声。   章阿婆不理会她冷淡的态度,自顾自地说:“是啊,不愿意在家里待了,就想往外面跑。”   章阿婆的孙子辉仔三岁了,早在林舒月跟阿婆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跑到一两百米处的小朋友堆玩去了。   林舒月不想跟她说话,随意敷衍几句就想回去,却被章阿婆拉住了手:“阿月啊,你这个姐夫还没有结婚,就天天跑你家来。你家不会是想让他上门吧?”   林舒月皱眉,章阿婆像是没看见,继续道:“你要看紧哦,这个房子是你妈妈买的,你跟你姐姐都有份的咯,别让你姐姐把你的份都占了。”   章阿婆说完,就喊着孙子辉仔的名字追过去了,林舒月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推开院子门进去。   林舒星就在门边上剥蒜衣,见林舒月回来也顾不上她出差回家的喜悦,反而翻着白眼,满脸不悦地跟林舒月道:“这个章阿婆就是看不得别人家比她家好。”   “从当初咱们母女三个买了这间房子在这里落户开始就这样。妈妈在村里的闲话都是她传出去的,你别信她瞎说话啊,你正军哥不当上门女婿。”   “我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她说的话我都当耳边风的。”这个章阿婆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她是村里鼎鼎大名的八婆,整个村子里的八卦有一大半是她散布出去的。   作为外来人,原主母女三人是被她散步闲话最多的。娄凤琴还因为这个跟她打过一架。   因为这,两家虽是邻居,但已经不来往很久了。今天她忽然到林舒月面前说这一番挑拨离间的话能安什么好心?   林舒星看了她好几眼,见她确实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脸上也有了笑容:“去年,她大儿子的老婆被打跑了,她就跑到妈妈面前,说她吃点亏,让她儿子娶妈妈进门。还说我们是两个赔钱货,到时候把我嫁了,你的书也别念了。这栋房子就是妈妈的嫁妆。”   “妈妈不能生没关系,她大孙子十八了,到时候就拿妈妈当亲妈孝顺。”林舒星说这话的时候,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算盘珠子都崩到我脸上来了,她以为我是傻子呢。”林舒月说完,不再说这个无关紧要的人,问林舒星:“你们这几天生意怎么样?”   说起生意,林舒星露出笑容来:“现在你正军哥忙完厂里的早餐,就回来忙生意。我们两个人分着两个工地跑,就这一个多星期,我们攒了这个数了。”   林舒星朝林舒月比三根手指头,这是三千块钱的意思了。   林舒月也笑了:“再做两个月,你跟正军哥就能买个房子了。”   林舒星点头如捣蒜:“你正军哥也这么说的。今年年中我们就把房子买了,等到中秋,我们就把婚结了。”   林舒星说完,看着一个多星期没有回来的妹妹:“你工作还顺利吧?”   “顺利,我跟了个大新闻,主编说过几天给我发奖金。”   “我妹崽真厉害,好好干。”林舒星的语气像是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从小到大,在原主做了好事情以后,她都是这么夸原主的。   “对了,妈昨天打电话我,说已经在往回走了,吴叔叔那个孩子也跟她们一起回来。大概就这两天了。”   林舒月去做暗访工作手机并不常常开机,但每天她都会按时给林舒星和娄凤琴发短信。   “妈也发短信给我了,明天她就要到家了。”   “妈喜欢吃鸡爪,你正军哥说明天一早就去买回来......”   姐俩小声地聊着家常,罗正军那边吆喝着要蒜米,林舒星赶忙把剥好的送过去,林舒月过去帮忙把罗正军做好的菜跟米饭一起打包。   吃完饭过后林舒月想要跟着林舒星去卖盒饭,林舒星让她好好休息,没给她去。   林舒月把她送出门,然后洗漱完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点开善恶系统查看。   昨晚肖长鑫等人被警察带走以后,一直毫无动静的限时任务就有了变化,在限时任务的后面多了一个进度条。   上面的进度已经到了百分之八十,而限时任务后面的倒计时则还剩下七天。   七天的时间,足够各大媒体的发酵,也足够完成这个任务了。   等林舒星安全回来后,林舒月才回房间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她吃了罗正军带来的早餐后骑着自行车去上班,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报刊亭,林舒月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家报社的报纸。   上面的配图有三张,分别是学生被教官用戒尺龙鞭鞭打,学生被电击以及被喂药的照片。   林舒月买了一份放在包里,蹬着车子走了。   白天一天,林舒月都在报社待着,看看最近的报纸,跟同事们聊聊八卦增进增进感情,下班跟同事们逛了一会儿街。   回到家后守在电视机面前,等着鹏城卫视的聚焦访谈。   访谈六点半正式开始,在主持人的开场中,关于戒网瘾学校的真面目,正式以影像的方式,出现在千家万户面前。   画面中拍到的那名死者学生的父母,残疾的学生,以及被打孩子露出的伤痕,五一不触目惊心。   距离鹏城市中心十公里外的台江监狱,郑忠福也跟着狱友们在看这个节目,他看完后,默默地将这个记者的报社、名字、地址记下。   看完新闻联播后,他拿出纸和笔开始写信。   他边上的狱友看见了,便问:“都十二年了,忠福,你还不死心吗?”   郑忠福没有应他,他永远都不会死心,永远都不会认命。只是有一线希望,他就会继续朝外面求助,朝外面求援。   哪怕他知道,这一次的求援估计也会像以前的无数次一样,石沉大海。 第017章 (四合一)   《聚焦访谈-网瘾学校》这期节目播出后, 收视率达到了顶峰,访谈节目还没结束,就有无数的电话打到了节目组。   而林舒月第二天刚刚进报社门口, 就被前台小何叫住了, 林舒月朝她走过去, 小何从桌子上拿出一个袋子给她。   “林记, 这些都是你的信,我刚刚从外面邮筒里拿回来的。”作为报社,每天上班前小何都要去检查一番公司的邮筒。   以往一天最多也就二三十封, 但今天早上她去看的时候,邮筒都装满得溢出来了,而且大部分信都是寄给林舒月的。   小何在这里上班那么久, 还是第一次见一个记者收到这么多信!   不过想想昨天的头条报纸,还有傍晚时播出的聚焦访谈,倒是也能理解。网瘾学校哎,广告打得多好啊,什么电视、电台、报纸、杂志传单的, 只要能够面向大众的, 他们都投了。   鹏城的老百姓谁不知道有戒网瘾学校存在的?结果打得那么好的学校这么一下子爆出这种问题, 当时把所有人都炸懵了。   那些电击器、钢筋做的龙鞭、明目百出的刑法,跟古时候的还要残酷。把没见过市面的老百姓看得一愣一愣的。   知道这件事情是从她们报社报道出去的,昨晚小何一直到十点多都还在接亲戚朋友打来的电话了, 都是询问这件事情的真假的。   有些把孩子送去过戒网瘾学校的, 还打电话来朝小何哭。小何已经跟同事们确认过了, 昨晚他们也接到过这种电话。   关于这件事情, 他们昨天就已经讨论过了。据说广告部那边现在都在庆幸他们当初没有接过这个广告。   据说电视台那边还有家长不断地打电话去骂呢!   “谢了,小何。”   “林记者客气。”   林舒月感觉很新奇, 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信,信件这种传统的讯通方式,她也就在父母抽屉看过,她上小学时就用小天才儿童手表电话和同学朋友联系了。   纸信,她还真是第一次收。   她拿着一袋子信件回到工位。   然后她看见了李伟生,李伟生还是一副别人欠了他很多钱的模样,对林舒月还翻了个白眼。   林舒月不在的这段时间他确实搞了个大新闻,报道写的是平安区的一个工地里。一位农民工跟着包工头干了一年多的活儿,却拿不到一分工钱,去要钱却被打的事情。   这个新闻一报道就饱受关注,引起社会各界人士的好一顿讨论。最后那名工人也成功的拿到了自己被拖欠的工资,李伟生也因此很是出了一把风头。   但他的志得意满在林舒月暗访结束归来后戛然而止。   他本来见林舒月去暗访了这么多天都不见人,肯定没有新闻可以写,结果他这刚刚高兴几天,林舒月就回来了,还带来了这种大新闻。   林舒月的报道跟聚焦访谈李伟生都看了,不得不说,李伟生对林舒月是佩服的,在佩服的同时,也激发起了他的胜负欲!   两人一起进的报社,之前李伟生也一直是碾压林舒月的,因为这个,李伟生在林舒月面前一直都有优越感。   上次林舒月抓了个杀人犯就已经很让他有危机感,但他觉得林舒月那纯粹就是走了狗屎运。段陶勇就是一个只敢对小孩子出手的渣滓,这种人能有多大能耐?换个成年人他还敢犯下那种罪行吗?   林舒月抓到他,那纯粹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李伟生不服!结果这次她居然又搞出了个大新闻!比上回那个擒拿段陶勇的反响还要热烈!李伟生接受不了自己被林舒月反超的落差。   他看着林舒月提着的那袋子信,他发誓,他一定要做出一个大新闻来,让读者也给他寄那么多信!   想到这里,他直接背着相机就出门了。这让马上走到他工位拍马屁的钱永强十分尴尬。   全办公室的人都看到了,没有一个人同情他的。对上他阿谀奉承,极进拍马之事,对不如他的,就算是路过的蚂蚁也恨不得踩上一脚。整个报社没有一个人喜欢他。   林舒月眼里都没有李伟生这个人,她对别人给她写信这件事还感觉到十分的新奇。   在她的上辈子,通讯发达,联络方式多种多样,写信这种沟通方式已经很少有人在用了。毫不夸张的说,这些信,是林舒月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手写信。   这些信大多数都没有盖邮戳,甚至有的信封上都没有写寄信的地址,可见是直接连夜来到这里,把信扔到邮筒里去的,林舒月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第一封信是一个叫做黄小琴的女生写的,她说,她也很喜欢上网交朋友打游戏。因为过度沉迷,她父母已经做下了把她送去戒网瘾学校的决定。连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但昨天早上看到林舒月写的那份报道以后,她父母又惊又怒之下,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的爷爷奶奶因此专门过来跟她父母吵了一架。   她爷爷甚至还拿出了鞋底追着他爸爸跑了好一段路,还说她爸爸小时候喜欢玩摔宝,一玩就玩一天,玩到茶不思饭不想的境地。那时候他们都没有要把他送去给别人教导,怎么到了她这里,她就要送出去给别人教呢?   她是没有爸爸,还是没有妈妈?   最后她爸爸不敌她爷爷奶奶,很快败下阵来,她爸爸还给她道了歉。   黄小琴在信的最后,感谢了林舒月。冥冥之中,她总觉得林舒月发出的这个报道,改变了她的人生。   林舒月笑着看完这封信的。这封信的存在,让林舒月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她不是救世主,她也不是神,但她的所作所为能改变别人的命运,哪怕只有一个,在她看来,也是值得被歌颂的!   在把这封信装回信封时,她看到里面还有一张纸条,林舒月拿出来展开,上面写了个人名,和一个龙飞凤舞的感谢。看名字,这个人便是黄小琴的爸爸。   林舒月珍而重之的将这封信放回去,想了想,她又从工位的抽屉里拿出信纸,给这位叫做黄小琴的女孩写了回信,装进信封,写好收货地址以后放到一边。   她继续拆开信。   如果说第一封信能让林舒月开嘴笑,那么第二封信,就将林舒月刚刚扬起的笑容落回原处。   这封信,是一个从网瘾学校毕业的男生写来的,他在信里自我介绍,他叫小刚。在信里,他阐述了他在优越网瘾学校所受到的经历,又说了他从网瘾学校毕业以后的改变。   他不爱说话了,也不爱出门了。他不想见到任何人,尤其是他的父母。看到他的父母,他的内心就会抑制不住的愤恨和绝望。   但他不得不面对他们。他每天在他父母的面前,扮演着一个乖巧听话懂事的儿子。   因为但凡他有点不乖巧,他的父母就会说要把他送回网瘾学校去。   他现在在很努力的学习,他马上就要高中毕业了。他的老师说,他能考上大学,但是他并不想去上,他想在毕业拿到身份证后就去外面打工,去哪里都行,只要离开这个家,离开这座城市,以后就都不回来了。   他说,有他父母所在的地方,哪怕艳阳高照,他也觉得他是生活在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空间里。   最后,他写下这么一段话:我从网瘾学校回来以后,我的父母亲戚都很欣喜我的变化,他们周围的朋友都说要把家里的孩子送进去改造。我说出我在学校的经历,他们都不相信,还说我撒谎,我的父母因此骂了我一顿,说我让他们失了面子。   他们恼怒异常,我怕被送走,于是我不敢再继续说,我将网瘾学校中发生的那段事情守口如瓶。我是个怂人,你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情。感谢你把网瘾学校曝光出来,这样,以后就少了很多人受苦了。   林舒月看完后,心情沉重。   她再拆开别的信,在网瘾学校待过的孩子写了他们在里面的经历,回来的变化,以及逃离家庭的决心,甚至好多人都从曾自杀过。   除此外,这些信里,还有想要送孩子去学校改造,说林舒月捏造事实,跟她大吐养孩子的艰辛和对林舒月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指责,更有甚者,还诅咒林舒月以后结婚有孩子了,孩子也这么不听话的。   当然这种信是少数,大多数家长写来的信里还是感谢林舒月居多的,他们感谢林舒月的这篇报道,没有让他们酿成大错。   林舒月给从网瘾学校出来的孩子们一一回了信,再把这些新件放到回包里,此时已经到了中午下班时间了,林舒月没有去食堂吃饭,现在的她急需一些重口味的美食来续命,食堂的饭菜过于清淡,满足不了她。   顺便出去吃饭时把写好的回信寄走。   李明芳也想要出去改善改善伙食,两人一块儿出门。   两人刚刚除了大厦的门,就被人叫住了,林舒月转头去看,叫住他的人是阿豪,他脸上的伤还没好,但头发已经重新剪过,不像之前在网瘾学校那样参差不齐了。   阿豪朝林舒月跑过来。   林舒月有些惊讶,她没想到阿豪会来找他。   李明芳在阿豪的脸上看了看,识趣儿地道:“这是你弟弟?”   不等林舒月说话,她又道:“既然你弟弟来了,那我就不跟你去了,我上那边去吃个炒饭。刚好跟隔壁晟达贸易的张月一块儿吃。”   走在她们前面的晟达贸易的张月听到她的声音停下脚步。   “行,有空请你喝咖啡。”林舒月朝李明芳道,李明芳一边比了个OK的手势,一边步伐轻盈地跟着张月一起走了。   林舒月则在他走后朝阿豪走过去:“你怎么来了?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阿豪朝乖巧地朝林舒月笑:“这点伤没什么事,我已经好很多了。我奶奶知道是你去帮我从那里面出来的,她在家里做好了饭,让我务必请你回家吃。”   阿豪想到一大早就去买菜的奶奶,有点不好意思:“她非要谢谢你,我拦不住。她还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她说我要是请不回来你,她也不让我进家门了。”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阿豪自己瞎编的。   林舒月看着挠着头很不好意思的阿豪,仿佛网瘾学校的这一遭,对他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一样。   她说:“行,不过你得等我先去邮局寄几封信。”   “好好好,我跟你一起去。”   邮政局离报社所在的鼎生大厦并不远,穿过马路拐过街角就到了。   走这段路程并不无聊,都不需要林舒月问,阿豪就说了自己从网瘾学校出来后的事情。他着重讲述的,是那个把他送进网瘾学校的他的亲妈。   “昨天夜里公安局给她打电话,那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她来接的我。由公安局在场还好,她没说什么,还感谢了公安局的人,但是从公安局出来以后她就对我破口大骂。”   “她觉得我给她丢脸。她跟她后面的老公也是二婚,他之前的孩子都很优秀,不是考上了特别好的大学,就是去国外留学。”   “跟他们一比,我就成了废物。我不仅逃学,还天天泡在网吧里面上网。她说,跟她后面的老公提起我时她都觉得脸在发烧,觉得没脸见人。”   “她年纪大了,嫁过去这么多年,她后面的老公都不让她生孩子。她认命了,就想把我接过去养老,但我又特别上不得台面,所以她讲把我送到戒网瘾学校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她还跟我说,这个学校被封了没有关系,别的城市还有,她这几天联系联系,到时候再把我送过去。我一定要改造好,这样,她老公才会喜欢,以后才会给我多留财产。”   阿豪在说起他妈时,一改刚才在林舒月面前开朗的模样,想到他妈那一脸算计的样子,表情嘲讽。   他又说:“我能听她放这个狗屁?她老公有钱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活不起了吗我惦记他那几个钱?”   “我转身就回了公安局,让公安局的警察当着她的面给她老公打电话。她老公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当场就把她叫回去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她回去生活,要不是安我奶奶的心,我都不会让她进我家的门。”   “我奶奶说了,从今往后她不会再对那个女人抱希望了。今天早上那个女人来找我,我奶奶没让她进门,就用扫把把她赶走了。”   林舒月安静地听着,然后在路过一个商店时,买了一根雪糕分给他。   阿豪吃着冰冰凉凉的雪糕,看着自己身边这个把他从地狱里救出来的姐姐,觉得身心都被治愈了。   寄信出来,林舒月跟阿豪道:“我今天收到了很多来信,这些来信里,大多数都是从网瘾学校出去的学生写来的。他们有的在网瘾学校的阴影里一直走不出来,也有的已经从里面走出来,对往后的生活有了期待。”   “阿豪,你还小,网瘾学校只是你人生众多经历中的一个。让它们过去吧,你朝前面看。日子还长着呢。你还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事情。好的不好的都会有,不要让这件事情困住你。”   “而是要让这件事情化成你人生的养分。”   阿豪的眼睛一瞬间就红了,网瘾学校的经历,他觉得要跟随他一辈子的。   从网瘾学校出来的这两天,他夜里做梦都是在里面,教官拿着戒尺拿着龙鞭,肖长鑫举着熨斗举着电疗器,他们张牙舞爪的来抓他,他怎么逃也逃不掉。   他总是会在半夜被惊醒,然后这一夜都睡不着,睁着眼睛到天亮,为了不让奶奶担心,他还不敢表现出来。   为了奶奶他也得一步步的往前走。但是那太艰难了,那些日子、那些回忆就像是一头怪兽,总是在不经意之间追上来,咬他一口。   他的灵魂被咬得鲜血直流。   他伸手遮住落下来的眼泪,过了好一会儿,他大口大口的吃完雪糕,对林舒月说:“今天的太阳真大,刺眼得很。”   林舒月没有拆穿他,两人去了乌窖村的阿豪家。   阿豪奶奶已经做好饭了等着了,见到林舒月,她上前热情地拉着林舒月的手:“是你啊小姑娘,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阿豪还不知道要造多少大罪呢。”   阿豪奶奶说着,就要给林舒月下跪。   阿豪奶奶想到自己孙子回来时浑身的伤,眼泪落下来了。   她青年丧夫,中年丧子,儿媳妇儿也丢下年幼的孙子走了。阿豪是她一个人拉扯长大的,毫不夸张的说,阿豪就是她的命!!   从去年开始,她就感觉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可阿豪还小,她不放心这么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这个世界上,要是出了点事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所以阿豪他妈回来认阿豪时,她压下对这个前儿媳的厌恶,让她进了门。她这么做,也是想给阿豪留个关心他的亲人。   谁能想到她就心软了这么一回,就让阿豪受了这么大的罪!阿豪离开她这几天她一个好觉都没睡过,阿豪带着这身伤回来,她真恨不中用的自己年老护不住孙子,恨自己无力阻挡阿豪的妈妈把他送去这个鬼学校!   越是愧疚,她对把阿豪救出来的林舒月越是感激。   林舒月哪里能让她跪下去:“阿婆你说这句话真是让我惭愧,阿豪帮了我很大的忙的。”   医务室林舒月进不去,她的一举一动都有教官时刻注意着,且医务室四十八小时都有人在里面值守,她想要靠近很难。要不是阿豪,林舒月想要拿到那些影像是需要废不少时间的。   “奶奶,我饿了。”阿豪不习惯这种双方谢来谢去的场合,出言打断道。   阿豪奶奶闻言立马道:“林记者也饿了吧?快快快进屋来,我已经做好饭了。”   阿豪奶奶带着林舒月往客厅去,客厅里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一桌子的好菜,有白切鸡,烧鹅,炒花蛤,跟一碟脆生生油亮的炒菜心。   “都是些家常菜,林记者不要嫌弃。”   “怎么会,这些菜一看就好吃。我还得谢谢你呢阿婆,你不知道,我们单位的伙食难吃得很,天天都是那老三样,偶尔一次加餐去晚了就只剩下汤了。”林舒月这句话说得十分真心。   “那以后你多来家里吃饭,反正离得也不远。到时候我叫阿豪去接你。”   两人刚刚坐下,阿豪就端着碗进来来了。   阿豪奶奶跟林舒月自我介绍,她姓方,让林舒月叫她方阿婆,她也自来熟的叫林舒月做阿月。   阿豪已经盛好了米饭,放在两人的面前。   饭桌上,方阿婆跟林舒月说了很多很多话,林舒月也知道了,原来当初阿豪总是逃学去网吧,是接了游戏代练的活儿,在网上赚钱。   “我以前身体不错,能赚点钱。这几年年纪上来了,身体就越来越差了,就只能种点青菜到村口卖。能赚个生活费。”   “阿豪懂事,觉得我辛苦,就自己找了这么一个活,钱赚得不少,我的药钱全靠他。他的学习也没有落下,要不是因为这样,我也不会放任他一直在网吧泡着。   方阿婆说道这里时,看着阿豪的眼神格外的自豪。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么好的孩子,他妈怎么舍得把他送到那种地方去。甚至在他从里面逃出来以后,又想第二次送他到别的这种学校里去。   阿豪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这辈子就阿豪一个孩子啊!她怎么能那么狠心?方阿婆不理解,也想不通。   “阿婆,真羡慕你有这么一个好孙子。我看阿豪肯定会有出息,你就等着享福吧!”   林舒月这句话说得方阿婆眉开眼笑:“现在就在享福了,要是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以后考一个好大学回来给我看看就更好了。”   林舒月看向阿豪,阿豪朝她笑了笑,然后对他奶奶承诺:“奶奶,我以后不去网吧了,我一定听你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以后考个好大学,为你争光。”   阿豪知道,自己以前天天去网吧,村里的人看了不少笑话。还有人专门到她奶奶面前搬弄是非。阿豪觉得,他妈来找他的时候,肯定也是听到了那些话的。   不蒸馒头争口气,以前他是无所谓别人说什么,只要他跟奶奶过的好就好,现在他的想法变了。   方阿婆看了孙子一眼,然后笑了:“那林记者要帮我作证啊,你要是说话不算话,我到时候可是要生气的。”   “行,我作证。”   正在气氛融乐之际,院子门被敲响了,阿豪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个时间,这个点,会来他家的人,除了他那个自顾着自己的妈以外别无他人。   方阿婆看他:“去开门。要是她又来了,就拿扫把打出去!她已经嫁出去了,跟我们没有关系了。”   阿豪很听方阿婆的话,虽然还是不情愿,但还是站起来沉着脸去了,但开了院门以后他瞬间就开心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林舒月侧头往外面去看,来的人是周炳荣,他的手里提着一篮子的水果。   林舒月看到他,就想起那晚上他在医务室说的那些话,不得不说,这个叫周炳荣的孩子是有点逗比在身上的。   “不欢迎啊?”周炳荣根本不在乎阿豪的回答,立马又接着道。   “我妈妈又出差了,我爸爸泡在医院里不回家,我在家里也待着无聊,就来找你玩儿。”周炳荣十分自来熟的在阿豪面前进屋。   阿豪把门关上。   见到林舒月,他哎哟一声:“阿豪,你家有客人啊,这是你姐姐吗?姐姐真漂亮。”   阿豪的目光在林舒月的脸上落了好一瞬,然后不自觉地勾起唇角:“你不认识她?”   周炳荣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这句话说的,我要是认识这么漂亮的一个姐姐,我还能忘记?”   他们被解救的时候,周炳荣还不停地在他的耳边念叨,他多么多么崇拜把他们救出火坑的宿管阿姨呢。   结过就这?!想当初,他可是第一眼见到阿月姐的时候就觉得她熟悉的!   阿豪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林舒月的真实身份只有他知道!他现在看周炳荣,眼神就多了几分优越感。   周炳荣不明白阿豪这是犯了什么毛病,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漂亮的姐姐面前献殷勤。   他对林舒月也没有别的想头,毕竟林舒月看着就比他大好几岁。   他就是单纯的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无论男女。见到漂亮帅气的男生女生,他就想上去跟人家搭搭话,做个朋友。他之所以跟阿豪做朋友,也有这一方面的原因在。毕竟阿豪长得确实不丑。   方阿婆已经见过周炳荣了,跟他很熟悉,她让阿豪去给周炳荣添碗筷。周炳荣也不客气,拿着筷子夹菜吃。   他家都是保姆阿姨做饭,手艺也就那样,还是阿豪家的饭菜好吃!说矫情点的话,周炳荣觉得他家的饭菜有种家的味道!   有了这位活宝的加入,饭桌上的气氛更加活跃了,无论是方阿婆还是林舒月,都被周炳荣逗得合不拢嘴。   阿豪则看周炳荣有点不顺眼,但也没有办法,谁让他自己的嘴不甜呢。   下午林舒月要去上班,阿豪非要送他,周炳荣也要跟着。   看着林舒月上楼,两个少年开始往回走。   没走几步,周炳荣跟阿豪道:“今天早上,曾小艺给我发信息,说她的父母对她很不满意,哪怕不知道教官对她做了什么。她父母还是觉得她丢脸,她妈妈说让她去死。”   “她妈说,因为她不听话,把她送到网瘾学校的事情被亲戚朋友知道了,大家都指责她爸妈狠心,她爸妈最爱面子,被指责以后把怒火撒到她身上了。”   在医院时,八十多个学生已经都交换了各自的联系方式,周炳荣接到曾小艺的信息以后就来找阿豪了。   从网瘾学校出来的人,女生们在学校,他们知道,但他们谁也没说。   无论是谁,也没有对她们的那一部分特殊遭遇多说一句。   大家不约而同的,为那些女孩子们保守这个秘密。   他们这些男生,在网瘾学校里受到的只是皮肉之苦,那些女生的遭遇比他们要惨得多得多!   他们没有本事,在学校里保护不了她们,但在外面,他们不希望成为那个施暴者。   可依旧有那么一些父母,就不知道女生的这项遭遇,依旧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恶语相向。   “实在不行,就让她出来吧,在这边随便找个工作,也比在家里好。”阿豪说道。   周炳荣将手枕在脑后:“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具体怎么样,还要看她怎么选择。”   周炳荣那张脸上,第一次露出嘲讽的笑容来:“有些父母,真的不适合当父母。”   “就像我爸我妈。把我生下来,没吃过她一天奶,就把我送到我外婆家,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他们一次,等我三岁了,就把我丢给保姆,有时候饭都吃不饱。”   “好不容易我自己长大了,他们的职位也升了,就把目光落到了我身上来了,开始觉得我不听话了,开始觉得我哪里哪里都不符合他们心意了。”   “阿豪,我不稀罕他们迟来的关心,更不稀罕他们打着为我好的话把我送到那种地方。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们。”   “阿豪,我想好了,以后我好好的读书,争取早点上大学,然后独立,离开他们。他们不是觉得我已经没救了吗?那就当我死了吧,要想要个听话的儿子,趁早重新生一个吧。”   两个少年并排着,谈论着日后要走的路。   在去网瘾学校之前,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未来,但从网瘾学校出来之后,他们就已经对未来有了一个较为模糊的规划了。   *   林舒月回到单位,她打开电脑,搜索起关于网瘾的定义以及关于青少年的心理问题。   看完了以后,她着手写报道。   网瘾这一个词,最开始,是M国一个精神科医的恶搞,他比照着酗酒、赌博成瘾的行为的定义,编造出了“手指会自觉或者不自觉的敲打键盘的动作”等七条诊断标准,声称发现了新型的精神疾病,但因为备受争议,在1997年,这位医生亲口在媒体面前承认这是他在一个生活论坛上的恶搞行为。其实并没有这个疾病。   而从1995年以来,M国精神病学界做了大量关于“网瘾”的学术研究,最后他们认为网瘾并不是一种病,而是一种“冲动控制障碍症”在网络使用者身上的体现,也就是跟电视病、空调病一样,是长期接触造成的心理习惯,是一种心理问题而不是疾病。①   但是M国学术界做出的诊断跟最开始提出这个疾病的人的申明并没有什么用,一些别有用心的将他的那七条诊断书完全照搬回国,于是网瘾在许多国家,正式成了一种病!   投机者看到了商机,于是各种机构拔地而起。   他们有的甚至正规的办学资格都没有。他们也不会教导,只会用打,用骂用威胁那一套来恐吓威胁孩子。把孩子打怕了,他们得到了钱,得到了皇帝一样的施暴欲望,家长们得到了一个乖巧听话不敢反驳他们的孩子。   于是双方都十分欢喜,至于孩子的意愿、健康则没有任何一个人关心。   谴责这些学校固然重要,但难道那些父母不需要负责任吗?   他们只会用老一套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孩子。他们小时候过得苦,就觉得现在的孩子能吃饱穿暖就应该觉得幸福,应该觉得感激,感激为孩子们创造美好生活的自己。   他们认为孩子是他们的“私人物品”,这个“私人物品”必须得按照他们的想法来生长,他们觉得,他们拥有这个“私人物品”的生杀大权。   他们从来没有去想过,他们那时候是什么年代,现在是什么年代!国家改开以后发展日新月异,挣钱越来越容易,只要勤快,只要有手有脚,人人都能吃饱饭。跟他们小时候的从年头干到年尾却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不一样了。   他们睁不开眼睛,看不到这个世界的变化。他们捂着耳朵,不愿意听这个新世界发出的声音。   他们也不会去接受新兴事物。孩子们玩电脑,他们说孩子有网瘾,却绝口不提他们坐在电视机面前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的自己,也不提一不干活就坐在牌桌面前一待就是一个通宵的自己。   中国式的父母,永远信奉的都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就拿这次把孩子送到网瘾学校里的这批人来说,就算是再愧疚,能像写信来的黄小琴的父亲那样给自己的孩子道歉的人能有多少?   能数出来十个都算多的。   因此,这一次,林舒月将手中的笔杆直指这些孩子的父母。   标题她就定成了:《惊!网瘾学校的背后,父母竟是帮凶!》   林舒月的这篇报道删删改改,写到快下班才发给王明政。   王明政点开报道看完以后,坐在他的老板椅上沉默地抽了两根烟,最后轻轻叹口气,给了林舒月这篇报道头版,但不是头条的位置。   下班前,王明政把林舒月叫到了办公室,跟他分享自己的喜悦:“小林,你写的那篇‘网瘾学校是集中营’的报道被羊城日报转载了,明天就刊登在头版上。”   就鹏城都市报这个小报纸,一年内能被官媒转载的报道少得可怜,这短短一个月都不到的时间,就已经有两篇了,这如何不让王明政欣喜呢?   他是报社的主编,但这个报社并不属于他,他只是个拿分红的主理人罢了。这些可都是他的业绩!   不过作为领导,王明政高兴之余不忘给自己看中的优秀后辈画大饼:“小林,你很有做调查记者的天赋!我很好看你,好好干,升职加薪都会有。”   主编画的大饼,林舒月不心动,但被前辈认可自己的专业能力,她很高兴。   尤其是在晚上回家,在羊城新闻看到关于网瘾学校的报道后。   而这件事情到这里远远还没结束。   在林舒月那篇剑指孩子不合格的父母文章一经发出,便被各大媒体争相转载,林舒月这个名字,第一次在粤省的记者圈露脸。   而发出这篇报道后,她收到的信件也如雪花一样的飘来。写信给她的大多都是被戳了肺管子的家长们寄过来的,甚至有的小报纸为了博取销量,还把反驳她的文章发了出来。   林舒月丝毫不惧,出来一篇,她就发一篇报道跟对方掰头。   而她的这一番举动跟别人实时对线的操作也让鹏城的吃瓜群众们开了眼,林舒月这个记者的名字正是进入了公众视野!甚至连外外省的媒体也发表了这场精彩至极的隔空口水战。   然后林舒月就发现原主那些八百年也不见得联系一次的同学都冒了出来。不仅是企鹅上,电话多了起来,短信也多了起来。   林舒月想了想,一一回复。跟原主关系好的她就回复得真诚一点,跟原主关系本来就不好的,她就敷衍一些。   在林舒月从网瘾学校出来的第五天,在她依旧每天都在报纸上舌战群儒之时。   关于网瘾学校这件事情的舆论发酵到了顶峰,别的城市的戒网瘾学校也曝出了同样的问题,甚至很多学校比鹏城的优越戒网瘾学校更加严重。   致学生死亡、伤残的不在少数!有的被那些学校领导拿钱摆平,有的则一直坚持为孩子讨公道,但因为这些学校领导上头的“保护伞”,他们发出的声音连个水花都没有激起来。   其中就以赣省龙潭戒网瘾学校的事情闹得最大,他们好好的孩子被龙潭学校的领导忽悠进去两天就没了,学校为了不让他们追责,直接将那名学生火化,家长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着。   这一年来,那名学生的家长一直坚持上访,但一点用都没有。当地的领导为了不让他们出省,甚至找了人专门看着他们!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央媒为此特地派各地记者探访当地的网瘾学校,然后将这些报道整理成册,用好几期节目来专门说这个“病”!无数戒网瘾学校的负责人被抓捕归案。   给他们提供种种便利的保护伞被勒令严查、彻查。赣省龙潭县的领导班子从村长开始到县长,全都在被严查彻查的范围内。   国家紧急出台规范特殊学校的政策。各大精神科权威专家纷纷在媒体上发表关于“网瘾”这个病的看法,辟谣了“网瘾”是个精神疾病的错误。   研究心理学的权威人士也发表了针对青少年青春期心理的文章。   这样的改变,令林舒月欣喜极了,她知道只要有市场,网瘾学校这种学校换个名字,改个称呼依旧有无数家长挥舞着钞票把孩子送进去受罪。   她个人能力有限,但她会把她能做的都尽力去做。   在半月之期的最后一天,林舒月久久没有动静的善恶分辨系统也终于有了动静:【叮!!恭喜宿主,限时任务:‘探访网瘾学校,并将其公之于众’已完成。】   【叮~~任务结算中,请稍后....】   【叮~~任务结算完毕,宿主获得生命值X30天,积分300。】   【叮~~恭喜宿主获得百变糖果X1盒,现金奖励X500.】   包包里又多了五张红票票,林舒月的心情很好。   又多了30天的生命值,林舒月表示很满意。接下来,她去看了百变糖果的简介。   这一看,林舒月惊喜极了。   这个百变糖果的功效十分神奇,吃了这个糖果后,将会在她的伪装上,将这个伪装做得更真实!   就拿这一次的暗访来举个例子,她伪装成了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但是身形声音却伪装不了。但若是林舒月在化完这个妆后再吃一颗百变糖果,那么她的身形、声音都会随之改变。   这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有了这个糖果,往后她再去暗访时,她的安全将更加有保障。   只不过在最初的欣喜过后,林舒月却还是按照她原本的计划给自己找一个配音老师。   她上一世的伪装课程还没学到伪装声音这一项,她倒是在网上学了学,但学的都是皮毛,还远远没有到能够成功伪装出各种不同声音这个地步。   这一次暗访网瘾学校,将她的短板清晰的显示了出来。   林舒月她爹老林同志从小就教导她,打铁还需自身硬。   林舒月很认同这句话,她觉得善恶分辨系统于她只能是一个工具,不能过分依赖,否则如果有一天善恶分辨系统离她而去,她的生活、工作都会因此而一落千丈!   为此,林舒月还特地给原主的大学老师白教授打了个电话。   白教授是个特别和善的老老师,林舒月的报道他早已看过,林舒月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的态度非常好,听到林舒月想学习配音知识后,他给林舒月介绍了一个专家。   更巧的是这个专家就在鹏城定居。   林舒月成功的拿到了地址,决定周六放假时再去拜访,然后收拾东西跟李明芳一起下班。   因为林舒月这几天在办公室待的时间多了,她跟李明芳的关系特别的好。   李明芳号称包打听,甭管是报社的事儿,还是周边公司的事儿,她都能说个七七八八来。林舒月在跟人对线之余再听一听李明芳说的小八卦,觉得日子欢乐极了。   在夜市里逛了一圈,买了点零食又买了两件衣服,林舒月迎着傍晚吹来的微风往家里走。   推开门,一个中年妇女站在院子里,正往葡萄树下的晾衣绳上晾衣服。   听见动静看了她一眼,又转头回去专注自己的事情:“回来了?吃饭没有?姐姐出门的时候给你留了饭菜。”   林舒月仔细地看着娄凤琴。娄凤琴跟她上辈子的妈妈长得不像,但在这一刻,林舒月却觉得她们像极了,尤其是看她的眼神,像了个十成十。   里面满满的都是关切、喜爱,注视她的目光温柔得像是沐浴在春风中。   娄凤琴很瘦,一米六多的身高体重大概都不到90斤,脸颊瘦削,眼窝因为瘦有些深陷,但却皮肤白皙,头发乌黑。   林舒月有点诧异,她以为生活如此艰辛,原主的母亲会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没想到岁月格外优待她。   看起来顶多四十出头,模样比实际年龄小两三岁。且尽管经历许多坎坷困苦,眼神却依旧清澈坚毅。   林舒月笑着走进去:“妈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给我打个电话?”   娄凤琴的声音被这傍晚的风吹着,也变的温柔了三分:“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回来还要专门给你打电话?”   娄凤琴看着二女儿,拧干最后一件衣服挂上去:“本来应该早几天就回来的,但是你吴叔叔不让走,非要让我们参加他们的认亲宴,这才回来晚了。”   “我一回到家就听到你姐在夸你,说我家妹崽怎么厉害怎么厉害,我好奇得很,快来跟我说说。”   林舒月乖乖的跟在娄凤琴的身后进了屋里,娄凤琴倒了一杯茶,林舒月坐在她的边上,像在原主的记忆里时一样,将自己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跟她说说。   娄凤琴是个十分有耐心的倾听者,无论原主说什么事情,她都是安静认真的听着,从来不会像时下的父母一样,说着说着就生气,着急,然后急赤白脸的对子女一顿说教,一顿怒骂。   她只会在原主考了好成绩时夸赞她,她考得不好的时候鼓励她。她不想读书的时候跟她讲道理,她跟姐姐闹矛盾了,她会两边安抚,而不是一个劲儿的让大的去让着小的。   她挂念那个从小就被拐卖走的儿子,但家里的两个女儿她也没有忽略。   她干着最苦最累的活,把挣来的钱分成三份,一份家里的花销,一份给两个女儿读书,一份则拿来做寻找儿子的资金。   谁也不偏颇。   也许是因为在这两天看了太多渣父母,林舒月觉得娄凤琴这样的妈妈真的是棒极了。   她觉得,如果当父母也需要考级,那么娄凤琴肯定是最优秀的那一拨,而那些为了自己的面子,打着“为你好”的旗号,肆意伤害自己子女的父母,一定连及格都考不上。   娄凤琴舟车劳顿,关注完二女儿后便回房间睡觉去了,林舒月等到林舒星回来了才去睡。这已经是姐妹俩的默契了。   这一晚上,林舒月睡得并不好,久久不曾入她梦中的妈妈来看她了,她穿着笔挺的警察制服,跟她的爸爸站在一起,他们摸着她的头发,欣慰地说:月宝,你在哪儿都是令我们骄傲的孩子,爸爸妈妈一直陪着你,加油!   睡梦中林舒月,眼角划下一行泪,嘴角却带着微笑。   等她再醒来,想着父母梦里说的话,只觉得胸口胀胀的暖暖的。   良久,她收回思绪,一转头发现枕边静静地躺着一张报纸。   这一幕似曾相识,林舒月若有所觉,将报纸拿起来看。   《起底‘艺豪荣’集团,还原“三姐弟”的罪恶之路》   报纸的人物配图,是看起来棱角更加分明,成熟许多的阿豪、周炳荣,以及一个长得极其冷艳漂亮的女人。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张来自未来的报纸。 第018章 (三合一)   报纸上从三姐弟的相识之路开始写。   三人是在网瘾学校认识的, 他们受不了网瘾学校的殴打、虐待,费劲千辛万苦从网瘾学校逃了出来。   出来后三人各自回了家,此时徐书豪的奶奶下雨天摔了一跤, 被人发现时已经颅内出血去世多时。   阿豪没了牵挂, 周炳荣跟曾小艺在学校里看多了被反复送进学校里的学生。他们对家长极其不信任。在他们的眼里, 家长跟网瘾学校里的校长、教官是站在同一边的。   三人一合计, 偷偷坐上了去香江的船。   香江的生活并不容易,偷渡到香江后的三人没有文化,没有一技之长, 加上年纪又小,轻松的活儿不要他们,于是他们只能干些又苦又累的活。   三人互相扶持着在陌生的香江生存。为了给曾小艺治病, 徐书豪跟周炳荣进了一个社团当起了古惑仔,靠打打杀杀赚钱生活,而病好了以后的曾小艺也加入了他们。   因为徐书豪够狠,周炳荣够聪明,曾小艺够漂亮, 三人从最底层的人一步步往上爬, 事业越做越有起色, 在社团的职位越来越高。   香江浮华的生活让姐弟三人知道了钱的重要性,为了能够拥有更多的钱,有经济头脑的周炳荣提议开一家贸易公司, 取名为艺豪荣。   他们把香江的东西高价卖入内地, 又把内地的物品高价卖入香江, 以此来赚取最大的差价。为了赚更多的钱, 他们干起了走私的生意。甚至做起了国外的生意。   在一次机缘巧合下,他们遇到了以前网瘾学校的同学, 他们知道了当年他们从网瘾学校逃走的后续,他们甚至知道了在他们离开后的父母疯狂找他们的事儿。   但三人不为所动,多年在社会上的打拼,早就磨平了他们对亲情的期待。对父母,他们一直都是恨着的。   他们一直都觉得,网瘾学校是他们人生路的一个分叉口,网瘾学校改变了他们的一生。因为小时候的经历,他们甚至在入了社会,有了钱以后,也不愿意和人组成家庭,孕育孩子。   在三人中最小的周炳荣三十一岁那年,艺豪荣公司被查,在香江内地都颇有影响力的大公司一朝倾倒。   三人因为走私数额巨大,不仅被罚了款,作为公司老板的三人被判处十五年的有期徒刑。   然而在他们被抓后,他们曾经做过的好事也被翻了出来。   他们不仅常年资助山区孩子上学,艺豪荣集团的员工也大多都是从各个“问题少年学校”出来的学生以及身体有残疾的人。   他们还在全国各地开办青少年心理咨询室,接待的都是12岁到18岁的孩子,只需要一杯奶茶的钱,就能得到专业的心理辅导。   同时,每当哪里出现了灾难,他们总是第一时间捐款,捐物。甚至阿豪、周炳荣和曾小艺还亲自去过灾区参与赈灾。   总体来说,艺豪荣集团是个十分矛盾的企业,他们从黑涩会起家,干着走私的生意,但他们的员工又是社会上正常企业都不会招收的人。更不用说十年如一日的资助山区的孩子,以及那一点儿也盈利不了的青少年心理咨询室。   那些赈灾的款项也遥遥领先在别的企业面前。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矛盾,事情一经发出,在网络上便吵成了一团,有的人觉得他们做了那么多的好人好事,罚款就得了,坐牢就太过。   也有人说,法律是法律,不容许践踏。无论他们做了多少慈善,他们犯罪了就是犯罪了,这一点没得洗。最多,也就是在量刑的时候酌情增减。   因为他们的事件太具有争论性,因此他们被无数媒体报道、采访,央媒还专门为他们做了纪录片。   纪录片中,有人问曾小艺后不后悔跟徐书豪和周炳荣一起干走私生意。毕竟在入狱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罪责都揽到自己的身上,企图撇开曾小艺在公司里的作用。   但曾小艺拿出了自己参与了走私案的证据,于是她跟他们一样,也被判了十五年。   入狱后不施粉黛却依旧冷艳漂亮的女人听到记者这么问,笑了笑,刹那间,犹如五月芍药在眼前开放,她说:“十七岁那年,我在网瘾学校经历了我有生以来最黑暗的时候,那时候,是阿豪跟阿荣把我拉出来的。从他们把我从那个地狱里拉上来开始,我就决定追随他们做任何事情了。”   有人以他们为原型进行创作了无数文学作品,他们的事迹被拍成电影。   在报纸的末尾,是一张三人为数不多的合照。照片上的三人年纪很小,他们青涩、懵懂,面对镜头,表情十分的不自然。   林舒月松开手里的报纸,报纸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房中。   林舒月心理难受得像是堵着了一块怎么也挪不开的大石头。   她怎么也想不到阿豪跟周炳荣会走上这一条道路,还有曾小艺,她就是林舒月之前在网瘾学校里印象最深刻的那个女孩。就算在那样的地狱里,她也坚持打理自己,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   娄凤琴叫林舒月吃早餐,林舒月洗了把脸就出去了。吃完饭后去上班,一进报社,李明芳就来了,她的手里拿着一张报纸。   “阿月,这是今天的鹏城娱乐报的内容,又有人在上面拐弯抹角的抨击你了。”   “让我看看这些蛆又在说什么。”林舒月的这句回复引得李明芳止不住的笑。   她觉得林舒月说得这句话可太形象了,这些为网瘾学校站台的人可不就是厕所里的蛆么?   “你看,我去忙了,广告部那边正在接洽一个奶粉广告,那边要求我们做广告方案,这几天忙得不行。”   “行,去吧,等一下吃完饭,咱们一起出去买咖啡喝。”   “OKOK。”   李明芳走后,林舒月拿过她拿来的手报纸一看,入目的就是几个方方正正的黑体字《论问题少年该不该送去改造!》。   在文章中,他利用春秋笔法输出了自己的观点,他认为这些问题学生就是当下的教育太过仁慈,因此这些问题少年身上的问题才会难以管教。   他又说,网瘾学校固然手段激进了一些,但是他们的初衷是好的。他们的教学方式也是管用的,从网瘾学校毕业的学生确实是乖巧很多。他甚至暗暗指责林舒月曝光这类学校,就让孩子失去了一条变好的路。   林舒月看了被他的智障言论气了个半死,哪怕国家已经出台政策来整改这些学校,依旧会有SB给他们站台。   尤其是这篇报道中写的一句话:孩子就像一张白纸,因为成长过程中所遇到的诱惑太多,于是他们便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逆反出走、与父母老师沟通困难,性格孤僻、自卑、自闭、厌学、贪玩、早恋、奢侈消费等等等等。   作为父母、长辈他们应该帮他们把好每一个关。像这种不良习惯,当父母的当然可以借助外人之手来为纠正他们。   这一句话将林舒月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想到阿豪的父母,周炳荣的父母。林舒月想到作家伊坂幸太郎曾说过的话:“一想到为人父母居然不用经过考试,就觉得真是太可怕了。”   打开文档开始编辑文章主题:《假如当父母需要考试?合格者几何?》   在这篇报道上,林舒月将之前收到的来信的父母进行整合,将他们的所作所为呈现与报道中。发去给王明政,王明政收到后,直接将这篇报道放到今天中午的娱乐午间报的头版头条。   林舒月得到回复后便撒手不管。她知道自己这篇报道发出去,一定会戳到很多很多不合格父母的肺管子,但那又怎么样?她无所畏惧。   并且她已经不打算再对这些报道进行回复了。   毕竟在上辈子,气人的最高境界,是在发表自己的观点,钓来一群鱼以后,一击脱离不再回复。   下班后,林舒月跟李明芳在食堂吃了饭,一起去外面买了一杯咖啡,回来时,她在楼下又看到了熟悉的人。   阿豪跟周炳荣以及一个背对着她的女生在门口站着。   林舒月跟李明芳说了一声,朝着他们走过去。   “阿豪,阿荣。”林舒月轻声呼唤他们。   两个少年站直了身子,背对着林舒月的女生也转过了身子过来。   林舒月早上才看见过这张脸,在那份来自未来的报纸上。   “阿月姐。”阿豪跟周炳荣异口同声的叫林舒月。   阿豪率先走上前来:“阿月姐,这是曾小艺,她也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我们还有好多从那个学校出来的朋友,他们知道你是我的朋友后,一定要让我们代表他们来谢谢你。”   网瘾学校的新闻是这段时间发生的最热闹的事情了,几乎大街小巷的人都在讨论。周炳荣他们这批学生也都知道了,那个带着他们反击校长跟教官的食堂阿姨的真实身份。   曾小艺跟周炳荣是他们这群学生里选出来朝林舒月道谢的代表。   此时的曾小艺就像那张照片上的一样,青涩又漂亮,她看着林舒月的目光感激又腼腆,跟林舒月道谢的声音甜甜的,软软糯糯的。   林舒月朝她笑着说了一句不用谢,然后对他们道:“今天天气热,我请你们去喝糖水。”   “好啊好啊。”   鼎生大厦附近就有一个糖水店,一行四人走到店里去,每张桌子的玻璃下面都压着菜单,点单服务员过来,林舒月点了一杯双皮奶,阿豪跟周炳荣都点了绿豆冰沙,曾小艺看了又看,点了一份蔗根水。   这是这家糖水店里最便宜的东西了。   林舒月见状又多加了一份双皮奶。   点完单糖水很快就上来了,林舒月端起一杯双皮奶放到曾小艺的面前:“这个好吃。”   曾小艺看着眼前的双皮奶,洁白的奶皮上铺着许多小料,那软烂出沙的小红豆一看就甜,那果脯坚果一看就香脆,她的眼睛慢慢的就红了。   她家有钱,她爸爸在隔壁的商业街租了两个档口,每天都有全国各地的人过来进货,她曾听她父母说过,他们家店里一天的流水,哪怕是淡季也有一两千。   然而家里有这么多钱,跟曾小艺却没有什么关系。   像眼前这样的双皮奶,她弟弟想吃就能吃得到,甚至她弟弟能吃一口,就把剩下的全部都丢掉。她却只能够等自己攒了钱,才能走进糖水店,买来一杯品尝得到一次。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是女孩儿,她理所应当的不被喜爱。她爸爸常说,要不是她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要等长大带弟弟妹妹,她早就被丢掉了。   从记事起,她就必须得懂事。六岁开始,她就要踩着凳子去干家里的家务活儿。等到了七岁,她就要带弟弟妹妹,弟弟妹妹哭了闹了,都是她没有哄好,都要被骂。   上个月,她从学校回去,她听她爸爸说,不打算让她上大学了,她上完初中拿个毕业证回来直接找人嫁了就好了。   曾小艺听了十多年的话,她所求的不多,吃饱,不被骂,好好上学。然而她从小到大能也就吃饱这个愿望得到满足。   好好上学于她而言也是个奢望,不被骂就更不用说了,她一天三顿的挨,比吃饭都准时。   那天,她是第一次站出来反驳她的爸爸妈妈,也是那一天,她被她的爸爸妈妈联合打了一顿。然后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就被送进了戒网瘾学校。   因为她爸爸听说她们一直都有微机课,现在的小孩子都有网瘾,她会顶撞人,肯定是因为上网学坏了。   从网瘾学校出来,她受到的打骂更严厉。她爸爸已经不打算让她上学了,要把她嫁出去了。   曾小艺不想嫁人,所以她跑了。   林舒月听着阿豪跟周炳荣两人插科打诨,然后问一口一口虔诚地品尝着双皮奶的曾小艺:“小艺,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曾小艺立马将手里的勺子放下,端端正正的回答。这是他们在网瘾学校学的规矩,也是曾小艺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   她说:“我想找个工作先赚点钱,等赚够钱以后,我再去读书。我们这几天都在找工作呢。”   曾小艺很想读书,但她没有钱,她已经想好了,她现在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赚钱,等她赚够钱,她再去追求梦想。   林舒月点点头,沉思良久。   她说出去上个厕所,然后给林舒星打电话。   昨天晚上吃饭时林舒星曾说过,现在她们的生意越来越好,她们已经忙不过来了,打算招一个人来干摘菜洗菜帮忙打包盒饭的活儿。   娄凤琴现在回来了,能帮的也有限,从十多年前开始,她干的就是建筑工地的活儿,这才刚刚到家,就被人叫走了。   “阿姐,你们招到洗菜切菜的人了吗?我这里有一个姑娘可以介绍过去.....”   两分钟后,林舒月洗了手,朝正在眉飞色舞的聊天的三人走过去。   周炳荣从阿豪那里知道林舒月打游戏很厉害,林舒月一过去他就朝林舒月求证,得到证实后,周炳荣热情地邀请林舒月去网吧打一场。   林舒月下午也没有工作,这段时间她的报道一篇接着一篇的,每一篇报道发出去的反响都不错。而报社硬性规定每周每位记者交四篇报道,实习生则减半。   林舒月现在还是实习生呢,她的任务已经超额完成了,接下来的半个月内,她都可以躺平了。   于是她愉快地答应了周炳荣的要求。   在去网吧的路上,林舒月跟曾小艺并排走,她轻声跟曾小艺道:“我姐姐现在在做快餐卖,她现在要招一个人切菜洗菜打包。”   “我跟她说了你的情况,她说包吃包住,一个月给你六百块。”   曾小艺的眼眶红了,她哽咽着点头。这几天她跟徐书豪周炳荣跑了很多地方,除了进厂子里面工资高以外,剩下的地方工资很低,而且除了厂子外的地方都不包吃住。   曾小艺不想进厂,她现在害怕、排斥成年男人。厂子里男人多,固然工资高,她也不想去。   而世界上这么多的人里,能够让她信任的人不多,阿豪跟周炳荣算一个,把网瘾学校的恶行曝光的林舒月算一个。   在饭店当服务员的工作曾小艺他们去问过,一个月的最高工资,也就四百块钱而已。   林舒月说的这个工资,比市场价高多了。   林舒月看她哽咽的说不出话来的曾小艺,怎么也无法把她跟那份来自未来的报纸上开篇的那个气质冰冷,长相美艳的女人对上号。   她伸出手,拍了拍曾小艺的肩膀:“好好干,等过完暑假,你就上学去。现在有助学金可以申请的。”   曾小艺只能不住地点头,林舒月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纸巾给她擦眼泪:“别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的就触中了曾小艺的笑点,她噗嗤一声就笑了,她接过林舒月手里的纸巾,胡乱的擦眼泪。   迈上台阶快进网吧时,曾小艺才小声地跟林舒月道:“阿月姐,你真的觉得我漂亮吗?我爸妈说,我长得不正经。”   曾小艺长得漂亮,但无论是她的父母还是身边的亲戚朋友都不夸她,尤其是她的父母跟近亲,她们都说她长得太勾人,不像正经人。   仿佛在他们看来,漂亮也是一种原罪。因为她长得漂亮,她从小到大甚至连裙子都不被允许穿。   曾小艺被他们从小这样说着,也觉得自己长得不好。不端庄。   林舒月她从小到大都是在父母亲人的夸赞中长大。   但曾小艺的这句话她却感同身受,哪怕是她的上辈子,一些岁数大的人跟一些猥琐男,看漂亮的女生也是戴着有色眼镜吗?   林舒月在网上冲浪的时候,面对说这种言论的猥琐男都是见一次怼一次的。   她摸摸曾小艺的头发:“漂亮不是一种罪过,别听那些这么说你的人瞎讲,要是下回再听到这种言论,你一律当他们是嫉妒。毕竟美貌可是一种稀缺资源,想要长得漂亮可不容易。”   曾小艺怔楞在原地,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怪异,但总觉得特别有道理。   林舒月揽着她的肩膀,温柔地把她带进网吧。   阿豪是网吧的常客了,这一条街的每一家网吧都认识他。他被送到网瘾学校后大家还聚在一起讨论过他,但谁也不是大恶人,就算背后再怎么讨论,也不会问到正主面前。   阿豪无视他们打量的目光,冲了四张卡,找了四张联排的桌子,然后熟练地开机输卡上机。   林舒月跟曾小艺进来的时候他连游戏界面都给林舒月打开了。   输号上游戏,找了个房间,四人开始组队玩。   曾小艺第一次玩游戏,她很认真,刚开始走得跌跌撞撞的,但很快就打得有模有样了。   四人从下午一点打到四点,林舒月带着他们仨,从未有一场败绩。   赢到最后就开始变得无聊,于是他们两两对抗,林舒月带着曾小艺一组,阿豪跟周炳荣一组,每次都以林舒月跟曾小艺压倒性的胜利结束战斗。   到了五点,他们下机去阿豪家,曾小艺今天就跟着林舒月一起走,她家还有一个空余的房间,可以收拾出来给曾小艺住。   林舒月带她回去的时候,娄凤琴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干净整洁又明亮。   且这个屋子里就只有林舒月她们母女三人住,罗正军虽然会过来但从来没在这里过夜过。   几乎是纯女性的居所,给了曾小艺很大的安全感。   她放下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便出来帮娄凤琴干活,此时的林舒星跟罗正军已经出去卖盒饭了,林舒月她们做的也只是收尾工作罢了。   洗洗涮涮的这些活都让曾小艺抢了去了。娄凤琴见没她的活了,就出去买了个西瓜。   晚上林舒星跟罗正军回来了,一家子吃了瓜后,罗正军就走了。   次日林舒月起得很早,今天,是岁山被杀案公开开庭审理的日子,全城的媒体都会去,鹏城都市报自然也不例外,赵主任直接将这个机会给了林舒月和李伟生。   而让两个记者去的意思也很明显,这一次的报道,谁能拿到头条,公平竞争。   林舒月倒是觉得没什么,毕竟文学工作者嘛,靠的是笔下真功夫。   但李明芳显然对此很是不忿:“整个鹏城谁不知道这个段陶勇是你抓回来的,赵主任把李伟生安排过去跟摘桃子有什么区别?”   显然这么觉得的人不止她一个,林舒月端起水杯喝水,放下水杯时看了一眼安静地坐在自己工位上,脸色不太好的李伟生。   林舒月觉得这大哥可真是没头脑跟不高兴中的不高兴照进现实!   从她穿越至今一个多月了,她就从来没见这大哥高兴过!!   林舒月揉揉李明芳肉乎乎的小脸蛋:“比我不高兴的还在那边坐着呢!别气了别气了。”   李明芳对着李伟生翻了个白眼:“他有什么高不高兴的,被摘桃子的又不是他。”   李明芳话音刚落,美术组的组长就叫她了,她赶忙过去干活儿。   赵主任也从办公室里出来了:“小李,小林。走了。”   林舒月跟李伟生同时站起来,然后一块儿跟着赵主任往电梯走。   上班时间,三人便霸占了整部电梯。   林舒月站在其中一个角落,看着赵主任跟李伟生聊得火热。   李伟生偷偷看了她好几眼,林舒月当没看见。   到了法院,已经是九点半了,距离庭审还有一个小时,但法院的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大多数都是扛着长枪短炮的各个报社的记者,少部分是受害者姐妹的亲属,还有一些是很关心这个案件,前来旁听的群众。   十点钟,大家开始朝着庭审厅而去,林舒月走得快,占据了观众席最前排的位置,她刚刚坐下,李伟生就坐到了她的身边。   他叫了林舒月的名字,林舒月转头去看,李伟生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林舒月的脸,被林舒月这么一看,就像被烫到了一样,立马挪开了目光。原本要说的话也不记得了。   林舒月见他不说话,也没有搭理他。   很快旁听席就被坐满了。   十点二十,法官书记员等人纷纷入席,被害姐妹的父母坐上了原告席。   十点三十,书记员宣读庭审纪律,庭审正式开始。   整场一个小时的庭审,段陶勇对自己的杀人事实供认不讳,公诉员对他提起的诉讼他全部都认了。   庭审结束,他被判死刑,立即执行。   原告席的受害姐妹的父母听到判决痛哭出声。   被法警带走时,他的目光落在了旁听席上,他的家人亲戚朋友没有一个人来的,包括一直疼爱他的父母。   他的目光落在林舒月身上,紧紧地盯着她。   林舒月跟他对视,面无表情。   法警催促段陶勇快走。   旁听席的观众们陆续离场。   许多记者一窝蜂的去围住了受害姐妹花的父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仿佛像是苍老了十岁,尤其是受害姐妹花的母亲,两鬓都白了。   面对段陶勇的判决,他们表示很满意,可是再满意,他们的两个女儿也回不来了。   林舒月等采访他们的人群散了,林舒月才上前面去:“我能给我们拍张照片吗?”   受害姐妹的妈妈认识林舒月,他们知道林舒月是抓到段陶勇的人,他们见过林舒月,这段时间,他们沉浸在丧女之痛的悲伤中,一直没有去谢过林舒月。   正好现在见到了,他们本来也想着上来感谢林舒月的。   “好,你拍。”受害姐妹的父母互相搀扶着站着,林舒月离得远了一些,举起相机。   拍了照片,受害姐妹的妈妈朝林舒月道了谢,然后道:“我们已经决定回老家了,回去种田去。本来出来外面打工,就是想要给孩子一个好的未来的。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还不如就在老家,这样,她们还好好的。”   说这话的时候,受害姐妹的妈妈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这一个月以来,她哭得太多了,现在想哭也哭不出来了。   受害姐妹的爸爸一言不发,只是在走的时候,他跟林舒月说:“姑娘,我知道你是记者,你在写报道的时候能不能加一句。要是家里有女儿的,一定要保护好她们,要教导她们,父母不在家的时候,一定要把家里的门窗关好。谁来敲门也不要开,哪怕来的人是认识的。”   见林舒月点头,两口子才走。他们坐上了亲戚离开的面包车。   等车开走了,林舒月才看到面包车的后备箱都装满了行李袋,显然他们并不打算留在鹏城的落脚点了。   林舒月目送他们远去,赵主任不知道在哪里去了,庭审现场他都没有去听,这会儿也理所当然的见不到人。   李伟生站在不远处等他,刚刚媒体围着受害姐妹父母拍照采访的时候他就没上前,林舒月上前的时候他也没跟着上去。   他甚至连相机都没有从包里拿出来。   他怎么想的,林舒月也大概能猜到一点。他是看这个案子本来就是林舒月在报道的,他不会也不屑插一手。   林舒月感慨,李明芳说李伟生性子高傲,现在看来,高傲归高傲,却是个有底线、有原则的人。   撇开性子不谈,有底线有原则的人总是让人很有好感的。   两人一块儿回报社,林舒月的桌子上又多了一叠信件,林舒月坐下将信看了一遍,然后她看到了一封来自台江监狱寄来的信。   林舒月有些惊讶,这些天她受到的信件很多,全国各地的都有,但来自监狱的还是第一次。   怀着这份好奇的心,林舒月拆开了信,还没看,师傅黄强睡眼惺忪地过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信封上面的寄信地址跟寄信人。   随口道:“哟,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有放弃啊,许久没有他的消息,我都以为他已经认命了。”   林舒月抬头去看黄强:“师傅也收到他来过的信?”   黄强对来自台江监狱的这封信印象深刻:“收到过。应该说,整个鹏城的记者都有收到过他的信。”   “我收到他的信是在十年前,他写信给我讲,他没有杀害他的妻子,他是冤枉的。但我去查过,他杀妻事实清晰明朗,他的所谓冤枉,也只是狡辩而已。”   “他当年被判了死刑,缓期两年实行,但他不服判决,这些年一直坚持上诉,现在十年过去了。他还没被执行,我们都讲,他之所以一直坚称自己是冤枉的,还一直上诉,肯定是为了活命。”   黄强说完就走了,林舒月则打开手里的信看下去。   按照黄强的说法,这个叫做郑忠福的杀妻犯十年前给他写过信,且那时候他就已经被判了死刑。   那么按照《刑事诉讼法》对于刑事案件的程序有相应的规定。对判处死刑的案件,正常的程序是一审,二审,死刑复核,签发执行令执行死刑。被告人不服的话,可以上诉一次。   但既然十年的时间他的死刑都还没有被执行,那么在他上诉的那一次,肯定是出现了逆转性的证据,因此他才得以活命到现在。   但出现了逆转性的证据了,他却依旧在坐牢。   林舒月现在对这个案子好奇极了。   【叮~~触发关键词,限时任务:一直不认罪的杀妻犯开启,限定时间:7天。】   【请宿主在规定时间内让有罪者伏法,无罪者平反。】 第019章   下班前, 林舒月把这次段陶勇的判决的庭审现场写了报道,结束语她写的是被害姐妹爸爸让她转达的那句话。   次日一早,她没去报社, 而是按照原定计划, 朝着白教授给的配音专家的地址去。已经拿到地址好几天了, 再不去就不合适了。   路过水果店, 她又买了好几斤的高价水果。   这是一个位于平湖区附近的欧式别墅区。   登记完进小区后,入目的就是一个人工湖,人工湖里种着许多荷花, 一条条肥硕的锦鲤在荷叶间来回嬉戏。   湖边杨柳依依,鲜花成簇。每走多少步,便是一个景。   林舒月按照门牌号一家家的找了过去, 终于在进别墅区二十分钟后找到了这位配音专家家里。   林舒月摁响了黑色铁艺门边上的门铃,不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岁穿着干净利落的中年妇女便出来了,她没来开门,而是站在院子中央问:“您好, 请问您找谁?”   “您好, 我叫林舒月, 我来拜访柳无双老师,是羊城大学白富安教授推荐过来的。”   中年妇女上下打量了林舒月好几眼,这才走过来开门:“林小姐请进, 柳老师之前交代过我, 要是您来了, 直接进来就好。”   林舒月跟着她往院里走。这时林舒月才看完整个小院的景色。   二十多平米的小院子种种满了鲜花绿植, 绿植青翠,早晨应该是刚刚浇过水, 有些花的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花香幽幽传入鼻腔,令人心旷神怡。   上了台阶,中年妇女打开门,林舒月跟着进去后,她将门关上。   一进门便是一个玄关,左边是个小房间,此时关着门,右边则是一个小客厅,里面摆着一套棕色系的皮质沙发,大理石纹的茶几上面摆着一个欧式风格的花瓶,里面插着一束开得正艳丽的红色月季,中间有白色的百合作为点缀。   淡淡的百合香味儿在空中弥漫。   中年妇女带着林舒月走过小客厅,便到了个大客厅,这里的沙发跟刚才那一套米白色的皮质沙发,整个客厅的装饰也跟沙发做了配套。   一个清瘦的老太太背对着她们而坐。   “柳老师,之前你说过的林舒月林小姐来了。”   老太太转过身,她的鼻子上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她摘了摘眼镜。   林舒月赶紧笑着打招呼,带来的水果被中年妇女接了过去:“柳老师您好,我是白教授的学生,我叫林舒月。”   老太太笑着道:“你好你好,你就是林舒月啊,老白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可把你好一顿夸,今天终于是见到人了,快过来坐。小王啊,快去给阿月倒杯喝的。”   柳老师跟白富安是当年一起插队的战友,后来恢复高考后两人都上了首都大学,后来他们的职业走向了不同的方向,但这么多年来感情一直都很好。   但林舒月是这么多年里,第一个由白富安介绍过来学配音的学生。   林舒月依言坐到老太太的身边。   刚坐下,王阿姨就端了一杯水放在林舒月的面前,水呈茶褐色,一颗颗麦子在里面沉沉浮浮。   柳老师跟林舒月道:“我年轻的时候在北方插过队,那时候没有茶叶,我们这些知青就在麦收后去地里捡麦子,然后把麦子炒熟,用来泡水喝。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习惯喝这个茶。”   林舒月端起大麦茶喝了一口,粮食特有的焦香味萦绕在嘴间:“很好喝。”   柳老师笑了:“老白说你想要学配音,来,跟我到书房去。”   两人一起前往二楼的书房。   柳老师的书房有着整整两面墙的书,那面没有放书的墙边立了一个架子,陈列着一些影碟带以及一座座的奖杯。   奖状更是贴了满墙,获奖者的名字都叫柳无双。   “咱们这就开始?”   “好的。”林舒月端正态度。   柳老师是个严格的老师,一进书房她就变了一个模样,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的时间,柳老师教,林舒月学,师生两人都十分认真。   一直到王阿姨上来叫吃饭,两人才下课,柳老师看着墙上的自鸣钟,跟林舒月道:“都已经十二点半了,阿月,留下来吃个饭吧。”   一节课下来,柳老师对林舒月很满意。   配音演员跟演员的区别在于配音演员不仅要会配音,还得会演。一部文艺作品里,一个演员可以只演一个角色,但配音演员不一样,配音演员要根据扮演者不同的音色变化,去饰演多个角色。   只要足够厉害,一个人配完整部文艺作品也不是不可以。   而林舒月在配音这方面完完全全是个门外汉,但她对人物的神态语气拿捏得十分到位!柳老师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好的配音演员苗子了,可惜不是专业学这个的 。   “好的,老师。”林舒月没有推辞。   两人一道下楼,然后林舒月便在客厅里看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杭队?”   杭嘉白转过身,看到林舒月也是一愣:“林记者?”   然后他看着走在林舒月边上的柳老师笑了笑:“原来你就是我奶奶的贵客!”   柳老师看看自家的小孙子,又看看林舒月,笑得特别慈祥:“阿白,你跟阿月认识啊?”   杭嘉白走到楼梯处来,伸出手,柳老师把自己的手掌心搭上去,扶着她下来。   “林记者是个好记者,最近咱们鹏城的好几个案子都是她报道出来的。”杭嘉白下意识地放轻声音,仿佛声音大一点会吓到柳老师一样。   林舒月看着杭嘉白这样,仿佛看到了电视里的皇太后跟她边上的太监。柳老师今天穿着的是一袭墨绿色的旗袍,气质也十分优雅出众,跟皇太后的形象区别不大。   倒是杭嘉白,今天的他没穿制服,穿的依旧是白色衬衣,款式跟林舒月去报案那天穿的类似,但布料有点不同,下身穿的也不是牛仔裤,而是一条略显身材的黑色西装裤。显得他臀更翘,腿更长。   这跟影视作品里的太监的形象实在是太过大相径庭。   林舒月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   王阿姨已经在客厅边上的餐厅摆好饭了,柳老师叫了林舒月一声,林舒月赶忙走上前,跟杭嘉白一左一右的扶着柳老师。   餐厅的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   茶树菇炖排骨,腊肠炒荷兰豆,猪肉炒茭白以及一碟子炒空心菜。   现在正是广粤省空心菜大量上市的时候,又便宜又新鲜,加上蒜米和辣椒爆炒,好吃得很。   菜的边上是一碟子切好的水果,看种类,正是林舒月早上提来的。   三人在餐桌上坐下,林舒月跟杭嘉白自然而然地聊起了天。两人从这两天的天气,聊到了时下的什么水果好吃。   很平淡,很家常也很自然,他们不像是刚刚见过几面的人,反而更像认识了许久的老朋友一般。   柳老师小口小口地喝着碗里的茶树菇鸡汤,看着眼前两个年纪相当,谈吐又十分出色的两个年轻人,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吃了饭已经是一点,柳老师年纪大了,吃饱便露出了疲态出来,林舒月适时提出告辞,柳老师没有留她。   “以后每周的周二跟周四你尽量抽半天时间来这里上课,要是有特殊情况,你打个电话过来。”柳老师已经把林舒月的工作时间安排摸清了。   但她也知道,记者这个职业跟杭嘉白的警察职业一样,总有这样那样的突发情况。   林舒月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谢谢老师!”   白教授已经跟林舒月说过了,柳老师可是国内最早的一批配音演员,现在虽然退休了,但基本功底十分扎实,能够得到她的指点,哪怕只上半节课,也能让人在专业配音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   柳老师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杭嘉白,语气更加和蔼了三分:“叫什么老师,你跟我们家嘉白一样大,跟他一样,叫我奶奶就好了。”   林舒月看了一眼杭嘉白,在柳老师面前,杭嘉白的表情都柔和了很多,林舒月第一次在岁山村看到他时他满身的冷意已经消失殆尽。   杭嘉白也在看林舒月,他还朝她笑了笑   林舒月平静地挪开目光:“行,那我以后就叫您柳奶奶了。”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阿白,你送一下阿月。”   “正好我也要去单位,正好一起走。”杭嘉白答应得很快。   “谢谢杭队。”   他是开着车来的,就停在大门外各家各户专门的停车位里。   两人坐上车,杭嘉白问林舒月要去的地方,听到林舒月要去台江监狱,有点惊讶。   “那里挺远的,你怎么会过去?有采访任务?”   “没有。我昨天收到了一封来自台江监狱的信,我打算去看看。我师傅说他也收到过那个罪犯写过来的信”林舒月跟杭嘉白把从黄强那里听来的话告知杭嘉白。   杭嘉白皱了皱眉,死刑改判无期,这里面的说道可就多了。他询问了那个罪犯的名字和犯罪的时间,然后道:“这应该已经是十多年前的案子了,距离现在很久了。”   这一点林舒月知道。   冤假错案在什么时候都不少,而很多都集中在80-90年代。而这些冤假错案的发生,大部分要归结于案件复杂,法治不够健全,刑侦技术不够发达导致,而有那么一小撮,便是真正的凶手有后台,他站在黑处,操纵着整个案件的发展。   而其中以西南孙某的案件最为出名。   “这是我职业生涯第一个接收到的求助。无论能不能帮上忙,我都是要去看看的。”   杭嘉白颔首,道:“那我把你送到双林村。我的电话你也有,我今天下午不忙,等你完事儿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谢谢你,但是不用啦,你把我送到租车的地方,我直接租车开去双林村。这样也省点时间。”林舒月跟杭嘉白这么说。   杭嘉白想想,没反对。   林舒月在租车行租了车,朝着台江监狱的方向开去。   杭嘉白回到单位,忙完手上的工作后,他起身往档案室去。   管理档案的档案警看到杭嘉白来,朝他打了一声招呼。杭嘉白朝他点点头,道:“我想看看1994年左右的卷宗,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行,就在那边,杭队你慢慢看。”档案警指了里头的一个架子道。   杭嘉白走到那个架子前,很快便找到了林舒月所说的“双林村杀妻案”的卷宗。   快速浏览一遍后,他拿着卷宗出了档案室。   而此时的林舒月,也到了台江监狱。 第020章 (四合一)   台江监狱同样位于鹏城市的台江区, 往东再走一些,便到了惠城。   这个监狱盖得很大,里面关押的都是鹏城籍的重刑犯。   林舒月下车, 映入眼帘的便是威严的大门, 大门边上有个小门, 小门的边上, 是台江监狱几个烫金大字。   她先拿出相机拍了张监狱门口的照片,才往警卫室走去。出示了自己的证件,郑忠福给她写的信, 又做了详细的登记后才被带了进去。   台江监狱里面很大,但显得十分空旷,除了草坪外连棵大一些的绿植都没有, 也没什么人在外面走动。高楼与水泥地的结合,再加上其特殊的作用,让这个地方的气氛显得格外沉闷。   林舒月被带到了办公楼,这回墙上多了些别的色彩,林舒月左右看了看, 这上面写的大多都是台江监狱的建立史, 以及这些年来得到的奖状, 荣誉。   又经历了新一轮的登记。二十分钟后,林舒月在会客室见到了郑忠福。   他三十七/八岁的模样,身高一米七左右剪着平头的瘦削男人被带进会客室。林舒月指了指自己手里的相机, 面露询问。   郑忠福点了点头, 林舒月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刻意避开了他身后的狱警。   林舒月放下相机后, 随手打开善恶雷达。   善恶雷达的探测范围一共有130米,在打开善恶雷达的那一瞬间, 上面便多了许多深浅不一的红点。   这些都不是让林舒月震惊的,毕竟这里是监狱,有罪犯是再正常不过了。   而让她震惊的点在于,距离她最远的能够达到被监狱专门收押的罪犯,都离她至少100米,且都聚集在一起。   她的十米范围内压根就没有能够到达被判刑的犯罪红点出现。   因为善恶雷达的这个扫描,林舒月心下一沉,她这一次,遇到了冤假错案了。   林舒月坐到透明玻璃面前,举起了手中的电话听筒。   郑忠福也坐下拿起了听筒。   在得知有个以前从来没来看过的人来看自己时,郑忠福是很高兴的,但到了会见室看到了还这么年轻的林舒月时,他那颗高兴的心瞬间便低落了下去。   不过他很快便安慰了自己。   这些年来,他几乎给全鹏城的记者都写过信,刚开始还会有人来看他,但近几年来,他写出去十封信也不会有一个人来看自己。   能等来一个记者,甭管他们是什么性别,年纪多大,他都应该高兴才对。   听筒的那头,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她在介绍她自己。   郑忠福认真地听着,在她介绍完自己后,开始述说自己这些年里跟无数个人说过的事情。   “我叫郑忠福,今年三十九岁。事情发生在1994年的五月,在发生这件事情之前,我是利民房地产有限公司的业务部经理,我的妻子梁海慧跟我是一个公司的,只不过她是我们公司的前台。”   “5月22号那一天,我的一个大客户晚上七点多给我打电话,说即将要签下来的一个合同有个条款没有确认好,因为这是一笔特别大的业务,于是我接到电话就出门了。”   “等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的十二点钟,我打开灯,发现我的家里一片狼藉,客厅、房间的抽屉都是被打开的,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   “因为当年的治安不太好,我家住的又是盖了很多年的平房,当时我就觉得是有贼进了家里。我当时很害怕,赶紧叫我妻子的名字。但是无论我怎么叫,她都没有回复。”   说到这里,郑忠福停顿了一下,哪怕这么多年说了无数次,每次说到这个地方,郑忠福依旧说不下去,他伸手抹了一把脸,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道:“我打开房间的灯,她躺在床上,脖子被划了很多刀,血染了一床。”   “我去打电话报警,却发现我家的电话线已经被割断了,我只能村子里的小卖部现敲门打电话报警。”   “那天晚上来了很多很多警察,我被带到公安局问了很久很久的话。然后我就成了杀害我妻子的嫌疑人。”   “我被逮捕了,拘留了,法庭审判我了,我被判处了死刑,缓期两年执行。我不服,当场提出上诉。一直到1995年的十二月,才开始二审。”   “这一次,我的判决改了,我被改判成了无期徒刑。这么多年来,我的父母兄弟也在外面一直为我奔走,我的重审申请书被递交了无数遍,可依旧没有用。我还是那个罪。”   “我母亲已经去世了,在我入狱的第三年。我们没有办法了,只能朝外面求救。”郑忠福说完,就安静地等着林舒月问他话,就像以前的那些记者一样。   问他他那晚上离家之前都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林舒月也确实问了,问完之后,她跟郑忠福这样说:“我尽力去帮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甚至连一句承诺都算不上,却让郑忠福红了眼眶。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这句话了,他朝林舒月郑重道谢:“谢谢你,林记者。”   会客时间结束了,林舒月放下听筒离开。   郑忠福也跟着狱警回去了。今天是周三,现在还是上午,他们今天的劳动才刚刚开始。出会见室前,他侧头看了一眼林舒月的背影。   这么多年了,他知道他的案子翻案渺茫,可他依旧心存希望。为了心里的这点希望,他坚持了这么多年。并且往后的岁月也不会放弃。   他没做的事情他不会认,也认不了。他在等一个真相,他的妻子也在等。他会一直坚持下去,他相信太阳总会有照耀到他身上的那一天。   林舒月跟狱警往外走,同时也跟他闲聊:“警官,平时来看郑忠福的人多吗?”   给林舒月带路的狱警是个三十多岁的老警察了,对郑忠福他很有印象,或者说,整个监狱里的狱警就没有对他不熟悉的狱警!   毕竟被判了十年了依旧不认罪的人满监狱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刚开始还会有不少记者来看他,但现在啊,除了父母跟他哥哥这些亲属,就只有他以前的老板杨浩安来看他了。”   林舒月一挑眉头:“他老板?都这么多年了,他老板还来看他?”   说到这个,狱警可就有话聊了:“是啊,利民房地产开发公司你知道吧,鹏城大多数的房子都是他们公司承建的咯。”   “他们公司可是好公司,每次给的拆迁款都是最足的。每次一拆迁,老百姓听说拆迁的公司是利民,大家都欢欢喜喜的签字同意。”狱警他家是本地的,说起拆迁这件事情笑容满面,他老家明年也要拆迁了,开发商就是利民房地产。   上个星期,他已经拆迁同意书上签了字,再过不久,他们就能拿到拆迁款了。   想着即将就有一笔大钱入账,狱警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这杨老板是个好人。每年市里组织的慈善活动无论是什么,他们利民房地产都是一马当先冲在前面的。还有修路修桥,鹏城有好几座桥好几条路都是他们修的。”   “他们的员工福利还好,工资比同类型的公司工资高。平时过年过节的,发的东西也多。现在天气热,听说工地的工人一个月还发五斤绿豆跟两斤白糖呢。”   “而且他们还不拖工程款,都是完工就给工头发钱。咱们鹏城这些建筑队都想去利民开发的工地上干活。”   狱警是真的喜欢利民房地产,他一脸安利的表情,跟林舒月说了利民出资的那几条路,几座桥。   等出监狱大门,林舒月已经对这个利民房地产开发公司有了很深的印象了。   林舒月没有多做休息,马不停蹄地去往郑忠福家所在的郑村,郑村同样位于台江区,只不过村子所在的方向跟台江监狱是完全相反的。   台江作为鹏城第二个发展起来的区,其繁华程度体现在方方面面,就连郑村这样的一个小村都比林舒月家所在的平沙村要有钱很多。   从进村开始,入目的全部都是二层、三层的小楼,村里的街道边上满是店铺,街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在少数。大大小小的工厂作坊比比皆是。   林舒月按照郑忠福给的地址,找到了他家。   这也是一栋三层楼,门口贴着租房的标签。   拍了照,林舒月按照门口贴着的租房标签上了二楼。房东家就住在二楼的第一间,从打开的窗户可以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林舒月敲了敲窗户,中年男人放下遥控器站起来走过来开门:“靓女要租房啊?我们这里单间、一房一厅两房一厅都有咯。房间干净,价格也便宜。房间干净又通透,还有专人看守,安全没问题咯。”   林舒月从包里把自己的记者证递过去:“请问您是郑忠禄吗?我是鹏城都市报的记者,郑忠福先生给我写过信......”   郑忠禄看着林舒月的记者证,刚刚还带着的笑容落了下来,看了林舒月的证件好几秒后,他将证件还给林舒月,道:“林记者你跟我进来吧。”   郑忠禄的房子跟他说的一样,确实十分通透:“林记者先稍等,我去叫我父亲。”   林舒月坐在木头的沙发上,等着郑忠禄去屋里叫人,不一会儿,一个老头在他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出来了。   那老头林舒月,连忙快走几步:“是记者啊,你是记者啊。我感谢你啊,感谢你来帮我家阿福啊。”   老头说着,老泪纵横。   林舒月看着他那颤颤巍巍地步伐,都怕他跌倒,赶忙站起来迎接:“阿公你慢点走,慢点走。”   “哎哎。”老头应着。   郑忠禄把他扶到单人沙发上坐下,一边跟林舒月道歉:“不好意思啊林记者,我们家太久没有记者来了,我爸爸太激动了。”   “没关系,能理解。”   郑老头让郑忠禄赶紧给林舒月倒水,自己不等林舒月问,就把这些年来跟无数个记者说过的话说一遍。   这一点,他跟郑忠福不愧是父子,连做事情的方式都一样。   “我儿子郑忠福跟我儿媳妇儿梁海慧是自由恋爱的,他们的感情非常好。阿福跟海慧结婚四五年的时间里,两人一直都和和美美,吵架的次数都很少。”   “要说我儿子杀了海慧,不说是我了,整个村的人都不相信。只是我们不相信有什么用啊,我跟阿禄这些年来一趟一趟的往法院、公安局跑,但一点用都没有。法院告诉我们,这件事情就是我儿阿福做的,这一点证据确凿。”   “我们阿福怎么会杀海慧呢。他们之间明明感情那么好。事情发生的那天下午阿福回来吃饭,还特地绕了很远的路给海慧买她喜欢吃的猪手。”   郑忠禄在边上肯定自家父亲的说法:“我爸说得对,他们是村里有名的恩爱人。他们两口子都在利民房地产上班,每次放假,洗衣服做饭的活都是我弟弟在做,海慧什么都不用干。因为这个,我妈还跟海慧生了好大的矛盾。”   郑老头在大儿子说完后,又道:“我年轻的时候有点小钱,两个儿子结婚以后,我们就给两个儿子分了家。一家给盖了一处房子。因为海慧跟阿福平时要上班,所以他们的孩子一直都是跟着我们的,有时候他们下班晚了,孩子就跟着我们住了。”   在郑忠禄跟郑老头的阐述下,林舒月拼凑出了郑忠福跟受害者梁海慧的相处模式。   两人是同学,自由恋爱,结婚后恩爱有加。因为双方的工作都在一处,平时上下班都在一起。两人的社会关系也非常简单。   并且梁海慧漂亮又温柔,性格也比较平和,长到二十多岁,没有什么仇人。婚外情更是没有!   也正是如此,在她遇害后,家中的门窗均没有被外力破坏的情况下,警方只能将目光对准梁海慧的枕边人郑忠福。   并且觉得他有重要的杀妻嫌疑。   且佐证有两点:   一、郑忠福的工作是业务员,有时候为了应酬,到深更半夜才回家。并且有时候还会去一些会所歌舞团之类的地方。梁海慧为此曾跟郑忠福争吵过。这是梁海慧以及郑忠福共同的同事出的供词。   二、在对郑忠福审讯的过程中,郑忠福曾经承认过,在他当夜离开之前,两人因为他又要大晚上出门应酬吵过几句嘴。   因为这两点,他们模拟出了郑忠福杀妻的全过程。   因为夫妻俩吵嘴,郑忠福跟梁海慧发生了口角,后两人战争升级,在扭打的过程中,郑忠福失手将梁海慧掐死。后为了隐瞒罪证,他拿来菜刀将梁海慧的颈部割开,并且弄乱家中,制造出被入室抢劫的样子。   然后他又去厨房,将液化气打开,并且点了一根蚊香,企图引爆液化气来毁尸灭迹。但因煤气用完了,因此他的这个打算落了空。   在伪造完现场后,他便趁机出门赴宴,并以此来制造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并且警方对双林村到郑忠福要去赴宴的红浪漫会所之间的距离做过模拟。最终得出结论,以郑忠福骑车的速度,二十分钟完全可以到达,但是从郑忠福接到电话再到红浪漫,整整过去了五十分钟。   这中间的三十分钟,完完全全够郑忠福作案了。   郑忠禄还拿出了自己这些年里为弟弟写的辩驳书。   针对这些问题,郑忠福都有解释。   第一:梁海慧对郑忠福出去应酬之事确实颇有微词。但那是因为郑忠福有胃病,应酬时又大多是光喝酒不吃饭,每次郑忠福应酬回来都喝得烂醉,次次都是到后半夜胃疼。还因此住过院。为了佐证这句辩驳的话的真实性,还附带两次鹏城医院半夜的急症病例。上面医院的公章、医生的签名一应俱全。   第二点:那天晚上郑忠福要出门应酬,确实跟梁海慧拌过几句嘴,其拌嘴的内容依旧是让郑忠福少喝些酒,郑忠福再三保证,结果梁海慧越吵越气,郑忠福跟她做了许久的工作,这才得以出门。   这也是郑忠福为什么会晚了半个小时到红浪漫的原因之一。   这一点,郑忠福有证人,他离开时正好碰到带着孩子回小卖部看电视的小卖部老板。   小卖部老板的证言也有,根据他的叙述,他见到郑忠福的时候是八点多,正是电视里新闻联播结束,电视剧上映的时间。那天他一岁多的儿子吃饱了饭,非要出去走,他当时没办法,只能带着儿子出去溜了一圈。为了看电视,他算准时间抱着孩子一路狂奔回去,跟郑忠福遇见后,两人还聊过天。他还看到梁海慧在郑忠福走后,出来关了门。   林舒月将这两份材料看了又看:“有人证,有物证,为什么这个案子还会被这么判?”   郑老头坐在沙发上,闻言缓缓摇头:“我们不知道。法院说,他们不认可我们提供的证据。我们去找派出所的公安,公安见到我们就躲。说我阿福杀妻案件已经盖棺定论,让我们不要胡搅蛮缠。”   “每一年都往法院递交申请再审申请书。但法院每一次都驳回我们的请求。”   郑老头今年六十二了,他递交这份申请书已经有八年了。他的老伴受不了疼爱的小儿子成为杀人犯,郁结于心,生了一场病,都没熬到春天,就撒手人寰了。   郑老头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了,他总觉得他的时间不多了,郑老头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到自家小儿子出来。   林舒月将这些材料都拍了照片保存。   不知不觉间,林舒月已经在郑家呆了三个小时了,此时已经将近五点,有脚步声传过来,一个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少女走了进来。   她大概十六岁,身材高挑,长相清冷,跟郑忠福有些相似,但跟林舒月见过的梁海慧的照片像了七层。   从她的相貌,便可窥见其母亲当年的美貌。   进屋后她先叫了一声大伯,一声爷爷后,又对林舒月礼貌地点了点头,拿着书包进房间。   “这是阿福的女儿,叫郑娇。”郑忠禄这么对林舒月介绍:“今年十五了,在台江一中念初三了,学习不太好,我跟大娘想着,明年送她去卫校,以后当个护士,是个稳定工作。”   郑忠禄跟弟弟的感情好,他就只有两个儿子,对这个侄女,公婆俩都是十分的疼爱。   林舒月道:“那不错,现在医生护士老师都是好工作。福利好,社会地位高。”   林舒月的这句话可算是说到郑忠禄的心里了,他很是高兴。   林舒月看时间不早了,便起身出来告辞,临走前,林舒月想起在监狱时狱警说的话:“我听说,郑忠福当初的老板到现在还经常去看郑忠福?那他们有没有来看你们呢?”   郑老头非要把林舒月送下楼,他闻言愁苦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来:“杨老板是个好人,从阿福跟他干活开始,他就没亏待过阿福。阿福出了这种事情,他也是他们公司里唯一一个相信阿福没有杀人的人。”   对郑忠福的这个老板,郑老头十分感激:“这些年他对我们一家多有照顾。去年我住院,在医院遇到他,是他帮我找的医生。平时过年过节的他也会来看我们。”   “是我们阿福跟海慧没有福气。”郑老头无数次想,如果没有出这件事,他家阿福跟了这么一个好老板,日子肯定会过得特别好。   当初阿福的同事,现在哪个不是利民房地产的高层呢?开着轿车,住着楼房,谁看了不羡慕啊?   说话间,他们已经下了楼,正在道别,林舒月的电话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杭嘉白打来的。   “我今天下午整理卷宗,顺便看了看你现在在查的这个案件。你那边有收获吗?”电话那头的杭嘉白声音低沉,磁性十足,林舒月忍不住揉揉耳朵。   “有,我们碰个面?”林舒月正准备去公安局找何玉玲一趟呢,毕竟她认识的警察不少,但其中最熟悉的就要属于何玉玲了。   结果她还没去呢,杭嘉白就送上门来了,什么叫做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上来了,这就是了!   电话那头的杭嘉白打电话也是这个目的,他想了想,道:“我记得你们报社前面有一个咖啡馆,我们在那里见面。”   “没问题,我十分钟后到。”   林舒月挂了电话,启动车子。一路疾行,很快便到了鼎生大厦对面的咖啡馆,她停好车子下来时,林舒月远远的便看到一个穿着墨蓝色西装男人在跟杭嘉白说话。   两人态度熟稔,林舒月看着杭嘉白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去过。   等林舒月停好车走过去,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   杭嘉白顺着林舒月的目光,随口说道:“遇到了一个朋友,跟他聊了几句,咱们进去吧?”   林舒月点头,二人一起进了咖啡馆。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杭嘉白点了一杯咖啡,林舒月要了一杯卡布奇诺一份小蛋糕。   两人闲聊两句,在点的餐上来后,林舒月喝着茶,问杭嘉白看完卷宗后的发现。   按照单位规定,杭嘉白是不能把公安局的卷宗拿出单位的,他只能跟林舒月说出自己发现的问题:“我看卷宗时,看到上面最开始的那一版记录里,梁海慧在死之前,是有过性生活的。并且在郑家,提取出过一个指印以及一个脚印,且当年做过比对,这两样并不属于郑家的任何一个人。”   “但奇怪的是,在后续的审讯里,这两个重要的条件就从未被提及过。”   杭嘉白的脸色很不好看。1994年哪怕刑侦技术再不发达,这两点,不说警察,就连一个普通人都知道,这是能够左右整个案件的性质的。   但偏偏没有被人提及。要说没有猫腻,谁也不信。在来跟林舒月碰头之前,他已经把公安局这十年来的人事变动都看了一遍。   当年出警的台江派出所的所长在五年前,已经升迁到总局,现在任鹏城县公安局的副局长。   林舒月闻言便已经知道为什么郑忠福能够从死刑变成无期徒刑了,但她依旧想不通为什么当年的警察也好,法院也好,没有对这件事进行追责。   并且在监狱里,郑忠福自始至终也没有提他妻子衣服凌乱的事,林舒月不知道郑忠福是说不出口,还是真的不知道。她决定再去一趟监狱。   林舒月道:“我去看了郑忠福,又去他的家里,他哥哥给我看了两份材料。”   林舒月从包里取出相机,打开那两份材料递给杭嘉白看。   杭嘉白看完后,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我们警察局的卷宗上,没有收录这个证人的证词,也没有这份病例证明。”   两人对面而坐,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情闹大了。   这件事一爆出,对警察、法院的声誉将是一次重大的打击。尤其是当年侦办这件事情的警察,他们无一例外都会被追责。   杭嘉白今年26岁,他小时候跳过两回级,大学毕业,从一个小小的刑警走到今天的位置,看着只是职位上升一级,但这一级,确是许多刑警干一辈子也上升不了的。   这种因警察失职而酿成的冤假错案他不是没有见过,但是警察跟法院一起眼瞎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并且这凶手及受害者并没有什么雄厚的背景,双方的家庭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那么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杭嘉白陷入了沉思。   林舒月面前的小蛋糕没有动过了。   两人沉默了许久,她看着咖啡馆玻璃门外来去匆匆的人群,问杭嘉白:“杭队,你知道利民房地产开发公司吗?”   杭嘉白点头:“这么有名的企业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就刚刚你来时见到的那个人,就是利民房地产开发商的老板。”   “你认识?”   “我们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   杭嘉白这么一说,林舒月就明白了。一般情况下,能成为大院的,不是政府大院,就是军区大院,就是不知道杭嘉白的属于哪一个了。   林舒月端起卡布奇诺喝了一口,她对这个利民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可谓是好奇得很。尤其是那个对下属持续关心了十多年的好老板。   “杭队,他的家庭怎么样?夫妻关系之类的。”   杭嘉白没想到林舒月会问这个,但还是诚实的回答:“他父母早亡,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夫妻关系十分和睦,是我们大院里的模范夫妻。浩安哥从小就是我们大院里的‘别人家的孩子’,我们每次不听话被父母教训时,他们的第一句话都是‘看看你浩安哥’。”   “看样子是个特别好的人。我今天去监狱,监狱的警察说这些年来,这个杨老板一直都有去看郑忠福。”   杭嘉白对此倒是不怎么惊讶:“他爷爷是老红军,从小就教导他要善待功臣。算算时间,十年前他的公司刚起步没多久,郑忠福两口子都是他公司的人,他会去看望也人之常情。”   林舒月听他这么说,便没再说话,接下来,两人随口聊了几句。关于这个案子的事两人没有再说一句,但他们都知道,他们不会放弃。   林舒月的父亲从小就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黑暗面,于是他选择做警察,就是想要给这个世界带来些许正义和光明。   林舒月现在不是警察了,她这辈子也做不了警察了。但记者也是为这个世界带来光明的人啊,它跟警察的作用一样,都为人间带来正义跟光明。   杭嘉白也是如此,与他而言,这是信仰,容不得玷污了。   今天是报社发薪水的日子,林舒月在咖啡馆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杭嘉白开着车走远,这才上楼。   刚进电梯,一个穿着正装的女性也随之跟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台精致漂亮的白色手机,朝林舒月翻了个白眼后选择一个离她最远的站位,嘴里正叽里咕噜地跟人在打电话。   林舒月听了一会儿也没听出来是哪个国家的语言。   电梯停在5楼,林舒月跟她前后脚走出去,又分别去了两家不同的公司。   今天的新闻部格外热闹,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记者们在这一刻齐聚。大家没有像别的部门一样老老实实地坐着,而是拉着凳子在过道上围成一圈聊天。   声音不算小,但并没有人对他们不满。   林舒月一来,便受到了这些记者们的广泛关注。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阿强,你的徒弟比你厉害得多哦。”说话的中年男人跟黄强差不多的装扮,他的手搭在黄强的肩膀上。   “专业大学毕业的,跟我们这些野路子能比吗?你带的伟生也不错啊,这两个月的报道也不少,反响不错哦。”黄强也不恼,自己的徒弟有成绩,他这个当师傅的面上也有光。   并且鹏城都市报跟别的报社不一样,别的报社实习生进来工作没有工资,写的文章也是要以师傅的名义发表。鹏城都市报的实习记者底薪比正式工少一半,写出来的报道可以自己署名,但奖金是要分一些给师傅的,并不多,就一成。转正后,奖金就不需要分成了。   这样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便是有工资,不是打白工,坏处就是带新人的老记者得不到什么好处,教导得不会太真心,一切都需要靠自己去摸索。   原主大老远的选择鹏城都市报实习,除了离家近外,有工资这一点便能无限的吸引她了。   林舒月这段时间的报道那么多,每一篇报道发出去的反响都很好,黄强算过,他能分到的奖金不会少。因此这几天走路都带风。但在同事面前还是需要谦虚,夸奖对方的徒弟的话他信手拈来。   毕竟李伟生是关系户,对方在带他的时候也是十分用心的。李伟生也没有辜负他,从进报社开始就发了不少报道,可以说,对方拿奖金提成拿到手软。   商业互吹一翻后,黄强反问跟他说话的人:“我听说你在跟金沙慈善晚会的新闻,结果怎么样?”   “还有什么悬念?又是利民房地产出遍风头咯。”   “哪次慈善会的结果不是这样?习惯就好咯。利民房地产什么都好,就是对记者不太友好,都不知道怎么写新闻。”   “这的确,从他的家庭到他公司又拿下了哪个楼盘,又在慈善会捐了多少钱,来来去去都是这些标题,大家都看腻了。”   林舒月觉得自从在郑忠福那里听说了利民房地产开发公司以后,真是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它的名字。   “师傅,这个杨老板那么厉害啊,我之前看过他的报道,他的人真的那么好?”   黄强没说话,但刚刚跟黄强商业互吹的张龙飞已经安耐不住那么夸奖的心了:“杨老板人确实好,之前他们那边要开发一个新楼盘,邀请了我们这些记者过去,因为天气热,现场放了三个大冰箱,里面放了冰水、冰淇淋跟水果。别的当地产没这么大方。”   林舒月点头:“那他家庭呢,我看你们刚刚说,他的家庭也很好哦?”   “他跟他老婆是高中同学,两个人从上学起就在一起,毕业就结了婚,现在孩子都很大了。前段时间阿强你们不是还拍到他带着老婆女儿去M国购物?”   “确实有这件事。这别的老板有了钱都在外面沾花惹草,就这位杨老板不一样,从来都洁身自好,作为一个男人,我很欣赏他。”黄强说着,竖起了大拇指。他爱重老婆,于是也对对老婆好的男人十分有好感。   两位记者跟狱警以及杭嘉白一样,对杨浩安的评价都是正面的且向上的,这不禁让人十分好奇,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好的男人?   李明芳走过来,把自己最近看的小说往林舒月面前一放:“先帮我拿一下,我去领薪水,阿琪也想看这本书,我要是不拿过来,等一下被她抢了我就拿不到了!你先帮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林舒月低头看,这本小巴掌大小,一看就知道是弯弯那边带着颜色的古言,林舒月上辈子能看小说的年纪,这种口袋书已经没有了,她给李明芳看过的页码做了个标记,然后从头开始番。   小说不大,李明芳回来的时候林舒月已经看了半本了。她收回刚刚的话,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好男人的,就存在于小说里。   李明芳回来了,见林舒月也在看,立马就露出个笑容来:“我那有好多小人书,一会儿给你送点来。阿月,我跟你讲,我这回买的这批小人书好看得很!”   “那我要好好看看,谢谢阿芳~~”   财务那边叫新闻部的人领薪水了,李明芳也回去工位了,林舒月跟黄强一块儿朝财务室走。。   黄强显然对林舒月十分关心:“阿月,你去看郑忠福了?”   “去了。”林舒月本来也想跟黄强说说这件事情:“师傅,你当年跟去看郑忠福的时候有没有去他家,你看过他们的冤假错案申诉书吗?”   “看过,你看郑忠福的申诉书,是不是觉得有这两个证据在,郑忠福的案子其实很清晰明朗?”黄强的脚步慢了一些。   林舒月点头:“是,我打算明天去找那个小卖部的老板了 解了解情况,再去医院查查当年的档案。”   黄强道:“不用去看了,阿月。”   “要是这个事件有那么简单,不会轮到现在你来查。我们去问过了,那个小卖部的老板早就改了口供。   “他说当天确实是看到了郑忠福从他家出来,时间也没有变,但他否认见过梁海慧出来关门。后来他回了老家,现在你想查他也查不到了。”   “台江医院那边倒是有郑忠福的病例,但这除了证明他的胃不好,并不能证明他的妻子是因为这个跟他发生的争吵。那个当年看到他们吵架的证人已经早就辞职不在利民房地产做工。”   “阿月,十年过去了,想给他翻案你要去找警察,去让他们给你提供当年的卷宗,然后再去找法院,找检察机关,让他们重新审查这个案件。否则光靠我们是没有用的。”   财务叫他们的名字了,两人结束这段谈话,领了工资出来,黄强已经背着包走了。刚刚在跟别人闲聊的时候林舒月就听他说了,今天他发薪水,要请老婆孩子去吃西餐。一家人已经期待一个月了。   林舒月等李明芳拿到工资,两人一起下班。   在进楼梯时林舒月又见到了隔壁公司的那个美女,她也看到了林舒月二人,又是一个翻上天的白眼。   林舒月莫名其妙,然后在那个美女又看她的时候,也翻了个白眼回敬回去。   电梯在一楼一停,那美女就扭着腰出去了,就跟林舒月和李明芳身上带着病毒似的。   等她一走远,李明芳就忍不住了:“看到没,晟达贸易老板的妹妹,叫钟佳丽。据说是法国留学回来的高材生,特别傲,对男女之间的态度还不一样。看女人就跟看敌人一样,见到男人立马就不一样了。”   李明芳不说,林舒月看出来了,这美女确实对女人不友好。就像现在,她一脸厌恶地从保洁阿姨的身上走过去,但在大门口见着保安大叔时,那态度立马就变了。   “拜吊癌”三个字闯入林舒月的脑海,作为一个正常人,她一直都理解不了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奇葩。   “走走走,不说她,我今天租了车,等下先送你回家。”   “行行行,省得我坐公交了。这几天这个点的公交车司机像是有病一样,一天开得比一天晃。每次回到家都晃得我想吐。”   把李明芳送回家,林舒月也回去了。   林舒星跟罗正军已经出门做生意了,娄凤琴这两天活儿多,这会儿还没回来。   林舒月前脚进屋,娄凤琴后脚也来了。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衬衣西裤的男人。   那男人手里还提着一包东西,见到林舒月他就笑了:“阿月,我听说你最近工作做得很好。正好我有个朋友去香江,我请他帮我带来香江那边最新款的相机回来。现在我想把它送给你,希望对你以后的工作生活有帮助。”   林舒月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渣男,林建新更是渣男中的战斗机。她原本带笑的表情一下就落了下来:“你给的东西我可不敢要,到时候你老婆找上门来,我得被骂死。”   这件事原主的记忆里还真发生过,那时候原主刚刚上初一,林建新有一天忽然找过来,给她拿了几百块钱,因为原主要上课了,就没来得及跟他撕扯,正打算等放学回家让娄凤琴把钱送回去呢,林建新的第二任妻子张梅就来了。   二话不说就抢走了钱,还言语侮辱了原主一番,打从那以后,林家姐妹一分钱没再要过林建新的。   娄凤琴也满脸不耐:“行了,你别跟我在这扯那些没有用的淡,赶紧跟我说你有阿阳的什么线索,说完赶紧滚蛋。”   娄凤琴从来都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林建新从以前就长了个小白脸的样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从嫁给林建新的那天起,她就挑起了家庭的重担。   后来林建新出去外面一趟回来就找茬吵架要离婚,娄凤琴也是先到城里来查他出来打工到底遇见了啥,知道林建新在外面攀上高枝后回去就大闹了一通。   在他的新欢已经怀孕的情况下,娄凤琴闹到最后不仅拿到了林建新分到的田地还拿到了家里的房子。   这在广粤省这个看中男丁的地方显然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   若不是林舒阳后面被拐走,娄凤琴或许会带女儿儿子在老家过一辈子。跟林建新很大概率也不会再有什么联系。   但孩子丢了,还是丢在林建新手上的,刚刚丢孩子的时候,娄凤琴甚至砍了林建新一刀。   林建新看着丝毫不跟自己亲近的二女儿,以及虽然穿得破烂身上还有泥污但美丽依旧的前妻,再想想自从生完孩子身材就像是吹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天比一天粗的张梅,和家里那个跟她妈妈长相身材如出一辙的女儿,便觉得浑身都在难受。   “阿琴,你不让我进屋坐坐吗?”   娄凤琴多熟悉林建新啊,看林建新那一脸春猪一样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这个男人,当年跟她在一起时,嫌弃她粗鲁,没有情趣,不依赖他,整天就知道干活,开口闭口就是今天吃什么,哪里的田缺水。跟张梅搅合到一起。   现在张梅发福了,看她相貌跟年轻时差别不大,且多年没有再婚,便觉得自己在等他,一有机会就想跟自己再续前缘。娄凤琴看到他就想呕,要不是他说他想起了阿阳当年被拐前的线索,娄凤琴都不愿意搭理他。   但看他这个猪哥样,娄凤琴就知道这个傻逼今天来的目的不纯。想到他刚刚说给林舒月买东西的举动,她眯了眯眼,一脚踹出去,林建新一躲就躲到了门外,娄凤琴看准机会砰地一声关上大门。   “走,吃饭去,你正军哥说晚上要做小炒肉,我这一下午都馋得很。”   “小炒肉啊!”林舒月想到肥瘦相间的小炒肉,眼睛都亮了:“走走走,我们一起吃去。”   母女二人不再管噼里啪啦地敲门声,往葡萄树下的饭桌走去,曾小艺在母女俩进屋时便已经将林舒星留好的饭菜摆出来了。   这些饭菜都是在温水锅里温着的,此时还温温热着,正好入嘴。   饭桌上,娄凤琴先说了自己在工地的事情,又例行问起林舒月的工作,林舒月也没什么好瞒着她的,跟她说了郑忠福的事情,还提了一嘴利民房地产的老板至今还会去看郑忠福的事儿。   娄凤琴闻言没说什么,只让林舒月注意安全。林舒月暗访网瘾学校的事情娄凤琴已经知晓,前几天林舒月被她跟林舒星围着好一通说。   到后来,娄凤琴跟林舒月说,她对她的要求只有一个,便是愿她平平安安的。   林舒月再三保证,娄凤琴依旧没有放心,最终也只叹一口气。   林舒月好不容易从娄凤琴的手底下脱身,洗漱完跟曾小艺聊了一会儿天,上床前,林舒月想了想,给黄强发去了一个信息。   跟妻子浪漫了一把的黄强接到林舒月的短信,坐在沙发上抽了一根烟以后,给了她一个回复,接着便开始给自己认识的人打电话。   他的妻子给他倒来一杯水:“你这个小徒弟不是要转正了吗?你又拿不到她的分成了,何苦这么帮她?”   黄强挂了电话,朝妻子笑了笑,跟她说:“阿丽,我已经没有了入行时候的初心了,但是别人有,我就要帮一帮。”   他的妻子没有说话,只是跟他说:“眼镜都戴了一天了,不难受吗?快拿下来洗一洗。你这个性子多少年了还是不变,当年.....”   “阿丽,过去的事情不提了。”黄强的手机传来一声响,他拿起来看,然后将信息转发给林舒月:“现在当娱乐记者也很好,来钱快得多。”   只是黄强抬头看向外面的灯火霓虹,他觉得现在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偶尔午夜梦回,他总会回到十五年前,就差一点,明明就差一点就能成功了啊! 第021章 (一更)   次日一早, 林舒月直接开车前往黄强发来的地址。   那是惠城海边的一个小渔村,林舒月早上六点从家里出发,一直到九点半才到达目的地。   一从车上下来, 林舒月的目光便落在了远处湛蓝湛蓝的大海上。海风格外温柔, 送来清凉, 同时也送来了大海咸湿咸湿的味道。   随着旅游业的发展, 这个小渔村也迎来了不少游客,林舒月戴着遮阳帽,画着精致的妆容, 白色的大号衬衣充当防晒服穿在身上,修长的腿包裹在蓝色的牛仔裤下,脚上踩着一双灰色运动鞋。   她像这个小渔村的无数游客一样沿着海边漫步, 时不时地停下脚步吹吹海风看看风景,时不时地再跟边上同样来旅游的人搭搭话。   手机响起熟悉的音乐声,林舒月随手接起,是杭嘉白打来的电话。两人简单地聊了两句,林舒月便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放回兜里, 她继续往前面走, 慢悠悠地拐进一个小巷子。   林舒月知道杭嘉白打电话来的用意, 或许昨天夜里,杭嘉白那边有了新的证据。而这份证据,致使他今天早上给她打了这个电话。   而这个电话释放出来的信息也十分明显。再继续追查这个案子, 她会有危险。且这份危险, 大到杭嘉白亲自打电话示警。   林舒月不怕危险。她小时候问她爸妈,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坏人, 他跟她妈怎么还去当警察呢?不怕坏人吗?不怕危险吗?   那时候她妈妈还没牺牲,她妈妈摸着她的头跟她讲:明知山有虎, 偏向虎山行,是警察的座右铭。并且这个世界上,用需要逆行者的,否则这个世界得多糟糕啊。   林舒月一直记着她妈妈说的话,她要当警察,不仅仅是因为想要重启父母的警号,也是为了守护她父母的信仰。如今,那份信仰也成了她的信仰。   太阳烤在地上,将墙边顽强生长的青草也照得蔫蔫巴巴。巷子的尽头就是阿公庙,阿公庙前有一棵两人合抱才能全完抱住的大榕树,树上挂了许多红色的绸带。林舒月从阿公庙的左边走,走到第二家,抬手,敲门。   不多时,有脚步声传来,随即门被打开。   来开门的是王贵全,也是当年郑村小卖部的老板,比起黄强发给林舒月的那张他的照片。眼前的王贵全苍老了很多,资料上说,王贵全今年三十四岁,但此时的他,说四十五六都有人信。   见到林舒月这个陌生人,他愣了愣:“靓女,今天店里不营业。”   因为小渔村这两年旅游业发达,王贵全也顺势开起了一家加工海鲜的小餐馆。但营不营业全靠他自己。   林舒月看着他,道:“王先生你好,我是鹏城都市报的记者,我......”   林舒月还没说完话,王贵全便将其打断:“靓女,我们今天真的不营业。”   王贵全说完便要关门,这时一个虚弱地声音响了起来:“阿全,昨天阿生他们送来了两只石斑鱼,你给这个靓女做了吧,人家小姑娘大老远的来一次旅游不容易。”   王贵全关门的力道轻了一些,过了一会儿,他侧开身,林舒月走进院里。   林舒月看到,王贵全在让她进门时,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到隔壁的院子里。然后瓮声瓮气地道:“靓女,我们可是说好了,一条鱼一斤45,你要是嫌贵,我就不做了。”   王贵全的这副做派,让林舒月越发肯定,他们一家是有人盯着的。   “那老板你挑一条小一点的,我是一个人来的。太大的吃不了,除了石斑鱼,还有别的海鲜吗?光吃石斑鱼太单调了。老板,我听说你家做的海鲜地道的很,我是特地找过来的。”林舒月说出来的声音跟之前的有些许差别。   她的原本的声音带着些清冷,现在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丝甜美,一丝娇俏。像个天真烂漫的女性。这是昨天林舒月才跟柳老师学的少女音。   王贵全多看了她一眼,然后道:“还有一些,都在厨房门口,你过来看看。”   王贵全领着林舒月往厨房去,厨房的门口有一个铁皮棚子,几个木箱放在棚子里,里面装满了海鲜合清澈的海水。   林舒月四下扫了一眼,这是一间有了很多年头的一层楼房,墙角种了几乎在广粤省家家户户都会种的玫红色三角梅。   院子的一角拉了一条晾衣绳,上面晾着三四件衣服。   一个跟王贵全差不多岁数的妇女也跟着走了过来,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林舒月一眼,对王贵全道:“阿全,你去,把东西拿出来。”   王贵全听了妇女的话,瞬间变了脸色,低声喝道:“阿琴!!”   叫阿琴的妇女闭了闭眼,再睁开,说话便带着一股哽咽、沙哑,声音依旧是压到最小:“阿全,你一直都说让我再等等,再等等。我今年四十了,我等了十年了,我不想等了。如果你今天不把东西拿出来,那我就拿着那个东西上鹏城。如果鹏城的公安局不接待我,我就上羊城,羊城要不行,我就去首都。”   阿琴说完这一句话,便捂着胸口咳嗽,王贵全立马走过去给她顺气,过了大概一分钟,她才好止住咳嗽,她仰着头,倔强的看着王贵全,王贵全跟她对视许久,最后他叹了一口气,往屋里走去。   她平静地看着林舒月,林舒月在这一刻福至心灵:“阿嫂,请问有没有厕所啊?”   “有,在里面,你跟我来。”   阿琴在前面走,林舒月跟着她穿过厨房,走向后面的私人住宅。   这个客厅很小,总共也就20平米,不宽敞,也不够亮堂。有些褪色的墙上,挂着好几张照片。其中最大的那张,是王贵全家的全家福。   相片上的王贵全跟阿琴很年轻,他们一脸笑容地看着镜头,在王贵全的面前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阿琴的手里,抱着的是一个一岁多的男孩子。   林舒月将所有的照片看了看,都没有两个孩子长大后的样子。她的内心一沉。   阿琴见林舒月在看照片,咳嗽了两声,拉了个竹子编织的椅子坐下:“这是我女儿跟我儿子。”   阿琴的目光落在相片上,神情温柔又悲伤。   林舒月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她转头去看阿琴,阿琴伸手抹掉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来的眼泪:“十年前,他们走了。”   哪怕已经有了预感,在听到这句话时,林舒月没有多震惊。   阿琴也不等林舒月的回答,她继续说:“十年前,在对门梁海慧死了没多久以后,我的女儿娜娜被人从幼儿园带走了,我们找了很久,什么也找不到。等晚上我们找孩子回来,家里的电话响了,接了电话以后,那头的人说,要想我女儿安全的回来,就让我跟阿全闭上嘴巴。”   “那天早上,阿全刚刚从公安局那边接受询问回来。他说了在郑忠福走了以后,梁海慧出来关门的事情。”   “那一晚我们一晚没睡,在小卖部睁着眼睛到天亮。”   “太阳出来了,公安又来了,这一回,阿全改了口供,他说他已经不记得到底梁海慧有没有出来关门了。因为以前都是梁海慧出来关门的,他记错了也是有可能。”   “等到了中午,幼儿园就打电话让我们去接孩子放学。把娜娜接回来,我们就说鹏城不能呆了,我们马不停蹄地把店转了出去,我们以为只要我们离开鹏城,不再掺和那一摊子事,我们就没事了。”   “但那些人还是不放过我们。我们刚刚出鹏城,就有一辆货车朝我们撞过去。”   “我的两个孩子当场死亡,阿全跟我被车头压着,他没了半条腿。只有我,还有几分意识。”   阿琴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一天。   “撞我们的人没有走,他下车走到我们的车子面前,先看了阿全的伤势,又看了两个孩子的伤,轮到我的时候,我秉着呼吸,闭着眼睛,躲过了他的探查,然后,我听到了那个人在打电话,我挣扎着,按下了放在我的包包里的随身听。”   “那个随身听,是阿全买来给娜娜录放音乐的,我的娜娜喜欢跳舞,在出事前,我们已经给她在少年宫报了名,她喜欢芭蕾。”   谈起女儿的兴趣爱好,阿琴的脸上带来些笑容,她仿佛又看见她的娜娜穿着丈夫新买的衣服,站在她面前翩翩起舞的样子。   明明她还没有学过舞到,可她却跟着电视里也跳得有模有样。就连少年宫的芭蕾舞老师都说她的娜娜很有跳舞的天分,是属于被老天追着喂饭的那种人。   王贵全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看到妻子这样,他的眼中满是悲痛。   阿琴也看到她了,她朝王贵全伸出手,王贵全把一个黑色的帆布小包放在她的掌心。阿琴喘着粗气,朝林舒月招招手。   她将那个随身听,珍而重之地放在林舒月的手里:“你姓林是吗?”   自从做了记者,林舒月发现自己的共情能力就变得格外的强。就这会儿,听着阿琴说完自己的过去,看着王贵全跟阿琴这两个明明还活着,却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的人,只觉得鼻头发酸,喉咙发胀。   “对,我姓林,我叫林舒月。”   “好,林记者。”她依旧是坐着的,她依旧喘着气:“林记者,这十年里,来找我们的记者有很多。原本,这些东西我们是不想给别人的,因为我们不信任你你们。”   “但是我没有时间了,我得病了,活不了多久了。在我死之前,我想看到坏人伏法。以告慰惨死的儿子女儿。”   她将随身听放到林舒月的手中:“林记者,这是我当年录下来的证据,我现在,把它交给你。希望你能用她,为我惨死的孩子、为梁海慧,讨回一个公道。”   她并没有松开手,死死地拉着林舒月的手,力气大得惊人,她盯着林舒月,一字一句地道:“你拿了我们的证据,一定要帮我们伸冤,要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林舒月郑重承诺:“阿琴,你放心!”   阿琴松了手。   林舒月将随身听放进包里,瞬间便转移到空间内部。   “我会的!”林舒月这么对她承诺。   阿琴看了林舒月的脸好一会儿,闭上了眼睛。   王贵全看着已经很累了的妻子,把林舒月叫了出去。   林舒月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阿琴,阿琴没有睁开眼,林舒月跟在王贵全身边往外走。   快到前院时,林舒月从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笔记本和一只黑色圆珠笔,她飞速的在上面写上自己的电话,在要将纸张撕下来时,她又写上另外一串好码。   “王先生,这是我的电话,另外一个,是鹏城刑警大队小队长杭嘉白的电话,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你就给我们打电话。”   王贵全看了林舒月两秒,伸手扯过纸条,说了一句好,让有硬邦邦的指着铁棚子外的一张桌子:“你上那里坐着等吧,菜很快就好了。”   林舒月依言走了过去,坐在塑料椅子上,目光落到隔壁去,林舒月已经不止一次看到王贵全朝那边看了。   那是一栋两层的房子,二楼挨着王贵全家这边的窗户是打开着的,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拿着抹布正在擦窗户,但时不时地就要往王贵全家这边看一眼。   林舒月早在她们趴在桌子上,假装很累在休息的样子。   王贵全很快就把清蒸的石斑鱼送了上来:“石斑鱼一斤八两。”   他说完,转身便走,不一会儿,又端上来一个盐焗皮皮虾,香辣蟹。   这几个菜色香味俱全,林舒月早上出门时就吃了两个包子,这会儿早就饿了。   隔壁那个假装擦玻璃的妇女还在一个劲儿地往这边看,林舒月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她的力气大,饭量也不小,又天生喜欢吃海鲜,一桌三个菜,除了用来装饰提味儿的香葱外,她都吃完了。   还吃了一碗大米饭,走的时候,她按照市场价,付了钱。   林舒月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小渔村又逛了逛,还专门找了一家给游客拍照片的照相馆,拍了好几张海边照。   这一天,她都表现得像个普通的游客一样。而这一个下午,林舒月总能在她的身后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儿。   她在照相馆换衣服出来时,身上背着的包也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林舒月全当不知道,晚上随便在小渔村的宾馆开了一间屋子住下。   次日一早,吃过当地特色早餐,又买了写土特产后,她才驱车离开。   等出了小渔村的地界儿,她朝着惠城去,在惠城的城区绕了好几个圈后,才开往鹏城。   同时,她在系统里播放阿琴给她的随身听。   在听到一半时,她猛地踩了一下刹车,将车停到路边。将头埋在方向盘里许久,她重新启动车子。   进入鹏城市区时,她给杭嘉白打了个电话。   杭嘉白此时正在一个一个长辈家里,手机响起他立马拿出来看,在看到来电人是林舒月后,他朝长辈歉意的笑了笑,边接电话边走出去。   等他回来,他的长辈笑着问他:“女朋友来的电话?”   杭嘉白脸上挂着笑容,否认道:“不是,是我奶奶的一个学生打来的。何叔,我先走了,等过两天再来拜访你。”   何叔朝杭嘉白摆摆手。   杭嘉白转身出门了。   何叔等他走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等他妻子端着一盘切着的水果出来时,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武夷山的正宗红茶,袅袅茶香中,他没头没脑的来了句:“有些人啊,要晚节不保咯。” 第022章 (二更)   林舒月将车送回租车行, 打车前往柳老师家。   杭嘉白已经在柳老师家等候。   柳老师已经知道两人约在她家是要谈公事,便识趣儿的将王阿姨一起带出去遛弯儿。   这件事情不同以往,林舒月在见到杭嘉白的那一瞬间便对他进行了扫描。杭嘉白的罪恶值连百分之五都不到, 林舒月就松了一口气。   这是林舒月第二次给杭嘉白进行善恶扫描了, 第一次, 是在岁山案的搜山现场。当时她的善恶雷达一直打开着, 在扫描段陶勇时同样扫到他。   杭嘉白跟那一群警察武警一样,善恶值连百分之十的那个格子的十分之一都没满。   但那次扫描跟这次不一样。这次的案子牵扯甚大,尤其是在杭嘉白跟杨浩安认识, 且交情十分好的情况下,林舒月不得不小心小心再小心。否则一个不注意,那么万劫不复的人将不止她一个。王贵全、阿琴, 她自己以及她的母亲姐姐都逃不掉那些人的迫害。   林舒月不信能为了掩盖罪证对小孩子下手的人还有良知。   两人到柳老师的书房里,林舒月拿出随身听,按下播放键。   尖利的女声在寂静的书房中响起,杭嘉白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每天他下班回去, 他总能听到这道声音在说话。   等听完整卷磁带, 林舒月按下了暂停键, 杭嘉白才沉沉开口:“这是杨浩安的老婆邓玲的声音。”   林舒月点头,这跟林舒月的猜测不谋而和。实在是这卷录音带里的声音太过清晰了。将说话那个女人的情绪变化也录得一清二楚。   光从这卷录音带里,也能将事情的始末拼接出来一部分。   有些人的恶又一次超出了林舒月的想象。她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男人在外面不老实, 犯下了大案子, 妻子不仅会帮着丈夫扫尾。还轻飘飘的一句“给他们个教训”就将这两条孩子的命一笔带过。   还在往后的十年时间里, 对王贵全一家持续了长达十年的监视。未曾有半点放松。   杭嘉白道:“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我马上就安排人、不, 我亲自去一趟小渔村,把王贵全夫妻接过来。”   想起前几天, 他前脚从档案室拿走郑忠福的卷宗,后脚就在咖啡店门口遇到杨浩安的事情。现在杭嘉白已经不相信那是巧合了。   整个鹏城这么大,杨浩安的公司建在台江区,跟平湖区离得可不算近。在过去的那二十多年里,若不是主动约,他们极少能够在市区碰到。更别说在鼎生大厦的咖啡厅门口遇到了。   太巧合了,巧合到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是个傻逼。他以前就听说过灯下黑这个词,他今天算是经历了。也算是给他来了一个响亮的大耳光。   而将郑忠福案的凶手定在杨浩安身上,之前杭嘉白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就都想得通了。也是,除了杨浩安,谁还有那么大的能耐背景,让警察局跟法院同时眼瞎呢?!   杭嘉白恨不得给昨晚上给郑忠福梳理社会关系的自己一巴掌。让你心盲眼瞎!!   把接人这事儿交到谁的手里杭嘉白都不放心。   他道:“我今天去了找了刑事申诉检察厅的何厅长,他已经下发了对郑忠福案的重审流程。我在回来的路上赵友城给我打了电话,检察机关的人跟法院的人已经往公安局去了。”   林舒月直到此刻,才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来。   “我跟你一起去接王贵全两口子吧。如果你贸然过去,他们恐怕不会信任你。”   已经是下午了,两人说做便做。柳家就有杭嘉白的衣服,他去他常住的房间,打开衣柜,从里面取出白色衬衣,灰蓝色牛仔裤穿上,出门时背上了他上大学的时候的包,出门时也换上了运动鞋。   他的这一身衣裳,跟林舒月穿衣服的就莫名的很搭。   两人一块儿下楼的时候,正好遇到柳老师跟王阿姨买菜回来,见到如此般配的两人,柳老师的眼睛都亮了。   等二人离开,柳老师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来过。跟王阿姨一起,就着两人的关系便说开了。   明明林舒月跟杭嘉白两人之间一点感情的火花都没呲出来,在她俩的嘴里,好像杭嘉白跟林舒月的孩子明天就要出生了一般。   再去小渔村的路上,是杭嘉白开的车。他的车子是公安局配下来的吉普车。   在去的路上,杭嘉白跟林舒月说起了杨浩安的那位妻子。   “她叫邓玲,她妈是纺织厂的普通女工,她爸爸是保卫科的科长。她们住在纺织厂的家属院,跟我们公安局家属院离得不远。邓玲从小就跟着我们大院的孩子混。初中的时候她就跟杨浩安早恋了。”   “后来她考上了师范大专,现在是平湖二高的高中语文老师。”在听到那句录音之前,杭嘉白从来没想过邓玲会成为杀人犯。   邓玲是什么样的人呢?整个家属院里的人就没有不夸的。性格温柔,工作体面,对长辈孝顺,对丈夫体贴,对小辈慈爱,对邻居们也十分友善。   杭嘉白的大哥今年三十岁了,还没有结婚,每次他回家,他妈总要念叨几回,话里话外都是想要邓玲一样的儿媳妇儿。   还有杨浩安,他从小就是大院里孩子们的榜样。   在一众家世跟他不相上下的同龄人里。他从小就备受长辈们的夸赞,小时候是成绩好,懂事,乖巧。长大以后是考的大学是首都大学,光这一点就秒杀大院里的其他人。大学毕业后,他放弃学校分配的铁饭碗工作,回乡创业。   白手起家,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房地产开发商做到今天整个广粤省都有名的杰出企业。他们大院里谁提起杨浩安不竖起大拇指?   谁家父母在教育自家孩子时不拿杨浩安当正面教材的?就连杭嘉白的父母不也如此么?   杭嘉白抿着嘴,越生气,车就开得越稳。   从昨天下午发现郑忠福的错案开始到现在,他只睡了四个小时的觉。郑忠福、梁海慧的人际关系让他从头到尾梳理了一个遍,嫌疑人列了好几个,他手底下的队员被他派出去了好几个,有两个到现在都还没回到队里。   而郑忠福的这些人际关系里,杨浩安就在其中,因为对他太过熟悉,杭嘉白从来没有将他列入嫌疑人之列!   杭嘉白从未怀疑过他的人品!   车里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在摇摇晃晃中,林舒月靠在靠背上睡着了。   杭嘉白看到了,将车内的冷气开到二十二度,让林舒月睡得更加舒服。车载隐约也让他换成了更加抒情的音乐。   他这一路上时不时地再接个电话,等他们到小渔村时,天已经黑了。   杭嘉白并没有往小渔村里去,而是在小渔村外停了车、   林舒月是被一阵泡面香味儿香醒的。杭嘉白在车子前面站着,看着黝黑的海面吃泡面。   林舒月开门下车,杭嘉白指了指汽车前盖上的另外一碗泡面:“环境简陋,只有泡面跟面包,都在这儿了,想吃什么你自己拿。”   林舒月的肚子咕咕响,她今天就吃了早上那一顿饭,中午回鹏城也来不及吃,现在闻到这股霸道的泡面香味儿,只觉得胃里都在绞着疼。   “泡面就很好,我都很久没吃到了。”林舒月端起泡面,是红烧味的。她挑起一勺子泡软的面条放入嘴里,顿时幸福得眯了眯眼。   做为一个吃货,没有人能够拒绝得了泡面的美味!林舒月就是如此,哪怕吃的东西再多,她也时不时地就想吃上顿,加溏心蛋煎蛋的泡面是林舒月的最爱!   林舒月也知道泡面不健康,但能有什么办法,它香啊!为了它的这份香,偶尔不健康一下很值得!更何况杭嘉白尤其懂怎么吃泡面,里面竟然还有两根泡软了的肠跟两个卤鸡蛋!   杭嘉白看林舒月吃得香,几口吃完了自己的手上的这一盒,连汤都没有剩下,放下泡面盒子的时候顺手打开了一个面包吃。   吃完后,杭嘉白主动去路边的垃圾桶扔东西。两人便靠着车子,吹着海风,聊着天,将冰红茶喝成了啤酒的架势。   到了晚上十点,两人开着车子往小渔村里去。大多数人家都已经睡着了,杭嘉白把车子停在王贵全家门口的巷子,林舒月下车往王贵全家走去。   她伸手敲了门,等了两分钟,王贵全来开门。见到去而复返的林舒月,他愣了愣。   林舒月指着外面到:“我跟着我朋友一起来的,他在巷子口等你们。”   王贵全朝隔壁看去,隔壁一片漆黑,按照王贵全对那一家子的了解,他们早就睡了。   原本王贵全这个点也该睡觉了的,但阿琴这几天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他害怕他一觉睡醒,他的妻子也随着儿女们走了,把他一个人留下,便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王贵全不相信林舒月,也不相信警察,他警惕的看着林舒月:“别想着骗我,我是不会跟着你去的。”   林舒月猜到了王贵全不会相信她,在下车时要了杭嘉白的警察证,她将警察证和自己的记者证都递到王贵全的面前。   王贵全下意识地低头,在他家那只有二十瓦的门灯的照耀下,他清楚地看到了杭嘉白的警察证。   他盯着杭嘉白的证件照看了好一会儿,才问:“杭玉行是他什么人?”   林舒月愣了愣,摇了摇头:“我并不清楚,你或许可以问问杭嘉白本人。”   王贵全将杭嘉白的证件接过来看了又看,不知道什么地方发出一声脆响,将他惊醒,他给林舒月留下一句等着后边进屋去了。   林舒月给杭嘉白发了个信息,便站在不容易被别人看到的黑暗处等着。   过了十多分钟,王贵全扶着阿琴挎着一个包出来了,阿琴朝林舒月笑了笑,也不说话,王贵全小心翼翼的关上门。   三人朝着停在巷子外那辆黑色吉普去。   王贵全扶着阿琴,阿琴的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林舒月的手。   杭嘉白远远地看到林舒月等人,立马下车把车门打开,三人坐上车,杭嘉白打火踩油门转方向盘,离开了这个地方。   黑暗将阿公庙前的那可榕树笼罩得严严实实的,微风吹过,榕树叶随风左右摆动。   一直到将车开出小渔村的地界儿,王贵全跟阿琴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王贵全坐在副驾驶,又问出了问过林舒月的那个问题:“杭警官,杭玉行是你什么人?”   杭嘉白专心看着前面的道路,闻言看了一眼王贵全,道:“杭玉行是我二叔。”   听到这句话,王贵全的神色猛地便放松了下来。   后座的阿琴听到这句话,说道:“98年大台风,我们村受灾严重,杭营长当时是负责给我们村救援的。”   “那时候我们在海边给人家晒海带,台风来得太急,连跑都来不急,我们被困在海边的海带作坊。要不是杭营长把我们从水里背出来,我估计早就已经没了。”   阿琴是个爱恨分明的人,尤其是阿琴,在她的世界里,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她看的是人。她不会因为某个人不好,从而迁怒整个群体。她不喜欢当初的台□□出所的那些警察,但对别的警察,她是不排斥的。   她就知道,害群之马什么地方都有。她们只是运气不好,遇到的正好是那一群坏到根子里的人。   王贵全跟她则正好相反,自从十年前那件事以后,王贵全便平等的仇恨任何一个警察队伍里的人,甚至有时候看电视,看到电视里有警察,他都要发火。   自从两个孩子没了以后,阿琴就是他的命,救了阿琴命的杭玉行便成了他最感激的人。   杭嘉白跟杭玉行十分相像,为了这几分相像,王贵全选择相信他。   可若是他辜负了自己的信任,王贵全的手摸上了他的后腰,那里有一块长方形的凸起。   黑暗中,杭嘉白把那个凸起也看得清清楚楚,他没有声张,将车开得更加平稳。   阿琴也知道丈夫出门时拿的东西,她什么都没有说。她甚至已经做好了一会儿若是被骗,她就跟着丈夫一起报复这个世界的念头。   十年啊,三千多个日日夜夜,将阿琴折磨得苦不堪言,也将王贵全折磨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阿琴知道自己时无多日了,她怕王贵全在她走以后做出不可饶恕的错事出来。于是她在林舒月来之时将证据交出去。   她当时就想,这应该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发出的最后一次求救吧。若是没有人来救她、救阿全,那么,他就要拉着他们,共沉沦了。   阿琴看着林舒月的脸庞,在心里再一次告诉自己,再信她一次。就一次,最后一次。   ······   凌晨两点五十,吉普车从寂静的鹏城中疾驰而过,最后停在鹏城公安局的面前。   一行人往里面走,王贵全拉着阿琴的手,一只手一直垂在腿边。   这晚的鹏城公安局灯火通明,鹏城公安局的局长亲自等在这里。   今夜的笔录,由他亲自来做。而那个从台□□出所升上来的副局长跟他那一派系的人不见人影。   检察院的人也来了,这次的审讯,由他们完全监督。隔壁交警大队的人也送来了十年前,松山大道上拿起车祸的出警记录。   王贵全的刀所有人都看到了,但没有一个人开口问他要,他们被带到问询室里。作为媒体人,也是查到这件事情的人,林舒月也将旁观这次问询。   她的手里拿着的是每一个记者都有的摄像机。   进问询室时,林舒月将随身听塞到了阿琴的手里,她看着即将要进询问室的阿琴,柔声对她说:“阿嫂,娜娜跟刚刚在等着你为他们伸冤呢。”   刚刚是阿琴的儿子的名字。   阿琴的眼圈一下子便红了,她看着林舒月,林舒月道:“别怕,我也在里面,我陪着你们。”   阿琴紧紧地捏着随身听,挺直腰板,像上战场一般走进问询室。   这个笔录,从凌晨的三点半做到凌晨六点半,外面的天都已经亮了。众人从问询室里鱼贯而出。   阿琴跟王贵全互相搀扶着,阿琴满脸泪痕,王贵全双眼通红。   在走到公安局外面时,一抹朝阳从云层中挤出来,将金色的光辉洒满人间。   阿琴看着那抹初生的太阳,喃喃地对王贵全说:“阿全,天亮了,太阳出来了。”   王贵全虎目含泪,仿佛看到那年那个五岁的小姑娘领着一岁多刚刚会走路的儿子坐在家门口,欢快地叫爸爸。   林舒月找了个位置,给他们拍了一张照片。   不多时,穿着制服的杭嘉白拿着逮捕令,带着一对人出发了。   他们的目的地直奔公安局的家属院去。   此时的邓玲刚刚起床,穿着柔软又价值不菲的居家服在厨房给全家人做早餐。她的儿子女儿已经由家里的保姆送去上学,她的丈夫以及丈夫的爷爷还在床上睡着。   杨浩安喜欢吃西餐,她给她做的是三明治。她爷爷喜欢吃的是煎饺,她从六点钟就起来包饺子,玉米猪肉胡萝卜的,这个馅儿是她们全家的最爱。   她的嘴上挂着幸福的笑容,一边做饭,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歌。   听到有人敲门,她拿着锅铲出去开门,见到是杭嘉白,又看了一眼跟着杭嘉白的那几个重案组的刑警,温婉地笑着问:“阿白,你们是来找爷爷的吗?爷爷还没起床,你们要稍等一下了。”   杭嘉白看着邓玲的目光十分的陌生。他冷声道:“我们不是来找杨老的,我们是来找你的。”   杭嘉白举起手里的逮捕令:“邓玲,有人控告你十年前在松山大道故意开车撞人,致两死两残。现在我们依法以故意杀人罪对你进行逮捕。”   邓玲捏着锅铲的手紧紧地捏紧,过来一会儿,她又放松了下来:“阿白,你是否搞错?我怎么会故意开车杀人,还是十年前!太荒谬了。”   “不过我跟你们走,我相信,法律终究会还我清白。”   杭嘉白不为所动,取出手铐。   邓玲看了杭嘉白一眼,然后将锅铲放在门边的柜子上,朝杭嘉白伸出手,在杭嘉白给她拷上时,她还不忘道:“阿白,你须知道,你这一拷我,我们两家相处半个世纪的交情就没有了。”   这句话里暗含的威胁让杭嘉白又多看了邓玲一眼,然后冷着脸,不为所动:“走吧。这些话,等你站在被告席上时,再来对我说。” 第023章 (一更)   杭嘉白前脚带走邓玲, 后脚便有另外一拨警察来将刚刚睡醒正在满屋子找邓玲的杨浩安抓捕归案。   他被铐上手铐带走时一个劲儿的回头,他的爷爷杨宝宗就站在二楼的窗户前,看着杨浩安被带走。   林舒月没有离开公安局, 她跟何玉玲聊着关于化妆的话题, 然后等待邓玲的到来。   邓玲一来, 她跟何玉玲一起站直了身子。   邓玲进来了, 她气质温婉,身材高挑,皮肤白皙, 头发如瀑布一样的垂顺到腰部,随着的走动会来回晃动,嘴角也带着笑容。   戴着手铐的她也不见半点慌乱, 仿佛她来公安局就是走一个过场。   林舒月在内心冷笑。她可不是以为自己就是来走过场的么?毕竟她的那位爷爷,可是曾经部队里的高级将领,一退伍就被分到了刚刚经济特区鹏城任鹏城公安局的局长。且在这上面一干,就干了三十年,一直到前年才退休。   林舒月看了一眼善恶系统, 邓玲的善恶值跟她的外表反差可是格外的大, 罪恶值在80-90之间, 说是罪大恶极也差不多了。   邓玲以在逛街一样的闲适姿态进了审讯室。一坐下便看着对面的几个熟人笑了。这些人,每年过年过节,可都是到她家送过礼的。   她怕什么, 她一点也不怕。   并且当年她做事十分干净, 那时候又没有摄像头, 她咬死不认, 谁能有证据证明当初是她开车撞死的人?   邓玲半点不慌乱。她被带走的事情整个家属院的人都知道,她爷爷杨宝宗, 她丈夫杨浩安起床就能知道,到时候,他们肯定会给公安局施压。不到中午,她必定能出去。   然而邓玲的从容在她听到随身听里的那段话时变得慌乱,但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她就镇定了下来。   在磁带播放完以后,她看着播放这段录音的杭嘉白:“阿白,你们就这么想拉我下马?找个配音演员配我的声音,花了不少功夫吧?”   杭嘉白呵了一声,跟她道:“这是副本,正本已经送到痕鉴科做了鉴定,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邓玲,在绝对的证据面前,你的狡辩没有用。”   “邓玲,我问你,1994年5月29号的深夜,八点到凌晨十二点,你在哪里?”   邓玲依旧死猪不怕开水烫:“在家里哄孩子吃饭睡觉,这一点,我的丈夫、孩子跟爷爷都能作证。”   十年了,时间那么久远了,邓玲压根就不怕查。十年前她的一双儿女大的女儿才五岁,小的才三岁,能懂得什么?能问出什么?杨浩安就更不用说了。   “那既然如你所说,那你的指纹,鞋印又怎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呢?你的食指指纹哪里去了?”   杭嘉白的话,让邓玲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右手食指,跟别的手指相比,她的这个食指指尖平滑一片,该有的指纹早已消失不见。   邓玲是个完美主义的追求者,食指磨平了指纹一直是她的痛,于是她学会了用左手吃饭,左手写字,右手一直都藏着,能不用就不用。这十年来,她更是轻易不让别人看自己的掌心。   而这一切,在杭嘉白给她铐手铐时,她下意识地躲避、隐藏时就被发现了。这一路上押送邓玲回来,杭嘉白一直仔细观察,确认了她的右手食指确实没有半点指纹。   邓玲依旧闭口不言,杭嘉白无论问什么,她都只有一句话,让杭嘉白等她的律师到了,再跟她说话。   杭嘉白等人也不生气,直接将她关押起来。   杨浩安的心理素质比邓玲更加好,哪怕他的DNA跟当初从梁海慧身体里提取出来的DNA比对完全一致,他也不置一词,甚至从进公安局开始,便熟稔地跟大家打起了招呼。   他跟邓玲一样,他笃定他爷爷会把他救出去,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夫妻俩的嘴跟鸭子一样,硬得很。   林舒月也扫描过了杨浩安的善恶值,他的善恶值跟邓玲不相上下。   林舒月看着他走进审讯室,心里感慨,邓玲跟杨浩安这对夫妻真是乌鸦落到野猪背,黑都黑到一起去了。   林舒月等到了中午,终于等到杭嘉白,他指了指外面,林舒月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公安局的外面就有一个饭店,两人找了个包厢,林舒月进屋前,顺手在柜台边上的冰箱里拿了两瓶矿泉水,进包厢后分了一瓶给杭嘉白。   杭嘉白拧开盖子便喝了半瓶,他坐到凳子上,问林舒月:“你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过,在当年的案发现场,有一个脚印,一个指纹吗?现在这个脚印跟这个指纹都找到主人了。”   杭嘉白这句话就问得很有意思了。从随身听中,林舒月已知,梁海慧的死,是杨浩安所为,而邓玲,在知道自己的丈夫杀了人后,为了给他掩盖事实,亲自开车,将证人王贵全一家撞倒在松山大道上,导致王贵全一家四口,两死两残。   那么按理来说,那个不属于郑家任何人的指纹、脚印也应该属于凶手杨浩安。但杭嘉白问这句话,显然结果不是这个。   她内心一动:“是邓玲。”   杭嘉白朝林舒月点点头。   “对,是邓玲的。”服务员送菜进来了,两人默契的闭上了嘴巴。   这家饭店的鱼头面做得一绝,上菜也很快。杭嘉白跟林舒月都饿了,吃了小半碗了,才有继续说话的心思。   “当年查办这件事情的人也尽数被检察机关带走了,有几个台江派出所的警察已经退休了,再问到这件事,他们也就把当初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   “当年的脚印、跟指纹的拓印件被勒令销毁,但那个负责销毁的警察留了个心眼,在销毁之前,悄悄地复印了一遍,原件被他保留到现在。”   “现在,当年的案子也清晰、明朗了。只不过无论是邓玲还是杨浩安,两人都不认罪。”   杭嘉白跟林舒月都知道,这两人不会那么轻易就认罪,毕竟杨家的那位老爷子杨宝宗还在呢。那就是老杨家的定海神针!是杨浩安跟邓玲的靠山!   但那有什么关系呢?   《刑事诉讼法》第四十六条对一切案件的判处都要重证据,重调查研究,不轻信口供。只有被告人供述,没有其他证据的,不能认定被告人有罪和处以刑罚;没有被告人供述,证据充分确实的,可以认定被告人有罪和处以刑罚。①   在绝对的证据面前,就算是邓玲跟杨浩安一直不开口讲述犯罪经过,他们也一样会被论处。   杨宝宗固然是鹏城公安局的老局长,但他已经退了,且谁在位时,没有过那么一两个“政敌”呢?这次案子办得那么迅速,那些人就没有在后面使劲儿?   吃完面条,杭嘉白抢先付了钱后,戴上帽子便急匆匆地走了。   杨浩安是归案了,但他的案件还在审理中呢。在杨浩安跟邓玲不开口的情况下,他们不确定受害者是不是只有梁海慧跟王贵全一家。   在林舒月出餐馆时,善恶分辨系统传来一声脆响。   【叮~~限时任务:‘一直不认罪的杀妻犯’已完成。无罪者已洗清冤屈,有罪者已伏法。】   【叮~~任务结算中.....】   【叮~~任务结算完毕,奖励宿主人民币X1000,积分三百。无特殊物品奖励。】   【叮~~宿主积分余额1100,请问是否花费1000积分升级系统?】   在最后一声通报后,善恶分辨系统跳到林舒月的面前,上面也出现了两个鲜红的选项:“是”“否”。   林舒月在“是”上面虚虚一点。   【善恶分辨系统正在升级中,请宿主稍后...升级进度1%...】   升级进度慢得很,林舒月没有再看。她的手机响了,林舒月接起来,来电者是郑忠禄。   电话里的他十分激动,他说:“林记者,我们接到检察院的电话,检察院那边的人说,当年杀害我弟妹的凶手已经被抓,我们能去接阿福了。”   林舒月也很为他们高兴,直接打了个车子去郑村。   郑忠禄跟郑老头还在等她,见到林舒月过来,郑老头已经哭过一轮了,他颤微微地走过来,就要朝林舒月跪下,林舒月赶忙拉住他。   “阿叔,你要是跪了我,我要折寿的。”   “谢谢你啊,林记者,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阿福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谢谢你,谢谢你。”老郑头拉着林舒月的手,一个劲儿的摇晃。   在接到郑忠福无罪的那个电话时,郑家人全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们以为维权之路漫漫,郑老头都已经做好了到死都在跑申诉的准备。   这一天来得太快,快到让老郑一家都反应不过来。   他们甚至都没有问一句到底谁是杀人真凶。他们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要把郑忠福迎回来。   十年了,他们老郑家黑了十年的天,终于亮了。   “恭喜啊,阿叔,祝愿你们一家往后的生活,都是一片坦途。”林舒月笑着恭喜郑老头。   这句话郑家人都爱听,大家脸还挂着泪痕,但又都露出了笑容来。   郑老头问郑娇:“阿娇,柚子叶水,桃子叶水,大红腰带你都准备好了吗?”   郑娇手里提着一个桶,里面就是柚子叶水跟桃子叶水,大红布被她缠在身上:“都准备好了,爷爷。”   “好好好。等一下到了监狱门口,看见你爸爸出来,你就往他的身上洒水。”   郑老头一句一句的吩咐,一遍一遍的重复,谁也没有嫌他唠叨,就让他念叨着坐上了车。   林舒月也感受到了老郑家的喜悦,她坐在副驾驶,将他们这一刻的喜悦尽数录下。   这个案子其实并不复杂,甚至杨浩安若是没有他爷爷杨宝宗这个‘保护伞’,这个案件当年就能破。   为什么一直不能破?因为那时候,正是杨宝宗的地位最稳固、势力最大的时候。也因为那时候的法律不够完善,各方面综合能力都不够发达。   于是知道真相的人选择了沉默,受害者蒙冤入狱,目击证人家破人亡。   杨浩安跟邓玲为什么胆子这么大?是因为他们有个位高权重的好爷爷,他是鹏城公安局的一把手!他能在市局一手遮天!   但当年这么草率的办这个案子,当年那些警察们甘心吗?若是他们真的甘心,就不会在今天带回警察局时毫不遮掩的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更不会有警察私藏当年的证据了。   那他们为什么不出来仗义执言呢?这就是邓玲当年为什么会对王贵全一家出手的原因了。   她要将这件事情彻底捂下去,让那些知道真相的警察、法院工作人员闭嘴,偏偏她又不能真正的去动他们的家人。   那怎么办呢?王贵全一家,就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那些警察跟法院工作人员也都是有父母有孩子的,谁不怕邓玲在背后使坏呢?   于是这件事情就盖棺定论了,于是老郑家一家伸冤多年,却求助无门!   若不是林舒月将这件事情捅到杭嘉白的面前,若不是杨宝宗已经已经退休两年之久,若不是杭嘉白的身份背景不比杨家差,这件事情或许还会一直错下去。   或许郑老头等到闭眼都等不来心爱的小儿子平冤昭雪的那一天。或许阿琴等到病逝,也等不到真凶被抓。   这件事情就在于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话。但只要有一个人摆明了要为这件事情出头,那么当年闭嘴的那些人,便会一个个的站出来。   哪怕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情说出来,将是他们职业生涯的污点,他们甚至还会因此入狱,他们也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林舒月跟这老郑家一家到台江监狱的时候,郑忠福也出来了,台江监狱的大门为他打开,他已经穿上了过年时郑忠禄买了送给他常服,手里提着一个装了他的洗漱用品的小行李袋,一脸茫然的站在大门口。   看着这个跟他被关进监狱时完全不一样的外面的世界。   曾经的农田变成了一间间房子,远处高楼大厦,近处是两条大马路。   郑老头看到儿子,眼泪又忍不住再次落下,郑娇提着那一桶她一直舍不得松开的柚子叶、桃子叶水奔到郑忠福的面前。   她拿出桶里的柚子桃子叶蘸水,流着泪洒向郑忠福。   郑忠福看着他离开时才上幼儿园的女儿,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面容与去世的妻子那么相似。想到惨死的妻子,以及他缺席了那么多年郑娇的成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郑老头在郑忠禄夫妻的搀扶下也走过去。   郑老头老了,郑忠禄夫妻也跟十年前变了样了,郑忠福再也见不到那个总是对他唠唠叨叨的母亲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郑老头走过去,把他抱在怀里,郑忠福失声痛哭。   老郑家人也跟着哭成一团。哭声中的悲痛让旁观者也跟着掉起了眼泪。   下午,林舒月回了单位,跟王明政说了这个冤假错案、以及真凶背后的保护伞时,王明政听得一愣一愣的。   王明政实在是想不到林舒月会如此能干!戒网瘾学校的余波现在都还没结束呢。   现在各个电视台、媒体都在做有关于网瘾学校、青少年心理方面的报道。网上的各大论坛里,现在都还有人在讨论这件事情呢。   写到他们报社的信每天都在有。王明政昨晚上才跟大老板在外面吃了一顿饭呢!   林舒月这就又跟踪到大新闻了?!还是冤假错案这样吸引眼球的大新闻?!   王明政现在看林舒月的眼神已经不是在看得力干将了,而是在看财神啊!从岁山案开始,林舒月每写的一篇报道,那销量都是不愁的啊。   他们这一个多月的销售额已经远远高于去年同月了。再这样下去,他们今年的销售额将是近些年之最啊!!那是多少钱啊?!王明政光想想,都觉得浑身舒坦。   “报,小林,你快去写报道。我把明天的头条给你留出来!”王明政的饼还没开始画,他的手机又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来电的是鹏城电视台的张雄峰,上次关于网瘾学校的纪录片,就是他操刀导的。   现在的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新闻部主任了。   王明政接起电话,那边的第一句便是关于林舒月这个冤假错案的。   王明政笑着跟他说话,然后朝林舒月摆摆手。   林舒月回到工位上,打开电脑的空白文档,手在键盘上敲动着,一个方块大的字体便出现在文档中:《沉冤十年终得雪:三条人命的背后,凶手竟是他!》   半个小时后,林舒月将报道发给王明政。在这篇报道里,她详细的写了这十年郑忠福的漫漫申诉路。王贵全阿琴这十年被监视的生活,以及那两个惨死的孩子。   她写了邓玲跟杨浩安好名声下的“恶臭”,写了杨宝宗这一把权势遮天的“保护伞”,也写了那些紧闭嘴巴的帮凶。   善恶分辨系统还没有升级完毕,林舒月看系统背包并没有影响使用,便不再管它,收拾收拾东西正准备下班。   手机响了,林舒月拿出手机看,是杭嘉白发来的短信。他们已经获得了省厅的批准,可以将杨宝宗拘留。但当他们赶到杨家时,杨宝宗已经不见了身影。   林舒月眉头一皱,这时候,黄强也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额头全部是汉,他不顾跟他打招呼的人,大步走到林舒月的面前,盯着她,急切地问:“阿月,阿月,杨浩安被抓了是吗?那他爷爷呢?他爷爷怎么样?”   林舒月不懂黄强为什么会那么激动,但她还是回答道:“刚刚公安局的杭队给我发来信息,说杨宝宗跑了。”   黄强张大了嘴巴,片刻后,他笑了出来,笑着笑着,他又哭了。   办公室的人都被黄强的这一番举动弄懵了。   黄强一抹脸,飞快地跑到好工位上,从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本书,然后不顾众人诧异的眼色朝外面跑。   “师傅,你等等我,你等等我。”林舒月意识到大事发生,连忙追出去,同时不住呼喊黄强。黄强充耳不闻,他没有等电梯,而是从楼梯一路小跑下楼。   林舒月看着还在七楼停顿的电梯,也跟着跑下去。   黄强一路跑到公安局门口。   在进入公安局之前,黄强站在原地,等林舒月跟上,他看着林舒月,眼神中泛着奇异的光:“阿月,阿月,我终于能给你师兄报仇了!”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公安局里去。 第024章 (二更)   林舒月跟着黄强走进去, 然后在黄强的叙述中,她知道了十五年前的陈年旧事。   从他的话里,林舒月认识了她从未见过面的师兄陈建龙。   那是1988年, 才刚刚工作两年的黄强手底下来了个叫他师傅的少年陈建龙。   他们都不是科班出生, 但因为热爱记者这个职业, 于是他们义无反顾的加入了这个大家庭里。   陈建龙比黄强更加有冲劲儿, 他最喜欢的,就是到老百姓当中去,忧老百姓而忧, 苦老百而苦。每天他都笑眯眯地,无论做什么事情,他都有详细的计划。   他发出去的报道, 几乎都要加印。曾经有一段时间,鹏城的老百姓们听到陈建龙这个名字,便觉得舒心、安心。   黄强虽然是他的师傅,但两人相处下来更是朋友,加上当时还不是主编的王明政, 三人被戏称是鹏城都市报的“三剑客”。   每次他们下班后, 总会在鹏城的街头相聚, 一桌小烧烤,几瓶啤酒,三人像个少不知事的少年, 大声地说着、笑着。   1989年的一个夜晚, 陈建龙在喝了酒以后, 跟他们说, 他收到了一个信,信里, 说的是公安局的局长杨宝宗参与走私犯罪。   杨宝宗是退伍军人,退伍后来到鹏城当公安局局长。   八十年代,正是各类犯罪滋生最旺的时候,各大省份重大刑事案件频发。大街上拦路抢劫的、诈骗偷盗的、杀人和欺辱妇女的更是多不胜数。   杨宝宗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鹏城的警力都组织起来,没日没夜的巡逻在鹏城的每一个角落,便是偏远地区也没有放过。   因为他的这一举措,鹏城的所有不法分子要么逃窜外地,要么夹起尾巴做人。   鹏城的治安空前的好,许多商人听说了,都到这边来发展。   这样一个人民的好警察,忽然说他参与了走私案,谁能信呢?   陈建龙就是不信的那一个。   但他还是决定去调查一番,因为只有调查过了,他才能光明正大的写信去反驳给他写匿名信的人。   他走之前,只将自己的行踪告诉了黄强和王明政。   黄强再一次有他的消息,是在一个月后的黑夜。   那个时候的陈建龙已经不成样子了。曾经健壮的他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原本那双随时随地都充满希望的明亮眼睛光芒不再。他的舌头被割掉了,手指头也断了四根。   他将一包东西放到黄强的手里,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入黑夜中。   黄强去追,但没有追到人。   他回到住的地方,将陈建龙给他的东西拿出来看。   那是一张张照片,那些照片中,杨宝宗的身影清晰可见。   甚至在那些照片中,还有许多外国人的身影。而他们走私的东西,除了粮食衣物电器这一类的常规物品外,还有毒品。   换句话说,杨宝宗白天是伟光正的公安局局长,而到了夜里,他就是走私团伙的头目、是犯罪份子的保护伞。   除此之外,还有每次杨宝宗参与走私的时间、物品。   陈建龙就是卧底在走私团伙里的,但他被发现了,他的手被砍了,他的舌头被割了。他是在好几个人的帮助下才带着证据跑出来的。   陈建龙死在了那个晚上,跟掩护他出来的那些人一起。   黄强是在三天后发现他们的尸体的。还不等他悲痛,他就收到了带血的警告信。信件上详细的写了他父母妻儿的信息。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黄强的所有报道都不能见报,他的住所三天两头的就被翻。他的妻子孩子在回来时常说家外有陌生人。   黄强再三思索后,拿上证据去羊城,就在他即将到羊城检察院时,他被抓了。   他被关了起来,一天三顿的被打,证据被抢走,当着他的面烧毁。   最后,奄奄一息的他被丢到山脚下,是一个上山打猎的老人家救了他。   他没有死,他回到了鹏城。这一回,他学乖了,他不再试图揭发杨宝宗了。   他也不跟社会新闻,转而跟娱乐新闻了。   当初的证据他留了复印件,他将这些东西藏在报社里,在王明政的掩护下,十五年来,这份证据没有被发现。   黄强跟王明政也疏远了,他们像是普通上下属一般的相处。   可这么多年里,他却依旧不敢有半点放松。   十年前,郑忠福的信寄到他这里,他去查了,然后在查到杨浩安的背景时他就放弃了这个案件。   因为他太知道杨宝宗的地位了。但在过去的那些年里,黄强从未放弃过对杨宝宗的探查。   两年前,杨宝宗终于退下去了,他当时就想将这些证据交上去,是王明政劝住了他。   因为杨宝宗在羊城、在省厅、在部队的保护伞还在。   同时,他也知道,早有那么一伙人也在秘密查杨宝宗。   他只需要耐心等候就好了。   黄强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他终于不负好友所托,隔了十五年,他终于将那份证据送了出去。   黄强终于有脸去陈建龙的墓前看他了。黄强终于敢再拿起相机,拿起笔,拍社会百态,写众生之乐苦了。   警察在听完黄强的叙述后,再看他递交上来的信息,站起来十分郑重地朝黄强伸出手:“感谢黄先生送来的重要证据。”   黄强带着林舒月一起从公安局出来,两人在公安局门口看到了被人持枪押送回来的杨宝宗。   杨宝宗也看到了黄强,但他已经不记得黄强这个人了。或许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将黄强这个小记者放在心上过。   两边人擦肩而过,黄强掏出手机给王明政打电话。   十五年了,他终于又跟王明政约起了街头烧烤。   可惜总归是不圆满的,他们的好友,在追求真理的路上,永远的离开了。   而他们,人微言轻,因为种种原因,甚至连替他伸冤都等了这么多年。   林舒月看着两个中年男人,在天还没黑的路边摊,一边吃烧烤,一边哭成个泪人。   这顿酒喝到最后,是吃饱喝足的林舒月打车把他们送回去的。   林舒月到家时林舒星跟娄凤琴都没睡,见到她安全回来,两人这才回房歇息。   曾小艺的房间灯也在她回房的时候熄灭。   林舒月的这一觉睡得很沉。   第二天她在枕边看到熟悉的来自未来的报纸时,早就已经习惯了。   但今天这份报纸,足足有三份。   林舒月拿起第一份看,这一份报纸,标题为【中年男子欲炸公安局,是为妻子儿女伸冤!】   报道上的王贵全一脸癫狂,身上绑着炸药包冲进省城警察局,手里拿着提着个收音机,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着当日邓玲在车祸现场说的话。   上面讲述了王贵全一家的事情。此时的阿琴已经去世。   结束语,写的是当年的作案者邓玲被抓捕归案。   而第二份报纸,跟王贵全的那份报纸相隔了一个月之久,标题为:【郑忠福杀妻案:凶手竟跟王贵全案是同一人所为!】   在这份报纸中,报纸还原了邓玲、杨浩安夫妻杀害梁海慧的全部事实、经过。   杨浩安从小就喜欢少、妇,跟邓玲谈恋爱后,他在背地里也从来都不老实。在上大学时就因为跟有夫之妇牵扯在一起,被闹到学校,学校以他品行不端为由,给他记了大过,也不给他分配工作。   在回到鹏城,他利用爷爷杨宝宗的人脉进军房地产行业,同时邓玲怀孕,他跟邓玲结婚。   郑忠福是他的公司开办起就跟着他干的大功臣,梁海慧也被招成了公司的前台。   因为她漂亮,因为她已婚,有特殊癖好的杨浩安对梁海慧就上了心。   在暗示不成后,杨浩安便在一次应酬中突发奇想,让公司员工给郑忠福打电话,在郑忠福来之前,他从会所离开。   他来到梁海慧家,敲门叫来梁海慧开门,并且在确定梁海慧的孩子不在家后,对其实施了□□。   邓玲在知道杨浩安对梁海慧起心思后便一直留心,见杨浩安电话打不通,她便追到了梁海慧家。   杨浩安太猴急了,他连门都没有关拢。邓玲走进去的时候,杨浩安正在压着梁海慧形式。梁海慧一个劲儿的怒骂挣扎,杨浩安被她的挣扎激怒,用枕头闷在她的头上,她逐渐没了气。   这个时候的杨浩安依旧没有放过她,他依旧在发泄自己的□□。邓玲被气疯,出了这种事情她不恨杨浩安,反而将所有的愤恨都对准梁海慧。   她从郑家的厨房里拿来刀,对着已经没了气息的梁海慧砍去。   杨浩安在提好裤子以后,将屋子弄乱,将厨房里的煤气打开,又点了一盘蚊香。   他是警察的孙子,他知道如何掩盖自己来过的证据,他清理了案发现场他的指纹,又指挥着邓玲给梁海慧清理身体。   但邓玲经验不足,在洗手间留下了一枚指纹,一枚鞋印。   而这起案件在当年便被警察侦破,但那时候的杨宝宗还是鹏城公安局的局长,权势中天。在他的命令下,警察门销毁所有证据,将梁海慧的丈夫郑忠福当成杀人犯。   在王贵全大闹公安局后,邓玲跟杨浩安相继落网,郑忠福被无罪释放。   最后一张报纸,是写杨宝宗的:【昔日英雄终堕落:走私杀人犯杨宝宗!】   在杨宝宗退休的两年后,他的孙子孙媳妇儿因为故意杀人被公安机关逮捕。暗中一直关注他们这一伙人乘机将他抓捕,顺着他身上的藤摸出了结在上面的瓜。   不仅抓到了广粤省公安厅厅长这条大鱼,还将部队里的几个高级将领拉下了马。   这些,都是发生在2005年的事情。   林舒月在这其中的作用,不过是让案子提前了一年。   之所以推进得这么顺利,是因为杨宝宗已经退休,对公安局的掌控已经不足,也因为他早就被人盯上。林舒月调查到的东西,给了那些盯着杨宝宗的人一张梯子。   但甭管是因为什么,无辜者沉冤,凶手伏法,林舒月就开心。   次日,林舒月去上班,在门口遇到了黄强,黄强拍着她的肩膀,跟她说:“阿月,做记者,要不忘初心,实事求是!”   林舒月对他灿然一笑:“师傅,还有不畏强权。”   黄强也笑了。他觉得这一刻林舒月眼中的光,像极了十五年前叫他师傅的那个青年。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走向报社。在他们的包里,都静静地躺着一份今天鹏城都市报的早报。   与此同时,在鹏城下属的一所乡村中学里,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拿着从老师那里要来的报纸,飞快地往家中跑。   “爸爸,爸爸,杨浩安被抓了,杨浩安被抓了。”   一个杵着拐杖的男人从屋里面走出来,迫切地看向那份报纸,老泪横流,他贪婪地将报纸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对他的儿子说:“阿文,把家里的那只鸡杀了,我们去给你妈上坟。上坟归来,我们去鹏城。”   “好。” 第025章 (一更)   林舒月的这一篇报道发出去, 瞬间就在鹏城炸开了锅。   利民房地产啊!整个鹏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每次他们在慈善会上捐出去的钱都能让普通人看了眼红。   再加上经常在报纸上看到利民房地产做的好事,对员工多好,对要拆迁的老百姓多大方, 整个鹏城的老百姓谁不盼着利民房地产来拆自家啊?   但现在利民房地产的老板居然是个杀人犯!他的老婆跟他一起杀的人!为了堵住目击证人的嘴, 还开车把人家一家四口给撞了!还让人监视人家十年之久!   还有前公安局局长杨宝宗居然也被抓了!有人告他走私!   天呐!天呐!天呐!   街头巷尾, 无数人拿着报纸跟周边的人讨论起这件事情来。就连网络上也是如此, 鹏城有个本地论坛,平日里大家都会将一些身边的新鲜事发在这个论坛中。所有人都能在这里讨论发言。   在今天之前,在这个论坛上, 大多飘着都是网瘾学校的帖子,每个帖子的热度都很高。但今天就变样了,利民房地产的事情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但这还不是最让人惊讶的, 最让人惊讶的,是一个网友发了个帖子,他说他家是在公安局门口开商店的,就从早上报纸上市到现在,已经有好几批人来公安局了。   林舒月看到这个帖子后瞬间就来了兴趣了, 她给何玉玲的企鹅号发了个信息, 很快何玉玲便回复她了, 林舒月嘿了一声,起身关电脑,拿上照相机便出了门。   黄强早就已经热情满满的出门了, 他今天, 要走上鹏城的街头, 将鹏城的众生百态拍一拍。   林舒月径直去了公安局。   和上次一样, 公安局的门口已经站了很多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但这一回, 他们已经不像上一次一样,将话筒对准什么也不说的警察了。   他们就站在门口等着,从里面出来一个上访的群众,他们就冲上去采访一番。   这些人里,有因为杨宝宗走私案子的受害者,也有杨浩安案的受害者,甚至在这其中,还有邓玲的事儿。   林舒月前面的南方晚报在采访的,就是一对父子,父亲瘸了一条腿,杵着拐杖,儿子才十多岁大小,很瘦,他扶着父亲,随着他父亲说的话而流泪。   “五年前,杨浩安他们到我们村去考察,说有个什么路要从我们村子修过。要量一下我们村的土地,再看看我们村的地势。”   “我老婆的饭做得好吃,村长就让我老婆去帮着煮饭。杨浩安也在,他吃了饭喝了酒,就发了酒疯,就糟蹋了我老婆,我老婆实在受不了这个侮辱,回来把这件事情跟我说以后,趁我不注意,上吊了。”杵拐男人说到这里,鼻子眼泪一起流。   他们那个村子很偏远,一点小事都能在村里传一遍,虽然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但他们村子里对女人的贞洁看得依旧很重。   就是谁家的女人穿的光鲜亮丽一点,多跟哪个男人说了几句话,都是要被恶意揣测的。杨浩安是直接就在村长家里就糟蹋他老婆的。他老婆都还没走到家,这件事情就在整个村里传遍了。   他老婆长得好看,身材好,本就被村里那些八婆恶意编排,这件事情有那么多的目击人,那些人能不说?杵拐男人要去报警,被他老婆拦住了。他去找杨浩安算账,杨浩安被他打了了两拳,但他很快就被他的手下抓住,杨浩安直接拿锄头砸烂了他的腿。   他还没被抬到家,他老婆就上吊自杀了。   他跟他老婆少年夫妻,两人互相扶持着到现在,从一开始的一无所有,到后面两人盖了一间二层平房,儿子也马上读高中,日子眼睛看得见的好,怎么就遭受这种祸事呢?   他去派出所报警,派出所跟他回去看了,可他们村里人却都说没有这件事,他们说他老婆是因为日子太苦自杀的。   派出所走访完了以后,却没有立案。他要往市区来报警,却被村里的长辈拦住,他们苦口婆心的劝说他。   因为杨浩安是承建公路的大老板,只要公路从他们村上修过,他们就能拿到一笔土地补偿,这是一笔大钱。大家都不富裕,谁不想要?   再说了,杨浩安也不是对他家没有补偿,不是还给了两万块钱吗?   那两万块钱杵拐男人一分没要,他的老婆无价,杵拐男人要的就是一个公道。   如今这个公道终于来了。   记者们奋笔疾书,这又是一个大新闻!杨浩安又害一人家破人亡!这若是发出去,又是一个大头条!标题他们都想好了,就叫杨浩安的假面!   这种跟男女关系能扯上关系,且男方还是鹏城鼎鼎大名的男人时,报道写得好,必定能脱销!   林舒月也在边上听。   但她的思路却跟那些只想着怎么写才能抓住别人眼球的记者不一样,她的心思则是放在杵拐男人的老婆因为面对不了流言蜚语而选择自杀的事情上。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比如杨浩安,他之所以杀害梁海慧,是因为他在强迫梁海慧办那种事情的时候梁海慧挣扎,惹怒了他。   他杀人罪无可赦,但在鹏城论坛里,有一批人却觉得撇开杀人这件事情,他有女人多一些并不是什么大罪。他犯下的,只是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甚至他们觉得,杨浩安的罪还没有他的妻子邓玲大。在那些人的嘴里,邓玲嫉妒成性,心思恶毒。无辜受害者梁海慧在那些人的嘴里,风评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觉得,梁海慧肯定是在杨浩安面前卖弄风骚,肯定是她先主动勾引,杨浩安才会对她上手。   而说这些言论的人里面,不乏有女性!   这个世界在给女性戴枷锁,男性在给女性编制牢笼。有一部分女性为了能让更多的女性挣开这道枷锁,逃离这牢笼,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的奋不顾身。   百年来她们终于将这枷锁挣出了裂缝,牢笼捅出了窟窿,让女性能够自由的在阳光下呼吸。   可也有那么一部分女人,她们的精神跟男人高度同轨,她们孜孜不倦的想让好不容易自由一些的女性将那道枷锁重新戴上,再回到那个牢笼里面,继续做男人的附庸,成为男人的一件“物品”!   那些人苛责女性,却不会对男性提高要求。   就像曾经林舒月看过的那部《一个母亲的复仇》里说的一句话:“我用二十年教会我的女儿如何保护自己,你却没有多花一秒来教会你的儿子不要去伤害他人。”   林舒月想以这个为切入点,写一篇报道。   林舒月想要用这篇报道,去告诉那些遭受了不幸的女孩子们,受到伤害不是她们的错,她们没有一点错。错的是那些居心叵测的男人!   她们受到伤害,要勇敢的活下去,要往前看。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林舒月回到报社,将这篇报道写出来发给王明政。   王明政打开眼前的报道,再三思索后,拿出手机,播出了一个电话:“下午好我苏姐,最近怎么样?”   一通寒暄后,王明政挂了电话,将林舒月的报道转发到另外一个人的邮箱里。   晚上下班回家,正在吃饭的林舒月接到了王明政的电话:“小林,今晚上的六点半,记得看生活频道的说天下。”   林舒月不明所以,但老板说的话她还是要听的,她端着饭碗走到客厅,将电视打开,娄凤琴跟曾小艺见状也端着饭碗走进来。   她们开电视的时间很巧,离六点半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了,台刚刚调到生活频道,“说天下”栏目的前奏音乐便入了耳朵。   娄凤琴一看就乐了:“你要看说天下啊?这个节目做得好。以前我跟你姐姐也很喜欢看这个节目。”   曾小艺也说:“我妈也喜欢看。”   这林舒月倒是不知道,穿越至今,她看电视的时候极少,看新闻也看的是鹏城电视台或者省台,再要不然就是中央台,鹏城生活频道的节目她还真没看过。   正说话间,一个运镜,镜头又高到低。两名女性出现在演播厅,她们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给鹏城的老百姓们讲述鹏城最近发生的事情。甚至连肉涨价降价的事情都会说一说。主打的就是一个生活。   林舒月看了看,觉得这个节目做得还是非常不错的。节目里所展现出来的新闻都很接地气。怪不得娄凤琴也很喜欢看。   整个节目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林舒月看得很是舒心,几乎就没有怎么从电视上挪开目光。   时间进行到最后一分钟,两个主持中叫做白燕的道:“今天,我们栏目组的邮箱里收到了一篇文章,这篇文章,出自于鹏城都市报的记者,林舒月。”   “是的,这篇文章的主题叫做【戴着枷锁被困在牢笼里的古今女性】。”   林舒月现在连饭都忘了扒拉了,娄凤琴更是十分惊讶地看向林舒月,曾小艺也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林舒月。   电视里的主持人们继续在说,她们的结束语念出了林舒月文章里最核心的那句话:“这个世界在给女性戴枷锁.......“物品”!”   结束语,两位主持人呼吁电视机前的所有观众,在教导女孩子保护好自己的同时,也该教男性不要去伤害别人。她们更呼吁某些女性同胞,在男性贬低女性时,在女性受到伤害时,请她们宽容一些、将心比心一些。 第026章 (二更)   林舒月真正的出了名了, 说天下栏目组刚刚结束,娄凤琴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都是一些八百年不联系的亲戚。关系好些的,娄凤琴就乐呵呵的说几句, 毕竟自己的小女儿出息了, 她的面上也有光。   但也有人说话不那么好听, 就拿现在打电话过来的人, 娄凤琴一看她到她的电话就翻白眼,要是以往,她是不接这个电话的, 但今天她的心情好,便将电话接通。   那头立马就传来说话声,说话的声音十分大, 像是在吵架一般:“喂,凤琴啊,刚刚电视里那个说天下的节目里,讲的那个人是不是咱家阿月啊?”   “是。”娄凤琴让女儿跟曾小艺继续吃饭,自己靠坐在木头沙发上, 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   “凤琴啊, 咱们家阿月这么厉害了啊。从小我就说, 阿月这孩子有出息,这果不其然!凤琴啊,我是真羡慕你啊, 阿星找的女婿好, 天天在你面前, 跟上门女婿也没什么两样了。”   娄凤琴没说话, 那头继续喋喋不休:“阿月也这么有出息,阿妈今天看电视的时候还夸呢, 刚刚电视一演完,她就出门跟那些村里人说嘴去了。凤琴啊,你真是苦尽甘来了。”   娄凤琴挑着眉,顺着电话那头的话说:“那是,我的孩子哪有不优秀的。你家老二老三怎么样?在哪里上班啊,一个月多少钱工资啊?大嫂啊,你这三个儿子更享福吧?”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被噎着了,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   林舒月也知道打电话来的人是谁了。   她是原主的大伯娘李春秋,嫁进林家村以后,给老林家生了三个儿子,在老林家格外得脸。尤其是娄凤琴进门连生两个女儿后,她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哪怕两家人早就分了家,也阻挡不了她来娄凤琴面前炫耀。   林家老两口也把她家三个儿子捧到了天上去,对于林舒星跟原主,那是一直也看不上的。要不是娄凤琴坚持,原主姐妹的名字恐怕就得叫招娣盼娣了。   林建新出轨,娄凤琴当初那一闹,直接将林家老两口闹了个脸面踩地。等后面林舒阳走丢了,林家老两口带头在外面说这是老天对娄凤琴的报应。   报应她明明是个女人,却那么要强。像别家,被男人抛弃不要,谁不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的?谁不是直接离婚,带着女儿走的?就她娄凤琴特殊!   不仅直接去派出所告林建新通奸,还找来娘家,把分给林建新的土地房子全占了。林家老两口想沾边都没沾上!   后来娄凤琴把房子跟地卖了,更是戳了老两口的肺管子,他们从那天起就不跟原主家来往了。   有时候在大街上遇到了,他们也是从原主一家子面前目不斜视的走过的。   但这一切的改变,还得从三年前说起。因为李春秋家的老大要结婚了。女方要的彩礼太多,李春秋家给不起,于是就把念头打到了林舒星的身上。   那时候恰逢娄凤琴在家,她直接拿大扫把把李春秋一家打出去了。林舒星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回了一趟老家,当着老家众人的面闹了一回。   两家又断了联系,现在忽然打这么个电话来夸奖林舒月,这很难不让人想到黄鼠狼给鸡拜年那句谚语。   娄凤琴挂了电话以后,一直眯着眼睛,过了一会儿,她才跟林舒月道:“你爸这两天找你没?”   “没有。”林舒月将吃完的饭的碗摞在娄凤琴的碗上,曾小艺特别有眼色,立马将碗筷给拿出去外面放在水盆里。   娄凤琴跟林舒月说:“你大伯娘今天打这个电话十分反常。她不是那种会夸别人家孩子的人。在她心里,她那三个儿子就是皇帝的儿子!金贵得很!恐怕这是没憋什么好屁!”   娄凤琴交代林舒月:“你爸爸要是找你,甭管让你做什么,你都答应他,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林舒月点头:“行。”   林舒月想起上次林建新过来时,娄凤琴说的话,便问:“妈,上回他说他想起阿阳失踪时的事情,他想起什么了?”   娄凤琴摇摇头:“什么也没想起,就是想借口阿阳的事情,登咱们家的门呢。他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   “他是看我这么多年也没有再找,以为我心里还有他呢。”   林舒月的表情一言难尽。是她太天真了,她以为林建新真想起什么事情了呢,结果这就是个借口?   并且拿被拐多年的儿子当借口来接近前妻,这男人也太没品了吧?   “这些男人怎么都这么自信呢?”林建新的做派,跟论坛里那些人也差别不大了。   娄凤琴已经不想再聊林建新这个男人了,这个男人她现在想起来就倒胃口。   此时她的手机又响了,娄凤琴拿起电话一看,便笑了:“老白,怎么忽然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事情吗?还是谁家的孩子又有线索了?”   娄凤琴从沙发上起来,听着电话进了房间。   林舒月则在她的身后琢磨开了。   娄凤琴口中的老白原主姐妹都是见过的。   他是羊城人,长相身高都不错,还是个退伍兵。娄凤琴他们这个寻亲队就是他组织起来的。每年到什么地方去,也是他出的计划。   娄凤琴是十年前加入他这个寻亲队的,这十年下来,已经有二十户左右的人家找到孩子了。   娄凤琴对他很是信服。去年过年,他还来林家吃了一顿年夜饭。   娄凤琴刚刚说起林建新时还满脸厌恶,结果这老白电话一打过来,瞬间便眉开眼笑,说话的声音也柔了好几个度。   林舒月总感觉她的身后有朵朵桃花在开。   于是她起身走到院子里,跟曾小艺一起洗碗,顺便问她:“小艺,你这段时间在家,看到那个叫老白的给我妈打电话多不?”   娄凤琴在的工地不管饭,天天她都是要回来吃饭的。   曾小艺往娄凤琴的房间看了一眼,道:“天天都打呢,我还听说他们打电话说,等中秋,他来这里过。”   林舒月回想一下娄凤琴以往的做派,她觉得这一波早就是郎有情妾有意了。否则以娄凤琴的性格,没有一个对她别有用心的男人可以靠近她的身边五米远。   “那我姐知道不?”   “阿星姐知道,阿星姐还说到时候让正军哥烤烤鸭呢。”烤烤鸭麻烦,这些年罗正军也没做几回,想吃都是到外面去买的。   林舒月听曾小艺这个话头,就知道林舒星对娄凤琴再找没什么意见了。   林舒月也没什么意见。上辈子她就不在意她家老林找伴儿,这辈子更不可能去管娄凤琴了。只要对娄凤琴好的,她就没有意见。   老白这个人比起林建军,那是相当靠谱了!   林舒月则关心起了曾小艺,这段时间她忙着郑忠福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跟曾小艺聊天了。   “你父母来找过你吗?”算算时间,曾小艺也跑出来一个多月了。林舒月觉得,她的那对父母怎么也该出来找了。   曾小艺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她把林舒月洗过第一遍的碗放到干净的水盆里:“我妈去找过阿豪,她跟阿豪说,让我赶紧回家去,家里给我相了个亲,对象也是他们那个批发市场的。家里有两个铺面。”   “今年28岁,之前有过一个老婆,但是离婚了。之前他在档口看过我,相中我了。但我之前在上学,他不好意思说。现在我也不上学了,还是从网瘾学校出来的。他不嫌弃我,愿意给我妈三万块钱彩礼。”   随着各地网瘾学校的曝光,女生在里面被侵害的事情已经被大家熟知。哪怕鹏城这边的知情者对此事守口如瓶,也管不住别人的猜测。   阿豪就跟林舒月说过,有好事者曾问过她这件事。   “我妈让我别不识好歹。”曾小艺这段时间不爱出门。但阿豪跟周炳荣却时不时地会来看看她。   她妈去找阿豪的事情阿豪一言不落的都转告给她了。曾小艺对她父母本来就没有什么期待,听到这句话,也不伤心难过。   但她还是有很多话要跟林舒月讲:“她以为我不知道呢。她说的那个人,最喜欢打老婆,他前面的那个老婆就是被他打得受不了离婚的。他还有两个女儿。他对他两个女儿也不好,他女儿一句话说不对,他就一巴掌打过去。他女儿最大的也才七岁呢。”   林舒月皱眉:“你跟阿豪说,别让阿豪告诉你住在哪里。”   曾小艺还没成年,才十七岁呢,嫁什么人!这个年纪就该好好读书。林舒星跟林舒说过了,她准备过完年资助曾小艺读高中。   林舒月决定到时候费用跟林舒星平摊,姐俩一人一半。   “我知道呢。”顿了顿以后,曾小艺道:“阿月姐,你真的觉得被那些男的那么伤害,不是女人的错吗?”   “当然!怎么可能是女人的错!”这一晚上,林舒月跟曾小艺说了很多话。曾小艺的脸上的微笑越来越真。   这一晚,曾小艺睡了一个特别好的觉。   第二天的林舒月的报道照例见报,与此同时,她的报道也出现在了鹏城市妇联主席王瑞英的桌子上,她已经将这篇报道翻来覆去的看了十多分钟了。   不仅如此,她还把林舒月过往发出的报道全都找出来看。过了许久,她打了个电话。   林舒月对此丝毫不知。   她现在的全部身心都在即将开庭的“网瘾学校案”上。   这个案件的开庭时间是下午。依旧是公开审理,这一回,来观看的人们比上回多了很多。   除了媒体,许许多多的学生以及学生家长,还有许多关注这件事情的各行各业人员。   这回的案件审理比岁山案的审理时间要长了很多。   一个个十多岁的少年少女走进上证人席,详细的将肖长鑫等人的兽形又一次具体而详细的在大众面前揭开。   最后上台的,是那个死在网瘾学校的电击床上的少年的家长。   他们仔细地将肖长鑫怎么到家里去招生,怎么对他们做的承诺,又在孩子死了以后怎么威胁、怎么拿钱给他们堵他们嘴的过程说了一遍。   在经过四个小时的审理,最终,作为主犯的肖长鑫犯绑架罪、囚禁罪、非法行医罪、虐待罪,偷税漏税罪、非法办学罪、行贿罪、数罪并罚,事实清晰,证据充分,判处二十五年有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生。   他的主要四个狗腿子教官,被判处二十年有期徒刑。   戒网瘾学校里的其他教职工也都坐了不同年份的牢。   被宣判前,肖长鑫在法庭上做最后的陈述,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觉得他自己办这个网瘾学校的目的虽然是为了捞钱,也没有很好的对那些学生,手段也过于激进,但他也帮助了很多网瘾少年走回正道。他觉得自己也是有功劳的。   他甚至对网瘾是一种精神病这个说法深信不疑,还发出了一句十分智障的言论:“既然有病,为什么要放弃治疗?”   这一句话,不仅点燃了出庭作证的人,还将来旁听的人的怒火都点燃了。   等他们被法警带走时,有一个人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烂水果来,直接朝着肖长鑫等人砸去。   肖长鑫被烂水果直接砸到脸上,肖长鑫的眼镜都被打歪了。   在场的媒体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阿豪周炳荣曾小艺她们都等在门外,林舒月出来,他们齐刷刷地朝林舒月鞠了一个躬。   林舒月朝他们笑了笑,然后请他们吃了一只雪糕,跟她们聊了很久的天,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承诺以后会和她们多来往。   回到报社,李伟生回来了。   这段时间林舒月并未见到他,一直到现在,林舒月才知道他也暗访去了。他暗访的是黑工厂。   并且带出来的证据十分充分。   林舒月得知后,瞬间便对他肃然起敬。   自己去暗访,靠的是系统的帮助,而李伟生呢,他就拿了几台暗访摄像机就去,吃了那么多的苦头,挨了那么多的打。却依旧把证据带了出来。   林舒月真的希望像李伟生这样的人多一些,再多一些。因为这个世界上的苦难太多了,一个人是揭露不完的。   她需要更多的同行者。   黑了很多,又瘦了很多身上还带着伤的李伟生在看到林舒月敬佩的目光后,他实在是没忍住,笑了一下。   自从林舒月暗访网瘾学校回来后,他心里就憋着一口气。有一天在街上闲逛时,他就想起了他朋友曾经说过的那种黑工厂。   一天工作十八九个小时,一个月的工资却只有寥寥一百两百,不仅吃不饱还会被打。但世面上报道这类黑工厂的实在是少。   于是李伟生便起了去暗访的心思。跟王明政确认过后,他拿着购买的最新款的暗访摄像机去了。   他去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他吃的苦是他过去二十年的总和。从小就家境优越的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吃不饱还要挨揍。而最让他痛苦的,是面对那些饱受迫害的人,他除了当个记录者,却什么也帮不了他。   那种无力感,让李伟生痛苦。每当他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就会想起林舒月。   网瘾学校聊那些人的恶形比黑工厂里的还要残酷,林舒月是怎么忍下来的?这么一想,李伟生便觉得自己的身上充满力量!   没道理林舒月都能做到的事情,他做不到!   等他报警,黑工厂的领导者被警察带走时,李伟生如释重负。   他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回到报社,见到林舒月。   他走到林舒月的面前,说:“林舒月,你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   林舒月一愣,她没想到李伟生去做暗访调查的初衷是想跟自己做比较。但无论他的初衷是什么,他的这个暗访都帮助了很多人。   她忽然就笑了,她说:“你特别棒。”   李伟生因为林舒月的这一句夸奖,笑了出来,他说:“我还能更厉害,林舒月,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成为最厉害的调查记者。”   “好,我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因为李伟生的这句话,林舒月的心情非常好,   但她的好心情,在下班的楼下看到林建新时散了大半。   林建新在看到林舒月时倒是十分的开新,扬着笑脸大步朝林舒月走过来:“阿月,晚上忙吗一起吃个饭吧?”   林舒月是不想跟林建新吃这个什么劳什子饭的,但是她想到了娄凤琴的话,便道:“那我给我妈打个电话,她还等我吃饭呢。”   “行行行,你打你打。”林建新显得分外的好说话。   林舒月给娄凤琴打了个电话后,跟林建新走到了他的车前。他的车子是辆黑色的四个圈,特别新,里面的内饰十分奢华。   一坐上车,他便忍不住道:“这辆车是去年买的,全部下来,落地四十万!”   林建新说着,还从车上的内视镜看林舒月的表情。   林舒月对物质的要求并不高,但她上一世是有好几个土豪朋友的,她什么豪车没有坐过?会为了04年40万的车心动?   她系上安全带,冷笑着说道:“确实不错。看来你当年抛妻弃子的回报是十分丰厚的。”   林舒月的这句话实在是扎心,扎心到让林建新炫耀的表情僵在脸上。   林舒月好整以暇地看着林建新,十分期待他反驳她,骂她,然后她好顺势下车。   但她没想到林建新这么能忍,这么快就能恢复正常。   他道:“阿月,当年我跟你妈妈的分开,是有很多种原因的。我也并没有抛弃你们姐弟三人,我也常来看你们。只是你妈性子要强,你阿姨又脾气不好,我夹在中间十分难做。”   “这么多年,是爸爸缺席了你们姐妹的成长,这一点,我给你道歉。现在爸爸老了,对以前的事情,也是十分的后悔。”   林建新脸上的笑容没有了,语气十分沉重。   林舒月啧了一声,并不应和。而是看着外面的街景。   今天傍晚的天黑沉沉的,一团团乌云凝聚在天空,林舒月估摸着今晚上的雨势不会小。   林建新看了林舒月一眼,见她不为所动,继续道:“爸爸是真的想补偿你们姐妹的。我在东方小区买了两套房子,准备一套给你姐姐,一套给你。”   东方小区就在平湖区的市中心,小区环境好,地势好,房子格局也好,相对的,房子的价格也十分的好看。   林建新这么大方,林舒月一挑眉,觉得林建新这一次所图甚大啊!   她来兴趣了,她倒是要听听林建新这渣爹的肚子里憋了什么屁!   “你给我们买房,你老婆同意?”   林建新听到这话,以为林舒月心动了,脸上又露出了笑容来,他说:“管她同意不同意呢。阿月,你爸爸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以前的我看她的脸色过日子,现在不需要了。”   林建新这凤凰男发言,让林舒月心里啧啧两声。   合着以前跟人家在一起,是图的人家的钱。现在把人家的财产并吞得差不多了,翅膀硬了,就想把人家一家踹开独自飞了呗?   林舒月真想在后世的某瓣上发个帖子,相信用不了几分钟,林建新就会被骂得翻好几页!   “哦,你现在这么厉害啊。”林舒月随口敷衍,但林建新将这一句话当成了夸奖。   在去餐厅的路上,他那嘴叭叭的就没停过,说的全是他这些年在张梅家忍辱负重的艰辛,以及他对她们母女的想念。   十分呱噪。   在林舒月越来越不耐烦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此次吃饭的目的地了。   这是一家高档餐厅,整个建筑都做了灯光,天还没黑,灯光就开了,暖黄色的灯带将餐厅的档次都往上拉了一些。   餐厅的门口站着两个穿着燕尾服的服务员,见林舒月跟林建新走进,他们便齐刷刷地将玻璃门打开。   一股冷气混合着香味扑面而来。   林建新十分装逼的对着迎上来的女服务员道:“定了位置的,姓林。”   “林先生,请往里面走。”服务员小姐姐利益标准的朝着里面做了个请的手势,林建新矜持的点点头,跟在她的身后。   到了位置坐下,服务员小姐姐去下单点餐,林建新才跟林舒月道:“这是个法国餐厅位置很难定。他们的所有食材都是从法国空运过来的。”   林舒月不爱吃西餐,她觉得从法国空运过来的食材还没她去菜市场买的新鲜呢。   她也失去了耐心,实在不耐烦听林建新吹这些牛逼了。她觉得这过来的这一路,那牛都得飞满天。   她冷着脸靠在椅背上,对林建新道:“我妈在家里等我回去呢,你别拐弯抹角了,你直接说你找我什么事情。”   林舒月说着,想起之前林建新说的有林舒阳的线索,便问道:“上回你跟我妈说你有阿阳当时被拐的线索。你先说一说。”   【叮~~触发关键词‘被拐’,限时任务:寻找被拐的弟弟发布,限制时常:12个月。】   【叮~~善恶雷达已升级完毕,辐射范围增加至200米。且可查询个人详细善恶值。】   善恶雷达自动打开,然后林舒月的目光,便落在了对面的林建新身上。   善恶雷达显示,林建新的善恶值,高达60%。 第027章 (一更)   60%的罪恶值是什么概念呢?如果将一个善恶雷达画成一个圆, 再将其分成十个等份,一个等份为10%,前10%为好人, 20%到30%是小恶。那么从30%后, 随着数值的增加, 恶的罪行便越来越大。   像是段陶勇、邓玲、杨浩安, 他们的罪恶值是80%,因为手里有不止一条人命。   那60%呢,他的罪恶定义是什么?林建新到底犯了什么罪, 让他的罪恶值这么高呢?   再者“被拐”这个词,林舒月在家里家外没少说,但只有在林建新面前说的时候, 诱发了这个关键词。那么林舒月按照之前的系统任务的特性,便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林建新跟林舒阳的被拐有关,且从他的罪恶值来看,这个关系非常大。   若是用最坏的心思去揣摩一个人,林舒阳被林建新卖掉都有可能!   林舒月看林建新的眼神逐渐幽深。   林建新坐在林舒月的对面, 脸上强装出来的温和已经消失殆尽。他看着林舒月的目光十分不友善。   但林建新是个大男子主义十分大但也很懂得如何去隐忍的一个人。   就拿年轻时候来说。他受不了那个做农活的苦, 再加上父母偏心大哥, 常跟他说等他结婚就把他分出去。于是他从十六岁就开始就自己给自己物色妻子人选。   包括娄凤琴在内,他一共看中了四个。他一直主意观察着,一直到二十岁那年, 他才从那四个人里选出了娄凤琴。   因为娄凤琴不仅能干, 家里家外一把抓, 还性格爽利, 且长相也是那四个女孩子里最为出挑的。   林建新一向觉得自己是个厉害人物,是时代原因局限了他的发展, 他觉得若是在古代,他配得上皇帝的女儿。   他看中娄凤琴,是娄凤琴的福气。   确定了目标,接下来就是接近了。林建新长得好看,还会打扮,在那个大集体时代,无疑是农村一道十分靓丽的风景线。   在他的小心殷勤之下,没用多久,他就将娄凤琴勾到手,娶娄凤琴时在他的故意卖惨之下,他给的彩礼是整个村里最少的。   结婚后,他甚至还骗得娄凤琴用她的嫁妆用来盖房。婚后,挣工分养家的重任也几乎到了娄凤琴的身上。   后来大集体没了,分产到户了,改革开放了,林建新就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开始跟村里的人出来外面打工。   先是在工地干,后面又进了工厂。   他长相英俊帅气,在他在外面的那些年里,他身边的女人一直都没有断过。   娄凤琴在家做农活带孩子,什么都不知道。起初他也没想着离婚,但后来他搭上了张梅,对方家里开了个餐馆,且是家里的独生女,偶然见过他一面后,不顾他有妻有子,展开热烈追求。   林建新敏锐地知道自己若是跟张梅在一起了,那么他将少奋斗三十年。但张梅好哄,他的父母却不是傻子。   于是林建新让张梅未婚先孕。同时迅速对娄凤琴冷淡下来,还频繁找娄凤琴茬儿的态度。目的就是为了逼娄凤琴自己先提出离婚。   但他机关算尽,就是没有算到娄凤琴会将事情闹那么大。更没有算出娄凤琴会将家里的家产孩子都争到手。   这让林建新的大男人的心理再一次感到挫败。   而后的这些年里,他过的顺风顺水,到了现在,他已经把张家的财产都拿到了手。曾经在他面前不可一世的张梅也要看他的脸色过日子。   只有在前妻母女三人面前,他那种挫败感依旧存在。   但脸色不好也就一瞬,林建新很快又挂上了笑容:“今天的饭菜很好吃,阿月,等菜上来了,一边吃一边说,行吗?”   林舒月关掉善恶雷达,然后朝他微微颔首。   很快餐就上来了,林舒月一手抓刀一手抓叉在跟一块七分熟的牛排奋斗。对面的林建新则端起高脚杯喝了一口里面的红酒。   “阿月,时间一晃,你也二十多岁了吧?如果我没记错,你是23了?”林建新一脸笃定,他其实根本就不记得两个女儿的出生年月,之所以说林舒月23岁,是他算出来的。   7岁读一年级,一直到大学毕业是16年,林舒月现在是大四下班年的实习期,16+7不正好23么?   林舒月将切好的牛排叉了放到嘴巴里,也不反驳,朝他点点头:“对,你算得很对。”、   原主六岁上学,跳级两年,到现在也不过20岁的事情林舒月是不会对林建新纠正的。   林建新又不是她家老林,原主也不稀罕林建新这个父亲的父爱。   林建新嘴上挂着自信的笑容:“阿月啊,23岁,已经不小了。你妈妈19岁嫁给我,23岁的时候你姐姐都已经出生了。你看你,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交吧?”   林建新用男人的思维去想事情,他觉得如果林舒月有男朋友,那他男朋友绝对不会让林舒月写那些报道!   林舒月写的都是什么报道?不是指责人家父母,就是为那些不检点的女性发声。   说实在的,林舒月确实出名了,但林建新出去交际都不敢说林舒月是他的女儿,就怕人家说他不会教孩子,教出这么一个离经叛道的女儿。   这句熟悉的话一出,已经让林舒月知道林建新在打什么主意了。   她一块块的叉着牛排吃,她虽然不喜欢吃西餐,觉得西餐过于清淡,但不浪费食物,是她爷爷奶奶从小就教导她的美好品德。   “没有,你想说什么?”   林建新看到林舒月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就觉得难受。他真的觉得这个女儿一身反骨!老大林舒星虽然不乐意搭理他,但是该有的礼貌还是会有,哪里像林舒月,根本没有半点礼貌!   从接到她开始,对自己就没有半点尊重!   但想到自己的计划,他按捺住心里的不满:“是这样的,阿月,爸爸在这些年里也认识了不少成功人士。咱们鹏城的广盛集团你知道吗?他要给他的儿子找个儿媳妇,想要从这个文化圈里选人。”①   “你看你长得漂亮又有文化,是咱们省城大学的高材生,正好符合他们的标准。所以爸爸就想给你们撮合撮合......”   广盛集团?林舒月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熟悉,再一思索,她就想起来了,这不是自己刚刚穿越过来时,李明芳跟她聊的八卦么,就李伟生的那个大新闻,广盛集团老总携娇妻出游的那个。   林舒月啧啧了一声,她上辈子这辈子都才20岁,她对男人也没什么兴趣。   有那大好的时光,为啥要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爱情或者婚姻里呢?男人有啥好的?搞事业不香吗?加薪升职得来的红票票不比男人好看?   林舒月打小就信奉一句话,叫做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   所以相亲是不可能相亲的,别说什么广盛集团老总的儿子了,就是要跟她相亲的男人是天皇老子,她也是没有兴趣的。   知道了林建新今天的目的,林舒月就不想再跟他虚与委蛇了,并且林舒月觉得,想要从林建新的嘴里知道阿阳的下落,林舒月觉得那个难度,或许比登天还要难一些。   “这么好的婚事,你留着给你小女儿吧,我没兴趣。我回家了,往后没事儿别找我,有事儿更别找。找我也没用。”林舒月打开包,从里面扯出两张软妹币出来,但想了想,她又放回去一张,她直接将钱放在这桌子上。   “你点的这么多吃的,除了这块牛排以外我什么都没动。我刚刚看了,一份牛排是100块,放这里了。”   “拜拜。”   林舒月背上包就走了。   压根没管在她身后的林建新脸色是多么难看。   在出大门之前,林舒月习惯性的往餐厅里看了看,见到隔壁公司那个对男人女人还有两份面孔的晟达外贸的千金钟佳丽也在,她正笑靥如花的跟一个四十来岁的外国男人共进晚餐。   林舒月没有多看,直接出门。   西餐厅的对面就是一个麻辣烫的摊子,许多人围坐在炉子边,吃得热火朝天。   一块牛排真没什么份量,林舒月抬脚就朝麻辣烫的摊子走。   麻辣烫的串儿都是在锅里煮好的,想吃什么直接拿就好了,但蔬菜面条之类的在保鲜柜里,得自己选。   林舒月把选好的蔬菜苗天递给老板娘,找了个地方坐下,从锅里拿煮好的串儿吃。   在吃麻辣烫时,她尤其爱煮的又软又糯的鸡爪,吃到一半,她的身边坐了一个人,林舒月转头去看:“杭队?”   穿了一身便衣的杭嘉白笑着跟林舒月点点头:“林记者。”   “出任务?”   “是,从早上就出来了,到现在还一口东西没入嘴,正好路过这儿,看到你吃得正香,我实在是没忍住,就也来了。不介意吧?”杭嘉白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带着笑的。   林舒月侧头看他,正好看到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映着麻辣烫摊子上的灯光,如星辰入眼。   她抓起矿泉水喝了一口:“不介意不介意,这鸡爪好吃,强烈建议你试一试。”   之后两人便开始了狂吃模式,吃到有什么格外好吃的,还互相推荐一番,最后杭嘉白被一个电话叫走,林舒月也捧着吃得有点撑的肚子回家。   娄凤琴一直在家里等她,得知她吃了饭后,便询问起跟林建新出去的情况。   知道林建新要给她介绍对象,娄凤琴直接冷笑出声:“我就知道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真他娘的不要脸!小时候你姐跟你生下来,他生气得很,一直在跟我说丫头片子有什么用。还要听你爷爷奶奶的话把你们姐俩送人。”   “要不是我跟你外婆说了,你舅舅打了他一顿,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背着我把这事儿干了!”说起这件事,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娄凤琴也依旧生气。   娄凤琴无数次都在想,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在知道林建新找茬的目的是离婚时,才会那么冷静的先进城查他那段时间都在干什么。   “以前对你们姐妹不管不顾,现在用得上了,就想来安排你们姐妹了,脸大如盆!别搭理他,以后他再去找你,别单独见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娄凤琴的话,让林舒月心中一动。   “妈,当年他对阿阳怎么样?”   “他重男轻女,对阿阳特别好。就是我跟他在闹离婚的时候,他从外面回来都不忘给阿阳买东西。当初我让阿阳的字跟你们排,他还生了很大一股气。”娄凤琴是一个开明的母亲,但凡是儿女想要知道的,问到她面前了,只要她知道的,她都会详细的给儿女说。   从娄凤琴这句话,林舒月也知道了,林建新的反对在娄凤琴这里并没有什么卵用。林舒阳还是跟了她们排序。   林舒月继续问:“那阿阳是怎么被拐的呢?”   娄凤琴叹了一口气:“那时候正好是中秋,他们一家回来过节,因为你弟弟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就把你弟弟带了过去过节。”   “你大伯娘家的那三个缠着他要出去镇上看,他就把你弟弟也带着去了。那时候你弟弟年纪小,跟他去了个陌生的地方说想找妈妈跟姐姐,然后趁着他在买粉的时候跑了。等他买到粉,你弟弟就不见了。他们报警在镇上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人。”   “这么多年他也不好过。我次次出去找阿阳他都会送钱过来。阿阳也是他的儿子,收这个钱,我收得心安理得。” 第028章 (二更)   林舒月次日早晨起来, 给自己化了个妆,戴了一顶大波浪的卷发,穿上了挂在衣柜里一直没怎么穿过的白色长裙。   等从房间出来的时候, 才知道昨夜外面下了场大雨, 到了现在也没停。娄凤琴没有去工地, 跟林舒星和曾小艺一块儿在客厅里坐着看还珠格格。   见到化了妆的林舒月, 三人都懵了。   林舒星是最开始反应过来的:“靓女,你什么时候进来我家的?”   林舒月也不逗她们,把头顶的假发一摘, 朝她们走过去:“姐,化个妆穿个裙子你就不认识我了啊?”   林舒星听到林舒月熟悉的声音,嚯了一声, 立马站起来朝林舒月走过去,围着她转了好几圈,十分的兴奋:“阿月啊,你这个妆是怎么化的啊,怎么跟你本人一点也不一样啊?”   林舒月会化妆这一点, 林舒星已经从曾小艺的嘴巴里听说了无数次。但每次听到曾小艺说她妹妹化妆成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潜入网瘾学校的时候, 林舒星都觉得无法想象也不敢相信!   毕竟她妹子才二十岁, 二十岁跟四十岁的差距那么大,林舒月再怎么化还能化妆成另外一个人?她觉得曾小艺肯定是夸大了。   所以林舒星就没把林舒月这个技能当成一回事儿,甚至连问都没问林舒月一句。直到现在, 她看着完完全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林舒月, 不得不信了。   她捧着林舒月的脸啧啧称奇:“阿月啊, 你这个眼睛怎么化的啊, 你的眼睛不是这个形状啊!”   林舒月跟林舒星一样,都是瑞凤眼, 一娉一笑总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勾人。但现在林舒月的眼睛完全成了个杏仁眼,又大不说还很圆。   林舒月也不急着出去了,她看着林舒星那一脸好奇的模样:“要不我也给你们化一个?”   林舒星立马就同意了。   她已经从服装厂辞了职,跟罗正军一起专门做卖盒饭的买卖,今天下雨外面工地不干活,她也难得的有个休息。   刚刚她还跟她妈和曾小艺说一会儿要出去逛街呢。   但这会儿林舒月说要给她化妆,那街就可以不逛了。毕竟街上的店铺她就开在那里,也不会跑。她跟林舒月一起都有空的时候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行,化。走走走。”林舒星拉着林舒月就往她房间走,走了两步,她又朝曾小艺招手:“小艺快来,机会难得,你阿月姐下次休息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曾小艺也是个小姑娘,天性里也是爱美的,她听到林舒星的话连忙跟了上去。   她对林舒月当初能化妆成一个中年妇女的化妆技术也好奇极了。   娄凤琴看到三个小姑娘走了,也不耐烦看这个电视剧,起身关了电视也跟着去。   娄凤琴对私人领域看得非常的重,从原主有自己的房间起,她便立下了轻易不能上对方房间去乱翻的规矩。   娄凤琴上一次来林舒月的房间,都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   进屋的第一件事,她就是看房间里陈列,见整整齐齐的,打扫得也很干净,她便笑了出来。   林舒月把林舒星摁在桌子面前,知道她早上已经擦过皮皮狗护过肤以后,便拿出隔离给她抹,之后将自己的化妆箱打开,拿出粉底刷子等化妆工具在她的脸上涂涂抹抹。   知道她也想有一个跟自己一样的圆眼睛以后,林舒月便着重于她眼妆的刻画,过了近半个小时,才将她的眼睛化好。   等她睁开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止不住的惊呼:“阿月,原来改变一下眼睛,整个人的样貌就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哎。”   林舒星惊奇不已。改变了眼睛后,林舒星的面容便跟之前的有很大差别了。化了妆的她跟林舒月有很大的相似之处,毕竟两个人原本就长得像,林舒月在给她化妆的时候也是直接按照自己现在的妆容来的。   “是不是很神奇?”林舒月笑着说。   这一下,包括娄凤琴在内的人都点了头。   林舒月继续拿起刷子给她化修容,半个小时后,完全变了一个模样的林舒星在林舒月的镜子面前照来照去,最后跑回房间去换了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   林舒月继续给曾小艺化妆。   曾小艺本来便是很漂亮的长相,只需要加强一下眉眼,修一下容,让她的山根更挺,脸颊更小,再涂一个不那么红的口红,穿上白短袖跟林舒星贡献出来的天蓝色牛仔背带裤,曾小艺瞬间就变成了元气小甜妹。   林舒星啧啧称奇。   林舒月要给娄凤琴也化一个妆,娄凤琴不愿意。   用她的话说就是,她都一把年纪了,再化妆那成什么样了,不就是一个老妖精了么。   她看着漂亮的两个女儿,满脸都是自豪的神色。她从她们小小的时候就把她们养大,那时候的她们还抱不满一怀,时间过得真的太快了。她们都长成了今天这副大姑娘的模样。漂亮得像一朵花。   那她的儿子呢,她儿子被拐走的时候那么小,十四年过去了。他多高了,多重了,长得像谁呢,过得好不好啊?   娄凤琴满心伤感。   林舒月知道娄凤琴又想起了阿阳,便走过去,抱了抱她。娄凤琴把心里的那些伤感全都丢开。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了。   这会儿林建新的那个饭店已经开始营业了。   她看了一眼还在臭美的林舒星,把她拽到一边说悄悄话。   娄凤琴看姐妹俩那个亲密的模样,笑着把曾小艺带了出去。   林舒星知道林舒月要去林建新的店里,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你去他店里做什么?林舒月我告诉你啊,你是妈一手带大的,林建新一天没有养过你,你要是贪图他的钱想要跟他去过好日子,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前两年林家想左右林舒星的婚事时,林建新是把昨天对林舒月的那一套一点不换样儿的给林舒星来过了一遍的。   只不过事与愿违,那辆几十万的豪车,那优雅的西餐厅不仅没有让林舒星对富贵生活有一丝向往,反而让她觉得格外屈辱。   她觉得林建新就是去羞辱她的。   从那以后,她对林建新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了。   早上知道林建新又拿对付她的那一套来对付林舒月的时候,林舒星是又气又怒。   气的是林建新这个老东西,招式都不知道变一下,他自己爱慕虚荣,就把别人也想得跟他一样。   但气怒过后,她心里又是担忧又是害怕。   她妹崽毕竟才二十岁,还小着呢。她又没有见过林建新以前是怎么样嫌弃她们的,性格单纯得很,要是被林建新的糖衣炮弹给打动了怎么办?   这会儿见到林舒月说要去林建新的餐厅,林舒星瞬间就着急了:“我跟你讲啊阿月,你不能做那个没有良心的人啊。你刚刚出生的时候,妈妈还在产房里没出来呢,他就说要把你送给别人养,甚至连养家都给你找好了。”   “要不是妈让我去叫了外婆,你就见不到妈妈跟姐姐了。”   林舒月拉着林舒星的手:“姐你这话说的,我是那种没良心的人吗?我之所以想去林建新的店里看,是我觉得,弟弟的被拐跟他有关系。”   林舒星对自家妹妹的人品还是很有信心的,听到她的承诺瞬间就放下心来。   再听到她后面的那句话,林舒星优雅的翻了个白眼,用手给林舒月的额头探了探:“没发烧啊,怎么一直说胡话。阿阳被拐肯定跟他有关系啊。是因为他把阿阳带出去了,阿阳才被拐的。”   林舒月把林舒星的手扒拉下来:“阿姐,我的意思是,阿阳被拐,可能是个幌子,阿阳或许是被林建新送人了。”   林舒月的一句话,让林舒星怔在原地。   林舒月继续跟林舒星分析:“阿姐,你想一想,阿阳被带走之前,林建新有没有经常回老家。回老家的时候,他也像那一次一样,对大伯娘家那三个堂哥那么有求必应吗?”   林舒星顺着林舒月的话去想。   林舒阳被拐的时候,林舒星已经十岁了,很多事情她都已经记得了。   林建新是一个十分自私的人。不仅是对她和阿月,他就是对他的父母也并不好。   且他十分痛恨偏心的林老头两口子,以前他没有跟她妈妈离婚的时候,就连过年过节,他也是不过去那边过的。   他对大伯娘家那几个侄子的态度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可以说,整个老林家里,除了弟弟阿阳外,根本就没有林建新在乎的人!   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那年中秋林建新会破天荒的带着张梅去林老头家过节。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张梅已经怀孕八个月了,即将临盆。   为什么那天他就那么慈爱,非得要把阿阳一起带过去?为什么他还会因为大伯家的那几个孩子要去镇上,他就那么好说话的带着去?   但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人有跟林舒月一样的猜想呢?因为林建新重视儿子的事情整个村子都知道,因为他当时声泪涕下,因为当年,他也不眠不休的找了阿阳一个星期。   也是因为这么多年,他每年都会在阿阳被拐的这一天,过来这边。   所以哪怕这么多年他不像娄凤琴一样每年都出去找孩子,依旧没有人指责他半点。   因为他跟娄凤琴离婚了,而男人薄情是能被世人所宽容的,更何况,林建新不是给每年出去找孩子的娄凤琴出了钱了吗?这就已经很将情谊了。毕竟他已经结婚了,已经有了新的家庭了。不是吗?   林舒星的脸色一片惨白,浑身都在颤抖:“阿月,你的意思是说。阿阳也是被他送人的?”   林舒月点头:“可能性很大。”   林舒星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如果,阿阳真的是被林建新送人的,那么她妈妈这么多年为了找到阿阳,全国各地到处跑,吃的那么多的苦,受的那么多的罪算什么?   他每年借着找阿阳送过来那些钱的时候,他在想什么?他是不是在心里嘲笑她们一家子是个大傻子?他是不是在背后,得意于她们被他耍得团团转?   那么因为他这些年送的那些钱,被张梅堵在门口辱骂的她们跟她妈妈算什么?!   被他的小女儿找上门来,说她们一家都是坏蛋,都是狐狸精的她们,算什么?   林舒月眼疾手快的把门关上,把林舒星抱在怀里,林舒星死死地瞪着墙壁,手紧紧地抓着林舒月的衣服,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流。   “姐,我需要你的帮助。”   告诉林舒星这件事情,林舒月昨晚上想了一晚上。   寻找阿阳,是原主一家这么多年来一直坚持的事情。甚至原主当初选择报考新闻系这个专业,也是想要用媒体的力量去寻找阿阳。选择回到鹏城来工作,也是因为鹏城都市报与众不同的薪酬模式。   但她的付出远远没有林舒星的多。   林舒星的学习成绩跟林舒月的不相上下,但为了让娄凤琴抽出更多的时间去赚钱,去寻找林舒阳,她小小年纪就担起了照顾家庭的重任。   在发现两个孩子一起上学太费钱以后,林舒星上完初中就不愿意出去读书了,她先斩后奏直接进了服装厂,拿了一个月的工资以后才把这件事情告诉娄凤琴跟原主。   哪怕被娄凤琴狠狠地打了一顿,她也依旧不改初衷。哪怕娄凤琴求她她也不愿意再回学校去。   而她这么做的原因,就是减轻娄凤琴的负担。   原主在初中毕业后也不想读书的。她以为她跟林舒星说了,林舒星会支持她,结果林舒星给了她一巴掌。   那时候林舒星说的话,林舒月到现在都还记得,林舒星说:“阿月,我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去看过高中和大学的校园。我这辈子是没有希望了,但是你可以,你得替阿姐去读一读,看一看。”   从那以后,原主学习更加刻苦,甚至在高二时就直接参加了高考。   在她考上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送到家里时,林舒星抱着原主哭了一场。   她哭的,是她那一个无缘了的大学梦。   所以,林舒月觉得,林舒星有权知道阿阳被拐走的真相,她为了这个家,真的付出了太多太多了。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阿阳的走丢。   如果阿阳一直都在家里长大,或许娄凤琴一个人养三个孩子会很艰苦,或许懂事的林舒星同样也会辍学出去打工。但她的人生也多了另外一种可能啊。   娄凤琴不是个重男轻女的妈妈,只要林舒星的学习成绩足够,她就是砸锅卖铁,也不会让三个孩子没有书读。   林舒星用手擦掉眼泪,说:“好,阿月,我帮你,你说要做什么。”   林舒月拉着林舒星坐下:“姐,正好你要结婚,你就跟正军哥回去一趟老家,把老家的亲戚请一请,然后你侧面打听打听当年的事情。最好是问一问林永富,当年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要去镇上玩。”   林永富是林舒月这一辈儿最大的孩子,也是当年提议说要去镇上玩的人。   “再旁敲侧击一下,如果当年阿阳是被林建新送人的,那奶奶对这件事情知不知情。”林舒月上辈子看了很多的被家中人卖到的案件,这些案件中,有一部分是就是被卖孩子的爸爸跟爷爷奶奶牵的头。   林舒星仔细的记下了林舒月的话,林舒月给她一支录音笔,教她怎么用,然后让她去洗了一个脸,将她重新化了妆。   这一次,林舒月没有给她变妆,只是给她在她原本的五官上,给她往漂亮了化。   最后,她背着罗正军去年过年时送给她的包包,昂首挺胸的往外面走,她对娄凤琴的说辞,是她要回去请酒。   娄凤琴没有多想,毕竟林舒星跟罗正军的结婚日期是已经定下了的。   只不过之前她没有说要办酒席,娄凤琴本来就不同意她们不办酒席,现在林舒星说要办,她求之不得呢。   林舒月在林舒星走后,将大波浪假发戴在头上,重新补了一个妆以后,拉着曾小艺出门了。   这一回,之所以带上曾小艺,是她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太不爱出门了,整天就在家里窝着,实在是太没有年轻人的朝气了。   带上她去林建新的餐馆给她打掩护只不过是顺便的。   林舒月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租了车,她直接开车带着曾小艺到了“还香楼”。   这还香楼原本是开在惠城的,但那时候鹏城这边钱好赚,入驻到这里的商家都会享受到鹏城政府的优惠。于是还香楼的老板,也就是张梅的爸爸张振发就带着全家人过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还香楼已经成了鹏城本地的一张美食招牌。   张振发前年中风瘫痪以后,这个店铺就到了女婿林建新的手里。林建新重新在还香楼原有的基础上装修了店面,又重金从外面请来了好几个不同菜系的厨子。   现在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   这还不到饭点,还香楼的堂食就已经坐满了来吃饭的食客。包厢里也人声鼎沸。   服务员忙碌的在打听里走来走去,一会儿给这桌上个菜,一会儿给那桌加壶水。   林舒月找了个靠近收银台的桌子坐下。   点了菜没多久,林建新的车子停在了门口,从他的副驾驶上下来了一个两百斤左右的女人,她挎着名牌包包,化着夸张的妆容,跟在林建新的后面走进店里。   林舒月对着她,打开了善恶雷达...... 第029章 (一更)   善恶雷达系统锁定张梅, 她的信息立马出现在林舒月的面前,她的善恶值是15%,也就是说, 这个女人有恶, 但是这个恶还不到犯罪的程度。   林舒月不知道她到底对林建新所做的事情知不知情。   在一楼收银台的后面, 有一间顾客止步的小办公室, 林建新每次到店里,都要在这个办公室里坐许久。   林舒月看着他们夫妻进了办公室,看准机会将纽扣摄像头丢出, 摄像头停在门缝处。   小巧的暗访摄像机自动开启录像,因为角度刁钻,正好将张梅跟林建新的脸照得一清二楚。   善恶分辨系统自动弹出, 它在林舒月的指挥下,连接上那个正在工作的纽扣摄像头,分出一个小窗口来,将暗访摄像机拍摄到的内容被同步播放。   这是善恶系统升级后新有的功能,十分强大。   服务员把林舒月点的菜端上来了, 林舒月招呼曾小艺快吃, 同时注意力一直落在她眼前的屏幕上。   曾小艺知道林舒月是来做正事的, 也不多说,只是埋头夹菜吃,她吃得不快, 但从来不空嘴。   善恶分辨系统的小窗口中, 张梅跟林建新对立而站, 她质问林建新:“林建新你什么意思, 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听张梅话里的意思,两人是从车上就开始吵架了。   林建新脸上挂着的笑容在张梅的质问中消失殆尽。   他看着张梅的脸上满是不耐烦:“张梅, 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你现在把我看得跟犯人一样紧,有意思吗?”   张梅人长得胖,站了这么一会儿已经觉得很累了,便拉了把木头椅子坐下,看着林建新的目光中早就没有了当年的爱意,满满的全是仇恨:“林建新,你害得我母亲惨死,父亲中风,我的家产全都落入了你的手里。你休想丢开我跟永一。”   “张梅,你能不能讲点理?永一是个女孩儿,是迟早要嫁出去的女孩儿,我想要一个继承我香火的儿子有错吗?”林建新看着张梅的目光满是失望。   仿佛张梅做了多大的错事一样。   若是之前,张梅看到林建新对她露出这种失望的目光,她肯定内心惶恐,反思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但她现在已经不这么想了。   “我怎么不讲理?这还香楼是我张家的,永一是我的女儿,她以后继承还香楼有什么错?到哪里说理都说得通!你一个上门来的女婿,你还想要个继承你香火的儿子,这句话真的是笑死人了,林建新。”   “林建新,说这句话的时候你的脸不烧得慌吗?还香楼是我们张家的财产,不是你林建新的,更不是林家的!你配说这句话吗?林建新!”   “再说了,继承你香火的儿子你以前不就有吗?被你送人了啊,林建新,你连这个都忘记了?”张梅作为林建新的枕边人,林建新将自己的儿子送人的事儿张梅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因为自己是既得利益者,所以她一直没有说而已。   将唯一的儿子送人,这是林建新这辈子最大的痛:“我为什么要把阿阳送人?张梅你自己心里没有数吗?要不是你那个爹那个妈逼得太狠,我会把他送人?要不是你们一家三口都说你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孩儿,我会舍得把他送出去?”   当年林建新跟张梅在一起,是未婚先孕,先斩后奏。张梅没脑子,但她父母可并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   林建新当年的所做所为也并不是什么查不着的秘密,一听他在外面女人不断,家里还有二女一子,就知道他跟张梅勾搭上是为了什么了。   但张梅当初不仅怀了孕,还在家里哭着闹着非林建新不嫁,张家父母又只有张梅一个女儿。最后他们到底拗不过她,同意了这门亲事。   但同意结婚是一回事,让林建新进还香楼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张梅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不好说,林建新可是有儿子的。   现在让他进还香楼,以林建新的性格,再加上他有儿子,这还香楼以后是谁的还不知道呢。   于是张家父母便提出要看林建新的忠心。而这个忠心,就是让林建新,把他唯一的儿子送走。娄凤琴养着都不行,必须送走。   林建新只犹豫了三个月,便同意了。并且在中秋那一天就付出了行动。   张家父母觉得心冷的同时,又很得意。毕竟林建新多疼儿子他们是看在眼里的,现在为了他们家,他连儿子都舍弃了,他们怎么能不得意?   尤其是张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把这件事情当做是林建新爱她的证明。   “别说那些没有用的。现在小柔已经怀孕了,我带她去医院照了,她肚子里的是男孩儿。你要愿意养,我就把孩子抱回去,要是你不愿意,那就离婚。还香楼现在的法人是我,我们离婚,除了现在住的那套房子,你什么也得不到。”   林建新说完摔门而出,张梅坐在办公室里,捂着脸,一动不动。   林建新坐上车,开着车就走了。   林舒月则慢吞吞的跟曾小艺吃完这顿饭,这张家一家子人品不行,但开的饭馆,菜的味道还是不错的。对得起这一顿饭钱。   吃完饭后林舒月给钱曾小艺去结账,去了趟卫生间,利用卫生间里的水,将脸上的妆卸了。   出来的时候,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正在跟曾小艺搭话。   曾小艺一脸戒备,那中年男人想必也看出来了,便不再纠缠,只是留下了一张名片后独自离开了。   见到林舒月,曾小艺狠狠地松了一口气:“阿月姐。”   不等林舒月说话,她便将刚刚那个中年男人的来意说了:“刚刚那个男人说,他是星探,他说我长得好,有红的潜质,想捧我成明星。”   林舒月上辈子就听过许多星探当街挖明星的故事,现实中却是第一次见到。不过谁敢肯定那个人就一定是星探呢?这个世界骗子多了去了,上一世就有许多十几岁有明星梦的小姑娘,被自称是星探的骗子骗财骗色的新闻。   她从曾小艺的手里拿过那张名片看了看,星达传媒,卢竟方。林舒月没关注过娱乐公司,她暗记下这个名字,准备有时间问问黄强。   林舒月将名片还给曾小艺,跟她说:“你确实有当明星的潜质,漂亮得很。不过小艺,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读书。想当明星,读完大学再当也是可以的。”   曾小艺从来没有把自己跟电视里那些光鲜亮丽的明星扯上关系,更不觉得自己能当明星。她也不觉得自己漂亮,在她看来,林舒星跟林舒月比她漂亮多了。她将名片随意装进兜里。   挽着林舒月的胳膊往外走:“阿月姐,我们去哪里?”   这是个好问题,林舒月一边回答她,一边给在家里的娄凤琴打打电话,同时抽出空回答曾小艺:“算个账。”   娄凤琴接到林舒月的电话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她抓着手机,茫然的看着还在下微微细雨的街景。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身,看着两步远外的高大男人:“老白,阿月刚刚打电话来说,有阿阳的下落了。”   娄凤琴口中的老白叫做白文华,他是娄凤琴加入的那个寻亲队的队长。   听到娄凤琴的话,他面露喜色:“阿凤,这是好事啊。咱们找了阿阳十四年了,都没有一丝线索,现在总算有眉目了,你该高兴才是。”   是啊,如果是平时,自己有了阿阳的线索,她应该是高兴又激动的,可想到刚刚林舒月在电话里说的话,娄凤琴高兴不起来。   “我家阿月说,阿阳,是被林建新送走的。”   白文华脸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跟娄凤琴一起结伴找了十年的孩子了,白文华对娄凤琴的家庭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   被亲属送走的孩子,在这些年里,他见到的也不少。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说:“甭管怎么样,阿凤,有孩子的下落就是好事。”   娄凤琴到底是见惯了大风浪的人。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整理好了心情:“对,你说得对,有阿阳的下落,就是好事。”   “阿月说,她去接阿星了。我们直接去林建新家门口等他。”   “好。”两人一起往白文华的黑色越野车走去。   林舒月在林家村的村口接到了林舒星跟罗正军。   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坐上车,罗正军看了一眼林舒星,把一只黑色的录音笔递给林舒月,林舒月打开录音笔的开关。   林舒星跟林永富的对话在车内响起。   “阿富哥,阿阳走丢的那年,你为什么会想要去镇上玩呢?”   “也不是我非要去的,是二叔说镇上的商店里进了一种车子玩具。我说想看看,二叔就说带我们去买的。”   “那他后面买车子玩具给你们了没有?”   “买了。后来他说带我们去粉店吃粉,我们去了,几乎是一回头的功夫,阿阳就不见了。”   对话很短,但从这几句对话中,也能听得出林建新的居心叵测。   哪怕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猜测得到了证实,林舒星却依旧接受不了。   她靠着车窗,看着外面逐渐下大的雨,过了许久,才开口:“阿月,你说,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才能冷心冷肺成这样?他不喜欢我们就算了,重男轻女的人多得很,不差他一个。”   “那阿阳呢?他多喜欢阿阳啊。每次从外面打工回来,都会给阿阳带好吃的,没次都会给阿阳买新衣服,买玩具。”林建新不喜欢她跟妹妹,林舒星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她妈常常跟她说,她跟阿月和阿阳一样,都是她妈妈的宝贝。   林舒星也从来不稀罕林建新的爱。   那阿阳呢,阿阳多喜欢林建新啊。他是对林建新是很崇拜的啊,在阿阳的心里,会给他带各种礼物的林建新就像是神一样。   才三岁的阿阳,甚至会掰着自己的手,数着林建新会在什么时候去看他。   那年中秋,林建新来了,阿阳特别兴奋,特别高兴。   林建新在把阿阳送人的时候,他不难受吗?不愧疚吗?   林建新开着车,同时让系统将纽扣摄像头录到的内容转移到录音笔里。   她将录音笔递给林舒星,林舒星一字一句地听完了张梅跟林建新的争吵。   听完后,林舒星捂着脸:“禽兽,畜生,自私自利。”   雨越下越大了,车里无一人说话。   到林建新家小区的门口的时候,娄凤琴已经到了。   此时的雨已经停了,娄凤琴听了两只录音笔上的录音,咬着牙再骂畜生。   一行人去了林建新家。   林建新现在居住的地方是张振发有钱以后买的别墅,跟柳老师家住在一个小区,只不过比起柳老师家,她家要小很多。   林舒月一群人走到他家门口,张梅正好提着个手提袋从屋里出来。   娄凤琴看到张梅,新仇旧恨就涌了上来,她撸起袖子就朝张梅奔过去,一巴掌直接拍到张梅那个跟发面馒头一样的脸上。   张梅被娄凤琴打蒙了:“娄凤琴你有病吧?打我做什么?”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吵得人耳朵疼,林舒星走上去,把她的手摁住,不让她的长指甲挠到娄凤琴。   林舒月站到边上保卫着林舒星跟娄凤琴。张梅是知道阿阳被林建新送走的,甚至当年送走阿阳的提议就是她们张家出的。   林建新可恨,张梅也可恨!尤其是在那之后的很多年里,娄凤琴在找阿阳的时候,她还去冷嘲热讽过。别的不提,光凭最后一点,张梅这顿打就挨得不冤枉。   “做什么?做什么?你还有脸问!”娄凤琴抓着张梅烫的十分精致的短卷发,说一句,拍一巴掌:“张梅,你的心怎么那么黑!十四年前,阿阳才多大?她才三岁啊!你们家怎么连一个小孩子都容不下!他是判给我的,跟林建新有什么关系?”   张梅尖叫着,嘴巴已经肿了起来。   “你们张家的心怎么这么毒?啊?”娄凤琴想着自己乖巧听话的阿阳,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十四年了。这十四年里,她走了很多地方,见过了很多很多被拐卖的孩子。   他们有的过得还可以,但更多的是过得不好的。   无数次夜里,娄凤琴梦到阿阳被打得头破血流,他一遍一遍的叫着,说着,他说,妈妈,我疼,妈妈我疼,救救我,救救我!   张梅原本挣扎的动静小了下来,关于这件事,她不是不心虚的。   娄凤琴又打了她好几巴掌,最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张梅,你们一家,都是畜生。”   别墅区的富贵人家也不缺爱看热闹的人,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张家两边的人家已经走到院子里来看了。住得远一些的人家也在朝这边聚集。   张家的门也打开了,跟张梅长相相似也很胖的女孩子推着一个轮椅出来,一个干瘦老头坐在轮椅上。   张振发看着这一院子的人,心里沉了沉,他知道当初让林建新处理林舒阳的事情,无法善了了。他的大脑飞速得转动。   最终,看着被林舒月姐妹扶着抹眼泪的娄凤琴,他沉声说:“娄凤琴,当年的事情,是我们张家对不起你。但你的孩子被林建新送到哪里去了,我们是不知道的。”   张振发中风两年来,养得比较好,说话虽然还大舌头,语调也怪异,但还是能清晰地听懂他在说什么。   “当年,我们只不过是说了几回他有儿子,张家的财产不能落到外人的手里。他就自己做主把你儿子送出去了。从头到尾,这件事情我们张家都没有在你儿子送人这件事情上插过手。”张振发或许是怕林舒月她们不相信,又重复了一遍。 寶 書 網 W wW.Ь ǎ o S ん μ 7 。coM 第030章 (二更)   娄凤琴打完张梅, 已经将心中的愤恨发泄出去了一些,此刻看着张振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气得笑了出来。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 你不亏心吗?你不心虚吗?我猜当年, 你们一家肯定没有说我阿阳碍眼吧?”娄凤琴这些年来, 跟张振发打交道的时候并不多, 但仅凭几次的相处,张振发是什么人,她也清楚了。   张振发说话滴水不漏, 并且格外擅长将错处推到别人的身上。就像现在这样,明明把阿阳送走的事情是他们一家在后面撺掇的,但是在他的嘴里, 他就跟那水塘里开的白莲花一样干净无暇。   娄凤琴不恨张梅把林建新撬走。她是在怀阿阳的时候才知道林建新在外面的污糟烂事的。那时候她怀孕刚刚三个月,孕吐已经结束,知道那些事后,她又恶心得又吐了很久。   所以她跟林建新之间没有张梅也会有李梅王梅,更何况, 从阿月出生后, 她跟林建新也不过是为了孩子凑合过而已。   娄凤琴不喜欢张梅的主要原因, 是张梅那些年里,常年对她两个女儿的持续辱骂。她丧心病狂到什么程度?   就是今天心情不太好了,就找到家里来骂阿星跟阿月两句。起先阿星阿月还瞒着她, 后来被她撞见了, 她打了张梅那张臭嘴好几巴掌。后面张梅就学乖了, 专门找她出去找阿阳的时候来, 但她的阿星阿月也不是个任由人欺负的性子。阿星十二岁就敢拿大扫把跟张梅对着骂。   阿月性子软一些,但长大以后, 张梅也没在她身上讨到什么好。   就算这样,娄凤琴也气不过。她好好的女儿,她自己都没有说过几句重话,凭什么让张梅随意辱骂?   她也曾找到张振发的面前来,张振发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可话里话外,却将张梅骂阿星阿月的事情推到阿星阿月的身上。   他最常用的一句话就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张梅骂阿星阿月肯定是因为她们两个做错事情了。再一个,就是张梅是长辈,论辈分,阿星阿月也要叫她一声妈,当妈妈的骂女儿两句,怎么了?   当初张振发说的那些话术,跟现在一样,错都是别人的,跟他张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时娄凤琴就把张振发骂了一通,她的阿星阿月就只有她这一个妈,最多以后她们嫁到婆家以后会多个婆婆妈,张梅想当她们的妈妈,也不撒泡尿看看配不配。   张振发眯着眼不说话,倒是他身后的林永一忍不住了:“你们有病吧,自己家孩子丢了就找去啊,找到我们家干什么?一窝子狐狸精。”   林永一的名字是当初张梅起的,寓意为林建新的唯一。林永一也一直以自己的名字为骄傲。每次去林舒星姐妹面前找茬儿,她都要提一嘴这个事情。   后来,她长大了,知道美丑了,对着如花似月的林舒星姐妹更加仇恨。   都是一个爹的,凭什么林舒星姐妹就那么好看,她就长得那么普通?甚至因为吃得多加上遗传,她越长越胖,偏偏她的五官又不精致,发胖又先胖脸,她对林舒星姐妹的嫉妒之心就更重了。   林舒星直接走过去,一耳刮子扇到了林永一的脸上:“太久没打你了,忘记被打的滋味了是吧?”   林舒星比林永一大了十多岁,她本来是不跟林永一计较的,后面林永一的嘴巴越来越脏,索性她就教林永一做做人,林永一就是个窝里横,被林舒星打了只会哭。   偏偏嘴巴又贱,说真的,林舒星跟原主打起她来,都没有任何成就感。就像现在,本来在嗷嗷大哭的,林舒星指了指她,她就自觉把嘴巴闭上了。   张振发看到这么怂的孙女,再想想刚才被打得连反击都不会的张梅,闭上了眼睛。想他跟他那老婆子都不是怂包,怎么养出来的女儿孙女就怂成这样了?不仅怂,还丑。   娄凤琴看了一眼抽噎不止的林永一,再看看眼神已经阴沉下来的张振发以及连给自己女儿找场子都不敢的张梅,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我已经报了警了,很快,警察就要来了。你们这些卖了我儿子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跑。”   娄凤琴之所以冲进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打林建新电话打不通,她的愤怒压不住,所以要拿张家撒撒她这口恶气。她最想打的人是张振发,这个老头最阴险,只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娄凤琴决定不动手了。   万一这老头不经打,到时候死了是算谁的?   娄凤琴说完没多久,警察就来了。张振发被带走的时候,看着娄凤琴的眼神格外的阴沉,张梅则脸色惨白,林永一也不哭了,一脸惊恐。   娄凤琴曾不止一次的跟林舒星姐妹感慨,这张振发是个人物,偏偏张梅跟林永一连他一分精明都没学到,蠢跟毒这方面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且林舒月说林建新现在拿到了张家的财产,张家一家三口都要看林建新的脸色过日子。   娄凤琴根本不信,指不定那些都是张振发给林建新下的套呢。   林舒月则看着张振发的背影,目光中闪过深思。   她一进张家,就打开了善恶雷达,就张振发这个老头儿,他的罪恶值可比林建新还要高百分之十呢。   高达70%!   林舒月就十分好奇了,这张振发到底都做过什么违法的事儿。   问娄凤琴,娄凤琴什么也不知道。   林舒月怀着好奇心到了公安局,一进门,他们就在公安局的大厅里见到了林建新。   林建新的脸色相当的差。他是在他的小情人小柔的住所被抓的。   在看到敲门的警察时,他下意识地反应就是想跑,是他仅剩的理智压住了他。   在来公安局的路上,他知道了娄凤琴报案时用的罪名,他拐卖儿童。   林建新就蛮想笑的,林舒阳是他的儿子,他想把他送人就把他送人,他最多就是道德上有瑕疵,哪里就够得上犯罪呢?   因为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一点也不慌。他的恼怒是冲着娄凤琴去的。在他看来,这是家事,把家事儿闹到公安局就是丢脸,娄凤琴真是十年如一日的不懂事。   娄凤琴看到林建新,那可真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她冲上去就朝林建新挠上去,林建新那张还算保养得不错的脸瞬间就多了好几道口子。   “林建新,你真他妈的不是个人。你就是个畜生!你不配当人。”   林舒月在进公安局大门的时候顺手把人家打扫院子的扫帚拿了进来,现在她适时地将扫帚赛到娄凤琴的手里。见到白文华在看她,林舒月还朝他笑了笑。   娄凤琴手里有了工具,也不管是什么,朝着林建新就舞了上去。   “老娘上辈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嫁给你这么个东西。你没良心吗?阿星阿月你从小就不管,你嫌弃她们是女儿,但阿阳呢?”   “阿阳是你儿子啊。林建新,你这么多年,晚上睡觉的时候不会做噩梦吗?畜生,禽兽!”   广粤省这边的扫帚是用风滚草的老杆做的,根根都是小孩儿小拇指粗细的大小,扎在一起就跟女性的手腕那么小,打在身上疼得很,现在又是夏天,林建新穿的是短袖衬衣,娄凤琴这几扫帚上去,他的手上背上,脸上就多了一条一条的红痕。   娄凤琴边打边骂,配合着林建新的惨呼声以及公安们假意的劝导声,整个公安局就犹如菜市场一般的热闹。   林舒月的关注却放在了张家人身上。   林永一时不时地一脸担忧的看着林建新,再时不时地看向她们一家子,神色愤怒。对上林舒星的目光后,又像是触电一样怕得挪开。   张振发坐在轮椅上,沉默地看着林建新被打,就像是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张梅呢,撇过头,谁也不看,像是公安局的墙上有好几朵花。   张振发跟张梅的情况明显不对,尤其是张梅。明明在店里,张梅说,她妈的惨死跟林建新有关。   那么如果按照这个说法猜想下去,林建新倒了霉,他们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   太平淡了,也太平常了,像是要刻意跟林建新撇清关系一样。   娄凤琴打了林建新十多分钟,值班警察才“终于”将她劝下来。   此时林建新已经狼狈不堪,身上的衣服都被娄凤琴打破了。   林建新疼得龇牙咧嘴,看着娄凤琴的眼神又怨又毒:“警察同志,快把那个泼妇抓起来。”   警察同志一脸严肃。对林建新这样为了荣华富贵,不惜把自己的孩子送走的人,正常人都痛恨、鄙夷,林建新被打,他们只有觉得痛快的份儿。要不是他们身上穿着制服,就刚才娄凤琴暴揍林建新那一幕,他们都得拍手叫好。   “行了,这件事情等一下再说,现在,我们来说说你拐卖孩子的事情。”   警察同志明显的偏袒让林建新很不满:“你这是拉偏架,我要去投诉你。”   刚刚说话的警察同志淡淡地看了林建新一眼:“去嘛,我的警号是83870,记住了,别投诉错了。”他指了指自己胸前的警号,然后继续问:“问你话呢,赶紧的,孩子被你送去哪儿了?”   “我一个朋友生病,生不了孩子,我把孩子给他们了。警察同志,阿阳是我的儿子,我当父亲的,有权利把他送人吧?”   林建新的一句话,将他是法盲的事情暴露无遗。娄凤琴一巴掌扇在林建新的头上。   林建新朝她怒目而视:“娄凤琴,差不多就可以了。老子给你脸了是不是”他朝娄凤琴举起手。   白文华将娄凤琴拉到身后护起来。   林建新的注意力终于在白文华的身上了:“你是谁?”   “她未婚夫。”白文华的一句话,让林建新的眼睛都瞪了起来。   “什么未婚夫,她娄凤琴什么时候有未婚夫了!”林建新的一句话,让大家把目光拉到了他的身上。   张梅听到这句话,自嘲的笑了笑。   林舒月跟林舒星对视一眼,白文华什么时候成了娄凤琴的未婚夫这一点她们先不说。林建新在想什么,姐俩用脚指头都想得明白。   他无非是看娄凤琴这么多年没有再婚,以为娄凤琴还在念着他,还在等着他回心转意。加上他的大男子主义,他觉得娄凤琴是他的前妻,还给他生了三个孩子,纵然他们现在离婚了,但娄凤琴依旧是他的人。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对娄凤琴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   现在娄凤琴身边居然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还自称是娄凤琴的未婚夫,这不是把他的自尊丢在地上踩吗?   “娄凤琴,你个biao子。你说,你是不是早就跟他勾搭在一起了?”林建新愤怒极了,喘着粗气:“我就说嘛,当初说离婚你为什么就同意了。连挽留都不挽留我,原来是在外面早就有奸夫!”   林建新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想到了他常年在外面,并不经常回家,尤其是生阿阳的时候,他才回去一个月,等他回工地多久,娄凤琴就打电话说怀孕了。   “你说,阿阳是不是我儿子!”这么多年来,除了在给娄凤琴送钱故意接近她的时候,林建新很少想起林舒阳。他现在连林舒阳的具体相貌都记不住了。只记得那是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孩子,说话奶声奶气的。   被他送人那一天,他还在他怀里乖乖巧巧的叫爸爸。   娄凤琴眼睛都在喷火,她越过白文华,一巴掌打过去:“放你妈的屁!林建新,你说我为什么不挽留你?你自己心里没数是不是?”   “你自己说说,你从85年出去打工,那时候阿月才一岁多,连走路都走不稳当。你出去说是赚大钱,你给我交过一分钱没有?”   “阿月阿星小时候哪次生病不是我满村子的借钱治的,你这个当爹的是在外面打工,你花过一分钱在孩子身上吗?你的钱你花哪儿了?”   “发廊,迪厅,大姑娘小媳妇老寡妇的腰包!阿阳出生以后,你倒是个慈父了,今天买点零食,明天买套衣裳,后天买个玩具,我以为你真是变好了。想当个好爸了,结果呢,你转头就把他送人了。”   “林建新,你这样的男人我为什么要去挽留?我嫌你脏,我看见你我就恶心。你回去睡过的床单我都直接扯出来丢掉的。当年是我瞎了眼,被你的甜言蜜语迷惑。才会嫁给你之后过得那么苦!”   “我告诉你,林建新,我跟你结婚的那几年,我行得端站得直。不是我没人要,是我不想我的孩子被人戳脊梁骨骂!”   “别你是个垃圾,就把别人也想得跟你一样。”   林建新的皮被娄凤琴扯下来,在地上随意的踩。在几个孩子的面前,在公安局警察的面前,林建新已经怒极了,他朝娄凤琴冲过去,他已经听不进去娄凤琴说的话了。   他满脑子都是娄凤琴的那句我嫌你脏!嫌脏!林建新这一辈子,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生气过。   白文华见状不对,赶忙将娄凤琴护在身后。在桌子后面写笔录的值班警察跟其余几个警察纷纷走出来。   林舒月一步蹿到娄凤琴的面前,稍稍一伸脚,林建新就被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做笔录的警察看了一回热闹,对林建新这样的男人更加鄙视,他也十分烦林建新这样的傻逼玩意儿,因此把他从地上扯起来的动作就十分粗鲁:“行了,这是在公安局,不是在你们的乡村大院!严肃点。你,赶紧交代你把孩子送到哪里去了。”   林建新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在警察同志的再三追问下,他忍下心里的愤怒,说出了他曾经那个朋友的地址。   他暗自发誓,等一会儿从公安局出去,他一定要给娄凤琴跟她那个狗屁未婚夫一点教训!要不然他不发威,娄凤琴还以为他是病猫呢!   十四年了,娄凤琴终于知道了小儿子的具体下落,他的阿阳甚至都没出省,就在三百公里外的汕城。   娄凤琴想也不想的就往外面冲。她太想念阿阳了,她恨不得下一秒就飞到阿阳的面前,把他带到自己是身边。   林舒月把她拉了下来:“妈,再等等,等警察们一起去。”   听到林舒月的话,娄凤琴勉强冷静了下来。他们找孩子找了很多年了。她知道,如果光靠她们自己,没有警察的介入,她们很难把孩子带回来。   甚至有几回在他们把孩子带走的时候,哪怕有警察在,也要跟买孩子的人家发生冲突的。   白文华拍拍娄凤琴的手,娄凤琴看着这个高大有担当的男人,他的孩子也丢了,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在寻亲的路上,他们做伙伴的时间比做恋人的时间要长得多。   娄凤琴是信任白文华的。   林舒月跟林舒星对视一眼,两人没说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阿阳接回来。   警察同志在他说出孩子的送人地点后,朝林建新笑了笑:“林建新,你已经犯法了,恐怕今天你回不去了。”   警察同志放下笔掏出手铐,直接把林建新拷住了。   林建新瞪大眼睛:“我犯法?我犯什么法了?”   “遗弃儿童罪。你以为你是孩子的亲爹,把自己的孩子送人,你就不犯法了?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法度可言?你以为你生活在一百年前吗?孩子也是人,你就是他亲爹,你也没有权利决定把他送人。”   警察同志早就想给林建新普普法了,但他怕打破了林建新的幻想,他就一直憋着,现在孩子的具体地址套出来了,他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了:“老实点,这几天就安静地在公安局待着吧,等我们找到孩子,再查查你当初有没有收人家钱,你要是收了钱了,那性质就变了,拐卖人口罪,要多坐几年牢的。”   林建新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张梅对林建新的爱意早就消磨光了。尤其是刚刚林建新的所作所为,更是把她这个现任妻子的脸丢在地上去踩。   一听林建新收了钱就是拐卖人口罪,还要坐牢,张梅就迫不及待了,她上前一步,道:“警察同志,林建新是收了钱的。收了5000。”   张振发脸色巨变,瞪着自己这个败事有余成事不足的女儿,只觉得当初生她的时候肯定是把胎盘抱起来养了,要不然就是她妈生她的时候忘记生脑子了。   林建新是什么人,这么多年,在他的严防死守之下,他依旧能找到机会把还香楼抓在手里,要不是他当初他那身体实在是不好,没办法强撑着处理还香楼的事情,他能让林建新嚣张这两年?   这两年他忍辱负重,就是想要把还香楼给谋划回来。   他现在万事具备了,就差最后几步了,结果呢,他这个蠢女儿居然在这档口说这个话,这不是纯粹要激怒林建新吗   他手上有林建新的把柄,难道林建新手里就没他的把柄吗?   他们当年斗成那样,他们也默契的没有把事情闹到警察面前来!!!   张振发气得捏着轮椅扶手的手都在颤抖。   警察同志在听到这句话时脸上露出了笑容:“哎哟,你还真收钱了?5000是吧?”   张振发只能尽力补救,道:“警察同志,林建新送孩子这件事情跟我们真没关系。”   “当年他跟我家女儿在一起的时候心思就不纯,那时候他跟他前妻也没离婚呢。我们作为女方父母,就跟他说了几句气话。”张振发说道这里,苦笑了一声。   然后继续道:“我们说,他是有儿子的,我们张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也小有薄产,我们说了我们家的财产是不会给他儿子的。”   “谁知道他就理解错了,把他儿子给送出去了。以此来向我们表忠心,警察同志,我们真没在这件事里插手。我们当时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也很震惊。”张振发一脸愧疚:“警察同志,在这件事情上我也有错,当时我就应该来警察局说明情况的。”   “建新,你说说你,怎么就那么冲动,你要是当初跟我们商量商量,也做不成这件错事,是不是?建新啊,都是一家人,你真是对我们一点信任也没有!”张振发说这句话,是看着林建新说的。   他相信林建新明白他的意思,他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再怎么闹再怎么争,也是家里事情,闹到外面去,是徒惹笑话,也是惹麻烦。   林建新是个聪明人,他应该知道怎么作才是对他最有利的事情。   他又一脸歉疚的跟去娄凤琴道歉:“小娄啊,这件事情是我们做得不对,好几次我们都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只是我家那老太婆拦着。我们知道错了,我们愿意赔偿这么多年小娄找孩子的所有费用,以及补偿一定的精神损失费。”   张振发发迹得早,早就习惯了用钱去衡量一切。他认为,没有人不喜欢钱,尤其是林家这一家子人。娄凤琴也不会例外,她要是不喜欢钱,这么多年就不会收林建新送去的钱。   那些钱林建新嘴里说的是给娄凤琴找孩子用的,但娄凤琴到底用没用在找孩子身上,谁知道?   张振发在说这句话时,看了林建新好几眼,他这句话用在林建新身上,也同样的适用。   林建新为什么不对他下手?为什么不直接弄死他,不就是因为他手里还捏着一部分林建新还没有摸清楚的家产吗?   林建新一直就是个爱钱的人,他能为了钱把孩子送走,今天就能为了钱,把嘴巴闭上。   娄凤琴一口唾沫吐到了张振发的脸上:“老东西,谁要你的臭钱。那钱你就自己留着多买两卷黄纸留着吧,别到时候你死了,连黄纸都没有人给你烧。”   年纪大的人最听不得的就是死字,张振发擦掉脸上的唾沫,眼神一瞬间便阴鸷了下来。   张梅为什么会孜孜不倦的去找娄凤琴一家的麻烦?就是因为他觉得她这个女儿太蠢了,做事情没脑子,他不想女儿闲着没事出去闯祸,便让张梅把苗头对准娄凤琴一家。   在张振发的眼里,娄凤琴一家就跟张梅的玩具一样。娄凤琴会反抗已经让他很不悦了。但他到底是觉得自己是长辈,跟娄凤琴计较太失风度。张梅打不过娄凤琴就算了,连两个小娘皮都打不过,是他太没用!!   林建新也没用!他当初给林舒星可是找了一门“好”婚事的,结果林建新连一个女儿都控制不住,白白的让那个“好女婿”给跑了。   现在好不容易又有一门亲事了,他找了多少人才引导林建新跟那边搭上线的,结果林建新还是没有用。大的女儿控制不住,小的女儿也控制不住,还让人搞到公安局来了。   废物!!!!   娄凤琴怕他个老东西?又赏了他一口口水。   张梅朝娄凤琴冲过来,被警察喝住了。张梅不愧是欺软怕硬的怂货,被警察一说,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别说娄凤琴了,就连林舒星林舒月都没眼看她。尤其是林舒月,她觉得要是谁敢给娄凤琴吐吐沫,她高低得让那人知道为什么花儿那么红!   林建新则已经从张振发的那几句话听明白张振发是什么意思了。他也在警察同志的普法下,知道遗弃罪跟买卖孩子罪的意思了。   他当初收了人家5000块钱的营养费,那是1990年,5000块钱的购买力不是现在的5000块钱可以比拟的。他犯法了,且在孩子找回来后,他就会判刑。   他收钱的事情是张梅捅出来的,她们父子俩这是想要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他的身上,把他送进去啊!   更何况,看张振发现在这个模样,林建新就知道,之前这老头子在家里不是昏迷不醒,就是有气无力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想到这里,林建新就知道,这老东西一直防着他呢,他要是进去了,别说十天半个月,就是一天两天,出来还香楼就得易主。   张振发是什么人他还不知道?别说钱了,他敢保证等他出来,他一毛钱都拿不到!   林建新看着张振发冷冷一笑:“警察同志,我举报,十三年前,张振发为了打击竞争对手,在竞争对手云翠餐馆投了毒。”   有警察要跟去汕城解救林舒阳,林舒月他们要跟着去,林建新张振发现在狗咬狗,她还没时间搭理。   但不管怎么样,这两人一个有60%的罪恶值,一个有70%的罪恶值,全都是祸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监狱花生米才是他们的最终归宿! 第031章 (一更)   从鹏城到汕城, 三百五十公里的距离,在基建做得没有后世发达的年代,她们从下午三点出发, 从高速公路转二级公路, 再从二级公路拐进小公路, 乡间小路。   天越走越黑, 路越走越偏。甚至又下起了小雨,最后,在晚上的十二点钟, 他们的车子停在了公良镇的镇上。   一行人找了家旅馆住,旅馆老板看他们这一群人舟车劳顿风尘仆仆的,便询问吃饭没有, 在知道他们没吃后,热情的帮忙安排饭菜。就在他们旅馆隔壁的饭馆。   饭馆老板被旅馆老板打电话吵醒的时候还有些不悦,但一听说是做十几个人的饭,还要吃得好,立马便喜笑颜开, 带着老婆准备起来。   饭菜上桌, 吃到一半, 林舒月的电话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杭嘉白打过来的。   林舒月有些诧异, 但还是放下筷子走到一边去接听。   鹏城公安局办公室里, 杭嘉白也刚刚回来没多久, 正好听到有人在说今天公安局发生的热闹事儿, 一时间有些失神,等回过神来的时候, 给林舒月的电话已经拨通了,那边也传来了林舒月熟悉的声音。   想再挂断已经不成问题了,杭嘉白只能硬着头皮跟林舒月说话,好在他也不是没有话跟林舒月聊。   “林建新举报的张振发一共三个罪证,一是给对家餐馆投毒,二是从许多年前开始,还香楼用的部分牛肉、鱼肉都是不新鲜的肉,三是张振发害死发妻。”   这三个罪证一出,就已经涉及到刑事案件了。尤其是给对家餐馆投毒那个,当年这个事情在鹏城闹得很大。   有数十人食物中毒,其中有一名老人因为这件事情肾衰竭而死,有两个小孩子因为这件事情残废。其余中毒的人,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后遗症的。   现在对方餐馆的老板都还在监狱里蹲着呢。要是林建新不把这件事情爆出来,估计对方还要在监狱里蹲十年。   张振发哪怕一个劲儿的否认也没办法,这件事情闹到警察面前,不查个水落石出是不行的。   尤其是张振发的身体现在并没有大碍了。翁婿两人现在都已经被关起来了。   张振发知道自己当年的事情爆出来,他已经没有出去的可能了,当即就跟值班警察说要举报。   “张振发举报林建新在外面从事黑/涩/会活动,但是他没有证据。”张振发手里捏着的林建新的唯一的证据就是林建新卖孩子这件事。   现在这件事情警方已经知道了。张振发说要花钱买林建新闭嘴,林建新也没闭嘴,那张振发就只能说出他还没有找到证据的事情了。   “我的同事已经去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还有就是,张振发说,他妻子去世跟林建新有关系,关于这一点,双方各执一词。”   林舒月表示已经知道,谢谢杭嘉白特地打电话告知。   挂了电话后,林舒月回到座位,林舒星盛了一碗汤放在她的面前:“谁打的电话?”   林舒月道:“一个公安局的朋友。”   林舒月也没卖关子:“他跟我说,我们走了以后,林建新跟张振发互相攀咬起来了。”   “林建新举报张振发给对手投毒,张振发举报林建新从事□□活动,然后双方都说,张梅他妈是对方害死的。”   娄凤琴听到这里,高兴的神色是眼都掩不住:“对,就得这样,狗咬狗一嘴毛,最好是把双方都咬死才好!”   因为天色太晚,大家吃得便比平时快很多,吃完饭后,大家回到旅社,林舒月母女三人跟曾小艺住一个屋子。   剩下的男人们自由分配。   这一晚上,女人们这一屋,包括曾小艺在内的人都没有睡好。   尤其是娄凤琴,她一会儿想这么多年过去了,阿阳多高了,多重了,一会儿又想买他的那家人对他好不好,有没有虐待他,有没有让他读书。   一会儿又想要是那家对他不好,他怎么办,一会儿又说,他要是过得不好,她该怎么办。   就这样辗转反侧到天明。   天一亮,大家就起床了,洗漱好下楼,今天的天依旧在飘着毛毛细雨。   白文华、罗正军并三个便衣警察也从楼上下来了。   在去林建新所说的三台村时,当地的公安也穿上便衣跟着去了。   比起昨天路上还有人说话,今天的这一路,便沉默居多。   车子终于到了三台村,这是一个平原村落。正值六月,道路的两边有很多的庄稼地,一丛丛的竹林在村落田头随处可见。   进了村了,前面的警察们停下了车,打着伞冒着雨往买阿阳的周龙祥家去。   周龙祥家门口有一棵柚子树,此时郁郁葱葱的,拳头大小的柚子结在树上。   本地民警敲响周家的门,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很快,门打开了,一个十八岁左右的男孩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娄凤琴的眼泪就下来了。   这个男孩跟娄凤琴实在是太过相似了,跟林舒星、林舒月长得也很像。   男孩儿名叫周舒阳,他在看到娄凤琴的那一刹那将到嘴边的话咽回了嘴里。   他再看看这一群人,聪明的他,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周龙祥家吗?”   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说了一句:“是,你们进来吧。”   林舒月姐妹扶着娄凤琴跟在警察身后走进去。   这是一个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的房子,屋里屋外值钱的东西一样都没有。   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头走出来,本地警察立马上去说明情况。   老头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孙子。   半天后,他叹了一口气:“你们终于来了。”   老头的这一句话,让大家甚为不解。娄凤琴一进门就拉着阿阳的手,此刻已经泣不成声了。   阿阳低着头,仍由娄凤琴拉着。   老头去了房间,不一会儿拿出来一封信:“这是我儿子留下来的信。他十年前就走了。”   办案民警接过信看,看完后,又将信给到娄凤琴的手里。   周龙祥在信上,将当年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   当年,他跟林建新是同一个工地做工的朋友。   在林建新攀上张梅后,他们就极少见面了。   周龙祥再一次见到林建新,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了,他来找周龙祥,说要送个孩子给他。但是他生个孩子不容易,要五千块钱的营养费。   五千块钱在那个年代简直就是天价。周龙祥这么多年一直在工地打工,一个月就挣那一百多块钱的工资,上哪里去拿这五千块钱呢。   并且周龙祥已经决定等有钱了,去孤儿院收养一个孩子,他连收养的程序都打听好了。   可是林建新说,他要是不要那个孩子,他就把他卖给工地的另外几个人。   那几个人是什么人呢,周龙祥比谁都知道。他们得了孩子,孩子能过好?   于是周龙祥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存款,整整1000块钱给了林建新。   然后他把林舒阳抱回来了。他只给孩子改了姓,没给孩子改名。   并且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瞒着过林舒阳他的身世,林舒阳一直都是知道他原本的名字的。   只是当年的周龙祥不知道林建新的家在哪里,他一走,林舒阳就更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周老头跟民警说:“阿阳被接来的这几年,阿祥一直都在外面打工,他去找过林建新好几回,问他什么时候把阿阳带回去。他都说直接送给我们阿祥了。”   “造孽哦,造孽哦。”   娄凤琴痛苦的闭上眼睛,她紧紧地握着林舒阳的手:“阿阳,当年你被送走的时候,妈妈不知道。林建新一直都在说你是被人拐走了。”   “这些年里,我一直在找你,从来都没有放弃。”娄凤琴怕林舒阳不信,她从随身的袋子里,拿出了这些年她印的寻人启事,从林舒阳丢的那年,一直印到今年。   除此之外,还有寻找他的海报。   “我们是昨天,才知道你是林建新送走的。”   林舒阳看着跟自己如此相似的女人,再看着自己手里的这些寻人启事,眼睛里也渐渐地有了泪水。   他曾经,无数次的希望自己的亲生母亲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告诉自己,他不是被她丢掉的。   可他等了那么多年,她们终于来了,可他,都长大了啊。   周老头走到阿阳的面前,跟他说:“阿阳,你妈妈你姐姐来找你了,你跟他们走吧。”   林舒月跟林舒星已经给林舒阳介绍过了自己。   林舒阳看向周老头:“爷爷!”   周老头笑着说:“你姑姑天天都来,说要接我过去养老,你之前还小,我一直推,现在你妈妈来了,我也能去享几天清福了。”   林舒阳哭了。这时一个胖胖的男人也走了进来。   这是三台村的村支书,他已经知道了娄凤琴他们来的目的。   他走进来,笑嘻嘻的给白文华等人发烟,又道:“我们三台村的人都知道阿阳是阿祥的朋友寄养在这里的。警察同志,我们村的人可不涉嫌人口买卖啊。”   这两年来,干部们经常下来村里做普法宣传,周老头也知道人口买卖是什么罪:“是啊是啊,我们没有买卖人口。”   “对对对,这些年阿祥对阿阳可好了。阿阳还是我们村里唯一一个考上民族中学的学生呢。”   听了这些话,再结合林舒阳的话,娄凤琴朝着周老头跪了下去:“大叔,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好好的对阿阳。”   娄凤秦走了很多地方,走丢的孩子,少有几个能像阿阳一样过得那么好的。   甚至周家允许娄凤琴把阿阳带走,娄凤琴既是庆幸又是知足。   她对周家满脸的感激。   跟着来的公安民警们面对这个情况也很满意。他们原本以为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周老头把娄凤琴扶了起来:“阿阳是个好孩子。我们阿祥能有这么个孩子送终,是我们阿祥的福气。往后啊,好好对阿阳。”   周老头的女儿就嫁在本村,听到这件事赶忙跑了过来。   她很自来熟,拉着娄凤琴便跟娄凤琴说起了林舒阳的这些年的趣事儿。   娄凤琴跟周大姑说着话,但眼神一直没有离开林舒阳。   林舒月早就打开了善恶分辨系统,这个村子里的人,就是善恶值最高的,也没有张梅高。   周老头的善恶值甚至只有百分之三,周大姑的要比他高百分之二。   林舒月跟林舒星一起,一直拉着林舒阳聊天。林舒阳很腼腆,但是但凡是两个姐姐问的话,他都一一答了。   聊着聊着,林舒阳说:“大姐,我记得你。” 第032章 (二更)   林舒阳的一句话, 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尤其是林舒星。   她比林舒阳大了七岁,林舒阳丢的时候他才十岁啊, 一听到林舒阳还记得自己, 林舒星的手都在颤抖:“你还记得大姐?”   “那二姐呢?你还记得二姐吗?”林舒月也上前去凑热闹。   林舒阳对着林舒月点点头又摇摇头, 然后抿嘴笑了笑, 说:“我其实也记不清了,就只记得我有个大姐,还有个比我大一些的小女孩, 我们经常一起玩。我大姐的耳朵上面有一颗痣。”   林舒阳的话,让林舒星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左边耳朵。她的痣就长在耳垂上,有米粒大小, 罗正军就老说她的这颗痣长得好看,远远的看过去像戴着一只耳环。   林舒星说:“以前妈妈忙,我就带着你,你二姐背不动你,你就让我背着, 最喜欢干的事情, 就是捏我的耳朵玩。比你大一点的那个小女孩肯定就是你二姐, 小时候你们最爱跟在我背后,我去哪里你们就去哪里,有时候我觉得你们烦得很。”   林舒星还记得自己当年最烦阿阳玩自己的耳朵, 每次背他都要警告他一番, 偏偏三岁的孩子不懂事, 越说越玩, 她最生气的时候还会打他几巴掌。   他哭了,自己被骂。只是当时觉得生气的事情, 等后面阿阳丢了以后,这些事情再回忆起,只觉得珍贵得很。   林舒月并不觉得新奇,都说三岁以前的孩子没记忆,但他们其实是有的,只不过比起大孩子的,小孩子的记忆太模糊而已。   林舒月想,林舒阳一直记得林舒星耳朵上的痣,肯定是因为经常看到,太过深刻。   “还记得什么吗?”林舒月轻声问。   林舒阳说:“记得有个女孩子老是哭。我还要去哄。”   林舒星破涕为笑:“那是你二姐,咱们姐弟三个,只有你二姐最爱哭。不如意就哭,我小时候也烦死她了。”   姐弟三人又聊了起来,聊的都是这么多年阿阳的生活。   那边的娄凤琴听着林舒阳的话,又哭了一鼻子。   周大姑看她这样,也十分心酸,她也是生了三个孩子的人,她特别理解娄凤琴的心情。她大儿子刚刚上初中去住校的那年,她也是想孩子想得不行。   阿阳离开娄凤琴,可是离开了十四年呢。周大姑现在还记得当初阿阳被抱回来以后的样子,觉得十分感慨。   “阿阳被我弟抱回来的时候长得白白胖胖的,一看就知道不缺嘴。人也乖巧懂事,就是爱哭着找妈妈,找大姐找二姐。”   “当时我就跟我阿弟说,阿阳绝对是在他妈妈不知道的情况下被送走的。要是真想把一个孩子送走,不会养到那么大,也不会养得那么好。”汕城地区自来就重男轻女。周大姑从小到大见过了许许多多被送出去给别人养的孩子。   那些孩子大多都是女孩,她们要么一出生就被送走了。最大的,也就被养到一岁。因为懂事了的孩子,就不好送了。   自从进了周家,这眼泪就像是水龙头一样怎么也流不干的娄凤琴听了这话,说:“我的每一个孩子都是我的心肝,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平时他们就是磕了碰了我这当妈的心都在疼。怎么舍得把他们送人!都是他那没人性的爹做的孽。”   娄凤琴把当年林建新为了攀权富贵做的事情说了,在场的人听了无不义愤填膺。尤其是周大姑,不重样的把林建新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   骂完了,她拍着娄凤琴的手,跟她道:“我弟弟去之前去鹏城找了你们好几趟。只是当年他跟阿阳他爸爸一起做的那个工地早就解散了。那么大个鹏城,工地那么多,他一个个干过去,当年认识的人倒是见着了不少,但是谁也没有阿阳他爸爸的联系方式。”   “他也想去找你们,只是当年阿阳他爸爸从来不说家在哪里,我弟也没见过你们。他只能一边干活一边打听,这么多年了,也没下落。谁也没有想过去找警察,要是早点找警察就好了。”自古以来百姓都怕见官,那时候也不像现在这样,派出所公安局老下乡来宣传政策。   山台村又闭塞,大家的心理都是能不找警察就不找警察的。毕竟在那时候的他们看来,警察就是抓坏人的,哪里知道警察还能帮孩子找家呢。   这句话周大姑能说,娄凤琴却不能讲,她只是骂着林建新不是个东西,又感谢周龙祥把她家阿阳养大,最后才说:“我们这么多年,为了找阿阳,全国各地都找遍了。汕城我们也来过,可我们从来没来过公良镇。你说说,当年要是来公良镇多好。”   “骨肉相聚什么时候都不晚。”身边有三台村的村民劝道。   娄凤琴擦了擦眼泪,亲切的叫周大姑做姐,又提议两家以后按照亲戚走。这个事情她是深思熟虑过的,且熟虑了十多年了,她以前就想,如果阿阳的养家对他好,也愿意让她把阿阳带走,那她也不是个不懂事的人,她愿意让阿阳两家走。   她这么做不是说她心多好。是因为她知道,她的阿阳离开她身边太久了。十多年的光阴,足够把一对亲密无间的母子变成陌生人了。   只是以前她这么想,是为了把孩子的心从养家那边赢过来。多少带了点不情愿,但对周家,娄凤琴是真心的。   周老头眼睛瞬间就亮了,周大姑也十分开心:“谢谢你阿妹,我替我弟弟跟我爸谢谢你。”   周龙祥身有残疾,从小就是长短腿,娶过一门媳妇,后面人家嫌弃他没本事,跟人跑了。他出去工地打工,本来想赚到钱再娶一个的,结果把林舒阳带回来了。他怕再娶一个,对林舒阳不好,就一直没娶媳妇。   周大姑劝了很久,甚至提出过他娶了媳妇儿后把林舒阳带回去养,他也没同意。   周龙祥在外打工,林舒阳自打抱回来就在周老头的面前长大,这周老头是个男人,能把自己照顾好就不错了,一个三岁多的孩子他哪里照顾得过来。周大姑就嫁在本村,她一嫁过去就生了两个儿子站稳了脚跟。   公婆也不是那种不好的人,她常年回来照顾爷孙俩也没什么人说什么。因为林舒阳长得好,又乖巧懂事,长大了学习也好,不止周大姑,就连她男人家也很喜欢林舒阳这个侄子。   现在人家亲妈找来了,于情于理,他们把孩子带走,他们不是那种霸占着人家孩子不让走的,因为他们原本也没有想过要买一个孩子。   养林舒阳,是周龙祥心善,怕林建新把孩子给了另外的那几个人,那几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阳会走,周大姑跟周老头早就做好心里准备的,甚至周龙祥在弥留前夕,也是说让林舒阳去找他亲爹妈的话。   周家人笃定林舒阳不是白眼狼,哪怕找到亲爹亲妈,他们也不会忘了周家的养育之恩。但那跟娄凤琴亲口让两家认亲还是没有办法比的。   一是光明正大,二是林舒阳不用在两个家庭之间当夹板。   虽然鹏城和汕城离得远,但也不是很远,村里的年轻人都是出门去打工的。周大姑家的两个儿子就在鹏城的电子厂上班呢,林舒阳回了鹏城,他们见面比在家还容易呢。   周大姑跟周老头要是想阿阳了,县城里就有去鹏城的班车。   “该我谢谢你们才是。要不是遇到了你们家,我们阿阳还不知道要受到多少罪。”娄凤琴找了这么多年孩子,对林舒阳的要求越来越少,从最开始的希望他过得好,有人疼他爱他,到现在的只希望他活着。   现在林舒阳跟她所希望的相比,已经好太多太多了。   娄凤琴满足了。   林舒月见双方聊得也差不多了,便提出去镇上请客吃饭。   周大姑不愿意,去镇上吃一次饭得多少钱,她回家杀两只鸡肉再买点肉做一顿就好了。   娄凤琴不同意:“大姐,这是我们把阿阳找回来后吃的第一顿饭,也是咱们两家的认亲宴,更是对你们家的答谢宴,你们一定要同意啊!”   周大姑父也回来了,他拍板同意了,于是大家便往镇上走。   从一出门开始,娄凤琴跟林舒星便一左一右的紧紧地拉住林舒阳的手,不敢也不愿放开。   村支书则去把村里的拖拉机开出来,把周家的亲戚一窝蜂的拉上。白文华作为娄凤琴捅破了窗户纸的准丈夫,跟他们坐上了拖拉机。   他的车子让警察开着。   林舒月拉着周大姑、林舒星、曾小艺、林舒阳和娄凤琴走在车队最前面。   警察开着车走在他们后面。   一行人去了昨天晚上吃饭的那个饭馆,饭馆老板一看来了这么多人,乐得合不拢嘴,使出浑身解数做菜,势必要把自己家菜馆好吃的名头打出去。   林舒月跟林舒星则在娄凤琴的吩咐下,去镇上的服装店,给周老头买了两身衣服,都是在码数合适的情况下,照着最贵最好的买。   周大姑跟周大姑父的她们也没忘。   鞋子也是如此。   回到饭馆,菜已经陆续上了。一共四桌子人,将餐馆里的大桌子占了个全。   大家热热闹闹的聊着。   林舒月等人来,大家看她们的目光都看向她。周大姑更是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的夸赞。   都是夸她优秀,能考上大学的,还是个新闻记者,这个职业一听就高大上。   周大姑就喜欢读书好的人,只可惜她生了三个孩子,各个都不是读书的料,学历最高二儿子也就读到高一就死活不去了。   只有林舒阳有读书的天分,高中老师都说他是个读大学的好苗子。现在看来,他是遗传了亲爹亲妈这边呢。   吃饭吃到一半,娄凤琴领着女儿儿子给周老头磕了三个头,周老头受了,颤抖着把周大姑偷偷给准备好的红包给四人。周大姑家也不富裕,红包里没多少钱,就是个心意。   磕了头,再把衣服给了周大姑跟周姑父,两家这个亲,就算是认下了。   夜里一行人在公良镇又待了一宿,次日,他们带着林舒阳往鹏城返。周老头跟周大姑两口子穿着昨天林舒月他们给买的衣服,也跟着过去认门。   在林舒阳跨进林家的那一刻,善恶系统发出通知。   【叮~限时任务:寻找被拐的弟弟已完成。】   【叮~任务结算中....】   【结算完毕,奖励系统RMB2000,积分500。生命时长X6个月。】   这个任务下发时,给出的寻找阿阳的时间是12个月,也就是一年,现在不过短短三天,她就把阿阳找了回来。   林舒月还有点不真实感,现在生命时长增加了那么多,再加上之前几个任务的结算时间,林舒月的生命余额已经有一年了。   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随时随地就暴毙的阴影总算是离她远一点了。   除此之外最令林舒月惊讶的就是系统给的金钱奖励了。   她抓段陶勇的时候奖励了1000块钱人民币,但之后的两个任务完成,奖励都没有超过一千,现在这个任务奖励又是两千。   根本没有一点规律可言。问善恶分辨系统吧,这就是个会下发任务的AI,根本不智能,聊天什么的就别指望了。最多也就根据它现有的功能,执行她给出的部分指令。   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的,林舒月就不去过多追究,能找回阿阳,她还是开心的。   娄凤琴带着周家三人在鹏城玩了几天以后,他们就回去了,两家互换了电话号码,林舒月等人还见了周大姑的两个儿子。   这两个儿子跟周大姑她们一样,善恶值都不高。他们也跟林舒阳一样,有些腼腆。   白文华一直没有回去,这些天无论是带周家人玩,还是见周大姑的儿子,他都跟着跑前跑后的。   林舒月姐俩就这么冷眼看着,是个好人,对林舒阳也好,他偷偷带林舒阳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林舒阳手里就多了一堆电子产品,电子游戏机随身听一样不落,林舒月跟林舒星他也没落下。   被娄凤琴狠狠地瞪了一眼白文华一眼。   白文华陪着笑脸:“阿凤,你看阿星跟阿月的手机多旧了,快报废了都,我给她俩买一个不是浪费。”   白文华在羊城有两个超市,都是请人管理的,半年理一次账,他的手里有不少钱。之前他就注意到姐俩用的手机了,那都是很多年前的老款了,虽然还能用,但到底不适合两个年轻的小姑娘。   以前他是想给换也没立场,现在他跟娄凤琴的关系已经近一大步了,白文华觉得林舒月林舒星虽然不叫自己做爸爸,但也是自己的女儿,当爹的给女儿买部手机怎么了?天经地义啊。   娄凤琴也知道这一点。现在阿阳也回来了,她手里也存了点钱,她本来是想过两天带三个孩子去买手机的,现在白文华抢先了,她想去拿钱给白文华。她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但是在看到白文华的眼神以后,她叹了一口气:“那也不能买那么贵的啊,阿星阿月那两部翻盖手机得花多少钱啊。买个诺基亚不就得了么?便宜还耐用。”   白文华眼中的忐忑散去,露出了笑容“那怎么能比,女孩子就是要漂亮一点的。”   两人就着这件事情进行了一场无意义的争吵,等白文华回去他住的地方了。   娄凤琴在家里召开了一个会议。包括罗正军在内的人都到齐了,曾小艺也来凑热闹。   娄凤琴在会议上犹豫了好一会儿,在林舒月跟林舒星的催促声中,鼓起勇气问三个儿女:   “我和你们白叔叔的事情你们的都知道了,你们是怎么想的”娄凤琴这么问,主要看的是林舒阳。   两个女儿她知道,她们对她再婚没什么意见,只要人正派,对她好就行。   娄凤琴怕的是林舒阳有意见。   因为林舒阳的个人经历,娄凤琴无法完全不顾他的意愿跟白文华在一起,她都想好了,要是林舒阳不同意他们的事,她就跟白文华把事情说清楚。   林舒阳在娄凤琴的注视下笑着说:“白叔叔人挺好的。也大方。”   对于母亲再婚这个事情,林舒阳是不介意的,他已经十七岁了,能被妈妈找回来,并且知道当年他并不是被她丢掉的,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被找回来的这几天他也知道这些年在寻找他的路上,娄凤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内心感动。   他有周龙祥这个爸爸的父爱,现在又感受到了娄凤琴对他的母爱,他的内心十分满足。   今天白文华带他出去,跟他谈了许多话,他对白文华这个人也初步认可了:“只要妈妈你愿意,我就没有意见。”   娄凤琴眼圈含泪,却笑了,她这半生凄苦,可上天终究待她不薄,她的三个子女聪明乖巧,孝顺懂事,都是上天送给她的宝贝。   娄凤琴跟子女们说起了白文华的事情。   他只有一个女儿,叫白萍萍。在她两岁那年,上街时被人贩子当街抢走,他的妻子在孩子丢了以后没几年就病逝了。为了找回孩子,他组建了一个寻亲队,如今十五年过去了,他的女儿依旧杳无音信。   娄凤琴跟他结伴一起找了十年的孩子,两人对彼此都已经很熟悉了。五年前白文华就跟娄凤琴提过两人在一起的事,但那时候林舒月正在读高中,是个即将要高考的考生,正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候,娄凤琴没答应。   后面白文华一年问一回,娄凤琴都以怕影响林舒月上学为由拒绝了。如今两人说好了年底搭伙一起过,白文华已经在着手准备把羊城的产业搬到鹏城来了。   现在两人的事情过了明路,白文华出入林家更加没有顾忌,但他跟罗正军一样,也不在林家住宿。   找回林舒阳以后,家里的事情也步入了正轨,林舒星跟罗正军继续做他们的盒饭卖,几天没出摊,再出摊两人的生意好极了。   娄凤琴跟白文华一起给林舒阳找学校,他们找的是平湖区教学质量数一数二的学校,白文华走的他战友的关系。   顺便把曾小艺上学的事情也解决了。   曾小艺知道自己能跟林舒阳一起去上高中的时候,直接就哭了。   她没有说不去上学的话,因为上学,就是她的梦想之一,她只是在林家人面前承诺,她会给林舒月她们打欠条,等她大学毕业了,就还债。   林舒月跟林舒星是没有想过让曾小艺还的,尤其是林舒星,她现在赚钱了,手里有钱,资助曾小艺上大学于她而言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但曾小艺要打欠条,她也没有阻止。反而将欠条好好的收藏起来,然后悄悄地跟林舒月说:“以前我就看那些富豪天天在电视上做慈善,今天资助了几个山区的孩子,明天又在哪栋山区盖了几家学校。”   “当时我就羡慕得很,现在我也是个能资助别人上学了,四舍五入,我也是个有钱人了。”林舒星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眯了起来了。   林舒月笑着恭喜她,然后问:“阿姐,现在阿阳找回来了,你年纪也不大,你有没有兴趣去上个夜校啊?”   林舒星听到读夜校,精神恍惚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十七、八岁的时候想读书,觉得当初没有读成,是个遗憾。现在二十多了,长大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太久了,让我看小说我能行,让我看正经的书我已经看不下去了。”   去上夜校的事情,罗正军跟林舒星提过,林舒星也曾试着去图书馆看过书,数学语文还好,她有印象,但英语跟化学,她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就不为难自己了。她也偷偷报了个培训学校的班,结果去上了一个下午的课,刚开始她还能听懂一两个题呢,到后面她就只顾着犯困了。   精力集中不起来了,没有小时候读书的那个灵气了。就不为难自己了,上好大学的事情就交给下一代努力吧。   “你正军哥说,以后让我俩的孩子好好读书。”林舒星说起未来,满眼憧憬。   “你们姐妹两个在说什么啊说了这么久,快点出来,就等你们了。”娄凤琴在外面叫她们。   “来了。”林舒月应着,姐俩一块走出去。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不大,微风不燥,她们一家四口,并白文华、罗正军、曾小艺以及来凑热闹的阿豪跟周炳荣,要趁着阿阳跟曾小艺还没有开学,去海边玩一天。   玩到一半,林舒月接到了王贵全的电话。 第033章 (一更)   林舒月赶到医院的时候, 阿琴已经要出院了,她的病又重了,医生说, 让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想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   她想去看一场芭蕾舞演出, 她的娜娜最喜欢跳这个舞, 只可惜她才刚刚报上班,人就没了,阿琴这辈子也没有机会看女儿演出一次。   阿琴说话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 比起上回在邓玲跟杨浩安被抓那天在警察见面的那次,她虚弱了很多,王贵全被她打发出去办理出院手续了。   她找来林舒月, 就是想让林舒月帮她们夫妻拍两张照片,她知道她们太麻烦林舒月了,会拍照的人很多,外面的照相馆多不胜数,但是林舒月对她的意义还是不一样的。   “林记者, 我知道你是做大事情的, 像给我们拍照这种事情, 是辱没你了。可对我们来说,你对我们夫妻的意义是不一样的。”阿琴说这句话,就说了一分钟, 断断续续的, 说几个字, 就要停下来喘喘气。   当年的车祸, 伤到了她的肺,能活到现在, 已经是王贵全对她照顾得很好了。   “怎么会呢,我能给你们拍这个照,是我的荣幸。”林舒月坐在病房的凳子上,跟坐在轮椅上的阿琴说话。   阿琴笑了笑,看向窗户外面的天空,今天的天意外的蓝,一缕缕的白云飘在上面,阳光也格外的明媚。   “我父母疼爱我兄弟,不疼我,我成年了,他对外面说要五百块钱彩礼,谁拿得出来,就让我嫁给谁。阿全就拿着他打了好几年工的全部积蓄来娶我了。”   “阿全父母从小就没了,是跟着他奶奶长大的,他奶奶早早的就没了。我跟他结婚以后,我们是夫妻,也是亲人。”   “孩子没了,我也马上就要去找孩子们了,这个世界上,就剩下阿全一个人了。”阿琴说:“我知道,等我走了,阿全唯一活下去的目的就是等待邓玲跟杨浩安的下场。我听警察说,邓玲跟杨浩安手里的案子太多,等待他们的只能是死刑。”   “等他们一死,阿全也活不下去了。我就想着,到时候请你帮忙,把我们埋在一起。我们对老家的那些人,不信任。”阿琴跟王贵全孩子没了,这些年里,两人的亲戚多次带着自家孩子到他们面前来走动,就是想要他们没了以后,把家产给他们的孩子。   阿琴是不愿意也不想给的。当年他们的娜娜刚刚没了之后,那些人的嘴脸她至今都还记得,且永世不忘。   说来可笑,她不是无父无母的人,他家阿全也有近亲,可到最后,她们两口子能够托付后事的人,只有这个几面之缘的记者。   阿琴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但她就是相信林舒月,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相信她。   这不是什么大事,林舒月答应了。   阿琴笑了:“不白让你帮忙,我们那个小渔村啊,这些年发展越来越好了,我跟阿全在离海边比较近的地方买了一块地,地不大,两分。我们把那块地给你。”   林舒月不是个无知的人,阿琴她们那个小村子风景秀丽,离景点也近,现在就有许多自发过去的游客,再过几年,旅游业发展更加发达,到时候去的人就更多了,海边旅游区的地,寸土寸金。   两分地,折算一下就是一百三十多平米。   “阿嫂,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帮你们,是我作为一个记者,该做的事情。你把地给我,性质就变了。你刚刚说的事情,我也就不帮你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爱财,海边一百多平米的地林舒月也想要。   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她今天若是要了阿琴的这两分地,那她丢掉的,是她作为一个预备役警察,一个记者该有的正直、善良。   她今天能收阿琴的地,明天,她就能收凶手的封口费。她走的不是娱乐口的路子,她若是真的收了凶手的封口费,那她就成了跟凶手一样的人。   往后她再做报道,心就不会纯粹了。林舒月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所以她有她的底线。   系统给她的完成任务的奖金她要,公安局给她的见义勇为的嘉奖她要,报社发给她的奖金她也要,那是她应该得到的嘉奖。   受害者的感谢费、物以及凶手的钱、物,她这一辈子都不能沾。这是她作为一个人,作为一个记者的底线。   阿琴笑得格外开心。她是真心想把这块地给林舒月的,林舒月收下了她会很开心,可林舒月不收,她更开心了。   “林记者,你是个好记者。人民需要你这样的好记者。”   阿琴的这句话,无疑是对林舒月最好的褒奖了。   “你对我说这句话,比送地给我更让我开心。”   两个女人闲聊着,外面树上的治疗不知疲倦的叫着,给听到她叫声的人带来了一丝说不出的燥意思。   芭蕾舞表演就在晚上,林舒月跟阿琴夫妻去吃了一个饭,这一路上,她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在王贵全和阿琴看不到的角落给他们拍照。   许多张照片里,他们夫妻默契对视,有时候会相识一笑,有时候阿琴在瞪王贵全。每一张照片都很自然。   芭蕾舞表演一共一个半小时,在演员门谢幕的时候,林舒月退后几步,给阿琴跟王贵全照了一张相片。   这张相片的背景,是一个模糊的十五六岁的小芭蕾舞演员,在光影的折射下,像极了一家三口。   次日林舒月把这张照片打出来的时候,阿琴哭了一场。   她想,若是没有当年的事情,她的女儿也该像昨天那些芭蕾舞演员一样,在舞台上光芒四射。   阿琴她们租住的地方就离医院不远。今天的天气很好,林舒月来的时候,阿琴跟王贵全正在下面散步。   林舒月坐在石头上,问阿琴:“郑忠福出来以后来见过你们吗?”   阿琴摇摇头,沉默寡言的王贵全说:“他带着礼来看过我们,我们没见他。”   阿琴说:“我知道当年的事情,他们也是受害者,他们一家的情况跟我们家相比好不了多少。甚至当年在出事之前,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可现在,我没有办法不迁怒,没有办法跟他们心平气和的见面。”   “我最恶毒的那几年,我甚至想,当初为什么死的是我的女儿,不是他的女儿呢。”人都有恶性的一面,在阿琴想念孩子,在痛苦的深渊里翻腾不得的时候,她无法不恶毒。   现在,她平和了很多了,可她还是不想见郑忠福。   林舒月没跟她坐多久,阿琴跟林舒月说,王贵全在鹏城的墓地买了两个墓,等她没了,就把两个孩子的骨灰放在他的跟前,等王贵全也下去了,他们一家就团聚了。   并且那个墓园会给墓园里的墓扫墓,这样,他们不担心下去以后坟头长草无人拔了。   林舒月在回去的路上,越走越难过,她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走到背着人的地方狠狠地哭了一场。   麻绳专挑细处断。   阿琴一家,太凄惨了。   原本两个不被偏爱的人凑做一对,积极努力的去生活,本来生活都应该很好的,但因为杨浩安因为邓玲,阿琴跟王贵全的家庭遭受了灭顶之灾。   这么多年,当初的凶手终于被绳之以法,可阿琴却等不了宣判的那一天了。   这个世界啊,怎么总有人那么苦呢。   林舒月从小巷子里走了没多久,街对面的一辆吉普车也朝着相反的方向开走了。   赵友诚看着林舒月离开的背影:“杭队,你不上去看看?”   杭嘉白专心地开着车:“上去做什么?告诉人家姑娘,你哭我看到了,你为什么伤心?你是傻子么?”   赵友诚被训了也不生气,自己看着窗子外面撇嘴。   杭嘉白又不是傻子,他看到了,于是他道:“行了,请你吃饭,二十块钱以内随便吃。”   “杭队你真抠门儿,我要吃猪脚饭。”   ·····   林舒月没有把林建新卖儿子的事情曝出去,但是她把张振发当年给对家餐馆投毒的事情告诉了王明政。她家跟张振发的关系不是秘密,有心人一查就查得到,所以林舒月得避嫌。   接手这个新闻的是黄强,没了杨宝宗的桎梏,他现在每一天都是精神满满,他把这些年压抑的书写欲望全都爆发了出来。   在林舒月不出报道的这些天里,他跟李伟生两个人像是比赛一样,撑起了整个报社的销量。   王明政现在走路都带风。   在给阿琴送去相片的三天后,林舒月又接到了王贵全的电话。她匆匆赶到医院,急救室的灯还在亮着。   王贵全坐在急救室门口的凳子上,抱着头等着,手在不自觉的颤抖。   林舒月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她们从早上等到下午,在两点钟的时候,急救室的灯灭了,医生出来了,他遗憾地跟王贵全以及林舒月宣布,抢救无效,但人还有意识,家属可以去见最后一面。   王贵全踉跄着奔过去,阿琴拉着他的手,死死地看着他,他朝阿琴一个劲儿的点头。阿琴笑了,摸摸他的头:“我先走了,去给你探探路。”   王贵全泣不成声。阿琴的目光在急救室里寻找着,林舒月走上前去,阿琴殷切的看着她,林舒月拉上她的手:“我来之前,问过刑警队的杭队长了,他说杨浩安跟邓玲的案件已经基本审理完毕,八月份就开庭了。”   现在已经是七月份了,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阿琴笑了:“可..可惜,我看不到了。真好啊,她们要下来,给我的...儿...女们赎罪了。”   阿琴走了,带着笑容走的。她终于能见到她的孩子们了,她太想他们了。   林舒月感受到她的手慢慢地垂下、冰冷。王贵全哭到晕死过去。等醒来,他沉默地给阿琴进行了火化,然后带着林舒月去看了他买的墓地。   墓地在山上,在半山腰,王贵全把阿琴放下去后,把两个孩子的骨灰也放了进去。   边上还有一个空墓,墓碑是他提前订好的,很大,空墓那边的字也都刻好了。墓碑上的照片,是一家四口的以前的合照,以及一张林舒月拍的空荡荡的芭蕾舞台照和一张孙悟空的贴纸。   王贵全说:“我儿子最喜欢孙悟空。”   林舒月觉得,自己这几天的眼睛总是在下雨。   从山上下来,两人在墓地门口分开,王贵全朝林舒月道了谢。   林舒月看着她的背影,她甚至不敢肯定王贵全会不会如同阿琴所希望的那样,再次联系她。   但她衷心地希望王贵全能够往前看。哪怕不可能,她也希望王贵全活着,人活着,总比死了好。   ····   阿琴的离去,仿佛对林舒月的生活并没有照成多大的影响   她依旧每天上班,下班。然后跟着队里的其他记者整天满鹏城的跑。   上到哪里发生了车祸、下到哪个小区的住户吵架了,打起来了,他们都会赶过去。   八月份的一天,娄凤琴早上起床时觉得浑身冰冷,林舒月用温度计给她量了以后,带着她去附近的诊所看病。   今天的诊所格外的忙,来看诊的大多数都是0-3岁的小孩子。   且症状的高度相似,都是上吐下泻,腹痛难忍。   林舒月问来给娄凤琴挂水的护士:“靓女,今天怎么有这么多的小孩子来看病啊?”   护士熟练地给娄凤琴扎针,顺口回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从前天下午开始就陆续有小孩子过来,症状都差不多。还都是小孩子,现在市面上也没有这样的小儿传染病,邪门得很。已经有好几个小孩被送到医院去了。”   “这么小的小孩子,要说食物中毒也不能中毒到一起啊。”那边又有小孩子哭了,护士把盘子一端,又急匆匆的忙碌去了。   林舒月看着那些焦急地家长,难受得嚎啕大哭的小孩子。在她的上一世,某个著名的食品安全案件映入她的脑海。   林舒月问起了边上正在抱着孩子输液的孩子妈妈:“姐姐,你们家孩子最近都吃了什么啊?”   已经苦苦熬了半个月的孩子妈妈抬起憔悴的脸,睁着通红的双眼:“我家宝宝才一岁,除了吃我的奶,就是会给他吃一些米粉。别的我们都没有给吃的。”   【叮~~触达关键词‘米粉’,限时任务:儿童无故腹泻、疼痛、呕吐?请找出原因。限制时长:105天。】   【儿童是人类的未来,是祖国的花朵。请关注儿童食品安全,为儿童的成长保驾护航。】 第034章 (二更)   娄凤琴在打针, 林舒月则跟了好几个孩子家长聊了聊。   这些孩子年龄都是在1-3岁,他们有的吃母乳,有的已经开始吃饭, 有的吃奶粉。   但多方了解下来以后, 这些婴幼儿无一例外的, 都在吃一家名为“泰西达集团”名下的东西。   泰西达集团, 是闻名全国的乳业集团。其前身,是1955年便成立的“美好乳业生产合作社”,到了70年代, 合作社成为牛奶厂,主要经营鲜奶以及奶制品。   到80年代,改开了, 这个合作社从国外引进先进生产线,在其他牛奶厂之前,研制、生产母乳化婴儿奶粉。   到了90年代,同时这个产品在电视与媒体上面投放广告,品牌影响力达到最大。   时至今日, 泰西达已经成了国内乳业行业的龙头企业。近年来, 她们的产品也开始朝婴儿辅食研发, 旗下便有多款婴儿辅食米粉。   泰西达的总部并不在广粤省,但是在广粤省却是有他们的分厂的,并且这个分厂, 主要就是生产米粉以及米制品零食的。   林舒月去超市, 把今天询问出来的泰西达旗下的各款米粉全买了一份, 要出门前, 她又拿了几款卖得最畅销的奶粉。送到跟黄强打听到的检测机构去做检测。   回来时娄凤琴也输完液了,白文华过来陪她。   娄凤琴的液已经快输完了:“你白叔来了, 你就上班去吧。别太耽误了。”   白文华的超市已经在装修阶段,他整天忙得很,但无论再忙,他都会抽出时间来陪娄凤琴吃饭,聊天。刚刚打电话得知她生病了,白文华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   有白文华陪着,林舒月没什么不放心的:“那妈你记得按时吃药,多喝水。”   娄凤琴笑着白了林舒月一眼:“你妈还没老糊涂呢,这我还能不知道?”   “那我走了,白叔再见。”   “开车慢点。”白文华嘱咐。   林舒月到报社的时候,黄强今天没出去跑新闻。他端着一杯咖啡坐到林舒月边上的凳子上跟林舒月聊天。   讲的是刚刚林舒月在电话里说的事情。   听了林舒月又描述看了一回后,黄强道:“我女儿前天感冒,我带她去诊所打针,也时间到很多小孩腹泻肚子疼痛。当时我女儿在发高烧,我没多想,原来现在这样的孩子那么多吗?”   “都吃了泰西达的产品?”   林舒月点头:“是,我分别询问了不同年龄段的孩子。根据孩子的不同大小,要么在吃泰西达的奶粉,要么在吃泰西达的米粉,要么是吃了泰西达的辅食零食。”   黄强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在吃饱穿暖且身上有一定的钱财以后,下一代的生活品质也越来越好。   尤其是对婴幼儿,从吃到穿,大家最舍得花钱。   泰西达,无疑的产品更是占婴幼儿食品的大头,年年泰西达都要被国家点名表扬。去年更是获得了“华夏驰名商标”的招牌。   可以这么说,如果上街头去随机询问路人,他们最有印象的婴儿奶粉是哪个品牌。脱口而出的必定是泰西达。   如果这个产品真的出现了食品安全问题,那么这无疑会在全国范围内引起剧烈地震。这件事情的影响力可比网瘾学校的药大得多了。   网瘾学校只是少部分学生家长的选择,在全国范围内占比不算大。   但泰西达可不一样,这是华夏范围内,百分之八十的家长的选择!这个报道一出,国民将会对国产奶粉的信任度降到最低!毫无疑问的说,国内乳业的行业前景,将会倒退三十年!   “阿月,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泰西达的问题,那你报导出来以后,你会遭受到来自很多方面的攻击。这些攻击跟上回的网瘾学校不一样。”黄强觉得自己作为林舒月的师傅,他有必要跟林舒月说明这件事里的危险。   里面的危险林舒月当然想过。泰西达如果真的像他上一世的那个奶粉事件是一样的性质,那么作为爆料的记者肯定是有一定危险的。   因为,她动的是一个行业的蛋糕。这些蛋糕的主人必定不会放过她。   就像上一世的那位爆料人一样,哪怕他因为这件事情名声大噪,以一己之力改善了国家的食品安全标准,但他依旧离开了新闻行业,甚至一度有人传他已经被报复身亡。   “可是师傅,如果不曝出来,那受害的孩子得有多少呢?”光林舒月在诊所的看到的就有十多个了,那别的诊所呢,别的地方呢?医疗更为不发达的地区呢?   那将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据?!   “师傅,如果说我所猜想的是真的,那这个行业已经长了一个巨大的脓包。如果我不去当那个戳破脓包的人,受到影响的是成千上万的婴幼儿。”   “师傅,总要有一个人去戳破他们光鲜亮丽下的黑暗,是不是,不是你跟我说的吗?不忘初心,实事求是。”   黄强看着林舒月一脸的认真,不禁想到了当年的陈建龙。   他拍拍林舒月的肩膀:“那你放心大胆的去,报社里面,我帮你打通上层关系。”   这不是一件小事,这是撬动整个乳业行业的撬棍,他们报社也要面临许多压力。这件事必须得上报到大老板的面前。   有大老板护着,才能保证林舒月的安全。   “谢谢师傅。”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这个新闻,我帮你打下手。”   林舒月求之不得,她一个人的能力到底是有限的。鹏城那么大,诊所、医院那么多,她一个人就是跑断腿也没有办法在短期内跑完。   两人说话时李伟生在工位上听着了,他姐姐前段时间刚刚生完一个小侄女儿,正是最可爱的时候,他一想到无数个像他小侄女一样受到伪劣产品的侵害,便十分难受。于是他追上两人,说要加入到这个调查里面去。   “我也跟你们去。”   林舒月跟黄强对视一眼,然后同意了。   三人中李伟生跟黄强都有自己的车,李伟生的是家里给买的,黄强的是他为了工作方便买的二手夏利。   林舒月租了一台车出来,三人兵分三路,去调查三个不同的区。   到了晚上,三人到公司附近的大排档吃烤鱼。   在等待烤鱼上来的时间里,三人先做了个今天的走访汇总;   最先开口的是李伟生:“我今天在台江区的大大小小诊所以及医院,这三天来,总共来就诊的婴儿大概有一百来人,症状全都差不多。其中台江医院给这些台江医院做了检查,已经证实这些孩子都是食物中毒。并且他们已经将这些婴儿吃的东西送检。”   黄强道:“我走访的平江区诊断的人数你阿生那边的台江区要多一些,有近两百的婴幼儿,平江医院已经个这些孩子吃的东西进行送检,并且已经得到了成果。那些婴儿吃的米粉当中,含有大量的黄曲霉素。”   “医院正在对食用过这些产品的婴幼儿进行下一步的检查。”   林舒月他说完以后道:“平湖区这边的人要多一些,有三百多的孩子,平湖医院检测出来的米粉、米饼等辅食中均有黄曲霉素。且超过了正常标准。平湖区医院的化验科已经化验出,这批孩子的肝脏功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黄曲霉素,根据网上的查询,它存在于土壤、各类植物、各种坚果中,特别是容易污染花生、玉米、稻米、大豆、小麦等粮油产品,是霉菌毒素中毒性最大、对人类健康危害极为突出的一类霉菌毒素。①   米粉的主要原材料为大米,如果说,泰西达公司制作米粉以及米制品零食时用的原材料为发霉的大米,而发霉的大米,就会滋生黄曲霉素。   黄曲霉素人摄入量大时,可发生急性中毒,出现急性肝炎、出血性坏死、肝细胞脂肪变性和胆管增生。当微量持续摄入,可造成慢性中毒,生长障碍,引起纤维性病变,致使纤维组织增生。②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这种毒素都是不能适用于食物当中的,尤其是不能适用在这种婴幼儿产品中。   烤鱼上来了,黄强要了一瓶啤酒,一边吃,一边商量着怎么办。   林舒月吃了几口宽慰了一下空空荡荡的五脏庙,拿出一份检测报告来:“这是我上午买的泰西达的产品去检测机构做的检测,已经不仅仅是米粉出问题了。奶粉里,也出现了不能用于食品当中的化学物品。”   根据林舒月早上的调查,那些婴幼儿都是吃了米粉或者米制品的,检测奶粉,是林舒月的侥幸心理,但检测出的结果却让她十分痛心。   三聚氰胺在这个时空的这个年代,依旧被这些利益熏心的产业用进了奶粉中。为的就是让这些奶粉在出厂检测是,其中的蛋白质含量高一些。   他们只想着用最小的成本去实现最大的利益,却忘了这些人体无法排除的化学品聚集在人体中会产生什么影响。他们更不会去想他们的顾客都是1—3岁的婴儿,本身便脆弱。   林舒月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她成年后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遇到的那个“大头人”。她们是同龄人,她健健康康,那位大头人却每年都需要洗肾来维持身体正常运转,还要饱受别人异样的眼神。   哪怕他们已经在很努力的生活,但在是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遭受着不同程度上的歧视。   可他们本来是健康的!与那些歧视他们的人,没有什么不同。   李伟生跟黄强也顾不上吃饭了,从林舒月手里把检测报告拿过来看。   看完后,黄强把报告递给林舒月,道:“先吃,吃饭完咱们就回单位,你们两个写稿,我跟老王去找老板,这个点,老板应该还没睡。”   黄强喝了一口冰镇饮料:“咱们做好两个准备。要是咱们的报道不让刊登,咱们就发到网上去。现在的互联网,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走了这么多的医院看了那么多因病痛苦的婴幼儿以后,黄强跟李伟生再做这个报道,就不是为了钱了。他们是为了将正义洒满人间。   黄强的说法跟林舒月的想法不谋而和,现在虽然不是后世那个人人都是自媒体的时代。但泡在网上的人却不少。就拿上次吵翻天的网瘾学校以及杨浩安的案件来说,那些帖子分分钟就能翻好几页。   婴幼儿食品安全,同样能吸引很多人的关注。只要有人关注,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师傅,我想去泰西达的米粉加工厂去看看。我想趁着舆论发酵之前,去拍拍他们的粮仓,看看他们的心到底有多黑。”   泰西达的广粤米粉加工厂在莞城,离鹏城不远,开车两个小时就能到。   李伟生立马跟着道:“我也去。”   林舒月想看,李伟生也同样想看。他想看看那些用发霉的大米做原材料的人都是什么人。难道他们的亲戚朋友中,就小孩儿吗?难道他们自己就不生小孩吗?   黄强透过烤鱼氤氲起的烟雾,看着两名义愤填膺的年轻人,道:“现在才八点,我给你们两个小时写报道,十点钟,我们一起去。我在外面接应你们。”   当记者的,都有点热血中二在身上的。哪怕是已经四十多岁的黄强也一样。   林舒月跟黄强闻言,立马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在回去单位的路上,三人分别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鼎生大厦的夜里依旧有灯火燃着,林舒月三人找出工牌刷卡入内。   五楼还有两三个公司在加班,报社里的加班人也不少。   王明政做作为主编,他也是要加班的。林舒月三人分工明确,林舒月李伟生去工位开电脑写报道,黄强拿着检测报以及今天的走访报告去找王明政。   十分钟后,黄强跟王明政一起匆匆往外面走。   一个半小时后,林舒月跟李伟生互相交换报道看,互相交流检查一番后,将文案发到王明政的邮箱。   两人关上电脑,拿上各自的包,朝楼下走去,王明政跟黄强站在楼下抽烟。   黄强看到他们下来,把烟掐灭:“上车。”   李伟生去做前面副驾驶,林舒月坐到后排,黄强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上去,摇下车窗:“老王,我走了,我们的大后方就交给你了。”   王明政吐着烟圈,朝他摆摆手。   黄强一踩油门,车往前面开。   王明政也掐灭烟上楼,明天要出的内容已经定好版,现在得重新改过,还得跟印刷那边交流。   事情很多,今夜,他们注定无眠。 第035章 (一更)   车子一路朝着莞城疾行, 林舒月和李伟生抓紧时间补眠。   林舒月醒来,李伟生和黄强站在车子外面抽烟。   林舒月下车,一股风夹着些许热浪扑面而来, 李伟生朝林舒月丢了一瓶饮料, 林舒月伸手一接, 稳稳地接住, 入手冰凉,是冰镇过的茉莉花绿茶。   她拧开喝了一口,冰凉的水入肚, 残存的睡意立马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咱们到了多久了?”   “十分钟了。”   林舒月得了回答,看向马路的对面。   高大宽敞的厂门,外面是四成楼的厂房, 厂房的楼顶,矗立着“泰西达集团第二分厂”九个亮着白光的霓虹大字。   伸手看看手上的手表,已经是十二点多了。   但厂子却并不黑暗,从大门往厂子里面看,每隔几步便有一盏路灯, 厂房的三楼四楼灯火通明吗, 墙边种着许多绿化树。   明显是宿舍楼的两栋小楼也有零星几个屋子的灯是开着的。   有些刚刚下了夜班的穿着月蓝色制服的工人从里面走出来, 有的走向小卖部,有的去了夜宵摊。于是寂静的午夜变得热闹了起来。   看林舒月彻底清醒,黄强便道:“时间紧迫, 赶紧干活。”   他们现在来, 主要的是探访厂里的粮仓, 那么就要从源头开始查, 那么就要知道泰西达的大米供货商是哪一家。   而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秘密。   林舒月就着灯化了一个妆,然后背着包包去离泰西达比较远的那个人少很多的商店。   花了四十块钱买了零食, 又买了一包比较好的烟以后,林舒月把玩着手机,靠在柜台跟守柜台的老板聊天。   长夜漫漫,守着店也无聊,林舒月买的东西多,她长得又好看,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坏人。   对于林舒月的问话,老板也很乐意回答。   林舒月感慨:“老板,我是刚过来这边找工作的,走了好多地方了,这泰西达真大哎,里面有多少人啊?”   老板将店铺开在泰西达的对面,对泰西达的基本信息是了解的,听到林舒月这么问,他就道:“这个泰西达是我们镇上最大的厂子,有差不多一万人呢。这个厂子招工条件高哦,要初中学历。”   “靓女,泰西达你应该知道的哦?你看,电视上正在放广告呢。”老板指了指他正对面的电视,现在正好是电视播放完了以后的广告时间。   “知道啊,哪能不知道呢?没想到电视上那么大的厂子,居然在这里哦。”林舒月装作十分惊奇地说。   林舒月这心里也正常。上一世她就老看一些电视广告,也会购买电视上播过广告的产品,但是当她也有一天忽然路过其中一个产品的产区时,她就觉得十分惊奇。   那种惊奇的感觉要是真的形容出来,大概就是天天在电视上看一明星,结果出门就跟他来了个偶遇。   泰西达的第二分厂选址盖在这个镇上,无论是镇上的原住民,还是一些商户都十分骄傲。   老板听林舒月这么说,谈性大起:“那是啊。全国的泰西达婴儿米粉都在我们这里做出来的,每天光消耗大米就得一吨!我们这里还有奶牛养殖区呢,就在镇郊。那里种了很多草,每天都能看到很多奶牛在那边散步,就跟草原上一样。好多人都把哪里当成旅游区去旅游了。”   林舒月十分配合:“哇,一吨大米那不得两千斤啊。那卖粮食的不得天天给他们送货?”   “哪里需要天天送货啊,都是一个礼拜送一次的啦。天天送哪里忙得过来,又不是蔬菜。诺,今天正好是送大米的日子。估计再过不久,车子就来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老板跟很多人都说过。   “靓女,你别看进泰西达的要求高,但是工资高,福利好哦。我朋友在里面的装卸车间工作,上个月就拿了三千多的工资。”三千多的工资,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高薪了。   老板说完,有人过来结账,林舒月趁着他忙,便跟他打了招呼后走了。   老板没说什么,就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林舒月去到车里,黄强跟李伟生都回来了。   李伟生道:“我打听到的消息是今天会有大米供应商来送货。”   林舒月也朝黄强点头:“我查到的也一样。”   黄强则搞到了三套厂里的工服和工牌,三人找附近的公共厕所换上。   已经一点了,夜班出来吃宵夜的人也陆续回去了,厂门也关上了。刚刚林舒月和李伟生去打听的那两个商店也关上了门。   黄强把车子开到厂子的后门,关掉所有灯光,在原地等待。   后门附近就是一个居民区,偶尔有几个喝多的人摇摇晃晃的从车子边上走过。   林舒月三人分好工,每人值班两个小时。   三点十分,林舒月叫起黄强跟李伟生。   三辆半挂车从巷子口驶来,厂子后后面的铁门被打开,穿着工服的十多个装卸工已经在等着了。   车子停下,负责人将几个司机请进工厂食堂,装卸工们开始搬运大米。   林舒月三人对视一眼,趁着黑走过去,加入到搬运大米的行列里。   已经是深夜,今夜的天上没有半点月光,车子周边也没身亮光。林舒月三人穿的工服跟装卸工的工服一样。于是三人一人扛着一袋大米,就这么混在装卸公众,进了厂子里。   三人渐渐走散,林舒月跟在前面两个装卸工的身后,扣子上别着的纽扣摄像头已经开始工作。   林舒月听着他们在聊天,左边的中年男人小声地跟右边稍微年轻一些的男人道:“刘兵,你闻到没有,这回送过来的大米里又有一股霉味了。”   叫刘兵的人小声说道:“这么大的味道我能闻不到?你说这厂里的领导真够黑的。天天赚那么多钱,用点好的大米都不愿意。”   “像厂里要的大米那么多,一斤估计五毛就有人卖。你说说,何必用发霉的?”   “发霉的便宜啊。上回我听王总跟人打电话,这种米是陈米,又是发霉的大米,一斤只要一毛多钱。一罐米粉用得了一斤吗?再加点那些都烂的不成样子的蔬菜,一斤大米老板可以挣多少钱?心黑得很。”   跟刘兵说话的中年男人说:“那是,心不黑能开这么大个厂子?不过你可别出去乱说啊,咱们晚上扛大米一个小时多给五十块钱,干一晚上就是一百五十多块钱。这一个月光干这个就多了多少钱呢?”   刘兵道:“那我能不知道么?不过我跟我家里的亲戚朋友说了,别吃这个米粉。发霉的大米做的东西,真不敢让孩子吃。”   “张哥,你在厂子里干这么多年了,家里起房子没有?”   “起了,两层楼。是我们村里的第一家!”张哥很得意,两人的话题从这里彻底歪楼。   林舒月跟着他们两人到粮仓,粮仓里的灯光很黑暗,林舒月将米袋子放下以后,飞快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因为灯光太暗,天太黑,老张和刘兵也没看到林舒月的长相。   老张只是道:“刚刚走过去的人是谁?是不是梁光那小子?”   “是吧?看身形有点像。这小子真能干啊,你看他跑那么快,真是不知道累。”   “年轻咯,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干活积极得很,现在年纪大了,就能偷懒就偷懒了。”   林舒月在两人的谈话生中,隐进了一颗树后。等他俩走了,林舒月又飞快地原路返回,藏在一座座的粮袋当中。   夜晚的粮仓没什么人,或许是因为这里有鬼,连摄像头也没有装,除了那些来来去去的装卸工,里面更是没有什么人。   林舒月躲在角落,给李伟生跟黄强发信息,两人回复得很快。   他们都混进来了。   林舒月将手机收进空间,顺便从空间里拿出一把小刀,插进离得最近的米袋子里,大米瞬间从袋子中倾泻而下。   林舒月伸手接住一部分。   这些大米都是正常的长粒米,霉味儿更加浓郁,凑近一看,米的质地是发黄的,部分大米黄中带着点点黑斑。   林舒月深洗一口气,继续在米仓中抽查,抽了十袋,袋袋发霉,再往别的粮仓走,也都是这个。   林舒月出了米仓,大摇大摆的在厂子里走。   她这回去的,是一楼的泡米区。   李伟生已经在里面了。   李伟生道:“我刚刚从抛光区过来,这些发了霉的大米会在那边抛光,经过抛光区后,这些大米再被打磨出来,就看不出半点发霉的样子了。”   大米都是抛光以后再泡的,林舒月伸手从前面的泡米池里抓出一把米,白生生的大米刺痛了林舒月的眼睛。她凑近一闻,经过抛光、浸泡后,大米已经闻不出一丝霉味了。   “确实闻不到了。”   李伟生拿出一包磨好的米粉:“这个米粉,是我从那边的打磨区拿出来的,带着一股米香味儿。”   林舒月拿过来闻了闻,米香浓郁,说这个大米是刚刚从地里收上来的新米也有人信!   “真畜生。”林舒月咬牙。   两人边说边继续往前面走,他们顺着指示牌,到了果蔬处理区。   果蔬处理区很大,从外面便可以听到里面电器转动和电扇转动的嗡嗡声。一蓝蓝的蔬果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各种蔬菜因为天气热,腐坏得非常快,各种蔬菜的味道夹杂在一起,十分难闻。   林舒月眼睁睁的看着前面处理蔬菜的员工摘掉蔬菜的腐烂部分,切掉水果烂掉的部分,其余的丢进果蔬清洗机,不一会儿便输送到下一个流程。   夜晚没什么人,两人的动作也很轻,又都是站在黑暗处,他们悄悄的来,又从果蔬处理区悄悄的离开。   黄强发来短信,两人找了个地方翻墙而出,然后等了十分钟,黄强出来跟他们汇合。   此时已经是六点钟了,三人快步离开。   脱掉工衣返回后门,两辆半挂车上的大米已经被卸完离开了。后门也被关上了。   三人上车后的第一时间,便是打开一瓶黄强买在车上备用着的矿泉水喝。   李伟生靠在靠背上:“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这一趟进去,太过于顺利了?”   林舒月使劲儿揉了揉脸:“是我们来得太快了。我猜现在那些孩子因为食用他们的米粉出事的事情还没有传来。并且我刚刚去商店里看了看。”   “一个生产米粉的公司所在地,超市里居然没有这个牌子的米粉卖!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做了风险把控,他们把有毒的米粉都销售到外地去了。要是外地有消息传过来,他们有时间空间对这些东西进行清理。”   “再加上我们是半夜来的,这个时候是人最松懈的时候,我们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泰西达的这个做法实在是令人恶心,就像上一世的那个毒奶集团,把当年的毒奶粉专门往不发达地区销售一样。其心可诛!   “靠,真不是人。”李伟生已经忘了这是第几次骂这句话了。   别的不说,光用发霉大米这一点,就足够李伟生对他们痛恨异常。他现在只庆幸他的侄女还不到添加辅食的时候,要不然他的侄女必然患病儿童中的一个!因为他妈在家就说过一次这个话题!   但在庆幸的同时,他又深感痛心,为那些已经吃了泰西达米粉的婴幼儿。那些孩子不是一个个冷冰冰的数字,他们是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先说说,你们都查到了什么。”三人交换信息,林舒月跟李伟生说完了,就到黄强。   黄强道:“我去了食堂,听到了厂子里的领导跟送货的人聊天。他们说,再送两回,这些发霉的大米就没有了。”   “工厂的领导对此表示十分遗憾。他们还说,自从要了这些发霉大米后,厂子里的效益比去年同期增长了百分之一百五。”   李伟生一拳头砸在车座上:“这些人的心都是黑的。他们自己都知道,发霉的大米不能吃,但他们却能够把这些大米用在婴幼儿产品上。”   林舒月道:“马克思说过,资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绞死的危险。说白了,就是利益动人心。现在我们该疑问的是,到底什么地方,会有这么多的发霉大米。”   一般的米厂,可不会有这么多的发霉大米。   黄强启动车子从泰西达分厂的后门离开,淡声道:“是储备粮,国家储备粮。”   储备粮,是指政府储备的用于调节社会粮食供求总量,稳定粮食市场,以及应对重大自然灾害或者其他突发事件等情况的粮食和食用油。①   储备粮对于国家安全意义重大。储备粮是国家用来\"保命\"的!一旦出现大的灾荒或战争,有足够粮食储备,至少可以保障民众的吃饭问题。此外,国家还可以通过抛售储备粮来调节粮价,平抑物价。②   全国各地都有这样的粮仓。但粮仓一多,蛀虫便也多了起来。这批发霉的大米就是因为前段时间下雨,粮仓被淹以后的结果。   那么粮仓为什么会被淹呢?是粮仓在建造的时候偷工减料,是每年批下来的维修费被中饱私囊,还是仓储管理人员没有定期去检查造成的呢?   这些都不得而知。   但是为了掩盖错误,将有问题的仓储粮流通到市场,就是不应该!   林舒月道:“早晨正是给奶牛挤奶的时候,我们去一趟镇郊的奶牛养殖场吧。”   “正有此意。”   二十分钟后,三人停在了“泰西达奶牛养殖区”。这是一片很大很大的平原,占地面积粗略估计有五十亩。有的地方用铁栅栏围了起来,有的地方用的砖墙。   从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位置远远地看,奶牛养殖区种了很多的清草,今天早上有风,青草便随着风左右摇晃。   一头头黑白相间的奶牛在绿茵茵的草地间悠闲地吃着草。   林舒月三人装成游客的样子,交了门票钱,往里面走去。   门票不贵,一人三元。   走过长长的甬道,便到了挤奶区,一群穿着工作服的挤奶工正在牛栏里挤奶。还有员工往牛槽里放青草。这一排的奶牛有三十多头,一共三排,这写奶牛看着多,但绝对达不到给泰西达供货的数量。   林舒月三人混在一群带着孩子来玩的家长中,小声商量。   林舒月道:“我进来的时候仔细观察过,这里的围栏很大,比现在我们所看到的地方,还多一半。”   “有猫腻。”   三人分头行动。   林舒月边走便逛,慢慢的走到了挂着游客止步的牌子的地方,她往里面看了看,没有人。   她张嘴问:“你好,请问厕所是从这里进去吗?”   她静静地等待两分钟,无人应答,林舒月从大门走了进去。   走过了明显是员工宿舍的地方,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木门,轻轻推开木门,她看见的是另外一番场景。   跟隔壁的草原牧歌相比。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棚子,棚子里养着一头头瘦骨嶙峋的奶牛,一个牛栏里有五十头左右。总共十个牛栏。   这里散发着难闻的气味,牛的粪便就在牛栏中,牛每动一步,都是踩在粪便上。苍蝇蚊子漫天飞,牛吃的草也不是外面的青草,而是发黄的稻草,稻草被踩得哪里都是。   林舒月忍着臭味,将这里的环境拍了又拍。   让后在听到脚步声后,迅速闪出门外,走到员工宿舍区,相机手机都已经被她放到了空间。   两个穿着草鞋皮裙的挤奶工提着奶桶走进来,看到正在这里闲逛的林舒月,立马就紧张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去上个厕所,找着找着就找到这儿来了。大哥,你们这里的厕所在哪里?”   两个挤奶工听了林舒月的话,瞬间就放松了下来:“厕所还要在前面,你从这个门出去,再走两分钟就到了。”   林舒月赶忙道谢,急匆匆的往他们指路的地方跑。   而两个挤奶工在他走了以后,还在聊天:“这老刘在做什么?让游客摸到这里来了都不知道。这都多少次了!!”   “肯定是又躲在什么地方打电话呗。早就跟他说过了,塑胶厂的那个女的跟他在一起根本就不是喜欢他,就是为了要他的钱。他根本不信,你说有什么办法咯?”   “瞎说什么,人家都四十岁了,好不容易有个女人跟,要钱就要钱,他愿意你管呢?就是咱们得跟组长说了,不能再让他这么下去了。得扣工资!”   “对,要不然出事了怎么办?他又不是第一回 了,我们都给他多少机会了。”   两人的对话渐渐地被隐在门后。   林舒月去了一趟厕所,去前面的挤奶区集合。   跟宿舍区后面的棚子相比,这里的挤奶区环境可太好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吃的是青草,住的棚子环境好,看不到一点的粪便,甚至连棚子的墙上都被刷成了大白色。   环境对比太过明显,明显到让人刺眼。   李伟生在给奶牛拍照,黄强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三人在外面集合。   此时已经是十点多,三人坐上车子,离开莞城。   进了鹏城,路过报刊亭,林舒月下去买了三分报纸,鹏城都市报纸的头版头条,发表的是林舒月昨夜写的文章《多名婴幼儿腹泻住院,疑吃“泰西达米粉”》 第036章 (二更)   2004年7月16日, 星期五。   这是一个十分平常的工作日,但今日注定不平凡。   随着鹏城都市报投入销售,因标题引得一大群人纷纷购买。   有的人在上班路上边走边看, 看完怒骂出生声, 有的人在看完报道后飞奔回家, 有的人拿起手机给家里人打电话。   有的人是在家里看到这份报道的, 他们在看到这篇报道时正在看电视,电视里的广告时间段正在播放泰西达的广告。广告中的“泰西达,四十年来, 专做做华夏人民放心的好奶粉、好米粉。泰西达,百分之八十华夏妈妈的选择。”   里面的广告词搭配着林舒月所写的报道来看,讽刺意味十分充足。   无数看到报纸的民众前往诊所、医院进行求证,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们将愤怒的打到了他们能想到的政府单位。   因为吃了泰西达旗下产品的家长们惊怒之下将电话打到了鹏城经销商总部。   ·············   鹏城经销商总部。   黄天英像往常一样来到公司上班,她先将总经理卢正天喜欢的富贵竹发财树绿萝都浇上水,又把工位擦了一遍,把办公室的地拖了拖, 眼看着就要到上班时间了, 她赶紧去把公司的电闸打开。   她们经理特别节俭, 只要一下班,就会把公司的电闸关掉,等早上来上班时, 再把电闸打开。   她刚刚开闸回来, 工位上摆放着的电话便响了, 黄天英立马走过去, 深洗一口气后坐下,用上岗之前培训过甜美笑容, 温柔的语气接起电话:“您好,泰西达鹏城经销部,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帮助你你妈帮助。你们泰西达真是缺德冒了烟,用毒大米做米粉卖出去给小孩子吃。你们那么能耐,怎么不自己吃毒大米?我*****,你们全部都不得好死!”一连串的诅咒让黄天英懵在当场。   她们经理卢正天没有什么文化,也不要求员工的文化多高,像报纸这样的东西卢正天是从来不会看的,因此公司里也没有报纸这种东西。黄天英更是没有看报纸的爱好。   于是她至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电话那头威胁黄天英要去打官司告他们后就挂了电话。黄天英都还没反应下来,电话又响起来了。   黄天英接起来,同样是辱骂她的,她的温声安抚后,骂声更加难听。   黄天英几乎是含着泪挂掉的电话。她的同事此时终于姗姗来迟:“天英天英,出事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黄天英抹了眼泪走到同事面前,询问:“出什么事情了?”   她的同事把报纸给她,第一眼,那个标题便映入了黄天英的眼帘。黄天英连哭都忘了。   公司里的电话依旧响个不停,黄天英的同事们接起来,辱骂声透过听筒传在办公室里。黄天英哆嗦着手给公司总经理卢正天,也就是她姐夫打电话,但一直都在占线中,根本无人接听。   鹏城的一栋别墅内,卢正天正拿着一个手机一个电话,疯了一样的给莞城泰西达打电话,但不是占线中,就是无人接听。   今天阳光那么好,但对于卢正天来说,无异于阴云密布。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花了极大的代价代理了泰西达这个产品。   刚得意没两年,就出现了这种事情,卢正天想死的心情都有了。他根本无暇顾及公司,拿起车钥匙,便往莞城而去。   ·········   在卢正天焦头烂额的同时,鹏城政府的各级部门接到群众的举报电话后,别管心里怎么想,依旧派出调查人员去调查核实。各大检测机构接到了许多单检测生意。   鹏城电视台也反应很快。他们的记者带着摄像找到了当事孩子们的主治医生,同时他们将市面上能买到的米粉都买了一份,在摄像机的面前,送往检测机构加急检测。   且一直在检测机构的化验室面前等待。结果出来,记者第一时间将其呈现在了镜头面前。   上面的清清楚楚的标志这这些批次米粉的合格与不合格之处。其中黄曲霉毒素超标的字样只要认识字的人都能认出来。   且黄曲霉毒素超标的米粉,大多数出现在了泰西达两个月内生产的米粉上。在两个月前的日期生产的米粉,是不含黄曲霉素的。   两个月的时间看着不久,按照老板说的泰西达一天一吨的产能来算,从开始的日期到现在一共是65天,那消耗的大米将是一个天文字数。但泰西达一天的产能是绝对做不到一吨的。可就算是一天按照一千斤、五百斤、300斤的消耗来算,那字数也依旧庞大。   米粉分袋装分灌装,贵的卖十几块钱一罐,便宜的卖几块钱一袋,分量从500g到200g不等,一斤大米能磨出多少斤粉,这一斤粉又能做出多少斤米粉?   全市有多少个婴幼儿因为泰西达的名头选择泰西达?那么全国范围内呢?   王明政早就接到了黄强的电话,他亲自在楼下等三人回来。   一见面,一行四人便匆匆地往楼上走。   “从早上到现在,公司的电话被打爆了,就连做保洁的阿姨也接了很多个来询问真假的电话。老板来了。”前行的同时,王明政给黄强三人介绍着从早上到现在,这几个小时间发生的事情。   林舒月对鹏城都市报的老板十分好奇。她曾经了解过鹏城都市报后面的老板荀恒的资料。   他是首都荀家的子孙,他的爷爷是当年跟着伟人打天下的将军,在那十年中也没有被迫害。   现在的荀家,全家都在军政界发展,荀恒是所有孩子中的例外,他从小就喜欢经商。于是在八十年代改开后,他独自到鹏城来打拼。他的投资眼光极其的好,早早的就投资了鹏城的房地产企业。   他的鼎生房地产跟之前杨浩安名下的利民房地产并称鹏城房地产之首。林舒月他们所办公的鼎生大厦,就是鼎生房地产旗下的房子。也正是因此,鹏城都市报这个已经日薄西山的报社才能在寸土寸金的鹏城平湖区租下这么大的写字楼,甚至写字楼的边上还有一个专门的食堂。   但跟利民房地产不一样,鼎生房地产早就转型成了鼎生集团,它旗下的产业除了房地产外,还涉及了娱乐行业,电器行业。   鹏城都市报也隶属于鼎盛集团的羽翼之下。   据说,鹏城娱乐报是当年的荀恒跟朋友一起做起来的,因为富家少爷出生的荀恒从小就有一个记者梦。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当初一起办报社的朋友纷纷退出了报社,去做起了别的生意。   荀恒成了鹏城都市报的唯一老板。而鹏城都市报也成了他旗下最不赚钱甚至还要亏钱的公司。但就算如此,荀恒也依旧没有放弃鹏城都市报。   因为荀恒的背景强大,所以当年杨宝宗才不敢对黄强痛下杀手,哪怕知道黄强手里有他走私的证据,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在鹏城对黄强怎么样,反而是在黄强进了羊城后才对他出手。   后来黄强被救回,杨宝宗甚至不敢让黄强直接从新闻行业里消失。   林舒月早就对他很好奇了。   他们到的时候,荀恒正在王明政的办公室的窗户边上站着。   他跟黄强等人年纪差不多,都是四十多岁,他长相俊朗,穿着白衬衣黑西裤,站在窗户面前往下看的样子十分迷人。   尤其在转身过来时,他没有笑,开口说话的声音也是最让女孩子上头的气泡音。   但跟上一世网上那些夹子男孩们儿夹出来的气泡音不一样,他的声音十分自然而有磁性,在跟人说话时,他十分认真,给足了别人尊重。   在领导们进行一番你来我往的寒暄过后,林舒月三人将摄像机递给黄明政,王明政将摄像机里的卡插入到电脑上,再关掉窗户,投影到办公室的幕布上。   沉默地看完三人的采访。荀恒道:“这个报道,你们放心报,出了事情,我在上头给你们担着。”   荀恒说这句话是很有底气的。他爷爷那辈儿正逢国难之时,他们荀家本来是个商人之家,在那当口,荀家总共五个青壮年外出救国。只有他爷爷一个人活了下来,到了他们这一辈儿,他已经有两个兄姐为国牺牲。   “毒米粉事件”犯了国法,触犯了国家的根基。这是国家不能允许的,更不用说这批毒大米是从仓储部流出的!   储备粮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有多重?能到仓储局上班的人会不知道?他们在知道储备粮对国家的重要性的情况下,依旧选择对储备粮下手!他们是监守自盗,是玩忽职守。   但无论是哪种,他们,都是国家的蛀虫!一经发现,国家绝不对这些人姑息!   昨夜荀恒便给在首都的大伯打去了电话,他们交谈了十分钟,他大伯跟他说,这件事情,敞开了去报道。有些脓包,总得去戳破,若不然,再任其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有荀恒的这句话,王明政跟黄强变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荀恒将暗访视频全都拷贝一份后走了。   他一走,王明政便对林舒月三人道:“知道你们昨夜累了一晚上了,但都走了九十九步了,接下来的这一步,也得你们来走。我已经跟鹏城电视台新闻部的主任张雄峰约好,很快他们就要来了。”   说曹操,曹操便到。王明政话音刚落,前台小何便来说张主任来了。王明政立即迎出去。   张雄峰伸手握住王明政的手:“阿明啊,多余的话咱们就不多说了,这马上就要到中午了,这个新闻是打算在中午播出的。没有时间啦,晚上完事儿了,我请你吃饭。”   “理解理解,那咱们快开始吧。”   一行人去往王明政的办公室。被电视台采访,所谓是一回生二回熟,这一回,林舒月已经轻车熟路,同样是背对着摄像机,她跟黄强、李伟生三人分别接受了这个采访。   拿到了采访素材以及暗访素材,张雄峰等人便马不停蹄的走了。   现在是十点钟,距离午间新闻播出还有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全部都是后期工作,他们要在有限的时长里,尽量将这件事情讲述完整。   林舒月三人终于能回家去睡觉了。   就在三人睡得天昏地暗之时,他们所带来的舆论再一次发酵。   央媒的午间新闻用了鹏城电视台的采访,全国人民都知道了泰西达的这个“毒米粉事件”。无数吃过泰西达米粉的婴幼儿家长抱着孩子飞奔医院。   患有腹泻、腹痛、呕吐的婴幼儿确诊人数以坐火箭一般的速度往上飙升,同时,许多孩子被确诊肝功能受损,生长发育受损。   国家卫生部派遣了八个专案组,前往泰西达的各个厂区,包括总部进行调查。同时,也在全国范围内,将对所有的奶粉、米粉企业所生产的东西进行抽查。   而在莞城的第二分厂,分厂各大领导早被警方刑事拘留,他们工厂粮仓里还没有来得及清理销毁的十吨发霉大米还没来得及清理。   抛光区的机器被摁下了暂停键,米斗中还没有抛光打蜡的大米还没成为成品。   泡米区中的米中以及打磨好的米粉中检测出了黄曲霉素。   果蔬区在炎热的白天味道!腐烂的蔬果上苍蝇满天飞,有些甚至会掉进果蔬处理机,被果蔬处理机一起带走,最终流向下一个生产环节。   苍蝇跟蔬果一起被打成汁,与米粉混合在一起,经过杀菌、烘干等一系列操作后,成为成品出现在包装区。   这一切都被摄影机记录,完美的呈现在广大民众的面前。   泰西达名下的奶牛养殖场也被无数人进行突袭录制,跟莞城周边的那个奶牛养殖中心一样,这些奶牛饲养殖场除了部分的需要像外人展示的区域外,环境十分堪忧。   其曝光的视频中,甚至有粪便掉入牛奶中的情节。让无数观众又吐了一吐。   将发霉大米卖出去的广粤地区仓储局负责人从上到下在昨日夜里就被人秘密带走审问,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然而这件事情还没有完,第二天的早晨,又一则新闻出现在了中央日报的头版头条。   报道上说,经过抽查,现在市面上的婴儿奶粉,在检测时,均发现了剂量不同的三聚氰胺。而泰西达的奶粉中,三聚氰胺的含量是最高的。   经过调查,三聚氰胺能在没有味道的情况下,提高奶粉中的蛋白质含量。因为其成本低廉,于是泰西达的董事长王新华亲自下令,在牛奶中多加这类化学物品。   含量最高的一批奶粉在销售出来当日便运往了全国贫困地区进行销售。   国家食品安全部得知这一消息,立马下达指令,将市面上含有黄曲霉素的米粉、含有三聚氰胺的奶粉全部追回。   各地各级各政府在接到命令后积极响应。曾喝过泰西达奶粉的偏远农村地区的孩童已经被医院集中带走检查。所幸运的是含有三聚氰胺的毒奶粉刚刚流入市场,喝过的婴幼儿并不多,喝过毒奶粉的婴儿病情也在可控范围内。   泰西达以及其余含有违禁品的奶粉厂领导层全部别刑事拘役。   事情到这里,仿佛告了一段落。   但在林舒月报道出泰西达毒米粉一周后,她收到了一个包裹。   包裹一打开,里面是一只被虐杀之死的猫,打开箱子时,猫的眼睛都还睁着的,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林舒月。   跟林舒月一起拆包裹的李明芳的尖叫声响彻整栋楼。 第037章 (一更)   整个办公室都因为这个死猫事件轰动了。   他们开报社这么多年, 报道的新闻不计其数,记者收到的信也有很多,甚至收到的包裹也不算小, 但收到这种东西还是第一次。   王明政直接打电话报了警。鼎生大厦是平湖区的中心, 他们的归公安局管, 公安局那边很快就来了人, 来的警察里就有何玉玲。   何玉玲是文职,一般情况下是不出外勤的,但是最近事情实在是多, 能抽调的都抽调出去了,何玉玲只能过来,等到了报社, 才知道收到这种恐吓包裹的人是林舒月。   何玉玲瞬间就想到了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毒米粉事件,她看过那篇文章的报道了,报道者就是林舒月。   在尽心尽职的做完笔录后,她把林舒月叫到一边说话:“吓着没?”   林舒月点点头,在做这个报道之前, 林舒月就做好了被人恐吓的准备, 但当真的直面这一幕的时候, 林舒月还是有点不适应。她想,如果这个包裹里的不是猫会更好一些。   何玉玲拍拍她的肩膀:“最近这段时间多注意点,要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你就给我们打电话, 我的电话号码跟杭队的号码你都是有的。我们二十四小时开机。”   何玉玲对林舒月特别有好感, 两人私底下已经加了企鹅好友, 平时闲着没事儿也会在网上聊聊天。林舒月管何玉玲叫姐,何玉玲也真的把林舒月当成妹妹看。   最近林舒月报道出来的几篇文章, 都很让何玉玲很敬佩。尤其是泰西达这件事。   现在的记者已经不像以前的记者了,现在的记者越来越向资本屈服,许多报道里,发现问题也不敢直说公司名字,就怕得罪人。   像林舒月这样的敢说实话的记者是越来越少了。   “好,谢谢玉玲姐。”林舒月朝何玉玲道谢。   何玉玲想了想,说:“阿月,我有一个朋友,她是部队出身,现在开了一家武馆,你要不要去学两招?”   何玉玲是知道林舒月是练过的,但林舒月的水平怎么样,她们谁也不知道。何玉玲觉得,林舒月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会的武功也有限。   她觉得以林舒月的这个性子,这个工作,还是很有必要加强一下这方面的训练的。别的不说至少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有保命的手段不是?   林舒月眼睛一亮。她正有这个打算!原主不像她,她从小就经受她父母的训练,到了警校以后也正经学过武术。原主的习武经历就是大学时的武术社,虽然她在里面的成绩很好,但跟正经科班出身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林舒月正打算在学完配音以后去找个武术班“进修”,把自己拿一身武功的来历剧放到明面上呢,何玉玲这一番话,是给林舒月送上枕头来了。   “谢谢玉玲姐,我正有这个想法呢。你那朋友的武术馆在哪里啊?我这两天就过去一趟。”   何玉玲就喜欢上进的人:“晚上我来接你下班,到时候顺便带你过去。”   “好,谢谢玉玲姐。”   何玉玲朝林舒月摆摆手,走了。   黄强跟李伟生朝林舒月走过来。   黄强是经受过别人的威胁的,他伸手拍拍林舒月的肩膀:“这两天,你上下班我来接你。”   李伟生在边上也立马说道:“我跟黄师傅一起。”   暗访是三人一起去的,但就因为第一篇报道是林舒月的,所以林舒月成了那些人打击报复的对象。黄强早就预料到了,他只是没想到那些人这么肆无忌惮,居然把东西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寄到单位。   经过一起暗访的这一出,李伟生自觉跟林舒月也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他觉得这件事情里他也出了力,没道理林舒月被威胁,他就在边上看着。   “谢谢师傅,谢谢阿生。”林舒月跟黄强等人一样,管李伟生叫阿生。   李伟生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但又被他压了下去。   装有猫的尸体的包裹已经被警方带走调查,但林舒月还记得这个包裹上面写的寄信地址。这个信件,是从莞城寄过来的。   原主在莞城那边没有仇家,她穿越过来后,除了这一回泰西达毒米粉事件,她也没跟莞城人结果仇,那么能干出威胁她的事情的人,就是那帮被抓走的泰西达高层的人无疑了。   她坐到工位上,像往常一样打开邮箱。一封未读邮件出现在邮箱的第一条。   不用打开,林舒月都知道这必定又是一封威胁信。   因为这是她穿越过来后新申请的邮箱,平时是用来工作的,并未朝外公布过。平时的邮件都是工作上的来往,一般这样的信件都是自带标题和发件人的。像今天这种陌生的邮件,她还是第一次见。   林舒月做好了心理准备,点进去,没有文字信息,全是图片,图片里全是沾了血的各种物品。   林舒月呵了一声,她从小就爱看鬼片,爱听她家老林讲各种刑侦的故事,像这种发恐吓邮件,寄恐怖包裹的事情,电视剧里都演了多少遍了?   她就不带怕的,她点开回复按钮,编辑好回复内容,在点击发送的前一刻,她给何玉玲打了个电话,何玉玲刚刚踏入单位的门,听到林舒月的话后,眉头皱起:“阿月,你把邮件抄送一下发给我。”   “行。”   林舒月将写好的回复邮件放进草稿箱,将这份文件抄送一份,发给何玉玲。   两人在企鹅号上聊了起来。   公安局中。   何玉玲打开林舒月发过来的邮件,皱着眉看着。赵友诚下来拿个东西,无意间看了一眼何玉玲的电脑,嚯了一声:“玉玲姐,你这是从哪儿找来的图片?怎么血淋淋的,还真别说,怪吓人的。”   赵友诚他们最近在忙一个案子,已经连着两天没睡好了猛地看到这种照片,还真别说,人瞬间就精神了。   何玉玲把邮件地址抄下来,发给技术部的同事,随口回答:“这不是发给我的,是发给林舒月的。就是那个曝光了泰西达毒米粉事件的记者。”   赵友诚点点头,拿了东西回二楼的办公室后把这事儿一说。杭嘉白想了想,给林舒月又发了一个信息。   林舒月收到杭嘉白的信息时还有些惊讶。   她跟杭嘉白的联系并不多,上一次联系还是在阿琴去世的那一天。她这段时间每周都去柳老师那上课,但一直都没有碰到杭嘉白。   柳老师会在上课之余跟林舒月说一嘴杭嘉白的境况,比如他最近很忙,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回家这样的话。   林舒月回了杭嘉白一个信息,之后便将手机放到一边。   忙碌到下班才看到杭嘉白回了信息,两人便在短信里聊了起来。下班后,黄强跟李伟生等她一起离开,听说她要去何玉玲朋友的武馆学几招以后,黄强没说啥,倒是李伟生十分感兴趣。   两人跟林舒月一块儿在楼下等何玉玲来。   何玉玲来得很快,见李伟生也要去,她还挺高兴,毕竟她那朋友开的武馆,生意不太好,能多拉一个人去报名,学费就多一份不是?   何玉玲是骑摩托上下班的,李伟生便开车在后面跟着,林舒月则戴上头盔,坐上何玉玲的车后座。   何玉玲的朋友开的武馆在平江区,离林舒月家的平沙村不算远,坐公交车两站地就到了。   她租的是一个很旧的厂房,从大门口进去,一边的沙地上有七八个小朋友在嘿嘿哈哈的打着军体拳,一个穿着绿色训练服的女人站在边上看着。   何玉玲停下车:“姜欣欣。”   那名穿着绿色训练服的女人转身,见到何玉玲还有点高兴,朝着她们走来:“玉玲。”   “给你带了两个学生。”何玉玲笑着,给姜欣欣介绍了林舒月,李伟生也把车子停在外面走了进来。   何玉玲跟林舒月道:“我跟欣欣是多年的朋友了。只不过后来我去上大学了,欣欣高中毕业后入了伍。后来我当了警察,欣欣成了一名侦查女兵。要不是之前出任务受了伤,她也不会退伍。”   何玉玲说起好友退伍的事情,十分遗憾。   能做侦察兵的,其各方面的素质都是百里挑一的,女侦察兵更是稀少。不说李伟生,就是林舒月对她也十分好奇。   姜欣欣对于自己退伍的这件事情倒是接受良好。   何玉玲在来之前就跟姜欣欣聊过天,姜欣欣看了李伟生一眼,对林舒月道:“玉玲说你有武学基础,来,跟我过两招。”   林舒月欣然应允。   系统奖励给林舒月的强身健体丸改善了她的身体,她的力气变大了很多,平时也极少有生病的时候,她往常在家里也会做一些训练。但她除了段陶勇外,还真没跟人交过手。   说实话,手痒了。   她跟着姜欣欣到边上的沙地,姜欣欣让几名正在练军体拳的小朋友到一边坐着休息,跟林舒月下了场。   林舒月的包包让何玉玲拿着。   一下场,两人的眼神都变了。   林舒月是进攻型的选手,她先朝姜欣欣攻去,姜欣欣侧身一闪,两人便缠斗在一起。   姜欣欣不愧为侦察兵,近身实战能力非常强,且她今年三十多了,她在部队已经服役了十多年,其战斗经验不是林舒月这个小菜鸟可以比的。   林舒月确实学了很多年不错,但她的实战经验实在是少。半个小时后,她被姜欣欣摁在地。   很快,姜欣欣松开她的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不错不错,你的力量、反应、招式都很不错。就是体力没有跟上,要是你的实战经验不够,我也很难赢你。”   在部队干过的人,就没有不爱人才的,尤其是姜欣欣,她在退伍前,已经是侦查排的排长了,很多男兵都是打不过她的。   这会儿见林舒月这么好的苗子,那对林舒月的喜欢都要化成实质性的了:“这么好的苗子,当什么记者啊,直接入伍多好!”   何玉玲把林舒月的包包递给林舒月,听见姜欣欣这话,说:“当记者有什么不好,一样为人民服务。”   “对,没错。”姜欣欣很痛快的点头,看向一边的李伟生:“来,你也来跟我练练。”   李伟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李伟生不是新闻专业毕业的。他上大学时学的就是文学专业,从本质上来说,他就是个文弱书生。虽然平时也会跑跑步健健身,但是,他打不过部队出生的姜欣欣啊!   他可能在姜欣欣手底下都过不了十招!   但是,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李伟生上了。   然后他就被姜欣欣翻来覆去的虐了半个多小时。   等他最后躺在沙地上的时候,他第一次觉得鹏城傍晚的天空是那么美。   雾蒙蒙的,还真别说,跟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这时候,何玉玲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嘴边的笑容立马就落了下来:“西江河边发现女尸?行,我这就过去。” 第038章 (二更)   李伟生迅速从地上蹦起来, 何玉玲也顾不上骑摩托车了,三人坐上李伟生的车子,朝着西江发现尸体的地方去。   何玉玲在车子上揉了揉眉头, 道:“这段时间真的是太忙了。你们是不知道, 那些吃过泰西达米粉奶粉的家长现在愤怒之心没处发, 全都上当初买米粉的地方去闹, 特别是鹏城那个总经销商的家里,就短短几天,被家长打砸了四五波了。他的分公司也被砸了好几回。我们这些文职都被抽调出去了不少。”   这个情况林舒月已经知道了, 这几天的报纸一直在持续报道这件事情。   对于这些家长的愤怒,林舒月理解。在全国各地,泰西达的公司门店这样的事情发生, 并且不算少。   “辛苦了,辛苦了。”林舒月朝何玉玲笑笑。   何玉玲朝林舒月摆摆手:“倒也还好。刑警队那边才忙呢,一年到头也不见他们怎么休息。”   两人说着话,李伟生专心开车,很快就到了西江湖畔。   西江是一个特别大的江, 江面有十来米, 西江湖畔种了很多树, 平日里西江湖畔也有很多人过来乘凉,吹风,也有垂钓爱好者会过来这边钓鱼。   这个漂浮于岸边的尸体, 就是来钓鱼的人发现的。   林舒月他们到的时候刑警队也到了, 发现尸体的地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尸体也被抬上了岸边, 法医、刑警正在附近摸索排查。   岸边有许多人在围观。   林舒月跟李伟生随身都是带着相机的,两人站在警戒线外, 远远地对着尸体拍了一张照片。   林舒月跟围观的群众攀谈起来。   知道林舒月跟李伟生是记者,围观群众很是热情:“现在不是天气热吗?我们每天都会在吃饭后来西江边上走一走。今天走到这的时候,就看到那个钓鱼佬连滚带爬的上来,我们凑过来看了,才知道这里有具尸体,赶紧报警。”   “是哦,那个人是卧在水里的,身上一间衣服都没有,应该是在水里被泡了好几天了,身上全都肿起来了。哎哟,吓人得很。”   ....   围观群众们七嘴八舌,很快便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个清楚。   此时又有一辆车开来,杭嘉白边带上手套,边听过来的民警说话。   杭嘉白的目光一扫,便看到了在跟围观群众聊天的林舒月,目光停留一瞬,后有移开,走到尸体面前,掀开白布看了看,这一看,他的目光便皱了起来。   天色渐渐黑了,尸体被法医拉走,杭嘉白走到林舒月的边上,跟她熟练地说起了话。   林舒月问起情况,他道:“是名女性,身上的女性特征被切掉了一边,是他杀。这样的案件已经不是第一起了。”   林舒月的脸色一下便严肃了起来,她看向杭嘉白。   杭嘉白继续道:“凶手都是挑落单的女性下手,作案手法很老练,并且作案的对象十分随性,落单的女性有白领,有工厂女工,有清洁工,这已经是第四起了。作案的时间相隔极短。并且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是从外地逃窜过来的。”   “在周前,湘省的潭州也有四起这样的案件。那边的被害人有五个,从我们发现第一个被害人到现在,只有第四天。”   林舒月脸色彻底变了:“也就是说,这个人一天,就杀一个人?并且全都是女性?”   杭嘉白摇头:“也有男性,那名清洁工就是。”   “这人也太丧心病狂了。”林舒月皱着眉头。   杭嘉白点头:“我们跟潭州那边的警方联系过,他们已经基本确定了凶手的身份。我们这边也摸清了他的作案地点,差不多就是在西江沿岸这一块儿。所以林记者,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林舒月看向杭嘉白,她脑子转得快,她帮杭嘉白的事儿不多,只有那一手化妆术。   林舒月点头:“我回家拿东西。”   化妆品林舒月的空间里也有一份,但谁会在上班时间背那么多化妆品呢?   “我送你。事不宜迟。”杭嘉白在来时便已经跟上级请示好了这件事,本来准备给林舒月打电话说,却接到了这边的电话,他只能先过来,看到林舒月,倒是意外之喜了。   林舒月上了杭嘉白的吉普车,林舒月有刑警送,就没他什么事儿了,他也要回家了,他身上现在疼得很,他得回去擦个药。   林舒月被杭嘉白送回来,正好碰到跟白文华出去外面散步回来的娄凤琴,林舒阳跟曾小艺去找阿豪跟周炳荣玩儿去了,这四个人现在已经成了很好的朋友。平时曾小艺在林家的活儿,都是他们帮着曾小艺在干的。干完后四人要么一起学习,要么一起出去玩。   自从找到阿阳以后,娄凤琴就在林舒月姐弟三人的强烈建议下,从建筑队辞了工作,现在她也闲不住,在附近的工厂里找了个班上,每天早上七点半上班,下午六点下班。对比起以前,整个人都清闲下来。   这一清闲,她的目光就落在了林舒月的身上,让林舒月找男朋友这种话她也说了两回了,林舒月一直都不接茬儿,这今天猛地把一个又高又帅的男性找回来,她一下就兴奋了。   除了最初的询问林舒月有没有吃饭后,就把目光放在杭嘉白的身上,对杭嘉白十分热情,林舒月一看她那样便知道她想多了。   但她现在也没啥时间解释,天快黑了,按照杭嘉白他们的侦查,那名凶手,他的作案时间就是在十点到凌晨三点这段时间。   她给了杭嘉白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后,飞快地回房间去收拾东西,很快便搞出了一个小箱子。   娄凤琴一看,脸色就变了,赶忙把她拉进房间里:“阿月啊,你跟外面那小伙子认识多久了啊?那小伙子是干什么的?家在哪里?有几口人啊?”   林舒月被娄凤琴这几个问题问得哭笑不得:“妈,他是刑警队的,因为有任务,让我帮着化下妆。我们没别的关系。”   娄凤琴仔细看着林舒月的表情,见她没有半点说谎话的样子,想到她那手化妆的技术,松了一口气。但趁着这个机会,有些事儿她也要跟林舒月说一说。   “阿月,妈妈不是不开明的人,但是婚前的某些行为,我是建议最好不要发生,当然了,想要发生也是可以的,要做好保护措施。”   林舒月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她一直都知道娄凤琴开明,但是她这也太开明了。开明到林舒月都有点招架不住。   在上一世,还有很多家长接受不了婚前性/行为呢,她妈是个六十年代的人,这思想也太开明了。绝对是家长中的个例了。   “妈!”林舒月无奈喊道。   娄凤琴把自己的话说了,便不再为难她了,把她的箱子提着,客厅中杭嘉白坐在沙发上跟白文华聊天。   一个是曾经的军人,一个是现在的刑警,两人聊得十分投缘,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杭嘉白已经管白文华叫白叔了,白文华叫杭嘉白也一口一个小杭。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见娄凤琴母女出来,白文华笑着道:“阿凤,我跟小杭的二叔还是在一个部队服役的战友呢。”   “哟,那真是有缘啊。”娄凤琴看杭嘉白的眼神更加满意了。找了十多年的孩子,她对军人、警察的好感最高。杭嘉白在她眼里又是警察,家里又有军人,好感度直接在她这里拉满。   见到林舒月提着箱子出来,杭嘉白起身告辞:“是很有缘,阿姨,白叔,我们就先走了。”   “行,你们有事儿我就不留你啊。小杭啊,下次来家里吃饭啊。”娄凤琴热情地把他们送出门。   杭嘉白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舒月,然后笑着点头:“等有时间一定过来叨扰。”   “叨扰什么,不叨扰。”   寒暄中,两人上车。   杭嘉白开车出去好远,林舒月还能后视镜里看到跟邻居聊天说话的娄凤琴跟白文华。   想起娄凤琴问的那些话,导致林舒月现在再看杭嘉白,就觉得有点怪怪的。   不可否认,杭嘉白的外形是很优秀的,身高腿长,相貌也极好。为人稳重,说话也好听,但天地良心,林舒月是真没跟他发展别的关系的想法。最起码现在没有。   杭嘉白也发现了林舒月的不自然,他从后视镜里看了林舒月一眼,然后跟林舒月说起了工作上的事情。   一说工作上的事情,林舒月那点不自然便没有了。过了十分钟左右,林舒月再看杭嘉白,就没有刚刚那股别扭的想法了。   到了公安局,林舒月提着化妆箱跟着杭嘉白上二楼。   二楼的办公室里,杭嘉白的队员们全都在等待。   他手底下一共有五人,赵友诚,江州,王明,叶雪玉,吴冬艳。   但这回引蛇出洞的人是王明赵友诚跟江州。不是说看不起叶雪玉跟吴冬艳,是这名凶手太凶残了,那些被查出来的尸体,不论是潭州的,还是鹏城的,每一个身上都要要少点东西。   有的是被完整割下来的,有的,却是用牙齿撕咬下来的。   叶雪玉是今年刚刚从警校上来的,经验和反应能力都不太行。吴冬艳倒是可以,她的能力甚至在王明和赵友诚身上。   但是前几天她因为抓捕一个罪犯刚刚受过伤,这一次谁也不敢让她上。就怕有个万一。   赵友诚跟江州、王明看到跟在杭嘉白身后的林舒月,只觉得绝望极了。   他们又要扮女人了。   说实话,以前他们不是没有化妆侦查过,但是那化妆出来的样子明显就不对劲儿,有眼睛的人看都看得出来他们是男人。   他们自己化好装以后看镜子里的自己都想呕。   但有啥办法,再丑不也得继续干?他们只希望林舒月的化妆技术好点,让他们不要那么丑,多少得让他们的牺牲有点用不是?   林舒月看了杭嘉白的三个男性队员,问:“衣服准备好了吗?”   三人虽然特别不愿意,但对任务还是很认真的,三人都把衣服拿出来了。   这衣服是他们刚刚去服装店买的,但刚一拿出来,林舒月就绝望了。   玫红、亮橙、荧光绿,三色的连衣裙简直闪瞎了林舒月的眼睛。   “这衣服是你们自己选的?”林舒月问他们仨。   赵友诚跟林舒月最熟悉,当即便回答:“是啊是啊,我们自己选的。服装店的老板还夸我们眼光好呢,说这都是她们店里的镇店之宝。”   林舒月的脸上简直一言难尽,这衣服可不是镇店之宝么?估计人老板拿回来好些年都没卖出去,碰上这仨冤大头,不好好哄着不买了怎么办。   她一转头,就跟叶雪玉吴冬艳对上了眼。   吴冬艳深洗一口气,道:“我们劝了,但是不管用。”   赵友诚一脸尴尬的挠挠头:“咋了,不好看嘛?”   林舒月展开衣服看了看:“款式是很好的,但是颜色太亮了,一般情况下,要不是特别白,这种饱和度太高的衣服,是穿不出去的,你们想想,你们平时在外面遇到的人里,遇到的人中穿这种颜色衣服的人多不多?”   赵友诚一想,还真是没有。   “不过问题不大。”林舒月一想,便知道要给他们化什么妆了。   打开化妆箱,林舒月从兜里拿出三幅特大号的硅胶胸垫出来,递给他们:“去把衣服换上吧。”   硅胶胸垫一到手,三人便忍不住捏了捏,是在是手感太好了。但捏过后,三人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红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般,三人赶忙出去换衣服。   杭嘉白顿了顿,跟林舒月道:“那啥,林记者,麻烦你给我一份。”   林舒月得目光落到杭嘉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特别爽快的又拿了一份给他:“杭队。给。”   杭嘉白也拿着硅胶胸垫走了,叶雪玉跟吴冬艳凑到林舒月身边,研究起了她化妆箱里的东西。   林舒月给她们介绍起了化妆用具的用处。   很快,包括杭嘉白在内的人都扭扭捏捏的进来了。   别说,那死亡的荧光色穿到他们的身上,一如想象中的那么丑。   三人本来就不白,这下子更黑了。   倒是杭嘉白,他选的是黑色的连衣裙,穿上以后虽然有点过于健壮,倒也还是中规中矩。   赵友诚率先坐到林舒月的身边,林舒月拿起化妆品,给他们化妆。   几人的连衣裙都是到小腿肚子处的。   林舒月给他们化的是舞台妆,就一个字形容,浓!   林舒月先给他把过于杂乱的眉毛修了修,一层层的化妆品刷在脸上,很快就遮住了他原本的皮肤,连脖子上露出来的皮肤林舒月也没忘记。   之后贴双眼皮,化眼妆,等完成最后一步,又选了一顶大波浪长发给他戴上,涂上口红后,赵友诚整个人都变了样。   围观的众人惊呼出声。   尤其是叶雪玉,围着赵友诚看了好几圈:“老赵啊,你这妆一化,简直就是除了健壮一点以外,就是个女人啊。”   吴冬艳给捧过来了镜子,赵友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十分不敢置信。   现在的他走出去,绝对不会有人认为他是男人了!!!   江州一把把他推开:“赶紧的,到我了。”   江州排斥化妆成女性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他们没啥化妆手法,除了大口红抹腮红外就啥也没有。林舒月那一通操作下来已经彻底折服了他。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自己女装化妆以后的模样。   他没有特殊癖好,但哪个男人没好奇过自己穿女装后的样子呢?   赵友诚站起来还在照镜子,林舒月站到江州面前,给他化起装。   一个半小时后,墙上挂着的指针指向八点半,林舒月给杭嘉白也化好妆了。   杭嘉白长得好,就是化妆成女性以后也比其余三人要好看一些。并且他也不知道怎么保养的,皮肤状态比其余三名男同志好多了,化出来的妆容都服帖了很多。   林舒月没忍住看了又看,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肆无忌惮。叶雪玉则已经彻底疯狂了,她对林舒月的崇拜简直如长江水一般滔滔不绝。   她拉着林舒月的手要跟她学,林舒月答应了,她当场就喊了一声师傅。   刑侦大队的大队的大队长孙志杰布置好警力后上来看了一眼,看到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的杭嘉白四人啊,目瞪口呆之余,朝林舒月竖起了个大拇指。   “厉害啊小林同志。”   林舒月朝他笑了笑,孙志杰朝林舒月道了谢后,转身便严肃了神情:“下去吧,大家都准备好了。”   “是!”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响起。   林舒月提着箱子跟他们下楼。   四名化妆侦查的警察抓起了包包,他们的包包里,放有一把□□。   楼下,公安局的后院停车场里,全副武装的警察们排成一排,手里拿着武器。   随着孙志杰的一声令下,他们上了在一边待命的车,叶雪玉上车后还朝林舒月摆了摆手。   林舒月看着车子走远,目光羡慕得很。   上警校时,她最期待的就是打靶这节课,但到她穿越的时候,她也没打几次。   这辈子啊,她是没有光明正大的打枪的机会了。   何玉玲又被迫回单位加班,这会儿也下班了,她跟林舒月一起出公安局,两人都还没吃饭,正好附近就有夜市,两人过去买了份重庆小面吃。   重庆小面麻辣鲜香,里面的肉臊香而不腻,吃完后,何玉玲回家,林舒月也回去。   她没开车来,这会儿也不是太晚,她是走着回去的。   手里拿着的化妆箱被她在无人之处放进了空间里。   已经九点多了,走过繁华的地方后,四周便安静了下来。   林舒月的电话声响起,是娄凤琴打来询问她何时归的电话。   挂了电话后,林舒月的内心忽然惆怅了起来。   她现在用的手机是白文华送给她的翻盖手机,白色的,很小敲,很漂亮,在换了手机以后,她用的铃声依旧是那首丁香花。   那是她家老林最喜欢的歌,据她家老林说,那首丁香花是她妈妈最爱的歌曲,他们在一起后,这首歌就成了两人的手机铃声。一直到林舒月长大了,他们的铃声也没有改变。   林舒月想他们了。   娄凤琴很好,她也把娄凤琴当成自己的亲妈。可林舒月依旧会想念他们。   【统子,你说,我的父母现在是不是都投胎了?】也许是这些昏黄的灯光太过于温柔了,把林舒月的怀念放到最大,她忍不住跟善恶分辨系统说起话来。   她并不期待善恶分辨系统的回复,但是这一次,善恶分辨系统回复了:【是。】   林舒月停住了脚步:【这世间真有投胎转世一说?】   【是的,宿主不也是投胎转世之人么?只不过到了宿主这里,事情出了点差错而已。】   善恶系统的话让林舒月惊愕地抬头,她正想继续询问,她的耳边仿佛传来了一阵呼救声。   呼救声很微弱,要不是林舒月被系统的强身健体丸改变过身体,她也听不出来,她立马住嘴,侧身仔细听,这一回她听清楚了,确实是有人在呼救。   【叮~~检测到犯罪现场,请宿主立马前往查看,并将罪犯抓捕归案。】   【叮~~检测到犯罪现场,请宿主立马前往查看,并将罪犯抓捕归案。】   【叮~~检测到犯罪现场,请宿主立马前往查看,并将罪犯抓捕归案。】   善恶分辨系统的这则消息播报了三次,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林舒月的脸色格外严肃。   她看了一眼自动跳出来的系统屏幕,打开善恶雷达,朝着呼救的方向走去。   那块板砖被她拿在了手里。   走了十步,善恶雷达上出现了红点,红点一出现,便直接站在了90%的那个格子,这是林舒月拥有善恶分辨系统后的第一人。   她想起了杭嘉白今晚跟她说的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她猛地停住脚步,拿出手机,飞快地把自己的位置发送到杭嘉白的手上。   在一声声微弱地呼救声中,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红点所在的方向走去。   一个漆黑的巷子中,垃圾箱边的男人听到有微弱的脚步声,他缓缓地站起来,擦掉嘴边的血,迈着如猫一般的步伐,朝着巷子口缓缓移动,林舒月将右手背到后面,不让灯光将自己手上拿着的板砖暴露在影子上。   她深吸一口气,步伐不停地走过巷子,然后往边上一闪,躲过从后面袭来的匕首...... 第039章 (一更)   男人一刀未中, 很快便调转方向继续朝林舒月攻击而去。   这是林舒月第二次和罪犯交手,这个男人,他的招式、武学意识, 都不是段陶勇可以比的。短短交手两招, 林舒月便确定, 这个男人, 肯定是学过的,并且武功不低。   林舒月从不小看任何人,更不敢小看这个短短一个月内, 就犯下九起命案的人!她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   男人横劈过来的匕首被她再次侧身躲过,她打过去的板砖被男人抬手臂格挡。   经过这两招的交手,男人已经确定林舒月不是可以任他鱼肉的女人了, 他舔了舔唇角,已经干涸的血腥味儿又传入他的口腔,让他瞬间便兴奋了起来。   “警察?”他嘴里说着话,脚朝林舒月攻去,林舒月也踢起脚, 两人的脚在空中相遇, 同时朝后退了一步。   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女人, 又有这样的身手,除了警察外,不做他想。男人早就知道警察会用钓鱼执法这一招, 但他一直觉得, 警察局那群男人, 肯定不会让真正的女人出来。没想到还真的是女人。   可以, 这鹏城的警察,比潭州的警察要有种一点。不愧是发达地区!   林舒月因为腿疼面色狰狞了一瞬, 面对男人的询问,她始终一言不发。   她疼,对面的男人也不好过。但越疼,他反而笑了出来了:“够辣,不愧是警察,我喜欢。看在你这么辣的份上,我让你多活几天。”   “你放心,等你死的时候,我一定把你送到公安局面前,毕竟这么好看的脸,要是被水泡了就不漂亮了。让人心疼。”   林舒月没有接他话茬儿,她知道这个男人之所以说这些话,是想要激怒她。人在愤怒之下,总会做出一些冲动之举来。   林舒月是中二了点,但绝对不是冲动之人。   她在缓解了腿部的难受后,立马又攻了上去,腿直朝男人的面门而去,在男人伸手格挡的缝隙,迅速收回脚,换成板砖朝他的头去。   同样被躲开了,林舒月的手被男人手上的匕首划了一道,鲜血瞬间从林舒月的手臂涌出,鲜红的血跟她白皙的手臂成了鲜明的对比。   男人被这一幕刺激得浑身都在抖。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女人漂亮的脸上。他这段时间,弄过的女人有很多,但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眼前的女人这样漂亮。   那精致的眉眼,窈窕的身材、白皙的皮肤,每一样都能让无数男人瞩目。加上她的职业,让这份美丽更加胜了一筹。   男人的目光黏腻又恶心,让林舒月生理心理都很不适。   男人已经等不及了,他迫不及待地朝林舒月冲过来,他要速战速决,将这个女人,带到他找好的地方,用尽一切方法去折磨她!   林舒月也不想跟他纠缠下去了,里面巷子中躺着的女生已经没有声息了,她怕再晚一会儿,这个女生也活不下。因此必须速战速决。   这一回,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近身缠斗。   林舒月的板砖一板砖一板砖的拍在男人的身上,男人手里的匕首也划了她无数刀。   冒出的鲜血已经将她白色的短袖染成了粉红色。   疼痛让林舒月越发的冷静,她打起万分精神去应对。终于,她发现男人的体力已经不支,他划过来的力道明显没有之前的大。   这个发现让林舒月精神一震。她开始不着痕迹的躲闪,男人已经开始喘粗气,发现林舒月的躲闪,眼中更是兴奋,他同样认为林舒月已经力竭。   他改划为刺,准备一击将林舒月拿下,林舒月等的就是这个,她直接迎上去,匕首刺入她的肚子,她的板砖直接拍在男人的脑门上。   巨大的疼痛与眩晕让男人失去了动作,林舒月已经疼得脸色发白,她一个阔步,绕到男人的身后,又是一板砖打在他的后脑勺。   “砰”的一声,男人直接倒在地上,林舒月松了一口气,她用力踢了踢男人,毫无动静。她捂着肚子,将化妆箱从空间隔空取出来放在巷子拐角,然后捂着肚子,往巷子里去。   巷子尽头的垃圾箱边上,一个二十多的年轻女性倒在地上,身上有数处刀伤。   林舒月蹲下身,去探她的呼吸,善恶分辨系统在此时出声:【宿主,她还有呼吸。】   林舒月笑了。   她伸出一只手捂住肚子上的伤口,另外一只手去拿手机,拨通了120的电话。   然后靠在墙上,等着电话接通,然后用虚弱无比的声音朝那边的接线员说自己的地址,受伤的人,以及伤势。失血过多让她的脑袋一阵阵的眩晕,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在这一刻,林舒月十分庆幸自己遇到的这个接线员十分专业,不像上一世网传的那名接线员一样。   挂了电话,林舒月的眼前有些模糊,她用力摁了摁自己身上的伤口,疼痛让她眩晕的大脑清醒了一些。   她注意力全倒在灯光下的男人身上,一只手稳稳地拿着板砖,做出防御的姿态。   此时的杭嘉白正在赶来的路上。   他们掌握的情况,凶手只会在西江一代活动,因此他们便将大部分的警力放在西江沿岸。在那边布置了天罗地网,却万万没想到他如此不走寻常路,蹿到了市中心来。并且已经开始犯案。   杭嘉白一路上将车子开到最快,闯了四五个红绿灯,终于即将抵达林舒月所发的地址。   他身上穿的连衣裙早就被他扯下来丢掉,他跟着同事们往巷子里跑,林舒月的化妆箱就放在路边,他的心跳如同鼓声一边,几乎从胸膛跳出来。   他强装着镇定拐进那条小路,满地的鲜血像是洒在杭嘉白的心上。   他们率先的看到的是倒在地上的凶手,两名警察直接跑过去,先将凶手的手铐起来,翻过面来后,其中一人道:“杭队,是贾永常。”   杭嘉白点头,四下寻找林舒月,同时摁下林舒月手机号,他的手都在颤抖。   铃声响起了,他飞快地往巷子里面跑,林舒月拿着手机,朝他看来。   见到是杭嘉白,林舒月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边上躺着的女人。   杭嘉白这才看到这里躺着的人,这对杭嘉白的职业来说,这无疑是不专业的,可他现在已经顾不得了,他的眼中只有林舒月。   “你怎么样?”杭嘉白的声音都带着不自觉地抖。   “我没事。她的伤比我的重,让医生先救她。”杭嘉白来了,这是百分百可以信任的人,林舒月只觉得上眼皮跟下眼皮在打架,脑子晕乎乎的,已经什么也想不到了。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看到杭嘉白脸色大变地朝她扑过来。   救护车的鸣笛声响起。从外面马路到这个巷子这五分钟的等待时间,是杭嘉白有生以来最难熬的时间。   他一遍一遍的确认林舒月跟另外一名女性的脉搏,直到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杭嘉白扯着嗓子:“医生医生,伤员在这里,伤员在这里。”   医护人员进来了,他们抬着两副担架,急救医生先检查了两人的伤势,然后让人将两人抬出去。   杭嘉白紧跟其后,急救医生安抚他:“警官,两名伤员都是失血过多,其中一名肚子上有伤口,创口多大需要进一步检查。”   “你们一定要全力救治。”一行人疾步从巷子里走出。   得了消息的刑侦大队队长等人也到了,杭嘉白看到他们,停下脚步:“江州,你带着几个人,跟着急救车走。”   “是!”江州脸上还化着浓妆,但谁也顾不得了。他快跑几步,跳上了急救车。   杭嘉白看着车子走太远,到郑志杰面前,跟郑志杰汇报情况。   “我在九点四十受到林记者的信息,信息上说,她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一个小巷子,听到有人在呼救。她决定先去看看,并且给了我详细的地址。”杭嘉白拿出手机,给郑志杰看。   “我立马给她回复信息,但一直没有收到回信。又过了两分钟,我接到线人的线报,说有个从潭州来的男人进了市区,在一个商店,买了一把匕首和一捆麻绳。”   “从线人的线报中,那名男子的外貌体征都跟7.6案凶手贾永常完全吻合。四十岁左右,一米六八左右的身高,右边眉骨有一块疤,说话带着明显的潭州口音。”   “我立马带上警员朝这边赶,到的时候,有个男的倒在巷子边。经确认,他就是凶手贾永常,林记者跟另外一名受害者都在巷子中,两人都失血过多,已经送去救治。”   郑志杰点点头,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十分恼怒:“这个孙子,就是看着咱们抽调出去了大部分警力,所以才把作案的地点放在平湖区。这里离警察局那么近,他打的就是灯下黑的主意。”   郑志杰跟犯罪分子打了半辈子交道了,犯罪分子打的什么主意,他一琢磨就琢磨出来了。他们警察局里当然是留了人的,全城的警力都在各个巷子,各个路口进行巡逻。   交警那边也盯着城里的各大监控。   唯有警察局附近,因为离得太近,所以警力就疏散了一些。他们想着,这个贾永常就是再大胆,能大胆到在警察局边上犯事儿?   事实证明,他就是敢!胆子很大!足以包天!   杭嘉白想得就更多了一些,他道:“他是在挑衅警方。”   从他们掌握的贾永常的信息来看,贾永常是个反侦察能力特别强的人。在潭州犯案五起,潭州警方加班加点的查,一个城的警力派出去了也没查到他。等把他的信息查出来的时候,他已经逃出潭州,来到了鹏城。   他是下午到的鹏城,夜晚便开始犯案。鹏城的警方在第二起案件才把潭州的案件跟发生在他们这里的这起案件串联起来。   还没等他们查清楚贾永常的活动范围,又有新的受害者出现,根本不给警方反应时间!   这是杭嘉白入职多年来,遇到的第一个这么棘手的案件。别的案子凶手在杀完一个人以后总要潜伏一段时间,只有这个贾永常,他一点潜伏时间都没有,一天必须死一个!   杭嘉白他们在明,贾永常在暗,这么大的鹏城,流动人口这么多,一个人有心想要藏,他们就是神,这么短的时间内,也实在是难找出他踪迹。   好在无论如何,这个人落网了!!   “给潭州那边的警方打电话过去,让他们把那边的资料传过来,然后把那小子弄醒,连夜审讯,一定要把他的嘴撬开。”   一天杀一个人,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丧心病狂可以形容的了。新华夏史上这种案件都不多!   从第二例案件发生开始,鹏城市局就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好在人终于抓到,他们这些人的压力可以松一松了。   “是!”杭嘉白去忙去了。   好不容易有两分钟空闲,他给跟着林舒月一起去医院的江州打去电话,得知林舒月是因为流血过多陷入昏迷,肚子上的那个最大的伤口也没有伤害到内脏以后。   他放下了心。   只是在挂了电话,他望着地下因为这件事情来来往往的同事们,苦笑了一下。   很快他便抛开思绪,又返回去,继续忙活。贾永常已经醒过来了,他身上的伤口都是板砖弄出来的,又青又肿,连脑门跟脑后两个最大的伤口也没有出血。   对比起林舒月那血葫芦一样的伤痕,杭嘉白觉得太便宜他了。撇开职业身份,作为一个人,杭嘉白恨不得林舒月那时候拿在手里的武器是刀,最好直接把这孙子剁掉,只要留一口气给他们审讯就好了。   贾永常的嘴很硬,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无论怎么问,一句话也不说。   ······   医院里,林家全家人都在医院,娄凤琴望着床上躺着的脸色苍白的小女儿,眼泪又掉下来了。   她现在脑子都是懵的,她见天色已晚,阿月一直没回来,便打了个电话,谁知道电话是一个警察接的。   那个警察说,她的阿月遇到歹徒了,现在在救护车上,他们要去医院。   娄凤琴惊得连手机都掉在了地上,还是白文华在身边,捡起电话,询问了情况,又将她们一家拉到医院。   从接到电话到现在,娄凤琴的眼泪就没断过,林舒星林舒阳跟她一样,眼睛已经肿成核桃了。   在娄凤琴过一会儿就询问一遍护士林舒月什么时候醒来时。   林舒月陷入了一个梦境中。 第040章 (二更)   林舒月以旁观者的心态过着自己上辈子的一生, 从她呱呱坠地,到她牙牙学语,上幼儿园了, 上小学了。   梦境中的那个小小的身影从懵懂无知的孩童, 到经历丧母之痛, 然后父亲也没了, 再接着爷爷奶奶也相继离世。她成年了,也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后来,便是她遇见人贩子, 最后她牺牲了。人贩子被拦下了。她的事迹被广为流传,她被授予了人民英雄的称谓,她身披红旗下葬的那天, 无数人来参加她的葬礼,她父母的警号被永久封存。   还不等她多看一眼,时光一转,她又入了娄凤琴的肚子,她整日昏昏沉沉, 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多, 她在娄凤琴的期待中降生, 在林舒星的爱护中长大。   她将原主的一生都过了下去,最后,她的记忆定格在岁山村附近的菜市场中的一幕。   直到此刻, 她才知道, 原来她的系统在她出生起便已经绑定, 只不过这么多年, 它一直都在积攒能量,直到前几个月才彻底觉醒。   原来“原主”并不是原主, 而是她自己。   直到这一刻,林舒月才知道,为什么她会对“原主”的一家人接受得那么快,为什么她会对娄凤琴林舒星那么亲近。   因为,原主本就是她啊!只不过是因为她在系统觉醒时出了点差错,失去了这一世前二十年的记忆,于是以为自己是穿越过来的而已!   林舒月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洁白的世界,转动视线,她的目光落在了娄凤琴的身上。   几乎在她活动的瞬间,娄凤琴就醒了,见到睁着眼睛的林舒月,她喜极而泣:“阿月,你醒了?饿不饿?渴不渴啊?”   林舒月不饿也不渴,她朝娄凤琴摇了摇头,娄凤琴却还是给拿棉签,给她沾了水润了润唇。   “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睡了多久了?”   娄凤琴说:“睡了一晚上了,现在九点多了。”   “跟我一起送来的那个小姑娘呢?”林舒月一听,立马关心起了昨天晚上呼救的那个姑娘。   娄凤琴把棉签和水杯放到床头的柜子上:“她昨晚就醒来了。医生说她没多大的事情,就是失血过多,养一下就好了。”   跟那个姑娘相比,自己阿月身上的伤口可多多了,娄凤琴的埋怨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   她家阿月从小主意就大,小的时候别人写“我的梦想”的作文,人家的梦想天天在变,就她的阿月,从头到尾都是我想做警察,我想为人名服务。   那年高考,她都做好了阿月考公安的准备,谁知道她没上公安大学,反而去了羊城大学,学了新闻专业。   娄凤琴知道为什么,正是因为知道,她才觉得心酸。于是那些到了嘴边的埋怨她不能说,不能做。   因为她的阿月已经为了家里的事情折断了一双翅膀,她现在又生出了梦想的羽翼,她不能再折断了。   她希望她的女儿做翱翔天上的凤。   她默默擦眼泪,道:“警察同志在给那个女生做笔录,应该很快就过来看你了。”   娄凤琴已经知道,昨晚林舒月她对付的是个什么样的恶魔。   她害怕,她后怕,但她无法说出责怪阿月的话。她想,若是她遇到这种事情,若是她有她家阿月的能力,她也是要去帮的。   因为良心不允许她袖手旁观。   娄凤琴话音刚落,门便被敲响了,娄凤琴过去打开门,来的是叶雪玉跟吴冬艳。   两人见到醒来后的林舒月,高兴中也十分敬佩。   娄凤琴把两人迎进来,走到另外一边,把床头凳子的位置让出来。   叶雪玉觉得她们跟林舒月已经这么熟悉了,她便招呼吴冬艳坐下:“吴姐,你身上还带着伤呢,你快坐下,快坐下。”   “坐吧,吴警官。”娄凤琴一听吴冬艳身上有伤,也赶忙让她坐下,还拿出热水瓶,给两人倒了一杯水。   这都是白文华今早离开之前准备的,为的就是接待来看林舒月的客人。   吴冬艳也不见外,坐在了凳子上。叶雪玉给林舒月说起了吴冬艳受伤的过程。   “前段时间下沙村出了个盗窃杀人的案子,那个盗窃者胆大包天,行凶后没有离开。被发现后才逃跑,吴姐的伤就是在追捕的过程中受的。这还没过几天呢。”   叶雪玉是去年刚刚参加工作的刑警,分到刑警队的第一天就跟在吴冬艳的身后,她对吴冬艳特别推崇。   吴冬艳今年二十八岁,她已经从事刑侦工作六年的时间了,跟杭嘉白一样,她是杭嘉白这个小队中的副队长。   她升不成队长不是因为她能力不够,是她的资历比杭嘉白要少一年,而刑警队的晋升,对资历是有严格要求的。   如果二人同时入队,这个队长花落谁家,还真说不一定。   吴冬艳十分谦虚:“当警察的,受伤是家常便饭。别听这丫头瞎说。”   对林舒月,吴冬艳是特别有好感的,她询问起了林舒月现在身上的伤是否要紧,在林舒月回答没多大事情后,询问起了做天夜里,她发现贾永常的前后关系。   说起正事,刚刚还嘻嘻哈哈的叶雪玉也严肃起来,两人一人问,一人做笔录,很快便完成了工作。   叶雪玉自来熟的搬了个凳子,坐到了吴冬艳的边上。   “阿月你不知道,这个贾永常的嘴巴特别紧,从昨晚上到现在,他的嘴巴一直都撬不开。”审讯贾永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但都没有收获。   林舒月皱着眉:“他作案的人都有什么共同点吗?”   林舒月是记者,也是本次案件的受害人,于是叶雪玉道:“他是随机作案的,选的人都是女性居多。但也有男性,比如那个清洁工。但是按照潭州那边传来的资料看,那边的男性死者有三人,都是青壮年。除了有两一位跟他有关联的人外,剩下的,都是跟他素不相识。”   “他们的死相凄惨极了,手脚被砍掉,男性特征也被切掉,挖了眼睛。致死他们的,是手腕上的伤。他们是被折磨以后,活生生的被放完血死的。”手段实在是凶残,叶雪玉说起时,表情十分不适。   每个人杀人,都是由杀人动机的,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杀人。但这些话,不应该由林舒月来说。因为她现在不是警察。身份,就决定了言论。   她相信,她能想到的东西,警察也同样能想到。   林舒月相信,警察们总会将这个事情查个水落石出。需要的,只是时间问题。   吴冬艳道:“潭州那边的警察已经从潭州连夜赶来,算算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他们带着卷宗过来的,等他们一来,很多事情就都知道了。”   在潭州警方没有见到嫌疑人是否是他们那个案件的嫌疑人之前,潭州警方是不会把他们卷宗的具体细节给透露出来的。这是规定。   三人就着这些事情又闲聊了一会儿,吴冬艳的手机响了,她走到外边接电话,然后便要离开了。   但在临走前,她跟叶雪玉都要了林舒月的联系方式。   林舒月看着两人挺拔的背影,想着,或许从今往后,她会多两个好朋友了。   看两人走后,林舒星来了,她给林舒月做了红枣粥:“快吃,这个东西最补血。”   林舒月看着碗里散发着甜香味的黏黏稠稠的粥,估计自己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里,都要与各种“红”菜饭做伴了。   林舒月的想法是没有错的,接下来的几天里,来看她的人有很多,但每一个人都给她准备了补血益气的东西。   就连柳老师跟姜欣欣也是如此。   柳老师跟林舒月多待了一会儿,姜欣欣来看了她一眼,确认她现在没事以后,也走了。她开的武馆里只有她一个老师,实在是走不开。要不是实在是欣赏林舒月这个人,她都不会走这一趟。   除了他们外,报社的同事们也都来了,李明芳一看见她身上包着的绷带就开始哭。走的时候还眼泪汪汪的。从那之后每天下班都要来看林舒月一眼。   林舒月见到这个案件的第十位受害人,也是贾永常案件的除了她以外的唯一一个幸存者,是在她入院的第三天,这位受害者浑身包扎着绷带,在家人的搀扶下到的林舒月的病房。   她朝林舒月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大概率是已经活不下来了。”   这名受害者叫袁淑珍,她跟林舒月在一栋楼里上班,但并不在同一个楼层。   那天晚上,因为公司加班,她回去的路上便抄了个小路。   在路上遇到个男人她也没有多想。在昨日之前,她回家的路上,遇到过无数次这种男人,谁知道那晚,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就被拖到了巷子中。   那晚上的遭遇,她现在醒来都头皮发麻。   那个男人,他就是个恶魔,他不图财不图色,就是给她放血,然后趴在她的伤口上吸。   种种姿态,像极了小说里写的吸血鬼!   在许多个瞬间,袁淑珍都恨不得自己就那么死去。   太疼了,被放血吮吸的感觉太疼了!   林舒月也能下地了,她接受了袁淑珍的感谢,两人就坐在病房前的阳光底下聊起了天来。   袁淑珍很敬佩林舒月,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成为了朋友。   在住院的第四天,林舒月见到了来探望的杭嘉白。   他应该是刚刚从局里出来的,他身上多衣服都还没换,胡子也没刮,眼中还有许多红血丝。   娄凤琴知道她家阿月受伤跟杭嘉白没多大关系,只是作为一个母亲,她好端端的女儿跟着杭嘉白出门,在见到的时候躺在病床上。   她心里过不了那个坎儿,但到底知道自己没什么理,林舒月会成现在这样,都是她自己逞能得来的。实在是怪不了别人。   她把屋子让给两人,自己出了门,今天是阿月出院的日子,哪怕她有心再让阿月多住几天,医院也不让了,她要去给她办出院手续,还要出去外面买个大袋子,她家阿月的人缘好得出奇,这些天的收到的礼品病房都要摆不下了。   林舒月让他坐在凳子上。   林舒月其实没什么大碍了,但娄凤琴依旧不让她多活动,她没办法,拗不过娄凤琴,只能多躺。   杭嘉白有些沉默,他拿起床头柜上摆着的苹果,拿起小刀给她削起了皮。   许久,他跟林舒月道歉:“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杭嘉白觉得林舒月受伤,他是有责任的,他当时要是多想一些,多考虑一些,找人把林舒月送回去,大概率就不会出这件事情了。   尤其是刚刚看到热情不再的娄凤琴后,这份自责达到了顶峰。   林舒月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杭队,你道歉什么啊?谁能想到凶手会出现在那个地方呢,要怪只能怪他太狡猾。再说了,这件事情也不是你的错。我受伤,主要还是太勇敢了。 ”   “当时的那种情况,但凡是怂一点的,都不敢去看。”   杭嘉白看林舒月神色当中确实没有一丝责怪他,心里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他是很矛盾的,他一遍自责与自己想得不够多,但一面有庆幸于他想得不够多,如果他想的多一些,当天夜里贾永常不会落网,袁淑珍不会被救下,死的人会更多。   林舒月自己也是警察预备役,她一打眼就知道杭嘉白在想什么。   顿时十分好奇:“杭队,你今天这表现,可不像我印象中的你啊。”   杭嘉白已经削好一个苹果,他将一根完整的苹果皮放到垃圾桶中,将苹果递给林舒月:“那在你的印象中,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杭嘉白看着林舒月的目光格外的认真,认真得林舒月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但她还是一边咬杭嘉白送过来的苹果,一边朝他竖起大拇指:“一个好警察。人民的好公仆!”   这句话就跟阿琴当初评价林舒月是个好记者一样,无疑是对杭嘉白毕生信仰的最高赞美。   他顿时也不纠结了,想了想,跟林舒月道:“林建新的调查结束了。”   林舒月跟刚刚推门进来的娄凤琴以及林舒星林舒阳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等待杭嘉白的后续。   杭嘉白也不卖关子:“张振发对他的指控是正确的,他确实从事着黑/涩/会活动。已经十多年了,他甚至是这个组织里的头目之一。”   “你还记得他有个小柔的情人吗?那个小柔,就是被他们团伙控制的女性之一。因为小柔长得好看,性格温柔,被他看上了,从十六岁开始,就一直跟着他,成了他的情人。”   短短的几句话,让病房里的人脸色巨变。   她们都不是傻子,包括才十七岁的林舒阳也是。   小柔是林建新的情人,却是他们团伙控制的女性之一,那之一外的女性呢?他们是做什么的?   被迫MY!只能是这个!   杭嘉白接下来的话,无疑也验证了这一点:“从他的供述中,我们在平湖区的一高档小区别墅内,解救了十五名女性。这十五名女性,在一处城中村中的楼房里,解救了三十名女性。”   “这些女性,除了个别人员外,都是林建新的团伙从各个地方招工来的。”   林舒月闭上了眼睛,若是林建新在她的面前,她会控制不住,上前给他几板砖,直接将他敲死在当场。   怪不得是60%的善恶值!逼良为娼的畜生!   娄凤琴一想到自己跟这种人同床共枕多年,就格外的想吐。   杭嘉白看见他们,道:“他加入这个团伙,是在他跟张梅结婚以后。据他交代,是因为张梅的父亲张振发觉得他没有本事,只会靠女人吃饭。他为了证明自己,才在朋友的牵线下加入进去的。”   “他是皮条客,主要是介绍他们还香楼中有这种意向的顾客去小别墅中消费,从中赚取佣金。这些钱他用来购置了两套房产,写的都是他的名字。还有一部分已经被他去澳城赌了。”   杭嘉白看了门口的林舒阳一眼,继续道:“在他得知你们已经找到林舒阳以后,他从看守所里递话出来,想要见林舒阳和你一面。”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林舒阳的身上,林舒阳直接摇头:“我不想见他。”   林建新是把自己丢掉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自己不会与父母姐姐失散这么多年。他妈妈跟她姐姐不会为了寻找他吃这么多苦头。   林舒阳没有半点要见他的意思。   娄凤琴忍不住拉了拉林舒阳的手。   林舒月也不想见他:“跟他说,开庭审理他的那天我们都会去的,我们会在旁听席上,看他会落得怎么样的下场!”   “好,我会转告。”   杭嘉白今天就是来看林舒月的,将林建新的调查结果以及林建新在监狱里的请求告知林舒月一家只是他们顺便的事情。   现在两个目的都达到了,他就该回去了。   他这四天里,只睡了四五个小时,是在是熬不住了。   林舒月看着他疲惫的神情,道:“别开车了,打车回去吧。”   杭嘉白深深地看了林舒月一眼,欣然应允。   他礼貌地跟娄凤琴等人道别,大步从病房离开。   他下楼时下意识地想往停车场走,却想起林舒月的话,于是脚步一转,直接出了大门,在门看口打了一辆计程车。   他走后没多久,娄凤琴她们也出院了。   回到家,躺在熟悉的床上,林舒月点开善恶分辨系统。   她昏迷之前,任务已经完成,她的生命值从之前的一年已经增加到了一年零十个月。   从这奖励的十个月中,便可以看出这个贾永常的罪恶有多大,在未来,又会死去多少人。   她包里的现金,也多了三千,而除此之外,便是她的积分了,这一次直接多了1500的积分,系统当场升级。   已经四天过去了,升级还没结束。   现在的系统面板上,光秃秃的只剩下“泰西达毒米粉事件”这个任务还没有完成,因为这个案子不同于别的案子,有关部门还没有审理完成。   林舒月这几天啥也没法干,已经养成了睡下午觉的习惯。   一觉睡醒,已经月上中天,林舒月看着漆黑的房间,有种不止今夕何夕的茫然感。   她坐起来,打开床头的灯,然后赫然发现,自己的枕头边又多了一份报纸。   报纸的头版头条映入眼帘,标题令人惊恐:【史上最恶吸血魔:他短短数月连杀数十人,竟全是为了吸血!】 第041章 (一更)   报纸的配图为贾永常入狱后的照片。   林舒月看下面的内容。   贾永常, 潭州梁水县屋恩村人,小时候家里穷,被送到梁水县的寺庙去当和尚。十八岁那年, 下乡还俗。   回家后的贾永常和父母兄弟感情不好一直在外面打工。到了要结婚的年龄, 家里没钱出彩礼, 也没有房子, 在当了三年的上门女婿后,因脾气不好,跟妻子离婚。从那以后便一直单身。   因少时学过武术, 贾永常有一把力气在,他一直在工地上班,无家无业的他自己挣钱自己花, 日子过得十分潇洒。   一直到2004年的七月初,他感觉到浑身乏力,眩晕、还伴随着恶心头痛等症状。他上医院检查,被确诊为慢性白血病。   医生告诉他,这种病没有治愈的可能。   在肿瘤医院, 贾永常看到了白血病患者晚期的患者, 他们瘦骨嶙峋, 头上一根头发都没有,化疗后痛苦不堪。   医生要给他开药,一瓶药就要花几千块钱。他在工地干一年也赚不了这么多。   他没有钱, 给父母兄弟打电话, 每一个人都说没有钱, 他父母说他有病死在外面, 别回去死,家里的祖坟不收他这种病死的人。   贾永常恨啊, 他太恨了。于是当他发病难受得受不了的时候,他想起了人们常说的缺什么补什么。   他第一次作案,是个阴雨天。他们工地的人在下雨天的时候喜欢打点小牌。   贾永常从医院回来,宿舍里就有他的一个工友蒋志军在,蒋志军跟贾永常关系很好,在听贾永常说一起出去喝两杯时想也没想的就同意了。   出去的路上,蒋志军一直在关心贾永常的病。还问贾永常身上的钱够不够花,不够他可以借一些。但是借不了多少,他还有父母老婆孩子要养。   要是平时,听到贾永常的这些话肯定很感动。但那时候的贾永常已经左了心性,他只看得到蒋志军健康的身体,蒋志军关心的话在他的心里,就成了炫耀。   蒋志军在跟他炫耀。因为这几句话,让贾永常还有些犹豫的心瞬间就定了下来。   从工地到前面饭馆,要经过一个小树林,树林中有许多灌木丛。   贾永常趁着蒋志军走在前面,用跟棍子杂碎了蒋志军的脑袋,将其打晕后拖到树林中央,将其绑好,放血而食。   在放血的过程中,因为蒋志军挣扎,他用斧头剁掉了蒋志军的手和脚,到后面,贾永常为了享受虐待别人的快感,于是割掉了蒋志军身上的男□□官。   就因为蒋志军曾经嘲笑过贾永常,他看起来高高壮壮,牛子却小小,连他刚刚上高中的儿子都比不上,跟他的身高体型不匹配。   蒋志军死的那晚上下了一场大雨,将贾永常的作案证据全部冲刷干净。   或许是心理作用,贾永常觉得十分有用,再加上虐/杀的快感让他欲罢不能,于是他在第二天的夜里,又开始了第二次犯案,这一次,他选择的是夜里下夜班回家的一名女性,他的方法也一直简单粗暴。将其打晕后带到隐蔽的地方虐杀吸血取乐。   等人死了,他再将人丢到路边的水沟、水塘里。   潭州的警方发现蒋志军的尸体,是在他杀了第四个人后。也是从蒋志军的身上,潭州警方查到了贾永常的身上。   贾永常还是有点害怕的,于是他在知道警察在查这个案件时便准备跑路。但在跑路的途中,他又没忍住,杀了第五个受害人,那是一个夜里喝醉在外面游荡的醉鬼。   从潭州逃走后,他先去的鹏城,在鹏城连杀五人后,他又在警方抓到他前,去了隔壁的惠城。   每到一个地方,便不停的犯案。没有片刻停歇。每一个受害人的性别特征都会被他割掉。这成了他标志的作案手法。   短短一个月之间,已有三十多条人命在他的手里。   因为抓他,两名出去钓鱼的女警牺牲,一名男性警察身受重伤。   被抓后,贾永常一直不开口认罪,但在见过当年养过他的少林寺老方丈后,他交代了他所有的罪行。   在报道的最后,写这篇稿子的记者用了采访他的原话。   贾永常说:“你们这些人,身体从小就健康,家庭从小就幸福。没有被抛弃过,没有被万般嫌弃过。我都那么努力生活了,但命运还是不放过我。”   “我得了白血病。刚开始吧,我觉得吸了人的血就能把我身上的坏血排出去。但是在杀蒋志军的时候,我喜欢上了那种掌控别人命运的感觉,那种滋味太美妙了,尤其是他身上那种痛苦的表情。我看着,觉得太痛快了。”   “到了后面吧,我杀人虽然还是会吸血,但我的主要目的已经不是为了吸血了。我就是体验那种虐杀的感觉。那滋味,太美了。”   林舒月气得砸墙。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贾永常这种变态?!因为他得了病,他就要报复社会?因为他注定活不了,所以他要拉那么多人给他赔命?   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啊!他手上沾了那么多血,他不害怕吗?他不愧疚吗?尤其是被他第一个杀掉的蒋志军。   他这种人怎么就得了慢性白血病?就应该生个今天得了,明天就死的病!   林舒月决定下次遇到罪恶值超过百分之六十的人,他绝对不会再手软。她现在就恨自己那晚上怎么就那么仁慈!她就应该夺过贾永常的刀,在他的身上捅个百八十刀!   最好是把他牛子也割下来!让他也体会体会那种痛!   报纸散了,林舒月气得睡不着,她从床上爬起来,系统升级还没结束,进度卡在百分之九十九已经很久了。   林舒月深恨自己无用。要是她再厉害点就好了,可惜现在想要锻炼也没有办法,她现在肚子上的伤口还没好全,平时走路什么的没关系,但剧烈运动是做不了的。就因为现在太生气,她肚子上的伤口在一阵阵的疼。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出门,全家都在等着她回来吃饭。林舒星跟□□也回来了。自从林舒阳会被找回来以后,他每天都会跟着罗正军二人出去卖盒饭,有他的帮忙,□□两人每天回来得更早了。   曾小艺现在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她偶尔也会跟着林舒星去卖盒饭。   娄凤琴给林舒月煲了排骨汤,里面放了很多红枣,甜滋滋的,味道还不错,但林舒月连着吃了小半个月了,真是有点受不了了这么清淡的饭菜了。   她看着罗正军炒好的浓油赤酱的菜,馋得要死。   娄凤琴还不知道自己女儿,她给林舒月夹了一块除了盐以外什么调料都没放的排骨:“别老盯着那边看,你吃这个,喝汤。”   林舒月苦着脸,是真的不想吃:“妈,我能沾点生抽吗?”   “不行,生抽是发物,吃了对伤口不好。”林舒月浑身都是伤口,其中肚子上那一道伤是最大的,现在已经结痂。但娄凤琴却还是不让她沾半点发物。   连鱼虾都不让林舒月吃。   林舒月这几天已经体会到娄凤琴有多执拗了。她叹了一口气:“行吧。”   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让林舒星看了十分不忍心,有心想给她吃点有滋味儿的东西吧,又怕娄凤琴。只能朝林舒月露出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林舒阳给她夹了一块莲藕:“二姐吃莲藕,这个莲藕好香。”   曾小艺端着碗朝林舒月笑,罗正军更是不敢得罪未来丈母娘,低头吃着自己的饭,头也不敢抬。   白文华的超市已经装修好,到了最后的摆货阶段,今晚有人要送货过来。因此他没过来吃饭。于是全家就娄凤琴最大,谁也不敢反驳她。   林舒月喝了一碗汤,吃了好几块排骨,里面的莲藕也没少吃。   然后她成功的把自己吃撑了。   饭后,一家子出去散步,娄凤琴出门前装了一个饭盒的饭菜。他们径直往白文华的超市去。他的超市就坐落在平沙村的村口,进村出村都要从他的超市门口路过。   超市很大,红色的霓虹灯上是四个寻亲超市四个大字。   虽然只有一层,但占地面积有四百平米左右,此时灯火通明。白文华正带领员工在整理货架上的商品。   娄凤琴这几天不上班的时候也经常过来帮忙,她抬步朝店里走。林舒月几人也跟了上去。   白文华店里的员工都知道娄凤琴跟白文华的关系,娄凤琴一进来便一口一个娄姐的叫着。   娄凤琴笑着应着,白文华听见动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从货架后绕过来,看了林舒月他们一眼后,问娄凤琴:“你怎么过来了?”   “吃完饭过来散散步。知道你这里忙,是不是还没吃饭?我给你带了饭,你快去吃。”娄凤琴出门的时候就用食盒装了饭菜,这会儿直接递到白文华的手上。   白文华笑意盈盈地接过,他们的店铺是管两顿吃,每个人有六块钱的餐补。员工们已经轮流去吃过饭了,只有白文华一直在忙没有顾上。   娄凤琴不给他带饭还好,一给他带饭,问到那股饭菜的香味,他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他拿着饭盒到了收银台吃,娄凤琴则接过他手里的活儿干了起来。   林舒月几个也没闲着,林舒月走到娄凤琴的身边,跟她说起话:“妈,白叔的女儿叫什么啊?”   林舒月一直都忙,对白文华丢失的女儿关注还真的不多。现在他们成为一家是必然的,白文华那么关心她姐弟三人,林舒月觉得自己再不关心关心,就不合适了。   娄凤琴说:“叫白萍萍,你白叔那有照片,等我明天问他要来给你看看,长得特别漂亮,一点也不像你白叔,长得跟她妈一样。”   娄凤琴白文华的前妻,分外唏嘘:“你白叔跟萍萍妈是青梅竹马,萍萍妈身体从小就不好,生了萍萍以后身体特别不好,出了那件事情后,没撑两年,就没了。”   在娄凤琴这么多年遇到寻亲人里,像萍萍妈那样的不在少数。也正是因为这样,娄凤琴恨死人贩子了。   “我跟你白叔都说好了,等到超市这边开好,我们就要上路了。”算算年纪,白萍萍十七岁了,在某些地区,这个年纪是已经能当妈的年纪了,白文华这几年越来越着急。他们怕找到白萍萍时白萍萍有了孩子。   但比这个更怕的,是他们这辈子也找不到白萍萍。   娄凤琴愁着眉去搬货了。林舒星走到林舒月的边上,对白文华女儿的情况,林舒星早就问过了。只不过,她也没看到照片。   看娄凤琴朝另外一边去,林舒星跟林舒月小声地说起了事儿:“阿月,我跟你正军哥准备开一个店了。”   他们卖了两个月的盒饭了,卖盒饭很赚钱,但是太辛苦了。娄凤琴跟罗正军都有点吃不消了。   两人想要开个开餐店的事情商量了好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这样天天在外面跑,甭管是林舒星也好,还是罗正军也好,都瘦了一圈。两人都很心疼对方。   之前一直没定下来,是因为现在租个店面不便宜,买的话又有点贵。现在下定决心,是因为前段时间贾永常的事儿实在是吓到她们了。   尤其是罗正军,当时在医院,拉着林舒星好一阵后怕。要知道他们卖盒饭的工地边上,也有一片比较偏僻的地方,每次林舒星卖完盒饭都要从那里路过。要是真的出个什么事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罗正军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开在哪里?”林舒月是不反对林舒星开店的。   “就工地对面的村子里。有一家人要卖房子,房子不大,只有咱们家的一半,也很破,但是整理整理开店还是可以的。”离商定的结婚日子越来越近了,罗正军迫切的想要一个房子,总不能结婚了住在丈母娘家吧?   他家里是帮助不了他什么的,在他父母看来,能把他送去学厨就已经是给他找了一条生存路了,就跟他大哥被送去学瓦匠,小弟被送去学木匠一样。   现在罗正军的大哥赡养父母,继承家里的家产,学木匠的小弟娶了师傅的女儿,跟上门没什么两样。罗正军结婚,他父母不会给他出彩礼,同样的,也不会要他养老。   罗正军特别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家。   林舒月想了一下林舒星说的那个工地边上的村子,跟平沙村一样,估计这几年也要拆迁,林舒星要买那里的房子她是很支持的:“要多少钱?”   “要六万。”林舒星说的那个村子跟平沙村不太一样,等村子对面的商场跟居民楼盖起来,绝对会有很多人流量。   六万块钱不是一笔小数目,罗正军多年的积蓄,跟这两个月挣的钱都在林舒星的身上,加上林舒星以前存下来的存款,买了这个房子,他们就不剩下什么钱了。   两人要买房子,但又有些纠结。毕竟这么大一笔钱给出去,心是真的疼。   林舒月问:“钱够不够?不够我这里有。”   林舒月身上的钱不少,善恶分辨系统的奖励金、她的工资跟报社的奖金以及公安局那边给的见义勇为奖金。   她手上的钱已经有了一万多了。她吃住在家里,掏生活费娄凤琴也不要,完全有能力赞助林舒星。   林舒星听到自己妹妹这么无条件的信任自己,笑得特别开心:“我们有钱呢。”   林舒星整理架子的手都快了一些:“我跟你正军哥准备提前领证,到时候买房子,就写我们两个的名字。”   林舒星跟林舒月说起自己的打算:“那个房子有房间住,我们打算结婚以后就住那边,等以后有钱了,就盖个两层,上层住,下层当店面。到时候你姐夫炒好菜,我在家里卖,他再出去外面卖盒饭。”   “阿月,日子越来越好过了。”   林舒月忍不住抱了抱林舒星。林舒星是个特别传统的广粤地区的女人,她很通透,因为通透,所以她活得特别累。   从小就特别累。   “姐,你开心吗?想到以后的生活,你开心吗?”   林舒星愣了愣,不懂得林舒月为什么要这么问,可看到林舒月眼中满满的心疼,她眨了眨眼睛,可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涌出泪意。她不知道为什么想哭。   “阿月,我开心啊,怎么不开心呢?”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有疼爱她的妈妈,有从来不跟她吵架,会关心她开不开心,累不累的妹妹。有心疼她会每天跟着她一起出门卖盒饭的弟弟,有事事以她为先的男友。   她对未来的每一天都充满憧憬,可在林舒月问她开不开心,她却想哭。   她是委屈的,对于过去的这二十年里的付出,她是难过的。   可她的付出不是没有回报的。   林舒月这些天深恨自己觉醒前世的记忆晚了,要是她觉醒的记忆早那么几年,林舒星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在没有做那个梦之前,林舒月觉得林舒星是个好姐姐,但在做了那个梦以后,她是愧对林舒星的。   “阿姐,你一定一定一定,要好好的。”   “废话,肯定会好好的。快干活儿吧,都多大了还要抱着我。还以为你是小孩子呢?”林舒星拍拍林舒月的肩膀。、   仿佛这是个小插曲,姐妹俩继续干活,到了九点钟,一群人往家里走。   回去的路上,林舒星把要买房子的事情跟娄凤琴说了。   娄凤琴很赞同他们买房子,她一直觉得,房子是一个人安身立命的地方,有了房子在那里放着,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个退路。   也正是因为这个想法,她在来鹏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个偏远乡村买了一间房子。现在的鹏城变化多大啊,以前这个村子到处的是田,是地,现在都成了一个个工厂了。等边上的商场盖起来,平沙村人就多起来了,会更家繁华。   她家这块不大的地值钱着呢!   下沙虽然偏僻了一些,但是她断定那片很快就会发展起来。因此这个房子是得买的。   一回到家,娄凤琴就去了房间,不一会儿出来时手里就拿了本存折。   “阿星,这是我这么多年给你存下来的钱,不多,只有几千块,但是个心意。”娄凤琴这些年来干的都是力气活,能赚不少钱,但她大部分都花在了找孩子的路上。这么些年,林舒星给她的钱她都存下来了,一分没花过。   广粤地区确实是重男轻女,但娄凤琴很幸运,她是娄家唯一的女儿,没出嫁前,她的父母很疼爱她,她哥哥弟弟有的,她就也有。   也正是因为这份疼爱,娄凤琴并没有重男轻女的这个念头。对三个孩子,娄凤琴都是一视同仁的,她不会因为要找儿子,就把两个女儿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   她爱儿子,但也爱女儿!   林舒星看着娄凤琴,娄凤琴拍了拍林舒星的肩膀:“拿着,妈妈这些年对不起你。”   娄凤琴觉得自己的这一辈子,最亏欠的人就是两个女儿。因为要找儿子,她亏钱她们太多了,尤其是林舒星。   可有什么办法,林舒阳也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啊,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手心手背她都一样疼。只是那个时候,她只能顾一头。   然后告诉林舒月和一边看着的林舒阳:“我也给你们存了,没你们姐姐的多,得再存存,等你们结婚或者买房子的时候,我再给你们。   “行。”林舒月满口答应。   林舒阳不想要,他知道为了找自己,林舒星付出了什么,他能回家就已经很开心了。并且作为一个男人,林舒阳一直觉得想要什么要自己伸手去赚!   拿父母的钱算是什么好男人?但看看娄凤琴,他张了张嘴,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这一夜,林舒星睡得格外香,醒来时嘴边都还带着笑。   次日是杨浩安案跟邓玲开庭审理的日子。   林舒月早早的便去了庭审现场。   跟之前的每一次一样,郑忠福全家、王贵全跟那对瘸腿父子都来了。他们看着两人带着手铐脚铐被法警押进来。   目光深沉,尤其是郑忠福一家。   他们实在是无法相信那个对他们那么好的老板居然就是当年杀害梁海慧的人!尤其是郑忠福。   他这些年来是真的感激杨浩安的,杨浩安是除了他的父母家人外,唯一一个相信他不是杀人凶手的人。   现在回想,杨浩安每次去监狱里看自己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什么?是不是很得意   杨浩安会不会想:我侵害了你的老婆,你替我坐牢,我还来看你,看你在监狱里痛苦不堪,看你对我感恩戴德?   郑忠福越想越恨,这些年对杨浩安多感激,他就有多恨!   杨浩安在站到被告席时,看了一眼郑忠福的方向,在看到郑忠福满脸的恨意时,他甚至朝郑忠福笑了一下。   郑忠福就要从旁听席上站起来,被他哥哥死死地摁住。杨浩安见了心里十分遗憾。   没有郑忠福的闹事,庭审进行得很顺利。   在审理完案件,法官宣判:邓玲犯谋杀罪、故意杀人罪、肇事逃逸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死刑。   杨浩安犯□□罪、故意杀人罪、不正当竞争罪,洗钱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死刑。   从法院出来,林舒月绕过采访受害人以及受害人家属的记者们,从一边安静离开。   刚刚出法院的大门,林舒月就接到了何玉玲的电话:“阿月,给你寄包裹的人找到了。”   不等林舒月问,那边的何玉玲又道:“阿月,看守所那边传来消息,贾永常要见你。” 第042章 (二更)   林舒月虽然还在休假中, 但她还是去了警察局一趟。   叶雪玉跟何玉玲在一楼的接待大厅等着林舒月。   见到林舒月来,叶雪玉跟两人道:“你们先聊,我去开车。”   叶雪玉出去后, 何玉玲便先跟她说起了给她寄包裹跟发邮件的人。   “给你寄包裹的人挺聪明的, 他用了假名字假地址, 还专门坐车到另外一个镇的邮局去寄。要不是当初那个收包裹的快递员对那个人还有印象, 还真是不好查到他。”何玉玲真的觉得那个人聪明:“给你发的邮件也是专门翻墙到外网,从外网发过来的。”   林舒月挑眉:“这个人这么处心积虑的,就为了寄一个包裹, 一封邮件恐吓我?”   何玉玲道:“当然不是。从莞城那边同事传过来的消息,在他们抓到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打算从莞城过来了, 我们同事从他的包里搜到了一瓶硫酸。”   林舒月的神色严肃了起来:“他是谁?”   “莞城泰西达分厂厂长的独生儿子刘柏旭。一个刚刚满十八岁的高中生。”何玉玲在十八岁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林舒月一下就明白何玉玲的意思了,满十八岁了,成年了,可以追究刑事责任了。   但林舒月也知道,像这种伤害未遂的, 最多也就拘留个几个月。想要再往多了判, 应该很难。   何玉玲拍拍林舒月的肩膀:“那边的同事说, 这个刘柏旭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他们在前年,就用硫酸泼过一个女孩子。是他爹拿了十万块钱把这件事情压下去的。在刘柏旭被抓了以后,那个小姑娘过来报案了。”   “并且不止一个。阿月, 你恐怕不知道, 一个孩子, 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如果教得不好,对社会的危害有多大。从那边传来的消息来看, 这个刘柏旭,恐怕得被判好几年了。”   林舒月心情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有钱人家的孩子有多恶,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上一世她看了多少案子了?国内的,国外的,有钱,有权,变养成了唯我独尊,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校园霸凌,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少!   “阿月,这段时间你还是小心一点,你捅出去的案子太大了。现在看不惯你的人很多很多。”这个刘柏旭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知道。谢谢玉玲姐。”   “谢什么谢。阿玉开车过来了,你快去吧。那个贾永常还是不愿意开口,你小心点。”提起贾永常,何玉玲一脸嫌弃。   她从警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为了杀人而杀人的,还吸血!简直就是变态!   “行,我走了。等过几天你休假,我请你吃饭。”上次林舒月跟何玉玲出去吃饭,是何玉玲抢着付的钱,林舒月怎么也得请回来。   朋友之间,你来我往才是相处之道。友情就是在你来我往中逐渐加深的。   叶雪玉的车就在门口停着,林舒月拉开车门上车,叶雪玉掉转车头朝外走,并且跟林舒月说起这段时间对贾永常的调查。   “贾永常很小心,除了第一次作案,每次他都是带着手套进行的,并且在杀完人后,会将受害人丢进水里。受害人的身上、体内都提取不到他的DNA。现在哪怕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他也只承认自己伤害了袁淑珍和你。”   一般的这种报复社会型的案件里,女性受害者多多少少都会被性/侵,贾永常案件却没有。男人女人在他的眼里都是一样的,他既不性/侵男人,也不性/侵女人。他主要就是为了虐杀。   现在的刑侦技术是有限的,在后世许多科技在现在还是研究阶段。像贾永常这样的案子,贾永常对之前那九个人不认账,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也只能告他故意伤害罪。   袁淑珍没死,身上的伤痕很多,但是都不致命。到法院判决,最多最多也就三年,要是判得少的,也就半年到一年。   林舒月点头,能够想出吸别人的血来换掉自己身上的坏血这种主意的人,必定是很想要活命的。他会负隅顽抗实在是太正常了。   慢性白血病无法治愈,但从得病到晚期也是有一定时间的,这段时间是三年、五年谁也说不准。   这一波要是不能判贾永常的死刑,罪犯的犯罪手段只会一次一次的升级!等贾永常从监狱出来,死的人就不止林舒月看的那份报纸上的二三十个了!   林舒月道:“你们调查过他的家庭背景吗?”   “调查过,他从小被送到少林寺长大,跟父母的关系并不好。他得了病,他的父母兄弟都很冷漠。他的前妻跟孩子现在已经从新有家庭,我们打电话过去,他前妻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挂电话。”从家人身上找突破口的事情,警察早就想过了,但是实在没有突破口。   要不然上面的领导也不会病急乱投医,找到林舒月的头上了。   “那他的孩子呢?”根据那份报纸上的说法,贾永常的孩子都有十多岁了吧?   “他好一些,但是听到我们说,贾永常疑似杀人凶手后,就说跟他没有关系。并且再也不接电话了。”叶雪玉叹气。   这个案子凶手是抓到了,但是凶手不认罪,并且案件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记者更是经常堵在公安局门口要案件进展,警方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林舒月看着外面的车流,问:“那你们有没有找过他们养大的少林寺里的人呢?少林寺里,或许有他在意的人呢?”   “吱....”的一声,叶雪玉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她立马拿出手机给局里打电话。   林舒月说的方向确实是他们没有想过的。他们在遇到这种案子的时候,第一想法就是找凶手的父母兄弟老婆儿子来破开凶手的心理防线。   这个法子一般情况下都是适用的。毕竟是人,就有感情,就有牵挂。而大多数人的牵挂都是亲人,在不济也是情人、兄弟!   以往这个法子无往不利,他们还是第一次在贾永常身上碰了壁,贾永常好像人厌狗嫌,他家人避他如蛇蝎,他出来打工多年,唯一的朋友还是蒋志军,还让他给杀了。别的人跟他也就是泛泛之交。   提起他,大多数人的影响都是乐呵呵的,不爱说话,干活卖力,除此之外别的就没有了。   但谁也没有往少林寺那边想过。   叶雪玉飞快地给电话那头的人说完自己的结论,很快她便挂了电话。   然后把手机一扔,抓起林舒月的手:“阿月啊,你可真是我的一字之师啊!要不是你,我们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少林寺那边去。”   这个功劳林舒月可不敢要,她连忙道:“你们只是一时间走进了思维误区,没拐过弯来。在给你们点时间,你们一定能想到。”   叶雪玉重新发动车子往前开:“谦虚,太谦虚!阿月你就是太谦虚!”   短短三面,叶雪玉已经亲切的叫起了林舒月的小名,又让林舒月叫她阿玉。林舒月从善如流。   叶雪玉开始询问起林舒月化妆技巧,林舒月倾囊相授。   很快到了看守所,两人意犹未尽的下车,叶雪玉朝看守所的警察出示了自己的证件,登记过后,两人跟着看守所警察到了会客室大厅等着,没过几分钟,她们被带到了会见室。   隔着看守所的铁栅栏,贾永常见到了林舒月那张这几天让他光想一想,就兴奋异常的脸。   “真遗憾,你不是警察。”贾永常的口音是湘省那边的,说话的尾音总会拉得很长,配合着说话的语调与黏腻的目光,让人听了就感觉到不适应。   叶雪玉的眉头皱得紧紧的,进入戒备状态。   “你要见我就是要说这个?”林舒月同样皱着眉,她觉得自己一个正常人,真的理解不了变态的想法。   贾永常栅栏外面两个女孩嫌弃的目光视而不见,他舔了舔嘴唇,已经好几天没尝到血的味道了,他有点馋了,道:“我要说的是,我很快就能出去了。林记者,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上次打架输给你,下次再见面,我不会输了。”他直勾勾地看着林舒月,仿佛在说。上次大家我输了,于是我成了警方的阶下囚,下次你输了,就是我手里的玩物了!   贾永常已经得知了林舒月的身份了。虽然林舒月不是个警察让他有点遗憾,但是很快他就兴奋起来。记者啊!多么高尚的职业啊!听说这个林记者还是记者行业中的佼佼者。   贾永常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跟她交手了!他现在已经杀腻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贾永常觉得,像林舒月这种又能打,又漂亮的女人就是上天专门为他而创立的玩具!   看在这个玩具这么合他心意的份上,他一定会让他多活几天!   叶雪玉也听出贾永常的言外之意了。他们都知道,贾永常就是杀死那些人的凶手,但他们没有证据,贾永常也同样知道他们没有证据。没有足够的证据,法律就定不了贾永常的死罪!   贾永常甚至不怕警方知道他的想法!   林舒月呵呵一声冷笑出来,她算是听出来了,贾永常对自己的作案手法是十分自信的,他甚至是十分懂法的。他的嚣张出乎了她的意料!   林舒月觉得,那份来自未来的报纸还是没有把贾永常这个人写全!贾永常的犯罪绝对不是偶然!甚至他的杀人原因也根本不是因为报道上说的那个!   临时起意的杀人,不会去研究作案手法,不会去研究刑法。   林舒月更相信,贾永常本来就是想犯罪的,得了慢性白血病,只是他释放出自己心中的恶魔的一个理由罢了。   她看着贾永常,一字一句地道:“那恐怕很难了,毕竟隆安少林寺的方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贾永常的脸上本来是带着笑意的,但在听到林舒月说的话以后,瞳孔剧烈得缩了缩,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他的反常林舒月跟叶雪玉都看在眼里,两人对视一眼。   林舒月提着包:“下次我们见面,应该就是在法庭了,贾永常,我是真的很好奇,到时候你的嘴巴,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硬!”   林舒月跟叶雪玉一起出门了。   贾永常也被带走了。   跟来的时候的得意不同,他走的时候,明显精神恍惚。   叶雪玉将这一情况上报,十分钟后,潭州警方出发,前往隆安少林寺。 第043章 (一更)   林舒月对就贾永常在少林寺的那些年的生活十分感兴趣。   能让贾永常这种变态这么怕的, 要么是个特别正气的人,要么,就是一个禽兽。   这个问题, 在第二天得到了解答。   她正好在公安局, 见到了跟潭州警方匆匆而来的隆安少林寺方丈。   他大概六十多岁, 身材健硕, 哪怕穿着灰暗的僧袍也无法掩盖他的一身正气。杭嘉白等人在跟他回合后并没有过多交谈便带他往看守所去。   早上八点多他们从公安局去的,十点多,在林舒月刚刚到报社时, 就接到了叶雪玉的电话。   叶雪玉说,贾永常开口了,把他的作案动机, 作案手法、时间,以及作案细节都交代了。   叶雪玉跟林舒月说起当时两人会见时的场景,道:“贾永常在看到方丈的时候就掉眼泪了,那方丈甚至都没跟他多说一句话,只双手合十, 垂眸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他就什么都招了。还哭了。”   叶雪玉显然觉得特别不可思议:“从看守所出来, 我们问方丈,方丈给我们讲了他养贾永常的事。”   贾永常被送上山时不满一岁,他父母将他丢在寺庙的门口, 然后就走了。当时的方丈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武僧, 下山挑水回来见到他, 便将他抱了回去。亲自将他喂养长大。   方丈于贾永常而言, 不是父亲但胜似父亲。贾永常十八岁那年,他在寺庙附近的树林里看到了一对偷情的男女。正处在血气方刚的贾永常第一次有了“女人”这个概念。   有一天, 他实在是没有忍住,下山找了一个开暗门的女人。   因为第一次没用经验,他的身上留了痕迹,破了寺院的色戒,于是只能还俗回家。   从寺庙出来至今二十多年,贾永常没有再回去过隆安少林寺,只是会在逢年过节时,给待他如亲生子一般的方丈寄些穿的用的东西。   贾永常没脸回去,他想过无数次自己再见到方丈时的场景,但从来没有过一次是此时的场景,他们隔着一道铁栅栏,他是杀人嫌疑犯,他是来劝他招待罪行的亲属。   贾永常一下子就破防了,从小到大,方丈都教导他善良、正直、宽和。   他没有做到。方丈就那么站在哪里,失望的看着他,再念一声佛。他就受不了了。   叶雪玉很快就挂了电话,林舒月则是坐在电脑面前,感慨人性的复杂。   贾永常是个十成十的杀人狂魔,他以为自己嚣张自信到连警方也抓不住他。却在看到把他养大的人时,心理防线崩溃,挑衅警方的姿态消失殆尽。   报社里跟踪这个报道的是李伟生,林舒月把这件事情告诉他,李伟生正愁这两天关于这个案子的报道太过泛滥,没有什么好素材呢,听了林舒月的话拿着相机就走出去了。   林舒月百无聊赖的翻看着这几天的报纸,就在这时,随着叮的一声脆响,善恶分辨系统跳了出来。   一个多星期了,它终于升级好了。   这一次升级,在面板上便能直观的看出来。   透明面板的下面的任务栏中,除了背包外又多了一个“商城”。   林舒月点开商城,商城中空空如也,但商城的上方有个余额显示,林舒月点了一下,余额便是每次昨晚任务后奖励的积分。   林舒月挑眉,她之前一直以为积分就是只能用来升级系统的,没想到还能用来在系统商城中消费。   那么系统商城中会刷出什么商品呢?她点开商城按钮,屏幕上却空无一物,这出乎林舒月的意料。   她询问善恶雷达系统,触及到系统内部问题,善恶雷达的话就多了起来:【宿主,系统商城周四凌晨O将会刷新,显示时间为半小时,刷新物品随机,请宿主注意查看。】   林舒月没想到这个系统商城这么任性,现在已经是周三了,林舒月拿出手机,给自己定了个23:30的闹钟。   她倒是要看看,系统商城里的东西到底都有什么稀奇的。   空空的商城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于是林舒月又点开了系统背包。   系统背包一共有五个格子,其中第一个格子是系统奖励她的武器--板砖。第二个格子放着的是她的重要证件,第三个格子放的是她的换洗衣物合杂物,第四个格子放的是她十分宝贝的摄影机等电子产品。第五个格子之前一直空着。   但这几天,林舒月已经给它填满了,各种市面上能够买到的道具,从削笔刀到西瓜刀,应有尽有,除此之外,里边还放着两根电棍,四五瓶防狼喷雾以及她自己做的辣椒水。   之前林舒月知道当记者危险,当一个调查记者更加危险。但她显然是低估了危险的程度,同时她也低估了那些犯罪分子的凶残。   她这一次跟贾永常交手,是她惨胜对方,但下一次呢?林舒月不认为自己会有这样的好运。更何况她若是遇到的罪犯不是一个人呢?她再能打,双拳也敌不过四手。   因此借助一些冷兵器跟高科技的东西,林舒月觉得是完全有必要的。   要不是国内禁木仓,她都想搞一把放在系统背包里防身了。   林舒月朝空中一伸手,点了悬浮系统屏幕上的那个X,以前一次便能点击关闭,这次却弹出了提示框。   【检测到宿主积分充足,请问是否升级武器?】   这一句话,让林舒月来了兴致。   她点击升级,而后出来一个升级说明,她的武器是板砖,现在的升级方向有两个,一个是一击必中,另外一个便是自带眩晕功能。   也就是说,在有了这个自带眩晕功能后,只要她在跟人对战时,板砖只要碰到对方的头,无论是力度轻重,对方便会陷入十秒钟的眩晕状态。   林舒月想也不想的就选择了第二个选项。   十秒钟的眩晕是什么意思?参考一下上一世某游戏中的蔡文姬跟妲己的二技能便能全部明白了。   十秒钟,足够改变战局了。   升级武器需要两百积分,升级完毕后,她的积分余额还剩下一百。林舒月觉得一百积分已经不算少了,她心满意足。   “林记,你们赵主任叫你。”林舒月对面的校对组的刘晓娜站起来拍了拍林舒月的工位。   林舒月立马叉掉善恶面板,抬起头:“谢谢啊,最近身体不好,总是走神。”   刘晓娜对此表示理解:“林记快去吧,你们赵主任可一点也不好说话呢。”   林舒月又朝她道谢,然后往新闻部赵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她从觉醒至今,跟赵主任的接触并不是很多,尤其是在林舒月越过他直接跟王明政联系后,两人的关系就是属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像现在这样单独找林舒月的,还是头一次。   林舒月过去的时候,赵主任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装模作样的在忙,而是上下看了林舒月一眼后,道:“今天晚上有一个商业晚会,鹏城商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去参加,你回去换身衣服,准备准备,晚上跟我去。”   林舒月没想到自己做个记者,还需要去做这种应酬,这不在她的工作范围内。   、   当下就拒绝了:“主任,我是记者,去参加这种商业晚会不合适吧?你要不找别人?”   赵主任皱皱眉头,对林舒月这样的反骨仔下属实在是不喜欢,但他前天作为报社代表去参加了总公司的年中会,大老板当时便表扬了他们这个小报社,林舒月还被重点表扬,要不是她当时还在养伤,恐怕当时就得在全公司负责人的面前讲讲话,露露脸了。   那天老板刚刚夸奖完不久,就有不少其他兄弟单位的朋友过来跟他们套近乎,这是赵主任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待遇。毕竟他们报社日薄西山,实在是入不了那些人的眼。   赵主任是个很有事业心的人,他从进入个报社的梦想,就是把王明政从主编的位置上拉下来,自己上去。   他觉得这次的商业晚会就是一个好机会!他决定带上林舒月一起去。   虽然不想承认,但林舒月确实是公司里最漂亮的小姑娘,他带上她,不仅面上有光,没准还能让大老板对他另眼相待!   “小林啊,要我说你就是太年轻,很多弯弯绕绕你实在是不懂!这个商业晚会三年才举办一次,并且晚会中谢绝记者入内!要不是这次咱们总公司是主办方,我们还进不去呢!”   “小林啊,前几天咱们公司的大老板还在会议上点名表扬了你。你现在不去,实在是有愧于公司的培养!”   “我这是为了你以后的职业生涯考虑,是为了你好,小林,你要分得清轻重缓急。”   赵主任把搪瓷杯子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对林舒月的拒绝表示十分不满。   要是赵主任没有说后面这一句话,林舒月还是想要去见识见识这个商业晚会的。但是赵主任打着为她好的旗号,林舒月就不乐意了。   “我伤还没好,不去。”   赵主任脸色铁青。   林舒月翻了个白眼就走了。   跟上司去参加商业晚会也不是不行,她不耐烦的是赵主任的态度,仿佛带她去参加晚会是个多大的恩情一般。反正现在的她又不是刚刚毕业的时候,她的报道不靠他审核,也不靠他吃饭,拒绝了就拒绝了,他能拿她怎么办吧!   林舒月关上电脑拿上包就走了。   在电梯里,她遇到了同样已经回来上班的袁淑珍。   袁淑珍是要去公安局的,刚刚公安局的人打电话给她,让她去补录一个笔录。   她跟林舒月已经很熟了,便跟她说起了话。   然后询问起了林舒月去不去参加这个商业晚会的事儿。   “刚刚我们主任要带我去,我没答应。”   袁淑珍往林舒月又靠近了一些:“你们主任是不是叫赵兵?”   “对,你认识他?”林舒月有些诧异,袁淑珍的公司是做出口贸易的,并且整个鼎生大厦,有上几百家公司,按理来说,袁淑珍不应该认识赵主任才对。   袁淑珍小声地道:“我知道他是谁,但是跟他没有交集。林记者,你们这个赵主任不正派。”   出电梯了,袁淑珍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她急着要走,便加快语速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你们这个赵主任每次去参加这个宴会,都会带着长相漂亮的小姑娘去。这些小姑娘在晚会结束后,都会被老板们带走,有的是自愿的,也有不是自愿的。你小心点。”   袁淑珍匆匆离去,林舒月却在原地琢磨起了她说的话,合着这个赵主任,不仅在工作上喜欢吃拿卡要,还兼职拉皮条? 第044章 (二更)   林舒月是个好奇心特别重的人, 她也不急着走了,转身回单位。   整个公司里,她跟李明芳的关系最好, 且李明芳是个特别善于交际的人, 整个五层楼甚至别的楼层都有跟她一起讲八卦的朋友。   林舒月登录企鹅账号, 给正在埋头干活的李明芳发了条消息。   李明芳过了两分钟才回复她。   之后朝她这个地方看了两眼, 跟林舒月对上眼后,她率先朝外走。   林舒月跟她已经很有默契了,便也跟着走出去。   两人在公司边上走廊的角落说话, 小何凑头看向她们,朝她们比了一个Ok的手势。这是在说有领导过来,会给她们提示的意思。   “赵主任说要带你去参加晚会了?”一出门, 李明芳就问。   林舒月点头:“他说要带我去,我拒绝了。”   李明芳松一口气,而后道:“这件事情其实知道的不多。赵主任经常参加这种商业性质的聚会,他们在聚会时,都会带一些漂亮女孩。”   “赵主任带的大多是从外面找的姑娘, 但也有咱们公司的。”李明芳小声地道。   “那是发生在三年前的事情了, 咱们公司来了个特别漂亮的前台, 是川省的,白皮肤大眼睛,笑起来嘴角有个小小的梨涡。”李明芳至今对那个姑娘的记忆还很深刻, 因为她有一个特别好听的名字。   “她叫容梨水。在她被赵主任带去参加晚会后不久, 就从公司辞职了。我后来遇见过她一次, 她跟以前已经一点儿也不一样了, 她穿着一件紧身裙子,头发卷成了大波浪, 就跟八九十年代的香江明星一样。”就是因为前后反差太大,李明芳才会在三年后,对她记忆依旧很深刻。   “我交友广阔你是知道的哦。我听别的公司的人讲。赵主任点去的那些小姑娘,大多都是帮那些老板带的。他在把那些小姑娘带走后,多多少少都会得到一些好处。”个人有个人的活法,李明芳对赵主任这样的谄媚小人十分看不上。   但她只是美术部的一个小员工,报社的工资比她在外面的公司工资高很多,正常情况下,李明芳并不想跟这种人对上。   更何况她来公司三年了,赵主任带去参加晚会的公司姑娘只有容梨水这一个。   但这次他要带林舒月去,那李明芳就得把这些事情跟林舒月好好说一说了。   林舒月以前便听说过职场皮条客的事情,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现实中的,她现在生气的不是赵主任把主意打到她身上的事。   林舒月比较在意的是袁淑珍刚刚跟她说的那句话。   “阿芳,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这些姑娘是不是都是自愿的?”林舒月坚决维护女性的所有权益,她反对以任何目的、手段违背意志的人。   李明芳点了点头:“你等等,我帮你问一问。”   两人随即一前一后的进办公室。   李明芳有一个企鹅群,里面的人都是在鼎生大厦上班的热爱八卦的女孩子,她们的群添加的人并不多,但几乎每一个公司的人都有。   此时已经十一点多,正是忙完一个上午的工作,正是轻松筋骨的时候,李明芳的消息一发出去,便得到了许多回复。   很快,李明芳就讲这些回复截图发到林舒月的企鹅号里。   在别的公司,赵主任在外面兼任皮条客一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甚至鼎生大厦里某些公司的老板,跟赵主任的来往也十分密切。   林舒月一张张的看着这些截图,不愿意的姑娘,占了大部分。   林舒月朝赵主任的办公室看了一眼,赵主任正在跟人打电话,他用的是私人手机,打电话时满脸含笑,时不时地点点头头。   林舒月的手放在键盘上,一行字出现在她跟李明芳的私人聊天对话框中。   远山的月:知道这些姑娘是从哪里找的吗?   芳芳芳芳:大多数是艺术学校,也有少部分,是从各行各业物色出来的。   林舒月正想说话,李明芳又发了一串数字出来,李明芳说,那是容梨水的企鹅号。她们三年前就加过好友。   在容梨水离职后,这个企鹅号就再也没有亮过了。但是李明芳说,她曾经看到过两三回,容梨水改日志。   林舒月点击了添加账号。但一直没有验证通过。   午休时间到,她跟李明芳一起去食堂吃饭。   赵主任已经从公司离开,并且下午没有回来上班。   在下班前,林舒月发给容梨水的账号被通过了,林舒月斟酌再三,发了个消息过去。   那边几乎是秒回信息:见面聊,我在冰凌咖啡等你。   冰凌咖啡就坐落在这一片,比起林舒月上回跟杭嘉白去过的那个咖啡馆,要高档许多。   林舒月跟她约了时间,就在五点半。   现在已经五点,从这个地方走到冰凌咖啡,正好是五点半。   林舒月记下容梨水发来的电话号,便从公司离开,李明芳今晚要加班,无法跟林舒月一起下班。   林舒月推开冰凌咖啡的玻璃门,一股咖啡香味传入鼻腔。   穿着西装的男服务员走上来,十分礼貌地问:“请问几位?”   林舒月环顾一周,这里的环境极好,屋内绿植格外的多,每个座位之间都离得有些远,并且还有竹子隔着,最大限度的保证了谈话的隐私,店的中间有一个圆形的舞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正专注地弹着钢琴,悠扬的音乐传遍咖啡馆的每一个角落。   “我找人,姓容。”   “好的,这边走。”服务员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林舒月上了二楼。   二楼靠墙的卡座中,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漂亮姑娘正百无聊赖地靠着,她染了红色指甲油的指间中夹了一根白色的香烟,她将香烟放到红唇间轻轻一抿,随后吐出一阵白色的烟圈。   男服务员把林舒月带到地方后,林舒月点了单,他转身下楼。   她对面的容梨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等服务员走了,她才开口:“你长成这副模样,赵兵就没有要带你去参加晚会?”   声音柔美。   林舒月给容梨水发过去的验证消息里便说了自己的名字,单位跟职业。   “他今天想带我去。我拒绝了。”林舒月道。   容梨水怔了怔,定定的看了林舒月好一会儿,才似笑非笑地开口:“拒绝了啊,挺好的。”   她又抽起了烟,纤细的手指将烟圈弹在桌子上的烟灰缸里。   按理来说,咖啡馆是不许抽烟的,但容梨水是特例。   “你找我,是想问什么?跟赵兵有关?”容梨水不耐烦跟林舒月打机锋,直奔主题。   “是。我的一个朋友跟我说,让我小心他,远离他,他每次带去参加晚会的姑娘,最后都被人带走了,有一些姑娘是自愿的,有一些姑娘不是。”   林舒月继续道:“我问了一个同事,她说你是公司里唯一一个被赵兵带走的姑娘,所以我就想来问问你。”   顿了顿,林舒月道:“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容梨水将烟头摁灭:“没什么不愿意说的。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但在说之前,我有些话想问你。”   “林记者,我看过你写的文章,就是在电视台的‘说天下’播的那篇文章。你真的觉得,一个女孩被男人侵/犯,不是她们的问题吗?”   容梨水稍微坐直了一些,目光直视林舒月,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到此刻,林舒月终于知道为什么容梨水会来见自己了。她看着容梨水的目光:“对,我真的这么觉得。”   容梨水笑了,嘴角的梨涡露了出来,但很快又隐回去:“情妇跟二奶,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容梨水问。   林舒月点了点头。   容梨水又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的靠回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有些昏暗的灯。   说话的声音又轻了两分:“我就是这种情妇跟二奶。我们都是。”   三年了,容梨水第一次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说自己的私事儿。   “三年前,我读完高中,从老家来到鹏城打工。我心气高,不想进厂,在找工作的时候看到了鹏城都市报招聘前台的广告,我就上门去应聘了。”   “应聘我的行政部张敏说,我长得好看,气质好,学历也足够,就录取了我。”   “我应聘下来的时候,看着大厦里面来来往往的光鲜亮丽的都市丽人,你不知道我当时多么高兴。”   “我上班很努力,不会的我就学,报社里谁有什么忙我能帮的我都帮。我虽然忙得团团转,每天从上班到下班都没有停歇的时候,可我依旧很快乐。我觉得我找到了生命的价值。”   “那天下班之前,赵兵找到我,说他晚上要参加一个晚会,但是缺少一个女伴,要我跟着一起去。不算公司的行程。”容梨水的目光逐渐深远。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她当时上班才两个月,刚刚过试用期,正是对工作热情最高涨的时候,也正是最单纯的时候,赵兵是新闻部的主任,多少算是个领导,新闻部又是报社最核心的部门,于是他的话,容梨水听了。   “他带着我,在附近的商厦里买了一条晚礼服,带我做了头发,到了晚上九点,我跟着他去了位于郊外一个别墅。”容梨水说到这里,从随身带着的碎钻小包包里,拿出了一盒烟,放在嘴边点燃。   “来参加晚会的都是大老板,有些大老板还是熟面孔,经常出现在财经报纸上。除了那些大老板外,很多都是像我这么大的小姑娘。”   “我们一进来,那些大老板就看了过来,你知道我那一刻的感觉吗?我感觉我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是马戏团里的猴子。”   “我被名妆日化的老板挑中了,赵兵把我送到了他的边上。那一晚上,我被灌了很多很多酒,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浑身赤/裸,身边躺着的就是名妆日化的老板。”   容梨水抽烟的速度都快了很多:“我当时又气又怕,名妆老板老板见我这样,从边上的包里拿出了两千块钱给我,说很满意我,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   容梨水的眼神飘忽:“我怎么会愿意呢?他四十八了,比我爸爸还大几岁。我拒绝了他,名妆老板没说什么,只是让我洗完澡再出去。”   “我怎么会愿意呢,我没要那两千块钱,我去找赵兵算账。赵兵说,我一个农村来的女孩子,能攀上名妆日化的老板,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他让我不要不识好歹。他说,他手上有我当天晚上的视频,我要是不乖乖听话,这些视频跟照片,就会被寄到我的家里。到时候我的父母、兄弟都会看到我那么不知羞耻,那么不要脸的样子。”   “我的老家十分传统,我的父母也都是传统的人,他们也要面子,我害怕了。后来,我就成了他手里的一张牌,我在他的身边,辗转于一个又一个男人的身下。”   “大概半个月后吧,我又遇到了名妆日化的老板,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这一回我同意了。于是我成了他的第三个女人。”   容梨水轻轻地笑着:“在我之上有两个,在我之下,有一个。”   容梨水说:“我马上就要换老板了。因为只有生了孩子的女人,才能长久的跟着他,我不愿意给他生孩子。”   容梨水在笑着,可眼中全是讽刺,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我才二十一岁,我为什么要给一个五十岁的男人生孩子呢?”   林舒月的内心难受极了。   容梨水看了许久手指头,然后说:“林记者,像我这样的女人很多很多。自愿的是少数。”   “林记者啊,我们这样的女人,把柄在别人的手里,这辈子都逃不掉了。哈哈哈。”容梨水捂着脸,眼泪水流入她的指缝里,很快便消失不见。   林舒月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容梨水,林舒月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语言能力如此匮乏。   过了许久,林舒月问:“你们没想过报警吗?”   容梨水又笑了:“想过啊,怎么没想过。但是你知道她们的下场是什么吗?被丢到郊外的一个别墅里,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容梨水至今都还记得那年,一个小姑娘性子太烈,不信这个邪,她去警察局报了警,却连个水花都没有激起。她的老板跟她说,那个姑娘被送到郊外的另外一个别墅去了,那个别墅里面专门关的就是这种不听话不信邪的小姑娘。   或许是心情好,或许是想要吓唬容梨水,她的老板带着她去了一次那个郊外。   当初光鲜靓丽的小姑娘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她们的美丽依旧在,却没了半点灵魂,她们就像是一句句活着的尸体。   她跟她的老板在隔壁,看着那些姑娘在另外的房间里,被男人们折磨,被一鞭子一鞭子的摔在身上,像是狗一样的在地上爬。   为了更好的折磨她们,她们还有专门的人去管理,她们逃不出来,也死不掉。   容梨水闭上眼睛,看了一眼林舒月。她的企鹅号一直都挂在电脑上的。她今天下午两点钟就看到了林舒月的好友申请。   她看着那个好友申请看了一个下午,在五点时,给了她回复。   她来见林舒月,只是想看看为女性发声的记者长什么样。她没想过要跟林舒月说什么的。   可她太难受了,这种高级小姐的日子太难受了。在面对林舒月温柔的目光时,她忍不住将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刚才一直在看林舒月的表情,但凡在她的叙述中,林舒月露出一点鄙夷的眼神,她都不会继续再把这件事情讲下去。   林舒月眼中的心疼和无措让容梨水啼笑皆非。   她觉得林舒月真不愧是为女性发声的记者,真好啊,她没有让她失望,她的这一趟,来的蛮值得。   “林记者,谢谢你愿意听我今天说这些话。但这些事情,你听过,就忘了吧。小心点赵兵,他不是个大度的人。”赵兵是容梨水长这么大,最恨的一个人。   曾经的她,也有过雄心壮志,也想通过名妆日化的老板给赵兵一点教训。   但她太高估自己了,她这样的女人,在名妆老板的眼里,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没了她,还会有千千万万个。   赵兵是给他们物色新鲜和玩物的人,他们又怎么会因为一个玩物,而去为难一个人呢?   三年了,容梨水的善心早就在消磨完了。但她想着,像她这样的玩物够多的了,还是越少越好些吧。   容梨水的电话响了,她拿起来一看,说:“老板叫我了,我得过去了,去晚了,我的日子不好过。林记者,后会无期。”   容梨水提着包包下楼了。林舒月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开着白色的捷达,消失在咖啡店的门口。   林舒月要去付款,却被告知钱已经被容小姐付过。   天还没黑,天边的夕阳将云彩染成了大红色。   林舒月拿着手机,给黄强打了个电话,黄强已经回家,在接到林舒月的电话以后,匆匆赶来。林舒月就一直站在咖啡馆门口等他。   他来,林舒月便问:“师傅,你知道赵兵是什么样的人吗?”   黄强以为林舒月找他是有什么事情呢,听了这个问题,他松了一口气道:“小心眼,睚眦必报,死要钱。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找别的公司的老板献殷勤。”   林舒月看着黄强:“那赵兵为什么能当新闻部主任呢?”   “因为他是公司二股东的妹夫。”黄强已经有小一周没有去过单位了,他听到林舒月这么问,下意识地开口:“他欺负你了?又卡你新闻了?”   话一出口,黄强就道:“不对啊,咱们的稿子都不通过赵兵啊。我跟你讲啊阿月。你现在已经不是实习生了,赵兵要咋样跟你其实没多大关系了。你发新闻不用通过他。”   林舒月看着他:“今天,赵兵想要带我参加一个商业晚会,我拒绝了。然后我听说,赵兵经常参加这样的晚会,每次都会带一个不一样的女孩子去,这些女孩子有的是自愿跟着去的,有些不是。”   “我找到了其中一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跟我讲,她当初是被赵兵骗去的,在晚会上她喝了酒,第二天一早,她是在一个男人的床上睡醒的。”   “赵兵跟她讲,让她不要闹,他手里有她们的裸//照,有她们的视频。他手里捏着这些视频,把这些女孩子控制在手里,辗转于各个老板之间。”   “师傅,这些事情,你知道吗?” 第045章 (一更)   林舒月一动不动的看着黄强。   不得不说, 在开始知道赵兵的所作所为时,林舒月对鹏城都市报的所有人都是充满了失望的。   赵兵是新闻部的主任,他的所做所为鼎生大厦的那么多人都知道, 黄强跟王明政他们知道吗作为媒体人, 他们知道赵兵在犯法吗?他们是不是知道, 但却在包庇他?   但站在路边好一会儿后, 被冷风吹了吹,林舒月到底是冷静了下来,因此她打电话给了黄强, 她要亲耳听黄强的解释。   黄强听闻林舒月的话,十分诧异,然后摇摇头:“我们只知道赵兵喜欢参加各种聚会。也知道他会带小姑娘去参加, 但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们是不知道的。”   “赵兵这个人从以前就很花心,因为他花心,这些年来,他老婆来报社闹了很多次, 不管他们当时在报社打得多凶, 过后赵兵都不会管, 他该带女人还是带女人。我们都习惯他换女人了。我们是真没往别的方向想过。”黄强看到了林舒月眼里的不信任,他苦笑着解释。   鹏城新闻部的记者大多都是不坐班的,一般情况下都是到公司点个卯然后便各自出去跑口子, 他们交稿子都是直接发到赵兵或者王明政的邮箱的, 有时候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上司的面都是正常的。   黄强跟林舒月说:“你等我给阿明打个电话, 我问问他知不知道这件事情。”黄强觉得王明政对此是不知情的, 若是知情了,以他跟荀总的性子, 绝对不会任由赵兵这么乱来。   但黄强也有点不确认。   林舒月站在原地看着黄强打电话,不可置否。她拿出手机来,点开手机自带的企鹅。   因为用惯了智能机,她对这个时候的手机瘾头并不大,除了接电话发短信极少用,连音乐都很少听。   企鹅也从来没有登陆过。但今天,她觉得这个通讯工具,很有用起来的必要了。   企鹅号一登录,便是一阵阵的消息提醒,手机也出现了几秒钟的卡顿。林舒月等了一会儿,才将消息声音提醒关闭。   容梨水的聊天框还在前排,她们的聊天信息只有那么几句。李明芳还在加班,企鹅一直在线。   黄强很快打完电话,他跟林舒月道:“阿明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怕林舒月不相信,黄强跟她说起了鹏城都市报最开始时的规模。   “咱们报社最开始,是由荀总跟覃总一起创建起来的。那时候还是84年。荀总在报社开起来,步入正轨后转向了别的产业,公司就是覃总在管。我跟阿明是一起进来的,赵兵比我们晚进来两年。他是覃总的妹夫,打从一开始进来,就是新闻组的组长。”   “后来荀总把工作的重心转移到别的项目,他人也从报社离开之后,赵兵就成了新闻部主任。到了86年,覃总也走了,荀总跟他商量过后,阿明成了报社的主编,赵兵成了新闻部主任。”   黄强现在说得是挺轻描淡写的,但当年因为这个主编之争,荀总跟覃总是闹了很大的不愉快的。后来虽然一笑泯恩仇,但来往到底不如以前密切了。   现在覃总依旧没有从报社撤资,只不过他的股份已经从以前的百分之三十锐减到了百分之十五,但因为报社的股东本来就少,因此他是二股东。   赵兵作为他的妹夫,这些年在报社里作威作福,一般情况下,王明政都是忍他的。他也很有分寸,卡手底下记者的文章也没有卡得太狠。因此私底下,两人的感情是不太好的。   再加上赵兵来来往往的都是跟他兴趣相投的,王明政身边的朋友都为人正派,极少有私生活如此喜欢混乱的人。   林舒月听明白黄强的言下之意了。   他跟王明政,是荀总的人。赵兵跟他那几个在公司里并不起眼的小跟班,是覃总的人。因为历史遗留原因,两方人马很疏远,双方私生活极少有交集的地方。对赵兵的所作所为,他们有所耳闻,却绝对不知道内情。   就像李明芳等人,她的消息就是再灵通,也就知道赵兵经常带人参加各种晚会,并且有的姑娘并不是自愿的。但那些姑娘被拍视频、照片控制的事情,她们是不清楚的。   或许袁淑珍会知道一些,若是她不知道,她也不会在电梯里就提醒她了。回想起当时袁淑珍的表情,林舒月觉得,或许袁淑珍知道的事情,会比她想的要多得多。   毕竟赵兵要带她去参加这个商业晚会的事情,她都是在下班前才知道的。袁淑珍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只是单纯的问一问?提醒提醒?林舒月觉得事情不会是那么简单的。   林舒月决定明天问一问她。   黄强跟林舒月道:“阿明已经去问荀总了。要是真的有这种事情,可是违法的!阿月,我们需要找到证据。荀总跟覃总现在虽然是面子情,但他们从小就是朋友的,证据不足的话,这件事情不好处理。”   黄强不说,林舒月也是知道这些事情是需要证据的:“师傅放心,我会把证据找出来,展现在大众面前。”   黄强看着林舒月,不说话。他的意思林舒月明白,他是想让林舒月把自己手上的证据教到荀总的面前,这件事情,交给荀总来解决。   林舒月给的回答,是她会把证据直接公布到报纸上,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她当然知道这件事情若是报道出去,对于报社的名誉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甚至可能会导致鹏城老百姓对彭城都市报丧失信心,就跟现在的群众不信任国内奶粉、米粉一样。   但难道要因为这个就不报道这些事情了吗?   换而言之,林舒月不信任他们。林舒月就得他们,跟赵兵一样,都是一丘之貉。   黄强叹了一口气,作为一个记者,他欣赏林舒月的这番举动。但是作为师傅,他是有点担心林舒月的。   她的性格太过于刚强,胆子也太大,这样好也不好。   如果在十五年前,黄强也会跟林舒月一样,天不怕地不怕,敢把天都捅个窟窿出来。   过去那十五年杨宝宗对他的打压还是有成效的,在面对许多新闻时,他会下意识地瞻前顾后。他已经被磨平了棱角,成了记者界的老油条。但他始终记得他当记者的第一天,带他的师傅说的话。   新闻记者,实事求是。他的初心捡起来了一些,但是不多。黄强在反省自己。   “行,你放心大胆的去做。”黄强在思索,如果林舒月被报社辞退,有没有别的报社能够符合她的理念,敢招收她。   林舒月露出了自从黄强来了以后的第一个笑。   黄强的妻子打来电话,家里有点事儿,黄强只能先回去,回去之前,他一再叮嘱林舒月小心小心再小心。   把黄强送走,天已经黑了下来。街道四周灯火通明。天气越来越热后,许多商店开始卖起了冰西瓜,林舒月买了一牙,花了五毛钱。   红润润的西瓜被削掉了皮,放在白色的透明白袋子里,林舒月一边走一边咬,冰冰凉凉,浑身舒爽。   她在企鹅上给何玉玲发了信息,何玉玲正好在公安局值班,她直接找过去,她又给容梨水发了个信息,一直到她走到公安局,也没有收到容梨水的回复。   在门口遇到了外出的杭嘉白,两人打了声招呼后,杭嘉白匆匆离开。   夜晚只有何玉玲一人在大厅值班,林舒月跟她打听起容梨水说的那个案子。   都不用翻卷宗,何玉玲就能说出当时的情况。因为那天是她接的警。   “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那天早上我刚上班,就有个叫闫友莲姑娘来报案,说是被人迷/奸,我按照正常的接警流程,给她做了笔录,提取了她身上、体内的DNA。然后我们让她回去休息。但到了晚上,她就给我们打了个电话,说她早上是开玩笑的,因为她跟她男朋友吵了架,所以气不过,就想要陷害他。”   “她男朋友跟她道了歉,她已经原谅了。”何玉玲从事了很多年的警察,像这种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何玉玲本身也是不在意的,但是那天晚上她下班前曾不小心按到了回拨电话,闫友莲的电话已经关机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拨通过闫友莲的电话。我跟刑警队的吴冬艳一起去她居住的地方去找过。当初租房子给她的房东说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去。她的衣服、贵重物品全都还在。”林舒月会在这么晚过来询问两年前的旧事,就代表着她知道些什么。   何玉玲跟吴冬艳私底下对这个案子追查了很久,但一直没有任何进展,说真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何玉玲的内心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觉得林舒月的出现,会是一个突破口。   林舒月问:“她当初有没有说迷、奸她的人是谁?”   “说了,是兴隆达电子的老板钱元康,我们私底下去查过他。他和闫友莲唯一的一个交集,就是在报案的前两天,他们参加过同一个商业聚会。但私底下没有过别的接触。”   “闫友莲的体内跟身上不是提取了DNA吗?有没有比对过?”两年前是2001年,DNA比对技术已经运用在刑侦方面了。闫友莲是携带者DNA来报案的,不可能查不到。   “比对过,闫友莲身上的DNA不是兴隆达电子的老板钱元康。”线索到这里就中断,她们现在除了会定期拨打闫友莲当年留下来的电话,跟给闫友莲老家那边打电话外,没有别的一点办法。   “阿月,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林舒月点点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跟何玉玲说了一遍。   何玉玲听完后,神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你等等,今天冬艳正好值班,我给她打电话。”何玉玲拨通了吴冬艳的电话,两分钟后,吴冬艳出现在了林舒月的面前。   何玉玲用最简短的语言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知吴冬艳。   吴冬艳的脸色十分难看。   她听完后,问林舒月:“阿月,你能不能再跟你朋友问一问,那间别墅在哪里,那些小姑娘都是通过什么样的渠道送到那些老板面前的。”   “我已经问过了,我朋友还没有回复我。”   吴冬艳想了想,跟何玉玲道:“玉玲姐,你收拾收拾跟阿月出去吃点东西,逛逛街。然后今晚你先回家。”   吴冬艳作为刑警,她知道的东西要比当年何玉玲要多得很多。她当年在被叫停调查后,是跟了钱元康一段时间的,但是钱元康那段时间很正常,都是家里公司两点一线的生活,偶尔有个聚会也很正常,连女伴都没有带过。   跟踪了一段时间后,吴冬艳手里的事情越来越多,她就把这个案子放下了。但那段时间的调查,还是给了吴冬艳一个浓浓的违和感。   如果事情真的是如林舒月所说,那么这就是个有这完整生意链的违法犯罪活动。背后牵扯到的人背景必定不一般。在吴冬艳看来,这件事情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吴冬艳的想法跟林舒月的不谋而合,何玉玲一听就知道吴冬艳的意思了。她当下便收拾东西:“走吧,阿月。”   两人在公安局边上的夜市逛了一圈,吃了点东西,然后各自回家。   在半路遇到了散步过来的娄凤琴等人,一家人说说笑笑热热闹闹的往家里去。   洗漱完后,林舒月迟迟没睡着,一个是因为明天0点的商城刷新,二是因为容梨水一直没回复她,第三是她觉得善恶分辨系统多少有点不正常,从上午到现在,居然一直没有提示过新的任务。难道这不是个大案子吗?   林舒月怀疑这个系统是不是卡顿了。   林舒月这个想法刚刚从脑海中掠过,很快又被林舒月否定,按照之前的经验,基本上每个任务的触发,都是有一个关键词的。   那么这个案子的关键词是什么呢?   林舒月琢磨了起来。   手机有震动声传来,林舒月把手机摸过来看,23:20分,屏幕上的粉紫色小企鹅在一闪一闪的跳动。   林舒月点开,容梨水回复她了,她迫不及待地点进去看。   祈盼黎明:艺术学校里有个姓于的老师,他手里有个花名册,里面会记载长得漂亮或者有才艺的女生,在花名册里的女生被老板挑中以后,赵兵会负责去接触这些女生,并且把她们带到聚会上。   祈盼黎明:在睡觉之前,他们会对这些女孩子进行验货,货好,赵兵他们得到的钱就多,要是货不够好,这些女孩子他们也不会放过。总有次一等的老板会要这些姑娘的。实在不行,还有郊外的别墅。   祈盼黎明:女人在这个世界上活得特别不容易,因为想要或者,所以哪怕被人拍了L照,被人威胁着过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还是想要活下来。   祈盼黎明:女人在他们这群人的眼里,从来都不是人,是宠物是玩物是工具。林记者,你不要再查了,我这是为你好。他们的背景很深,你贸然闯进来,只会让你也沉进来。   【叮~检测到完整关键词‘□□+花名册+验货’,限时任务‘被威胁的花季少女’开启,任务限制时长:15天。】   【请宿主在规定时间内查明真相,将犯罪者绳之以法,解救被困少女。】 第046章 (二更)   林舒月觉得难受极了。   她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为什么要对女孩子那么不友好。明明女孩都已经那么努力, 那么艰难的去生活了,为什么还要遭受这么多的不公平?   男性占了大部分的资源,却依旧在挤压女性的生存空间, 这些人站在高位, 便将取乐的魔爪伸到比他们弱势的女性身上。   垃圾禽兽人渣畜生这种话从林舒月觉醒至今, 已经骂乐无数次了, 但她还是要骂!   林舒月坐在床上想了许久,回复容梨水,却显示容梨水已经把她删除。   林舒月颓废的将手机扔到床上。   容梨水会删除她, 在她的预料之中,从容梨水的那些话中就可以看出来。容梨水现在的生活并不自由,或许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   那么容梨水为什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见她呢?是单纯的想找人倾诉, 还是她即将遇到危险,来见她是在求救,也是在破罐子破摔?   想起容梨水说的她或许要换老板了,再想起她曾数次提到过的那个郊外别墅,林舒月噌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的直觉告诉她, 这件事情不能再等了, 这个调查不能再等了, 她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个事情查清楚。   林舒月思索起容梨水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句的翻来覆去的琢磨,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午夜十二点。   林舒月精神一阵, 全神贯注的看着眼前的系统商城。   00:00:00分, 系统商城好一闪, 原本空无一物的系统商城内出现了四件物品。   第一件, 是一个电脑,秒杀价格是80个积分, 第二个物品是十张平安符,秒杀价格20个积分,第三个,是百变装束,秒杀价格五十积分,最后一件商品同样是五十个积分,林舒月剩余的积分刚好足够,她想起善恶分辨系统曾说过的一周秒杀商品只有一次。她立马全部下单买下。   在积分清零的那一刻,系统商城内刚刚刷新出来的四件物品全都变成了灰色。   没有了那种倒计时的急迫感,林舒月开始看起这四件商品的介绍。   她将第一件也是最贵的电脑拿出来看。   这个电脑跟现在市面上流行的笔记本电脑是一样的,15.6的尺寸,还搭配了一个黑色的双肩电脑包,摁下开机键,电脑一秒开机,再点开电脑试了试,丝滑无比,市面上的笔记本跟这个根本就无法比。   查看系统的商品介绍,这是个不需要网卡,不需要网线,不需要WIFI甚至不需要充电,这一行介绍,完全就是把笔记本电脑的弊端完美解决!   林舒月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   这个年代的笔记本跟台式机一样,都属于高奢侈产品,一台配置过得去的电脑咋也得几千上万。   林舒月家里是没有买的,她这段时间正琢磨着要不要买电脑呢,现在善恶分辨系统的商城就给她送来了。   她把电脑放进系统背包里。有了这个电脑,她就算是进了荒山老林,也不用担心电脑没网没电了!!林舒月简直就要喜极而泣。在这个时候,有时候那手机是真没信号啊,没网没信号的时候,总是让人绝望得很。   心满意足地把电脑塞进背包。她拿出第二件商品,出现在她的手上的是是个翠绿色的玉石吊坠,林舒月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也没有发现这跟普通的翡翠玉石有什么不同。研究不透她索性就不研究,直接看商品介绍。   这十块平安符来自于修真世界,是那个世界里修为最高的符师刻的,在那个世界,这一块平安符,能够抵挡化神修士的全力一击。换算到她们这个普通世界时,则是可以抵挡住炮弹了,有了这个玉石吊坠,就是遇到地震都能毫发无损。   这正是林舒月需要的东西。她已经充分地意识到了当一名好记者的危险。那些危险她不怕遇到,但她怕那些人在发现无法伤害她以后,伤害到她家人的身上来。   这个平安符来得正是时候,林舒月决定明天就把这些平安符给家里人都安排上。   第三个物品是一件银色的衣服,像水桶一般的直筒型,只有五个洞洞能够勉强分得出哪个是上身哪个是下身哪个是衣领。林舒月把这件衣服拿在手里看了又看,也没看出来这是什么材质做成的。不像棉布也不像麻的,有点像涤纶但更像是塑料。   林舒月放弃研究,转而去看商品介绍,这是来自星际世界的纳米衣服,穿上衣服后,便可随着想象,变换款式。   林舒月都来不及去看第四件商品,她把身上的睡衣换下,穿上这套衣服,在穿上的一瞬间,衣服自动变换成适合她的码数,林舒月站在镜子面前,脑中想了想一个衣服的款式,下一秒,她就眼睁睁的看着衣服变成了那个款式。   这简直就是奇迹暖暖照进现实!林舒月完换装游戏玩得不亦乐乎。古代的现代的男装女装乞丐装非主流装晚礼服,只要是她能想象的,她都变了一个遍。   这个游戏一直玩了一个多小时,她这才恋恋不舍的把衣服脱下来,整整齐齐的叠好放进背包空间。   她觉得这个衣服跟上一次做任务时奖励的那个百变糖果搭配在一起,效果肯定炸裂!   林舒月决定明天就试试。   她去看第四件商品,点击一下,两个瓷瓶便到了她的手里,一白一红,入手冰凉通体清润,林舒月实在是看不出来这俩东西是什么,索性直接看商品介绍。   这两瓶药同样来自于修真世界,白色瓶子里的是保命丸,只要有一口气在,服下一颗药就能活。   红色瓶子里的是迷药,溶于水跟火中,小小的一颗便能药倒白头大象。   这全都是林舒月需要的!她将这些东西全都小心翼翼的放到背包种,此时已经一点半。   林舒月关了房间的灯,盖上毛巾毯,闭上眼,一秒入睡。   次日睡醒时是早上,白文华也过来吃早餐,林舒月洗漱完假装回了一趟房间,很快便把昨天在系统商城秒杀的平安符拿出来,数出六根给娄凤琴。   “妈,我朋友的玉石店前两天开业,我照顾她生意,从她哪里买了几块项链,她说是在寺庙里面开过光的,能保平安。”   广粤地区的人,对拜神一类的事情总有一种透在骨子里的执着,林舒月一说是开过光的,娄凤琴立马就严肃了起来:“行。我一定好好戴上。你们都戴。”   娄凤琴将玉石项链分给家里人。曾小艺也有,她拿着玉石项链看看林舒月,又看看娄凤琴,有些不知所措。   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饰品。   林舒月见她神色忐忑,端着碗坐到她边上:“安心拿着。”   曾小艺用力点头,低下头喝粥的时候,一滴泪水低落到粥里面。   曾小艺把那碗粥都喝完了。她从小到大尝过无数次的眼泪,唯有这一次,她没有觉得眼泪苦,反而觉得她是甜的。   白文华跟罗正军也将玉石项链挂在了连上,林舒阳把脖子上的铜钱取了下来,跟玉石项链挂在一起。   那枚铜钱是他养父周龙祥送给他的,他一直戴着,现在他姐姐也送了他一根项链,他就他们挂在一起。谁的心也不辜负。   吃完饭,大家上班的上班,回店里的回店里,林舒月也往报社去。   才刚刚出门没多久,林舒月就接到了黄强的电话。   荀恒要见她。   林舒月跟着去了。   鼎生总公司离鼎生大厦不远,是一栋单独的十层的写字楼,从二楼到顶楼,都是鼎生公司的地盘。   像所有小说里一样,总裁这样的人物,都是在最高一层楼办公的。林舒月跟黄强坐着电梯一层一层的往十楼去。   黄强也是第一次独自面对大老板,说实话,他是有点害怕的,在电梯光标显示到第十层时,黄强转头像是对着林舒月说,又像是给自己打气:“别害怕,老板挺随和的。”   林舒月不怕。   跟电视里一样,总裁办公室的门口是有一个秘书办公岗位的,穿着蓝色上衣,黑色A字裙的秘书优雅地站起来:“黄强先生跟林舒月小姐是么?这边请。”   “是。”黄强跟在秘书身后,示意林舒月快点跟上。   林舒月将善恶系统的面板调出来,将善恶雷达打开。   林舒月上一次毒米粉案件时,就监测过荀恒的善恶值。在百分之十以内,好人是肯定的。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决定再测一次,万一短短几天,善恶值变了呢?   毕竟罪犯在还没犯罪的时候,也不一定是坏人啊。   林舒月二人一言不发,跟着秘书进了总裁办公室,办公桌对面的待客区,荀恒正在跟王明政一起喝茶。   秘书识趣儿的出去工作,王明政朝林舒月二人招招手,两人走过去,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坐下。   荀恒喝了一口上好的明前龙井,朝林舒月看去:“小林记者,又见面了。”   林舒月的目光在荀恒的身上看了看,善恶值还在百分之十以内,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荀总。”   荀恒点点头,直接步入主题:“跟我说说,对于赵兵这件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这根本就不用想:“我的想法就一个,世间因为法律而变得完整、有度,赵兵犯了法,就应该让法律去审判他!”而她,已经下定决心,在法律审判他之前,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   荀恒看林舒月本就很欣赏林舒月,现在就更欣赏她了:“好!好一个世间因法律而变得完整。但是小林,你不怕吗?这个案子跟当初的毒奶粉案又不一样,这个案子背后的人,能量很大,或许出了事情,连我也保不了你。”   荀恒家的根基大多都在北方,这么多年南方这边虽然也有了些人,但到底根基还是浅薄。   荀恒从小就喜欢记者这个职业,他开的第一家公司就是报社,但他在跑了大半年的新闻后,发现自己的心不够纯粹,他是做不了这一行的。   他最喜欢的就是有血性有能力的记者,就像当初的陈建龙、黄强跟王明政一样。   只不过当初的他在知道陈建龙的事情时陈建龙已经殒命,若不然,他必定不会让陈建龙的惨剧发生。   林舒月当然怕,没有一个人不怕死,她要是不怕死,当初在觉醒之时,就不会接受善恶分辨系统的任务,在短短三个小时内把段陶勇抓回来了。   “怕,但是荀总,我觉得那些正在受苦受难的女孩子们,比我更怕。”   荀恒看了林舒月一眼,道:“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小同志。但是,说话做事是要有证据的,小林,你只要把证据找出来,我就保你跟你一家子无虞。”   要是没有证据当然好,证明林舒月得到的不过是一个假消息,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但若是有证据,那么荀恒也不会让别的人,把手伸到自己的地盘上来。   覃达这些年越来越不像话!覃心是他的亲妹妹,赵兵是他的亲妹夫,要是林舒月说的这些事情是真的,那他也不会手软。   因为当年的交情,他已经很多很多很多次,放过他了。   王明政看着等待在总裁室外面的西装革履的人,说道:“那荀总,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上报到你这里。”   “行,那你们慢点走。”   林舒月三人离去,跟总裁办外面的人擦肩而过,王明政朝他们打了招呼,然后带着林舒月师徒二人往电梯口走。   在三人到一楼,出门前,荀恒处理完刚刚递交过来的工作,拿出手机给远在首都的人打电话:“梁阿姨,上次你说,你想找一个徒弟是吗?我这里有一个好的人选...是,她是女的,上一次网瘾学校的案子就是她捅出来的...好的好的...”   下楼后,王明政跟黄强回单位,林舒月则转身进了隔壁的商场。找到卫生间,她将一颗百变糖果含在嘴里,再从卫生间出来时,她变了一副模样,虽然依旧漂亮,但穿着土气,头上原本披散的头发也被她扎成了大波浪。   她从卫生间里出来,在商场门口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她就等来了一个邋里邋遢的社会青年,互相打量一眼后,林舒月递了二百块钱过去,那人给了林舒月一个假的证件。   各自分开后,林舒月打车前往鹏城职业学校的门口。   这里有商店林立,接下来,这就是她的上班地点了。 第047章 (一更)   鹏城职业学校门口商铺林立, 招聘的也非常多,林舒月前往了学校对面的美妆店。她长得好看,哪怕她穿着土里土气, 美妆店的老板娘顾姐也立马拍板定下了她。   底薪三百块, 其余的收入, 是按照提成来算的。   店里包吃包住, 住宿区就在店铺楼上,林舒月放下带来的行李就能上岗。   顾姐让另外一名叫王芬的店员给林舒月梳头发,化个妆。王芬明显不太高兴, 林舒月也没让她上手。   王芬脸上是化了妆的,她的妆容是现在流行的妆容,蓝色带着珠光的眼影, 泛着珠光的粉红色嘴唇,以及用摩斯打成鸡窝形状的头发。林舒月实在是欣赏不来。   “顾姐,我也会化妆,我自己来吧。”   林舒月的话,让顾姐来了兴致:“行, 那你化一个给我看看。”   顾姐的美妆店也是会帮人呢化妆做造型的, 林舒月看了一眼化妆台上的东西, 先去给自己洗了个脸,上了水乳防晒做打底后才开始化妆。   她喜欢清透的底妆,眼影用的是大地色, 腮红用的是淡淡的粉色, 头发虽然还是两根大辫子, 但她只需要把大辫子给拉一拉, 本来略微土气的大辫子立马就变得慵懒起来。   顾姐看着变了一副模样的林舒月,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小林啊, 你这个妆画得不错啊,那你为什么之前没有化妆?”   林舒月办的这个证件,她依旧姓林,名字叫做林小月。林舒月对此早有说辞:“我一直都喜欢这个,之前在工厂上班的时候,看了很多时尚杂志,自己研究了很旧。但我父母不太喜欢这个,他们说不正经。”   “在家我都不敢化妆的,会被父母骂。”   顾姐对林舒月所说的这个话可太理解了,现在的父母辈的人对于女孩子化妆的态度确实是不太好的。她有时候化妆回去,都会被她妈说呢。   顾姐自己回家都经常素颜回去。她看着林舒月脸上的妆容,越看越喜欢。   “来来来,小林,你给我化一个,就跟你这样的。”顾姐的妆容跟王芬的如出一辙,原本顾姐觉得自己挺美的,但人嘛,总是追求最美,林舒月的这个伪素颜妆一下子就俘获了顾姐的心。   “行。”顾姐去店后面的卫生间化妆,林舒月把刚刚用过的梳妆台收拾干净,王芬看着林舒月这幅模样,撇了撇嘴。   顾姐很快回来,且十分迅速的做好了打底工作,林舒月看了一下顾姐的脸型,她的脸型也很漂亮,但是眉目深邃,脸颊下放的骨头比较突出,林舒月给她化了个更适合她这种脸型的欧美妆。   “顾姐,我觉得你的脸型特别适合欧美妆哎,你要不要试一试?”   顾姐还真不知道欧美妆是什么样的,但欧美这个词一听就十分时尚,顾姐立马就同意了:“行你给我化化。”   得了顾姐的允许,林舒月便拿起化妆刷,开始化妆,欧美妆都比较浓,并且着重于五官的刻画,林舒月把重心用在修容上头,眼妆也着重描绘,选的口红是大红色,化完妆,林舒月又把她的长发卷成大波浪。   等林舒月放下烫发棒,顾姐便站了起来,在镜子面前不断地来回照:“小林啊,你这个手法绝了啊!我以前就觉得的脸不好看,现在你这么一化,我就觉得我跟外国人似的,美得很!”   林舒月作为下属,此时立马机灵接话:“顾姐这话说的,你还不好看啊,你五官多好看啊,立体大气。”   顾姐显然是这么一说,她当然知道自己是漂亮的,但越是好看,对自己的要求就越高,现在听到林舒月夸她,立马脸上带着笑:“就你嘴甜。”   王芬这个时候也凑了过来,围着顾姐不住地打量。   顾姐觉得自己身上的牛仔裤跟红色的衣服实在跟这个妆容不太搭配,蹬蹬蹬的上楼去了,这个店铺的二楼是顾姐跟员工的宿舍。   王芬现在一点也没有刚才的傲慢,在林舒月边上不停的问。   王芬本来对林舒月的感官不好,是因为林舒月土里土气的,看样子从来没有接触过化妆,得她手把手教。她实在是不想教人了,前段时间她们店里来的那个女孩子,真的是怎么教都教不会,让王芬对教导人都有了心理阴影。现在林舒月还会化妆,并且水平还在她之上,王芬当人就没有了刚刚的情绪。   林舒月不是个以德报怨的包子,刚才王芬对她翻了多少个白眼她都还记得呢,面对她的询问,脸上的表情便敷衍得很。王芬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态度是什么样的,没有生气也没有气馁,反而更加殷勤了。   顾姐很快下来了,她换了一身豹纹的连衣裙,整个人更加时尚。   顾姐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出去逛街了:“小林,你以后就是咱们店里的化妆师,每化一个妆我给你提五毛,你卖出去的产品我给你提十分之一。我现在有事儿要先出门了,事情就这么订了,阿芬,你是店里的老员工了,多带带小林。”   顾姐拿上包就走了。王芬也出去了,不一会儿就买了两个冰淇淋回来,笑着递给林舒月:“小林,刚才是我态度不好,我给你道歉。”   王芬能屈能伸,她在这个美妆店干了两年了,知道在这个美妆店干,最重要的还是手艺。化妆的手艺好,工资就高,还有机会攀上高枝儿,之前她们店里就有一个长得特漂亮的姑娘,刚刚在店里干俩月就被人看上了,带回了家里。每天穿金的戴银的,日子好极了。   王芬是很羡慕的。   林舒月看她都道歉了,便接过冰淇淋:“那以后就劳烦阿芬姐照顾了。”   “好说好说。”   王芬很尽心,两人吃着冰淇淋,她就跟林舒月说起了店里的一些注意事项。   虽然美妆店店员对林舒月来说是个跳板,但她的生性认真,无论是做什么事都力求坐到最好,她学得很认真,且她聪明,那些物品的价格王芬都不需要多教林舒月就记住了。   她教得轻松,对林舒月的态度越来越好。   眨眼间就到了下午五点,职业学校里的学生们放完学吃了饭出来闲逛了,林舒月主动站到门口去迎宾,她身材好,化妆好,身上的白色碎花上衣被她错开扣着,增加了一股设计感,再加上她清透的妆容跟发型,一下子便吸引到了职业学校小姑娘们的目光。   职业学校附近有个溜冰场,每到夜里,溜冰场就对女孩子们免费。因为这个免费政策,附近工厂的女工跟晚上没课的学生都会过去玩。   夜晚出去玩,肯定是要打扮得好看一点的,手里不差钱的就喜欢在外面的美妆店化妆。手里差钱的就自己化或者同学们互相化。   李小兰就是手里不差钱的女孩子,她本来是想要去离学校远一点但是化妆技术更好一点的美妆店化妆的,但是在仔细观察林舒月的妆容后,她改了主意。   “靓女,我想化你这样的妆,一次多少钱?”   “加上头发造型,三块,但是如果用了店里的饰品的话就要另外给钱了。”这是美妆店的普遍定价,李小兰是美妆店的常客,林舒月说的饰品要重新加钱的规则她是知道的。   “行,那你给我化吧,我要个跟你差不多的。”   林舒月引着李小兰往店里走,等她坐在化妆镜面前后,便开始了今天化的第三个妆。   因为在聊天的过程中知道李小兰要去溜冰场玩,于是她在李小兰的眼皮眼角点上了一点细闪眼影做提亮,头发她辫成蓬松的侧马尾。   李小兰对自己的这个妆容十分满意,尤其是在被同伴夸奖化完妆的皮肤特别嫩滑以后。   从李小兰往后,林舒月的导生意便好得不行,从五点到十点,林舒月就没坐着过,连口水都喝不上。   顾姐看到自己店里的生意这么火爆以后,也不出去跟朋友们玩儿了,就在店铺里帮忙。   因为来化妆的人多,王芬也出了不少业绩,这一晚上的笑容都没落下来过。   十点半,林舒月终于能休息,她坐在凳子上,仰头喝了一大瓶水。   顾姐盘着今天的帐,笑得见牙不见眼,到十一点,王芬已经打扫完店面,三人关上店门,上楼去睡觉。   楼上一共四个房间,因为人少,林舒月也有一个单独的小屋子。里面的被子褥子都是有的,林舒月洗了澡躺在床上,从空间里取出手机开机。   信息如潮水一般的涌来,林舒月先回了娄凤琴林舒星林舒阳的,才开始回别人的,吴冬艳估计不是很忙,林舒月的消息一回过去,她的回复就过来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吴冬艳再三让林舒月注意安全。   等把所有人的消都回完了,林舒月才睡觉,她估计自己的名字,最迟明天,就会传到那名姓于的老师耳朵里。   日次白天的生意并不那么好,零零散散的没有几个客人,但从五点过后人就多了起来。   到七点左右时,林舒月便看见对门的职业技术学校的门口,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一边跟门卫聊天,一边朝她这边看。   林舒月耳朵尖,听到有人管他叫于老师。   同样忙碌的第二天过去,第三天,林舒月穿上了一条白色的裙子,化的妆同样是伪素颜妆,这一身搭配下来,清纯感十足,林舒月在擦门外玻璃时,有闪光灯一闪而过。   林舒月恍若未觉,将玻璃擦完,回去跟王芬闲聊,闪光灯一共闪了三回。   鱼儿上钩了。   在美妆店打工的第四天,林舒月见到了赵兵,他的穿着一如既往,他是领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来的,他没有认出林舒月来。   那名姑娘在买护肤品时,他就在边上站着,目光时不时地打量林舒月,脸上带着一股说不出意味的笑容。她带来的小姑娘买了很多护肤品,合计下来总额超过三百块,是赵兵付的钱,临走前,林舒月跟那名叫做唐鲜艳的女孩子互留了联系方式。   不到一个小时,林舒月就收到了唐鲜艳的短信,短信中都是询问起护肤品的使用方法的。为了符合自己的人设,林舒月用了十二万分的心去回复。   一来二往中,两人渐渐地聊天记录从最开始的护肤品,聊到了生活中,从这里过后,唐鲜艳聊天的风格瞬间转变,一股浓浓的赵兵味儿扑面而来。林舒月当做不知道,依旧跟拿着唐鲜艳的手机的赵兵聊得火热。   并且从这一天起,唐鲜艳每次都会来店里化妆,赵兵一次不落的陪同。   赵兵耐心,林舒月也很耐心。   一直到林舒月在美妆店上班的第十天,唐鲜艳在让林舒月化完妆以后,对她发出了邀请:“小林,今天我们有一个聚会要参加,你想不想去看看啊?”   林舒月心中一凛,面上却不露神色:“不用了吧,你们那个聚会的人我都不认识,去了多尴尬!”   唐鲜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赵兵,赵兵依旧是那副乐呵呵的模样,唐鲜艳不敢再看,对着林舒月依旧柔声细语:“那有什么,多去几次就认识了嘛,走吧走吧,我们聚会在海天会所呢,你上回不就跟我说想去看看?”   海天会所是鹏城本地的一个高级会所,里面有KTV、台球厅等娱乐设施。来来往往的都是鹏城上流社会的人,在披着唐鲜艳皮的赵兵数次提到里面的设施服务之后,林舒月适时地表现出了自己的向往。   林舒月没忘了自己的人设,看向顾姐,唐鲜艳已经是店里的大主顾了,这几天光彩妆和饰品就买了上千块,顾姐对待这样的大客户,一向都是和善的:“小林你都来了半个月了,还没休息呢,要不今天晚上就放你个假。”   现在已经是九点多了,该化的妆也已经化完了,给林舒月放假也影响不了什么。   林舒月还是犹豫,唐鲜艳立马加了一把力:“顾老板都这么说了,你就去吧。”   “那好吧,等我上楼去换一件衣服。”林舒月穿的是短T牛仔裤,穿着去聚会显然不合适。   赵兵给了唐鲜艳一个眼神,唐鲜艳立马道:“就穿你前两天穿的白色长裙吧,我觉得你穿那条裙子特别漂亮。”   林舒月在唐鲜艳过来的第三天又穿了那个白色长裙,当时赵兵眼睛都亮了,唐鲜艳更是大肆夸赞她。   结合那天被偷拍的照片跟容梨水的话以及现在唐鲜艳的话,她就知道自己已经上了于老师的“花名册”,并且已经有大老板挑中她了。   林舒月上楼,在进了房间后,纳米衣瞬间变换成林舒月穿过的白色连衣裙,她拿出化妆品,把脸上的妆容补了补,而后换上小白鞋,拿出手机给吴冬艳发了信息后,下了楼。   唐鲜艳穿着一身粉色的礼服裙,跟赵兵一起站在门口的奔驰轿车前等她。   林舒月跟顾姐和王芬道别,在王芬羡慕的目光中,上了赵兵开的车子。   从上车后,赵兵便开始跟林舒月搭话,这是认识近一周以来,赵兵跟林舒月说话最多的一次,唐鲜艳在边上时不时地插了一句嘴。   很快,就把林舒月编造的家庭环境说了个遍。   父母都是西南山区的人,家中有三个弟弟妹妹,家里还有个重病的爷爷奶奶,十分缺钱。赵兵越听越满意。   缺钱啊,缺钱就好,这样的人好拿捏,也好控制。   聊天间,海天会所已经到了。   海天会所位于平江区,整个海天会所是一个四层的建筑,建筑里里外外都有许多的灯带,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闪烁,照亮夜空。门口豪车林立,大门边站着两个穿着红色修身旗袍的迎宾美女。   赵兵领着林舒月跟唐鲜艳下车,一个穿着白衬衣黑裤子的门童便跑了出来,赵兵将车钥匙丢过去,门童拿上钥匙,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   赵兵十分绅士的对着林舒月道:“林小姐,请。”   现在的赵兵,丝毫没有在报社里的颐指气使,绅士得不像他自己。唐鲜艳自从下车后,脸上便挂起了职业性的微笑,话也变少了。   “赵总请。”   三人一道往会所里走,门边的迎宾美女说了一声欢迎光临,三人没有理会。   从金碧辉煌的一楼大厅走过,在电梯口,一个穿着旗袍的漂亮姑娘站在这里,她在林舒月三人未到时,便摁了电梯按钮,三人走到电梯口时,电梯门刚刚好打开。   三人进入电梯内,电梯内还站着一个美女,她询问了赵兵要去的楼层,摁了电梯。轻柔的音乐响起,电梯缓缓上升,停在了三楼。   从电梯出来,装修跟一楼一般无二,但走廊中铺的全部都是柔软的红毯。每一个包间的门口,都有一个穿着旗袍装束的美女在门口站着。   赵兵带着林舒月到了其中一个包厢门口,推门而入。   包厢很大,靠着墙的边上摆着价值不菲的黑色沙发,沙发面前的玻璃长茶几上摆满了小吃、果盘跟酒。啤的白的洋的红的都有。   沙发上有七八个男人坐着,他们的身边坐着风格不同的女人。有两个女人站在茶几前面的空地面前,一边唱歌,一边跳舞。   赵兵三人进来,她们也当做没看到一样,一点也没被打扰到。   赵兵找了个沙发坐下,其中一个四十五六岁的男人便看着林舒月道:“赵总来得有点晚啊,我们这都开始一个小时了。”   赵兵立马举起杯子:“刘总见谅,刘总见谅,今天主要是陪女朋友吃饭化妆用了点时间。”   赵兵身边的唐鲜艳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不好意思了刘总,我自罚三杯。”   唐鲜艳不等刘总说话,三杯酒便下了肚。   刘总笑了:“小唐还是一如既往的海量。请问这是?”   “这是我朋友,叫林小月。”唐鲜艳说完,娇笑着:“刘总,我这朋友才十八岁,还是个刚刚步入社会的小姑娘呢。小月,这是刘总,家里是做矿产生意的。”   唐鲜艳给林舒月介绍,林舒月时刻谨记自己的人:“刘总好,刘总好。”   刘总座位上起来,坐到林舒月的边上,目光在她白皙的脖子、耳垂、以及红润的唇上流连:“小林是吧?第一次见面,你十八了?真年轻啊!”   刘总十分自来熟,这就开始回忆起了往昔,但话里话外无不是在说自己的成功,林舒月心中不耐烦,脸上却是一脸崇拜。刘总说到一半,便开始给林舒月灌酒。   几种酒混着灌,其目的昭然若揭,就是想要把林舒月灌醉。一个女人被灌醉会发生什么?有脑子的都知道。   其余的几个人也在边上起哄架秧子,不一会儿的功夫,林舒月就喝了七八杯酒。 寶 書 網 W ω W . B ā ο s Η μ ⑦ . ℃ Ο m   昏暗的灯光下,林舒月每一口酒都含了,让自己的嘴中沾上酒气,剩下的全部转移到了背包中。   随着喝的酒越来越多,包厢里的人也换了一副模样。有跟身边女人喝交杯酒的,也有嘴里喝了酒然后往边上的女人嘴里灌的,大多数的男人都将手伸到了身边女性的胸膛中,那些女人习以为常,并不反抗。   唐鲜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去到了一个叫王科长的身边,此时正被禁锢在他的怀里,被迫承受着他的亲吻,在仰头被亲吻脖子的瞬间,她的眼角似有一滴水光闪过。   赵兵身边的女人已经换成了林舒月进来时在跳舞的姑娘,两人划起了拳,谁输就脱一件衣服,赵兵的上衣已经没了,女人身上的白色衬衣放在一边,露出里面的白色小背心。   林舒月没有再看,因为身边这个刘总的手,已经搭在了她的腿上。林舒月装作已经迷糊了的样子,靠在椅子上,两侧的手握成拳头,她装作喝醉的样子动了动,将腿从刘总的手下挪开。   刘总凑到林舒月的边上,叫了好几声,温热带着酒臭的气息笼罩在林舒月的身边,林舒月胃里一阵翻滚,几欲作呕。   刘总又猛的凑上来,林舒月强忍着,没有躲避。   刘总笑了起来:“赵兵,我先上楼休息了,等一会儿给你电话。”   赵兵穿上衣服站了起来:“行行行,刘总,来我帮你搭把手。”   两人将林舒月架了起来,往楼上的休息间走。   楼上有一个供赵兵等人长期验货的房间,刷了卡进到里面,一进门就是一张白色的床,床的四周有红色纱幔,电视就在床对面的墙上,灯光昏暗,床头亮着一盏红色小夜灯。   赵兵把浑身酒气烂醉如泥的林舒月放下,而后对刘总道:“刘总验货愉快。等一下有什么不满意的,你随时联系我。”   刘总笑着点点头:“行,下去吧。”   赵兵关上门,刘总看着昏睡不醒,穿着清纯的少女,将自己的衣服脱掉,又到边上的卫生间洗了澡。   浴室的水声响起,林舒月睁开眼睛,从背包里拿出摄像头检测仪,迅速在这个房间内扫一遍,这个摄像头检测仪是她在上周四的0点秒杀到的,需要三个积分,为了得到这个东西跟另外一个美梦符,林舒月还跟善恶分辨系统借了高利贷,接二十个积分还三十个积分的那种。   确认屋内没有摄像头,林舒月又躺回床上,刚刚躺好,刘总就出来了。   他迫不及待地朝林舒月扑了上去,就在要压倒林舒月的一瞬间,林舒月翻了个身,手里的匕首顶在了刘总的脖子上。 第048章 (二更)   刘总名字叫做刘子中, 是南方矿业鹏城分公司的总经理,南方矿业专营石材生意,这几年因为鹏城四处都在开发, 南方矿业的生意也是一天比一天好, 他们集团便承包了鹏城各区的道路建设的石墩以及需要用到石材的地方。   刘子中作为分公司的总经理, 参加赵兵这种类型的聚会不在少数, 糟蹋的女人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五。还从来没有翻过车。   他此刻趴在床上,此刻汗毛一根根的立起来,尤其是当不小心碰到脖子边上的匕首时, 皮肤一阵刺痛,血珠子冒了出来,他的额头起了冷汗:“林小姐是吧, 有什么话好好说,有什么话好好说,动刀动枪的多不合适,是吧?你就直说,你是要钱还是要权, 我都能满足你。”   林舒月看着刘子中这满头大汗的模样, 眼中冷色更甚, 匕首往里一压,离他的脖子更近:“我需要什么都能满足我?”   刘子中大气都不敢喘,就怕动作大了脖子再受伤:“对, 什么都能满足你, 钱, 房子, 车子,都可以。”   林舒月呵一声:“那我要是要你的命呢?”林舒月轻轻滑动匕首, 锋利的刀刃很快就划破了刘子中的脖子,鲜血顺着匕首流到洁白的床单上。   刘子中最喜欢的就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在给少女□□时,他就会把人领到酒店去,处子血落在洁白色的床单上,犹如雪中红梅,刘子中每每看到,都觉得美极了。   刘子中的家中甚至还收藏了二三十张落了女人处子血的床单。刘子中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自己的血会落在白床单上。   更没想过是以这种方式落下。他听着林舒月冰冷的语气,心中一沉:“小姑娘,你年纪还小,很多事情你都不懂。你知道海天会所是什么地方吗?这栋楼里四处都是摄像头,每个楼层都有很多保安,你伤了我,你逃不出去的。”   刘子中的目光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在床头柜边上的一个红色圆形按钮。那是报警器,只要他打开,警报就会响起,届时无数保安都会涌过来,林舒月根本就逃不掉。   林舒月也注意到了那个奇怪的按钮,她以手为刀,飞快地在打在刘子中的后脑勺上,刘子中的头一歪,就闭上了眼睛。   林舒月从空间里取出绳子,忍着恶心把刘子中摆成跪着的姿势。   好在这货还有点节操,浴袍里面穿了裤衩子,否则林舒月真的是觉得用一桶眼药水都洗不干净她的眼睛。   待用死猪结把刘子中绑好了以后,林舒月从背包里取出小巧的数码照相机,朝着刘子中拍了几张照。   拍完后,林舒月看这个姿势实在是不方便一会儿操作,便将野猪结打开,以正常的姿势给他五花大绑。   接着,林舒月从卫生间里接来一杯烧到最热的水,浇到刘子中的脸上。   一般情况下,酒店的热水沸点都不太高,顶天就六十来度,林舒月这一杯热水浇在刘子中的脸上,除了烫红他的皮肤意外,伤害并不高,但刘子中养尊处优惯了,就这一点点的烫他都忍受不了,哀嚎着醒过来。   海天会所作为鹏城比较高档的会所之一,隔音效果杠杠的,就刘子中这猪叫一样的声音,根本就没有引起任何外面人的注意。   林舒月被吵得烦得不行,她的善恶雷达是一直打开的,眼前这个刘总的善恶值是40%,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人,林舒月十分不耐烦听他破锣一样的嗓子,一觉踹过去,脚仿佛有它自己的意识,就这么随意一踹,就踹到了刘正中的子孙根。   破锣一样的猪叫声再次响起,刘正中在这一刻,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死去了多年的爷爷奶奶来看他。   “别嚎了,再嚎我直接给他割下来。”子孙根对于一个男人的重要性不需要言语,仅仅一秒,刘正中就闭上了嘴巴,只是面部狰狞得格外厉害。   林舒月啧了一声,不愧是当老板的,果然很识时务。   刘正中看着眼前这个依旧单纯青春的女人,眼中又怒有恨。他刘正中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这种暗亏,等明天早上,他出去了,他一定要给这个女人好看!不光是她,就是她的家人,他也一定不会放过!   林舒月见到刘正中不服的样子,随手从地上抄起一双高档拖鞋,咔咔咔的对着刘正中的身上就是几个大逼斗。脸是暂时不能抽的,她一会儿还得让他把她带出去呢。   从上次在网瘾学校抽肖长鑫那次林舒月就发现了,用鞋底子抽人不仅不脏手还效果特别到位,用着十分顺手!   “现在,我问,你说。老实点儿,否则今天晚上你身上的零部件儿,可能就会少那么几个了。”几鞋底子下去,刘正中就老实了,林舒月放下鞋底子,拿着锋利的匕首在刘正中的两腿之间比划。   刘正中刚刚被抽过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腿中间疼,身上也疼,刘正中疼得一门儿翻白眼。   林舒月问:“你们是怎么跟赵兵进行交易的,或者说,是谁,把你们组织起来的。”   刘正中虽然疼得厉害,但还是很诧异,他以为林舒月这么大费周章的逮住他,是为了钱财,没想到居然是问这种问题。   难不成林舒月是警方?刘正中心中暗自思衬,大脑飞速转动,他现在被绑在床的中央,四周是柔软的棉被,子孙根疼得受不了,他想要够到房间内的报警器更是难上加难。   他在思索自己说出海天会所背后的人的后果是什么,也在思索自己跟林舒月谈判的可能。   刘正中脑子里想的东西林舒月是不知道的,但她现在并不想跟刘正中虚以为蛇。   她的手朝前去,锋利的刀尖碰到了刘正中的子孙根,一阵刺痛,刘正中脸色巨变,脑中的万般思绪跟硬气土崩瓦解:“是覃达跟钱元康。”   刘正中这个人除了爱财爱权外还爱美色,不算他在赵兵这种聚会外,他固定的女人就有两三个,年龄跨度从原配的40多到刚刚上大学的十几岁,这些年下来,生出来的孩子更是有八九个。   他这辈子最得意的除了自己的事业外,就是自己的这些孩子。有孩子代表什么?代表他能力强,能生!他平日里对自己的子孙根宝贝得很,连毛发都是要定期修剪。没了子孙根,那比他没了命还让他难受。   钱元康这个名字,林舒月不陌生,前段时间她在在何玉玲的口中听到过,到了现在林舒月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闫友莲去报案后,从闫友莲身上提取出来的DNA跟钱元康的不一样了。因为这个钱元康跟赵兵一样,根本就是中间人!糟蹋闫友莲的不是他,因此哪怕警察去查他,他也半点不慌乱。   覃达这个名字,林舒月就更加不陌生,鹏城都市报的二股东,赵兵的大舅哥。   听到覃达的这一刻,林舒月就知道为什么赵兵拉皮条的事情荀总那一派的人不知道了。   赵兵头上有覃达罩着,且覃达怎么说也是报社的二老板,二老板带头搞这种权色交易,知道内情的人谁不得闭嘴?也就李明芳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只以为这一切都是赵兵的所作所为,才敢跟林舒月说实话。   那为什么是赵兵来做这个拉皮条的中间人,现在有两个解释,一个是覃达不放心把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交给别人,只能让他万分信任的赵兵来办,二就是赵兵在覃达边上并不得脸,但是为了亲戚关系,不得不给赵兵一个事情做。   但是甭管是那种,覃达跟赵兵,都该死!   林舒月看了眼自己小白鞋上的暗访摄像机:“哦?你的意思是说,覃达跟钱元康是强迫妇女卖/淫的组织者?”   反正说一件事也是说,多说几件也是说,刘正中跟覃达的生意平时也是没什么交集,两人之所以能够认识,也是在这种晚会上,刘正中不怕覃达的报复:“对,这个海天会所的幕后老板就是覃达。钱元康是他最忠心的手下。我们看的花名册都是在钱元康那边看的,看中了什么人,钱元康再通知下去,约定好时间后,再由赵兵把人送来。”   “那除了这个海天会所,你们还有别的聚会地点吗?”林舒月问。   随着这句话而动的,是林舒月又往前用力的匕首,刘正中立马道:“还有望江别墅那边,我一般很少到那边去,因为那边玩儿的都不太正常。”   刘正中喜欢搞男女之事就是正常的那种,望江别墅那边他去了三四回,就不愿意再去了。   刘正中看林舒月低头沉思,哪怕自己沦为阶下囚,他也看不起林舒月这样的女人,或者说,刘正中看不起女人。   他不屑的嗤笑一声:“林小姐,你是长得很漂亮,但恕我直言,你的漂亮还不够进望江别墅。”   这就是刘正中不爱去望江别墅的另外一个原因了。在海天会所,甭管是会所里的姑娘也好,还是赵兵按照花名册带来的女孩子也好,顶天了就两三万一回。在望江别墅那边可就不一样了,两三万连最低等的姑娘都玩不起。   想要玩点特殊的,一晚上没有个十万八万的根本就下不来。   当然了,这是针对商人的价格,若是正科以上的政府官员,那玩望江别墅的姑娘,是不需要花钱的。   林舒月并不生气,她并不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漂亮是什么好事儿。她看着哪怕被野猪结捆得像牲口一般,却依旧不掩饰自己的高高在上的刘正中,淡淡一笑:“那就有劳刘老板,带我去一次了。”   刘正中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他阴沉的看着林舒月:“我凭什么带你去?”   林舒月走近他,从被子下面拿出一台数码照相机,然后走到刘正中的面前:“就凭这些照片,你说,如果这些照片流落到记者的手里,明天的新闻头条是什么?”   照片上的刘正中穿着一条红色大裤衩子,被摆成跪着的姿态五花大绑,在这种氛围下,闭着的眼睛也仿佛是在享受这种被捆绑的感觉一般。   林舒月故作惊讶:“我猜,一定会是‘惊!南方矿业总经理居然有如此特殊爱好’这种标题吧?刘总,你说这些照片流传到你们南方矿业总公司那边,你这个鹏城分公司总经理的位置,还能不能坐得安稳呢?”   女人怕裸/照威胁,难道男人就不怕了吗?不,男人也一样是怕的,尤其是像刘正中这样的所谓成功人士! 第049章   刘子中看林舒月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林舒月并不害怕,她一张张的给刘子中划着照片看。照片尺度之大,让刘子中觉得无比羞耻。   他是南方矿业在鹏城分公司的总经理不错, 但是这个总经理的位置并不是非他不可的, 对他这个这个位置虎视眈眈的不止一个人。   刘子中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才坐到这个位置来, 他才享受这样的好日子没几年呢, 绝对不可能前功尽弃!   刘子中闭了闭眼,随后他睁开眼睛,沉声道:“我带你去。”   刘子中在猜测林舒月想要去望江别墅的目的。是为了钱, 还是为了复仇?他把林舒月带过去,会不会对他往后的生活有什么影响。   林舒月不怕刘子中耍花招,她当着刘子中的面把数码照相机放到绑在大腿上的包包里, 这个包包是她才想象出来的,其灵感源自于上一世的吊带丝袜,只不过丝袜的部分她换成了一个包。   刘子中看着林舒月的这一幕,在思索一会儿被林舒月解绑后将照相机抢过来的可能性。   林舒月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了,她并不害怕:“刘总,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在你昏迷的时候, 我已经将这些照片发给了我的朋友,要是我一个小时后没有报平安,这些照片明天就会出现在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   林舒月当然没有把这些照片交给朋友, 但是她是已经上传到了善恶分辨系统秒杀来的电脑里了。这玩意儿她多得是, 刘子中毁掉她手里的这一份, 还会有无数份。   “当然了, 你也可以在权衡利弊后,不带我去望江别墅, 但刘总你会不会缺头少手的在这个房间里永眠,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林舒月说这话时,满脸都带着笑。她说这话是带着十二万分的真心说的,要不是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刘子中这种男人于她而言,那真的是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就应该挫骨扬灰才算得上解气!   刘子中的打算被林舒月无情打破,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他不敢赌林舒月话语里的真实性,命就只有一条,他赌输了怎么办?在性命面前,所有的权衡利弊都得往后靠。   林舒月懒得看他那青了又紫紫了又青的脸色,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大理石烟灰缸,双手轻轻一掰,烟灰缸就成了两半,脆得就像是在掰巧克力一般的轻巧。   刘子中脸色大变。他们公司就是做石材生意的,海天会所的烟灰缸还是他们公司提供的,重、沉、坚固是它的特点。放在会所四楼房间里的大理石烟灰缸有八寸,跟正常人家装菜的盘子一样大,一个烟灰缸的重量便是没有五斤也是有三斤的。   至此,刘子中心里的小九九彻底的消失不见,林舒月将大理石碎块丢进垃圾桶,而后又趁着刘子中不注意,将大理石烟灰缸的碎块收进空间。在还没有打探好望江别墅那边的情况之时,不能节外生枝。   看刘子中老实了,林舒月给他解了绑,看着他穿好衣服,然后挎上他的胳膊,手上的匕首抵着刘子中的腰子,但凡他有点异动,匕首就会毫不犹豫的扎进去。   刘子中不敢动。在他的心里,自己便是珍贵的瓷器,林舒月是粗狂的瓦砾,他此时走路下身还一跳一跳的疼,脖子间的划痕也火辣辣的,刘子中是一点伤也不想受了。   更何况只是把林舒月带到望江别墅罢了,没要钱也没要车更没有要房子,就目前来看,这于刘子中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至于林舒月去到望江别墅后会做什么事情,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两人从房间出去,四楼的各个角落都站着一名穿着黑色西装二头肌格外发达的保安,见到两人出来,保安们看了他们一眼,默默的挪开目光,并未多说话,电梯口的依旧有人专门在按电梯,电梯内的美女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个,就连门口的迎宾跟门童都换了人。   出到外面,热风吹来,刘子中的心思又动了,他道:“美女,我的车在停车场,我们开车去?”   刘子中决定等一下子开上车后就往前冲,这个叫林小月的女人上不上车都无所谓,他有那么多钱,还在鹏城有那么点脸面,一条人命而已,他付得起这个钱!   林舒月将匕首往前送了送:“老实点,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   林舒月两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停在海天会所门口,何玉玲摇下车窗朝林舒月招招手。   林舒月在美妆店工作的这几天,跟吴冬艳几人的联系一直没有断过。对于今天的行动,几人已经模拟过无数次。在林舒月跟着赵兵和唐鲜艳往海天会所时,吴冬艳那边也没有闲着。她们已经在海天会所楼下等林舒月一个小时了。   刘子中内心一凛,觉得事情大条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林舒月还有同伙!在这一刻,他的把脑海中浮想联翩,最近在全国范围内广为流传的一起劫车杀人案涌入他的脑海,刘子中顿时腿肚子有点发抖。   “走。”林舒月挟持着刘子中往车上去,一开车后座的门,看到车子里边坐了三个风格各异但衣着时尚的女人后,刘子中是真的慌了。上个月的新闻有过报道 ,在祖国的东北部,有那么一伙抢劫犯,其成员全部都是女性 ,所用的手法就是其中一个先在路边打车或者在某些地方跟男人相遇。   之后用美人计让男人上了钩后,这些女人劫车劫财不说,还要人命。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有许多个老板上了这些女人的当,成了她们手里的亡魂。   前段时间的报纸上还说在紧急布控抓这伙人,难道这伙人现在逃到了鹏城?他还成了这伙人的目标?刘子中只感觉一股热流涌向小腹,顷刻间便通过依旧还在疼痛中的子孙根流在车子上。   一股尿骚味儿传来,车里的林舒月、吴冬艳、何玉玲、叶雪玉纷纷无语。   在性命面前,刘子中到了这会儿是一点花样也不敢耍了:“姑奶奶,几位姑奶奶,你们要多少钱?或者你们要几辆车?只要你们开口,我立马就给你们准备好,并且保证不报警,你们放我一条狗命行不行?”   刘子中怕死啊,他这拼死拼活二十来年才有今天的身份地位,赚的钱还没花出去呢。他是真的不想死啊!   林舒月跟前面开车的吴冬艳对视一眼,吴冬艳开口道:“我们的目标不是你,但是你要是不听话,那就不一样了。”   四人都知道刘子中把她们当成了谁,但在这种时候,为了达成目的,装一装劫匪徒也不是不行。   刘子中仓皇朝林舒月几人看过去,林舒月淡淡朝他一笑。刘子中立马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将头转开。   原本他是没那么怕林舒月的,哪怕林舒月又是绑他,又是威胁他,又是刺伤他的,他也不害怕,因为打从他的内心深处起,他就没有把女人放在眼里。   在他的心中,女人根本就够不成威胁。哪怕林舒月手里有他的照片他也不怕,今天过后,他有无数种能够报复林舒月的方法,但这一切在知道林舒月是东北劫车悍匪后他害怕了。   别的女人或许是软脚虾,但是这个团伙里的女人,他们杀人是真的杀啊。   叶雪玉皮笑肉不笑:“老实点哦。”   叶雪玉的声音矫中带软,刘子中却像是听到了阴间引路的黑白无常一样,吓得浑身都在发抖。   车子往望江别墅的方向开,开到一半,吴冬艳停下车子,这里是一处正准备开发的荒地,荒地四周野草有人那么高,林舒月用绳子将刘子中的手反绑在后,下车打开后备箱。   毫不夸张的说,在这一刻,虎刘子中的浑身都是软的,因为太过惊恐,他的瞳孔都撑的大大的。   半夜、荒野、一个被反绑着的男人跟四个一看就心狠手辣的女人,刘子中光用膝盖想都能想得到她们把他带到这里的目的。   他固执的认为,去望江别墅什么的都是林舒月的幌子,为的就是让他放松警惕,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把他带到这里来,杀了他。他的车钥匙就在裤兜里,等他一死,跟着他从海天会所出来的林舒月再去把他的车子一开,他那辆刚刚从德意志空运过来到手没两天的大奔就得落入别人之手!   等警方找到他的时候,估计他都要成一堆烂肉了,就像东北报纸上面报道的那样。   刘子中哭了!他从来没想过他只是工作之余正常的出来找乐子,就遇到这种事儿。他太倒霉了。   他哭出了声,何玉玲实在是太烦了他了,拿出手家里的钥匙顶在刘子中的脖子边:“把嘴闭上。”   有惊又怒的刘子中根本不敢分心思去看顶着他脖子的是什么,因为这个熟悉的、冰凉的触感,他便下意识的以为这是匕首。顿时动都不敢动,呜咽声也被憋了回去。   吴冬艳也下车了,就着汽车尾灯的灯光,林舒月用最快的速度给吴冬艳化了个妆,妆化完后她上车后座去把叶雪玉换出来,看着完完全全变了一个样的吴冬艳,刘子中觉得今晚上,就是自己活着的最后一个晚上了。   给叶雪玉跟何玉玲化了妆,时间已经指向了午夜十二点。此时此刻,正是鹏城这个地方,夜生活开始的时候。   换了模样的人开始继续往望江别墅方向开,一路上车子越发多了起来,刘子中见到身边来来往往的车子越来越多,以及越来越熟悉的建筑,热泪盈眶。   他特别积极地给四人指路,车子最终停在了望江别墅的最里面,这里是望江别墅一号,也是望江别墅的楼王。根据刘子中的介绍,望江别墅一共由三栋小别墅组成。   三栋别墅呈c字形,c字的最中间那栋,是主楼,主楼中主要是娱乐区,无论是k歌还是赌钱 ,抑或是吃饭玩游戏,在这里都能够得到满足。   副楼1号,是客人休息的地方,这栋楼里服务的服务员们都是顶漂亮的,为了满足男人们的喜好,这里面的女人不仅能歌善舞,还各个都十分有学问,精通八国语言的人才在这里比比皆是。   副楼2号,则是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狱。能在这里玩儿的,各个都有点见不得人的爱好。里面的女人越生不如死,男人们则越高兴。   在三栋楼的边上,还零零散散的有不少低矮的建筑,这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住的。   三栋楼的c字型前的空地上,是一个园林喷泉,四周重着高高低低的绿化带,绿化带中埋了灯带,暖黄色的灯光将绿植照映得越发翠绿。   别墅区的门口站着两个高大健硕的男人,他们核对了刘子中的会员卡,又对着林舒月四人的脸扫了又扫后,将会员卡递给刘子中:“刘总,祝您玩得愉快。”   刘子中的两边分别被林舒月和何玉玲用匕首顶着,他高冷的嗯了一声,然后摇上车窗。   吴冬艳将车子开向别墅内。拐弯时,吴冬艳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面包车上。那辆车上坐着的都是她的同事,带队的是杭嘉白,同时,车上也坐有四五个从首都来的调查组人员。   而别的地方,数十个同事在今天下午已经乔装进入到望江别墅群,此刻正在隐蔽的角落中静静待命。   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下车时,她的手在黑色的锆石钻耳钉上轻轻一掠。何玉玲与叶雪玉则一个转动手上的水晶珠串,一个摸了摸自己的粉钻戒指。   林舒月则拉了拉衣领,将垂下的黑色水晶天鹅吊坠藏得更深。   “刘总,我们走吧?”   话音落,一个秃着头顶的中年男人也从车子上下来,看到被四美环绕的刘子中,眼中的羡慕都快化为了实质:“哟,刘总,今晚上是想体会点不一样的啊?”   能到这个别墅区来玩儿的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别说是四女一男了,就是十个女的五六十个男的那种坦诚相见的游戏他们也是经常玩。要是遇上别墅区的人在惩罚不听话的女人,就是上百个男人,一个女人的游戏,他们也不是没玩过。   刘子中这种在他眼里根本就不是事儿,他羡慕的只是刘子中居然敢带四个女的过来这里玩儿,要知道从外面带女人过来,那价格跟在这里面点女人的价格差不多的,都要四五十万,一套鹏城本地的房子就出去了。   刘子中想到那个从自己会员卡上划走的四十多万,又想起要是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他又必须得给出去的五万块,只觉得嘴角都在发苦。是在是笑不出来,但是被四个夺命女人围绕着的刘子中不得不笑。   “何总这话说的,我也就偶尔玩玩,哪里像你们!我都听说了,上个月何总一掷千金,包了二号楼的头牌青绿一周。那钱不比我今天晚上花得多?”刘子中勉强的笑容,在他那张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又满脸横肉的脸上,勉强看不出来,倒是格外猥琐。   何总凑近刘子中:“老刘啊,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规划局的吴厅就喜欢青绿这一款有文化又清冷的女人。我花了一百多万包了一周,但吴厅也大方啊,新镇村边上那块地知道吧?吴厅划给我了。”   这件事情已经跟政府签了合约,何总这几天走路都带着风,他跟刘子中没有什么竞争关系,甚至因为刘子中是做石材生意的,两人还是合作伙伴。因此说这件事情给刘子中听,何总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说起生意上的事儿,哪怕是死亡的阴影就笼罩在头顶,刘子中的大脑也是下意识地在转动:“哟,恭喜何总恭喜何总。何总吃肉,也别忘了给小弟喝点汤啊。”   刘子中从兜里掏出烟来,亲自给何总点上,何总最喜欢刘子中这种上道儿的人,脸上的笑容足足的。   他笑眯眯的抽了一口烟,然后丝毫不避讳林舒月四人在场,道:“前些年被老赵抢险带走的那个叫做容梨水的姑娘你还记得吧?她跟来老赵三年,前些天怀上了,还没等老赵说什么呢,她就自己去把孩子打了。老赵很是愤怒,把她退了回来。估计再过两天,就是教导她的日子了,据说很多人都要来参加这个聚会,你来不来?莞城跟惠诚那边的人都要来。”   刘子中显然对这个消息一无所知:“老赵不是说特别喜欢那个小姑娘?怎么还要把人退回来?他舍得?”   “哪儿能舍不得呢,老赵家的那个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得了先天性的白血病,这么多年了老赵两口子也没等到合适的配型,这些年老赵的孩子生出了一个又一个,各个跟他家老大都配不上。这些日子他家老大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那个姓容的怀上了,这对老赵两口子来说不亚于一个惊喜。结果两口子没惊喜两天呢,就出了这事儿,两人能受得了?”   “啧啧啧,当年看上那个姓容的小姑娘的人那么多,老赵花了快三百万才把那个姑娘拍下来。因为不够听话,还让人调教了那么久。本来还以为安分了呢,结果还是那个性子,老赵这段时间都要气死了。”   两人就站在停车场周边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聊的内容让林舒月四人恨得牙齿痒痒。尤其是林舒月,她就说为什么容梨水会来见号不认识的她,又把自己的私事儿跟她毫无保留的说出来呢。她就是在求救!   林舒月闭上眼睛,觉得这个世界啊,有时候真的是特别的恶臭,尤其是这些男人,跟部分女人!这种为虎作伥的女人邓玲算一个,何总跟刘子中口中的老赵的老婆算一个!   她们的儿子是人,难不成容梨水就不是人吗?   “说起这个,刘总,前段时间的花名册你有没有看?那个叫林舒月的记者长得是真好看啊!可惜可惜,赵兵没能把她带过来,否则不要说是三百万了,就是五百万,我也得把那个女人拿下。好看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她那一身正气。迷人,太迷人了。我真是想看像太阳一样的女人堕入黑暗中的样子。”何总叼着烟,眼神迷离。   林舒月在他的身后,眯着眼睛看他。 第050章   吴冬艳凑近林舒月:“等会要是打起来, 你把这个人废了。”   做了多年刑警,吴冬艳可太知道这些男人对女孩子的恶意了。像何总这样以作践女人为乐的人不在少数。因为身份原因,她没有办法对那些男人怎么样。   但今天可就不一样了, 能够到这里来消费的, 个顶个的都是禽兽。一会儿要是乱起来, 一个人出点什么意外可太正常了。   林舒月朝吴冬艳点点头, 说实话,她也是这么打算的。   活了两辈子,长这么大, 还是第一次有男人对她抱有这种觊觎之心呢,实在是,该死。   何总跟刘子中聊了一会儿, 已经等不及了,就先走了。   刘子中脸上还带着笑容,但一转头,就看到这四尊女煞神,脸一下子就绿了。   作为四人中年纪最大的人, 何玉玲只是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刘子中:“走吧, 进去吧。我们要去三号楼, 记住了?”   刘子中真的觉得自己命苦。平白花出去几十万不说,还要带着这几个人上那栋他去了一次就不想去第二次的楼。   但被四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刘子中心里再苦也不能说出来。   一行五人先去主楼。主楼的装修跟海天会所差不多, 都是一样的金碧辉煌, 但里面的服务员不论男女, 相貌都属上乘, 要林舒月来说,这些服务员的相貌放在上一世的娱乐圈, 是能吊打许多从某韩流水线上制造出来的爱豆的。   一楼是登记的地方,但登记台的另外一边是个台球室,许多爱好台球的男人拿着球杆你一球我一球的打得热火朝天,赢了一球,便有身边的美女奉上一个香吻,若是输了球,身边的美女便跳舞的跳舞,唱歌的唱歌。   场面极其热闹,又及其荒诞。   林舒月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戴着眼镜,身材保养得十分不错的男人身上,他通身是名贵的西装,手上戴着的是一块上千万的名表,身边带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她二十多岁,长得极其漂亮,她略施粉黛的站在那里,便将台球厅那一边的所有女生比了下去。   叶雪玉凑到林舒月身边:“那个女人,叫做白选婷,是前两年的香江选美冠军。但她不是香江人,而是鹏城本地的,当时她得了选美冠军时,所有人都觉得她会像以前所有的选美冠军一样进娱乐圈,大陆这边的报纸狂吹了她在香江的人气,跟受到的青睐。”   “但奇怪的是,从得了选美冠军以后,她就从大众的视野里消失了,没想到她跟在了覃达的身边。”叶雪玉十分唏嘘。   美女谁都爱看,白选婷的美是清冷的,是超凡脱俗的,她就站在那里,不动不笑,就好像自带了一身的仙气,她若是穿上白色古装,说她是天上下来的仙女也会有人相信。   当年大陆各地喜欢白选婷的人不在少数。白选婷的消息现在还时不时的会在三流小报流出,每当这个时候,三流小报的销量就会飙升一个台阶。   “她多大?”林舒月小声地问。   “选美的时候好像是十五岁吧?”叶雪玉也有点不确定。   林舒月嗤笑一声,十五岁选美,选美结束就销声匿迹,现在两年过去,她最多也就十七。华夏法律规定,十八岁才属于成年,现在白选婷还是个未成年呢。   覃达都多大了?他就算是跟荀恒一样大,今年也四十二了,当白选婷的爹不过分吧?要是放在古代,男人十来岁就结婚,他都能当人爷爷了吧?   “不要脸!真恶心。”林舒月道。   刘子中这会儿已经从前台那开了一间三号楼的房,正朝着林舒月她们这边走,正走到林舒月这边时,门口来了一群人。   林舒月等人望去,为首的,是荀恒。   林舒月挪动脚步,靠近吴冬艳:“冬艳姐,荀总怎么来?你们的计划里有这么一环?”   吴冬艳摁了摁耳朵上的耳钉,道:“杭队说,荀总之所以会过来,是他们收到线报,覃达有一个武装保安队。光凭咱们四个,是没有办法完成这个任务的了。”   “荀总是把咱们的人带进来的。”吴冬艳脸色严肃。   武装保安队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是覃达的保安队里有热武器!并且今日的联合行动,是在覃达的犯罪证据已经确凿的情况下发起的。她们四个的到来,是为了让这份证据更加的充足。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发现覃达有武装保安队之前,她们的作用很大,但在发现这件事情后,她们的重要任务就变成保护好自己。且不需要别的物证或者视屏证据了,光他非法持木仓这一点,就足够让他吃十次八次的木仓子。   林舒月的目光隐晦地朝大厅四周站着的保安看去,他们的胸前、腰间确实有不规则凸起。   还不等林舒月细看,吴冬艳又在她耳边小声地道:“杭队还说,他们决定在现在逮捕覃达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今晚覃达准备在三点时惩叛徒,并且他要把三号楼里的姑娘全部弄死。”   林舒月脸色大变。根据他们的调查,三号楼里的姑娘,保守估计就有二十个!二十多条人命,覃达说弄死就弄死了?   “查醒他了?”醒在军警界,尤其是警界,是个行业黑话,意思就是打草惊蛇。   吴冬艳严肃点头:“大概率是的。”这十多天来,荀恒也好,警方也好,都对望江别墅多有关注。覃达能够在望江别墅开这种地方长达数年不被举报发现,肯定是有别的消息来源。   他会醒在警方的意料之中。只是警方没有想到覃达会这么的疯狂。就是冒着这样巨大的风险,也要拉那么多人下水。   林舒月的目光落在覃达的身上,覃达刚刚赢了一个球,正捏着白选婷的下巴亲吻,他周边的人有的在起哄,有的也来了兴致,也不管身边的女人是谁的伴,抓过来便亲。   有的人眼尖,认出了荀恒,叫了覃达一声。   覃达皱着眉,十分不高兴地松开白雪婷的下巴,把球杆丢在一边,从台球厅走了出来。   白选婷在覃达看不见的角落,用手狠狠地擦着嘴唇。   覃达带着他的一众狗腿子走到了荀恒的对面:“荀恒,好久不见啊,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儿来了?”   荀恒看着一脸纨绔之相的覃达,他实在是无法把想在的他跟当年和他一起打架,一起谈理想的那个覃达联系在一起。   “覃达,你怎么变成了这样?”荀恒的话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凝重。   十多天的时间,足够荀恒把覃达这些年做的事情查个底朝天了。之前荀恒不查,是因为覃达跟他一起长大,他对覃达的印象始终停留他们小的时候,他一直以为覃达就算是变了,小时候受过的教育是留在骨子里的,他做不出违法乱纪的事情。   直到调查覃达的资料摆在他的面前,那一晚,他一夜未睡。   从把覃达的资料递交到首都,首都再派遣调查员下来的这段时间,荀恒无数次想要到覃达面前,问问他,他怎么就选择了这条路。   荀恒的这句话,让覃达愣了愣,而后他忽然笑了出来,且笑声越来越大,接待大厅都安静了下来,他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接待大厅,终于,他笑够了,他擦了擦眼角留下来的眼泪水,终于开口:“荀恒,恒哥,你这句话说得好好笑。我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不知道吗?”   “你是荀家的小公子,你想要做生意,你家的人就全力支持你,你钱不够,他们就把省了多年的钱拿出来支持你。你做生意需要打通什么渠道了,都不用你开口,你的父母爷爷甚至大伯二伯就会给你把路铺好。所以你顺风顺水,想开报社,报社就红红火火。想做房地产公司,就有无数的好地皮供你选择。”   “我呢?明明我们小时候家世差不多,你爷爷是元帅,我爷爷也是元帅。你凭什么比我强?哦,是因为你爷爷聪明,于是他在十年动荡时能全身而退,还让你的父辈在各种职位上更上一层楼。我爷爷呢,他固执,一根筋,被人抓住了把柄,下放到了大西北,我的爸爸叔叔们跟着被连累,于是死的死,逃的逃。后来他平反了,我活着的爸爸辈的人身体也大不如前。”   “平反后的他们回到了原来的岗位,但也没用了,我爷爷退下来了,他们没有上升渠道了。越往后,我们的差距就越大。就拿现在来说,你们一家子,都在华夏的上层社会活跃着。我们覃家呢?你仔细想想,谁身居要职啊?”   “我呢,当初被你们家保了下来,我就像个小跟班一样跟你去了大西北插队。有人跟你闹矛盾了,我在前面帮你冲锋陷阵,谁让你不舒坦了,我大半夜的不睡觉都要去帮你套麻袋。”   “恢复高考了,你没考上大学,你不想复读,所以哪怕我已经拿到了平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也得在父母的逼迫下放弃读大学,跟着你从北方来到南方闯荡。”   “你说你想当记者想开报社,所以我明明不喜欢这种奔波的日子,我也得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因为我们家需要你们家。”   “你一直问我,怎么和你疏远了,我们能不疏远吗?我不用在你身后给你当小跟班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覃达说完,将眼睛取下来,从兜里掏出眼镜布擦了擦:“你一向看不上我的娱乐公司,娱乐会所,现在忽然过来,是查到了什么了?”   覃达的目光,落在荀恒身后的人身上。他跟荀恒一样,都是部队大院出身,荀恒身后的那些人固然穿着便服,但在军警系统待过的痕迹却依存在。从他们的站姿,神色、着装便可看出来。   从开始干违法产业开始,覃达就料到了自己会有跟华夏公检法机关对上的一日,这一日的到来是早是晚,覃达都无所谓,他半点不慌。   “你以为我会束手就擒吗?你太小看我了,荀恒。”覃达一招手,原本站在接待大厅的各个保安们从身上掏出了抢,一个主管走到收银台后面,摁了一个按钮,尖锐的警报声响彻夜空。   男男女女的尖叫声被尖锐的警报声淹没,林舒月几人顺势蹲在墙边。   覃达掏出木仓,指着荀恒:“恒哥,从小我打架就打不赢你,一直被你打到服,所以我一直跟在你的身后,给你当弟弟。但你说说,那年我爸爸出了事情,你明明能帮我,你怎么不帮呢?”   荀恒一直都知道自己跟覃达之间疏远的主要原因,他虽心痛却无可奈何,他曾多次找到覃达企图恢复曾经的友谊,但都一直没有成功,慢慢的,他也就不跟覃达来往了。   一直到那年覃达的爸爸出事,覃达大半夜的闯进他的家里,跪在他的面前,求他帮帮他爸爸。   今日覃达再次提起,荀恒依旧是当年的那个想法:“你爸爸犯法了,我怎么帮?”   当年面对覃达的请求,荀恒也是这一句话把覃达堵回去的:“你爸爸如果犯的罪是小事也就罢了,看在多年认识的份上,能帮的我一定会帮。可他身为监狱系统的最高长官,利用职权,给已经判了死刑的人数次减刑,用流浪汉代替被执行死刑的人去死。被执行死刑的人因此逍遥法外。有好几个出来后继续犯案,这是多大的罪,你不明白吗?”   覃达当然知道他爸爸犯的是什么罪,就是因为知道,他才恨:“可是你大伯是军长,你爸爸也在司法系统身居要职,你为什么不能帮?我的要求不高,我爸爸活着就行,哪怕是坐牢坐到死呢,这要求高吗?”   覃达想不明白,他只是想让荀恒说句话,让他爸爸的罪行缓期执行而已,这荀恒都不能帮吗?   “这要求高啊,怎么比高”荀恒看着举着木仓的覃达:“你爸爸当初收受贿赂,残害了多少无辜的人?要是让你爸爸活着,那些人的在天之灵如何告慰?你从小就跟我一样,在爷爷的身边长大,爷爷一直教导我们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法律,是不可触碰的底线。”   “当年我们一起上学,你的法律学得比我还好,这些你不明白吗?”   覃达不想明白,他只是看着荀恒道:“如果你当初帮了我,我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所以,荀恒,是你逼我的,我变成今天这样,都是因为你。”   覃达缓缓扣动扳机,一个人从斜对方扑出来,将覃达扑倒,他的手木仓中射出的子弹打中了接待大厅的玻璃灯,玻璃碎了一地,接待大厅昏暗下来,无数人捂着耳朵尖叫。覃达这边的保安朝荀恒带来的人开木仓,荀恒带来的人都是从部队退伍下来的公检法机关的人,他们立马回木仓应战。   木仓林弹雨中,林舒月四人逮着机会便将被吓傻了的女孩子们摁在地上。   别墅外围的也响起了木仓声,吴冬艳三人耳机里传来杭嘉白的声音。叶雪玉拉着林舒月的手顺着墙根走出别墅,飞快地在木仓声中跑向三号楼。   三号楼是昏暗的红光,这边也格外混乱,衣衫凌乱的男人们因为木仓声抱头靠着墙蹲着,有几个人应该是喝了酒,他们被人从房间里拖出来,此刻十分羞恼,正在用语言辱骂穿着特警服装的警察。   这里没有一个女性,特警们在大厅持木仓看着那些男人,谁骂得脏了,便走过去踢一脚,见到林舒月几人过来,他们朝着里面的房间努努嘴:“你们去看看吧。”   三号别墅的大厅很小,只有十个平方,红色的地毯上坐落着两个三人位的沙发,几棵绿植坐落在沙发大厅的四个角落。往前走几步远就是房间,林舒月推开第一个房间门。   这个房间里甚至没有床,一个类似于手术台大小的床摆在最中央,墙边立着一个架子,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刑具,手铐皮鞭这类东西到这里,都是最正常的。   一个女生躺在最中间的手术床上,她全身没有一块好肉,她迷瞪着眼睛往外看,很快又闭上眼睛。林舒月强忍着眼睛酸涩,从地上找出一件件衣服,手忙脚乱又小心翼翼的往她的身上套,她全程没有喊痛。   直到林舒月把她扶起来,说:“警察来了,我们来救你们了。”   女人猛地睁开眼,没有焦距的眼睛努力去看林舒月的方向,然后她颤抖着声音:“真的吗?”   直到这一刻,林舒月才发现,她原来已经看不见了。   “是。”听到林舒月的回答,女人笑了,她伸出手,颤抖着去摸索林舒月的脸:“我没见过你,你不是这个楼里的姑娘。”   “对,我不是。”林舒月扶着她往外走。   吴冬艳、叶雪玉、何玉玲以及另外几个赶来的女警将楼里的姑娘都扶了出来。就算穿了衣服,可是在她们的身上,却依旧看得到伤痕。   有的是被刀划过的,有的是被烟头烫过的,有的是被鞭子反复抽打过的。像林舒月扶出来的第一个女生一样身上有残疾的,更是比比皆是。   林舒月心中像是堵着一块厚厚的石头,她猛地看着那些蹲在地上的男人。能来这里消费的,能来三号楼消费的,善恶值都不低于40%,甚至有两个已经高到了80%!   但就算是被抓住,被拷着手蹲在地上,他们脸上也没有半点惶恐,因为能来这里消费的,大多都非富即贵,他们来这里就是找乐子的,哪怕出了事情,他们的家族也依旧有能力把他们保下来。他们的怒骂声甚至都没有停下来过。   外面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歇,警察们押着三号楼聚集起来的男人们往外走,林舒月几人也领着女人们往外面走。   走到外面的喷泉区时,其中一个女生踉跄一步,走在她前面的叶雪玉被推了一下,碰到了前面的男人,这人的善恶值就是80%中的一人,他立马回身,看到碰到他的是叶雪玉,戾气付上脸颊。   他朝着叶雪玉一脚踹过去:“狗东西,死条子,老子让你们拷,是给你面子,你他妈居然敢砰疼我,你嫌活得太长是不是?”   叶雪玉俏脸一拧,根本就不怕他,她拍了拍被脚上被踹到的地方,抬脚就踹过去:“老子?你是谁的老子?要不是身上穿着这身制服,你爹我早就想弄你了,现在就是拼着这身衣服不要,我今天也要把你这个畜生搞死在这里。”   林舒月也早就不想忍这这些男人了,她趁机踹到另外一个善恶值到百分之八十的男人,踹到他后直接一脚踹到他的子孙根身上。   叶雪玉没有穿警服,林舒月本来也不是警察。在别人看来,她们就是望江别墅里的女人。这里聚集着一百来个来这里找乐子的男人,服务他们的女人也高达上百个。   这些女人里本就有很多不是自愿的,她们看到林舒月和叶雪玉的做法后,将仇恨的目光落到了身边男人的身上,其中一个躲在人群中的女人挥出了高跟鞋砸到了对面蹲着的男人的身上,接着,丢出来的高跟鞋越来越多,有的女人跑了出来,她们手里没有任何工具,于是丢出去的高跟鞋就成了她们的武器,她们用高跟鞋的鞋跟一脚一脚的踹在男人们的身上,且和林舒月一样,她们的目标大多也都是男人的下/身。   于是痛呼声响彻天际。   边上看着的警察们就是象征性的管一管。   望江别墅之事,没有一个人会不愤怒。   【叮~~检测到善恶值总和超过1000,系统商城特殊物品被激活。】   【叮~~商城系统已刷新,请宿主前往查看。】   林舒月打开系统商城,系统商城中有且只有一样商品:绝孙药。售价为0积分。   林舒月点开商品介绍,而后大喜,立马点击大范围使用。   【叮~此物品为大范围性使物品,请宿主设置适用范围。使用此产品后,来过__的男性,善恶值高于__者,将终身不举且无药可医。】   这是一个填空题,林舒月在第一个横线上填上了望江别墅,第二个横线上的善恶值填了20%。   填完后点击确认,善恶分辨系统又刷新出另外一个提示:【因宿主第一次使用大范围增效物品,成功触发附带产品:梦境符。请宿主选择符纸效果。(提示,此物品同样为大范围增效物品,且只对善恶值高的人有用,请宿主谨慎使用。)】   【一、噩梦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此物品触发后,善恶值高的人将会变成受害者,在梦境中无限循环曾经所做下的坏事,直到灵魂消亡,方能停歇。)】   看完第一个选项,林舒月根本没去看第二个选项,直接坚定不移的选择了一。   她的想法很简单,这些男人,尤其是善恶值低于40%的男人,来望江别墅,属于嫖,在没有查到他们的别的罪行之前,公检法机关最多只能按照法律,把他们拘留半个月。   但系统的惩罚就不一样了,在系统的惩罚下,他们终身不会再举,这对于爱嫖的男人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点击。不仅如此,每日每夜,只要睡着,他们就会做噩梦,他们的一生都不会得到安息。   林舒月的心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在这一刻,林舒月真正的感觉到了善恶系统存在的意义。 第051章 (一更)   这一夜的救护车响彻整个鹏城, 鹏城大大小小的医院都被住满,休假的不休假的警察同志们满大街的跑,已经睡下的媒体工作者被一个个电话叫醒, 紧急奔赴到望江别墅区。   这一夜, 注定不平静。   林舒月跟着吴冬艳等人忙到了天光大亮, 她在鹏城军区医院, 见到了当年报警了却无故失踪的闫友莲。   此时的她除了脸蛋外,浑身是鞭伤,烫伤, 她看到何玉玲跟林舒月时,笑了,又哭了:“何警官, 好久不见。”   何玉玲办了张凳子,跟林舒月一起坐在闫友莲的床边:“好久不见,对不起。”   作为一名警察,何玉玲觉得她是欠着闫友莲这一声对不起的,闫友莲来报案那天, 她再谨慎一点, 把闫友莲留下来一个晚上, 或许闫友莲就不会遭受这三年的苦难。   闫友莲摇摇头:“不必说对不起,何警官。谁能想到他们的胆子会那么大呢?何警官,谢谢你跟吴警官一直坚持找我。”   闫友莲被关在望江别墅内, 但她对外面的事情并不是毫不知晓。她刚刚被抓进去, 饱受折磨之时, 钱元康去找过她好几次, 虽然钱元康去找她的目的是为了折磨她,可当她在得知有两个警察一直在坚持不懈的找自己时, 她的内心是喜悦的,是充满希望的。   于是她每当被折磨得痛不欲生之时,一想到在外面还有人在寻找自己,她就又有了坚持下来的动力。   三年了,哪怕她自己都知道警察已经放弃寻找她了,可她还是抱着渺茫的希望。当今天晚上,有枪声响起时,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她等了这一天,等了三年了。   何玉玲跟闫友莲介绍了林舒月的身份,闫友莲只看了林舒月两秒钟,便同意了林舒月的采访。在林舒月给她拍了不露脸的照片以后,跟林舒月讲述了自己在望江别墅里的生活。   她的讲述十分沉重。从她被带入到别墅区三号楼后,她就从来没有踏出过三号楼。三年时间,吃喝拉撒睡都在三号楼内解决,她们没有任何电子产品,也看不了电视,她们甚至连出门望风,都是奢侈。   这三年的时间里,她见过许许多多的姐妹被折磨而亡,她们甚至连一副棺材都得不到,死了的人,保安们用麻袋一卷,要么沉入望江别墅后面的西江里,要么就埋在了望江别墅附近的山里面。   四十分钟后,闫友莲累了,她睡着了,林舒月二人出了她的病房。   病房外站着容梨水,她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一套白色的休闲西装,她依旧在抽烟,见到林舒月出来,她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林记者,我要走了,我定了明天天亮离开的车票,广粤省这个地方啊,我再也不会来了。林记者,我祝你一生平安,前程似锦。”   容梨水朝林舒月深深地鞠了一躬,走了两步后,她又转身回来。昨天晚上她没有在望江别墅,而是在名妆日化的老板张富春的家里。他儿子昨天又犯病了,他跟他的妻子李彩霞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应该为他们儿子遭的罪付出代价。她被押着跪在张富春家的地上,张富春拿着皮鞭,一鞭一鞭的抽她。   李彩霞端坐在沙发上,像个优雅贵妇一般的品着茶,若是张富春的力道小了,她便开始念叨她儿子所受得罪。在疼得受不了的那一刻,容梨水真的想不顾一切的冲到厨房,拿出里面的菜刀,把这对狼心狗肺的夫妻给全部杀掉。   但在后半夜,张富春接了个电话,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她受的刑法终于结束了。但像她这样的女人,是不能留在张家过夜的,因此她只能拖着一身的伤痕来医院上药。   她就是在医院,见到的望江别墅的那群女人的。在看到她们在医院的这一刻,她就知道,在她头顶那把空悬着的刀,落下来了。   她上了药,听说有记者在采访,她便在病房外面等着,在看到从病房里出来的林舒月的那一刻,她那一刻的激动无法言说。   本想一走了之,但她还是想把她这些年的生活跟林舒月说一说,她想,作为一个记者,她的事情,林舒月是想知道的。   林舒月的确想知道,她们返回了闫友莲的病房,闫友莲已经陷入了沉睡,何玉玲则去忙去了。   容梨水背对着林舒月,把自己背上的伤露了出来,这些伤,有婴儿巴掌那么宽,哪怕上了药,也有些伤口在往外面渗血。   容梨水示意林舒月拍照,拍完后,她说:“林记者,你是不是觉得那些上望江别墅去消费的男人很可恶?但其实并不完全。可恶的男人身后,总会站着一个隐藏在他们背影后的女人。”   “就像张富春的妻子李彩霞那样。”容梨水把衣服穿上,衣服接触到伤口,疼得她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李彩霞啊,是一个标准的大妇。她就像是从古代出来的女人一样,对男人在外面有几个小老婆毫不在意,对小老婆有几个孩子也不在意。她只在意的她张家的财政权在她的手上,她儿子的继承权不被动摇。”   “是不是很不可思议?在我明确表示跟张富春的第二天,我被他带回张家,看到张富春的另外两个女人也在张家,她们还伺候李彩霞吃饭的时候,我惊呆了。我感觉我像是活在一百多年前。”直到此刻,容梨水说起这件事,也依旧不可思议。   她的父母是因为爱情而结合在一起的,到了她离家出来打工时,都已经是二三十年的夫妻了,有时候她爸爸出门久不回来,她妈妈会因此担心,不仅担心他的安全,也担心他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勾搭。她妈妈若是跟哪个男的多说几句话,她爸爸也会阴阳怪气许久。   她的哥哥嫂子姐姐姐夫也是如此的,所以在知道世界上还有李彩霞这样的大妇的时候,她整个人的三观都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李彩霞啊,她对我们这种女人,就像是对待小猫小狗一样,平时充耳不闻,若是她心情不好,生气了,或者她儿子犯病了,就会把我们叫过去训斥一番。在张家,有一块浴室垫子,每当她不高兴的时候,我们就得跪在那上面。”容梨水提起裤脚,她的膝盖上面,有一块纵横交错的规则形疤痕。   “她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恶心的男人林舒月见得多,林舒月原本以为李彩霞跟邓玲一样,都是男人杀人她递刀的货色,结果现在听容梨水的话,她不是?   “她不在意的。我听姚姐说,李彩霞有特殊爱好。在她刚刚跟张富春的那几年,李彩霞还年轻,她跟张富春行房时,李彩霞会在一边看。”容梨水的表情一言难尽。   林舒月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神奇的NTR心理障碍,简称绿帽癖。但一般情况下,有这种心理障碍的都是男人,她是第一次听说女人有这种病的。林舒月觉得她现在的心情就跟那句歇后语一样,小刀戳肉里,开了眼了。   “但她的手法越来越变态。你敢相信吗?我跟现在张富春的新欢,都是她选中,她砸钱,买回来给张富春的。她现在已经不爱看张富春跟女人行房了,她喜欢看张富春打我们。每次张富春对我们动手,她都会到现场。像个傻逼,像个神经病。”   “跟了张富春的女人,但凡怀了孕,就会被接到张家去养,孩子一生下来,就会被送去做配型。但无论是配型成不成功,那个孩子都不会留在亲生母亲的身边,他们会被李彩霞集中放在一个地方养。像养狗一样,给口饭吃,给件衣服穿,别的什么都不管。姚姐的女儿十八了,连小学文凭都没有。”   “她被送到了望江别墅,去了三号楼。人已经没了半年了。”   “刚刚姚姐给我发信息,说她已经去公安局了。她跟了张富春三十年,她搜集到了很多很多张富春跟李彩霞违法犯罪的事情,她之前是为了孩子一直忍着,从她女儿被送走以后,她就被严密的监视了起来。电话手机碰不到,门也不能出。”   “今晚望江别墅出了事,李彩霞跟张富春因为这件事情方寸大乱,姚姐趁机跑了出去。”   像是即将要看到张富春跟李彩霞的下场,容梨水眼角都带着畅快的笑容。   “林记者,你不知道吧?李彩霞跟张富春啊,他们在海天会所里还有股份呢。”而海天会所的上一级单位是望江别墅,望江别墅出事情,海天会所也捞不着好。   作为海天会所的股东,海天会所出事,李彩霞跟张富春可不就害怕了么?毕竟两人在海天会所的占股可不低呢!姚姐手上掌控的那些证据,足够李彩霞跟张富春进去很多年的了。   容梨水光想想,便觉得畅快,她在说完张家的事情后就走了,她订了离开广粤省的车票,从今往后,广粤省,她是再也不会来了。   林舒月等她走后,想起了之前之前在望江别墅用的噩梦符,根据噩梦符的效果,李彩霞也是跟望江别墅有关的且善恶值不会低于百分之20的人,噩梦符的效果,她也是可以体会到的。   但林舒月不确定,她特地询问了善恶分辨系统,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她松了一口气。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林舒月想了又想,回了报社。   报社同样灯火通明,黄强等人已经在着手写报道,林舒月打开电脑,写了闫友莲跟容梨水的故事。   这是她在经过两人的授权后,模糊了她们的姓名年龄着手写的。   写完后,将报道发到王明政的办公室,林舒月往家走。一路上碰到许多闪着红灯拉着警笛的警车呼啸而过。   望江别墅涉及到的人十分多,其中商界政界的人都不算少,望江别墅管理人员的嘴也不都是紧的,他们每供述出一个人,就会有一个还在睡梦中的望江别墅参与者会被抓。   经此一事,林舒月猜想,鹏城政界应该会严重缺人,今年的事业单位应该特别好考。   林舒月在路边买了一杯热豆浆喝,豆浆醇厚清甜,她边喝边给职业学校对面美妆店的顾姐发了辞职短信,不等她回复,林舒月就进了村。   她的家门口围了一群人,林舒月心里咯噔一声,望江别墅案任务完成的提示音传来林舒月都顾不上看。   林舒月赶忙跑过去,还没到门口,她就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林舒星,你没心肝没心肺,建新他做得再不对,他也是生了你的亲爹,你连谅解书都不愿意给他签,你妄为人女!林舒月呢,赶紧让她滚出来,她还是个记者呢,我倒是要问问她,她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孝!” 第052章 (二更)   林舒月挤开人群走进院中。娄凤琴等人在原地站着, 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婆坐在地上拍着大腿一边拍一边哭。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站在她的边上。   这就是林建新的妈,林舒月姐弟三人的亲奶奶。   一个偏心到了极点的老太婆。   “我就在这站着呢。你要去找电视台也好,去找记者来曝光我也好, 你尽管去, 怕一个算我输。”林舒月冷声道。   娄凤琴几人听到林舒月的声音, 立马一改刚刚看猴戏的状态, 纷纷朝林舒月走过来:“阿月回来了,饿不饿,吃饭没有?”   “不饿, 喝了一杯豆浆,有点饿了。”林舒月回答着娄凤琴的一个个问题。   娄凤琴一听林舒月还饿:“那妈去给你下碗面条吃。”说完她便往厨房去,不一会儿, 就听到了煤气灶打火的声音,竟是半点也没把坐在地上破口大骂的林老太婆放在眼里。   林老太婆看见这一幕也有点傻眼了。她跟娄凤琴做了十年婆媳,她虽然不疼林建新,但林建新特别贱,林老头跟林老婆子越不疼他, 他就越想让他俩对他另眼相看。明明自己整天都在家里抱怨林老婆子跟林老头偏心, 但当娄凤琴跟林老婆子起争执以后, 他永远站的都是林老婆子那边。   在村子里的那几年,林老婆子三不五时的就要上她家来坐一坐,骂一骂。骂得最多的, 就是她生了俩女儿没儿子的事儿, 还口口声声说她的家底日后都是林老大一家子的。   林建新面对他妈的这些话, 屁都不敢放。娄凤琴为了这件事情跟林老婆子打了好几架。但婆媳打架, 男人站在婆婆那边,换成任何一个儿媳妇儿都会憋屈。   跟林建新离了婚, 三个孩子加上房子地都被她争到手,娄凤琴不知道有多开心。终于不用再忍受林老婆子的气!   原本离婚后,她的生活本来应该一片坦途,但因为林建新想要荣华富贵,把她的儿子送了出去,所以她这一生蹉跎。要不是不允许杀人,娄凤琴早就提着刀子给林建新捅穿了。   她一边在房间里烧水,一边朝着外面的女儿儿子道:“把这个老太婆给我丢出去,签谅解书,签个屁的谅解书。他犯罪了,就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林老太婆我告诉你,你有这个时间来找我,还不如先跑去张梅家,趁着张梅还没搬走,多搂点家财。”   娄凤琴的话清清楚楚的从厨房传出来。林大伯母跟林老太婆对视一眼,林老太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蹬蹬蹬的就往外面跑。林大伯母扭着她那过度肥胖的身躯也跟着跑。   一场闹剧就这么散了,虎头蛇尾。   林舒月问林舒星:“她们来很久了?”   林舒星摇摇头:“你回来前两分钟她们才到。但她们老早就来了,从街头跟人聊到街尾,说的都是我们不孝顺,要把亲爹送进牢的事。”   林舒星手里还拿着一把瓜子:“你要是不进来,妈也是要把她们撅出去的。”   林老太婆婆媳走了,这场戏的主演都没了,门口聚集起来的看热闹的人也走的走散的散。林舒阳跟曾小艺背着书包匆匆往学校去,罗正军在他们买的店铺居住,今天没过来。   娄凤琴在屋子里道:“她知道个什么谅解书,肯定是张梅撺掇她来的。”   把挂面放到锅里煮着后,娄凤琴擦着手走出来:“张梅那个女人还真是对林建新不离不弃,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想尽一切办法要保林建新。她爹她都不管了。”   在林舒月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张梅找到家里好几次,次次说的话都差不多,什么孩子不能没有爹,林永一还小云云。简直就跟疯了一样。   林舒星想起张梅那朵大奇葩,啧啧称奇:“她说这话的时候怎么没想想当年她逼着林建新跟妈离婚的时候我们还小呢?她知道她家林永一不能没有爸爸,却撺掇着林建新把咱们家阿阳送走?合着这个世间的道理,对她有用的时候她就用,对她没有用的时候就当做不知道呗?”   林舒月十分不可思议:“当初她不是很恨林建新?她现在还帮林建新开脱?”   上次她们在公安局,张梅对林建新的种种痛恨、厌恶都还历历在目呢。这才过了多久,张梅就维护上林建新了?   娄凤琴从厨房把煮好的面条端在葡萄树下的桌子上,又回厨房给林舒月拿辣椒油。   “你以为张梅是什么人呢?”娄凤琴坐在葡萄架子下,跟两个女儿说起了当年的往事。   “张梅当年跟林建新是在舞厅认识的,那时候林建新身边还跟着别的女人。张梅看中了林建新的皮相,主动去追。为了得到林建新,认识不到一个星期,就给林建新花了几十块钱。”几十块钱在现在看来不多,但那个时候是八十年。几十块钱是一个工人一年的巨款。   张梅就是通过这种砸钱的方式,得到了林建新。   “等她跟林建新在一起后,哪怕知道林建新有老婆有孩子,她也没放弃。为了留住林建新,她还主动怀了孕。林建新跟我离婚,跟她结婚以后,她生出来的女儿,本来应该姓张的,但她这个人脑子有病,去给孩子上户口的时候,直接让她女儿姓林。”娄凤琴说道这里,冷笑几声。   “你别看她这个人嘴上跟表现出来多么痛恨林建新,等林建新真的出事了,她又舍不得了。就是可怜她爸爸了,把她捧在手心里那么多年,成了个叉烧。你白叔说,她给林建新找了好几个律师,她爸那边她是管都没管。”   林舒月觉得自己真是天天都在见世面。生张梅这种女儿还不如射墙上,真是恋爱入脑。   娄凤琴看林舒月一脸无语,笑着道:“张梅为了讨好林老婆子跟林老头,从跟林建新结婚那年起,每年都要给林老婆子跟林老头送大礼,要不然你以为林老太婆会给她出这个头?”   林舒月吃着面条,娄凤琴又继续道:“林建新跟张振发的案子,明天就要审理了。你去不去?”   “去。”结束了一个暗访,林舒月闲着也是闲着,林建新的这个案子,她咋也得去看看的。   “那我早上叫你。”   吃完饭,林舒月回房间去睡觉,林舒星也收拾收拾,去了她跟罗正军开的店铺。娄凤琴把屋子打扫干净,关上门去了白文华的超市。   半个月的时间,白文华的店铺已经步入正轨,白文华跟她,又要踏上去找孩子的的路程了。   林舒月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她肚子饿得很,起身去了厨房,厨房的灶台上有一锅煮得粒粒分明又出了粥油的白粥。   白粥配着罗正军揉的萝卜干榨菜,林舒月吃了三碗才饱。她抱着肚子出去外面走了走,报刊亭的报纸已经上新了,望江别墅一事,霸占了各大报纸的头条。   林舒月的报道也占据其中。她采访到了此次事件的受害人,这就在众多报纸中脱颖而出了。   林舒月将市面上有的报纸都写了一份,拿回家去慢慢看。   然后她在房间的床上,看到了张无比眼熟的,来自未来报纸。看到这张报纸,林舒月才想起早上她来不及细看的任务完成播报。   点进善恶分辨系统,几条未读信息就飘在首页。   【叮~现实任务‘被威胁的花季少女’已完成。奖励宿主人民币X4000,积分800,生命时长:5个月。】   积分刚刚到账,余额就少了80,林舒月是一点也不心痛,她的生命时长也被加到了两年一个月。林舒月光看着就觉得很高兴。   【叮~~此次任务触发特殊商城物品以及特殊物品伴生奖励,幸运大转盘开启,抽奖字数X1,请问是否抽奖?】   一个PXX版本的幸运大转盘出现在林舒月的面前,林舒月很诧异:【统子,你们还有幸运大转盘呢?】   善恶分辨系统:【是的,宿主,只有在任务触发到特殊商城物品以及特殊物品伴生品时才会有哦。】   善恶分辨系统这么一说,林舒月就懂了。她点了大转盘下面的抽奖二字,大转盘飞快转动,几秒钟后,指针停留在其中一个格子上,格子翻开,上面写着,是痊愈药。   林舒月看物品介绍,这也是个大范围的增效药品,但跟之前的绝孙药和梦境符不一样,这个物品是给善恶值低于20%的人使用的。使用后,身体受到的内伤,会在后续的现实治疗中,慢慢痊愈。   林舒月便想到了望江别墅三号楼的那些姑娘。那些姑娘在望江楼里饱受折磨,她们的外伤不少,内伤也很多。尤其是妇科,昨晚送去医院的望江别墅和海天会所的女生,十个中有九个都患有严重的妇科病,还有一个特别严重。   这种大幅度增效药品,也是需要手动填入的,林舒月在空白的横线上填入了望江别墅案女性七个字,白光一闪,幸运大转盘选项慢慢褪去。   林舒月关掉善恶分辨系统,拿起枕头上的报纸来看。   这一份报纸,标题为:【月牙湾纵火案凶手落网,牵扯出销金窟望江别墅】   报道中的两名凶手一名为容梨水,一名为姚含君。其案发时间为五年后。   容梨水费尽心思从望江别墅内逃出来,她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报警,而是跟被关在月牙湾别墅内的姚含君取得联系,两人买来汽油,在月牙湾张富春的家中四周都淋上一圈后,点燃了火。   事后,两人逃离现场,两个月后,两人在首都被抓,被抓后,姚含君将自己多年调查到的事情全盘告知首都警方。警方在知道望江别墅的存在后,派遣专员前往鹏城调查。   在调查期间,与望江别墅的武装保安队发生剧烈冲突,派出的调遣专员全部阵亡。   此事在全国范围内引发剧烈震动!首都方面又派出调查专员,并且勒令鹏城公检法机关以及武警部队全力支援,在耗时三天后,终于将望江别墅的相关涉案人员全部抓住,解救出包括海天会所中在内的女性四百余人。   在报道的末尾,写出这篇报道的记者说:这是新华夏史上最臭名昭著的一起涉黑事件,历年来,其受害人高达上千人,且都为女性。   林舒月看着报纸上统计的那几行数据,久久无言。   她拿起手机给吴冬艳打去电话,历时一天,警方终于统计出了受害者,去世的有五十人,受重伤的有30人,被胁迫的有两百多人,总共加起来有三百多。   对比起五年后的高达上千人,这三百不多,可这些数字的身后,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啊!   林舒月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太黑暗了,明明已经是新华夏,却还是又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人。   报纸在她的手中消散,娄凤琴也回来了。   她扬声叫林舒月,林舒月从房间走出去,娄凤琴手里拿着一张相片,朝林舒月招手:“阿月,上次你不是说想看看萍萍的照片吗?我给你带过来了。你瞧瞧,是不是很漂亮?”   林舒月接过娄凤琴手里的照片,一张是白萍萍的正面照,两岁多的孩子,胖嘟嘟的,可爱极了。另外一张,写的是白萍萍的生长特征。   林舒月看着其中大腿内侧有水滴形黑色胎记时,愣了愣:“妈,这个大腿内侧的黑色胎记,我知道有谁有,岁数也对得上!” 第053章 (一更)   林舒月的一句话, 无异于一个平地惊雷,把娄凤琴震得晕头转向:“阿月,那个人是谁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娄凤琴紧紧地抓着林舒月的手。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白萍萍丢的时候两岁, 现在十五年过去, 她十七岁了。从她丢了的那天起, 白文华就踏上了寻找女儿的路程, 这十五年来,他走遍了祖国的山山水水。越是偏僻落后的大山,他去得就越多。   他救出来的被拐妇女不计其数, 他帮助的寻亲家庭多不胜数,可多年来,他却没有白萍萍的丝毫讯息。   希望如此渺茫, 每当有寻亲家庭找到孩子,白文华高兴之余,都会难受许久。   如果白萍萍就在鹏城,那他这些年受的这么多苦,算得了什么?   “昨天晚上, 在望江别墅。”林舒月神色复杂。昨天晚上木仓击案发生时, 有不少人被吓得呆愣在原地, 林舒月跟叶雪玉、吴冬艳、何玉玲在拉这些人躲避时,曾躲到台球室,白选婷那时候就在台球室的角落里蹲着, 惊鸿一瞥, 林舒月看到了她大腿内侧水滴形的黑色胎记。   在望江别墅那个地方, 男人虐待大女性殴打女性都不是什么常见的事情, 林舒月当时没当回事儿,只以为那是被人掐出来的淤青。   现在想想, 也是不对劲的,白选婷昨天穿的是吊带短裙,身上白白净净,身上除了那个拇指大的水滴形印记外,并无其它伤痕。   “是右腿大腿内侧,阿月,这不是开玩笑,你确定你没有看错吗?”娄凤琴再次确认。   林舒月仔细回想,然后点头:“没错,是在右腿。”   娄凤琴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自从林舒月当了记者以后,她对报纸的关注度比以前大了很多很多,但凡是林舒月写的报道,她都买了,剪了放到一个相册里去做了珍藏。   虽然林舒月不说,但她也知道林舒月时不时消失的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尤其是这一次望江别墅的事儿!   望江别墅的事情大量上报纸,她那出差了十多天不见人影的女儿就回来了!!她不敢细思。   她拿出手机,抖着手给白文华打电话。   白文华正在店里点库存,听到娄凤琴在电话里说的话,他脑袋嗡的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先往外跑。   他匆匆赶到林舒月家的时候,人已经冷静了下来。   “阿月,你看到的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他语调急切,眼中满是期盼。   “叫白选婷,是两年前的香江选美冠军。她是鹏城本地人,我昨晚在望江别墅看到的她。我刚刚已经给我公安局的朋友打过电话了,她现在在东方小区居住。”昨晚上的体检,白选婷也去了,因为她是覃达的女伴,她在检查完就被刑警叫去询问,询问完后,她就被父母带回了居住地。   白文华没开车过来,他的车子停在了超市门口,他现在的状态也开不了车,因此开车的人是林舒月。   平沙村离东方小区不远,这个小区是近两年新盖成的,地段好,小区内设施好绿化好,小区内不仅有商品楼房,也有独栋小别墅。   白选婷家在东方小区的后排别墅。   林舒月根据叶雪玉的地址,敲响了一排三号的房门。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脚步声,来开门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白文华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脸色大变。   中年男人也看到了白文华,他下意识地就想关门,被林舒月眼疾手快的顶住了。   中年男人暗中用劲,却怎么也关不上门,他只能讪笑着看白文华:“是阿华啊,你怎么来了?”   白文华看着中年男人,想笑,却笑不出来:“阿武哥,我把工作挪到了鹏城这边,我问阿平要了你的地址,进天来拜访拜访你。”   听了白文华的话,中年男人抵门的动作轻了些:“这样啊,我都不知道你来鹏城发展了,现在做什么?还是开超市吗?开在哪里啊?”   没等白文华回话,一个中年女人缓缓从家里走出:“谁来了?你怎么开门开了那么久还不回去?”   那个中年女人在看到大门外的白文华后,脸色都没变一下。   “这是阿华吧?好多年没见了,快进屋来坐。阿武你真是的,阿华来了你怎么不让进屋来?”中年女人一边热情地招呼白文华,一边朝白文武使眼色。   林舒月娄凤琴跟在白文华后面,跟中年女人一起往屋里走。   这个别墅很大,光院子就有四十多平米,靠墙的地方种满了花花草草,从大门一进屋,就是个透亮的客厅,客厅装修华丽,墙上还挂着价值不菲的世界名画。   白文华被中年女人引到沙发上坐着,沙发面前的茶几上拜访着一张全家福,白文武跟中年女人的身边围绕着三个孩子,两儿一女。女儿并不是白选婷,二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身上穿着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公主裙,头上带着一顶镶满了钻石的皇冠。   中年女人让白文武去沏茶,自己则跟白文华和娄凤琴聊了起来。   她语气熟稔,对白文华的事情也比较了解,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询问白文华跟娄凤琴的婚事什么时候办。这一句话,让娄凤琴跟白文华对视了一眼。   白文华是家中独子,由母亲抚养长大,在白萍萍丢了以后,白文华的妻子先去世,白文华的母亲没过几年也走了。   白文华这些年只有清明和七月半的时候回回去祭祖,跟村里的人来往并不密切。   中年男人名叫白文武,是白文华的同村堂兄,虽然同姓,也以哥哥弟弟相论,但关系都出快出五服了。跟白文华不一样,白文武在改革开放之初就到了鹏城闯荡。白文华跟他可以说就没有联系。   那么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了,白文武为什么会对白文华跟娄凤琴的关系这么熟悉?   白文华跟娄凤琴确定结婚的关系也没多久!白文华老家所在的白屋村也就只有白文华的两个近亲堂兄知道而已!   娄凤琴笑着说道:“现在还不打算办,等过了年再说。”   白文华跟娄凤琴都是二婚,两人之间有感情,但都这把年纪了,也没有年轻时候的冲动了。他们是不打算办婚礼的,但是这并不妨碍娄凤琴拿出来忽悠白文武的妻子钱守云。   钱守云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问的那句话暴露了自己,她继续问:“哎哟,还要等过年啊,那过年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们啊。我们在鹏城的亲戚不少,到时候大家也能给你们捧捧场。”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娄凤琴脸上的笑容都没变过:“三嫂是吧,文化就老跟我们提起你们,说你们这些年成功得很,瞧瞧这房子装修的,不便宜吧?”   说到这栋房子,钱守云脸上的笑容都大了几分:“是啊,光装修跟家具就花了一百来万。好多材料都是从外地运过来的。”   林舒月坐在边上的单人沙发上,听着钱守云吹嘘。虽然不知道钱守云是做什么的,但东方小区的房价是鹏城的天花板级别,别的地方的房价最贵也就一平米四千多,东方小区的房价是5500起,这栋别墅占地没有三百平米也有两百八十平米,光买毛坯的价格就得上百万。   刚刚的白文武林舒月也看见过了,也不是什么有大本事的。那么问题就又来了,钱守云一家这购买别墅的钱跟装修的这百来万是从哪里出来的呢?   听钱守云的意思,她们是两年前买的别墅,去年刚刚装修好住进来。林舒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背上有青筋暴起。   两年前,白选婷参加完选美大赛,得了冠军后销声匿迹的时候也正是两年前。   钱守云跟白文武是怎么买的别墅,林舒月用脚指头都想得到了。   林舒月打开善恶雷达,200米的雷达范围内,除了她、娄凤琴跟白文华外,总共有三个人,面前的钱守云,罪恶值有百分之四十,另外一个为白文武,善恶值有百分之三十,还有一个,善恶值不超过百分之十。   她看了一眼白文武消失的方向,又盯着茶几上没有白选婷的茶几看了好几眼,然后在钱守云吹嘘完他儿子现在开的工厂订单有多少,一个月赚多少钱后,突兀开口:“阿姨,我还没来过这么豪华的别墅呢,我能在你家逛逛吗?”   钱守云听到林舒月打断她的吹嘘,有点不高兴,但是听到林舒月夸她家豪华,她立马又高兴了起来。   “行,那你去逛吧。”钱守云很大方的挥挥手。林舒月便站起来,像是闲逛一样从一楼慢慢的走像后院。善恶雷达显示,白文武跟另外一个善恶指数不超过百分之十的人来后院了。   林舒月猜测,那就是白选婷。   林舒月边走边逛,后院同样种满了花,爬藤月季爬满一墙,姹紫嫣红的花争相斗艳,后院里唯一的一个屋子就是位于墙角的铁皮花房。   林舒月悄悄地朝花房靠近,她侧耳倾听,花房里没有一点动静,林舒月抬头去看别墅的二楼,二楼的窗帘无风而动。   林舒月低下头,像是真的在欣赏花一般,将周围的各个角落都转了转。同时拿起手机,手指飞快地在按键上盲打,给娄凤琴发信息。   像是欣赏够了,林舒月进门就夸:“阿姨,你家后院布置得真好啊,那月季花开得都爬墙了。地上种的是什么花,紫色的那个。”   “是大丽菊,我最喜欢种花,这院前院外的花都是我亲手种的。我的爱好不多,这就是其中一个。”   娄凤琴已经看到了手机短信,便适时地说要告辞,钱守云再三挽留,最后只能无奈把三人送走。   出了门口后,白文华一拳头打在别墅边上的院墙上。   他道:“我家萍萍被抢走的时候,正好是清明节前后。”广粤地区的习俗,清明节祭祖是大事情,非常热闹,一般情况下,在外地工作旅游的人都会回家去。   也正是因此,清明节前后,家附近的镇上人就会特别多。儿童被拐走在那个时候也是有的。也正是因此,白文华才会一直把寻找白萍萍的目光放在人贩子身上。   林舒月跟白文华道:“妈,白叔,你们跟我来。”   林舒月带着两人绕道后院,然后踩着后院边上的榕树爬到了树上,她上来得正是时候,她刚刚看的那个房间的窗帘被拉开了,一个长相漂亮的女生站在床边,白文武背对着她,正言辞激烈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像是察觉到林舒月在看她,她朝林舒月的方向看来,在看清楚林舒月的脸后,朝她微微一笑。 第054章 (二更)   白选婷跟林舒月对视了好一会儿, 然后轻轻地说:“在下面等我。”   林舒月看懂了她的口型。她下了树。   白文华跟娄凤琴在下面等着。   她一下来,白文华便迫不及待地问:“阿月,你看见什么了?她是不是被白文武两口子关在家里了?”   如果说, 在来这里之前, 白文华对白选婷是他女儿萍萍的希望只有百分之十, 那么在看到住在这里的人是白文武后, 这个可能性就飙升到百分之十六十,剩下的,还需要他去求证。   林舒月说:“看到了, 她在二楼的房间里。她跟我说,让我在这里等她。”   白文华铁骨铮铮的一个男人,就这么红了眼圈, 娄凤琴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人在树下等,白文华拿起手机给同村的堂兄弟打电话。   打完后,他站在榕树底下,只觉得浑身都在发抖:“阿旺和阿威都说,他们不知道白文武还养着一个小孩。他们就说, 当年白文武结婚五年了, 都没有生孩子, 后来他们有一年忽然就怀孕了,一生就是连着两个儿子。前几年吧,又生了个女儿。”   白文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们老家那边, 在双方夫妻结婚多年没有孩子的情况下, 会去认一个八字好的孩子来当自家的孩子养, 在他们那边, 这叫做带子娃娃。   也有的夫妻不想养别人家的孩子,就去收养一个回来, 让那个孩子长长久久的长在自己家。   还有一种,也是最恶毒的一种,是把人家的孩子偷回来,放在自己家里养。   “阿旺说,这些年白文武两口子一直都没有断了跟他们的联系。尤其是钱守云,经常会给他老婆打电话,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我的身上来。”如果是平常,女人之间的闲话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白文华家的这点事情,哪怕是十多年过去了,村里的人还是总会拿出来说一说。但在知道白文武夫妻是拐走他家萍萍的嫌疑下,钱守云问的那些问题,就不是女人间的闲话那么简单了。   钱守云一直在打听他的动向是什么心理?是在打听他的下落,随时掌握他的行踪吗?他们也怕他查到他的身上?   “阿旺还说,白文武跟钱守云收养了一个孩子,但是那个孩子身体很不好,他们从来没有把那个孩子带回老家过。私底下,他们都在猜测是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才对收养的孩子不上心的。”白文华去老家一次,都是来去匆匆,跟几个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打电话也极少聊到这样的家常。   白文华后悔痛苦,这些年里,若是他听几句,多问几句,就好了。   他十九岁出去当兵,当兵的第三年他就跟他妻子刘红兰结婚了,他假期结束回到部队的第二个月,就收到了他妻子发去的怀孕电报。次年,他在刘红兰生产前请假回来,他至今都还记得萍萍出生的那一天他那种激动的心情。   之后他虽然在部队,但每隔两个月,刘红兰都会给他寄萍萍的照片。一直到她两岁时,被人当街抢走。   白文华找了这么多年孩子,从来没有往身边的人身上想过,白文武这边,他更是没有想过。白文武比他大八岁,他们从小就不在一起玩,两家因为出五服了,来往得也并不勤,基本就是一个村子的,在村里碰面,会打一声招呼的程度。   后来白文武出来闯荡了,他们就更没有联系了。   白文武想起早逝的妻子,想起到死都还在念叨孙女的母亲,他恨不得返回白文武家,把白文武家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剁掉!   有脚步声传来,三人同时转头去看,是白选婷出来了。   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运动服,她留着齐刘海,乌黑靓丽的头发长及腰部,她才十七岁,却已经有一米七多了,身高腿长。白文华看到她的那一眼,眼睛红得更厉害。   白选婷,跟他的妻子长得好像啊,他的妻子年轻的时候就在哪里站着,就能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白选婷的眼神落在林舒月的身上,又落在白文华的身上,她盯着白文华看了很久很久。   白文华不自觉地朝她走过去,白选婷就站在那里,不往前挪也不后走。白文华停在距离白选婷三步距离的地方:“萍萍。”   白选婷没答应,她望着白文华过了许久许久,才开口:“你是来把我在走的吗?”   白文华强忍着的泪水在这一刻落了下来:“你愿意跟我走吗?”白文华的每一句话都带着颤抖。   “那你会让我读书吗?你会让我去参加一个又一个的晚会,你会让我去陪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喝酒吗?”白选婷每问一句,都是在白文华的身上捅一刀。   人悲伤到一定程度上的时候,是连话都说不出来的,白文华想要说他不会,他永远都不会。可一开口,就是哽咽。他只能摇头。   白选婷笑了,她说:“那我跟你走。”   白文华点头,想要上前去拉白选婷的手,但就要在触摸到她的时候,他转头看向娄凤琴,娄凤琴擦擦眼泪,上前来拉上白选婷的手:“萍萍,我是你爸爸的朋友,我们来带你回家。”   这一句回家,让白选婷平静无波的脸上也有了一丝触动。   林舒月看着她们仨,说:“快走吧,他们出来找人了。”   娄凤琴紧张地朝前面看,然后拉着白选婷的手往小区的出口走。   白文华立马跟上,林舒月在后面断后。   他们刚刚出大榕树,白文武跟钱守云就到了榕树下:“白文武,你不是说你听到有人在后院说话?”   白文武位置榕树转了三圈:“我是听到了哦,奇怪,怎么没人哦。对了,刚刚阿婷说要去哪里?”   “她说小区的物业经理约她吃饭,我就让她出去了。这个小区物业费那么高,覃达又出了事情,你又爱打牌,一晚上就能输出去大几千块,要是交不上物业费怎么办?阿婷长得那么好看,陪小区物业经理吃一次饭就能减免几个月的物业费跟水电费,多好的事情咯。”钱守云这句话说得十分的自然。   白文武听着也平常。   钱守云道:“阿华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他是不是知道阿婷的身世了?”   白文武对这个一点也不担心:“阿婷一直被我们藏着,老家的人谁也不知道阿婷长什么样,他怎么会发现?他肯定就是来鹏城这边发展不顺利,听说我们混得不错,来找我们帮忙做事情来了。”   钱守云很信服白文武:“你说的有道理。阿武,你看到阿华带来的这两个女人没有。老的那个就不讲了,小的那个长得真好看,跟我们阿婷不相上下了。”   林舒月听到一个清脆的巴掌声:“我警告你你不要有太多的小心思,别做太多的事情,不然到时候收不了场。”   林舒月听着两人的声音,手扣在墙上,钻头被她硬生生扣下一个角来。世界上怎么又如此人渣!偷走了别人的孩子,把别人的孩子当做是摇钱树养大,却对人家一点也不好。   本来该上学的年纪,被送到香江去选美,本来应该享受青春的大好年华,却被送到老男人的身边。   林舒月控制不住的想要转身,去把那狼心狗肺的夫妻剁掉。他们甚至还在见到一个漂亮点的姑娘又起了歹念。   可她不能,林舒月点开善恶分辨系统的商城,一遍遍的刷新,今天是周三的五点钟,再等七个小时,系统商城就刷新了。林舒月希望这一次,商城能刷出惩罚人的道具来。   林舒月越走越难受,多么可悲啊,一个曾经的预备役警察,在面对一些罪恶之人时,却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玄学上。只因为法律有它的量刑标准,像白文武夫妻这样的人,量刑太低太低了。最多才十年啊!   白文华的妻子,他的妈妈,他这十年来在外面的奔波,白萍萍这么多年在她家里受的苦,拿什么来弥补?   像林舒阳那样被拐走后,被养家好好对待的概率实在是太小太小了,像白选婷这样的,才是常态。   可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人感觉绝望。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贩子这种东西的存在,他们就应该被千刀万剐,死后入十八层地狱。   他们出小区了,小区的门卫室在保安室坐着吹风扇,对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注目。   林舒月坐在驾驶座上,白文华坐在了前面的副驾驶,娄凤琴拉着白选婷的手,坐到了车的后排。   林舒月开着车往家走,车内很沉默,只有车在空调发出来的呜呜声。   在一个有红绿灯的路口,林舒月停在车流中等绿灯,白选婷开口,打破了沉默:“我其实在我十岁那年,就知道你是我的亲生父亲了。”   她的一句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转头过去看她。   白选婷靠在车后座的椅背上,她的脸上甚至带着一股淡淡的笑意:“从我记事起,就不被允许回老家,每次他们回来家,都会请一个保姆来看着我。我一直觉得我不是他们亲生的。”   “因为我跟他们一点也不像,跟弟弟妹妹也不像。”白选婷在白文武家一直是没有什么地位的。从她懂事起,妈妈就不会像别的妈妈那样抱她。   她小小年纪,就要做很多很多的家事,做得好没有恶人夸奖,做得不好,钱守云会打她,会拧她的耳朵,白文武就喝着酒看着,从来不会说钱守云一嘴。   后来有了弟弟妹妹,她的日子更难过了,她在上学之余,要照顾他们,哭了闹了,她都会被骂,会被打。   他们一家出去玩,别人夸她长得好看,夸弟弟妹妹有精神的时候,钱守云的脸色就会很难看。   白选婷早就有自己不是白文武跟钱守云孩子的念头,被证实她不是那一天,她七岁。   从那以后,她就一直想着要去找亲身父母。但她被看管得太严了,上学放学都有钱守云来接,家里的电子产品电话机永远都是上锁的。   甚至她连个朋友都没有,每当有跟她走得近的同学,钱守云就会出来言辞严厉地阻止她们靠近她。   于是她就再也没有主动交过一个朋友,她就从钱守云跟白文武打的一个个电话中抽茧剥丝,然后她发现,他们打回去老家的电话里,总会提到白文华这个人名,他们总是在问这个叫白文华的人在哪里,在做什么。   并且每当老家来人时,她就会被带走躲起来。   这样的异常举动,让她确定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当她十四岁那年,她得知白文华也在找她时,她万分激动,她主动提起香江选美小姐的事情。利益熏心,从她十一岁开始,就想着怎么把她卖个好价钱的白文武钱守云心动了。   “我本来以为,我选美成冠军的消息传回来,你看到了消息,会主动来找我。”白选婷苦笑了一声:“我忘记了,美貌有时候是好事,但有时候却是坏事。”   “在拿到选美冠军后,钱守云就整日带我参加各种各样的聚餐。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由着她保管,连睡觉的时候她都守在我的身边。后来我被送到覃达的身边。”   “覃达跟她相比,有过之而不及。我被安置在一个小别墅里,身边至少有三个打着伺候我的名义却实施着监视我的事的佣人。我的手机里面装了定位,我每拨打出一个电话,记录就会发到覃达的手机上。”   “我有高档衣服穿,我有奢侈品包包背,甚至我要是看中了什么首饰,都会有人捧到我的面前。可我却觉得,我就像是一个小丑,一个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宠物。我穿着一身的名牌,却像是未着寸缕。”   白选婷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她的这一生啊,就犹如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样。   她跟在覃达身边的这两年,覃达给了她很多很多钱,但那些钱全都在钱守云跟白文武的手里。她在白文武家的别墅里,只有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房间。连阳光都进不去,里面只放得下一张单人床。   她的妹妹的房间虽然也没有两个弟弟的大,但她的房间布置得好极了,柔软的床铺,随处可见的软萌玩偶,以及漂亮得像小公主的裙子。   娄凤琴抱着白雪婷,不让她再去伤害自己。   白文华已经泣不成声:“当时你参加选美冠军那段时间,我在外面找你,在西北那边的山里,山里没有信号。等我们出山的时候,报纸上的新闻已经换了一拨了。”   白选婷靠在娄凤琴的怀里,娄凤琴的身上有一股肥皂味,肥皂的味道其实并没有那么的好闻,可在这一刻,在白选婷的心里,却比覃达从国外给她买来的那些那些大牌的香水要好闻得多,心情慢慢的宁静了下来。   “我知道,所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白选婷在钱守云打给老家的电话里,知道了白文华的去向。   她觉得,这一切都是老天在作弄人吧。   她本来都已经对白文华找到她不抱什么希望了,但在下午,她看到白文华跟娄凤琴林舒月敲响白文武家的门时,她内心依旧激动不已。   她知道白文武会来看这她,她就跑到房间,装作睡觉的模样,一直到白文武到她的房间,她才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   她就坐在床上,看着白文武站在窗户边,看着楼底下林舒月的一举一动。   白文华走了,那一刻,白选婷心中失望绝望一块涌来。   就在她万念俱灰时,她看到了爬到树上的林舒月。   在那一刻,白选婷觉得上天在瞎了十几年后,终于将太阳的光辉洒在她的身上。   她耐着性子听着白文武的教训,她装作若无其事的哄骗钱守云,说物业经理约她吃饭。然后出了门口就朝后门跑来,她看到等在原地的白文华三人,她觉得在那一刻,她听到了花开的声音,听到了风吹榕树叶的沙沙声。   那样的声音太美妙了。让她想哭。   可她哭得太多,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她看着她的父亲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她看着他想要回答她的问题,却急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看着他明明很想靠近她,却怕被她排斥不敢上前。那一刻,白选婷的心中是暖的。   在娄凤琴有一下没一下的拍背声中,白选婷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了。   她捏着娄凤琴的衣裳,渐渐地哭出了声,声音逐渐变大,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作为一个父亲,在这一刻,白文华的内心充满了痛苦悲愤和愧疚。   林舒月将车停在路边,晴了好多天的鹏城终于要下雨了,天边聚集起了一朵大大的乌云。   白选婷的哭声停了,林舒月道:“先回家,回家洗个澡,吃个饭,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去公安局报警,然后再去医院做亲子鉴定。”   白选婷的案子比林舒阳的事情要复杂很多很多,林舒阳是林建新亲手送出去的,他能准确的说出林舒阳被送去的地址。   白选婷是被白文武夫妻抱走的,并且身边没有目击者。在这种时候,没有比一纸亲子鉴定证明更能证明她跟白文华之间的亲子关系了,不仅如此,他们亲子鉴定这件事情,必须在警察跟随之下去做。   白选婷没有意见,白文华同样没有。   林舒月擦了擦眼角,开着车往家里走。   林舒星等人都在家,他们都知道了白选婷的存在。   下车后,白选婷主动去拉白文华的手.   柔软的手让白文华一下子就想起了她刚刚出生的时候,那时候,她有什么东西都爱往手里抓,小小的没有半点骨头,被她抓住的白文华动都不敢动。有时候她一抓,就是一个小时。   原本以为,往后的余生,他们会有很多大手牵小手的机会,可白文华做梦也想不到,原来,那一次牵手,就是最后一次。   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哽咽:“你刚刚出生的时候,我也拉过你的手,后来我回部队了,就只看过你妈妈给我寄过来的照片。你丢的时候,距离我休假只有一个星期。”   白选婷眨眨眼,娄凤琴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   寻亲十年,娄凤琴第一见到白文华哭。她也是第一次听白文华说这件事。   进院子了,林舒月关上大铁门。   白文华的一句话,让她破了大防。   白文华说:“萍萍,爸爸在边防线上,守护了千千万万个的家庭,却连自己的家庭都守不住。” 第055章 (一更)   天逐渐黑了下来, 白选婷跟林舒月一家相处极好。尤其是林舒阳和曾小艺,三人特别有共同话题聊。吃饭完就凑到曾小艺的房间去了。   大人们则在客厅里商量怎么办这件事情。放过白文武一家是不可能放过的。   十五年前,他们夫妻涉及到拐骗儿童, 之后在白选婷十五岁时, 又涉及到买卖人口。他家那栋奢华的别墅就是物证!   刚刚说没几句, 白文华的手机就响了, 响了没几声,声音就挂断了,白文华拿出手机来看。是一个从来没有印象的陌生座机来电。   白文华将手机递给娄凤琴, 娄凤琴看了一眼道:“白文武家打来的电话吧?”   “这个点,除了他们不会有别人了。”东方小区是鹏城最好的小区之一,小区内肯定是安装了监控的。他们今天带着白选婷走的时候没有避监控, 被白文武跟钱守云知道是早晚的事情。   白文华本还以为白文武一家会早点发现这件事,没想到到了这个点,才有动静,现在都十点多了!他女儿跟钱守云说是跟一个男人出去吃的饭,这两口子到这个点了才想着找。这两个人, 真的是该死啊!   在曾小艺房间跟林舒阳跟曾小艺聊天的白选婷听到了客厅里的对话, 她走出来, 看着众人,道:“阿月姐,你打电话报警吧, 你就说, 我有一些事情, 要向警察举报。”   “好。”林舒月拿着手机打电话。   ·····   东方小区, 白文武家,两口子坐立不安。   白选婷作为家里的摇钱树, 从十二岁她美貌出展露开始,就被看管得十分严格,也就是这两年,白选婷跟了覃达以后,他家的手伸不进去了,这才放松了看管。   今天白文武两口子还在商量以后白选婷的路怎么走呢。白选婷长得好看,身材又好,年纪又小,他们根本一点都不愁。甚至一家子晚上还特地打电话到本地比较出名的一个西餐厅,点了一份外卖回来吃。可一直到吃完饭了,都九点了,白选婷还没回来。   这下子两夫妻慌了,他们让白选婷去跟物业经理吃饭归吃饭,白选婷的身体是不能给出去的啊!那是留着钓更有钱的人的。   钱守云直接给小区物业打电话,物业经理早就回家了,听到员工转述的话,直接懵了。他是对白选婷有好感,漂亮姑娘谁不想多看两眼?但白选婷才多大,都没成年,他是有多禽兽才会让白选婷陪他吃饭?   物业经理被老婆抓了两把,脸都花了,他深觉颜面扫地,风评被害,饭都不吃了直接带着他老婆来小区查监控,把钱守云跟白文武也叫了来。   当看到白选婷跟白文华出了小区门的那一瞬间,无论是白文武也好,钱守云也好,脸色一下就变了。   两人对物业经理让他们报警的话充耳不闻,飞快地从小区的机房出来,刚刚走到外面,钱守云就憋不住了:“阿婷跟阿华走了,阿华是不是知道阿婷是他的女儿了?”   钱守云这些年下来,胆子已经没有以前大了,当阔太太当久了,她不想失去这份好日子,白选婷被白文华带回去了,还会还回来给他们吗?白选婷不回来,她这好日子岂不是过到头了?   再说了,都是一个村子的,白文华一家因为白选婷被他们抱走,家破了,人死了,白文华会放过他们?   “慌什么!他怎么可能会知道?”白文武这话说得自己都不信,白选婷跟刘红兰多像他有眼睛能够看得到。   白文华比他小几岁,两人之间不在一起玩,但一个村的谁不知道谁啊?白文华八岁就敢跟村里十几岁的男孩子打架,还不落下风,凶得很!他现在知道白选婷的身世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来结果他了。   白文武想到这里,他当机立断:“把家里的钱财都拿上,带上阿庄阿强跟阿敏,咱们连夜坐船去香江。”   钱守云不想走,她舍不得这刚刚住了一年多的别墅,也舍不得靠着白选婷什么也不用干就有无数钞票进账的日子。   “不走不行吗阿婷那么听话,咱们跟她说说这些年养她的辛苦,她肯定就不计较了。”钱守云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像这样被偷走养的小孩子不知道有多少。有的被找到后不愿意回到亲生父母家,而是要跟着养父母一起过的。那些亲生父母能拿孩子怎么办?不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她觉得只要白选婷站在她们这边,白文华就不能拿她怎么样。   白文武看了一样钱守云:“蠢货。你自己这么多年怎么对阿婷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钱守云是个慈母,但仅限于她自己生的小孩。别人生的小孩在她眼里都一个样,全都是商品。   白文武蹭蹭蹭往家里走。家里的大钱都是他把控的,钱守云只是得吃得花,大钱她一点也摸不着。   但钱守云有很多首饰,这些首饰都是覃达送给白选婷的,她每次去白选婷那,看到好看的就全都拿了过来,每一样都价值不菲,不仅如此,名牌包包鞋子她也有很多,现在想走肯定是拿不走的。钱守云挑挑拣拣,最后看着还剩下大半的衣柜满心不舍。   这些衣服包包鞋子可都是钱啊,就是卖二手还能卖很多钱呢。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不住,用家里的电话给白文华打了一个,刚刚拨通,就被白文武看到了。白文武抢先把电话挂掉,然后一巴掌打到钱守云的脸上。   “你想死,不要带上我。”白文武也不管她跟几个还没收拾好,哭着闹着不愿意走的儿子女儿。拿上装钱的箱子就往外跑。   他刚刚到码头,就被杭嘉白等人堵住抓了个正着。   在林舒月给他打电话之前,他们就查到了卖未成年女儿的白文武两口子了,在接到了林舒月的电话,知道白选婷是被白文武两口子偷出来的以后。杭嘉白立马带着人往码头走。   他们断定白文武会在事情败露后潜逃,果不其然,在码头抓到了白文武。   在把白文武扣下了以后,赵友城打开他随身带着的箱子,里面的金灿灿的黄金闪瞎了众人的眼睛。   杭嘉白打开手电筒,朝着白文武的脸上照去:“白文武,代号白三。终于抓到你。收队。”   ·····   白文武刚刚被抓完,林舒月便从杭嘉白那得到了消息。哪怕是晚上,一行人也决定往公安局去。   白选婷也要去,她有重要的情报要举报给警方。她本来早上在公安局就想说,但刚刚开了个头,钱守云就来了,那些话她就没有机会说出口。   大家到公安局时,杭嘉白在楼下等她们。   白选婷被带去问笔录,娄凤琴跟林舒星不放心,跟着去了,林舒月白文华在笔录室门口等。   杭嘉白跟林舒月和白文华道:“二十年前,有一股打着做买卖但是拐卖孩子的人在-鹏城、羊城、汕城之间活动。他们一般都是看中了哪个孩子,就直接上手抢,当街抢的。十分猖狂。”   “85年,在三方警察的联合追捕之下,这伙人被抓捕归案。但其中有几个人一直潜逃在外,其中有一个叫做白三的,他是当年这个抢孩子团伙的头目之一。”   “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抓到他。今天早上,白选婷被她的‘父母’接走时,当年参加过追捕这个抢孩子团伙的警察认出了他。我们经过一天的时间对他的过往进行调查。刚刚在抓捕现场,我们对他的身份进行了确认。”   “他就是当年的白三。根据二十年前那伙人的交代,白三并不参与抢孩子,他的主要工作在于藏。”杭嘉白的话。   让白文华恍然大悟:“当年我家萍萍被抢走时,是在大街上,周围有不少人都是我们同村的,他们两口子要是上街抢孩子,肯定能被人认出来。”   白文华刚刚还在家里跟林舒月她们说这件事儿呢,他认为白文武一定还有同伙。   林舒月则想起了白文武的老婆钱守云,她白天所说她长得跟白选婷不相上下那句话后,白文武打她的那一巴掌,跟警告她的那几句话,以及钱守云比白文武还要高出百分之十的善恶值。   “那他老婆呢?”   杭嘉白赞赏的看了一眼林舒月:“她老婆也是当初那伙人里的其中之一。她是负责抢孩子的,当年那场逮捕,她跟白文武正好因为有事没有去,一起逃过了。”   林舒月点点头,她就说,善恶值百分之四十的人,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正说着话,钱守云也被带来了,她的三个孩子哭哭啼啼的跟在后面。   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二十年前做的事情已经暴露,她看着钱守云,眼睛一眨,眼泪就下来了:“阿华阿华,我知道错了,你看在我这么多年把阿婷养大的份上你别计较了行不行?”   白文华看到钱守云,再听到钱守云如此不要脸的发言,脸上青筋暴起,他实在是没有忍住,大步走上前去,一巴掌就打在钱守云的脸上。   这一刻,他打得不是女人,是畜生!   “我的萍萍有爸爸有妈妈,用得着你这么个东西来养吗?我的萍萍本应该是我们家的掌上明珠,你们配养她?”   白文华的手重,钱守云在家刚刚才被白文武打了一巴掌,脸本来就是肿的,白文华的这一巴掌,倒是让她的两边脸对称了。   “阿华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你那个老婆病歪歪的,你老娘身体也不好,我们把阿婷带走也是为她好。咱们老家说到底也是农村,哪里有鹏城繁华?这么多年我们在阿婷身上付出多少?要是在老家,她能有这么大的见识?”时至今日,钱守云也没有觉得她把白选婷带走,是多么大的罪过。   她甚至一直都觉得,她们选择把白选婷带走,是白选婷的荣幸,要不然她一个农村小姑娘,怎么可能去香江参加选美大赛,怎么可能在小小年纪,就得覃达那样大人物的垂青?名牌包包名牌衣服想穿就穿?   至于她才十几岁就跟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这有什么?女人生下来就是要嫁人的,与其嫁给一个碌碌无为的男人,还不如跟个有权有势的。   白文华气红了眼,一脚就把钱守云踹了出去,钱守云躺在地上,哭着喊着叫警察。   杭嘉白走过去:“钱守云,代号十五妹,是吧?” 第056章 (二更)   钱守云就像是被掐了脖子的鹌鹑, 一句话也没再说了,她直接被带进了审讯室,正好白选婷跟娄凤琴从接警室出来, 钱守云本来灰败的脸色一下就来了精神, 她被两名警察押着往前走, 身子一直往后拧。   “阿婷阿婷, 你帮帮妈妈,妈妈不能坐牢,你还有弟弟妹妹呢。”钱守云一脸急切, 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恳求。   白选婷看着钱守云,又看着三个手拉着手,满脸泪痕的白强、白勇和白兰身上。   三人抬起头来看着她, 白选婷忽然笑了,她看钱守云:“这弟弟妹妹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从小就让我看他们,什么都让他们,他们就是打我骂我欺负我,你从来不会训斥他们。反而觉得他们勇敢。有一起我被白强大破了头, 你夸他厉害。”   “他们叫我姐姐, 你会不高兴, 他们后来都叫我的名字,有时候连我的名字都不叫,就叫我喂。所以他们都不叫我姐姐, 又怎么会是我的弟弟妹妹呢。他们是拐子的儿女才对啊。”白选婷知道白文武跟钱守云是拐子, 是在十五岁那年。   那一天, 有一个男人匆匆跑到他们家, 白文武和钱守云见到他以后,整个脸都变了, 把他们都赶到了楼上。   白选婷在楼梯口,听到他们在说话。那个男人在说以前的事儿。那天白选婷害怕极了。本来她已经打算从白文武跟钱守云的身边逃开,但她没有十全的把握,她怕她被抓回来后,会被恼怒的两人卖去更不堪的地方。   钱守云脸色大变,白选婷笑得开心极了。   白文华走过去,揽着她的肩膀,白选婷又想哭了。   林舒月的目光落在钱守云被押走的背影上,又落在看着白强白勇跟白兰身上,三人看着白选婷的眼神满是仇恨。   林舒月嗤笑一声:“走吧,回家了。”看了一眼还在陪他们站在这里的杭嘉白,她道:“杭队,大晚上的麻烦你了,回见。”   “回见,回去开车小心一些。”杭嘉白没有去送,只是在二楼,看着他们下楼。   就在一行人走到公安局外面停车的地方,即将上车时,白强领着弟弟妹妹飞快地冲过来:“白选婷,你去哪里?你必须带上我们。”   白强比白选婷小三岁,今年十四,已经是个半大孩子了,他对白选婷这个姐姐特别看不起,尤其是在知道他跟覃达那个跟他爸爸差不多的老男人搅合在一起的时候,就更看不上了。他甚至还觉得白选婷的存在,让他丢脸。   但在父亲不见了,母亲进了公安局的时候,他们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白选婷了。她长得好看,喜欢她的男人很多,她可以养活他们。   林舒月让白选婷上车,白选婷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地爬上后座,然后将车窗户摇下来。   林舒月看着白强姐弟三人,善恶雷达自动打开。多么可怕,哪怕是小小的白兰,其善恶值都有15%,最大的白强,善恶值甚至到了21%.   他们的善恶值这么高,那么他们会把他们的恶毒实施到什么地方呢?除了被当成摇钱树的白选婷外不做她想。   林舒月翻了翻系统背包里的仓库,在里面翻找一番后,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三张厄运符。   这是她上周在系统商城秒杀的东西,三张只要一个点,秉着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思,她买了。   但因为其效果太过小了,除了能让人运气差以外没有别的附加效果,她就一直没用。没想到在今天派上了用场。至于这三个父母坐了牢,年纪又不算大的半大孩子在运气特别差以后过的是什么生活,那就不是林舒月所考虑的了。   他们三个是既得利益者,他们三兄妹这些年得来的优渥生活是从白雪婷和无数个被钱守云强行抢走的孩子身上得来的。   林舒月的人就这么大点,心也就这么大点,她的善良也就这么多。这个世界上的悲惨的人多了去了,她心疼同情都同情不过来,白强三兄妹就是排队排到下辈子也轮不上。她甚至恨不得这三兄妹更倒霉一些!只有这样,才是公平的。   好在这个厄运符的效果是一辈子,足以让她的心里有点慰藉。   林舒月面无表情:“凭什么带上你们?凭你们脸大?凭你们长得丑?凭你们是拐子的儿女?”   “赶紧滚蛋。”林舒月说着,上了车的副驾驶。   白文华开车,白强急了,他跑过去拉着白选婷还没有关上的窗户:“白选婷,你敢不管我们,我让爸打死你。”   白选婷静静地看着他,然后要上车窗,窗户越来越往上,就要夹到白强的手的时候,白强终于变了脸色,他赶忙松开手。   白文华开着车子,嗖的一声就往前开。   白强三兄弟站在公安局的门口,最小的白兰看看远去的车,又看两个哥哥:“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白强脸上阴沉:“走,回去。把你们的零花钱都带出来。我们去找爷爷奶奶。”   “大哥,我不想去,奶奶上次说我是个赔钱货,说我吃得多穿得多。她不喜欢我。”   “那怎么办?你们说怎么办?”   “都怪大哥你,要是你当初对白选婷好一点,她也不会不管我们了。”   “你有什么脸说我,难道你对她就好吗?”   兄妹三人就那么站在门口,互相推诿起来,然后走在最前面的白强不知道是踩到了什么,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一声惨叫过后,门牙崩了。他身后的白勇跟白兰也没站稳,倒在了他的身上。   他从地上站起来,一巴掌就甩到白勇的身上,两人打在一起,白兰在边上哭,然后扭打在一起的两兄弟打到了她的边上,把她撞倒在地。   林舒月通过后视镜看到了,感慨了一声果然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   一行五人回到家里,已经是23点了,一家子都没有睡。罗正军看到他们回来以后,道:“我们饿了,要煮点米粉吃,你们吃不吃?”   林舒月从车上跳下来:“还真是有点饿了,是米粉还是河粉?”   “都有都有。”罗正军道。   “那就都吃。”林舒星一拍定音。   罗正军赶忙去厨房忙活,配菜都是准备好的,汤也熬好了,只要放入粉就好了。   这一天的雨到底还是没有落下来,但风吹来已经很凉了,院子中葡萄架下的灯已经被点亮了,林舒阳从屋子里拿出好几盘蚊香出来,点在葡萄架下的各个角落。   林舒月带着曾小艺跟白选婷在葡萄架下,她四处看了看,然后一伸手,摘了一串葡萄下来。曾小艺立马笑着接过去,然后到墙角打开水龙头洗。   洗干净拿过来,两人蹲在墙角吃你摘一个我摘一个的吃,曾小艺招呼白选婷:“快来。”   从十二岁开始,白选婷就没有随地而蹲下过,因为白文武跟钱守云一心把她往大门大户里送,他们觉得蹲在地上是个特别不雅观的动作。   白选婷想摆脱过去好好活着,于是她也走过去蹲下,从林舒月的手中摘了一颗葡萄。   这个葡萄跟她之前吃的品种不一样,皮很厚,但是果肉意外的清甜,葡萄味儿也特别浓。   吃完葡萄,将葡萄皮丢在垃圾桶里,罗正军已经煮好米粉出来了。   每一碗米粉里都有超多的烫肉片,青菜跟葱花香菜芹菜末洒在上面,再放上一勺红彤彤的剁椒,吹了热气来一口,整个人都熨贴了起来。   白选婷看着围着桌子坐着的这一圈人,听着白文华娄凤琴几人七嘴八舌的聊天,这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家庭氛围,只觉得今夜的风都格外的温柔。   吃了晚饭,罗正军没有回去,他跟林舒星已经领了证了,虽然没有办婚礼,但也已经是正经的夫妻了,在这里留宿也没什么了。   白文华那边是住在店面楼上的,跟员工住在一起,白选婷去了也住不下。曾小艺的房间也小,床是单人床,所以今晚上白选婷跟林舒月一起睡。   女儿第一天找回来,白文华舍不得走,一杯茶水一杯茶水的喝,娄凤琴看了好笑。   她说:“就在这里住吧。以前不让你在家里留宿,是因为家里都是女的,你留在这里不方便。现在阿阳回来了,正军今晚也不走了,你留下来也没什么了。”   “再说了,萍萍在这里,你今晚回去也睡不安心。”   “好。”白文华紧紧地拉着娄凤琴的手。   大家轮流洗漱,林舒月洗漱完进屋的时候,白选婷已经睡着了,时间正好到星期四的0点,商城系统刷新,依旧是四五件商品。   林舒月坐在床上,打开小夜灯,怕晚上白选婷睡醒害怕,然后才去看系统商城里的东西。   然后她的目光就被第一个‘灵魂轮回之境’的商品给吸引了,这个商品是最贵的,需要六百积分。   林舒月点开商品介绍:这是一个来自于修真界邪修的法器,只要将要对付的人的名字跟身份写上,丢到灵魂轮回之境里,每到其睡下之时,被对付的人就会被灵魂轮回之境拉入。轮回之境内的所有环境,人物都是真实的,且能激发起的都是人的心理之恶,且被对付之人代入的身份并不是施害者,而是受害者。(因被系统收录在案,此物的‘邪性’已经被抹除,使用宿主在使用此物时,惩罚之人善恶值必须在30%之上,少于30%,宿主将会受到反噬。)   林舒月看完这个介绍,想也不想的就把轮回之境买了。这个东西的功效细看之下跟梦境符是一样的,但细说之下又特别不一样,做梦毕竟是做梦,怎么能跟真实的经历相比呢?修真界邪修用的东西怎么了?现在邪性不是已经被善恶分辨系统消除了吗?她怕什么?商品括号里提示的林舒月就更不担心了。   她现在想处罚的,全都是那些犯了罪,但是法律上又不能重判的。就比如白文武、钱守云这样的。   有了这个商品以后,其余的商品林舒月就没有特别想要的了,她决定赞赞积分,万一之后又刷出一个类似于这种的物品呢?到时候没有积分可就完犊子了。   林舒月拉上被子,也跟着睡了过去。   次日林舒月去上班,黄强正准备收拾东西往法院去。今天是林建新的案件开庭审理的日子呢。   黄强见林舒月来了,随意地问:“去法院,你去吗?”   要是昨天,林舒月是打算去的,但是今天她已经不想去了。白选婷已经找到了,当年拐走他的人被抓了,并且白文武跟钱守云的名字已经被林舒月写进轮回之境里了。   到了晚上她就能看到两人在轮回之境里过的一生又一生了。   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去看林建新做什么,没得晦气。   黄强也不在意:“那正好,我这里有个新闻,你去跟一下。”   黄强把桌子上的资料给林舒月,又跟她交代了一下具体情况以后就走了。   她走后,李明芳走到了林舒月的边上,兴致勃勃地跟林舒月谈起赵兵被抓走的事情,然后又跟林舒月说了个八卦。   “我姐姐是医院的护士,她跟我讲,这一两天,上医院看男科的男人多了很多。都是有钱人。”   林舒月看向她,李明芳朝她挤眉:“我姐姐还说,这些男人得的都是一种怪病,他们不仅不举,连想想那档子事儿都会浑身难受,有的是旧病复发,有的是心脏难受,还有的是浑身疼痛。反正各有各的病,疼起来是真的要命,有好几个都叫救护车了。但是只要他们不想这个,他们就什么问题也没有。”   “甚至他们想出手打人都不行,不管男女。”   李明芳朝四周看看,压低声音,越发神秘:“还有更怪的呢,他们想女人就有事儿,想男人也有事儿,但是想跟自己有共同境遇的人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不仅不疼,还性/致高昂呢。”   “我姐姐说,这些得这种共同的病的男人,都去过望江别墅跟海天会所。”李明芳越说越兴奋:“我姐姐还说,他们医院心理医生今天特别忙,客户来了一个又一个。他们都说他们夜里会做噩梦。还有两个有那种虐待别人的爱好,在梦里他们被虐待了几次以后,忽然想被别人虐待了!”   李明芳的姐姐在鹏城平湖医院上班,本来客人的病情、隐私她们是不能往外面说的,这违反她们的职业道德,但架不住这件事情太过离奇啊。现在整个医院医护人员的家属估计都知道了。   再过几天,估计消息就传得差不多了。   林舒月十分震惊,她前天晚上在给望江别墅那群禽兽下药的时候,还真不知道那个绝孙药跟噩梦符会有这个效果!善恶分辨系统也没说这玩意儿有副作用啊。   但不得不说,这两个药的效果可太好了。这些个有权有钱的人,一直在弱者面前,充当一个高高在上的猎人的角色,那些无辜的小姑娘,就是他们的猎物。   现在他们的欲/望不能朝女人发了,甚至连普通正常的男人也不行,只有他们曾经的“同好”可以承受他们的欲/望,那么问题就来了,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呢?   一群被束缚的男人,在知道有纾解欲/望的方法后,会做些什么呢?他们会怎么做呢?   想想望江别墅里的那些女孩子受到的伤害,林舒月开始兴奋了。   她希望这些男人互相伤害,最后饱受折磨,然后痛苦不堪的死掉!   她可太期待了。 第057章 (一更)   林舒月可太想看这个热闹了。正好黄强给她的这个案子就在医院。林舒月跟李明芳八卦了一会儿, 拿上资料直奔医院。   走到过道的时候被王明政叫住了。   林舒月走进主编办公室。王明政从抽屉里拿出一把车钥匙给她:“这几个月,咱们报社的销量一天比一天好。还跟鹏城电视台合作了好几次。毒米粉案跟望江别墅案都是你先发现的。荀总很欣赏你,这是他划给报社的车子。以后给你就开着吧。”   荀恒是个大方的老板, 在工作上面对员工严格, 但赏罚同样分明。林舒月这几个月跟了不少大案子, 让销量越发萧条的报社重焕生机。有她的带动, 别的记者也不再混日子,出的新闻有时候虽然不是独家,但也很吸引大众的眼球。   并且因为这两次的案子, 荀恒的家族也受到了不小的好处。荀恒的二哥在前段时间直接进了商业部,官升两级。   昨天王明政回总部去开会,荀恒直接划了一辆车过来, 这辆车子荀恒给得心甘情愿。报社的管理层知道也毫无异议。   “车子是银色的,是老板娘亲自选的。”荀恒的妻子林舒月也听人说过,那也是个女强人,自己开了几家商场,生意很好, 同时她还管着鼎生房地产的财务。十分厉害。   “王总, 替我谢谢荀总和老板娘。”林舒月笑嘻嘻地受了。   这对于林舒月来说真的是个意外之喜。她做这一行, 免不了要天天出去外面跑,去近点的地方还行,骑个自行车就到了, 要是去得远了, 她就必须去租车。   租车钱没多贵, 但是次次还车都得到租车店还, 多少天有点麻烦。   林舒月都已经把买车纳入近年计划了,没想到总公司就直接奖励她, 林舒月觉得自己今天早上听到的喜讯未免也太多了,简直就是双喜临门!   “直接真给我了?”林舒月还有点不敢相信呢。   “给你的,每个月包两箱油,超出了就得自己出了啊。”报社有四五辆车了,走的都是这个流程。   这年头的油价还不贵,林舒月点头如捣蒜,在王明政照例画了个又大又圆的饼以后,她拿着车钥匙出们了。   在停车场,林舒月看到了袁淑珍。   袁淑珍是贾永常案除林舒月外的唯一幸存者,赵兵要带她去参加商业舞会时,还是她提醒林舒月,赵兵在做的事情。   她一脸疲惫的从车上下来,林舒月叫住她,她朝着林舒月走过来。   “怎么了这是?”林舒月问。   袁淑珍叹了一口气:“我老板,得了怪病,公司都不管了,非要去首都看病,说首都看男科好。我刚刚把他送机场回来。”   袁淑珍是兴盛达贸易的文员,她们公司的人少,很在业务员跟会计都忙的情况下,她就得打理打理老板的私事儿。给的工资是多,累也是真的累。尤其是他这个老板,特能折腾。   林舒月一听就明白了,袁淑珍这老板也是望江别墅跟海天会所的常客,回被绝孙药的副作用笼罩实在是太正常了。   “啥怪病啊?”林舒月装出一份好奇的样子。   跟林舒月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再说了,得这个病的人实在是不少,光鼎生大厦的就有五六个。   “就不能人道,不能打人,还老做噩梦。”对于爱piao的人来说,作案工具不给力,那简直就是灭顶之灾。跟天塌下来差不多了。   袁淑珍的老板在发现这件事情后就没心思工作了,整个鹏城的医院都跑遍了,还是没用。这一拍脑袋,就决定上首都。   袁淑珍这两天陪着老板跑了好多医院了,实在累得不行了。   林舒月凑在她的耳边:“我朋友说,医院最近接待了很多这样的人,他们对女人举不起来,对男人也同样如此,这些人都有共同的特点,爱piao,对着同样爱piao的男人,他们的病就好了。”   袁淑珍惊呆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种怪病?!那如果是这样,老天可真是开眼!   “祸害畜生凑一窝了。挺好。”袁淑珍这回笑了。   她跟林舒月道:“我这老板做生意可以,做人那人品是非常的差的。我们公司人少,只有五六个,其他人都忙的时候他的私事儿就得我去办。他光情人就养了四五个,就这还得时不时就出去嫖。”   袁淑珍的表情嫌弃极了。因为跟了这么个老板,现在远淑珍是对这些男人实在是厌恶。她二十三了,父母天天催着她结婚,但她一想到那些男人就觉得下头。   尤其她爸爸也不是什么老实人,从她小时候起就跟村里的寡妇眉来眼去。现在都六七十了,也还是时不时就去发廊跟小黑巷子乱逛。   男人,只有死了,挂在墙上才会安安分分。然而他们自己不安分,却要求女人从一而终。男人在外面乱搞叫风流,女人但凡有点这种苗头,就是浪/荡。   恶心极了。   好多事情袁淑珍是憋了很久了,这回逮着林舒月,可把她那老板好好的吐槽了一番。   林舒月开着新车走了以后,袁淑珍立马拿出手机,给她拿令人恶心的老板发信息。   她这老板是个弯弯人,从小就在m国长大,多少有点男女通吃,荤素不忌。现在他对女人看起来是没什么希望了,但还有男人,并且是跟他有共同爱好的男人给他纾解。   她现在这个信息发过去,她老板不得开心死?要知道她这老板之前就跟她说过,某个跟他一起参加宴会的老板身姿挺拔,长得好看。   现在机会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恶心的男人都互搞去吧,互相祸害去吧!   林舒月跟袁淑珍聊天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去医院的路上心情都很不错。在医院的门诊部看到黑着脸的刘子中跟那位曾经说要把她拉入黑暗的何总时,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那一场枪战,这位何总跟刘子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倒霉,两人都受了伤。刘子中腿折了,现在还打着石膏,那个何总是被姑娘们打伤的,伤得挺重,这会儿还鼻青脸肿呢。   警察在安排病房时直接将两人安排在一个病房了,这会儿还有警察在边上押着呢。毕竟按照法律,两人是得拘留十四天的。   刘子中的目光从林舒月的身上一扫而过,之后直接走了,坐在轮椅上的何总现在也不叫他刘总了,改叫他子中,那语气腻歪得很,实在是让人恶心。   随着他的一声声子中,刘子中的脸色黑如锅底。   身边的警察看他俩的目光中带着鄙夷。林舒月走进门诊部,有几个小护士站在一块儿聊天,一边说还一边往何总跟林子中的方向看,显然在说他们。   林舒月放慢脚步,侧耳倾听。   “今天早上我去查房,那时候五点多,那个姓何的跟姓刘的呆在一个病床上呢。两人的下身都光溜溜的!”   “哇!两个男人也行?”   “他们不是因为嫖受伤的吗?到了医院了还不老实?”   “我听说啊……”   林舒月带着笑容从门诊部穿过,按照医院的提示标往后头的住院部走去。   她去的是感染科的病房,她今天要采访的对象,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姑娘,叫马燕敏。   林舒月找到她的病房时,她正在吃饭,她很瘦,皮包着骨头。一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在病床边喂她,喂一口,便用纸巾给她擦擦嘴。   两人时不时的对视一眼,然后相视一笑。   “你好,我是鹏城都市报的记者,我叫林舒月。”林舒月出声,两人这才发现林舒月。   男人立马发下手中的碗,把另外一个空着的病床边上的凳子给林舒月搬过来:“林记者,你快坐。”   林舒月道了声谢谢,坐在马燕敏的另外一边:“你们先吃饭,先吃晚饭我们再聊。”   马燕敏摇了摇头,往床上躺,男人立马过去扶着她,然后摇低病床。   “吃几口,就吃不下啦。”马燕敏说一句话,便要喘好几回气。她现在的这个状态,让林舒月想起了当初的阿琴。   “你这的的是什么病啊?”   “肝癌,已经晚期了。”马燕敏对于自己的病,神态十分的坦然。   她身边的男人给她拿水杯让她喝水,然后道:“这已经是我们走过的第十家医院了,医生都说没得治,所以过了今天,我们就要出院了。”   说这句话时,男人的脸色十分伤感。   马燕敏拉着他的手,看着林舒月的眼神都带着笑:“我喜欢看海,我特别向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生活,所以我想去海边居住一段时间。”   “我们已经把我们的房子跟店铺都卖了。”马燕敏说起房子和店铺被卖时,脸上带着淡淡的不舍。   林舒月看着她的脸色,跟她聊起了她的店铺。   说到自己的事业,马燕敏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从她的叙述中,林舒月也知道了她跟她身边的男人,也就是她男朋友的故事。   两人来自西南山区,十六岁时,她跟她的男朋友徐振波因为双方家长的撮合走到了一起。   他们都是少数民族,又深居大山,身边的同龄人只要不读书的,差不多都是十多岁就结婚了。   “我们两家都穷,所以在我的小学同学说外面打工能赚钱以后,我就带着振波一起出来了。我们刚开始是打山工的。就是给人家种树,砍树或者砍甘蔗那些。”   “打山工是赚钱,但是特别累,所以在打了一年的工以后,我们就出来了。到了鹏城来打工。刚开始是在厂里面做普工的。后来我看厂附近夜市的小吃摊子很赚钱。所以就起了做小吃摊的生意。”   “我们西南人爱吃土豆,我就炸花边土豆,也叫狼牙土豆来卖。刚开始就是一个炉子一口锅,一桶土豆。后来生意越来越好,我们就不在厂里干了,辞职出来专门做了这个生意。”   “现在七八年过去了,我们在鹏城买了房子,也买了店铺。店里的生意特别好,只是我得了这个病,房子卖了,店铺也没保下。”马燕敏说着,叹了好几口气。   “这个房子店铺是我跟振波一起打拼下来的,现在都败了,我觉得特别对不起他。”   途中喝了好几回水。   他边上的徐振波在她说话其间一直安安静静,在听到这句话时,才开口:“说这种话做什么?你有病了,难道我还能就这么干看着?那我还是个人吗?”   马燕敏朝徐振波笑:“你心疼我是你心疼我,我就不能对你愧疚了?”   林舒月听着马燕敏的叙述,看了太多杀妻案的她眉心一跳,然后打开了善恶雷达。   徐振波跟马燕敏的善恶值都在百分之十以内。林舒月狠狠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将善恶雷达关闭。   一般情况下,林舒月是不打开善恶雷达的,因为这玩意儿一打开就是直勾勾的怼在她的面前,还闪光,十分影响视线。   她关掉雷达,又询问了一些话题,其中包括马燕敏跟徐振波创业的艰辛,以及两人之间的感情。   对于林舒月问的为什么两人在一起十年还没结婚的事儿,马燕敏是这么说的:“之前怀过一次,后来流了,就再也没怀上了。”   采访告一段落,林舒月站起来告辞离开,开门时跟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女生装了个满怀。   徐振波马上从床边站起来,先看了女生一眼后,对林舒月道:“这是我小姨子,叫马燕芝。”   林舒月点点头,在马燕芝的道歉声中,跟她错身离开。 第058章 (二更)   林舒月都走出去好几步了, 但是越想就越不对劲。   马燕敏患的是肝癌,又不是糖尿病,怎么那么爱喝水呢?林舒月看了一眼手表, 从进病房到现在仅仅四十分钟, 但马燕敏已经喝了两三杯的水了, 那个杯子是刷牙用的塑料杯子。   一杯怎么也得有半斤,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一斤水下肚了。   林舒月想了又想,拐到医生办公室。听到林舒月说她是记者, 且了解的是马燕敏的情况,她的医生赵俊亮放下手里的事情。跟林舒月说起了马燕敏的病情。   “马燕敏是三年前来医院检查的,当初检查出来的是肝癌早期, 已经做了干预治疗,治疗后预后也不错。但是出院一年后,他们再来复查,情况就变了,现在已经是肝癌晚期了, 并且病情恶化得非常快。”   “我们估计, 她的生命大概只有两个多月了。在这种情况下, 继续治疗已经没有必要了。不仅会增加家庭负担,病人的身体也饱受折磨。”赵医生道:“所以我们建议她们保守治疗。”   保守治疗的意思,就是只吃药控制, 不再进行其它的干预治疗了。   在媒体面前, 赵医生说的每一句话都十分严谨。并且为了在媒体面前展现自己的专业, 跟医院的人性化, 他道:“在她回来医院复查的第一时间就联系了这方面的专家给她会诊。医院还为她减免了一部分的治疗费用。”   但就算怎么治疗,到了这个地步, 病人家属还不愿意放弃治疗,这费用也不算少了。   对此,医院也没有办法。   林舒月了解到这一情况后,将其详细的记录在笔记本上。然后,她问:“那赵医生,肝癌患者需要喝很多水吗?”   赵医生道:“正常情况下,肝癌患者肯定是需要多喝一些水的,但还是得按照身体情况来看,最好是适量。”   林舒月皱眉:“但是赵医生,我刚刚在给马燕敏做采访时,短短40分钟,她就喝了三四杯水,那种刷牙用的杯子。”   赵医生明显一愣:“喝那么多?”   赵医生明显是不知道这个情况的,他也顾不得林舒月就在面前了,站起来就朝外面走。   林舒月在录音笔上摁了一下,拿起笔记本就跟了上去。   林舒月将善恶雷达打开,进入病房后,她先扫描病房里的另外一个人,也就是马燕敏的妹妹马燕芝,但却惊讶的发现她的善恶值也并不高,百分之十以下,远远不到犯罪的地步。   赵医生就更不用说了。那么问题就来了,难道她是真的多疑了?   正在林舒月怀疑自己这段时间见的大案子太多,把自己给整的越发疑神疑鬼之时,赵医生已经对马燕敏喝水过多之事进行询问。   徐振波道:“我们家燕敏在家里的时候喝水就多。之后开店天气热,喝得就更多了。得了病以后我们也一直在喝,这有什么问题吗?”   徐振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马燕敏的妹妹马燕芝也在边上佐证,道:“从小到大我们上山去干活,我姐姐喝水都是最多的。”   马燕敏在边上点头,证明两人所说的没有错。   赵医生又细致的询问了一番以后,也放下了心来:“有些人本来就喜欢喝水,加上天气炎热,多喝点水也正常,没关系的。”   不管是林舒月也好,许振波以及马燕敏姐妹,听到这话都放心了。   等赵医生走了,林舒月十分不好意思的对她们道:“我去找赵医生询问了一下燕敏的病情,顺口说了燕敏喝水比较多的事情。”   马燕敏笑着摇摇头:“没事没事,之前黄记者在说要采访我们的时候,就已经跟我们说了采访流程了。”   所以采访她的主治医生的事情,马燕敏早就知道了,她也没觉得林舒月的举动不妥:“我只是没想到赵医生会那么紧张我喝水的事情。”   在马燕敏看来,喝水而已,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情,她从小就那么喝。但是赵医生因为林舒月的随口一句话,就立马过来询问查看的事情,还是让马燕敏十分感动。   林舒月也不记着走了。马燕芝不太习惯面对陌生人,就借着给马燕敏洗尿盆的事情出去了。   只是出去前,马燕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徐振波,徐振波并没有看她。   在她出去以后,徐振波也出去了,今天马燕敏要出院,她的出院手续还没办完呢。   病房里只剩下马燕敏跟林舒月。   马燕敏看着关上的病房门:“你也看出来了是吗?”   林舒月疑惑的看着马燕敏。   马燕敏笑着道:“我妹妹跟振波的事情。”   马燕敏这么一说,林舒月就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的确,这马燕芝跟徐振波之间确实是有那么一点不正常。   就刚刚她跟马燕芝相撞,她们都还没怎么着呢,徐振波就站起来先对她解释了。   马燕芝也是,要出门了,却不先看马燕敏这个姐姐,而是看徐振波那个姐夫。   马燕敏看林舒月明白了,她脸色淡淡的道:“我死了以后,我妹妹会嫁给徐振波。”   林舒月啊了一声:“你不在意吗?”   “在意什么?”马燕敏摇头:“振波是我们是十村八寨里最有出息的后生。我妹妹也温柔能干,她们两个在一起,我挺放心的。”   林舒月仔细看马燕敏,马燕敏说这句话时确实十分诚恳。   倒是林舒月有点接受不了了。怎么讲呢,这小姨子跟姐夫,在姐姐还没有去世之前就谈婚论嫁,多少有点超出她的接受范围。   马燕敏看林舒月的神色,倒是笑了:“我妹妹是个可怜人。”   “她之前有一段婚姻,但她嫁的那家人不是好人家。她婆婆喜欢看小两口打架,每次有事没事就撺掇她儿子打我妹妹。我妹妹被打得流产了一回,后面有一回被打断了腿。我爸妈知道了,就去把她接回来了。”   “我们那边,风俗保守,离婚了的女人在村子里会被说闲话,我妹妹心细,受不了这些,跳了一次河,被救起来以后,我把她带到了鹏城。”   “我住院的这一年,店铺一直都是她在看的。赚的钱也都给我治病了。”   “并且姐姐死了,嫁妹妹过去。或者丈夫死了,嫁给丈夫的弟弟或者哥哥,在我们那边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马燕敏对丈夫在她死后会娶妹妹马燕芝这件事情接受良好。   “我家振波跟我婆婆一家都是好人,我妹妹嫁给他,我是放心的。”   只是在放心之余,心中依旧会又些酸涩。她的丈夫啊,是那么好的人,要不是她命不久矣,她又怎么会把丈夫让出去呢?   马燕敏这么说,林舒月也就了解了,在一些少数民族地区,这种事情确实不少见。   许是跟林舒月说了这么多,打开了谈兴,马燕敏跟林舒月说了自己的好多事情,包括她们那里的山,那里的水,跟那里的人。   马燕芝回来了,她放下尿盆,就到那边用水洗了一下手,然后把马燕敏的病床摇起来,然后又立马去倒水:“姐,喝水吗?”   马燕敏早就渴了,她点头,马燕芝把水端给马燕敏,马燕敏咕嘟咕嘟的就喝了好几口。   林舒月注意到,马燕芝给马燕敏倒水用的是一个紫色塑料外壳的暖壶,这种暖壶医院外面的商店就有卖的。几乎每一个住院的人都有一个,并不平常。   喝了水,马燕芝把病床摇下去,然后便挽起袖子给马燕敏按脚。   马燕芝见林舒月在看她,抬头羞涩的笑了笑:“医生说,我姐姐在床上躺着,久了身体肌肉会萎缩,经常给她按按会好点。”   马燕芝说话很小声,普通话带着一股浓重的乡音。   马燕敏说:“你休息一下,不是才刚刚收摊过来?不累吗?”   马燕芝摇头:“不累。”说完不管马燕敏,认真的给她按脚。   马燕敏抿嘴,眼中有泪光闪过,像是要转移话题,她看着林舒月,道:“我们家的店铺卖掉了。小芝这几天都是在菜市场跟学校门口摆的摊子。”   摆摊跟有固定店铺是不一样的,有店铺只要在店里等着,顾客上门就好了,摆摊不一样,要把摆摊用的东西搬到车上,再骑着车子把东西搬到摆摊的地方。   那些东西很重,也很累,马燕敏吃过那种苦,知道那种滋味,她劝过马燕芝,让她不要那么累,但马燕芝不听。   马燕敏知道,她之所以那么拼命,都是想给她看病。   “真辛苦。”   马燕芝闻言,说:“要是能把我姐姐的命救起来,再苦再累都值得。”   说完低头的一瞬间,马燕芝的眼睛就红了。   这时徐振波也回来了,他把医院给开的结算单给马燕敏,就去收拾马燕敏住院用的东西。忙忙碌碌的,其间马燕芝跟他没有什么眼神语言交流。   林舒月看他们要走了,也不急着回去了。   在徐振波收拾好东西,马燕敏让他下楼打出租车的时候,主动开口:“我是开车来的,我送你们吧。”   马燕敏有点心动,但还是拒绝:“还是不了吧,你也挺忙的,不能耽误你。”   “那耽误什么,你们住的地方正好离我家不远,送你们回去了,我正好回家一趟。我们做记者的,也不用坐班,不去上班也没事。”   刚刚在聊天时,马燕敏已经跟林舒月说了她家的住址了。   马燕敏还是有些犹豫,但是看了自己那些行李,跟疲惫的马燕芝后,答应了。   “那麻烦你了,林记者。”   “不麻烦,举手之劳。”马燕敏走路都困难了,徐振波提前买了一张轮椅来,他把马燕敏抱上轮椅,又去拿行李。   林舒月也提了一袋子。马燕芝看了想要抢过来。   “林记者,你不用拿的,这些东西重,我来拿就好了。”   “不重不重,我来拿。”林舒月率先走在前面,马燕芝只能赶紧跟上,徐振波推马燕敏跟在他们后面。   林舒月的车就停在医院前面的停车场,从电梯出来,再走几步就到了。   林舒月打开后备箱,把他们的东西到车子里,徐振波把马燕敏抱上车后座后,把轮椅搬上后备箱。   为了方便出行,徐振波买的轮椅是价格比较高的折叠行李。   林舒月坐上驾驶座,马燕芝坐在林舒月的边上,等徐振波上车后,林舒月开着车子出了医院。   马燕敏一家住在离平沙村边上不远的一个叫做金圣元的小区。   这个小区已经盖了有二十多年了,是鹏城最早的商品楼之一。   楼不多,只有五栋,马燕敏一家住在三栋。小区内道路比较狭窄,绿化相比起别的小区也略显狭小,但生活气息很浓厚,最先进门的地方,还有几个商铺,有一家买衣服的,一家生鲜超市,一家小卖铺兼麻将馆。   几个小孩子在小卖部面前买雪糕。   马燕敏看着这一切,十分伤感:“我跟振波有了钱以后,第一时间就在这里买了一个二手房子,为了这个房子,我们还贷了款。还了两年才还上。还完了,我们又去买了一个商铺,商铺的贷款刚还上,我就得了病。你说说,这老天怎么不让人好过一点呢?”   马燕敏来鹏城九年了,为了这间房子这间铺子,她省吃俭用的,一有点钱就立马拿去还贷款,提前了那么多年才把贷还完,眼看着好日子就来了,她得了这种难治的病。   马燕敏是真的不甘心。   “你们买这个房子多少钱?”   马燕敏道:“我们买了的时候是十二万,贷了三万,一年我们就还完了,买的商铺比这个贵点,是用房子做抵押的,二十万,去年刚刚还完。”   马燕敏还顺道指了指她买的商铺:“商铺就在那边的街口,边上有工厂,有学校,一到晚上人就特别多。”   林舒月朝她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点头。   到了三栋,林舒月停车,跟着她们把东西搬进家。   马燕敏她们家住在一楼103室,房子有一百二三十平米,虽然在一楼,但一点也不黑,采光相当不错,南北通透,格局也很合理。   完全没有二十年前老小区的样子。   看得出她们是相当爱护这间房子的,雪白的墙上没有一点污渍,地砖擦得十分透亮。   林舒月的目光落在客厅角落里的那几桶水上。   “你们怎么买了那么多水啊?”   被徐振波抱在沙发上的马燕敏看了一眼,说:“我特别不喜欢这边的水,我觉得这边的水有一股怪味儿,烧出来后一点也不甜,味道寡淡得很,矿泉水又贵,喝不起,所以就买这种山泉水喝。”   马燕芝提着行李走进来,接过话茬儿:“听说这个矿泉水是从隔壁惠城拉过来的,是山里的,我们喝过,确实很甜,拿来煮粥也好,做饭也好,都很好吃。”   不过从马燕敏三年前生病以后,这个水就只有马燕敏一个人喝了,她跟徐振波喝的都是水龙头里的水。   因为店铺的房贷没有还完,也因为马燕敏的病需要花钱,能省一分是一分。   她们说的水林舒月知道,她们那个村子,也经常有水贩子拉着水去叫卖。铁皮或者白色塑料桶做的水箱,谁家要喝就自己拿桶过去接。   10升的大桶水,一块钱一桶,比喝矿泉水便宜,也比喝水龙头里放出来的水好喝。   买的人还不少。   “那行,把你们送到家了,我就走了。”已经下午一点多了,林舒月准备回一趟家,下午再回报社。   马燕敏立马留客:“林记者,振波出去买菜了,就留在家里吃饭吧?我家振波手艺好,做的都是地道的西南菜。”   林舒月一听,马上拒绝:“我就不留下来吃了,我妈在家等我吃饭呢,我要是不回去吃饭,她该骂人了。”   马燕敏一家为了马燕敏的病已经掏光了家里的积蓄,她可不能再留下来吃饭。请客吃饭有肉有菜的,一顿下来哪怕自己做也得几十块。   这对于马燕敏一家来说,算是一笔大支出了。   马燕敏继续留,林舒月又继续推辞。你来我往好一会儿,最后马燕敏放弃了。   她让马燕芝把林舒月送出门去,林舒月跟她聊天:“你们什么时候搬走啊?”   马燕芝道:“买我姐姐家的房子的人是熟人,他们知道我姐姐的情况,一直跟我们说不着急。我姐夫已经给在海边住的老乡打电话了,老乡那边找到合适的房子,我们这边就搬过去。”   马燕芝继续说:“为了我姐姐治病,我们借了好多钱,等我们搬走了,这个钱就到账了,到时候把欠的钱还了,我们就回老家了。”   “我姐姐走了以后,得葬到徐家的祖坟去,要不然她下辈子投不到好胎。”马燕芝说起前面卖房子的话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舍,但说到她姐姐走的这几句话,语气哽咽,眼圈都红了。   林舒月拍了拍她的肩膀,上了车,掉头过来时,马燕芝还在们口站着抹眼泪,林舒月把车开到她的身边:“要去海边居住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送你们。”   马燕芝想要说不用了,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毕竟到时候给不给林舒月打电话是他们的事情,这个好意她们心领。   “谢谢林记者,林记者慢走。”   林舒月开车出小区,远远的,还看到马燕芝站在门口,等她车子拐弯出去了,马燕芝才擦了眼泪回家去。   回林舒月家,要路过马燕敏家以前的店铺,这个店铺已经被卖掉了,此时有工人正在卸掉马燕敏家以前的“西南狼牙土豆”的招牌,换上“罗湖山泉水”的招牌。   林舒月点了一下刹车,从车上下来,问在换招牌的师傅:“师傅,这里要开一个卖山泉水的店啊?”   正在忙活的师傅看了一下林舒月,道:“哦~,是咯,罗湖山泉水,全广粤省都有名的嘛!靓女你住着附近啊?那以后吃水就方便哦。”   “这倒是。那师傅你忙着,我先走了,过几天开业了我再来。”   林舒月回车上。   车子快开到家时,林舒月的前面正好有一个卖水车,正好红绿灯了,林舒月想起昨晚她放进轮回之境里的白文武跟钱守云两人。   她打开善恶系统查看,见没有丝毫动静后她关闭善恶系统。但在点击关闭的时候,她触碰到善恶雷达。就在她的前方十米远处,有一个善恶值高达80%的人。   林舒月往前瞧,对应的人,正好是拉着水箱的送水车。   【叮~触发案件关键人物,限时任务:‘夺命送水车’开启,请宿主于一个星期内完成任务】 第059章 (一更)   林舒月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夺命送水车, 光从名字看,就知道这是个什么案件。这个山泉水,在全城内都很热销, 全城喝的人不知凡几, 再看他那百分之八十的善恶值, 就知道他的手里到底有多少人命。   性质极其恶劣。   林舒月也不准备回家了, 就跟在这个送水车的后面。   林舒月又拨通马燕敏电话,马燕敏正在吃饭,她看到林舒月的电话十分惊讶。   “林记者, 怎么了?”马燕敏吃了一口青菜,她现在已经吃不下太油腻的东西了,于是老家的水煮青菜成了她最喜欢吃的东西, 可惜她吃不了辣了,所以老家的蘸水她是不能蘸了。   但光吃青菜,再喝点青菜汤或者吃点青菜汤泡的煮得稀软的粥,她就很满足了。   林舒月跟着前面的送水人拐弯,一边给马燕敏描述送水人的电话:“燕敏, 给你们家送水的那个人, 是不是长着一个圆脸, 三十来岁,下巴有一个疤的啊?”   “是啊,李大哥就长这个样, 他人可好了, 在知道我喜欢喝他家的水, 还生了重病以后, 卖给我的水都便宜了很多。”   正是因为这个便宜,她又病重很多东西都不能吃, 所以这水,徐振波就没给马燕敏断过。   猜测得到证实,林舒月的内心万分沉重,她跟马燕敏道:“是这样的,燕敏,我有一个朋友,他总说鹏城的水不好喝,煮饭煮菜都发苦。我刚刚跟他聊天,给他推荐了你喝的这个水,但他是外省人,他不信这个水这么好喝。所以我想着,等一会儿让他到你家去接一壶先试试,行不行?”   “本来我是想着让他出来外面买的,但送水的那店铺还没有装修好,他这一天天的开车满城的转,一时半会儿还真遇不到他。”   马燕敏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儿呢,听到林舒月的话,她松了一口气:“行,你让他来,我给他拿一壶。”   林舒月把她从医院送回来,给他们省了多少车费啊,就要一壶水这种小事情,也不费钱,马燕敏怎么可能会不同意?   挂了电话,林舒月看到送水车把车停到了路边,送水人就坐在驾驶座上,盯着车子前面的后视镜看。   林舒月明白,他这是发现她的跟踪了。林舒月内心一凛。   她跟得并不近,只是远远的坠着,这人的感知和其敏锐?反侦察能力和其强?   林舒月稳住心神,目不斜视地从他的边上开过,然后拐进去九塘镇的乡村小路。在她拐走后没多久,送水车重新上路。   林舒月从九塘镇的另外一边绕回来,同时给吴冬艳打电话,吴冬艳接了,说她正在郊区出任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叶雪玉跟她一起。   林舒月挂了电话后,给杭嘉白打电话,杭嘉白正好不忙,林舒月打电话把心里的猜测跟他一说,他便换了衣服朝林舒月提供的地址走。   拿到水后,他马不停蹄地将水送往检验科送,这才回去继续忙活,一直到晚上八点,他接到检验科那边的同事打来的电话。   “阿白,你拿来化验的水中,铅含量超标严重。长期饮用含铅量超标的水,不仅会损伤身体器官,还会致癌。”   随着同事的这一句话,杭嘉白的脸色沉重了起来,挂了电话后,他立马给林舒月打去电话。   林舒月听了杭嘉白的话后,却依旧觉得不对劲。   含铅量高是一回事,但短期内根本没有办法致死一个人。这跟任务上所说的夺命送水车这四个字又有些不符合。   挂了电话,林舒月又往医院去。   感染科的赵医生今天正好在值班,看到林舒月又来,他是不太高兴的。   赵医生怕麻烦,尤其是现在的记者跟之前的记者已经不一样了。为了博取眼球,真的什么离奇的话都能说。   就在去年,他的一个在羊城上班的同学,因为记者为了博取眼球的一句话,不仅被病人家属捅了两刀,还无法从事医生这个工作了。   林舒月采访的马燕敏都已经出院了,她却还要过来,打的是什么主意?   赵医生的心情变得十分的差,他甚至觉得这位叫做林舒月的记者是在等他贿赂她。   但林舒月的一句话,却让赵医生神色大变:“赵医生,我还是觉得不对劲,马燕敏喝的水自己做超出了一个人对于水的正常需求量。她喝得太多了。”   无视赵医生难看的脸色,林舒月继续道:“我询问过她,在她生病之前,就喜欢喝拉着卖的那个山泉水。我不放心,让我朋友,也就是市刑侦队的刑警去检测过,这个水里,铅的含量远远高于正常水的含量。”   作为一名医生,赵医生可太知道这个水中铅含量超高,对于人体的伤害了。   更别说马燕敏是肝癌患者,且她在这段时间里并没有停止过喝这样的水。   这将对马燕敏的身体造成极其严重的身体负荷,也许,她的身体极速恶化,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这对于医院来说,是个十分严重的失职行为。毕竟马燕敏在他们医院住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是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如果是铅中毒,那么在这段时间里,她的血液中应该能够检测出来不对劲才对。   赵医生顾不得跟林舒月说话,立马拿出了马燕敏的资料,将里面的血液检查单找出来看。   看完后他皱着眉:“但是我们的检查单里,并没有检查出铅成分超标。”   这个结果,在林舒月的意料之中。如果这么容易就被抓住,那这个案子也匹配不上夺命送水车这个名称!跟今天送水那个人展现出来的反侦查意识了。   铅这类重金属是可以排出体内的,方法有很多,多喝水就是其中一种方法。马燕敏喜欢喝水,并且只喝送水人送过来的水,他想要控制马燕敏体内的铅的成份可太简单了。   林舒月之所以过来,就是为了验证她这一份猜测。   跟林舒月相比起来,赵医生就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如果林舒月说的是真的,这个水真的有问题,那么受害者绝对不止马燕敏一个。马燕敏之所以这么严重,也是因为她有基础病。   就算是他不是警察,他也知道这绝对是一个大案子。   但除了这个可能以外,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林舒月在消遣她,但赵医生看着林舒月的脸上,觉得她不会是这么无聊的人。   “林记者,如果警察有需要,我们院方这边一定全力配合。”他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下次林舒月再来,他不会再配合了。   “好的,谢谢赵医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算听出了赵医生的言外之意,林舒月也不在乎,跟赵医生道谢后,他就准备走了。   到医院停车场的时候,林舒月接到了杭嘉白的电话,林舒月正好也想跟他说说这件事,便驱车前往公安局。   今晚上也十分凑巧的是何玉玲值班,她还把她的女儿带来了,她女儿七八岁的年纪,正坐在边上的办工作写作业,林舒月过去看了一眼,在写数学作业,字写得特别好,就像是书上的印刷体一样。   林舒月跟何玉玲说了一会儿话,何玉玲提到了姜欣欣,林舒月都愣住了。   自从肚子上受了伤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姜欣欣的武馆了,主要是娄凤琴不让她剧烈运动,再加上事情也多,林舒月就忘记了。   何玉玲是知道林舒月最近在做什么的,她笑着说:“欣欣这几天跟我的联系都频繁了很多,三不五时的就发信息给我,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你就的身上。”   何玉玲从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抽出两个芒果,一个递给林舒月,一个仔仔细细地削皮:“欣欣是女侦察排的排长,要不是当初受了伤,她一定能在部队干到退休,她很欣赏你。”   林舒月想到自己跟姜欣欣打的那一架,姜欣欣那身手,可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她吃着芒果,这个季节的芒果是应季水果,粉粉的,特别甜,她询问:“她当初哪儿受伤了?怎么受的伤啊?”   何玉玲削皮的手顿了顿,说:“日常训练中伤的,应该是伤了腰。那会儿她正伤心呢,我就没有多问。”   林舒月若有所思,然后觉得社会上的事情自己还是不要多加打听,还是专注自己就好了。   就在此刻,何玉玲的企鹅响了一声,她把削好皮的芒果放到一边,擦擦手,点开消息看,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等笑过了,她跟林舒月道:“现在看守所那边乱了套了,望江别墅的那一批男人现在在里面互相追逐,都打了好几架了。”   去望江别墅的都是一些老板。老板嘛,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板,秃顶啤酒肚肥头大耳的算是大多数,这也就导致在绝孙药的副作用下,那几个长得平头正脸的男人一下子就成了大家追逐的对象。就拿刚刚入狱的刘子中来说,一下子就成了男人堆里的香饽饽。   跟他一个病房的何总早就已经把刘子中当成了自己的人,这一下子来了那么多的“情敌”,他能没有危机感?跟人打了一架后,另外一只手折了,腿也折了,直接进医院了。   看守所那边的警察在把何总等人送上救护车以后,就给何玉玲发了信息。   这和林舒月的预期实在是太符合,她也跟着笑起来,她希望这些老板再争得厉害些,跟望江别墅三号楼的姑娘比起来,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林舒月又问起了望江别墅案调查的结果。   何玉玲凑近她,小声说道:“他的案子是首都那边的调查组亲自审理调查的。据说覃达还不是望江别墅的老板,他背后的人在首都那边。他这些年在鹏城敛的财,大多数都是送到首都那边去了。我听说,他背后的人可能来头很大。”   覃达家虽然已经败了,但他怎么也能算得上是红三代,能让何玉玲这么说的,那么他背后那人的背景只能是比他的更大,家中长辈,或者他背后那人的职位就很高?   否则覃达那样的人是不会给他工作的。   这个结果,也在林舒月的意料之中。   在那份未来的报纸里,望江别墅案由容梨水跟她的姚姐牵扯出,那已经是四五年后的事情了。那时候已经步入了网络时代,但他们的行径依然那么嚣张,背后的人背景不大是不可能的。   林舒月现在所担心的是,这件事情的幕后指使人能不能伏法,会不会因为家庭原因逃脱法律的制裁。   但她转念一想,林舒月又想到了荀恒今天早上送给自己的车子。   以荀恒的人脉,他想必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复杂度,却依旧送了一辆车给她,那是不是就代表,这背后的人,靠山其实已经不那么牢固?   或者说,调查出来的结果,于他的家族是有利的?   林舒月打算找个时间试探试探。   正想着,杭嘉白从楼上下来了,林舒月挥别何玉玲,跟杭嘉白一块儿往外走。   一边走,杭嘉白一边跟林舒月说:“在下午那壶水检测出铅含量超标以后,我们就对这个送水人展开了调查。”   “送水人叫李天功,他是惠城罗湖山下的人,因为罗湖山离鹏城比较近,所以他每天都会往返鹏城进行送水。他是83年的大学生,并且学习的是化学专业。”   说到这里,杭嘉白顿了顿:“但他大学毕业后并没有去学校分配的单位上班,反而回到了老家。他对外的说法是父亲病重,他是家里的独子,要陪伴在身边。”   “在他毕业后的第二年,他父亲因病去世,他母亲也病重在床,现在还在瘫痪中,被他照料得很好。”   “从85年开始,他就从事送水这个工作。刚开始他只是在惠城送,后来他送到鹏城这边了。并且根据我们的调查,在马燕敏买他家的水喝之前,马燕敏跟他并不认识,且两人的生活没有丝毫重合。”   两个之前毫无交集的人,就这么给人家投毒,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任何案件的发生,都要有一个动机。   林舒月李天功是化学专业的人以后眉心跳了跳,她说出自己在医院调查的收获。   杭嘉白皱着眉头,他没想明白为什么李天功要这么费心思的去谋杀马燕敏。   两人都在寻思李天功的作案动机,两人都不相信这件事情是巧合。   林舒月一抬头,看到了公安局对面的写着出售的商店,忽然间福至心灵!   “杭队,我之前跟马燕敏聊天,她说,因为她的这个病,她家买的房子跟商铺都卖掉了。卖给的还是熟人,今天我回来的时候特地看了她卖掉的那间铺子。她家原本卖狼牙土豆的商铺已经换了牌匾,换成了罗湖山泉水的招牌。她家的房子等过几天,也要过户了。”   林舒月的未尽之意杭嘉白已经领悟,如果说是为了房子,那么很多逻辑就说得通了。   杭嘉白立马掏出手机给赵友城打电话,如果是为了谋夺房子,那么李天功送了二十年的水,马燕敏绝对不会是第一个受害者。   赵友城加紧时间调资料,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赵友城打来电话:“队长,我们查到,这个李天功名下有多处房产,其中在鹏城有五处住宅,四处商铺。”   这个年代还没有出限购令,一个人名下可以有多处房产。   杭嘉白看了一眼林舒月,跟电话那头的赵友城道:“你查查他名下原来的户主或者户主的家人,现在都在哪里。”   如果林舒月的猜测没有错,那么李天功的这些房子绝对不会是一手房。   赵友城的动作还是很快的,不到十分钟,资料就出来了。   如林舒月所想,这些房子、商铺确实都是二手的,并且购入价格比市场价都要低那么两三万,有的甚至低了四五万,并且这些原来的房主大多数都是外地人。   杭嘉白挂了电话,返回办公室,不到十分钟就从楼上下来,他手里拿着的是打印出来的李天功所有住宅商铺的地址。   因为林舒月的车在白天已经暴露在李天功的面前过了,所以这一次他们坐的是杭嘉白的车。   要出门时正好遇到了从外面出任务回来的吴冬艳跟叶雪玉,在知道林舒月跟杭嘉白要出去调查时,两人打开车子后座的门就坐了上来。   杭嘉白将车子开出公安局,道:“李天功的目的是为了谋夺马燕敏家的房子,那么现在我们就不能打草惊蛇,马燕敏那边得想个稳妥的方法,让他停止饮用这些水。”   林舒月拿出手机:“这个简单,只要把这件事情跟马燕敏说就行了。但是这也有点风险,因为根据马燕敏家那边的习俗,姐姐死了,小姨子是可以嫁给姐夫的。马燕敏的妹妹马燕芝现在就等着姐姐死了嫁给姐夫呢。”   虽然徐振波跟马燕芝的善恶值都在百分之十左右,但是善恶值是会变的,因为爱情杀人的案子林舒月听过无数次了。   她想要相信徐振波跟马燕芝,又有点不敢赌。   但再不敢赌,林舒月还是没有办法看一个生命消散在自己的面前,马燕敏的身体,再也经不起这样重金属的摧残了。   林舒月摁下了马燕敏的电话。   -------------------------------------   马燕敏家。   马燕敏在床上躺着,马燕芝就在她的身边躺着,徐振波在另外一个房间待着。   因为她今天出院,所以今天下午,马燕芝没有去摆夜摊,两姐妹躺在床上说悄悄话。   在林舒月打电话过来之前,马燕芝说她不想嫁给徐振波,她是这么跟马燕敏说的:“姐,我还是觉得以后要嫁给姐夫怪怪的。你能不能跟爸妈说,我不嫁给姐夫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马燕芝的话,让马燕敏特别惊讶:“你喜欢谁?”   马燕芝脸红了红:“就是在我边上卖麻辣烫的那个男的。他很照顾我。”   马燕芝不可否认徐振波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人,这一点看他多年待她姐姐如一日就能看出来。但她也知道,姐姐跟姐夫感情深厚,她插不进去。   她也不想花一辈子的时间去把姐姐的痕迹从徐振波的心里挤出去。那样对她姐姐不公平。   他们少年时期就在一起,一起打拼到现在,她姐还因为太累没了一个孩子,身体也在那个时候败了,她凭什么被淡忘呢?她就应该被徐振波记一辈子!   她姐姐比她大五岁,从她姐姐自己都走不稳的时候,就拿着小车车拉着她到处走,她长到这么大,性子懦弱,时常被欺负,是她姐姐帮她报仇回去的,也是她姐姐,把她从那个吃人的婆家拉出来,又把她从那个偏僻的小山村带出来的。   因此她不想嫁给徐振波,但她也知道,嫁给徐振波,是两家人的希望。   可是她也有了喜欢的人了啊。   马燕芝抱着马燕敏瘦小的身体,闻着她身上的药味,再想起之前虽然瘦但一身精肉充满力量的姐姐,再想起她身上那淡淡的雪花膏的味道,泪水夺眶而出。   马燕敏拍着马燕芝的身子,没有承诺。她要死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马燕芝这个妹妹了。她们家孩子多,她跟马燕芝是女儿,所以理所当然受重视没有其余的弟弟妹妹多,因为她们是大的,也跟哥哥姐姐比不了,因为她们不是大的。   在中间的孩子是最不受重视,也最受委屈的。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马燕芝该怎么办。要是她没生这个病,知道马燕芝有喜欢的人,她应该是高兴的。   林舒月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进来的电话,一天里三次接到这个林记者的电话,马燕敏的诧异更胜之前。   她看了眼马燕芝,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她的手机声音很大,就算是离得远,马燕芝也能听到林舒月的声音。   林舒月在电话中,先朝马燕敏道歉,因为今天中午她骗了她:“因为我觉得你喝水太多了,多到有点不正常了,所以我还是让我的朋友去你家取了一瓶水去做监测。监测结果刚刚出来了,从你家接回来的这壶水中,铅的含量超标。”   马燕敏不知道铅是什么,她文化本来就不高,但是她聪明,一听超标这两个字,就知道这不是好的,她摁住了惊诧得从床上做起来的马燕芝,用自己最冷静的声音问:“那林记者,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无冤无仇的,马燕敏不觉得林舒月是要害她,更何况她看到林舒月,就觉得她值得信任。   林舒月看向身边的杭嘉白,杭嘉白把电话接过来:“马女士您好,我是市刑侦支队的杭嘉白,等一会儿,我的同事会化身为修水表的人上门去您家的剩下的那几桶水进行取样。在他进门前,您一定要先查看他的证件,他姓赵,如果不是这个人,您一定不要开门。”   杭嘉白的一句话,然马燕敏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她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捏着手机,询问:“杭警官是吗?我还是想要问问,这个铅对身体有什么危害?”   杭嘉白道:“铅在进入身体后,有一部分会因为身体的代谢排出,但如果长期铅中毒,将会在一定的程度上,损伤内脏,还会致癌。”   马燕敏不自觉的摸摸肚子,她的肝脏,是否是因为这个铅,才恶化得这么快?   她又想到自己家以低于市场价卖给李天功的商铺和房子,恨得苍白的脸上都红了。   林舒月从杭嘉白的手中拿过手机:“燕敏,如果李天功是想要谋夺你家的房子,那么他肯定还会有后手,你一定要冷静下来,配合警方,把这个人绳之以法。”   “最主要的是,你一定不要再喝这个水了。”   马燕敏能跟徐振波创下这么大的家业。心性是不缺的,她深吸两口气,道:“我知道了林记者,我会配合你们的工作。”   挂了电话,马燕芝跑到隔壁,把林舒月电话中所说的事情跟徐振波说,徐振波听到后惊怒异常,立马跑到马燕敏的房间,地上的凳子被他绊倒了他也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马燕敏已经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她朝徐振波招招手,徐振波立马走到她的身边,马燕敏握着她的手,跟他说:“老倌,你一定要冷静下来。杭队长说,他之所以给我喝这种水,是为了我们的房子,商铺。商铺已经卖给他了,但是这个房子他还没有给钱,这还是我们的,我们不能再让他把房子给谋了去了。”   “这是我们两个的根,你不要冲动。”   徐振波一直觉得自己婆娘得了这种病,是天灾,但现在猛地知道这其中有人祸的成份在,心里恨得不行,现在若是李天功在他的面前,他肯定会拿刀,把他大卸八块。   面对自家婆娘的殷殷嘱咐,他到底还是冷静了下来,他的家里,一向都是马燕敏做主的,他只要听马燕敏的话,就足够了。   他闭了闭眼:“我听你的。”   就在此时,徐振波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李天功打来的,他的愤恨压不住了,马燕敏也看到了来电显示,怕徐振波坏事,她拿过来电话,深吸一口气,放到耳边,李天功的声音立马就传了过来。   “徐老弟,你睡觉了吗?是这样的,你家里的那些水,已经送去很久了,我明天再重新给你送一批过去吧?还是之前的价格。”   “李大哥啊,振波在洗澡,那你明天早上就送过来吧?我们在家里等你。”   “那行,我第一个送你家的,三点钟我就送来。”马燕敏的语气正常,李天功没有察觉到异常。   挂了电话后,马燕敏给林舒月打去了电话。   杭嘉白把车子停在路边,最终决定兵分两路。   吴冬艳杭嘉白跟赵友城,去走访之前李天功购买的房子商铺的周边人家。   叶雪玉跟林舒月去马燕敏家,装作两人老家的亲戚,检查李天功送来的水。   林舒月已经跟李天功打过照面了,林舒月怕他认出自己来,于是进行了伪装。   同时给马燕敏家去了电话。在马燕敏家等到了凌晨三点,她跟马燕芝一起去搬李天功送来的水,水桶一入手,林舒月就察觉出了不对来。   这个水的太重了,重得不符合常理。 第060章 (二更)   负责给钱的是徐振波, 李成功看着出来搬水的林舒月,有些疑惑地眯了眯眼:“徐老弟啊,这是你家亲戚啊?”   徐振波看了一眼林舒月, 说:“是啊, 是我妹妹, 过来这边看看她大嫂, 顺便来这里工作。”   听两人提到自己,林舒月看向他们,淳朴一笑。   徐振波回答得很自然, 这句话,包括林舒月或者叶雪玉的身世背景,他刚刚已经在家里练习了很多回了。   徐振波从裤兜里掏出烟来, 给李天功点上。   李天功深吸一口,吐出烟圈:“你这个妹妹长得很靓女哦,结婚了没?”   徐振波拿着打火机的手抖了抖:“我们那边大哥你也是知道的嘛,女孩子不上学,早早的就结婚了。她都这个年纪了, 早上不结婚我家会被笑话的。她男人也来了, 就在前面的厂里打工呢, 她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也要回去上班了。”   李天功没有再多说什么,等林舒月跟马燕芝搬完了六桶水以后, 他才开着送水车离开。   他的送水生意做得很成功, 次次都是从半夜开始送, 因为鹏城的很多早餐店都是从五点半开始营业, 而用山泉水煮出来的粥也好,粉也好, 都比比普通自来水管的水要美味。   为了自家生意兴隆,所以许多商家都朝李天功订购了山泉水。李天功也是一个大老板了,他手底下也有一两名员工,但是鹏城的水,他一直都是亲自送的。   六桶水被放在客厅里,之前的五桶水也被装上了李天功的送水车。   李天功发动车辆,没一会儿就走了。   今天夜里天很黑,屋里也没有任何光亮。因为李天功是个戒备心很强的人,在昨天中午又发现了林舒月疑似跟踪他的事件,因此林舒月等人并不敢轻举妄动。   在短暂的开灯一会儿后,林舒月就关了灯。   林舒月跟叶雪玉也不急着走,就在马燕敏的房间待着。   黑乎乎的房间里,就连手机的声音都被调成了静音,没有一个人在此刻说话。   半个小时后,守在门口的吴冬艳给林舒月、叶雪玉发来了短信,李天功已经出了小区。   但她们依旧没有过多交流。距离她们收到吴冬艳的信息已经过去三分钟了,这三分钟里,她们没有收到杭嘉白或者赵友诚的短信。   他们两个分别蹲守在小区的左右两侧。   按照李天功的小型货车来计算,三分钟,他应该开车驶出杭嘉白或者赵友城所守着的区域了。   可十分钟过去了,无论是杭嘉白也好,赵友诚也好。都没有看到李天功的身影。由此可见他的戒备心之强。   林舒月觉得,若不是自己在昨天白天恰好就在那个时间段开了善恶雷达。那这一次马燕敏事件,她虽然会对马燕敏为什么那么爱喝水有所疑惑,加上善恶雷达没有被触发以及有赵医生的背书。她大概率是发现不了这其中的猫腻的。   那么像李天功这样的恶魔,则会逍遥法外,继续作案。   林舒月也仔细想过了,她在医院没有触发案件关键词,是因为在医院时,马燕敏喝的水是正常的水,里面铅元素并没有超标。   而她的这一猜测,在昨天夜里紧急送检,两点时收到的检测信息里得到了证实。   之前马燕敏家客厅里一共摆了五捅水,其中三桶已经喝完了,从桶里底部残留的水中,并没有发现铅元素的存在的,但没有开封的水,跟已经开封了的马桶水,都是铅元素超标的。   在吴冬艳发信息后的第十五钟,杭嘉白发来信息,李天功已经经过了他所蹲守的区域,往北边去了。但因为李天功的驾驶室内一片漆黑,他并不能确定驾驶室里的人是不是李天功本人。   这就意味着他们还需要按兵不动,继续等待。   等待的时间无疑是焦灼的,黑夜的存在,又将这份焦灼无限放大。   交管所里,杭嘉白小队的队员江州带着三名同事,正在聚精会神的盯着杭嘉白蹲守的这一条公路以及旁边的两条公路的监控。   一直到将近四点,江州的眼睛都盯红了以后,他终于在家灯开得比较亮,能照清楚人的早餐店附近的监控中,确定了从送水车驾驶室内下来的人就是李天功本人。   信息发到林舒月以及叶雪玉的手机上,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叶雪玉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的一角往外面看了一眼,然后她回到屋子里,蹑手蹑脚的道:“这个李天功的反侦查意识实在是太强了。”   但凡刚刚她们大意了一点,现在说不准就出事了。他的耐心也着实是好,或许他没出小区的那半个小时里,他就蹲守在马燕敏家窗台底下,近距离的监控他们。   这么想着,无论是叶雪玉也好,马燕敏马燕芝也好,都齐刷刷地打了个冷颤。   林舒月没有说话,刚刚她的善恶雷达一直打开着的,在那半个小时里,李天功离他们的距离确实是非常的近。   对叶雪玉的话,林舒月深有同感:“我昨天就是跟他了一段路程,就被他发现了,为了装作平常,我只好拐进九塘镇。”   九塘镇的另外一条路实在是不好走,又窄又小,坑坑洼洼,路的两边不是稻田就是池塘。林舒月走起来废了好大的心力,就怕一个不小心进了稻田或者池塘里。   进了稻田倒还好说,赔点钱也就行了,但是进池塘的话那可就完犊子了,就是她会游泳,从车里出来也得废好大的力气。   叶雪玉跟马燕敏紧紧靠在一起的马燕敏二人道:“你们安心睡吧,今晚我们在这里守着呢,外面也有我们的同事,你们别害怕。”   马燕敏跟马燕芝怎么能不怕?她们根本就不敢睡。任谁知道自己的命被人千方百计的谋夺也睡不着。   徐振波也在客厅待着,手边拿着一把菜刀,他刚刚就一直在想,如果李天功闯进来,他就先结果了他!   林舒月借着手机的亮光,走到客厅里,叫来叶雪玉:“阿玉你过来看,这个水的重量是不是不太对。”   叶雪玉从房间出来,马燕敏姐妹也跟着站起来跟上。叶雪玉听了林舒月所言,提起一桶水。   一桶水是十升,换算一下单位,也就是二十斤。叶雪玉也是在学校里练过的,被分到刑警队也没有落小练习,单手提一桶二十斤的水对她而言就是小意思,平时她做力量训练,都是从20斤起步的。   但跟林舒月刚才的感觉一样,入手她就知道这个水的重量不对。   为了能够让自己的这个判断更加准确,她特地用马燕敏家不用的十升矿泉水桶去卫生间接了一桶水来对比。   “确实重了不少。”叶雪玉道。   林舒月问徐振波要了两个透明杯子。   马燕敏一家就是做小吃摊生意的,她们家里的透明杯子是有的,林舒月倒了一杯李天功刚刚送来的水,叶雪玉也倒了她刚刚接的普通水来对比。   两杯水都同样的无色无味,但是在手机电筒的强光之下,就能够看得出来,林舒月手里的那一杯,流动速度慢于叶雪玉手里的那一杯。   林舒月跟叶雪玉对视一眼:“看出来什么问题没有?”   叶雪玉点头:“你手里的这一杯,比较浓稠。是重水?”除了重水,叶雪玉也想不到别的可能了,总不能是李天功在水里勾了芡吧?   多离谱多扯淡啊!   叶雪玉的这一句重水,让马燕敏一家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仨里文化最高的也就是从高小毕业的许振波了。   马燕敏憋不住话,率先问:“什么是重水?”   重水也是水的一种,它跟水一样,同样的外观,同样的无臭无味,它是由氘和氧组成的化合物,也被称为氧化氘。   林舒月想了想,道:“普通水和重水的最大区别,就是普通水能够滋养生命,但重水不能,人跟动物喝了重水会死,植物淋了重水,则不会发芽。”   林舒月的话,让马燕敏晃了晃,被徐振波牢牢地抱住,马燕芝捂着嘴巴,已经快哭出来了。   “不过别怕,重水要毒死一个人是需要剂量的。想要杀死一个50公斤的人,至少需要50升的重水。”说来也巧,马燕敏一出院,李天功就送来了六桶新水呢!   叶雪玉拿出提前备好的矿泉水瓶倒了一瓶水,拧好盖子,宽慰马燕敏一家:“我们初步的判断是这样的,但肉眼看的并不准确,所以我们需要对这瓶水进行检测。”   她说着,又给剩下的几桶水都倒了出来,并且将水桶跟水瓶都标上号。   做完这一切后,她们回到房间,这一回,马燕敏身子不好已经睡下了,马燕芝不敢睡,一闭上眼就做噩梦,林舒月跟叶雪玉则一站一坐,保卫在马燕敏一家的面前。   天光大亮,吴冬艳走到马燕敏家的后面,提前给叶雪玉发了信息,叶雪玉把昨夜倒出来的几瓶水从厨房的窗户递出去给吴冬艳,吴冬艳将几瓶水放到手提包中,提着上了车。   接着微弱的光,林舒月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她又拿了个空瓶子,把倒出一杯水后有些不满的水桶补上,然后将上面的编号擦掉。   叶雪玉看到她的模样,把另外一个桶里的水提到卫生间去倒掉。   徐振波跟马燕芝看到她俩的动作,又紧张起来了。   到了快七点时,林舒月跟叶雪玉同时收到了杭嘉白的短信,李天功送完水,去而复返,又往这边来了。   叶雪玉立马往马燕敏房间的衣柜里藏。   徐振波深吸一口气,往厨房去,几桶水被林舒月跟马燕芝搬到了角落,放在之前摆放的几桶水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两人回马燕敏的房间,马燕芝提醒徐振波,一定要冷静,从容,不要让李天功看出半点不同来。   徐振波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冷静。   他在厨房打米熬粥,像之前一样,他分两锅熬,一锅用自来水,一锅像以前一样倒上李天功送来的水,往里面撒了一把米,放上电饭锅。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徐振波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在厨房磨蹭了几秒钟,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敞开嗓子问道:“谁啊?”   李天功在门外站着,将徐振波的邻居家四处看了又看:“徐老弟,是我啊。”   “李大哥啊。”徐振波说着,去开门。   李天功手里提着一袋子水果,在徐振波开门以后走了进来。   他借着进屋的时候四处查看,最主要的目光落在客厅角落里的几桶水上,看到只有一桶开了封,其余几桶都是满的以后,平静地挪了目光。   他道:“徐老弟啊,你老婆跟你妹妹她们还没起呢?”   徐振波情绪不太好:“我老婆昨天后半夜又疼了,折腾到了天快亮才睡着,我妹妹她们还在睡。”   房间门没有关,坐在客厅里,李天功就能看到躺在床上睡着的林舒月三人。   对于徐振波的情绪问题,李天功也能理解,毕竟谁的老婆要死了,也不能开开心心的去接受。   他拿出水果放在茶几上:“这是我早上在路边买的水果,想着弟妹出院了,送过来看看他,算是我这个当大哥的一点心意了。”李天功的表面功夫做得还是不错的,买的都是贵的水果。   要是以前,李天功这么做,徐振波早就感动不已了,但到了现在,他只觉得讽刺。谁能想到啊,对自己一家这么好的李天功,会是谋害他婆娘,谋夺他家房产的人。   李天功此举在徐振波看来,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他甚至想要一巴掌打在李天功的那张脸上。   房间里一直听李天功跟徐振波聊天的马燕敏着急了,正好身上疼,她就哼了出来。   她的痛哼声将徐振波内心升起来的滔天怒意尽数压下,徐振波立马走到房间里,焦急地问马燕敏还好不好、   林舒月跟马燕芝也顺势醒来,林舒月赶在马燕芝开口前,先用标准的西南话跟徐振波聊天。   马燕芝惊讶地看了林舒月一眼,然后顺势也说起话来。   在外面一直听着的李天功直到此刻,终于放下心来。   已经到最后的收尾阶段了,李天功不希望有任何的变数。   徐振波像是终于想起李天功还在一样,他用力掐了一把大腿,疼得他眼泪都掉了下来,他走到外面,还擦了擦眼睛,对李天功道:“不好意思啊李大哥,我这...哎...”   徐振波眼泪水又要掉下来了。   李天功已经见过许多次这种生离死别了,他表示十分理解,道:“没事没事。我先走了啊徐老弟,你放宽心,这个世界上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我先走了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再给我打电话。”   徐振波擦了擦眼泪,把眼中的恨意掩盖住:“哎...我知道了李大哥,谢谢你还想着我们,还记得来看我们。”   徐振波把李天功送到单元楼门口,徐振波还专门说到了房子的事情,他发现,谈论起他们家的这间房子时,李天功的神情明显要愉悦很多。徐振波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这个小区,卖二手房子的人那么多,他家对门的102室从去年就说要卖,别的单元也有许多房子要卖的,李天功想要买房子,多的是选择,为什么偏偏就看中他家,想要买他家的房子直说就是了,为什么偏偏谋划这么久,还要要他婆娘的命?!   徐振波想不通,他也不再多想。   把李天功送走后,就回了家。   李天功则哼着歌曲出了金圣元小区,再过一段时间,他名下的房产就要再多一套了,他非常开心。 第061章   到了七点钟, 林舒月跟叶雪玉才从马燕敏家离开。   马燕敏一家三口紧随其后,他们已经跟医院确认好了,他们要再回去住几天, 赵医生对此十分欢迎。   他在昨天晚上已经把马燕敏的事情上报给领导, 领导今天上班后给了赵医生一个指示, 把马燕敏接回来再重新做一次检查, 务必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检查清楚。   绝不能放过一个错漏。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要是马燕敏真的死了, 这件事情被媒体曝光出来,知道她在医院时喝的水有问题,接受不了, 怪罪上医院怎么办?   这两年医患关系越来越严重,出点问题谁负责得了?   叶雪玉先回局里去了,林舒月没开自己的车,她打了一辆出租车把马燕敏三人送到了医院,办理了住院手续, 跟着她们进了病房。   林舒月今天早上盛情难却, 马燕敏家吃了一个早餐, 在给马燕敏端水时,她把一颗保命丸放进了水杯里。   这个保命丸是系统商城第一次开启时林舒月买的,跟着保命丸一起买的还有一瓶迷药丸。按照商城里的产品介绍, 这个保命丸只要有一口气在, 都能成活。   林舒月希望马燕敏能够战胜这场人祸, 往后余生不说多健康, 但至少平平安安。   赵医生特地找林舒月了解了情况,在知道今天早上还有人用疑似重水朝马燕敏投毒以后, 脸色都白了,赶忙给保卫科打电话,很快就有两个保安专门被调上来了。   林舒月要走没多久,她就看到了江州,她穿着病号服,在吴冬艳的搀扶下,哎哟哎哟的住进了马燕敏所在的病房。   昨晚上吴冬艳跟江州都一夜未睡,尤其是江州,盯了一天的监控。到了现在,他那眼睛都是红的,加上他本来就瘦,皮肤又白,一脸的疲惫,别的不说,还真有一点病号的模样。   吴冬艳先朝马燕敏一家出示了自己跟江州的证件。   马燕敏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她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整个人的脑子都是懵的,又恨又气。自己跟徐振波普普通通的两个人,本本分分的做生意,会被人这么费尽心思的谋杀!   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她无比的庆幸昨天来采访她的是林舒月,要是换成别人,心没她细怎么办?要是没发现这个水的问题,她肯定必死无疑!   正常人谁能想到有一天喝水,也能要人性命?   马燕敏虽然已经做好了随时去世的准备,但是没有一个人想死!若是能活,谁不想长命百岁?   她没想到已经有一个警察昨夜贴身保护了她们一夜,今天又有两个警察保护她们保护到了医院来。   这一刻,一家三人既感动,又自豪。   江州在床上躺着当病号,林舒月跟吴冬艳到外面去说话。   吴冬艳昨晚上也没有睡好,今天早上把从马燕敏家带走的水拿到检验科去检测后,她又马不停蹄地去一个个的查了今天李天功送水的那些人家。   直到此刻才歇了一会儿:“检测科那边的检验结果出来了,那几瓶水,都是重水。”   重水杀人,在林舒月的上一辈子,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都有过这方面的片子。   但一般情况下,用这个方法杀人的极少,究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重水太贵,一般人消费不起。   林舒月想起李天功曾经化学系大学生的身份:“这个重水是他自己提纯的?”   吴冬艳点头,喝了一口从医院门口商店买的绿茶,她本来是想买矿泉水喝的,但她实在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根据惠城罗湖派出所那边传来的消息,李天功在90年的时候就租了一个山上的水库,他贩卖的山泉水都是来自那个水库的,他在水库边上盖了一栋比较大的楼,平时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但如果没有出意外的话,那就是他的提纯重水的实验室了。”   “惠城那边的同事已经去查看了。”吴冬艳又喝了一口绿茶,在人特别渴的情况下,喝带甜味儿的饮料那简直就是灾难,越喝越渴:“我们今天跟了那王八蛋一路,那王八蛋谨慎得很,送的水都是正常的水,连铅含量都没有。”   吴冬艳咬牙切齿,昨天晚上就已经领教过李天功的谨慎了,但还是会被他的谨慎气到。   “咱们不是早就聊过?他有耐心得很,三年的布局用来杀一个人,谋夺一个人的房子。他要是不谨慎点,能有现在的身家?”   昨晚上林舒月跟叶雪玉在马燕敏家,但吴冬艳几人是去调查了李天功名下的房产的。   现在的鹏城发展得很好,用日新月异来说也不为过。城市需要发展成现代化的国际大都市,那么就需要土地来建设。   李天功当初买下来的那些房子,有一部分经过了拆迁,现在可以说是富得流油。更不用说从他在惠城那边的房子了,叶雪玉昨晚上就骂了,他在惠城有四五栋楼出租呢。   但就算有这么多钱,李天功还是干着跟以前一样送水的工作,还会用三年的时间去谋划一条不知道成不成的生命,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谋财了。   这个人就是心理变态,俗称有病!   “你们调查过了没,他不会只对马燕敏一个人下手吧?”   “没,他一起下手了两家,马燕敏是其中一家,另外一家也是外地的,他们两口子最开始来这边上班是做建筑工的,后面卖了十年的菜,才在村里买了个房子。不大,一百平,还是七八十年代的时候修的平房。”   “夫妻俩有个亲妈,最能作妖,最喜欢折腾儿子儿媳妇儿。两三年前非说鹏城水臭,要喝山泉水,她为人强势,她儿子儿媳妇都不敢不听她的,从李天功那里定来的山泉水她都一个人霸占着,连重孙子想喝口都不给。偏偏她儿子孝顺。”   “李天功给她下了慢性毒,具体是哪种不知道,反正她只要有点难受就天天往医院跑。”   “他家好容易买的房子已经被卖出去给她治病了。前几天刚刚过的户,低于市场价2万买的。昨天晚上我跟我规划局的朋友打了电话,她说那个村子准备拆迁了。”   吴冬艳昨晚在看到李天功有一套刚刚过户的房子,还是农村的房子时就觉得不对劲儿,想到李天功吃的那些拆迁款,她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了一下她朋友,果然不出她所料啊!   在吃过拆迁的甜头以后,现在的李天功已经看不上普通的房子了,只有即将要拆迁的房子,才能入他的眼。   林舒月朝病房里边看了一眼:“金圣元小区也是要拆迁?”   “是,说是有一个外资企业要在那边要盖一个外国语学校,已经在走审批资格了。”   吴冬艳这么一说,林舒月就明白了,怪不得李天功谋了三年,却连一个月都等不了,要给马燕敏喝重水呢。合着是金圣元小区已经在走拆迁流程了,他怕晚了他吃不上这波红利,所以他等不及了。   “那他那些房子的原本房主,活着的多吗?”林舒月又问。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o m   吴冬艳摇了摇头:“不多,除了那个作天作地的老太太,也就五六个。那些活着的大多数都是跟那老太太一样,又作又不讲道理。硬生生的帮着他把家给败了。”   吴冬艳有理由怀疑,这些人之所以能活着,也正是因为他们作,毕竟不管怎么讲,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帮了他的忙,加速了他买房子的时间。   “都是外地人?”   “是,都是自己来鹏城打工的外地人,没有什么根基,人际关系也简单。出了事情,周围的街坊邻居也只是感叹他们命不好,别的不会追究。”   林舒月已经猜到了,也只有没有根基的外地人,李天功做的事情才不会败露。   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抓捕李天功的,就是警察的事情了,她是插不上手的。她只需要在警方确定抓到李天功以后,把他做的缺德事儿广而告之就足够了。   林舒月在楼下洗了把脸,直接回报社,在报社她看到了许久没看到的李伟生。   李伟生黑了壮了,自从两人一起暗访泰西达米粉厂以后,两人之间就结下了革命友谊。   李伟生在林舒月面前也没有之前的傲气了,有时候中午不回家,林舒月还能跟他以及李明芳一起吃顿饭。   林舒月看到他,还调侃了一下:“阿生啊,你这是从哪里来啊?怎么黑成这样了?”   李伟生看着林舒月,幽幽叹了一口气:“被抓去训练去了。”   林舒月挑挑眉:“谁抓的你?”   自从林舒月去职业学校的门口暗访过后,跟李伟生的联系就少了,刚开始还能联系得上,后来就没音讯了,要不是问过黄强,知道李伟生安全没有问题,林舒月都以为李伟生是被人抓走暗算了。   李伟生更难受了:“我不是跟你一起去那个武馆学习武术么?结果我交了钱,那个叫姜欣欣的武术老师觉得她教不好我,就把我介绍给她师兄了。他师兄在横镇影视城那边开了个武术馆,平时没事儿还客串影视剧里的武术指导,他手底下有七八个教官,全都可着我一个人练。”   李伟生说到这里,一脸悲愤:“我觉得我都不是他们武馆的学徒,而是他们的玩具。”   李伟生说起自己这段时间的悲惨经历那是犹如黄河之水一般,滔滔不绝》:“早上六点起来,先跑十公里,等回来都已经八点多了,吃一顿饭,都没休息好呢,又开始进行格斗训练。这个格斗训练是指他们训练,我当沙包陪他们。”   “中午吃饭完睡一个半小时,起来要么上山去拉练,要么在武术学校里滚泥潭。”李伟生眼泪都要下来了。   他去了那个武术学校半个月,六七个教官啊!底下一个学徒都没有,就可着他一个人练,真的人都快废了。   林舒月一听,就知道这是正规的军事训练了,这跟网瘾学校那种打着军事化训练的羊头卖着虐待人的狗肉的学校一点也不一样。   “恭喜你体验了一把军营生活。”林舒月这句话格外敷衍。   李伟生只觉得人与人之间的悲喜不能共通,从他昨天晚上回来,跟自己人或者亲戚朋友诉苦时,得到的都是跟林舒月这样的安慰。   他觉得悲伤。   黄强回来了,他跟林舒月说了一下昨天的庭审对于林建新的审判。   林建新被判了无期,没收了全部财产,张振发被判了死刑。   对于这个判决,林舒月是不太满意的,她主要不满意的是林建新的刑期,他的那个涉HEI团伙压迫了多少人呢?她们一家子,因为他受了多少苦多少罪,他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空气!   林舒月决定等一下回家,就把林建新也塞进轮回之境里体验他以前做过的事情去。   她的不高兴黄强能理解,黄强转移话题:“阿月,你去采访那个患癌夫妻,采访得怎么样?”   黄强的女儿喜欢吃,她在吃了马燕敏做的狼牙土豆一回就喜欢上了,三不五时的就要吃上一回,黄强就这么一个女儿,千娇百宠的,她喜欢吃,就算是跨半个城也会经常给她买,一晃都几年了,他女儿都大了。   知道马燕敏患癌,他丈夫卖房卖铺子都要治疗她,却依旧无能为力以后,黄强决定采访他们,他一提出要采访,马燕敏就同意了。但到了约定的采访时间,黄强才发现跟林建新的庭审日期撞了。   林舒月于他而言也不是外人,索性就给了她。   昨天林舒月一天没来报社,黄强也没有问她进展,现在正好都在,他就随口问了。   “大事件啊师父,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患癌夫妻的故事’,是一起投毒案啊!”   林舒月的一句话,让黄强整个人都震惊了:“什么玩意儿?”   黄强的不标准的东北口音都给震惊出来了。   林舒月正想细说,她的手机叮地一声来了短信,林舒月打开一看:“投毒的人被抓住了,咱们一起看看去?”   “走走走。”黄强迫不及待,李伟生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也要跟着去,黄强跟林舒月别想丢下他!   三人刚走几步,就被王明政叫住了。   “小林,咱们鹏城的法制频道联合了市妇联,准备出一个采访重刑犯的纪录片,鹏城新闻部把这个机会给了咱们报社,那边指定让你去。”   “你准备准备,应该就是这两天了。” 第062章 (二合一)   林舒月三人从报社门口出来, 李伟生就迫不及待地道:“这个项目我知道,是首都那边发起的项目,每一个城市都会有一个比较有代表性的女性罪犯。消息早一周之前就传来了, 据我所知, 市台那边为了抢这个机会都抢疯了头了。”   李伟生虽然出去了半个月, 但关系网没断呢, 他之前靠着他叔叔认识了好几个人,关系网是有的,刚刚回来第一天, 李伟生的朋友就给李伟生打过电话了。   只不过李伟生没想到妇联那边会直接把这个采访任务给林舒月。   要知道这个纪录片不止会市台的法制频道播出,还会选送首都,成为中央台这一系列纪录片中的一集。一般情况下, 这种带有“国”字标的任务,是轮不到外面的报社的,光市台的电视台的记者都不够分。   黄强对此倒是不惊讶:“其实也很好理解。这段时间阿月报道的新闻,大多都是在为女性、为儿童说话。她发的报道很多都值得人深思。尤其是当初的冤假错案后面引发的那些报道。这跟妇联的‘宣传、贯彻妇女权益保障法,运用法律武器, 维护妇女儿童合法权益。’的理念相吻合。”   “妇联部门会把这个机会给阿月也是正常。不说妇联了, 就是公安局那边, 对阿月不也很好吗?”   黄强说这句话不无感叹。公安局尤其是刑侦队那边对媒体的态度一向都是不太喜欢的,尤其是他们这种私企。尤其是在涉及到刑事案件的时候,要是不召开案件公布会议, 他们是很少能知道案件细节的。   但自从林舒月跟公安局的刑侦队那边搭上关系以后, 他们报社报道的法制新闻都多了很多, 许多细节也回知道得很清楚。这种刑事案件的销量是最好的, 多一个细节,就能多写一些报道出来。   现在鹏城人在想要看法制新闻的时候, 都下意识地先找鹏城都市报的来看。   不仅如此,当他们公司的记者去采访遇到警察在办案时,知道他们是鹏城都市报记者,脸色都会好很多,也愿意多跟他们说几句。这是整个报社都受益的事情,光凭这一点,就值得王明政重点培养她了。   现在单位新闻部主任缺失,甭管是部门里的谁上位,都得把林舒月供起来。   像赵兵那样的人不可能出现了。   林舒月也想到这一点了,她还是很高兴的,因为作为一名半路出家的记者,能参与中央台跟市台以及妇联联合做的纪录片,是她的荣幸。   三人边说边下楼,在门口,林舒月看到隔壁那个对男人喝女人两副面孔的钟佳丽又上了当初林舒月见到过的那个老外的车。   林舒月三人坐的是林舒月的车,刚以上车,黄强跟李伟生就研究开了。   他们虽然都有车,但没有一个男人会经受得住一辆新车的诱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林舒月的车从里到外好好的研究了一番。   林舒月含笑听着。她昨天就得了这辆车里,但到了现在,她还没回家呢。   三人到了公安局,林舒月三人从车上下来,正好遇上了从惠城把李天功逮回来的杭嘉白。   叶雪玉跟在他的身后,朝林舒月招了招手,李天功的目光落在林舒月身后的车子上,然后恍然大悟。   杭嘉白推了他一把:“赶紧走。”   林舒月三人也跟着走了上去,李天功被带进了审讯室,林舒月三人则围着叶雪玉说话。   叶雪玉道:“我跟杭队以及惠城那边的同事到李天功家的时候,他正在水库的实验室里提纯重水。”   抓到他提纯重水,这就是足够的证据了,李天功被抓的时候很惊讶,一直到他们说出他给马燕敏投毒,李天功还很冷静的狡辩。   “直到我们把他谋房害命的证据甩到他的面前,他才伏法。我们从山上下来的时候,他妈妈看到被手铐拷下来的他,眼泪都流下来了,等惠城那边的同事走过去看,才知道他妈妈根本不是瘫痪,而是腿被打断了,舌头也被他割了。”   林舒月黄强李伟生三人听到叶雪玉说到这里,眼睛都瞪大了。   “这个李天功不是说很孝顺吗?不是说当初为了他爸爸生病,连学校分配给的好单位都没去。”   对于林舒月的疑问,叶雪玉早就得到了惠城那边警方的答案:“惠城那边的人采访了李天功他们村的村民。李天功的爸爸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李天功,另外一个是李天功的哥哥,叫李成功,对比起李天功,李成功才是他爸爸的骄傲。但后来李天功的大哥因病去世,李天功的爸爸就对他非常严厉。”   “在学习上面严厉,在生活上面也严厉。严厉到只要李天功考试的分数到不了一百,就要被打一顿,写作业时写错了一个字,要被罚一晚上不许吃饭。”   “哦,李天功的爸爸是个老师。”叶雪玉十分唏嘘。   这个天底下望子成龙的家长不少,像李天功他爸爸这样的极端家长也并不在少数。   这样的家庭长大的孩子,大多数都会和父母的感情不好。   “根据李天功妈的说法,李天功的爸爸是被李天功弄死的。她的舌头是李天功割的,腿也是他打断的。”   李伟生倒吸一口凉气:“嘶~这也太狠了吧?”   “变态的想法,谁知道呢。”   林舒月道:“长期生活在高压之下,变态了呗。”   “那李天功他妈没说为什么李天功要这么对她?”林舒月问。   叶雪玉道:“问了,李天功的妈妈说,李天功之所以这么对她,是因为她当初在丈夫教导二儿子是选择了沉默。有时候受不了那个氛围,还会走到外面干活躲起来。”   黄强啧了一声:“光从你这几句话中我就能知道当年的李天功家是他爸爸做主。夫妻生活中,一个强势一点,有一个就要顺从一些,他妈妈不敢跟他爸爸硬碰硬也是可以理解的。”   李伟生则发现了一个华点:“那他妈妈舌头被割掉了,这些话她是怎么说出来的?”   “写的呗。你还不准人家识字啦?”叶雪玉怼了李伟生一嘴,上头杭嘉白叫她了,她跟林舒月挥挥手,就去忙去了。   林舒月三人则在一楼的接待大厅待着,何玉玲给三人倒了一杯水。   过了半个小时,杭嘉白下来了,三人对他做了一个简单的采访。   采访结束,林舒月三人从公安局离开。   三人去了一个大排档,点了五斤小龙虾,由黄强请客。   蒜蓉味的小龙虾跟香辣味的小龙虾,每吃一次,都会发现它的美味程度更增一分。   三人边说边吃,桌子上堆了很多虾壳。小龙虾跟啤酒是绝配,但林舒月今晚上开了车,所以她只能在边上万分羡慕的看着黄强跟李伟生你一口我一口的炫啤酒。   小龙虾吃完,林舒月把两人送回家,然后想了想,开车去到下沙村。   已经六点多了,快餐店正是忙着的时候,罗正军的手艺好,分量足,所以很多人都爱来他家吃饭。林舒星打饭收盘子忙得脚不沾地。   林舒月下车,走过去顺手把外面桌子上的空碗收了。   林舒星没抬头,看到有人端着空碗过来,立马道:“吃完碗不用收,放在桌子上我来就好。”   “没事,我帮帮你。”   林舒星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看到林舒月,一下就笑了出来:“你怎么过来了?忙完回来了?”   林舒星跟罗正军的快餐店开起来了,有时候忙,林舒星就不回去住了,但每天不忙的时候,她都会跟娄凤琴打电话,林舒月昨晚上没回去住的事情,林舒星也知道了。   “忙完了,刚刚把同事送回去,顺路过来看看你。”林舒月拿过她边上的抹布,帮着她擦桌子,林舒星笑着,给自己擦了擦汗,又给新进店的客人打饭。   过了快半个小时,罗正军推着三轮车回来了,林舒月叫了他一声姐夫,罗正军腼腆的笑了笑,然后从三轮车的车里拿出一兜子芒果来。   “你姐姐给我打电话,说你喜欢吃,让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点。”   “谢谢姐夫。”林舒月超林舒星看了一眼,笑着道谢。   罗正军摆了摆手,跟着进了屋,接过林舒星手上的活儿就忙活起来。   收拾盘子,打扫卫生。   林舒星终于有时间跟林舒月聊天,这个时候来吃饭的人已经少了起来了,两人就坐在门口的那张桌子上。   林舒星给林舒月倒了一杯桌子上的茶水,这个茶水的味道很淡,也很凉,但在炎热的的夜晚,微风徐徐吹来之际喝上一杯,正好入口。   “姐,你看到那辆车没有?”林舒月剥着芒果皮,朝着街对面河边的位置点了点。   林舒星早就看到那辆小汽车了:“看到了,怎么了?”   林舒月得意的朝林舒星一笑:“我们报社奖励给我的。”   林舒星瞪大眼睛,连茶水也不喝了,飞快地朝着车子跑去。   “妹崽,你也太棒了。怎么那么厉害!”一边跑,她还一边高声夸奖。   罗正军听到两人的话,也从店里走出来,朝林舒月竖起一个大拇指,也走过去围着车子前前后后的转。   两人都很为林舒月高兴。   林舒月在店外面笑眯眯的坐着看着,有客人吃饱走了,林舒月就去把碗收了,放在洗碗池里。   等林舒星跟罗正军回来时,店里用餐的最后一个客人也走了。   林舒星又得忙了,林舒月跟着她去店后面的水池洗碗,水池边上有一个门,从这个门再进去一些,就是林舒星和罗正军的住所。   两人分工洗,一个洗第一遍水,一个洗第二遍水。从坐下洗完开始,林舒星的嘴巴就没有停下过,十句话里有八句话都是妹崽厉害。   林舒月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来过,没有人不喜欢被人夸奖。   在把碗筷放进消毒柜后,林舒月拿了一张银行卡,塞进了林舒星的手里。   看清了自己手上是什么东西的林舒星愣了愣,随即问:“你把银行卡给我干嘛?”   林舒星买房子时,林舒月就想把这张银行卡交到林舒星的手上的,但不巧的是她那会儿正在暗访,等她回来的时候,林舒星把房子都买好了,加上又出了白选婷的事情,林舒月就没来得及。   昨天也在外面没回去,今天正好顺路过来,索性就给了,她还把这段时间的奖金都存了下去,凑了一个整数,这张卡里一共有两万元。   “给你的新婚跟新房礼物。”林舒月笑着说。   林舒星不愿意要:“我这店里生意好,你姐夫把所有的钱都给我管着,我手里不缺钱,你自己拿回去,多买点好看的衣裳,实在不行你存起来,等过段时间,也买一套房子。”   “你手里的钱是你的,我给你的钱是我的心意。姐,你妹崽厉害,现在公司已经奖励车了,估计再干干,房子也有了。你不用操心我。”   林舒星看看手里的银行卡,又看看林舒月,她想了想,就拿着了,她妹妹之前是实习生,现在虽然转正了,但她又是买化妆品又是买什么设备的,这卡里估计也没有多少钱,她就揣进了兜里。   “密码是你的生日。”林舒月笑着说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   姐俩说着话,罗正军已经把店面打扫干净了,罗正军锁上门,三人一起出门,林舒月要开上自己的新车,把他们带回家。   坐在这辆车上,林舒星的感受都不同,她觉得鹏城的夜景,真的太美了。   罗正军看着自家妻子的侧脸,觉得自家也应该买辆车,有了车子去哪里都方便。   回到家已经是八点钟了,曾小艺跟林舒阳还在写作业,白选婷也没有走,她在边上看着。   她十五岁就没有读书了,现在她想要读书,还得从初中读起,林舒阳跟曾小艺这段时间都在给她补课。   林舒月回来,白选婷就走到林舒月的面前,态度亲昵的跟林舒月道:“二姐,今天爸爸带我去迁户口了,我以后不叫白选婷了。”   白选婷这个名字是白文武给她取的,白选婷很不喜欢,她很喜欢萍萍这个名字,尤其是在被人叫起的时候,觉得浑身都是暖意。   “萍萍你好,欢迎回家。”林舒月伸手握着她的手,珍重其事地道。   白萍萍脸有点红,但眼睛亮晶晶的。   林舒星从外面进来:“妈跟白叔还没回来?”   “白叔把隔壁的房子买下来了,妈跟白叔在收拾呢。”林舒阳回道。   隔壁的房子就是曾经想要离间林舒月跟林舒星的那个章阿婆家。   “她家怎么要卖房子了?”   这个林舒星知道:“她儿子跟村里开麻将馆的刘寡妇好了,刘寡妇想要去城里住楼房咯,他想要娶人家不得下点本钱?”   村里的刘寡妇是平沙村的本地人,嫁到平沙村没两年丈夫就死了,她没有再嫁,一个人带着儿子开了家麻将馆。   情史相当丰富,但有一个原则,只跟没有老婆的男人交往。现在也四十多了,去年拿这些年的积蓄给儿子买了个房子,现在没了钱了,儿子也娶媳妇儿了,就准备找个男人来作伴。   隔壁章阿婆家虽然情况复杂,但是她儿子耳根子软啊,刘寡妇都不用怎么拿捏,就主动说要照顾刘寡妇后半生,为了让刘寡妇离自己儿子近点,还不顾章阿婆的反对把家里的房子卖了。   章阿婆怎么闹都没有用,因为在她男人去世之前,这个房子就是直接转到她儿子的名字下的,人家要卖,她阻止不了。   白文华上午把房款交了,下午就去过了户口,顺便还把白萍萍的户口给迁了过来,改了名。   林舒月了解到这一情况后,由衷佩服:“白叔不愧是行伍出身,这效率也太快了。”   白萍萍很兴奋,从白文武跟钱守云的身边离开,还不用在男人身边讨好别人,无论做什么,哪怕吃糠咽菜,她也觉得是好日子,更何况她的爸爸那么好,娄姨一家也那么好。   “爸爸跟娄姨今天还商量呢,说要把侧面的院墙打了,这样以后咱们一家来往就方便了。”   章阿婆家比林舒月家可大得多了,章阿婆还会过日子,院子里还有两垄菜地,有了这两垄菜地,这一年到头的青菜都不用出去买。   曾经章阿婆不止一次的在林舒月母女三人的面前得瑟,现在这玩意儿成了她们的了。   林舒星高兴得很。   洗漱完,林舒月去房间写稿子,白萍萍几人知道她要工作,识趣的没有去打扰她。   林舒月写的是李天功的稿子,文章她就用的是《夺命送水工》这几个字。   内容上,她从马燕敏的病情开始,将李天功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搬到了大众的面前。   写完后,林舒月连上摄像机,把拍的李天功送水的车子,跟他被逮捕的画面传到电脑中,一并发给王明政。   邮件很快得到回复,林舒月看了眼电脑底下显示的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王明政这个主编还真的是全年无休!   白萍萍今晚在隔壁刚刚买下来的房子里睡觉,她今晚独自一个人睡。   临睡前,林舒月打开善恶分辨系统,把林建新的名字写了塞进去后,点开轮回之境列表里的白文武的名字。   善恶分辨系统很快便显现出来白文武在轮回之境里的样子。   白文武此刻已经换了一副样子,他才三四岁左右,被藏在一个小小的地窖当中,周围只有他一个人,他蜷缩在铺满稻草的地上,一个个的蟑螂从他的身边爬过。   嘎吱一声,地窖的盖子被人打开了,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男人顺着梯子走下来,手里拿着一盒饭。站在光底下,那个年轻男人的面容终于显现出来了。   他赫然就是白文武年轻时候的模样。   白文武看着眼前格外高壮的自己,不明白自己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昨晚明明他已经逃出这个他年轻时为那些孩子建造的牢笼了。   用手掐自己大腿,打自己巴掌的事情白文武已经做过了,他会疼会掉眼泪,入手地窖的温度冰冰凉凉。他不是在做梦!   二十多岁的白文武把饭盒丢在他的面前:“赶紧吃,别想着逃跑,你跑不出去的。等一下,就会有人来带你走了。我告诉你,他们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这句话白文武很熟悉,在他还是抢孩子团伙中的老三那两年,这句话他经常对被他藏匿的那些孩子说。   白文武曾经觉得自己是个特别善良的人,毕竟跟别的人比起来,自己不打那些孩子不骂那些孩子,还会经常跟他们聊天开解他们,已经是难得的好人了。   但当角色互换,他成了那些被他年轻时藏匿的孩子时,才觉得年轻时候的自己有多可恶······   林舒月从背包里取出一瓶水喝,又拿出一个自己在上班时闲的无聊折的小垃圾盒子,磕着瓜子看起白文武的表演。   她看着白文武在年轻时候的他走后找着各种机会从地窖中逃走,可无论他怎么逃,他依旧会被抓回来。她看着白文武折腾到精疲力尽,被来“提货”的人打了一顿,装进卖麻花的车的底下铁盒里,被灌下安眠药,迷迷糊糊的被送走。   再次醒来,他被卖到了打山中,成为了老光棍的儿子。老光棍花了一辈子的积蓄买他,是为了防老,不听话他就打,因为不是自己的孩子,打起来也不心疼。   要是逃走了,被老光棍抓回来后,就用铁链子拴着,一天三顿按点儿打。渐渐的,白文武被打得多了,性格也变得怯懦了起来,他几乎就忘记了自己的前世。   他在山村里慢慢长大,给老人送了终,没有任何求生技能,也因为轮回之境的限制的白文武走不出这个山村,也娶不到媳妇儿。最终是在种地时被山上掉下来的石头砸死了。   死了的白文武以为自己终于解脱了,但再一睁眼,他又在当初的那个小地窖里,只是这一回不同的是,他变成了一个女的,他又开始试图逃跑,但依旧被抓了回来,这一回,他又被卖到了之前的小山村。   只是跟之前不一样的是,他这次成了一个傻子的童养媳,从进门开始,就被一根绳子拴着,活动范围除了那个破破烂烂的家外,就再也出不去。   他长到十二岁,就被傻子睡了,次年就怀孕,生了一个儿子,没等他多看那个孩子一眼,她的悲惨生活就来了。   他依旧被锁在那个房间里,哪怕他还没出月子,也天天有男人进他的房间。一个果子,一把米,就能跟他睡一回。   他连死都不行,他渐渐的疯了,最后是用铁链子,结束的他的这一生。再次醒来,他依旧在地窖里······   ·······   林舒月的瓜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不磕了。白文武所轮回的一世又一世,悲惨至极。   他的每一世,都是这个世界的孩子,正在经历的苦难。林舒月虽然解气白文武在里面过的生活,但更多的,是为那些被拐走的孩子难过。   白文武在轮回之境里过得再悲惨,也换不回那些被他们毁掉一生的孩子的童年了。   “轰隆隆····”外面打起了惊雷,照亮了半边天空,林舒月听到有脚步声传出,是娄凤琴起来收院子里不能被雨淋的东西了。   林舒月喝了一口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点了钱守云的名字。   这是钱守云在轮回之境里的第一世。   她出生于一个富饶的家庭,她有疼爱她的父母,有爱她的兄姐,她被所有的人疼爱,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钱守云觉得幸福极了,她觉得她现在的日子好过得很,她格外满足,每天都笑得特别的开心。   然后忽然有一天,她被人抢走了,就在大街上,她就在她这一世的妈妈的怀中,被抢走了。   钱守云神色大变,嚎哭不止,然后她被扭了耳朵,她抬起头,忽然发现抢走她的人特别熟悉,赫然就是上一世的她自己。   没有人比她了解她自己了,钱守云甜甜的叫上一世的她做姐姐,乖乖巧巧的表示自己会听话,求她把她送回去。然而上一世的她自己不为所动。   她被关到了曾经白文武关小孩的那个地窖里,关了三天后,她被卖出去了,她成了一户并没有多少钱的人家的女儿。   从她进那个人家开始,她再乖巧再可爱也没有人再喜欢她了,她坐着最累的活,吃着最少的饭,她无数次逃跑,却怎么也逃不出那个村子。   无论用多少种方式离开,她最终还是会被找回来,在适婚的年纪,她嫁人了,嫁给了五十多岁的老头,因为买她的父母生了个儿子,也要结婚了,需要彩礼。   她为老头生了个儿子,还没等她怎么样,有了后的老头觉得没钱养孩子可不行,于是又转手,把她卖给了另外一个老头。   她成了那些老头的生育工具,因为她能生,价格又便宜,买她的老头越来越多,她最后是生孩子生死的。   再次睁开眼,她又重生了,这一次,她成了男的,是有权人家的孩子,从出生的那一刻,身边就有阿姨专门照顾。   她有了上一世的记忆,她特别小心,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能几多少家里人的电话号码姓名跟地址就记多少人的。   因为她少而聪慧,她也格外遭人喜欢,她的大官爷爷吃饭都要把她抱在膝盖上。   但无论她怎么防,她还是被人抢走了,她又来到了白文武的那个地窖里。   她趁夜逃出,在电话亭给这一世的父母爷爷打电话,然后她被发现了,她被打断了手脚,送到了乞丐团里,成了地铁站、大街上乞讨的一员。   她在这段时间里,甚至还想要向上爬,可每一次她都是以失败告终,最后因为她的年纪大了,乞讨不回来钱了,被冻死在了寒冷的冬夜的街头。   原以为死会是结束,会是解脱,可再次睁眼,她又迎来了她的再一世····依旧是幸福的开局,被人贩子抢走后痛苦的一生。   ·······   林舒月关闭了轮回之境,她看钱守云在轮回之境的感觉,就跟看白文武的轮回之境时一样。   痛快中,又觉得痛苦。   外面下雨了,大雨倾盆而下,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扰得人心里越发烦躁。   但也意外的好睡,次日林舒月睁眼,她的枕头边不出所料,也有一张来自未来的报纸。   还没等她细看,她放在枕头边充电的手机响了,林舒月拿起来一看,是黄强打来的电话。   “阿月,快到西郊王三村,昨天夜里,有人被烧死在这里了。” 第063章 (二合一)   林舒月驱车前往西郊王三村, 这个村子在岁三村的下面,跟岁山村相比,这个村子要更加偏僻一些, 工厂在这边几乎没有, 四周除了高大的密林和就是庄稼地。   林舒月到地方的时候, 这里已经停了好多辆车了, 大多数都是各个报社的,边上还有很多人来看热闹,大多数都是附近村里的村民。   林舒月找到黄强, 黄强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天上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他的头发被打湿贴在头皮上。手里的相机被他的帆布马甲严严实实的护着, 没有沾到半点雨水。   黄强带着林舒月挤到前面的警戒线去朝里面看,案发现场离边上的公路并不远,走路都用不到五分钟就到。   高大的树木之下,有一个并不太规则的防火带,防火带的中央, 是一堆灰烬。回敬的中央是一张被烧得只剩下灰烬的轮椅, 轮椅的四周散落着许多已经被烧成碳的骨头。   “这是今天早上出来看水稻的阿叔发现的, 昨天他也来田里了,那时候还没有这个轮椅,跟这个火堆, 他在看到那些白骨以后, 就报警了。”黄强跟林舒月道:“后面路边行驶过很多车子, 有的人看到这件事情, 就给报社打电话了。”   报社的关系网基本共享,于是一个知道这起刑事案件, 基本上大家都知道了。   黄强来了以后又接到家里的电话,他女儿的学校要开家长会,他这个当爹的,不去参加实在是说不过去,他这才打电话叫来了林舒月。   “昨晚上的雨那么大,这些东西被烧得这么彻底,这个案子估计不好查。”林舒月道。   黄强点点头:“确实是如此。”   黄强忍不住道:“你说说得是多大仇啊,把个人烧成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没剩下了。”   林舒月没说话,黄强的手机又响了,是他妻子打来的电话,接了电话说了两句后,黄强挂断电话,跟林舒月道:“阿月,我先走了,今天早上阿梦的学校要开家长会。”   “师父慢走。”   黄强朝林舒月摆摆手,走了。   林舒月看着来来往往的警察,没去打扰他们,而是选择去问边上来围观的村民,村民们从来没有被记者采访过,哪怕刚刚已经被采访过好几轮了,依旧十分热情。   她打开善恶雷达,来围观的这一群人里,不仅没有凶手,善恶值最高的也就百分之十,也就是说,凶手不在这些来围观的人里。   并且善恶分辨系统到了现在,也没有弹出任何关于这起案件的提示出来。   林舒月采访到最开始发现事情的那位阿叔后,警察们也勘测完了现场。现场残留的有用的东西已经被尽数带走,只留下一堆灰烬。   吴冬艳早早的就看到林舒月了,她朝林舒月点了点头,上了警车,扬长而去。   没过两分钟,林舒月的手机响了,林舒月一边看一边走向边上的车子。   刚刚坐上车,雨又下了起来。   吴冬艳在短信里给林舒月透露了一些细节,但就跟林舒月说的那样,现场被烧得太彻底,仅存下来的轮椅并不能作为破案关键,想要破案,很难。   林舒月给吴冬艳回了短信,驱车回市区。   在路上,她实在是饿得慌,便买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坐在车上边吃,边从系统背包里取出那张来自未来的报纸。   这张报纸出现在林舒月的手里,又印证了林舒月的一个想法。   这来自未来的报纸,如果她不看,那么这个报纸就不会消失。   林舒月打开报纸,头版头条的文章跟林舒月写的那篇文章的报道一样,都是《夺命送水工》。   只是文章的发布时间,要比林舒月这一篇报道晚了很多很多,现在是2004年,但这一篇文章发表时,已经是2011年了。   林舒月往下看去,李天功事败,也是因为一起医疗事故,生病的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也患了癌,那时候的李天功依旧在从事着送水工的事业,但他只开了一个门面。   他的作案流程跟对待马燕敏时一样,都是先接着送水靠近受害者,在取得受害者的亲近后,在水中加重药量,就在马上要成功时,中年男人家里来了两个探望他的亲戚,发现了重水的秘密,立马报了警,警察顺藤摸瓜,摸到了李天功的头上。   那时候的李天功为了别人家的房产,已经疯魔了,从03年开始就疯狂作案,到了11年,已经入手的房子、商铺就有20多套,死的受害者从他开始送水那年算,加上他爸爸妈妈的命,手中总共有二十条人命,因为喝了他的水得残疾的人更是高达三十五人之多。   李天功被抓后,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并且嘲讽了警察一拨,最后还说出了自己丧心病狂的计划。他已经厌倦了这种房子那么多,钱那么多的生活了,这些年里,他往他当初水库边的实验室里投入了很多钱,已经提炼出了相当多的重水,他已经打算在全市范围内随机投放重水。   因为他提前被抓,这个计划被迫流产,后来,警方在水库中,发现了多达十吨的重水。   最后,李天功因为非法谋夺他人财产,被判死刑。   林舒月看完报纸后,报纸便消散了。   林舒月深吸一口气。   李天功这样的人,他已经是完全疯魔了。他到后面,就跟他说的一样,他已经厌倦了那么有钱的生活,谋夺别人房子对于他而言,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久而久之,他觉得没有挑战性了,无聊了,就想扩大范围投毒的范围,来给自己平静的生活找个刺激。   杀人杀到最后,他已经变态了。   林舒月刚到报社,李明芳就给她发消息,她今天要去相亲了,自己害怕,请林舒月跟着她一起去。   林舒月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双手合十,朝林舒月做了个拜托的手势,林舒月想着今天也没有什么事情做,便朝她比了一个OK,李明芳立马回了她一个飞吻。   相亲饭局在下午下班以后,林舒月这一个下午都没有出去,她加上了王明政给她的妇联那边的企鹅,在企鹅上跟妇联那边的干事何雪芬聊了起来,期间何雪芬给林舒月发了好几个资料包过来给林舒月。   林舒月打开来看,这些资料里写的都是在鹏城监狱服刑的女重刑犯的资料。   女性犯罪,除了个别丧心病狂的,剩下的大多都是各有各的不幸。   林舒月看的这几个便最具代表性。   有被丈夫家暴到生活不能自理,最后恶向胆边生,把丈夫杀了的。   有被婆家欺负了一辈子,最后不想再忍了,冲动行事的。   也有为了保护儿女不受伤害,最后因为防卫过当,坐牢的。   林舒月看完资料后,久久缓不过气来。   看多了这些案件,再想想那些杀妻案,她真的越发觉得女人啊,就是不婚不育不恋爱保平安。   下午下班,林舒月跟李明芳一起去停车场开车。看得出来她今天是特地打扮过的,还化了一个比较淡的妆。   上车后,李明芳跟林舒月说起了她的相亲对象。   “他跟我三姨一样,都是高中老师,前年大学毕业的。我三姨说已经看了他一年了,感觉他这个人很有责任心,对学生们好,教学本领也不错。就介绍给我了。”李明芳21了,她上的是大专,学的是美术专业。   毕业后就进了鹏城都市报上班,现在的工资一个月加上各种福利,有一千五百块一个月,在家里,可以说是傲视一片同龄亲戚小孩。   她之前一直不愿意相亲,这个相亲对象是她三姨在她家游说了三个月,她才在父母的压力下同意的。   第一次相亲,李明芳还是有点紧张的,并且她对于相亲对象,多少也有点期待。   “提前看过照片吗?”林舒月一边倒车,一边问李明芳。   “看过,是证件照,长得还可以。”   作为一个在网络上冲浪多年的选手,林舒月听到这句话就觉得不对劲儿。正常男人,哪有给相亲对象看自己的证件照的。要知道自古以来的证件照,都是以丑著称的。   这个老师拿证件照出来相亲,莫不是只有证件照拿得出手?   林舒月有好些话想要吐槽,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尽数咽下。   她上一世的奶奶从小就教导她,在看别人的感情方面的事情时,不要多管闲事,因为怎么管都不对。   林舒月只顺着她的话往下聊。   在两人的聊天中,她们到了今天吃饭的饭馆。   这饭馆是蜀菜馆,装修得很不错,古色古香的,里面的墙上挂了几串红彤彤的辣椒跟黄灿灿的玉米。   李明芳跟他相亲对象约定好的是两人一人带一本书,李明芳带的是泰戈尔的诗集,找了一圈,两人在角落的地方,看到一个青年男人的桌子上摆了一本钢铁是怎么炼成的。   林舒月跟李明芳默默对视一眼,两人双双沉默。   因为这个青年男人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两三盘菜,他正拿着一双筷子吃得起劲儿。   李明芳的那点紧张一下子就消散了,就在两人决定要撤时,正在吃饭的青年一抬头,看到了李明芳手里的那本书。   他放下筷子,拿着纸巾擦了擦嘴巴:“你就是跟我相亲的李明芳吗?”   不等李明芳说话,他道:“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上午学校出了点事情,一天没吃饭了,到了饭馆,闻着这个香味,就忍不住了。快坐快坐。”   名字都被人叫出来了,大庭广众之下,李明芳也不好走,只好拉着林舒月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青年看了林舒月一眼,自我介绍道:“孙老师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吧?我叫周翔,是莞城人,在蜀省上的大学。现在是高中的数学老师。”   孙老师就是李明芳的三姨,李明芳看着对面男人那张跟证件照比起来丝毫不差的男人,心如止水。撇开她三姨嘴上那些夸赞的话,第一回 见面,李明芳就对这人的印象不好。   从小她的家庭就教育她,无论多饿,都得等着客人到了才能一起吃饭,实在是饿得不行了,就先吃点别的东西垫一下,在客人没来之前,就先把饭吃一半,是一件十分失礼的事情。   周翔是高中老师,忙点可以理解,一天都没吃上饭确实也辛苦。李明芳是跟周翔加了企鹅号的,两人从加上好友开始就陆陆续续有聊,今天也没有断过联系。   周翔要是真的饿,直接跟她说一声,她都不会这么介意。   现在忽然来这么一下,她是真的蛮不舒服的。   这也不是自己的相亲对象,林舒月是没有人什么想法的。   李明芳朝周翔笑了笑以后,周翔十分主动的给李明芳和林舒月拆餐具,还用热水烫了一下:“明芳是吧?咱们都在企鹅上聊了三天了,也是熟人了,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菜我已经点了,还有好几个,等一下就陆陆续续的上了。我跟你讲,我在蜀省上了四年的学,蜀省馆子我下了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了,什么菜好吃,什么菜不好吃我都知道。明芳,你没出过省,肯定不知道。”   周翔那嘴叭叭叭的说,不等李明芳回答他说的话,他就把话头转向林舒月:“这位美女,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有服务员送菜上来,林舒月看了一眼,加上桌子上的那两个菜,已经是第四个辣菜了,她没理周翔,周翔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又开始叭叭叭的说。   满桌子都是红彤彤的菜,不可否认,水煮肉片、辣子鸡、酸菜鱼、麻婆豆腐都是好菜,这家蜀菜馆的菜看起来闻起来味道都相当不错,但那是相较于喜欢吃辣的人来说。对于不吃辣的,那一盆盆红彤彤的菜真的就特别可怕了。   而更加不巧的是,李明芳是个地地道道的广粤人,她是吃不了辣的,林舒月平时跟她出去吃东西,点辣椒的时候都是微微辣,辣味稍微多一些,李明芳就受不了了。不仅嘴巴会被辣肿,肠胃也受不了。   换而言之,就是这一桌子菜,没有一个是李明芳能吃的。李明芳脸上的笑容都已经很勉强了。   服务员陆续上菜,最后一个菜是宫保鸡丁,这让林舒月跟李明芳都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看得出来周翔是个十分自来熟的人,就算林舒月跟李明芳从坐下来到现在就没说过两句话,他也丝毫不觉得尴尬。   他指着桌子上的宫保鸡丁笑着说:“我跟你们讲,我蜀省的朋友说,这个宫保鸡丁跟那个鱼香肉丝真的一点儿也不像蜀菜,酸不酸甜不甜的,实在是异类。我觉得也是,要我说啊,这菜啊,还得是辣的才过瘾。你们快尝尝,这家的蜀菜做得十分地道。我从去年吃过一次以后,就一直念念不忘。”   因为周翔的话,李明芳伸过去夹宫保鸡丁的筷子僵在了半空中,林舒月一看,索性拿着勺子,给李明芳的碗里舀了好几勺的宫保鸡丁,然后对周翔说:“周老师,我们比不上你有见识,对于我们而言,无论是水煮肉片也好,还是鱼香肉丝宫保鸡丁也好,存在肯定是因为合理。就像是蜀省人并不是每一个都喜欢吃辣,跟广粤人并不是每一个都像您一样能吃辣一样。”   林舒月的反驳让周翔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他本来是看林舒月漂亮,李明芳也小家碧玉,对她们十分满意,因为这份满意,他不禁卖弄起了自己的见识。   孙老师已经跟周翔说过了,李明芳没读过大学,这在周翔看来,是有一点点配不上他的。   林舒月反驳了他,这让他很不高兴,但是林舒月又不是他的相亲对象,就是被反驳了,他也不能多说什么,多说了,只会觉得自己掉价。   李明芳显然已经被周翔前面的骚操作弄得对这场相亲宴会兴致缺缺。   周翔没有这么觉得,他也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他一直觉得自己跟李明芳的相亲进行得很顺利,除了刚刚的那个小插曲,但那并不重要。   吃了不少菜,又喝了一瓶矿泉水后,周翔终于开始进正题。   “明芳,我听孙老师说,你现在是在报社上班是吗?”   “对。”彻底将周翔从相亲对象的身份抛出去后,李明芳已经恢复了原本的落落大方,她甚至在回了周翔的话以后,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一份芙蓉蒸蛋。   周翔看着桌子上这几个并没有怎么被动过的肉菜,皱了皱眉。   “那你觉得,你对于未来有什么打算吗?”周翔问。   “什么什么打算?”李明芳有点懵。   “就是你对于未来的规划,你不会想要在报社做一辈子画画的吧?”周翔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般,无论是语气还是笑容都十分夸张。   李明芳听到这句话,就很不乐意了:“在报社当一辈子画画的怎么了?”   周翔侃侃而谈:“那倒是不怎么,但是我觉得啊,你在的那个报社要是个国有企业也就算了,但它是个私企,根本就没有什么保障,我觉得你在那里上班纯属就是在浪费生命。现在工资是高,但要是有一天报社倒了,你就失业了。”   李明芳更不乐意了,她把筷子放下,靠在椅背上,脸上的笑容连敷衍都算不上:“那你觉得,做什么工作才不是在浪费生命呢?”   周翔毫不在意李明芳的想法,他只是觉得李明芳愿意来跟他相亲,那基本上就是他的结婚对象了,说话越来越随意:“我觉得女人最好的工作,就是在家相夫教子。就像我妈妈一样,在家把我爸爸跟我们照顾得很好,我希望我以后的妻子也跟我妈一样,是个温柔贤惠顾家的人。”   李明芳跟林舒月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了。   李明芳看着周翔那张称不上帅,只能算得上是不丑的平平凡凡的脸,想不通他对这句话是怎么有脸说得出口的,他真的不觉得害臊吗?   李明芳连自己的三姨都恼怒上了:“那周老师你恐怕是找错人了,我是一个事业女性,辞职在家相夫教子这件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李明芳觉得自己辛辛苦苦从初中起就拿画笔,到了大专又专门学了画画的专业,家里为了她的这个爱好不知道投入了多少钱,在她小的时候,三十块钱一个小时的画画私教课她爸妈眼睛眨也不眨的就让她上。她那些学画画的画笔颜料就是再贵,他们也没有说过一句不买。   他们这么倾尽全力的培养她到现在,不是让她为了一个男人辞职在家,洗手做羹的。   林舒月朝着李明芳竖了一个大拇指。   周翔是真的不高兴了:“我说明芳,你这么想就不对了,自古男人为阳,女人为阴。工作赚钱,那是男人的责任,养儿育女,是女人的天职。你说你是职业女性,不会做相夫教子的事情,这不就是牝鸡司晨,倒反天罡么?”   “明芳啊,还有林舒月是吧,我跟你们讲啊,你们的这个想法就相当的不对.你们听我一句劝,女人啊,还是不要那么要强的好,太要强的女人,是不会有男人要的。”   服务员把李明芳点的芙蓉蒸蛋送上来了,周翔闭上了他喋喋不休的嘴巴。   李明芳趁机问了服务员宫保鸡丁跟芙蓉蒸蛋的价格,然就将一盘的芙蓉蒸蛋分成两份,一份给林舒月,一份扒拉到自己的碗里。   见到这一幕的周翔更加不高兴了。从小到大,在他家,他家有什么好吃的,第一口都是他爸爸先吃的,在他爸爸尝过了第一口以后,剩下的才是他们跟他妈妈吃的。   李明芳这样只顾着自己不顾着他的人,在他看来非常自私。他觉得对李明芳这个人,他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看着对面两个长得好看,但一肚子叛逆思想的女人,周翔问李明芳:“明芳啊,我听孙老师说,你家前些年拆迁,你分到了一套两居室是吗?”   李明芳不明白她拆迁分的房子跟周翔有什么关系,她现在倒也不急着走了,就想听听周翔这张狗嘴里能够说什么废话:“对,怎么了吗?”   周翔坐的更正了一些:“是这样的,孙老师说那是你的陪嫁。但我觉得,我们现在都已经是这种关系了,我现在的工作也都在鹏城,不出意外的话,我是不会回老家的。”   “我一个大男人,结婚以后住老婆的房子多少有点不好,有损我这个当老师的颜面,你看这样子行不行,你把你的房子卖了,我再添上个一两万块钱,咱们重新再买一套房子,到时候就写我跟你的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林舒月以前就是在网上听过人家818我的奇葩相亲对象,那些相亲对象的奇葩程度看起来就像是假的。但现实生活中她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件事情,但今天她也是开了眼了。   林舒月打开了善恶雷达,发现周翔的善恶值也就在百分之十九,够不上犯罪。她啧啧称奇,原来刚刚相亲就想着谋划女方婚前财产的男人,连犯罪都算不上。   但百分之十九的罪恶值也不算低了,可以说周翔是在犯罪的边缘试探了,林舒月决定有时间查一查这个周翔,他是高中老师,高中的学生已经是十多岁了,她别的不怕,就怕这王八犊子祸害小孩子。   周翔那张嘴还在叭叭,将自己想要李明芳的房子的事情说得天花乱坠,语言之好听让林舒月叹为观止。   原来上一世网上那些818的帖子真的不是说假的,这个从始至终都透着一股不尊重女性,看不起女性的周翔到底是怎么腆着一张脸,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的?把软饭硬吃坐到这种程度的,也不得不说是一个人才了。   李明芳更是瞪大眼睛,她长这么大,还是见识少,这种人才她也能够遇得上:“周老师,我觉得你搞错了一件事情,我跟你,这是第一次见面,在此之前,我们两个最多也就是在企鹅上聊了几句天,我们之间除了长辈介绍的相亲对象这一层关系以外,没有任何的关联。”   “至于你说的什么结婚之类的事情更是无稽之谈,我的房子你更是不用惦记了,那是我父母给我的,以前跟你没关系,以后跟你更没关系。”   “阿月,我们走。”李明芳叫林舒月,林舒月从座位上站起来,李明芳叫来一直在边上看热闹的服务员:“今天晚上的饭菜,我跟我的朋友只吃吃了宫保鸡丁跟芙蓉蒸蛋,米饭都没动一口,这是我们的菜钱。”   李明芳数出十块钱以后,拉着林舒月走了,林舒月的车子就在店门外停着,两人上了车,扬长而去。   只剩下周翔在原地坐着,面对餐厅里的人的打量,恼羞成怒。最后怒气冲冲的结了饭钱,把剩下的菜打包回去。   ····   在林舒月的车上,李明芳拿着手机把周翔的联系方式全部删除,然后暗道了一声晦气。   “我三姨跟我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是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阿月,你听到他说的那些话了没有,实在是叫人恶心,不行,我得给我三姨打个电话,她怎么能这么害我呢?”   李明芳不等林舒月回答,就开始给她三姨打电话,在电话中将她三姨一阵埋怨。她三姨诧异不已,她在给自家外甥女介绍这个对象的时候,还真没想到周翔会是这种人,她在电话中对李明芳一阵赔不是。   李明芳终于开心了,她跟林舒月吐槽着周翔,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中,林舒月把李明芳送到家,天上又下起了雨。   在林舒月回到家时,才是晚上的八点钟。   在鹏城第三高等中学,周鹏也走到了宿舍,他刚刚把剩菜放下,他的手机就响了,他拿起电话一看,立马就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来。   “喂,珠珠啊,你打电话来是想通了吗······愿意把房子卖了·····这样就对了,这样才是好女人嘛···你放心啦,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要见面?你现在在哪里····哦哦哦,那我出去,你在外面等我。”   周翔哼着歌出门了,刚刚走出学校门口,转过一个弯,他只觉得后脑勺一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他就没了意识······   次日一早,林舒月又接到了黄强的电话:“什么,又发现了一句被焚烧的尸体?” 第064章 (二合一)   林舒月从床上一跃而起, 洗漱完抓起车钥匙就往外面走。   这次被焚烧的地方是在市中心的一个公园中。   这个公园叫中心花园,除了舞台那边外,公园内还有一个园林, 园林中有小桥池塘土坡以及高大的树木。   发现焚尸的地方就是在密林深处的池塘边上, 林舒月赶到的时候, 这个小池塘的边上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黄强跟李伟生见到林舒月后,给她招了招手,林舒月挤到里面去, 案发现场依旧跟昨天一样,不规则的防火带,中间是烧得只剩下骨架的轮椅, 以及散落在轮椅边上的碳化骨头。   “这是今天来晨练的人发现的,因为西郊那个焚烧案已经被登入报,所以在发现路边的这幅场景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报了警。”来晨练的人大多都是老年人,觉少, 会在天一亮就出来外面锻炼身体, 中心花园这里有山有水有池塘, 是一些居住在市中心的老人心目中最好的晨练地。   “昨晚上就没有人发现这里有焚烧的迹象吗?”   如果说,昨天那个案发现场是在西郊的话,哪里人烟罕至, 加上又下大雨, 夜里燃烧起来很正常。   但今天这个事情是发生在市区的, 昨晚上哪怕依旧下了雨, 也不至于被烧起来没人发现啊。   黄强道:“还真没有人发现,所以我们猜测, 这具身体是在半夜被烧的,凌晨两三点那会儿。”   凌晨两三点,正常人都入睡了,雨又最大,公园里没什么人了。   这回来的警察依旧是吴冬艳带队,她的神色比昨天还要严肃。昨天的那起案件她们还没有查出任何眉目,今天又来了一起一模一样的凶杀案,并且还被那么多人看到了,这无疑是让他们身上的压力增大了很多。   就林舒月来这么一会儿,吴冬艳至少接了四个电话,好几个警察戴着手套,在四周寻摸。   林舒月打开善恶雷达,观察起周围的人,但依旧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驶来,从车上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杭嘉白,他的身侧跟着一个二十来岁戴着眼镜的男人,他的手里提着一个银色的箱子。   一到案发现场,他便打开箱子,往四周查探。   吴冬艳跟杭嘉白一边说着,一边在四周查探,吴冬艳忽然停住了脚步,朝着池塘方向走了几步,同时戴上手套,她弯下腰,很快捡起了一个透明的塑料瓶子,她将塑料瓶子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是汽油。”   “带回去,顺便再派人往王三村的案发现场看看,是不是还有同样的瓶子。”   这是一个矿泉水瓶子,要不是因为其实在是过于新,加上里面残留的液体实在是不像是水质的东西,否则吴冬艳也不会捡起来看。   吴冬艳将矿泉水矿泉水瓶子放在装物证的透明袋子里,摘下手套拿出手机给局里的同时打电话。   同时,在此处巡查的警察们也开始找起类似这样的矿泉水瓶,毕竟一个矿泉水瓶的装载量最多也就一斤,一斤汽油,是无法将尸体烧干净的。   矿泉水瓶的出现是一个巨大的突破,很快,警察们从池塘边的各处犄角疙瘩里找到了四五个相同的瓶子。   法医也已经将灰烬边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周围围观的群众也慢慢的散了,林舒月跟黄强二人并没有走,吴冬艳朝着林舒月走过来。   林舒月从车子上给她拿了一瓶水,吴冬艳喝了以后朝林舒月苦笑:“真是半点头绪都没有。”   昨天的法医鉴定结果出来了,就如同他们想的一样,尸骨碳化太严重,法医用尽各种方法也无法从尸骨中提取到完整的基因链,只大概能知道昨天的尸体是个男性,大概六十岁上下,别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昨天吴冬艳跟她的同事跑遍了整个城市的医院、敬老院,都没有发现有失踪人员,其余坐轮椅的人各个社区也都查过了,也没有失踪人员。   吴冬艳做警察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棘手的案件,完全不给一点信息,她们现在就把希望放在刚刚找出来的矿泉水瓶上了,希望上面有残留的痕迹。   林舒月往四周环顾一周,这里是市中心,周围有个高层酒店,也有好几栋高楼:“酒店高层跟这几栋居民楼昨晚没有看到这里有焚烧的痕迹吗?”   “已经有民警上门排查过了,酒店能看到这个位置的那几个房间昨晚没有人入住,别的楼层倒是有人住,但都拉着窗帘在睡觉,根本就没有往这边看过。居民楼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加上雨太大,作案痕迹也被冲刷了。   林舒月也皱着眉:“街上的摄像头也没看到有坐轮椅的人往这里面来吗?”   “江州已经盯着监控了,他前前后后看了两个小时了,这场案件的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杭嘉白那边叫吴冬艳,吴冬艳快步走过去,杭嘉白朝林舒月点点头,收工走了。   林舒月三人也该撤了,三人边说话边顺着林荫小路往外走。   李伟生:“都科技时代了,这些人怎么能够隐蔽得那么好呢?愣是一个监控摄像头也没把她们拍下来?”   “所以说,这回的凶手很狡猾啊,不仅杀了人,还把人烧成这个鬼样子,什么都剩不下,法医就是想提取出什么东西,也根本提取不到。我敢肯定,这绝对是一个高智商犯罪。”   林舒月则边走边看,黄强说完不见她说话,问:“阿月,你在想什么呢?”   林舒月说:“我在想,这个园林里面有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咱就是说啊,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人先被杀死,然后运送到这里能藏人的地方藏着,等到天黑了,或者下大雨了,他才把人推出去烧掉的呢?”   林舒月上辈子看过了太多的凶杀案,一想到这种无法侦破的案件,就忍不住脑洞大开。   这下子,黄强跟李伟生都停下了脚步。   林舒月走了几步,看到他们没有跟上来,疑惑地转身看他们。   黄强跟李伟生道:“你要真这么说,这里还真有一个藏人的地方,是吧阿生?”   李伟生也道:“对,确实有一个。早两年,这个园林里开过一间鬼屋,但应为经营不善,地方又小,所以这个鬼屋被闲置了下来了。平时也没有什么人去。后来,那个地方沦为了厕所。”   林舒月瞪大了眼睛:“还真有这种地方?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黄强跟李伟生都不缺乏冒险精神,三人一拍即合,纷纷转头朝着他们所说的鬼屋的位置走。   越走越繁华,然后她们出现在了园林前面的舞台区。   中心花园很大,舞台下面的空地大概有个三四百平方,四周种满了鲜花绿植,一个篮球场就舞台的左侧方,篮球场再往左走一些,就是黄强跟李伟生说的鬼屋了。   鬼屋从外面看,是一座看起来很大的假山,鬼屋的入口已经锁了门,黄强跟李伟生带着林舒月绕到了后门,后门这里是一片草坪,草坪再往前走三四百米,就是案发的池塘。   后门上的锁松松垮垮的挂着,黄强从兜里戴上手套,用力往下一拉,锁便开了。   李伟生则跟林舒月道:“中心花园刚刚建成的时候,这里也是蛮热闹的,除了鬼屋,还有不少的娱乐设施,像什么旋转木马碰碰车之类的,不过后来都慢慢倒闭了。那些娱乐设施都是铁棚子做的,收拾收拾就能拆走,只有这个鬼屋,当初建造的时候就是跟公园的设施连在一起的。”   “当初我跟我女朋友在鬼屋关门后去探过险。”   李伟生的话让林舒月侧目:“你还有女朋友呢?”   李伟生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黄强的动作:“多新鲜呐,我都二十四岁了,还没交过女朋友?”   林舒月则长长的哦了一声:“所以现在是没有女朋友了对吗?”毕竟这交女朋友跟交过女朋友还是不一样的。   李伟生不想说话,黄强叫他们:“你们可比别吵了,进不进去?”   “走走走。”两人当下也不斗嘴了,跟上了黄强的脚步,临进去前,林舒月从包里掏出三个口罩,一个分给黄强,一个给李伟生,剩下的一个戴在自己的脸上。   有了口罩还不行,黄强从自己的包包里取出强光手电,他在前面开路,林舒月二人跟在他身后,还从包里取出她的武器板砖,然后打开善恶雷达。然而雷达范围内并没有什么最恶高的人。   本来以为进到鬼屋里面,会看到一地的粪便,但这里面出乎意料的干净,仿佛有人将这个地方重新打扫过一般。   鬼屋不大,里面原本的东西能拆走的都拆走了,留下的都是一些布条之类的,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不过两分钟,他们就折返出来了。   “里面啥也没有啊。”李伟生将口罩扯下来,大口大口的吸收着新鲜空气。   林舒月摘下口罩:“我们肯定发现不了什么,但如果交给专业警察就不一样了,也许他们能发现点什么。”   林舒月已经给吴冬艳发了信息,吴冬艳已经在往这边赶了,她话音刚落,吴冬艳带着两名警察也到了。   她都没来得及跟林舒月说话就先进了鬼屋,她这一进去就是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她从里面出来,摘下口罩。   “里面有很多痕迹,都是最近留下的。我们可以初步肯定,凶手就是提前在这里面待到晚上的。”在吴冬艳的身后,他的两名同事拿着三四个透明物证袋出来。   林舒月跟黄强以及李伟生互相对视一眼,一脸茫然。   显然刚刚他们进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些东西。   “阿月,谢了,我们先走了,等这个案子结束,我请你们吃饭。”   吴冬艳拍了拍林舒月的肩膀,跟着同事们走了。   这也是个突破口,他们只需要调查这段时间的监控,基本上就能够锁定作案人了。   林舒月三人也打算回报社去了。   忙活了一早上,中午林舒月跟李明芳一起去食堂吃饭,刚一坐下,李明芳就忍不住了。   “昨晚上我刚刚到家,我三姨也来了,她对把周翔介绍给我这个事情十分的不好意思,一个劲儿的跟我和我爸妈道歉。”李明芳一家跟亲戚的关系都很和睦,尤其是她三姨,小时候李明芳的学习成绩都是她三姨帮着补的。   “说实话,我看到我三姨那样难受死了。我把跟周翔相亲的种种举动都学了一边,我三姨跟我说,她是真没想到周翔是那样的人。周翔自从到高中上班后,就特别的认真负责,平时谈吐也算是大气,没成想他是这种人。”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在外面好得不得了,只有他的家里人,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林舒月就曾经看到过这样一个人,那人同样是个老师,温文儒雅,说话永远柔声细语,但谁能想到呢,这样一个人在家里,会把老婆往死里打。   “确实是,说起来还真是庆幸,还好他是在相亲的时候就把这些事情摆在台面上,要不然,他装一装,我说不定还真会跟他谈朋友。”李明芳对她三姨是非常信任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跟周翔在企鹅上聊那么多天。   并且一点反感也没有。   “确实该庆幸,要不然等以后谈婚论嫁了才知道这些事情,平白糟心。来来来,请你吃个大鸡腿。”林舒月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一个给李明芳。   李明芳乐滋滋的开始吃:“说来也奇怪,昨晚上我删了他的企鹅号后,没过多久他又把验证消息给我发过来了,我没同意,本来还以为他还会纠缠我呢,结果就一验证信息,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可能也是知道你不可能上他的勾,所以就放弃了。你们现在在做什么工作?”林舒月问李明芳。   李明芳想了想道:“最近广告部那边接了个妇科医院的广告,我们正在给那个广告做广告语跟设计周边产品呢。”   鹏城都市报报社除了都市报外,还有鹏城都市晚报,娱乐午间报,但除了这几个报纸外,她们也会接一些这种不入流的小广告做成小杂志,加上一些小扇子之类的,在不标注报社名字后投入市场。这种小杂志给的钱不少,也算是报社的一大经济来源了。   林舒月点点头,两人吃了饭,就回去了。   下午没什么事儿,下班后林舒月驱车前往鹏城实验高中,林舒阳、曾小艺、周炳荣跟阿豪都在这里上学,根据林舒阳所说,他们还是同一个班的。   林舒月到的时候正好是他们放学的时候,林舒月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并排走出来的四人,林舒月摁了摁喇叭,林舒阳朝他们看过来,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   “我二姐来接我们了。”林舒阳的一句话,让另外三个人都顺着他的方向看过来,然后四人一块朝林舒月这边飞奔。   林舒月摁下车门锁,四人很快便拉开车门坐了上来,作为林舒月的亲弟弟,林舒阳自觉地坐上了副驾驶,林舒月的目光则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了一眼周炳荣和阿豪。   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阿豪跟周炳荣了。   “好久没见你俩了,最近怎么样?”   周炳荣扶了扶脸上的眼镜:“还那样,我爸妈依旧十天半个月不着家,我现在天天放学回家都去阿豪家住,都住了十天了,他们也没发现。”   周炳荣现在谈起他的父母,语气已经很平静了。以前说起两人来,他还会有怨,有恨,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了。   不爱不恨,所以可以平常心看他们。   阿豪则道:“我跟阿荣每周周末都会去网吧玩一下,平常的时候我们都在学习。”去网瘾学校走一遭,阿豪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那么迫切的想赚钱了。   他就跟他奶奶希望的那样,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尤其是知道村里给他奶奶申请了低保以后,阿豪就更放心了。   周炳荣说:“我有时候在家也会玩电脑,我发现最近海角论坛特别火。最近多了好多好多的帖子,都特别有意思,阿月姐你有时间可以去看一下。尤其是最近的那一篇采访《两所乡村小学跟一个支教者》,首都媒体台都报道过。”   林舒月还真没关注过这些论坛,要知道在上一世,她长大那会儿,这些论坛已经逐渐掉出了公众的视野,除了那个转型成功的大眼仔。   两所乡村小学跟一个支教者这篇文章林舒月看过,这篇文章开启了大家对乡村支教教师行业的关注,许多偏远山村的学校也得到了许多社会上的捐助。   林舒月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这些论坛上多逛一逛,毕竟华夏再往下走,就要步入网络时代了。   她不能因为在上一世吃过大鱼大肉,就看不上这个世界里的清粥小菜。   “行,那我晚上回家去看看。你们想吃什么,我请你们。”林舒月道。   林舒阳四人对视一眼,林舒阳率先开口:“二姐,我们想吃火锅。”   曾小艺紧随其后:“我们同学说望春路最近开了一家老重庆火锅,特别好吃,我们想去尝一尝。”   阿豪跟周炳荣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林舒月。   算算时间,林舒月也有好久没有吃火锅了,不说还好,这一说,还真是有点想:“那行,咱们就吃火锅去。”   林舒月掉转车头往望春路的火锅店开去。   下车后,五人一起朝里面走。   天还没黑,火锅店里已经人声鼎沸,五人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到了一个包厢,点了一个鸳鸯锅。因为都正处于能吃的时候,林舒月点了很多肉菜,像鸭肠毛肚之类的火锅必备食材更是没少点。   等菜的功夫,林舒阳拿出书本,跟周炳荣讨论起了一道高数题,曾小艺则坐在林舒月的边上,跟林舒月说起了他们即将到来的中秋晚会。   “阿月姐,今天我们音乐老师找到我,想让我在晚会上唱歌。”曾小艺脸上红扑扑的。   “那你想去吗?”林舒月问曾小艺。   “阿月姐,我有点想。”曾小艺很喜欢唱歌,从小就喜欢。她有一个歌词本,歌词本上的歌她全都会唱,并且很多同学都说她唱歌好听,这个学期她跟林舒阳一起转到阿豪跟阿荣的学校,她因为唱歌好听,很得音乐老师的喜欢。   “那你就去。”林舒月是听过曾小艺唱歌的,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但爆发力非常强,她就在那坐着,也能轻轻松松的把青藏高原这首歌的高音唱上去,不仅如此,她的声音还非常的空灵。   她也热爱唱歌,娄凤琴喜欢看电视剧,她不怎么看,但一到片头曲或者片尾曲的时候,她就会听得格外认真。   上台唱歌这件事情林舒阳三人已经轮流劝过曾小艺了,得了林舒月的支持,曾小艺终于点头:“好,那我明天就跟音乐老师讲。”   两人坐在一起说悄悄话,曾小艺把林舒阳三人在学校的糗事都跟林舒月说了一遍:“我们班的女生都说,阿阳阿豪跟阿荣是三大校草,喜欢他们的人可多了,还有人给他们送情书呢。”   曾小艺捂着嘴巴笑。   去打了蘸水回来的阿豪正好听到这句话,也坐下来跟林舒月讲:“她自己还是班花呢,前两天还有个人堵住我跟阿荣,说让我们离她远一点呢。”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呢?”   周炳荣跟林舒阳也把头从桌子上抬起来:“那还能让你知道?”   服务员送来锅底跟肉,两人将书本收起,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揭底,不一会儿,林舒月就把四人在学校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   火锅非常好吃,五人把点来的菜吃了个干干净净。   走时,阿豪四人在路边等林舒月,林舒月去停车场开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曾小艺不再笑了,她的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对面的西餐厅里,那里坐着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林舒月把车开到他们面前,曾小艺率先坐上车,且这一路并不再多说话。   林舒月没有察觉到,她把周炳荣和阿豪送到阿豪家,回去洗漱以后,打开电脑搜索海角论坛。   注册好后,她一边用干毛巾擦头发,一边在网上浏览起来。   夜色渐深,林舒月从时政论坛退出,点进情感论坛。   半个小时后,一个帖子映入林舒月的眼帘。   《你有没有恨不得杀死的人?我有,我恨死了!》   林舒月现在对杀这个字特别敏感,她想也不想的点进去。   从头浏览起来,帖子中,楼主将自己数十年的艰辛写在纸上,她已经六十多了,从她嫁人那天起,就过着跟睁眼闭眼都在伺候男人伺候公婆,伺候孩子中度过。   没有一点点自己的时间,她男人还十年如一日的讽刺自己,嘲讽自己。   近日来,她那刚刚退休没几年的男人喜欢上了上网,并且在网上进了一个聊天室,自从那以后,他在家中对自己的打压就变本加厉,从睁开眼起,耳边就是他的打压嘲讽。   她的子女对此充耳不闻,她若打电话诉苦,她的子女听两句,便迫不及待地挂断电话。   她感觉自己的这一生十分失败,尤其是在她男人一句又一句你这种废物应该去死的时候。   发帖楼主的痛苦从字里行间便能体会出来,就是林舒月看了也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   帖子中的回复也多是以安慰居多,也有很多人在帖子中说了自己婚姻后的不容易。   但引起林舒月注意的,是其中一层的回复:需要我帮你吗?   时间是在三天前,而就在昨天的早上,楼主回复了这个层主:感谢,哈哈哈。   【叮~~宿主触发关键词‘论坛帖子’,限时任务‘论坛背后的犯罪’,请宿主于7天内协助警方,破获此案。】 第065章 (一更)   林舒月盯着善恶系统发布的这个任务看了半天, 然后站起来,到外面的饮水机接了一杯热水,泡了一壶热茶。   回来后, 她从头到尾, 将这篇帖子又看了一遍, 在楼主回复那一层层主感谢的话后, 很长一段时间里,楼主也好,层主也好, 都没有再说话。   但这篇帖子并没有因此而结束,接下来来顶帖的人大多数都是跟楼主境遇差不多的人。   其中一层楼字数格外多。林舒月喝了一口还有些烫嘴的茶水,慢慢的看着。   -------   层主自诉, 她叫珠珠,今年十九岁,去年,她高三时,学校转来了一个数学老师, 他穿着白衬衫黑裤子, 虽然长得不是特别好, 但是是大学毕业生,谈吐渊博,教学时也很认真负责。   有一天, , 她因为值日倒垃圾留到最后, 结果一场大雨来得又快又急, 她也没带伞,于是被困在教学楼, 天都快黑了,雨势还不见小。这个时候,这名数学老师出现了,他把他自己的伞给了她,自己淋着雨冲向教师宿舍。   在那一刻,珠珠觉得自己遇到了她人生中的英雄。周一再来上学,她把伞还给了那个数学老师,那个数学老师温和的跟她说话。从那以后,她就不自觉地关注起了这个老师。有时候他拿着书本从她们班门口的走廊前走过,她便能欣喜很久很久。   她们再次有交集,是在学校的中秋晚会上,她们班为了图省事儿,准备的节目是大合唱,但准备大合唱时她应为鞋子不合脚崴了脚,她们班又要上台了,正好那个数学老师在附近,她们班主任就托他送她去学校外面的诊所。   那个数学老师同意了,去诊所的路上,两人相谈甚欢,她喜欢动漫,那个数学老师也喜欢,两人越聊越投契,还交换了企鹅号。   那一天晚上,她激动极了,连跟那个数学老师聊天时都带着一股虔诚。   两人聊了好几个月,过年那天,她在兄弟姐妹的撺掇下喝了点酒,此时她正好收到数学老师发来的新年祝福,酒劲儿上头,她表白了。   数学老师很震惊,多番拒绝,先是说她还小,后来说两人的身份。珠珠在帖子里讲,那晚上她们都没有睡,天从傍晚十点多聊到了第二天凌晨的三点,在她的努力下,他们终于成了情侣,但两人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生,这一段关系注定见不得光。   两人只能私底下谈恋爱,可越是偷偷摸摸,沦陷得就越快,临近高考还有一个多月时,她跟父母吵了一架跑了出去,她去了数学老师的宿舍,夜里,孤男寡女身处一室,又是情侣关系,两人没忍住,偷尝禁果。   在高考前夕,她只觉得浑身难受,又是恶心又是想吐的,起先她还以为她是着凉了,没在意,后来,她的反胃呕吐越来越严重,她私底下去医院检查,她怀孕了。   她惊慌失措,找到数学老师的面前,此时这个原本温和的数学老师已经换了一副模样,他变得轻蔑又自大,他在她的面前露出了最让人作呕的样子。他开始用各种各样的语言来贬低她。   浪、荡、下贱、淫、娃,每一个词都令她羞耻。她拖着孕反初期的身子去高考,因为身体加精神的双重攻击,她考砸了,她的父母希望她复读,可她已经不敢去学校了。   在被那个数学老师各种打压后,她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她在清白干净的同学面前感到由衷的自卑,她拿着自己存下来的钱,到小诊所去堕胎。胎堕下来了,但因为小诊所医生的技术不好,她的身体受了很大的损伤,以后想再生孩子的几率很小很小。   而在高考后的这段时间里,那个数学老师总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找到她,给她发各种各样的信息,大多数是哄着她的,但哄骗中也含着大量的打压内容。   她终于崩溃了,这个时候,那个数学老师说,可以跟她结婚,但他在鹏城没有车没有房,她呢,有一套一成年,父母就转到她名下的房产,位于学校附近,三居室,一百多平。   那个数学老师说,让她卖掉那套房子,他再添几万块钱,重新买一套房子,写他们两人的名字,算是他们的夫妻共同财产。   珠珠不是傻子,她的父母有着广粤省大多数父母的重男轻女,那一套房子,是她父母给她的唯一的东西,除了这套房子外,她家的财产都跟她没有关系。房子,那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她怎么可能会同意。   于是,那个数学老师将她怀孕又打胎的事情以短信的方式发送到了她父母的手机上,又匿名进了她的班级群,把这件事情在班级群里广而告之。   无数人打电话来问她,她的父母嫌弃她丢人,她妈妈把她打了一顿,她的弟弟从外面回来,张口就是她不检点,闭口就是她丢了家里的脸。   在帖子的最后,珠珠说她已经买好了安眠药,要从这个世界离开了。   -------------   林舒月看了一下时间,这是昨天傍晚发出的消息。   在这个楼层发出去后,回复她的留言也多了起来。   海角论坛上的男男女女都很多,但在这种时刻,无论是男人也好,是女人也好,回复的留言也都是劝她的,也有给她支招儿让她去教育局告那个老师的,更多的,是让她打电话报警。   林舒月滑动鼠标,最终,她的目光又停留在那条“需要我帮你吗?”的留言上。这个回复,跟回复楼主的那个是同一个人。   林舒月坐在电脑面前,许久没有再动,最后她点开企鹅,联系李明芳。   这个帖子里,信息实在是太足了。帖子里那个数学老师,跟她们昨天相亲遇到的周翔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都是刚刚大学毕业被分配过来的高中老师,同样是在鹏城本地没有房子,同样是教数学的,同样是要女方卖房子,他添几万块钱再重新买一个的骚操作。   再联想到中午吃饭时李明芳提的,她删除周翔的联系方式后,周翔又试着添加她的企鹅账号,却在之后就没有任何消息的事情。   李明芳正跟朋友出去逛夜市回来,看到林舒月的信息,她没多想,也没多问,直接给她三姨打去了电话,她三姨听到李明芳问周翔,也觉得奇怪着呢。   “他今天没来上班,昨天晚上他给校长跟教导主任发了信息,说家里出事情了,要回去一趟。早上教导主任看到信息后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没打通,今天教导主任已经在学校念叨一天了。阿芳啊,你找他做什么?”   “没事,就是我一个朋友也认识他,她让我问一问,既然这样,那我就跟我朋友回信息去了。”   林舒月收到李明芳的回信后,朝她道了谢,然后看着那个没有关闭的帖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结合善恶分辨系统的任务,跟帖子中发布的内容,她有百分之七十的肯定中心花园的那个被焚烧的尸体是周翔了。剩下的百分之三十,还得去求证。她拿手机点开杭嘉白的短信,一句话打了很久,又删除了很久,还是没有把消息发出去。   她从来不怀疑一个刑警的敏锐,她知道,她若是问了这件案情的部分细节,杭嘉白注定会怀疑她是知道点什么,发给吴冬艳跟叶雪玉也是一样。   她颓废地坐在凳子上。她从来没有这么为难过。   主楼发的内容中,她男人从年轻时娶她,就没对她好过,到了老了,还在网上进了一个什么群,以此来PUA楼主,企图让楼主自杀。虽然他没有实施杀人行为,但语言杀人就不是杀人了吗?   珠珠的这件事情,无论他是不是周翔,他都该死。珠珠今年十九,去年十八,一个高中生,就算心理再成熟又成熟到哪里去?她不信那个数学老师在跟她相处中,没有过诱导或者引诱她的行为。   要知道女孩子,尤其是暗恋中的女孩子,暗恋的那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能牵扯住她的心肠,十八九岁,正是青春期的时候,这个时候的女孩子更加敏感多思,若是那个数学老师不诱导,他不给机会,谁能够沦陷得这么快?   他会在珠珠怀孕后立马翻脸,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因为他笃定怀了孕的珠珠是他的人了,跑不了了,所以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容,说话直指她的房子,林舒月敢百分百保证,那狗币肯定是知道珠珠有房子,于是有预谋的接近。   在索要房子不成后他把珠珠的隐私事宣传到她的家人面前,她的同学面前,这已经是让珠珠在社会中死亡了。   这样的打击,别说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了,就是二十几岁,三十几岁的人也不一定遭得住。   这个数学老师,师德沦丧,简直就是教师队伍里的老鼠屎!   作为一个预备役警察,林舒月知道她应该把这个作案的人绳之以法,别管她的出发点是因为什么,在法治社会,杀人就是犯法。   可作为一个女人,代入楼主跟珠珠,她觉得要是两起焚烧案的死者都死得活该!   林舒月坐到凌晨,一直在刷新那个帖子,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更新,林舒月关闭电脑,躺在床上,一向睡眠很好的她第一次失眠。   第二天早上,林舒月起床,主动提出送林舒阳跟曾小艺去学校,两人没想到这一茬儿,都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   在实验高中的门口停下车,林舒阳跟曾小艺拉开车门下车,林舒月叫住曾小艺:“小艺,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不要自己憋着,跟我说。”   林舒月昨晚上就察觉到了曾小艺的不对劲儿,一直都想跟她聊聊,但回家上了那个论坛后,她就把这个想法抛到脑后了。   今天曾小艺也安静了很多。   曾小艺微微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我知道的阿月姐。我去上学了。”   “去吧。”   林舒月看着他俩进校门,远远地,她还听到林舒阳问曾小艺是不是心情不好,两人渐行渐远,声音也听不见了。   林舒月摇上车床,一拐弯,拐到周翔所任教的鹏城第四高中,正值早上,林舒月看着一群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学生们洋溢着青春的笑容往学校里走,有一些走着走着便奔跑了起来。   林舒月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她扶着方向盘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叮咚~~~”林舒月的手机来信息了,她拿出手机点开未读信息。   映入眼帘的短信让她瞳孔地震:“林记者,我知道你在找我们,你有胆子来见见我们吗?如果有,那么今天傍晚,西郊的岁山村市场杨记排档,我们等你。” 第066章 (二更)   林舒月看着短信, 久久没有动作,这个短信中,说的是们, 也就是说, 他/她是个双数, 不只是一个人。   林舒月想起论坛上的那个帖子, 她想,如果,那个帖子里的两个人, 正好就是两起焚尸案的两名受害者的话,如果,那个作案者是女性的话, 一个人,作案确实有难度。   六十多岁的男人哪怕再瘦弱,他还是有一把子力气的,二十多岁的男人更是。   林舒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合上手机, 却没有再企图往第四高中里面去。   她驱车往单位走, 走到半路, 她接到了黄强的电话,贾永常的案子今天开庭。   林舒月又掉头,往法院去。去到的时候庭审观众已经开始入场了, 黄强等到林舒月, 便拉着她往里面去。今天的庭审观众来得特别多, 很多都是受害者的家属, 他们三五成群,互相搀扶。在看到贾永常被法警带出来时, 神色愤怒。   贾永常低着头,没有看他们。   开庭后,公诉人对他提起诉讼。此刻的贾永常并没有当初的嚣张,对于法官对他的审判,他完全接受,并不打算上诉。   在确凿的证据下,法官宣布,贾永常犯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即刻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这个宣判受害者的家属们都很满意,可满意中又忍不住痛哭出声。   尤其是蒋志军的妻子,在审判结束后,她从观众席上站起来,未语泪先流:“贾永常,我家志军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忍心下手杀他?你睡得安稳吗?”   贾永常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他做的事情,从来不后悔。   蒋志军的妻子跌坐回椅子上,捂着脸失声痛哭,周围的受害者家属们也被带得哭了起来,有好几个受害者家属越过警戒线,将贾永常摁着打了一顿,贾永常贴在地上,手握成拳头,额上青筋暴起。   无数记者拿出照相机,将这一幕拍下。   法警们只让受害者家属发泄了五分钟怒气,就把他们给拉开了,此刻的贾永常一身的脚印,裸露在外的肌肤没有一块好肉,脸被在地上擦破了,额角也打得流血了。   法警把他带走,前往鹏城监狱服刑,等待他的,是行刑当日的子弹。   林舒月二人从法院出来,袁淑珍在外面站着,见到林舒月,她连忙走到他们的面前:“怎么样?”   袁淑珍没有去看庭审,她不敢直面面对贾永常,一看到他她就想起被放血吸血的时候,她也不敢直面那些受害者家属,她怕他们指责他,都是受害者,为什么你就没有死。   “死刑,立即执行。”   “太好了,太好了。”袁淑珍对这个结果万分满意。   袁淑珍也要回去鼎生大厦,索性就一起走。   黄强开着他自己的车在前面,林舒月开她的车搭载袁淑珍。车上,袁淑珍说起了他老板那件事情的后续。   “我老板跟莞城那边的一个老板好上了,为了那个老板,他已经让了很多利出去了,这个月的销售额急速下降,老板娘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查账了。”   “你老板还有点深情在身上。”林舒月嗤笑一声。   “什么啊,是因为那边的那个老板身材好,又会钻营,同时有好几个人呢,他眼光又高,一般的看不上,好的看不上他,他再不给点利益,能把人家勾到他身边么?”   “真乱呐。”望江别墅的那些男人,现在正在内部消化,林舒月估计再过不了多久,这些男人就应该患上A字头的病了,听说这玩意儿在同性之间传播得特别快。   林舒月苦闷的心情在此刻得到了缓解。   两人一路说笑来到大厦楼下,一上楼,黄强就将贾永常的案件交给林舒月来写,林舒月看着空白的文档很久,然后在空白的文档上打下《从湘潭到鹏城:变态吸血魔被审判》   林舒月在报道中,将贾永常作案的动机,将贾永常在法庭结束后,面对受害者家属的询问死不悔改最后被一拥而上的受害者家属暴打的事儿详细写了。   写完后,离傍晚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距离,她索性拿起包包,开车来到姜欣欣的武馆。   正直工作日,武馆的学徒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整个武馆看不到一个人,林舒月敲响姜欣欣办公室的玻璃门。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来的是一名女性,跟姜欣欣差不多高,都是一米六八左右,穿着工装裤,白背心,身形清瘦,但眼神锐利,推玻璃门的手带着明显的肌肉。   在林舒月打量短发姑娘时,短发姑娘也将林舒月打量了一个遍,然后询问她:“找谁?”   “我是武馆学员,我来找姜欣欣。”   短发姑娘侧身一步:“进来吧,她在里面。”   林舒月跟着她进屋。炎热的中午,办公室里没有开空调,因此显得格外的闷热,办公室里也没有什么绿植,显得有些沉闷。   姜欣欣办公室边上的一个小办公室里,在林舒月踏入办公室的那会儿,她也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顺手便将门关得紧紧地。   透过她出门时的空隙,林舒月看见了屋内其中的一只腿。   林舒月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打开善恶雷达。   远处的地方她就不说了,近点除了她以外,短发姑娘跟姜欣欣外,还有两个人,善恶值都在百分之五左右。   看着短发姑娘走到待客沙发区的最佳攻击位置,林舒月沉默许久。   她之前就觉得姜欣欣的退伍多少带着一点不严谨,再想起李伟生被拉入横店血虐的那黑色半个月,林舒月大概也想明白了,姜欣欣之所以不太在意这个武馆的生意,因为她根本就没想过通过这个武馆能赚钱!   她必然是在做潜伏任务。   众所周知,国家军队,武/警的职能是对内 ,维护国家安全稳定,制止骚乱□□、暴力事件、群体性事件、反恐怖作战和日常警卫守卫看守看押巡逻等勤务。解/放/军的职能是防止外来侵略,保卫祖国的安全和平。①   姜欣欣是JF军的侦查排排长,她出来做潜伏任务,还有那几个在横镇影视城的人,林舒月光想想她们要对付的敌人是谁,就觉得头皮发麻。   姜欣欣从地上给林舒月拿了一瓶矿泉水,离得老远就丢给她:“今天不忙了?终于肯上我这来了?”   姜欣欣对林舒月很关注,早就知道她出院的事情了,她之前一直等着林舒月过来这里报道,结果等了这么久才过来。   林舒月接过矿泉水:“最近忙完了,所以就想上您这来练练了。”   姜欣欣上下看了林舒月一眼,道:“行,等一下就跟你练。我听玉玲说,你化妆技术不错?”   “也还行。”林舒月回答得很谨慎。   姜欣欣仿佛也就随意问一句,然后跟林舒月道:“走走走,去那边练。”   姜欣欣带着林舒月往办公室另外一边的门进去,短发姑娘在她们的身后。   穿过拿起山门,是一间跟办公室一样大的屋子,屋子的地上铺满了原木色的地板,正中间克莱因蓝色的正方形泡沫垫。姜欣欣脱了鞋先走上去:“来吧。”   林舒月解下双肩包放在墙边,也拖了鞋跟了上去。   还没等林舒月站稳,姜欣欣的腿边攻了上来,林舒月立马后仰避让,还没等站稳,姜欣欣的拳便到了。   因为之前两人已经交过手,互相知底,这一次,两人直接对战,都拿出了自己百分百的专注力来。   眨眼间,两人便你来我往的打了好几个回合,一会儿林舒月占上风,一会儿姜欣欣占上风。   十五分钟后,姜欣欣被林舒月压在了地上,林舒月喘着粗气把姜欣欣拉起来。   姜欣欣对林舒月竖起大拇指:“跟上次相比,你进步得很快,看来你这段时间也没有懈怠。但是有些动作太过于优柔寡断,来,我们针对这些动作再练练。”   林舒月从上午待到了下午,中午饭都是在姜欣欣的武馆吃的,这段时间,她跟那名短发姑娘也互相报了姓名,那叫胡芯蕊,根据她的说法,她是姜欣欣的表妹。   中午饭是她做的,做了很多,但林舒月上了个厕所回来后就少了一半,林舒月啥也没说,当做没看见。   时间很快就到了五点半,林舒月开车到西郊的岁三村市场,她上一次来这里,还是五月份的岁山女童被杀案,她觉醒时就在此处。为了去岁山村,她还打了个摩的,被坑了几块钱。   这不过是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现在想来,却像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之前一样。   林舒月将红色瓷瓶放在兜里,将板砖挪到背包中,然后她找到了杨记大排档。   因为还早,大排档没什么人,大排档外面的空地上摆了四五张桌子,粉红色的塑料椅围了一圈。、   在大排档内,坐着四个人,一个六十岁出头,头发花白的老年妇女,一个二十上下满脸稚嫩的年轻姑娘,一个戴着眼镜的二十五六岁的姑娘,以及一个四十来岁的坐着轮椅的中年妇女。   “林记者吗?来坐吧。”戴着眼镜的姑娘朝她走来,老年妇女跟少女也站了起来,一脸紧张地看着林舒月。那名坐着轮椅的妇女也紧紧地盯着她。   “林记者能找到海角论坛,能找到我们,应该是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吧?”   林舒月在看到她们的那一瞬间,就打开了善恶雷达系统,打开的结果让林舒月特别想哭。   她们四人,手里至少有两条人命,可她们的善恶值,竟然连百分之三十都不满。 第067章 (一更)   林舒月没说话, 她也不需要林舒月进屋,便指了一把椅子,让林舒月坐下, 为了安林舒月的心, 她也没有给林舒月倒水。   林舒月坐下后, 问她:“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电话的?”   对面女人说:“我从昨天开始, 就把整个鹏城的记者都查了个遍,到了晚上的时候,我正好看到你在浏览帖子, 所以我想,你应该也在找我们吧。”   “林记者,我看过你发的报道, 知道你是个为女性说话的人,所以我才主动约你过来。”   林舒月看着她,惊讶于她知道自己在浏览贴子,也惊讶于她会因为自己曾经发过的报道要找自己。   这是在容梨水后,第二个因为她曾经发的报道, 找自己的人。她问:“我在浏览帖子你都知道?”   “是, 我曾经是海角论坛的员工, 我叫杨宁,我在今年七月份离职了。”杨宁坦然地说。   “我想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离职。”杨宁转头看了坐着轮椅的那个女人,笑了笑, 又眨了眨眼, 眼泪水湿了睫毛。   林舒月从包里拿出录音笔:“介意吗?”   杨宁笑着摇摇头:“不介意, 您请便。”   林舒月摁下开关, 不再说话,那个老年妇女和珠珠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坐到了杨宁的旁边。   杨宁看着那支录音笔,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我叫杨宁,是曾经的一名网络工作者,大学毕业后,我就留在了魔都,在那边生活,工作。”   “今年七月份的一天,我像平常一样给我妈妈打电话,我们聊着家常,说着每日遇到的事,特别开心。然后就在这个时候,我父亲回来了,然后,我听到了叮铃哐当的一阵响,我知道,他又打我妈了,我在那边等着,等他发泄完,我妈给我保平安。但那天,我一直没等到。”   “从我记事起,他就喜欢打人,我和我妈,就是他殴打的对象。他在外面受气了回来打,睡醒心情不好也要打,有时候我妈做饭口清了淡了,我回答他说的话慢了一两秒钟,都会挨巴掌。”   “他从小打我们打到我大,打到我有了工作,还不肯停手。那一天,我给我妈打了好几个电话,我妈都没接,我担心得很,连忙赶往机场,坐上了回鹏城的飞机。”   “当我到家时,他已经不在家了,我妈躺在血泊里,呼吸微弱。”   “到了医院,医生说,我妈的手筋脚筋,都被他挑了,已经过了最佳的链接时间,我妈往后这一辈子,都得在轮椅上过了,她的手也动不了了。”   “我从小就是我妈养大的,我妈妈为了供我上学,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好不容易开了一家大排档,生意也还可以,家里生活富裕了,他拿着我妈赚的钱在外面潇洒,却在回来后说我妈因为做生意跟男人多看两眼,是不检点。我问他为什么那么对我妈,他说,我妈抛头露面,丢了他的脸。”   “我恨啊,我恨死了。所以我在我妈的身体好转后,起了杀他的心思。我提前在周围的领居面前说他要出远门的事,然后又在他有一天深夜喝醉回来时,将他绑了起来,拖到后院里,浇了汽油,一把火烧掉了。”   “那天也是下雨天,雨特别大,我把烧他的灰骨头还有轮椅的支架,都埋进了土里。”   杨宁说着自己的作案过程,语气非常平静,平静得仿佛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林舒月的心里梗得难受。   当受害者等不到法律上给的公平正义时,便由受害者,化身为施暴者,这样的报复,不是不行,可是她们杀了人,这是不行的,她们触犯法律了。   杨宁看着林舒月眼里那感同身受的难受,忽然笑了:“我们是打算去自首的,林记者不用为我们难过。能手刃仇人,我们死而无憾。”   林舒月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杨宁说:“林记者,我已经想好要给我妈妈送到养老院去了,钱也交得足够了,我也没有别的亲近的亲戚,能不能请你,时常帮我去看看她呢?”   杨宁什么都不怕,她怕的,是她妈后半辈子,无所依。   林舒月看向那个坐在轮椅里的中年妇女:“既然你知道你妈妈这个情况,当初,你为什么不留留手呢?”   杨宁苦笑一声:“当时什么也想不到了,就想让他的命,你不知道我多恨他。我在十三岁的时候,他招呼他的朋友在家里喝酒,他甚至做得出让我陪他朋友睡觉的事情。还好我妈妈提前把我的房间上锁,否则,我还不知道要经受什么事情呢。”   杨宁摸上她耳朵:“我的有一只耳朵听力很差很差,那也是被他打的。”   她看了看林舒月,又看了看身边的两人,然后道:“我的事情说完了,林记者,她们的事情,让她们自己说吧。”   杨宁起身,回到坐轮椅的中年妇女身边蹲下,将头埋在她的膝盖上,她妈妈用力抬起手,将手放在她的头上。   林舒月收回目光,开始听另外两个人的陈述。   六十多岁的妇女叫任先英,她的经历就跟她在帖子里发的事情一样,她男人一辈子对她不好,现在退休了,看上了一个同样有退休金的寡妇,他不想一把年纪还离婚,就希望她自杀。   任先英说:“我本来都已经走到了天台了。我这人,软弱了一辈子,从嫁到他家开始,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他不把我放在心上,我的子女们也有样学样,我儿子,从上初中开始,就没有再叫我一声妈。有一次,我去老年活动中心叫他回来吃饭,却在老年活动中心,看到我儿子,一口一个阿姨的叫那个寡妇。”   任先英现在说起这件事情,还觉得痛苦:“我觉得这个日子过得真的没有意思。我把我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为了他,我忍受了他爸爸他奶奶一辈子,到最后,我什么都没有得到。”   “我啊,懦弱了一辈子,临老了,我终于硬气一回了,林记者,你知道你的仇人被大火一点点烧灭的感觉吗?太爽了。”老太太那满是沟壑的脸上,挂上了一抹笑容。   林舒月却觉得难受极了,她看了一眼杨宁,问她:“你和杨宁怎么联系上的?”   “通过海角论坛的注册电话,联系上了以后,她要经过走访,确定我在海角论坛里说的话是不是事实,要是事实,她才会帮我。”任先英道。   珠珠此时也插入两人的话题:“我也是的。我的一辈子都被周翔给毁了,我以前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恨他,阿宁姐看了我们的聊天记录,她说,周翔从一开始,就在引诱我,他一开始就看上了我的房子。”   果然是周翔,林舒月看着珠珠稚嫩青涩的脸,忽然觉得难受极了。   杨宁一直在听她们说话,等珠珠叙述完自己的事情了,杨宁从里面站起来,对林舒月说:“林记者,都说你认识刑警队的人,那你帮我们jiao-人吧。我想跟我妈妈再待一会儿。”   “好。”林舒月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吴冬艳没接电话,她转而打给杭嘉白,杭嘉白听到她现在在跟焚尸案的凶手在一起时,吓得蹭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凳子经受不住这个力道,倒在了地上。   “你别挂电话,我们现在就过去。”杭嘉白迅速拿上武器,叫上队员,开上警车乌拉乌拉的往岁山村菜市场走。   林舒月她们在等待。   杨宁、任先英、珠珠都很从容,她们把塑料凳,椅子,全都收起来,放进大排档的里面,林舒月要帮忙,杨宁制止了她。   她说:“林记者,我以后,没有机会再帮我妈妈收拾摊子了,这一次,就让我们自己来吧。”   林舒月站在边上没有动,她拿起照相机,给她们拍了个照,杨宁看见了,请求她给她和她妈妈拍一张照,林舒月同意了,杨宁跟她妈妈都笑了。   林舒月的心里像是哽着一块大石头。   杭嘉白到的时候,大排档已经被打扫得很干净了。   叶雪玉跟吴冬艳也来了,吴冬艳跟林舒月道:“我手机放在办公室充电,没有带。”   “没事。”林舒月将手里的录音笔递给她:“听听吧。”   吴冬艳没有听,她拍了拍林舒月的肩膀:“走吧,你也跟我们去做个笔录。”   杨宁三人已经被戴上了手铐,杨宁在最后上警车,她一步三回头的往坐在大排档里痛哭不止的中年妇女看。   林舒月想了想,去轮椅后面,把她也推上,中年妇女不哭了,她不住地朝林舒月道谢,林舒月这才知道,她有口吃。   林舒月在刑警大队呆到了晚上十点,杨宁的妈妈已经被刑警队的人送到了杨宁给她定好的养老院。   林舒月靠在审讯室外面的墙上发呆,一个小面包递到了她的面前,林舒月侧头,杭嘉白就站在她的身边,林舒月接了小面包:“杭队,你说,她们会被判死刑吗?”   杭嘉白摇摇头:“不敢保证,但我们会像检察机关说出她们的情况,以及杨宁递交给我们的证据。”   法律,是社会的道德底线的兜底措施。法不容情,她们犯了法,她们应该被法律处罚。可林舒月又希望法律有情,她们是杀人了没有错,可她们在成为施暴者之前,也是受害者啊。   杭嘉白看出林舒月的难受,他道:“我们查了,岁山派出所有多次出警杨宁家的记录。大多都是因为家暴,她妈妈的身上,有多处陈年旧伤,杨宁的身上也有。”   “去走访任先英家附近的人也回来了,他们带回来的消息,跟任先英的口供对得上,我们还在死者孙显顺的电脑中,找到了一个调/教群,那个群中,都是教导男人怎么去驯化女人、子女的。孙显顺多次在群里发言,要让他的老婆听听话话的去死,还每日在群里汇报进度。”   “我们去探访周翔的家中,从周翔的电脑中,找到了至少五名受害女孩的信息。珠珠,并不是他唯一的目标。其中有两三个,还是未成年。”   林舒月将手横在眼睛上,任由眼泪水打湿了她的手臂。   杭嘉白拍拍她的肩膀:“去外面待会儿吧,雪玉跟冬艳都在外面呢,雪玉已经哭了一鼻子了。”   人世间太苦,杨宁三人的经历,就算是他,也忍不住动容。为案件受害者或者施害者哭的事情并不丢人,他们这些大男人有时候也会因此掉眼泪。   毕竟人非草木,岂能无情啊? 第068章 (二更)   林舒月当天夜里便将报道写了出来, 事情的前因后果,她都写在了报道里,并且一如既往, 在文章内输出自己的观点, 味道从未变过, 她永远站在女性的立场看待问题。   王明政看完她发来的文章, 又是半晌无言,哪怕已经是半夜,也要给老总荀恒打去电话。   荀恒刚刚处理完工作, 正准备睡觉,接到电话,起来打开电脑, 看王明政转发给他的报道,看完后,道:“以后都发吧。时代在发展,人类在进步,女性的地位, 终究还是太低了, 我们现在要做的, 就是顺应时代的发展。”   王明政将原先的头版头条撤下来,联系印刷厂,将这篇报道放在头版。   林舒月次日一早起来, 任务已经显示完成, 她得了四千块钱的奖励, 以及三个月的生命时长。   得了这么多的钱, 林舒月却并不高兴,她只觉得内心沉重。   她看向枕头边, 果然那里又有一张来自未来的报纸,标题为:《论坛互助杀人案告破 ,涉案之人高达数十位》   林舒月的目光落在数十位那个数字上,久久挪不开。涉案人员数十位,死亡的人员也必定有这么多,可跟上次贾永常案件中的那数十人不同,上次她满心愤怒。可这一次,她却觉得深深地悲哀。   死在贾永常手下的人,是因为他的私欲,他的残忍。死在杨宁她们手里的人,是她们忍无可忍后的反击啊,是她们寻求不到生活中的公平,法律上的公正后,展开的私人报复啊。   林舒月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在网上看到过的一句话,当受害者得不到公平公正后,私人的报复从一开始,便是理所应当甚至是高尚的。   可她们私人的报复,却触犯了法律,她们都知道杀人要偿命,可她们依旧做了,何其悲哀啊?   怔了许久,她展开文章往下读。   杨宁在杀了她父亲后,内心的愤怒久久未消,也有杀人后回不了头的愤怒,于是她在逛论坛时,看到了任先英发的帖子,于是她主动联系任先英,帮助她宰了她男人,又在论坛里看到了珠珠的发言,将周翔也宰了。   从此之后,她们暂时潜伏,在警察迟迟破获不了这个案子后,她又在论坛中寻找可以帮助的人,当初她互助过的人也坚定地跟在她的身后,她们成了一个团伙。   一直到2017年,随着摄像头的大量运用、普及,刑侦技术的发达,她们在作案时被发现了。   随着调查,一个高达三十多人的互助团伙浮出水面,而那些被杀被焚烧的人的姓名以及过往,也都清晰了。那些被焚烧的人,各有各的恶,而那些互助团伙,在成为凶手之前,她们全都是受害者。   经过审理,杨宁作为整个事件的主谋、发起人,因为被害人员之广,她被判了死立执。其余的参与案件的人员,也各有各的罪。   林舒月已经不记得自己这两天叹了多少气了。   夜里睡觉林舒月都睡不安稳,次日一早起来天还没亮,林舒月起来到街口吃了一个鲜肉米粉,然后驱车前往杨宁她妈妈所在的养老院。   杨宁的妈妈叫李金草,她也起来了,她已经在护工的帮助下,洗了脸,刷了牙。见到林舒月,她眨了眨眼,泪水当即落下。   “难为你还来看我。”李金草的声音沙哑,她大概是哭得太多了,眼睛也肿胀不堪。   “我答应过杨宁的,会多来看看你。”李金草听到杨宁的名字,又忍不住了。   她侧头,用肩膀上的衣服,擦掉眼泪:“是我太懦弱了,我要是早点醒悟,跟杨树国离了婚,阿宁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李金草已经决定了,等她女儿的判刑下来,她哪天被执行,她就哪天跟着走。   李金草依旧是自责的,作为母亲,看着女儿走向这条道路,她的自责将她淹没,她更是无法原谅她自己,曾经,杨宁无数次劝她离婚。她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答应。她这几天无数次都在想,她当初为什么不离婚呢?   因为总是被家暴,对她的闲言碎语从未少过,她明明都已经活成了别人的饭后谈资,她为什么不再勇敢一点,直接把婚离了?她为什么要惧怕别人的眼光,她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呢?   因为她的懦弱,最终害了她的女儿。她的女儿从小就优秀,小小年纪就考上了魔都的大学,一毕业就拿着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工资,就因为她的怯懦,她一辈子都毁了。   林舒月不知道说些什么。家暴就跟出轨一样,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李金草在第一次被杨树国打的时候反抗不了杨树国,那么他尝到了打人的甜头,就会变本加厉。   可反抗家暴又是真的那么容易吗?有几个天生是贱皮子喜欢被打的?女性在身体力量方面,身体优势方面,怎么能比得过男性?更何况,此时的刑法中,家庭暴力还没有立法。   林舒月想起了妇联部那个采访入狱之人的想法,林舒月想了想,干脆就以家暴为主题吧。   跟李金草聊了一会儿天,林舒月便去了报社,正好黄强跟李伟生都在。林舒月便趁机寻求她们的帮助,黄强跟李伟生互相看了一眼,点头同意了。   中午李明芳跟林舒月吃饭,她到现在还精神恍惚:“阿月,周翔真的被杀了啊?”   林舒月点头。李明芳继续问:“所以那天你问我周翔有没有去上班,就是在确定这件事吗?”   “是啊,那天我上论坛,看到了那个帖子,看到了珠珠发的文章,就联想到了周翔。”   海角论坛今天早上已经被浏览了无数遍了,李明芳也是看过那个帖子的,但她从头看到尾,也没有办法把论坛中说的人,跟焚烧案的人联想在一起。   她看着林舒月专心吃饭的侧脸,忍不住道:“阿月,你其实更应该去做刑警的。你这对案件的敏锐度,简直无敌了。”   林舒月深深叹气:“当记者也挺好的。”她也不是不想去当刑警,这不是没办法么?   李明芳觉得林舒月当记者也确实挺好的,她的那些报道,她哪一篇都爱看,她问林舒月下午的工作安排,林舒月道:“我想做一个专题,关于家庭暴力的。”   林舒月的一句话,让李明芳愣了愣。   林舒月见她不应答,转头看去:“你怎么了?”   李明芳眨眨眼:“家庭暴力不是很常见吗?自古以来,谁家男人不打女人啊?”   李明芳的话,让林舒月的心更沉,她知道的,从古至今,打男人的女人多了去了,甚至这些年来,衡量一个好丈夫的标准,其中一条就是不打老婆。   男人女人都是人,凭什么男人不打女人,就是好丈夫呢?   她看着李明芳说:“阿芳,不是自古以来的东西就是对的,现在是新时代了,男性能做的工作女人也一样能做,甚至在某些方面,女性比男性做得更好,但你看看,我们女人跟男人一样出去赚钱,男人回家后往沙发上床上一躺,就看电视喝茶。”   “女人呢?下班回到家,把外套一脱,包包一放,就开始做饭打扫家伺候公婆孩子,就这,还要时长被男人打,凭什么啊?你知道吗阿芳,男性对女性的家暴,大人对小孩儿的殴打,有时候是要人命的。”   “可偏偏现在的法律,没有制裁家暴的刑法,所以我想做一起这样的专题,如果家暴能立法,能救多少人啊?我做不了决策国家法律的人,但是我能做燎原的星火,哪怕只是一瞬间的闪亮,也亮过,等到老了,我还能拿这件事出来吹嘘吹嘘。”   李明芳沉默了很久,她说:“阿月,我也加入你的专题里吧?”   “欢迎你加入。”林舒月伸出手,两人紧紧地握在一起。   下午,林舒月、黄强、李伟生、李明芳就各自动了起来。   黄强跟李伟生去印刷厂,他们上午时设计出了一个调查表格,已经传到了印刷厂,他们下午要去拿了,到大街上去发。   李明芳将这件事情,发送到了她的一个堂姐的手里,她的堂姐李明欣的手里,李明欣看完李明芳发的信息后,当即便决定要做这件事情。   而林舒月则在下午拿着妇联何干事给的资料,来到了政府大楼,找到了妇联部。   鹏城妇联部的郑主席正在忙着工作,听到林舒月来访,还愣了愣,但依旧接待了她。   林舒月坐在郑主席的办工作对面,将她早上写的计划书递交到郑主席的面前,同时跟她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她还太弱小了,她们四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她的这个专题,需要更多的数据支持。她个人的力量,哪里比得上国家的力量呢?   郑主席对林舒月很有好感,看完了林舒月的企划案,最后再看林舒月做出的问卷调查,这个问卷调查简单极了,只有三个问题。   你见过家庭暴力吗?是口 否口   你寻求过妇联的帮助吗?是口否口   如果家暴可以立法,你愿意吗?是口否口   郑主席看着这三个问题,久久无言。而后,她说:“林记者请放心,我会将这个问卷调查,发到鹏城所有的区县乡镇。”   林舒月站起来,朝郑主席鞠了一躬:“谢谢您。”   郑主席站起来,避让开,惭愧道:“是我要谢谢你,林记者,枉我做了十多年的妇联工作,却从来没有做过这个调查。”   林舒月摇摇头:“郑主席言重了,如果没有你们这些妇联工作者百年来的艰辛努力,就不会有今天女性的地位,我们生在这个时代,已经很满足了。”   郑主席拍拍她的手:“长江后浪推前浪,小林,妇女工作,还需要万千女性,共同努力。”   郑主席亲自将林舒月送到楼下,看着林舒月走远,她回到办公室,打开省妇联刘主席的企鹅号,把这件事情向他回报。   林舒月从妇联部出来,她直奔鹏城女子监狱。   黄强他们在统计被家暴的人员,她要统计的,是女性犯罪者走上犯罪这条路中,家暴对她们的影响。   在她的上辈子,家暴立法,是2012年提出,2015年才立法的,她希望,这辈子,她能做那只改变历史的蝴蝶,她希望她这么努力的煽动翅膀,能让家暴立法提前出现,帮助万千女性。   就像她跟李明芳说的那样,她想要做燎原的星火,夜空中闪烁过的流萤。 第069章 (二合一)   鹏城女子监狱早就知道了会有记者来采访监狱里的重刑犯, 林舒月的到来,在她们的预料之中,在看到林舒月一叠调查问卷后, 女子监狱警明显愣了愣, 但在看到上面的内容后, 还是接了过去。   “林记者, 这张问卷调查,我会在傍晚大家休息看报纸时间发放下去,等八点, 你过来拿。”   “谢谢杜警官。”林舒月朝接待她的监狱警道谢。   杜警官摇摇头:“不必谢,我们也是希望家暴立法的。”   作为监狱警,她们对于家庭暴力的感触更深一些, 这个问卷调查,作为一名女性,杜警官是百分百支持的。   林舒月从监狱出来,去了报社附近的商场,李伟生跟黄强都在这里发问卷调查。   作为最大鹏城数得上号儿的商场, 哪怕是炎热的下午, 这里也有很多人, 林舒月手里提着三瓶冰镇过的饮料找到他们,一人给了一瓶。   李伟生跟黄强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头发,接过林舒月给的水, 就吨吨吨地喝了起来。之后三人找了个阴凉地聊天。   黄强将一口气喝了大半瓶的饮料盖上盖子, 擦了擦额头的汗:“我们今天下午跑了好几个地方, 都是人流量比较多的, 问卷调查做了有三四十份了,男的女的都有做, 情况很不理想。”   李伟生在边上接话:“我重点采访了十个男人,这些男人里,十个中有四个承认自己打过老婆或者女儿,还有两个承认自己小时候,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   这是个什么样的比例呢?十个里面有四个,那么等比例放大,100里面有40个,1000里面有400个。   黄强深深吸气:“我刚刚休息的时候翻了一下问卷调查,一百张里面,有40张是经历过家暴,有70-80张,是见到过家庭暴力的。那些被家暴过的女性,几乎都是没有寻求过有关单位的帮助的。我问她们为什么。她们说,就算是报到有关单位,最后也是以家庭矛盾为由调解。”   “尤其是夫妻家庭矛盾。在结婚前,一个男人如果打一个女人,女人可以告男人故意伤害。但是结了婚,男人打女人,在这些调解员的眼里,就是家事了,调解也以劝和为由。根本没有什么用,男人该打还会打,会打得更加严重。”   林舒月看着商场里来来往往的人。她知道,家暴就算是立法了,也不会阻止这类施暴的人,但多少是一个震慑,是个女性可以寻求帮助的武器,不是吗?   天渐渐地黑了,林舒月八点之前就赶到了女子监狱,女子监狱的杜警官将问卷调查递交给她。   林舒月拿着资料返回报社,黄强跟李伟生正在对他们今天发出去又回馈回来的数据进行汇总,林舒月坐到自己工位。   鹏城女子监狱一共四个监区,每个监区能容纳两百人,林舒月给了杜警官两百张问卷调查,杜警官这一个下午显然也没闲着,她给整个监狱服刑人员的入狱情况都做了汇总,在鹏城女子监狱服刑的689名人员中,有45%的人员经受过家庭暴力,有37%的犯罪原因跟家庭暴力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   这份数据不可谓不触目惊心,黄强正好过来林舒月这边拿订书机,看到后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明芳下午下班后已经回去了一趟了,她拿回来的是她们村子里的妇女们遭受家暴的数据。   四人加班加点的干活,王明政也没回去,他带着他的儿子王家兴回来加班。   王家兴今年十五岁,还处于叛逆期,当初但凡林舒月暗访网瘾学校再晚一天出来,王家兴这孩子都得进网瘾学校去接受改造。   之后王家兴来过报社一趟,从那以后,王家兴就对林舒月特别有好感,每次来到报社,遇到林舒月在的情况,都会跟她聊一会儿天。   今天也不例外,但他在看到林舒月在忙了以后,就乖乖的去他爸爸的办公室了。网瘾学校的事情属实吓到了他,他现在学习认真多了,电脑也玩得没有以前多了,他们这次进行了一个摸底测试,他的学习成绩很不错,王明政奖励了他一个游戏机,他正玩儿得开心。   这一晚上,林舒月他们忙到了十一点才回家。   这一篇报道,写了林舒月、黄强、李伟生、李明芳的署名。   林舒月四人争论一番后,将报道的标题定为:《一组数据,告诉你家庭暴力带来的危害。》   依旧是头版头条。   林舒月是独自回家的,李明芳由顺路的李伟生送回去。   回到家娄凤琴还没有睡,听到她今晚要回来住,她提前准备了夜宵,林舒月一回来,她就下锅煮,白萍萍也没睡,跟白文华一起过来蹭吃的。   林舒阳跟曾小艺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加餐的机会,于是一行人又坐在了葡萄架下。   她家的这颗葡萄结了不少果子,但经过这些日子的持续采摘,已经剩不下多少了。林舒月把仅存的几串摘下来洗了,白萍萍把冰箱里冰着的西瓜拿出来,在娄凤琴跟白文华在厨房忙活时,几个小的坐在葡萄树下吃水果聊天。   白萍萍正在补习班恶补学习,她已经决定了,下个学期插班进林舒阳他们学校的高一,成绩好不好的谁也不在意,只要她能走出去,这就是一大喜事儿了。   林舒月问起曾小艺吃火锅那天的异样,曾小艺早就知道林舒月会问,她说:“我看到我父母弟妹了。”   林舒月怔了一下,曾小艺在她家住了四个多月了,她的父母只来找过她一次,是希望她嫁给他们服装商贸市场那个有两个孩子的男人的。在曾小艺明确表示不愿意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来找过曾小艺了。   曾小艺的死活他们也从来没管过。   林舒月看向她:“你想去看看她们吗?”   曾小艺摇摇头:“我不想回去,我其实挺困惑的。如果说我是女孩,所以他们不喜欢我,那么我妹妹也是女孩,她们为什么就那么宠爱。小聪有的东西小玲也都有,只有我没有。”   “阿月姐,我一直在想,我会不会也跟萍萍姐一样,不是他们的孩子。”曾小艺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很可笑,可在白萍萍的事情之后,这个想法就在心里生了根,长了草。偶尔闲来无事,这件事情就占据了她的所有思绪。   林舒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曾小艺的想法,是每一个不被父母偏爱的孩子都有过的想法。   但是广粤地区,带子娃娃多得很,她看着曾小艺,问:“你和他们像吗?”   曾小艺想了想,摇了摇头,然后自嘲的笑了笑:“像的吧,我跟我二姨比较像。”   林舒月拍拍她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娄凤琴端了粉出来了,是河粉,加了韭菜和瘦肉,特别鲜。   吃完饭,洗完漱,林舒月就回房休息了,娄凤琴也收拾收拾,去了白文华那边睡了。她已经跟白文华领了结婚证,已经是夫妻了。   林舒月这一觉睡得特别香,次日一早,她起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她正跟白萍萍吃娄凤琴留下的早饭,门被敲响了,林舒月去打开门。外面站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媳妇儿,手里提着一个桶,手边跟着一个瘦瘦的,但却收拾得很干净小孩子。   “你是阿月吧?我是前几天刚刚搬到你们斜对门的,我叫冯素梅,我们家的水龙头坏了,我来你家借一桶水。”   她家对面的小房子出租了的事情林舒月听娄凤琴她们说过一嘴,闻言侧身让她们进来,   “快进来快进来。”林舒月侧身让她进来,顺手又拉了她儿子一把,她儿子朝林舒月笑了笑,十分腼腆。   冯素梅有些拘谨,她没有再多说什么,接了水后就带着儿子走了。   林舒月回到厨房,白萍萍道:“她挺可怜的。”   林舒月看向她,白萍萍整天在家,都把冯素梅的事情打听得差不多了:“她男人三十多快四十岁了,在工地做工,她婆婆六十多了,在家里孩子都不带,天天就睡醒了吃,吃完了睡。她一个人又要操持家务,又要做手工,特别累。”   白萍萍随意说了一句后,便跟林舒月说起了别的事情,姐妹俩之间的气氛十分融洽。   吃了饭,姐妹俩一起出门,林舒月把白萍萍送到超市门口找白文华跟娄凤琴后,驱车前往报社,路过村子外报刊亭,她下车购买一份报纸。   报刊亭的老板娘都认识她了,她也不急着走,买了一瓶水,站在报刊亭面前聊天。   “阿姨啊,今天鹏城都市报的报纸好不好卖啊?”   现在已经过了早上最忙的时候,报刊亭老板娘也闲得无聊,有人搭话,还是熟客,她就跟林舒月聊了起来。   “卖得还可以哦,最近的人来买报纸都会带一份鹏城都市报,跟之前的报纸相比,好看多了。尤其是今天早上的这个报道,好多人讨论的。”老板娘示意林舒月看报纸。   林舒月看了一眼那方方正正加粗加黑的标题,问道:“都讨论什么啊?”   “讨论家庭暴力这个事情咯。要我说哦,家暴要是真的能够入刑法就好了。我今年四十多了,见过的市面不少了,男人打女人,大人大小孩的事情都不在少数哦。有的人是真不是东西,老婆孩子都往死里打,偏偏报了警,警察都是和稀泥,都是觉得这是人家的家事,不好管。哪怕打老婆孩子再严重,他们也得不到什么惩罚。”老板娘叹了一口气。   林舒月也说:“是啊,要是真的能立法就好了,至少对饱受家庭暴力的人来说,是一种保障。”林舒月道。   “是啊,现在的法律不保护女人。”   林舒月又跟她聊了几句,看到有人来买杂志了,她才离开。   一进报社,办公室的电话响得此起彼伏,前台小何又交给了林舒月一沓信件,这一回,黄强、李伟生跟李明芳都有。   林舒月坐到工位上,打开来看。这些来信的,都是看了今天早上的报纸后,写信过来的。大多数都是女性,对于家暴立法,她们都是同意的,只有几个像厕所里的蛆虫一样,觉得林舒月给的这些数据都是假的,也不支持家暴立法,在他们的观点中,就没有家庭暴力这一说。   夫妻打架,教育子女,在他们看来,是家事。自古以来,有清官难断家务事,也有家丑不可外扬之说,他们在信中指责林舒月挑拨别人的家庭关系。其心可诛。   林舒月白眼都懒得翻,对于这种阴沟里的臭虫,她多给一个眼神,都是对她的侮辱。她只回了那些支持立法以及诉说自己家暴经历的女性的信。   企鹅上,妇联部的干事也给林舒月发了几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   这件事情看似很成功,但她的能力已经到这里了,再多的,她就无能为力了。她现在的期望全部都在妇联那边。   就在林舒月将所有希望的放在妇联那边时,妇联的郑主席带上林舒月昨天递交给她的企划书、问卷调查,以及今天早上的报纸,乘坐单位的车,前往羊城。   第十届全国□□会议将在十月举行,如果可以,郑主席希望家暴立法,被搬到常委会议上,而叫她前来的省妇联主席卫主席显然也是这么想的。纵然世间仓促,可只要想做,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   对此,郑主席信心满满。   ······   时间一天天过去,眨眼间就到了中秋节。   中秋节是个大节日,全国上下都格外重视,中秋节前一天,林舒月得到了报社的中秋节礼物。   两个柚子,一箱礼盒装的橘子,两盒月饼。   同事之间也送了月饼。林舒月的月饼是在系统商城秒杀抢的,据说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老字号月饼,一百积分抢了三十箱,一箱里面四个馅儿料。   经典的五仁、莲蓉、豆沙跟叉烧。   林舒月走了一趟公安局,把何玉玲叫了出来,一口气给了她十多盒月饼,让她自己看着分,没等何玉玲反应过来,林舒月就已经开着车溜之大吉。   回到家,家里也摆了很多月饼,有些是从全国各地邮寄过来的,他们大多都是白文华之前组建的寻亲队的队员们寄过来的。   娄凤琴看着林舒月车子里的那近十盒的月饼,只觉得眼前一黑:“这些月饼那么多,得吃到什么时候去?”   “一天三餐慢慢吃吧。”林舒月将月饼提到客厅。   今天的饭吃得格外早,林舒星跟罗正军也回来了。   今天是林舒阳被找回来后第一次校园活动,加上曾小艺还会在晚会上演唱,他们一家都要去捧场。   饭后两辆车,刚刚把家里人都拉下。   今天晚上实验中学的门口十分热闹,老师和学生会的学生分站两排,学生家长们三五成群的往学校里走去。   这是鹏城实验中学难得的一次学校开放晚会,基本上有孩子要上台表演的人家都来了。   林舒月在学校门口看到了周炳荣,他已经在实验中学上了三年的学了,早就混成了学生会的一员了。看到林舒月一家,他十分高兴,跟边上的同学说了一声后,亲自给林舒月带路。   白萍萍不太习惯这种人多的氛围,她戴了口罩,但精致的眉眼却依旧惹了许多人的瞩目。   晚会在学校操场举行,此刻的学校操场已经搭建好了舞台,根据周炳荣介绍,学校为了表达对这件事情的重视,连舞台的灯光师都是专业的。   林舒月一家被周炳荣安排在了最前排,在前排维持秩序的人正好是林舒阳跟曾小艺的班主任陈老师。娄凤琴便十分自然大方的上前去攀谈了起来。   林舒阳的情况陈老师是知道的,对于他跟曾小艺这两个学生,陈老师很是关注,尤其是两人学习努力,成绩也很不错后,陈老师就更加喜欢了。   娄凤琴询问起两人在学校的表现,顺带嘴的又问起了周炳荣跟阿豪,周炳荣在边上听着,觉得心里暖暖的。   他的父母就从来不会给老师打电话询问他在学校的学习跟生活,他们永远看重的都是他的学下成绩,学习成绩不好,迎接他的,就是无休止的批评跟他妈唉声叹气的失望眼神。   六点四十,暮色降临,一个老师拿着话筒走到舞台中央试了试音,说了几句欢迎词,接着很快便下去了。   七点整,舞台上上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学生,他们拿着节目单,说着喜迎中秋的话,接着便宣布了节目的开始。   鹏城实验中学学生不少,班级也很多,等到曾小艺上台时,已经八点半了,接近尾声了,台下的林舒月等人全都来了精神。林舒阳周炳荣跟阿豪都已经完成了班级大合唱来到了林舒月他们的身边。   曾小艺穿着林舒星专门带她去买的淡黄色连衣裙,踩着白色的板鞋,长长的头发柔顺地垂在身后。   她上台后,朝着底下的观众们鞠了一躬,然后用颤抖的声音介绍了自己的班级,姓名以及要演唱的歌曲。她唱的是依旧是她擅长的高音歌曲-《天路》。   音乐声很快响起,灯光打在她的头上,她深吸一口气,静静地听着拍子,准确无误的进入到了歌曲中。   她的声音空灵。哪怕是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也听不到什么呼吸声,到了高音部分,她更是没有废多大力气就唱了上去。   这一刻,原本有些嘈杂的操场变得安静了下来。曾小艺站在台上,全身心地融入到了音乐中,刚开始上台的紧张在此时此刻已经消失殆尽。   这时候的曾小艺,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不是因为灯光师,而是她从灵魂到身体,透出来的那种光。   林舒月无数次举起身前的相机,给她拍了一张又一张的照片。   一曲结束,掌声响彻云霄,曾小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舒月她们所在的地方,林舒月跟林舒阳她们一起,举起手朝她挥了挥,曾小艺道了一声谢谢,然后步伐轻快地下了舞台。   表演结束,她们暂时还不能走,还得由着学校评委给她们评分,拿了奖以后才能回去。   在曾小艺之后,还有三个节目,最后一个节目是小提琴独奏,表演完,两个老师走上台去,说了一段相声,引得所有观众捧腹大笑。   两个小主持人走上台前,说了结束语,又念了评委们的评分,曾小艺的独唱天路,当之无愧的得了第一名。她捧着奖状笑得特别开心,林舒月又给她拍了一张照片。   活动结束了,林舒月他们也要回去了,林舒月车子往家里走,她这一车,全是小孩儿,大家叽叽喳喳的说着对曾小艺的恭喜。   白萍萍时不时地羡慕的看着她。她也是喜欢唱歌跳舞的,但她的喜欢在经过望江别墅后,她的喜欢就不纯粹了。   曾小艺跟她已经很熟悉很熟悉,她悄悄地握着白萍萍的手,两人互相靠在一起,像是两只受伤的小兽在互相取暖。   他们不急着回家,为了曾小艺唱歌比赛拿了第一,也为了庆祝即将到来的中秋节,他们决定今晚在外面吃个宵夜。   白文华找了个大排档,大家点了海鲜粥、烤生蚝、煮生蚝、田螺烧烤,美美的吃了一顿。   回到家后,林舒月卡着点,给经常联系的企鹅好友发去了中秋祝福,等到回复后,她跟相熟的人闲聊了几句,然后上床睡觉。   睡到半夜,林舒月被手机铃声吵醒,她迷瞪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打来电话的,是林舒月很久没有再联系的姜欣欣。   霎时间睡意全无,她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摁下接听键,电话那头的声音格外嘈杂,林舒月喂了两声,姜欣欣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阿妹啊,你睡没睡啊,我喝多了,你来0度酒吧接一下我?”   姜欣欣跟林舒月说完后,又朝着她那边的人道:“吕哥,我妹妹等一下就来接我了,就不劳你送我了。”   林舒月没挂电话,但已经起身下床,打开衣柜,套上衣服便匆匆往零度酒吧去。   林舒月到零度酒吧时,姜欣欣站在路边,身边站着几个像小混混又像是小头目的人,林舒月将车停在路边,摇下车窗,姜欣欣朝那群人摆了摆手,然后娇笑着摇摇晃晃的上了林舒月的副驾驶。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后,姜欣欣将身上的假发套一取,冷静地朝林舒月道歉:“不好意思,阿月,把你拉下水。” 第070章 (二合一)   林舒月在等红灯的时候侧头看她一眼:“没事没事。”   她大概知道姜欣欣是做什么的, 一句不该问的都没有问,姜欣欣心中的想法在这一刻终于被证实了,她没有跟林舒月解释为什么会给她打电话。   如果可以, 姜欣欣是绝对不会给林舒月打电话的, 但今天晚上, 她的战友们都在外面出任务, 她联系不上。何玉玲作为警察,基本上都是王虎那些人的熟面孔,她不能让她冒险, 思来想去,她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也就林舒月一个了。   “阿月, 麻烦你送我去军区医院。”姜欣欣浑身都在不自觉地颤抖。   “好。”林舒月掉转车头,往军区医院开,军区医院在鹏城的平江区。从林舒月现在所在的平沙区过去,至少需要三十分钟,但特事特办, 林舒月看着已经开始双眼迷瞪的姜欣欣开得飞快, 二十分钟都不到就到了。   她的车子刚刚停下, 几个军装上面套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便推着担架跑了过来,林舒月将车停在门口,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姜欣欣送往医院里面推去。   林舒月跟了上去, 姜欣欣被畅通无阻的推到抢救室去, 红灯亮起。   林舒月在抢救室外面的等待区等待, 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林舒月循声望去,几个穿着常服, 但一眼就能看出来一身带着兵味的男人匆匆跑来,她们先是朝林舒月道谢,然后便带着急切之意等在门外。   林舒月想了想,便离开了。她没有介绍自己的身份,她觉得,要是姜欣欣真的在执行特殊任务,那么她这个被何玉玲介绍过去跟姜欣欣学武的人肯定已经被军方查了个底儿掉儿了,她自我介绍显然没有什么用。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四点多了,林舒月开着车子往家走,路过一个叫做深夜豆浆的小店,她从车上下来,锁车进店,点了一份小油条一份豆浆,吃完后又多买了几份拿回家。   到家已经五点了,林舒月把豆浆油条放到厨房,回到房间睡回笼觉,一觉睡醒,已经是十点多了。院子里面人声嘈杂,林舒月打着哈欠走出来,阿豪跟周炳荣都来了。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b a o s h u 2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b a o s h u 7 . c o m或x b a o s h u .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林舒星跟罗正军的快餐店今天过节也没有开门,她正带着几个小的蹲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给鸡鸭脱毛,角落里有两台大大的电风扇正朝着他们吹。   今天的天气格外好,艳阳高照,一点风也没有,稍微一动,就是一身臭汗。   林舒月走到有风扇的地方,凉爽的风将她身上的汗吹干:“妈跟白叔还没回来啊?”   林舒星道:“妈在守店,白叔跟你姐夫去菜市场买菜买烧烤了。他们几个说昨晚的烧烤没吃够,今晚上还想吃。”   在白萍萍找回来,并且不反对娄凤琴跟白文华的事情以后,娄凤琴就辞去了原本的工作,去了白文华开的超市里面干活。今天过节,员工都放假了,她去守一早上。   “那挺好,今晚不开车,我也要喝点啤酒。”昨晚上林舒月没喝到啤酒,多少有点遗憾,现在听说今晚上还要烤烧烤,眉梢都染上了笑。   林舒星也知道林舒月喜欢喝点:“你之前不是说想吃小龙虾吗?你姐夫也买了,我们早上已经把小龙虾处理干净了,等一下就做。”   小龙虾这种东西,林舒星以前是不吃的,不是不喜欢,是因为穷,舍不得吃。现在她们的快餐店每天都有钱进账,吃一顿小龙虾也不再是奢侈的事情了。   因为手里有钱,所以她恨不得把家里人喜欢的都买上。就像林舒阳喜欢吃鸡肉,白萍萍跟曾小艺喜欢吃叉烧一样,她都买了不少。而鸭子则是她跟娄凤琴喜欢的。   林舒月更高兴了:“这应该是最后一批小龙虾了,吃完这一次,往后的小龙虾肉黄就少了,肉也不紧实了,想要再吃到好的小龙虾,就得等到明年了。”   吃小龙虾最好的季节是在4-10月中旬,超过这段时间,就不好吃了。   两只鸡鸭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林舒月也不去脏那个手了,她看葡萄树下的桌子上有一大盆的蒜,便坐过去扒蒜。   林舒星让林舒阳几个大男孩把鸡鸭送往厨房去,也坐到林舒月的边上,跟着她一起干活。   林舒月询问起了林舒星的婚礼。   林舒星看了日子,定的是国庆节,因为国庆节放三天假,今天是29号,也没几天了。   “在村口的大饭店摆几桌,把妈那边的亲戚,白叔那边的亲戚跟周家那边的亲戚叫几个来得了。你姐夫的爸妈身体不好,不打算来,但是打了一千块钱过来。但是他妈妈的意思是,希望我们结婚后回去一趟。”   “他妈妈说今年会有一条高速公路从他们村子边上修过去,要占到家里的田,国家会补偿一份钱来,你姐夫要回去分一分。正好村里的人都回来,让我们顺便回去办个婚礼。”林舒星跟罗正军谈了一年多了,一直都没有去过罗正军的老家,但跟罗正军他妈打过好几个电话,她给林舒星的感觉,还是挺好的。   “跟妈妈商量过了吗?妈怎么说的?”林舒阳几人从厨房一人举着一根冰棍出来,往客厅去,白萍萍曾小艺一人手里多了一根,拿到了林舒月她们的面前,   曾小艺给林舒月一根糯米的,林舒月最喜欢吃这个口味,她撕开上面包着的纸放到嘴巴里,顿时便凉爽得眯了眯眼睛,曾小艺跟白萍萍手挽着手,蹦蹦跳跳的也进了客厅去了。   两人现在有时候睡觉都要在一起睡,俨然是对十分要好的小姐妹了,两人之间还有自己的小秘密,林舒月去问都问不出来。   林舒星也吃上了冰棍:“妈说行,正好过去把正军的户口也迁过来。”   这年头的迁户口并不便利,要先在迁入地打上准入证,再到原户口所在地打准迁证,不仅要准备很多材料,本人也要亲自到场写申请,十分的麻烦。现在下沙村的那间房子写的是林舒星一个人的名字。   “那行,我也去。”林舒月听罗正军说过,他家附近的风景很不错,她这段时间就没停止过动脑子,实在是累。   林舒星笑眯眯地点头:“就是你不说,我们也打算把你带上的。”   林舒星也是属于远嫁了,头一次上亲戚家,怎么着也得多带几个人,否则会被人家看不起。林舒星倒是无所谓,毕竟她也不在罗正军老家生活,但娄凤琴不干,她可太懂娘家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了。   一根冰棍吃完,两人又开始剥蒜,因为林舒月喜欢吃蒜香小龙虾,因此需要的小龙虾就格外的多。姐俩边说话边剥蒜,屋里的林舒阳曾小艺等人已经唱了起来。除了曾小艺跟白萍萍外,其余几个唱歌那是一个比一个难听,尤其是周炳荣,谁能想到呢,戴着眼镜斯斯文文平常说话声音也不难听的男孩子,唱起歌来就是个纯纯的夹子音。   别说林舒月了,就连林舒星这个对弟弟妹妹格外包容的人都受不了了。   屋里的阿豪跟林舒阳几个已经联手给周炳荣打了一顿了,被打的周炳荣为了恶心他们,说话的时候都用夹子音了。   那一手男夹子音真是谁听谁难受。   楼风气正好提着一兜子饮料跟一提啤酒回来,听见屋里的动静,立马杨着嗓子喊道:“阿荣啊,你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吃点药?”   周炳荣正跟林舒阳他们犯贱呢,听到娄凤琴的声音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他在同辈面前性子有点贱嗖嗖的,但是被他认可的在长辈面前,他还是十分要脸的。   “娄姨,我没感冒。”   娄凤琴提着饮料跟啤酒往厨房去,一边走,一边还十分不放心:“你要是不舒服得早说啊,现在这一季的流行感冒不好受的。”   林舒月跟林舒星也笑了起来。   娄凤琴前脚刚刚进屋,后脚白文华跟罗正军也回来了,翁婿俩大包小包的,带了很多的东西,吃的用的都有不少,在白文华跟娄凤琴在厨房归置东西的时候,罗正军拿着一个丝绒小盒子过来,朝林舒月腼腆一笑,然后坐到林舒星的边上。   说道:“阿星,我这段时间攒了点钱,给你买了个金镯子。没多贵重,但是个心意。”   一个黄金的素圈镯子被罗正军拿了出来,确实如他所说,不重,但按照现在的金价,怎么也得一两千块钱,林舒星说过,店里的帐都是她在做,她在盘,罗正军的工资也一直都在她那里,一天也就就给点烟钱零花钱,这一千块钱,还不知道罗正军攒了多久呢。   林舒月不顾自己身上的大蒜味儿,撑着脸,一脸姨母笑的看着两人。   林舒星眼泪都要下来了,她跟罗正军结婚,娄凤琴没有提彩礼的事情,林舒星也没有要三金。娄凤琴跟林舒星没有要,是相信罗正军的人品,就算是没有这些东西,他也会对林舒星好。   林舒星对罗正军很有信心,从两人确定恋爱关系的那一天开始,罗正军就会时不时地送东西给她,最开始是精致的项链手链,后来有点钱了,就是银手镯银项链,现在都已经是金子金手镯了。   罗正军的感情没变,他们的日子变好了,林舒星满心感动,罗正军把镯子戴到她的手上。   林舒星常年做活,手上的皮肤并不细腻,但皮肤白皙,戴上金手镯后,将她的手衬得更白了,罗正军常年干活,他的皮肤是小麦色的,一黑一白的手紧紧地握着。小两口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   满空中飘散着的都是恋爱的酸腐味,作为一个单身狗,林舒月觉得今天的大餐还没吃,她就已经饱了。   此时,大门被敲响了,林舒月不想吃狗粮了,站起来跑去开门。   门外停着一辆十分眼熟的吉普车,车子面前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杭队,你怎么来了?”   杭嘉白打开车的后备箱,从里面一样一样的拿下东西。   “今天我有半天假期,局里的同事托我来给你送回礼。今天是节日,他们要加大巡逻的地方,来不了了。”杭嘉白带来很多东西来,有月饼,也有水果,甚至还有两只活鸡。   杭嘉白顺着林舒月的目光看过去,笑着道:“赵友城家是江湛的,他们那边的鸡最出名,从他进单位开始,一到过年过节,他就让他妈妈给他送来二十多只鸡。”   江湛的鸡确实好吃,做白切最美味,而那个地方也是整个广粤省最喜欢吃鸡的地方,坊间传闻,没有一只鸡能活着走出江湛。作为两辈子的广粤本地人,林舒月也很喜欢吃鸡。   林舒月笑了出来,她并不拒绝公安局的人给她送的回礼,她上一世的奶奶跟这一世的妈妈都教导她,人脉就是在你来我往中,慢慢的堆积起来的。   虽然有些功利,但却是事实,她身负善恶分辨系统,跟公安局打交道的地方还有很多呢,交情越深,对她往后展开工作就越有利:“那替我谢谢他们。”   “他们让我跟你说不客气。”杭嘉白笑了起来。   娄凤琴此刻也从厨房走了出来,见到门外的是杭嘉白,走得快了一些:“是杭队长啊,快进家来坐坐。”   杭嘉白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阿姨,然后推迟了:“阿姨我不坐了,我们下午还有任务。”   娄凤琴也知道今天过节,警方比较忙,因此也不过多挽留,只道:“那你哪天有空一定要来家里吃顿饭。”   “好的,那阿姨林记,我先走了。”杭嘉白朝她俩道别,然后坐上车子,倒车后扬长而去。   娄凤琴叫来林舒阳等人,将杭嘉白送来的回礼搬到屋子里,知道两只鸡是江湛鸡后,她把这两只鸡养在了隔壁白家的院子里。   关上大门,整个家里便也开始热闹了起来,大家该干活儿的都在干活,穿烤串的,洗菜的,谁也没闲着。   中午十二点吃了一份大餐,天还没黑,烧烤摊子就支了起来,院子里冒出了带着香味的烟雾。   林舒阳等人正在扒柚子,他们要做柚子灯。在中午吃饭前,白文华就去把阿豪的奶奶方阿婆接了过来,阿豪家现在跟林舒月家走得非常近,她带了自己焖的猪脚姜。十分美味。   烧烤有人烤,林舒月就只负责吃,小龙虾吃完,烧烤吃了一半,酒喝了不少,李明芳打来电话:“阿月阿月,强哥定了一个KTV包房请我们去唱歌,我跟李伟生现在在来接你的路上,你快点准备准备。”   林舒月还没来得及反应呢,她就挂了电话。   林舒星在她边上坐:“谁打来的电话?”   “同事打来的,说我师傅定了包房,要请我们唱歌,他们已经在来接我的路上了。”   林舒星一听林舒月的同事要来接她去聚会,立马站了起来:“阿军啊,快多烤点,我去把锅里还剩下的小龙虾打包打包,阿月的同事要请她出去玩儿呢。”   “好嘞。”罗正军把边上的肉串素串都给烤了,林舒阳拿着粽叶扇子在奋力地扇火,娄凤琴也不跟阿豪的奶奶方阿婆聊天了,把家里的月饼跟水果都装了一些。   今天家里人多,准备的东西也多,这会儿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林舒月要去聚会正好把家里的一部分东西消化掉。   林舒月像一个局外人,就看着她们忙得团团转。   林舒星一边熟练打包,一边跟林舒月道:“阿月啊,你一定要跟单位的人打好关系,轻易不要和人家闹矛盾。当然了,也不能太软弱,别人欺负你你就得欺负回去。”   林舒星早早的出去闯社会,她把自己的经验都传授给林舒月,怕林舒月跟同事相处不好,想让林舒月跟人家打好关系,又怕林舒月表现出来得太过软弱,被人家欺负。   特别操心。但林舒月喜欢这种被人操心的感觉,她没告诉林舒星报社里不会有人欺负自己,只乖乖巧巧的听林舒星说话。   等罗正军的肉烤得差不多了,小龙虾跟别的东西也打包好了,林舒月去换了一身衣服,李明芳她们也到了,林舒月被推出家门,上了车后座。   坐在车上,吹着空调风,她的目光在李伟生跟李明芳的身上来回巡视,李明芳恍若未觉,依旧跟李伟生说话,语气亲昵。   等到了地方,李伟生提着一大包林舒月从家里拿来的东西,飞快地进了包厢里,林舒月则挽着李明芳的肩膀:“阿芳同志,你跟我实话实说,你跟李伟生同志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明芳含羞带怯的看了林舒月一眼:“阿月,你觉得李伟生这个人怎么样?”   林舒月觉得李伟生这个同志人品确实是还可以的,但是她幽幽的道:“我曾经记得有一个女同志曾经跟我说过,李伟生其人,十分高傲,特别讨厌。”   李明芳自己说过的话她还能不记得么,她哎呀一声,轻轻地推了林舒月一下,跺脚:“你好讨厌。”   林舒月叹了一口气:“人不如新。以前,某人跟我讲,我最好了,这才过去了多久,我就成了讨厌的人了。”   林舒月说完,自己都哈哈大笑。   李明芳也跟着笑了起来:“跟你说正经的呢。最近这段时间,李伟生没事儿就给我发信息打电话,有时候还会专门等我送我回家,今天还送了一束花给我,我觉得真正的相处下来,他人蛮不错的。”   “那你就相处看看嘛。”林舒月跟她聊着女儿家的心事,就到了二楼的包厢。   黄强请的人不少,有人拿着话筒在唱歌,有的人在摇骰子喝酒,林舒月的小龙虾烧烤一到,整个包厢的气氛都更上了一层楼。   林舒月作为报社里的大红人,别敬了很多酒,喝到最后,她整个人都有点迷糊了。   到了三点,大家才散,此时能打车的都打车走了,只剩下林舒月、李明芳、黄强、李伟生了,四人都喝了不少酒,都不打算开车了。   KTV的边上是个纸厂,李明芳喝的有点多,跑到纸厂边上的巷子里狂吐。那里乌漆嘛黑的,小巷子还通着后面的居民区,七拐八扭的,林舒月怕出事儿,也跟了上去。   李明芳吐完,靠着墙慢慢地往外走,林舒月扶着她跟在身后。黄强跟李伟生在外面接应她们。   此时,林舒月忽然听到身后的巷子杂乱的脚步声,林舒月的脚步一顿,李明芳走了两部,被林舒月扯了回来:“阿月,怎么了?”   林舒月朝她嘘了一声,打开善恶雷达,然后她便清晰的看到离她一百来米远的地方,五个善恶值50-60的人在追着一个善恶值百分之五的人在跑。且善恶值百分之五的人跑得越来越慢。   喝了酒的林舒月酒精上头,中二魂上身,从包里掏出板砖就蹬蹬蹬地往后面跑,李明芳不明所以,但她看了林舒月的动作,从边上扣了一块半残的砖头也跟着跑了。   出租车都已经到了,黄强跟李伟生正跟出租车司机交涉呢,一回头,林舒月两人跑了,他俩都懵了,等反应过来,李伟生立马跟上,黄强在后面跟出租车司机赔礼道歉,在出租车司机的一声声神经病叼毛中,追了上去。   而林舒月在追了上百米后,在昏暗的灯光映衬下,她看到了四五个拿着五十厘米西瓜刀的男人,正追着一个年轻的短发姑娘往前面跑,短发姑娘应该是受了伤,一路上滴了不少血。   眼看着有一把西瓜刀就要劈到那个短发姑娘身上了,林舒月停了脚步,将手中的板砖丢了过去。她的投掷技术很不错,加上板砖又有特殊能力加持,这一下子,劈西瓜刀的男人的西瓜刀劈不下去了,他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的发晕。   也是天助林舒月,她的有侧右方正好有一批红砖,林舒月想也不想的拿着砖头往那边抛去,李明芳也跑到了,她大脑晕乎乎的,见林舒月在扔钻头也过去扔。她小学的时候练过铅球,这么多年学过的东西也没忘,虽然晕乎乎的,但投掷技巧还没忘。   那四五个男人根本就想不到他们的后方会来这么两个扔砖头的人,这转头来得又急又密,他们更疼本都反应不过来,身上就被砸了好几块。   砖头砸人这玩意儿砸人是真的疼,那五个混混只能到处躲,但那砖头仿佛有眼睛,他们怎么躲都躲不过。   终于,他们被砸得没有行动能力了,还晕过去了一两个,李伟生跟黄强也追上来了。   他们看着倒在红砖中的那几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黄强立马掏出手机打电话报警,李伟生给120打电话。   林舒月此时确定没有危险后,走了上去看那个短发姑娘,她靠着墙,捂着肚子,眼神迷离,林舒月拿出手机照了照她的脸:“是你?”   短发姑娘也看清了林舒月的脸了,她苍白的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她将手里的一样东西放到林舒月的手里,那是一个类似于内存卡的东西,她凑近林舒月:“欣欣说,你感知很敏锐,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了。如果我醒不过来,你就把这个东西,拿到鹏城军区,交给一个叫做梁明宇的人。除了梁明宇,你谁也不要给,别忘了,别忘了。”   短发姑娘紧紧地握着林舒月的手,眼神紧紧地盯着她,血慢慢地从她的嘴角露了出来:“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为了得到这个东西,我们已经死了三个人了,你别辜负他们。”   林舒月残存的酒意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她朝胡芯蕊点了点头。   有一个混混爬了起来,被李明芳从后面一板砖又给拍晕过去了。   林舒月偷偷地将保命丸从背包里拿出来,倒了一颗在掌心,送到了胡芯蕊的嘴中,保命丸入口即化,她的呼吸随即也变得有力了起来。   林舒月今夜穿的是白色的连衣裙,她的裙子上,满满的全部是血迹,胡芯蕊给她的东西被她送进了系统背包中。   李明芳此刻的酒醒了,刚刚的事情她也没忘,这个时候整个人都已经傻了。她实在想不到这一辈子,她居然会有这样的壮举。   胡芯蕊强撑起来的意识在这一刻终于涣散,她倒在了林舒月的怀里,嘴中还在喃喃地用气音道:“别忘了,别忘了。”   林舒月回应她:“你放心,你放心。” 第071章   警察来得很快, 来的人里除了杭嘉白他们以外,还有一波人,医院的人也来得很快, 胡芯蕊很快被救护车拉走, 而林舒月跟李明芳四人, 则被带到公安局问话。   因为这一次事情复杂, 询问林舒月的,是跟着杭嘉白来的人,根据杭嘉白的介绍, 其中坐在中间,四十来岁的男人姓冷,职别比杭嘉白还要更高一些。   林舒月坐在他们的对面, 一遍又一遍的根据他们的询问,说出自己当时是怎么发现胡芯蕊被追杀的。   冷队看着自己手里问了五遍的问询笔录,将钢笔的笔帽盖上,又再次问:“你说,你能听到将近一百米以外的声音?”   林舒月点头:“差不多是这样的, 警官你要是不信, 可以调取贾永常案, 我当初就是听到了小巷子中受害者的声音,才阻止了贾永常的那起犯案的。”   林舒月意外闯入这件事情当中,她的资料早就被调查得一清二楚, 贾永常案的资料他们是看到过的。但他们对林舒月说的事情依旧存疑, 毕竟这件事情多少有点玄幻。   按照林舒月四人的口供, 他们的队员在原地进行模拟。   纸厂侧边的那条巷子距离胡芯蕊被追杀的案子, 虽然直线距离有一百米,但在这中间, 弯弯绕绕并不少,光墙就隔了好几堵,这一些,全都是阻挡声音传递的重要屏障。   知道他们问不出什么新东西了,冷队依旧严肃:“林记者,我们需要对你所说的这一点,进行一下验证,希望你能配合。”   “行,没问题。”对此,林舒月十分配合。她跟着冷队等人从公安局的后门出去。   公安局的后面就是一个居民区,有几条巷子就跟纸厂边上的巷子有七层相似。   林舒月跟李明芳身上各自带着一个对讲机,冷队等人站在黄强以及李伟生所在的位置。   冷队没有说什么时候开始,林舒月跟李明芳便一边搀扶着往外面走,自从吃了强身健体丸以后,林舒月的五感敏锐,她能听到一百米左右巷子中传来的嘈杂的脚步声,但具体是多少个,什么人,她需要善恶雷达的帮助。   走了大概三十步,林舒月停下脚步,紧接着,她拿出对讲机,小声地道:“由西向东,一共七人,其中两人跑在前方,另外几人比他们要慢一些。”   林舒月话音刚落,杭队边上的人便凑到杭队身边朝冷队点头。   冷队到了此刻,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来,他收了线,走过来:“不好意思啊林记者,这是工作需要,希望你能够理解。”   林舒月是理解的,只是她看看天,都已经五点多,天已经蒙蒙亮了,这一宿没睡,她真是疲惫得有点遭不住。   一行人回到公安局,在路上,冷队又问了林舒月一个问题:“怎么会想到去看一下呢?黑灯瞎火的,不怕吗?”   林舒月很认真的朝冷队道:“因为之前遇到过贾永常那样的人,我就觉得,得去看一眼,要是是一群小年轻在互相追逐,那是最好,但要是不是,我至少能再救一个人,是吧?”   “危险当然怕,但我想,或许我是唯一一个能够对受害者施以援手的人呢,我要是退缩了,她出了危险,而我又知道这件事情,往后这一生,我该多自责啊?”   能救而没有救,这无疑会让林舒月内疚半生。   冷队伸出手,拍了拍林舒月的肩膀:“今晚不好意思,回家去吧。如果有需要,我会再次给你打电话。”   “好的。”   林舒月走到公安局大厅,叶雪玉在客厅等她,林舒月一来,她就带着林舒月往二楼她们的休息室走。   “你这一身都是血,回去不得把你父母吓坏了?咱们两个身材差不多,我有一套新衣服在单位备用,先借给你穿。”叶雪玉也是一夜没睡,但她白天睡了一天,这会儿看起来精神要比林舒月要好得很多。   林舒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她的这件白色连衣裙确实不能看了,她要是顶着这一身回去,还没进家门,就得被觉少起来遛弯儿的阿叔阿姨再次送进派出所。   侥幸到家,以娄凤琴跟林舒星那睡得早起得早的生物钟,估计她俩得被吓死。   “谢谢阿玉。”林舒月朝着叶雪玉道谢。   “谢什么,你送的月饼我拿回家了,我妈特爱吃,跟我夸了你很久呢。”   到了休息室,林舒月换上了叶雪玉的衣服,白色短袖跟七分牛仔喇叭裤,白色短袖的正面有很多两片,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叶雪玉看着换好出来的林舒月,拍了一下巴掌:“咱们两个差不多的身材,但你比我要高一点点,穿着更加显瘦,好看!”   林舒月一米七,叶雪玉一米六八,两人都很高挑,只不过对比起叶雪玉,林舒月的身材要更好一些。   “很合适。”   叶雪玉看了看手上的表,跟她道:“你的三个同事都在楼下等你呢,我就不留你了,有时间我休息的话,我请你喝茶。”   林舒月刚刚就已经看到李明芳她们了,也不跟叶雪玉多好做寒暄:“好,那我等你的电话。”   “去吧去吧。”叶雪玉还有工作要忙,也没时间送林舒月,林舒月下楼走了,染血的衣服被她放进了包包里。   李伟生李明芳跟黄强就在前面的红旗台下坐着,见到林舒月出来,他们都站了起来。   经过这一遭,他们仨的酒是完完全全的醒了。   李明芳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样的事情,此刻小脸煞白,李伟生跟在她的身边,手里面拿着两杯豆浆。   三人朝林舒月走过来:“你能走了吗?”   这件事情的主要发现人是林舒月,黄强李伟生他们被问的就少了很多,但同样的,他们也都没有走。   “可以了。”   李明芳从李伟生的手里拿了一瓶豆浆递给林舒月:“温热的,喝了会舒服一点。”   酒后喝一杯温热的柠檬水,或者一杯温热的豆浆,疲惫的身子也变得熨贴了很多。   四人结伴朝着外面走。   一杯豆浆,让四人都精神了,几人一合计,索性去茶餐厅喝个早茶。   荟萃楼的早茶很出名。哪怕天才刚刚亮,就已经有很多早起的或者还没睡的人来了。   两百平左右的茶楼一共两层,装修十分有广粤特色,四人找了个卡座。服务员很快拿着铅笔和单子走上来。   “今晚熬夜,热气,喝菊普?”黄强询问。   熬夜会上火差不多是所有广粤地区人的共识,于是纷纷点头。   点了茶后,干炒牛河、黑椒牛仔骨、蒸凤爪、虾饺、瑶柱白粥等等早茶店的特色招牌菜被一一点来。   服务员将菊普送上来时,水已经烧好,小茶杯也洗好了,四人坐下喝茶,对于在公安局里的事情,谁也没有多说一句。   吃完早茶,各自回家,林舒月走到家门口时,碰上了一个四十多岁,浑身干瘦的男人,自己在小院子里嗷嗷痛哭的女人孩子的声音。   林舒月走进自家,娄凤琴跟白萍萍正在拆被子洗被子。   见林舒月夜不归宿,还换了一身衣服,把她叫过去询问。   林舒月隐去一些细节,只跟她说自己昨晚上又见义勇为去了,气的娄凤琴一巴掌拍在林舒月的背上:“你说说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倦脾气?”   “人家都是知道山上有老虎,就绕着山上走,怎么你就不一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娄凤琴想起上次的事情就后怕。   林舒月一点也不介意被娄凤琴拍到身上的泡沫,生硬的转移话题:“妈,我听对面那个叫冯素青的小媳妇儿跟她儿子在哭呢,大声什么事情了?”   白萍萍瞅准时机,出来解围:“她家的那点事儿这两天都传遍了。她男人根本不是在什么工地干活的,而是在酒吧卖酒的。”   林舒月随着她的诉说,瞪大眼睛。   “然后现在她那男人在同事的带领下,吸了□□,上瘾了,明明知道她没有钱,还天天回来,把家里仅剩的钱都抢出去。”白萍萍见识多,这一辈子平等仇视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男人,尤其是沾染了黄赌毒的男人。   林舒月皱眉,想起之前那个带着孩子来她家打水的女人,她问:“那她不是还有个婆婆?”   “有婆婆换什么用?她那个婆婆妈简直就是个皇太后,一天屁事不做,就在家里等着儿媳妇上供,儿子回来再挑拨挑拨儿子儿媳的关系,然后等着儿子儿媳打架。老虔婆一个。”   林舒月刚要说话,娄凤琴又一巴掌打在她背上,不疼,还有点痒痒:“我告诉你林舒月,你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人,你把你的善心收一收。别跟吸毒的人接触,吸毒的人都不是好东西!”   娄凤琴低声警告,白萍萍也在边上帮腔。   娘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林舒月都插不上话,然后林舒月被白萍萍半推着去了房间。   林舒月往床上一躺,困意袭来,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娄凤琴在她睡着没多久后进来了一趟,把电风扇由固定改为摇头。林舒月从小就有把电风扇对着自己吹的毛病,怎么说都不听。   林舒月这一觉睡得很香很沉,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四点钟,家里一个人也没有,白萍萍也出去上补习班了。   林舒月忽然想喝店里冰冰凉凉的糖水,便拿着钱和手机出门。一边走,她一边给杭嘉白发短信询问胡芯蕊的情况,得知她已经脱离了危险,林舒月松了一大口气,又忽然想起之前吃了保命丸的马燕敏,顺手发了个信息。   然后她打开系统,看了一下昨天胡芯蕊给她的东西还在,松了好大一口气。   顺手打开善恶雷达,迎面碰上抱着孩子,从外面回来的冯素青,然后林舒月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冯素青的善恶值,从百分之五,一点点的往上飙升。   蹭蹭蹭地不一会儿就到了百分之60,然后又嗖嗖嗖地往回落,跌到了百分之五。   林舒月:!!!!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善恶值现场飙升的又起起落落的,那玩意儿跟股票似的大起大落。   这种情况林舒月还是第一次遇到,她立马询问系统:【统子,这是什么情况?】   善恶分辨系统:【宿主,这种情况,是因为扫描对象有实施犯罪的想法、方法,但是还没有具体实施吗。】   林舒月心都在怦怦跳,她将手机踹兜里,严阵以待。   在冯素青走过来时,她热情地拉住冯素青,跟冯素青打招呼,顺便将冯素青手里的娃娃抱过来,拉拉扯扯中,冯素青的右边肩膀衣服有些脱落,露出了一个太阳一样的圆形,中间长着五根雪花状尖锐棱角的黑色刺青。   刺青周围的皮肤又红又肿,仿佛刚刚纹上没多久。   这个刺青,林舒月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叮~解锁关键图腾‘黑太阳’,此次任务,系统不做提示,请宿主独自摸索。限时:15天。】 第072章 (二更)   冯素青正精神不稳, 儿子被林舒月抱走,她还精神有点恍惚。   她的儿子叫做卢超,小名叫超超, 他见过林舒月, 对她并不反感, 到了她的怀里, 也乖乖的一动不动。   他已经快三岁了,抱在怀里却没什么重量,大概只有十几斤重, 没什么肉,一把下去摸着,全身上下都是骨头。   “素青姐, 你吃饭了吗?”林舒月热情地问她。   现在才四点多,还没到晚饭时间,于是冯素青摇了摇头。   林舒月一首抱着超超,一手拉着她:“那正好,我也没吃, 正愁一个人吃饭孤单呢, 走走走, 素青姐,我请你们吃糖水。超超,喜不喜欢吃甜甜的糖水啊?”   “喜欢。”超超的声音奶声奶气的, 他搂着林舒月的脖子, 尽量不乱动, 怕给林舒月加负担。   冯素青很瘦, 很轻易就被林舒月给拉走了。   糖水店在什么地方都有,平沙村也不缺, 从她家的那条街岔出来没走几步就到了。   林舒月一进屋,便看着桌子上的菜单点了四五样。   超超还是第一次来这种糖水店,坐在椅子上左左右右的看,本来想走的冯素青在看到他那一脸好奇的表情时,到嘴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是她没有本事,把她的超超生下来在这个世界上受苦,他长这么大,连糖水都没有吃过,他也没有机会再长大了。听说那个药吃了会很疼,在吃之前,就当是甜甜嘴吧。   冯素青满心苦涩,看着林舒月时,又满心的道歉,从他们搬到平沙村开始,对面的林舒月一家就对她们非常好。平时在路上要是遇到超超了,都会给超超点好吃的。   她经常到林舒月家去打水,她没什么本事,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注视她们,好人一生平安,一辈子发财。   林舒月对人的视线相当敏感,冯素青那一脸感激又一脸苦涩的神情让她十分困惑。   原本林舒月觉得,冯素青的善恶值一下子从5%到60%,可能是因为卢家人对她不好,她暴起反抗,要把老卢一家都送走。   但在发现那个黑色的棱形太阳后,再结合善恶分辨系统给自己发的任务,显然并不是那么的简单。   她点的三碗糖水烧仙草、紫薯芋圆、双皮奶最先上来,林舒月随意分配,把双皮奶放到超超的面前。   超超自己拿着勺子,吃得很香。   林舒月跟冯素青也攀谈了起来:“素青姐,你是哪里的啊?”   冯素青吃着清甜软烂的紫薯香芋,回道:“我是潮头的,超超的爸爸是本地的,家住在岁山王三村后。”   林舒月回想了一下,王三村就已经是个很偏僻的农村了,在王三村的后面,那就更加偏僻了。   “我知道那个地方。”林舒月道:“素青姐,我听我妈妈说,阿超爸爸比你大了好多岁,你们怎么处上的啊?”   冯素青没想到林舒月会打听这个,但这也不是不能说的事情,她说:“我十六岁就跟我同村的叔叔哥哥上鹏城的工地打工,超超他爸爸也是我们工地的。”   “我在工地干的事和水泥的活,超超他爸爸是打工,在一起干工地的时间长了。我们就在一起了。”冯素青并不在乎卢超他爸爸比她大那么多,也不在乎卢超的爸爸在跟她结婚之前有过两任妻子。   反正他们之间也并没有孩子。她在乎的,是卢超他爸表现出来的成熟稳重,踏实肯干。   跟卢超他爸爸刚在一起的那一段时间,他们确实是幸福又甜蜜的,而这种幸福甜蜜,在她生完超超以后,达到了顶峰。   苦日子是超超满两岁后才开始的。   在搬来平沙村跟林舒月一家做对们邻居之前,冯素青已经搬了不下十个地方了。要么是她们交不起房租,被房东赶走,要么是卢超他爸要换地方,他们就必须得跟着搬。   在昨日之前,冯素青的大多数心思什么时候攒够钱,把超超送进什么样的幼儿园。   但现在,这些想头都没了。她的超超,注定没有未来。   林舒月点点头:“那挺好的,我妈以前也在工地干活。我爸爸跟她离婚的时候我跟我姐姐还小,我弟弟被我爸爸瞒着送人了,骗我妈说他是被人贩子拐走的。”   “我妈为了找我弟弟,把老家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带着我们搬到这里来。她靠着在工地干活,把我跟我姐姐养到这么大。然后她干半年,剩下的半年,她就跟着寻亲队全国各地的跑。”   冯素青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认真的听起了林舒月说话。   她从来没有想过离婚,她老家在潮头一个比较保守的山村里,无论是她家,还是她外婆家,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一个离婚的女人。   她的女性长辈从小就告诉她女人应该贞顺,女人应该以自己的丈夫为天。她的女性长辈从小就告诉她,女人的一辈子,都是熬。   从儿媳妇熬成婆,从一个懵懂天真的少女熬成一个味哦这老婆锅台转的黄脸婆。   等孩子长大了,娶媳妇儿了,婆婆去世了,丈夫收心了,知道家的重要性了,她们就熬出来了。   冯素青从没有离婚的念头。   但不可否认的,在听到林舒月说娄凤琴是离婚的,且离婚原因是林建新在外面找女人,是男人的过错以后。   她是在忍不住:“阿月,你妈妈离婚后,就没有被人说闲话吗?”   现在才是2004年,时间倒退十多年,那会儿是八十年代,在那个年代,离婚绝对算得上是一个足以轰动整个乡村的新鲜八卦。   “说过啊,说的人太多了。好多人都劝我妈,说那个男的只是在外面玩玩,等到他玩够了,他自己就会回来的。甚至有人还给我妈出主意,说让她跟我爸商量,让城里那个做小,她做大。”   林舒月说起这段往事时,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很难想象,都已经是新华夏了,早就实行一夫一妻制了,依旧会有这种裹了小脑的人。   “我妈不愿意,然后她们就变脸了,说我妈不为男人想,不善良,不大度,她丢孩子是活该。这种话我妈听到一次,就会跟人打一次架,搬到平沙村以后,我们没事,是从来不会回去的。”   “素青姐,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日子是自己的,过得好不好,舒坦不舒坦,是自己有自己才能感受得出来的。”   “我妈妈就经常跟我和我姐姐讲,自己开心最重要,其他都是次要的。”   从来没有人跟冯素青说过这样的话,冯素青怔在原地。   林舒月点的小包子跟韭菜煎饺、马蹄糕、黄金糕和凉拌青瓜、凉拌鸡爪上来了,林舒月没在多说,只是给超超夹了一块马蹄糕。   马蹄糕很好吃,清甜脆爽,他吃得小嘴都停不下来。   吃了那么多甜的,再吃点酸酸辣辣的凉拌青瓜、鸡爪,整个人都舒坦了。   冯素青也不跟林舒月客气,两人将这一桌子的东西全都吃完了。在这期间,林舒月一直在说有困难找警察,找妇联或者找认识的人,千万不要扛着的话。   借着去上厕所的时间,林舒月去把帐结了,冯素青把超超的手擦干净去结账的时候,服务员告知她林舒月已经结了账,她没说什么。   只是在回到家后,把自己去年腌了的,放在家里的一直舍不得吃的腊肉腊肠全都给林舒月送了过去。林舒月想推迟都推迟不掉。   林舒月看着飞快离去的冯素青,浑身紧绷。冯素青拿来了这么多东西,俨然是一副不想继续过日子的样子,实在是令人揪心。   白萍萍骑着自行车从补习班回来,看到客厅桌子里摆着的那么多腊肉腊肠,乐了:“二姐,这些肉跟这些肠是对门小媳妇送来的?”   以前白萍萍她们给设么东西超超吃以后,冯素青就会送来这些肉。她腌制的腊肉腊肠味道很好,据说她的母亲曾经跟到她们村去插队的知青学过。每次罗正军用辣椒或者葱头炒腊肉,白萍萍都能多吃一碗饭。   林舒月点头,招手把白萍萍叫过来:“萍萍,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多帮我盯着对面的小媳妇儿,要她有什么反常的举动,你就给我打电话。”   林舒月这一说,白萍萍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她二姐是谁?那是在整个鹏城新媒体届都有名的记者!好几个案件都是因为她细心,才被发现的,媒体上面跟警方的通报都是说了,要是没有她二姐线人林某某,那些罪犯还不知道要逍遥多久,谋害多少人呢!   越跟她二姐相处,白萍萍就越发的崇拜她二姐!   自从被找回来以后,白萍萍已经把前十多年当白选婷的经历都忘掉了。现在的她,不爱像以前那样动脑。以前她绞尽脑汁费尽心机是因为她没有退路。   现在不一样了,她的背后,有许许多多能够为她遮风挡雨的人,她不愿意动脑子了。她二姐吩咐的事情,她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完成。   “保证完成任务。”   白萍萍不上学,因为她长得好看,家里是开超市的,出手又大方,在林舒月她们都不知道的地方,白萍萍已经成为了整个平沙村里的孩子王。   她只需要散去一部分零食,多的是小孩子帮她盯梢。   林舒月很信任白萍萍。   她的电话叮的一声响,林舒月点开看,是杭嘉白发来的信息,胡芯蕊已经醒了。林舒月想起放在系统背包里那个十分烫手的芯片,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出事情,她得出门把这玩意送走。   林舒月跟白萍萍说了一声,出门开着车就走了。   得知林舒月晚上不回来吃饭的白萍萍目送林舒月远去。   她有时候总觉得,她的二姐就像是一个英雄,随时随地准备去战斗。   白萍萍自认做不到像林舒月那样的赤忱,但她也想像林舒月一样,为正义发声。   她已经有了一个很清晰的念头了,她想学法,她想当律师。   林舒月并不知道自己对白萍萍的影响,她驱车一路到军区医院去。   胡芯蕊是昨天晚上被连夜转过来的。   林舒月经历了好几层关卡,最后才拿到了胡芯蕊的房间号,找到病房的时候,胡芯蕊是醒着的,护士已经正给她手上的留置针头拔针。   除她之外,病房里还有一个是比胡芯蕊大了很多的女人。见林舒月来,她朝林舒月点点头,就出门了。   胡芯蕊的身上受了多处刀伤,此刻全身上下都裹满了白色绷带,头上也缠了好几圈,唯有一张脸还算干净。   她朝林舒月笑笑,林舒月走过去,坐到床边的陪护凳子上。   胡芯蕊朝林舒月道谢。她知道,若是没有林舒月的恰好出现,她必死无疑!因为她失血,实在是太多了,甚至好几个伤口都深可见骨。   她能支撑到被林舒月救,凭的,是那一身毅力,是那一口气。   今天早上在医院起来的时候,胡芯蕊都觉得自己可能已经上了天堂,如果当时她的床边没有出现那几个令人讨厌的家伙的话。   林舒月摇了摇头,然后问:“胡芯蕊女士,你是否还记得当初我们在姜师傅的武馆相遇,我第二场跟你打架时,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赢的你?”   林舒月的善恶系统可以破解胡芯蕊给她的芯片内容,但林舒月选择了无视。她觉得有些东西,还是知道得越少,才越好。   胡芯蕊微微一愣,而后立马便知道了林舒月的真实意图,她道:“胡说八道,第二场是我赢的你!你都被我打出海绵垫了!”   暗号对成功,林舒月将身后的包包挪到前面,伸手探入的瞬间将空间背包里的芯片转移到手上,放到胡芯蕊的手里。   芯片入手,胡芯蕊便将芯片握得紧紧的。   两人装作若无其事的说了一些话,林舒月便告辞离开了。   在林舒月出军区医院时,有三辆全副武装的车子从医院出来,后又朝着军区研究院驶去。   林舒月去了一趟报社,天已经黑了,但报社还有很多人在加班。   黄强无精打采,李伟生把键盘敲得震天响,对面美编组的李明芳也同样如此。   林舒月啧啧一声,这恋爱的酸腐味儿啊,真的是在哪里都能闻得到。   林舒月问黄强:“师傅,早上回家没睡觉啊,怎么无精打采?”   黄强拍着嘴巴:“回家没得睡,我老岳父老岳母来了,陪了一天的客。”   “那怎么不在家里休息,来加班?”   “小舅子大舅子傍晚到的,我要是在家呆着,接下来的两三天你是别指望看到我了,我出来躲一躲,不跟你说了,我再眯半个小时就回去。”黄强估摸着,再过半个小时他回去,他的大小舅子已经互灌得差不多了,他去收个尾就差不多了。   林舒月比划了一个ok的姿势,整理了一下桌面,去问行政部要了一张请假条,出来填了以后往王明政的办公室去。   从皮条客赵兵落马了以后,他们新闻部的主任迟迟没有任命,现在新闻部的大小事务都是王明政这个主编在管。   王明政正在忙,知道林舒月的姐姐要结婚,她需要请一周的假期时,王明政在请假条上批了自己的名字。   虽然作为记者,工作时间自由,可以由自己自由搭配,一些不小的私事儿做就做了,王明政他们也不会管。但婚礼这样大事就不行了,更别说她还得去湘省一趟呢。   拿了请假条,林舒月在报社也没有什么事情做了,她跟李明芳和李伟生说了一声就走了。黄强仰面躺在办公椅上,呼噜打得震天响。   林舒月回到家里,白萍萍表示对面冯素青没有异动。   晚上照例吃了夜宵,林舒月用从系统秒杀的电脑打了一个小时的游戏,睡觉前在各个论坛网站逛了一圈。   因为杨宁等人在论坛中挑选随机自助复仇对象,海角论坛一下子便在全国范围内出名了。现在浏览量达到了顶峰。   海角论坛也在这几天紧急出来道歉,并承诺从今往后,将会加强对注册用户以及离职员工的管理。还出台了一系列的论坛管理措施。   当初的那个帖子更是被无数人围观,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那个帖子还在论坛首页。最新回帖也在处处增加。   林舒月不用点进去,都知道这个帖子里肯定会有两个派系,林舒月懒得去看,就怕自己被那些抓马言论气到脑溢血。   次日早晨,林舒月刚刚起床,冯素青就过来了,她一夜未睡,脸色惨白,抱着超超,浑身都在发抖。   一见林舒月,她就朝林舒月跪下了:“林记者,我能不能把超超,寄放在你家,我求求你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要是再晚一些,他就要没命了。”   林舒月下了一大跳,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素青姐,你先起来,出什么事情了?”   冯素青将超超紧紧地抱着:“林记者,你听过大经轮教吗?”   林舒月的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她忽然想起来冯素青那个肩膀上的刺青是什么了。   大经轮教,由80年代从西方国家传入华夏的邪/教,经过20多年的发展,其信众众多,此□□成员不仅参与贩/毒,走私,拐卖人口。   且入教内会员晋升十分苛刻,一般情况下,领导者布置的任务,被选中的晋升者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完成。   包括弑父弑母,杀妻杀子。 第073章 (一更)   “我知道。”林舒月回答冯素青。   冯素青这才继续往下说:“我是端午后, 才知道卢树立是大经轮教教徒的。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的大多数工资,都被他拿去教会活动了。”   卢树立是工地的打工, 一天的工资将近一百块, 但他拿回家的钱连他工资的一半都没有, 她问了, 卢树立就说那一部分给他妈存起来了,留着以后盖房子用。但之后她们无论是交不起房租被房东驱赶也还,孩子生病也好, 他妈都没有把这笔钱拿出来。   冯素青一度以为这是老太婆抠门,要把钱带到棺材板里,但直到知道他们母子两个都是大经轮教的信徒后, 冯素青什么都明白了。大经轮教是参与了各种非法活动没错,但教内人数众多,有钱有权的,也就只是管理层那一波而已。   “卢树立母子从十年前就进教了,到了现在, 他们也依旧是个底层。端午节后, 卢树立说, 他要升迁了。头儿找他了,但他要升迁有一个任务要做。”冯素青将自己怀里的超超抱的更紧了,超超有点疼, 但还是懂事儿的搂着冯素青的脖子, 没有说话。   林舒月看着冯素青怀里的超超, 已经猜到教里给卢树的任务是什么了。她也终于明白, 为什么昨天见面,冯素青的善恶值会在一瞬间飙升到百分之六十, 又一下子回归到百分之五了。   她之所以这么疯狂,全都是因为孩子。   “教里要他在明天的教会上,当中摔死超超,以示决心。”冯素青痛苦不已。   “我已经买了十包老鼠药,本来是想着在到时候在教会上把那些人全都弄死,但我舍不得超超。他昨天晚上回去,一直在说昨天的马蹄糕好吃,糖水好喝。他才这么点大,我舍不得他这么小小的就去死,这个世界上好吃的东西那么多,他还没去看,他还连字都不认识呢。”   昨晚上冯素青一夜未睡,超超的话跟林舒月的话交替在她的脑海中浮现。早晨吃饭时,卢树立一直在诉说他以后当上领导后的美好日子,他妈在边上积极捧场,母子俩你你一言我一语的,将未来描述得美好得很。   但那种美好是冯素青想象不到也不愿意想象,因为他们说的那些美好,都是踩在她的超超的尸骨上的。   林舒月伸手,把超超抱过来:“好,超超放在我这里。”   顿了顿,林舒月又道:“你是什么时候入教的?”   冯素青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说道:“上周。是卢树立强迫我入教的,他说他要当领导了,身边得有个帮手。他妈老了,帮不了他了,我还年轻,我可以。”   冯素青的言外之意,林舒月听明白了。   纵观历史上各类邪/教,女性都是要被要求献身的,林舒月估摸着卢树立所说的帮助,就是这个。   她看着冯素青:“那你愿意吗?”   “不愿意。”冯素青咬牙切齿。从上周被卢树立强迫冯素青入教开始,卢树立母女就一直坚持给冯素青洗脑。   尤其是卢树立他妈,简直就是疯魔了,话里话外,全是献身的那些事儿,语气骄傲得仿佛她的那些献身,是她仁慈的主在清洗她的身体。每献身一次,她就离仁慈的主,离幻想中的美丽家园更进一步。   像个疯子!   在冯素青看来,卢树立他妈所谓的献身,跟j女没有什么差别,不,连j女都比不上,毕竟前者付出身体,还有钱拿,献身不仅什么都没有,还要自备道具。甚至要是被现身的对象不满意了,她还得诚惶诚恐的请罪。   像条狗!   前几天,冯素青忍无可忍,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她的话无疑是触怒了卢树立母子。在母子二人看来,献身于他们而言,是一件特别神圣的事情,冯素青拿这份深深的事情跟j女比,是侮辱了他们。   信仰被侮辱,母子俩联合起来打了冯素青一顿。就是到了现在,冯素青的身上都还有伤痕。但因为惦记着过几天要献身的事情,冯素青的脸上没有受伤。   “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林舒月问。   冯素青说:“我想去报警,如果警察不管,我就按照原来的计划,把那些教徒都搞死,反正那些教徒这么多年,也没做什么好事,坏事倒是做了不少。”   “那我带着你去吧。”   冯素青没有拒绝,她来找林舒月求救,也是有这个打算的,她一辈子遵纪守法,从来没有跟警察打过交道,要去找警察,她害怕。   林舒月把超超放在地上,去卫生间洗漱,出来时路过客厅,她把客厅柜子上的月饼拿了几个。   她家这玩意儿可多了,娄凤琴现在每天夜里都要开几个给家里人吃。月饼这个东西,吃一个两个还好,吃多了是真的腻的慌,偏偏她们相熟的人家都送得差不多了,再也送不出去了,就算送出去了,也会收到差不多的回礼。   林舒月这几天吃月饼真的是吃得够够的了。   超超抱着月饼,吃得十分满足,尤其是甜甜的莲蓉馅儿,他实在是太喜欢了。家里没有钱,过中秋节,冯素青花钱买了六个月饼,藏起来两个,剩下的四个有三个都进入了卢树立母子俩的嘴里。她跟超超分了一个。   藏起来的那两个月饼,在超超实在是馋得不行了,才会掰一点点给她。   超超把手里的月饼递到冯素青的嘴边:“妈妈吃。”   “超超吃,妈妈不饿。”小孩子想法不多,冯素青说不吃,超超就不给了,抱着月饼吃得很认真。   冯素青想过了,这个什么狗屁的大经轮教她是不能进去的,她进了,这一辈子就毁了。娄凤琴都能去工地赚钱养活林舒月姐妹,她也能!她的超超还小,以后日子还有好多呢。   林舒月戴上帽子:“走吧。”   林舒月的车就停在门口。冯素青母子坐在车子的后座,林舒月将车开到前面去拐弯,顺道回答了好几个相熟的叔叔阿姨的话后,开着车子往公安局去。   在车上,她给杭嘉白打电话。   杭嘉白一听是涉及到邪/教,立马道:“你们先过来,我给反邪/教大队那边打电话。”   邪/教组织危害甚大,1999年,华夏成立反□□总局,每一个地区,都有一个反□□小组办公室。   林舒月带着冯素青到的时候,杭嘉白停车场门口等着她,看了冯素青跟她手里抱着的超超一眼,道:“反□□小组的人已经到了,正在楼上等你们。”   “好的,谢谢杭队。”   冯素青有点害怕,林舒月站在她的的身边,朝她微微一笑:“别怕。走吧。”   两人跟在杭嘉白身后上了二楼杭嘉白他们的办公室,反□□小组的人林舒月有印象,他就是那天晚上,跟着冷队一起审林舒月的那个。林舒月直到此刻才知道他们的身份。   而后便恍然大悟,她又想起了,那天他去接姜欣欣时,姜欣欣身边站着的那些人中,其中一人是穿着背心的,他的肩膀上就有这个图腾!   林舒月内心一颤。   她想起她上一世曾经看过的一个报道,为了将这个短短二十年间就发展得十分迅猛的邪/教产出,解放军、武警以及公安机关,总共牺牲了数十人。   之所以会牺牲这么多,是因为这个邪/教,它不仅仅是个简单的邪/教,从这个邪/教集团剥茧抽丝后,它真正的身份,是境外涉毒涉黑集团。邪/教是这个集团的保护色。   反□□小组的人看到林舒月认出了她,朝她点点头,带着忐忑不安的冯素青进去问询室了,林舒月则带着超超在外面等着。   到了陌生的地方,超超有点害怕,但林舒月早就料到了这一幕,她掏出水果给超超吃。超超也是极少吃水果的,吃着香甜的苹果,很快就把这点害怕抛到了脑后。   杭嘉白还有很多工作要忙,没跟林舒月寒暄几句,就匆匆走了。   倒是在楼下值班的何玉玲知道她来了,上来看了她,两人聊着聊着就聊起了姜欣欣:“欣欣说家里有事儿,回老家去了,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   林舒月沉默了一瞬,想到了那天姜欣欣强忍着身体的不是,让自己送她去医院的事情。   好几天过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应该过几天就会回来了。”林舒月衷心的希望。   何玉玲没再多说这个事情,跟林舒月又闲聊了几句,转身便下楼了。   林舒月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何玉玲刚刚的表现,怪怪的,林舒月打开善恶分辨系统,何玉玲的善恶值像之前一样,依旧是百分之五。   不等她多想,冯素青从问询室出来了,她的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   “吴警官说,让我这几天现在局内住着,暂时不要回去了。”有警察保护,冯素青十分有安全感,林舒月也放心了。   吴警官把冯素青跟超超带走了,林舒月则准备回家了,但在临走之前,林舒月又去了二楼的办公室,把叶雪玉叫了下来。   叶雪玉正好忙完她手里的活儿,道:“我正准备去看看你呢,你就来了。”   “忙完了没,有没有打扰到你,冬艳姐呢?”   叶雪玉把手里的圆珠笔放下,站起来拿着水杯跟林舒月往二楼的休息间走:“忙完了一个段落了,正好我也要休息一下,你没打扰到我,冬艳姐出去出任务了,今天不一定能回来。”   案子天天都不少,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人忙得脚不沾地。尤其是吴冬艳,市里准备再分一个小队出来,吴冬艳是最佳的小队长,这段时间局里交给她的任务比之前要多了很多。   林舒月也蹭了一杯冰冰凉凉的矿泉水喝,她靠在饮水机的边上,问叶雪玉:“阿玉,你见过玉玲姐的老公没有?”   叶雪玉嗯了一声,说:“见过很多次了,林业局的,叫石宏伟,我们去过她家吃过很多次饭,都是他下厨。”   林舒月哦了一声,点点头,仿佛就是那么一问,不久后,跟叶雪玉多聊了一会儿天的林舒月从公安局离开。   在她离开后,何玉玲拿出手机,给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发去信息。   “我这辈子,不会帮你做任何事,从今往后,不要再和我联系。”发完短信,何玉玲便将手机放进裤袋里,大拇指褪掉手机后盖,抠出手机外壳,终于,她松了一口气。 第074章 (二更)   林舒月直接回家了。   冯素青一大早就抱着孩子往她家去的事情看到的人多了, 以卢树立要弄死自己孩子,还要把老婆奉献出去的疯狂劲儿,没准会到林舒月家闹。她家现在只有白萍萍一个人在家, 别吓坏了。   林舒月刚刚从车上下来, 住在她家对门的黄三花就跑了过来:“你把我儿媳妇带到哪里去了, 赶紧给我带回来!”   黄三花什么事情也没有, 在没有教内信众召唤时,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家里睡觉。今天一觉醒来,家里饭没做, 屋里也没有收拾,黄三花的怒气一下子就涌上了心头。   她虽然信教,觉得只要诚心, 就能够在主的指引下不仅升官发财,无病无灾,永生极乐。但是她功德还不够的时候,她还是要吃吃喝喝的!以前儿子单身的时候,伺候儿子一个人她无所怨言, 但儿子结婚了, 她就觉得自己的任务尽到了, 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等着吃等着喝就好了。   因为她的好吃懒做性情古怪,她的前面两个儿媳妇在跟她相处没多久以后就走了, 连一儿半女都没有留下。黄三花急了, 要知道在教内想要晋升, 是需要血脉亲人做祭的, 她儿子久久没有儿女,要是他被领导赏识, 做祭的就是她了。   黄三花虽然知道自己不能拒绝这伟大的殊荣,但她还想再攒攒功德,要是功德不够,她是去不了圣地乐天世界的!   好不容易,她儿子终于把冯素青这个儿媳妇骗到手,黄三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甚至在超超两岁前,对冯素青这个儿媳妇儿都还比较客气,虽然也不爱做家务,但到底也不像现在跟以前那样什么也不做还挑三拣四。   甚至为了求得稳妥,他们母子两个吸取了以前卢树立两断婚姻的教训,两人一直到卢树立确定要升迁了,才把自己是大经轮教的事情透露给冯素青说。   为了冯素青能够心甘情愿的献出儿子和自己,黄三花跟卢树立这几天抓紧时间就跟冯素青传教。偏偏那个女人脑子倦得很,多少天了都没有成功,她还反驳!   明天就是教会了,黄三花跟卢树立都决定了,今天晚上要把冯素青带到教会里惩罚惩罚,否则明天的教会要开天窗!她儿子可是明天教会的主角之一,黄三花不能,也不许有半点损失。   结果冯素青在这个当口不在家,黄三花一瞬间脸色都白了。在问了好几个街坊后才知道冯素青去过林舒月家,黄三花去敲过林舒月家的门,没有动静。   黄三花没有办法,就一直在门口等着,她平时极少在太阳这么大的时候出门,等了这么就,真的是晒死她了。   林舒月的车刚刚停稳,她就跑了过来。   林舒月被黄三花堵在车门前,她在家的时候不多,平时早出晚归,加上黄三花不怎么出门。这是冯素青一家搬到这里这么久了,她跟黄三花的第一次见面。   黄三花快五十岁了,因为不爱做活,风吹不着日头晒不着,她比同龄人要白很多,但她很瘦,瘦到脸颊两边的颊骨都高高的凸起,眼皮上也看不到一点肉,深深地陷进去,嘴角常年累月的往下耷拉,一脸苦相,平时看人时,小小的倒三角眼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尖酸刻薄。   像她这样的恶婆婆长相,大街上一抓一大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善恶值就在百分之十左右,并不高,要不是冯素青说,谁能想到,这么一个人,居然会是邪/教的忠实信徒啊,甚至正准备拿孙子做祭,给儿子换取那看不见、摸不着的高官俸禄!   “好笑哦,你的儿媳妇不见了,你来堵着我找!阿姨,你是肚子饿了没有人给你做饭啊,你自己做啊。”她们家这个村子没有装监控,林舒月是带了冯素青母子去报警的,她就是打死不承认,以免破坏警方的计划。   林舒月没有见过黄三花,黄三花倒是见到过她还几次,林舒月没有车之前整天早出晚归,有时候一消失就是好几天。后面有车了,进进出出都做车子。黄三花既羡慕又嫉妒。   她觉得林舒月这种人,除了长相好看,念了个好大学以外没有一点长处。她深觉老天不公,她觉得,像林舒月现在这样的工作、生活方式,应该属于她优秀的儿子才对!   她平等的嫉妒每一个比她过得好的人。   黄三花生气得很:“你别跟我讲那些没有用的,我们都有认证的,不信你问问她们,她们都看都了!”   黄三花朝边上看热闹的妇女们指去,看热闹的妇女们脸色一变,尤其是跟黄三花搭话的那个人:“你不要瞎讲的啊。你刚刚来问我们有没有见到你儿媳妇和你孙子,我们讲早上看到了你儿媳妇去娄凤琴家。那时候娄凤琴家只有阿月在家,你儿媳妇到底有没有跟他走,我们是不知道的。”   林舒月家在平沙村住了都十七八年了,林舒月家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好惹的。尤其是娄凤琴,有人说她家闲话她是真的敢提着刀上去。   再说了,现在娄凤琴的小儿子找回来了,大女儿女婿在下沙村开餐馆,一年赚得多,二女儿就更不用说了,是个记者,在大厦里面工作,是那个什么白领,上班不到一年,公司奖励的小车都开上了!她后面嫁的男人就不用说了,村里最大的一个超市是人家开的,便宜又厚道,现在她们买点什么东西都喜欢往那里去。人家也有钱,章二妹家的房子说买就买,一点价都没有砸!   人人都有一个势利眼,别说她们并没有看到黄三花的儿媳妇跟林舒月走了,就是看见了,她们也是不能说的。   “我二嫂说得对。我说黄三花,你家儿媳妇每天都要到人家阿凤家去打水,我们这么说有错了?”黄三花扣得出奇,她什么都不干,她又什么都想管,家里的水龙头都让她上了锁,除了煮饭洗衣服的水她是一点都不给多留。   偏偏三岁的小孩子再文静他也比大人好动,衣服一天换个两三回都是正常,没水了,冯素青就去别人家借。   这一条街,近一点的,谁家没有借过水?不过大家都是不反对冯素青来借水的,毕竟她也不白借,借了水,总会还一些自己做的东西。   有时候是小咸菜,有时候是一些腊肉腊肠,足够抵消水费了。   林舒月朝那群看热闹的阿姨嫂嫂看了一眼,笑着朝她们点点头,然后跟黄三花说:“听到了没有,你儿媳妇不见了,你来找我做什么。要你实在是不相信我,你报警吧。”   一听到要报警,黄三花就明显退缩了。她信大经轮教,但这些年里,普法工作做得越来越多,她是去听过这种普法工作的,她们伟大的大经轮教在政府眼里,是邪/教!她们的领导也说了,政府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政府的利益跟她们伟大的大经轮教教义相反,对于相反的,政府肯定要打压的!   她们领导还说了,平时不要往警察面前凑,有什么事情回教内说,教内会帮她们解决。黄三花对领导的话深信不疑,她决定等一下子回家就给她儿子跟领导打电话。   “你给我等着!”黄三花决定了,她一定要让领导们,狠狠地惩罚林舒月这个和主作对的坏人!   “行行行。我等着你。”林舒月根本就不在怕的,上一个叫她等着的人是贾永常,他现在已经在铁窗中排队,准备领花生米吃了。   黄三花怒气冲冲地回家,翻出手机艰难的打电话,她没上过学,仅仅认识的几个字还是她在入教以后学的。她刚刚找到她儿子的电话准备按下去,她家就来人了。   看着家里闯进来的几个穿着警察服装的人,黄三花手里的电话都掉到地上去了。   其中一个警察拿着手铐走上前去:“黄三花,有人举报你非法组织、参加邪/教活动,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黄三花想逃跑,但脚就跟生了根一样,半点也挪不动。   黄三花就这么被带走了,她的脸上都是懵的,都是惊恐的。   教内领导说了,被警方抓到的人,此前所积攒的所有功德都将全部归零,如果想要获得主的谅解,只有死才行。   黄三花不敢对自己下手,她害怕!   因为黄三花被抓走一事,整个平沙村都炸开了锅,还有人到林舒月家跟林舒月打听这件事,林舒月对此全都打了迷糊眼。   “我还真不知道她们是为了什么被警察抓走的,我们家跟她家也不熟,早上的时候冯素青是带着儿子来我家打水了,但是打完水就走了,我们没有过多说什么。”冯素青早上确实是带着水桶来的,那个水桶在林舒月刚刚回来时,已经收到空间里去了。   “那你们说为什么啊,黄三花平时也不出门,她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了?”   “是啊是啊,真是着急死了。”   被阿姨阿嫂围住的林舒月不着痕迹地引导舆论:“我看她儿媳妇前段时间被他们母子打了,会不会是上警察局去报警去了啊。”   这个理由一出,阿姨阿嫂们立马就朝着林舒月引导好的方向走:“是哦,有道理哦,上一次她被打得很严重啊,我跟她去买菜的时候看到她的手跟腿了,都是青青紫紫的事情哦。”   “我也看到了,要我说啊,他们母子下手也太严重了,完全是把人家往死里打。”   林舒月把热情的她们送出门,不出片刻,黄三花被警察抓走,是因为被儿媳妇儿控告家暴的事情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娄凤琴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她气冲冲地跑回家,要不是黄三花已经被抓走,林舒月毫不怀疑她会冲到黄三花家,跟黄三花打一架。   吃了中午饭,下午林舒月到了报社,企鹅上就接到了何玉玲发来的信息。   何玉玲说,她的工作被暂停了。   林舒月看到这条消息,愣了愣,过了好久,她才问:阿玲姐,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何玉玲的信息久久才来,她的回复就只有一句话:因为差一点点,没有守住本心。   林舒月瞬间便想到了上午何玉玲特地去找她,问的关于姜欣欣的那些话。想了又想,她还是决定去见何玉玲一面,这一回,何玉玲倒是很快就回复。   林舒月到公安局的时候,何玉玲正带着她的个人物品往外面走,她上了林舒月的车。   外面艳阳高照,没有半点风,车子内开足了冷气,一冷一热的刺激,何玉玲的身上竖起了一阵阵的汗毛。   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十多分钟,她才开口:“我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跟我关系非常非常非常好,在我无数次需要帮助时,她毫不犹豫的帮我,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她推掉所有的工作也要帮助我。”   “我们从来没有询问过对方工作上的事情。这一回,她询问我,关于欣欣的事情,她们互相是认识的,我多说了几句,她就朝我打听她现在的近况,其中还提到了你,所以我今天才会在看到你的时候,去问你知不知道。”   “但我从二楼下来以后,我收到了她的信息,她让我打听,前几天,反邪、教大队的那些人来局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玉玲自嘲的笑了笑,将脸颊边上的头发勾到脑后。   她从警校毕业的那一年,就进了公安系统,最开始,她是在派出所做片儿警的,后来,因为她工作认真,表现优异,就上升到了市局工作。她曾经三次被评为优秀警察。她的父母亲戚女儿,全都以她为荣。   结果今天,她差点就葬送了她的职业生涯。   好在她反应快,在知道这件事情后,主动朝局里报告。   她被停职了,要等单位调查清楚了,她才能回到公安系统里继续工作。   被调到下属派出所,是对她最轻的处罚了。何玉玲现在怕的,就是她连派出所都去不了。   林舒月则看着何玉玲:“玉玲姐,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情呢?”   何玉玲严肃地看着林舒月:“因为阿月,他们盯上你了。我那个朋友这段时间,不止一次的跟我打听过你的事情。阿月,你要小心你身边的所有人。”   顿了顿,何玉玲说:“我没有过多的透漏过你的事情,这一点你放心。” 第075章 (一更)   林舒月侧头看向何玉玲, 她想了想,大概知道是去接姜欣欣的那一晚上被人盯上了。   被一个□□盯上并不是什么好事,但在知道去接姜欣欣那晚上, 跟姜欣欣说话的那些人是谁后, 林舒月就有被盯上的觉悟了。更不用说她后面还救了胡芯蕊。   “谢谢玉玲姐, 我送你回家吧。”   “好。”   何玉玲家在离公安局不远处的政府大院附属楼, 这个小区是二十多年前盖成的,楼房有些老旧了,但因为是政府大院, 小区内的设施绿化都很不错。   何玉玲带着林舒月去了她家。她没有跟公婆住在一起,八十多平两室一厅的房子只有他们一家三口住。   她家中布置得也很温馨,她跟这个时代的很多人家一样, 喜欢在家具上铺上蕾丝方巾,阳台上还种了些青菜和鲜花,生活气息非常浓厚。家中到处摆着的都是何玉玲一家三口的照片。   何玉玲给林舒月从冰箱拿了一瓶饮料出来,两人坐在铺了蕾丝方巾的沙发上聊天。何玉玲对于自己被停职一事表现出来的态度十分平和。仿佛她不是被停职,而是被放了长假一般。   何玉玲还拿出了一本相册来跟林舒月一起看, 其中就有她跟她的那个叫做孙小夏的朋友。孙小夏留着长长的头发, 长相漂亮, 每一张跟何玉玲的合照里,都比了个剪刀手。她好像快穿衬衣,短袖的长袖的, 多不胜数。   看着她的照片, 想着那些年互相扶持的日子, 何玉玲很是感慨:“从大学后, 我们就上的不同的学校,大学毕业后我们走的也是不同的路子, 但每个月,我们都会聚聚会。这么些年来,我们从来没有过意见不合的时候。因为跟她的关系好,在欣欣退伍回来了以后,我还带着欣欣跟她逛过两回街,吃过两次饭。”   “因为之前都认识,最近欣欣出门了,她问问还算是正常,但她千不该万不该问你跟前些天晚上反邪/教大队的事情。”何玉玲作为一个警察,职业敏感度在遇到这种问题时直接拉满。   因为她从来没有跟孙小夏提过她跟林舒月的关系好,而那天晚上反邪/教大队来鹏城的事情,更是个秘密,就连跟她们正面接触的林舒月都是到今天才知道那些警察的真实身份的。   孙小夏是怎么知道的呢?要知道她的工作,跟警察牛马不相及!   “我从来不知道她在什么时候信了这个教。”   林舒月拍拍何玉玲的肩膀,她觉得,何玉玲现在表现得挺正常的,但心理指不定得多难受呢,毕竟这一遭过后,无论孙小夏到底是不是大经轮教的人,她还能不能回公安局工作,她们的友情都很难继续了。   二三十年的感情,岂能说割舍便割舍。   何玉玲确实是难受的,她跟林舒月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自己小的时候跟孙小夏一起度过的快了时光。还说了许多只有军警系统内部才知道的关于大经轮教的内幕。   这一聊就聊到了五点多,将近七点时,何玉玲的丈夫接完孩子回来了,林舒月打开善恶雷达对着他扫了扫,发现就在百分之十以内,她便放了心,趁机朝何玉玲提出告辞。   何玉玲再三挽留也没能留住林舒月,在关了门后,林舒月听到何玉玲的丈夫在安慰她,说她工作了许多年,这次停职,就正好在家里歇歇,就当放个年假,也陪陪家人。   林舒月笑了笑,脚步轻快地下了楼,坐在车上,林舒月并不急着开走。她在思索从家里搬出去住的可能性。   她觉得自己往后遇到的麻烦事情肯定会比现在多得多,哪怕当初从系统内买了护身符给家里人戴着,她也不敢完完全全的放心。如果她一个人住,肯定就会好得多,不需要那么提心吊胆。   但怎么跟娄凤琴开口这是一件比较难的事情,娄凤琴可能不太会同意。   她边思索着怎么说服娄凤琴,边将车驶出何玉玲家的小区。   林舒月刚刚到报社,王明政就从办公室走了出来,递给林舒月一张表格。   “今天就填好,今天晚上就要寄出去。”王明政说完话,便反身回办公室了。   林舒月边上的黄强凑过来看:“华夏第十届十佳记者青年奖报名表?可以啊阿月,入行一年就能把报名这个奖项了。”   十佳青年记者奖,是华夏青年记者的最高荣誉,没有几篇影响力巨大的报道,谁都不敢报这个名,不仅如此,这个报名表还得有人举荐,门槛相当的高。   黄强干了一辈子的新闻媒体行业,一开始就折戬,只能转身去做娱记,什么奖项也没得,倒是有不少娱乐圈人叫他狗仔。   现在林舒月得到了这个殊荣,不管最后能不能拿到奖项,都够黄强羡慕的了。   李伟生跟其余几个正好在报社的记者也都凑过来,甭管心里怎么想的,大家都开口恭喜林舒月。   林舒月也很开心,在谢过各位同僚后,填完了这份表格。林舒月的举荐人是王明政以及市台的新闻部主任张雄峰。   王明政看完林舒月提交的表格后,便给邮政公司的邮递员打了电话,邮递员很快便来亲自收走了这封快递。   十佳青年记者奖项,光提名就是职业生涯中耀眼的一份履历,于是黄强等人纷纷要求林舒月请客,林舒月手里有钱,心中不慌,当即便同意了。   一群人加上别的部门来凑热闹的总共十多个人,大家纷纷朝着附近的大排档去,点了菜,又点了烧烤,再要几瓶啤酒,大家坐在三四张桌子拼接成的桌子上,高谈阔论,吸引了无数路过人的目光。   林舒月跟李明芳专注干饭,李伟生坐在李明芳的边上,时刻注意着李明芳的需求。   李明芳十分享受李伟生的体贴。林舒月则是没眼看:“你们两个差不多点得了,我们还有这么多的单身人士在这里呢。”   李明芳跟李伟生对视一眼,李明芳小脸一扬:“那你快点找男朋友吧。”   李伟生也贱嗖嗖的,又亲自剥了一个水煮基围虾到李明芳的碗里,还亲自给蘸了酱油。   刚刚放下筷子,坐在两人对面的美编组小年轻不干了,端起酒杯朝李伟生敬酒,李伟生刚刚喝了一杯,还没喘口气,又有人来了。   连着喝了五杯,被两人腻歪到的人才放过李伟生,此时的李伟生已经脸颊通红了,这可把李明芳给心疼坏了,两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这一顿聚餐,吃到晚上九点半才散,林舒月喝了酒,没开车,她是打车到家里的巷子口,然后走着回去。   从巷子口到家有一段没有路灯的漆黑路段,林舒月刚刚走没几步,林舒月的善恶分辨系统便自动跳了出来,善恶雷达界面,显示在这附近,埋伏了至少七个的人,善恶值都在20%-40%之间。   林舒月本来就没有喝多少酒,刚刚坐出租时她没有让师傅开空调,吹了一路的风,这会儿她的酒意早就被风吹散得差不多,她脚步不停,将背在身后的包包挪到胸前来。   林舒月走到漆黑巷子的中段,早就埋伏在两边的男人跑了出来,林舒月早有准备,在其中一人奔到她面前时,一板砖就抽了上去,板砖触碰人身上,眩晕技能自动启动,林舒月趁着这段时间,又是一板砖,第一个人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林舒月躲开劈过来的西瓜刀,灵活地旋身躲开,找准一切机会拍人,她的板砖用得越发娴熟,缠斗了十多分钟,那些男人被拍倒了一半,剩下的几个提着西瓜刀站在离她三五步的地方,林舒月往前走一步,他们就往后退一步,林舒月的目光透过他们,落在巷子中。   善恶雷达显示,巷子中还有一个人。   没让林舒月等多久,巷子中一直藏着的人走了出来,她的手上拿着一根双节棍,穿着平底鞋牛仔裤,画着精致的妆容,但从她露面的那一刻,林舒月就知道她是谁了。   孙小夏,下午才跟何玉玲打听她跟姜欣欣的女人,何玉玲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好玩伴。   “久仰大名,林记者。”孙小夏作为大经轮教情报组的人员,早在林舒月刚刚揭露网瘾学校时,就入了她的视野。之后林舒月又陆续报道了许多事情,几乎每一样都是大事件。   作为一名女性,孙小夏特别欣赏林舒月,她甚至还动过把林舒月吸纳到教中来的主意。让卢树立一家搬到林舒月家的对面,也是有要通过黄三花或者卢树立的眼睛,监视林舒月的意思。   毕竟十月份的这一整个月,他们鹏城分部是要搞大动作的,这些记者就像是沟渠中的老鼠一样,十分惹人厌烦。   冯素青被林舒月送到公安局的事情瞒得了别人,瞒不了孙小夏。从上午接到消息到现在,孙小夏已经不止一遍的骂了卢树立母子俩了,真真是废物。给了机会也把握不住!   明天是国庆节,也是他们开教会的日子,更是他们鹏城分部朝全国各地亮翅膀亮决心的伟大日子,她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更不允许这个破坏计划者来自她盯着的人!   “孙秘书,没想到下午才知道你,到了晚上就见面了。”孙小夏从学校毕业后,在鹏城的一个电子厂中做厂长秘书。   孙小夏很喜欢秘书这个称呼,但是无所谓了,反正今天晚上,她是要把林舒月留在这里的。   “听闻林记者的功夫很厉害,今天,我倒是要好好领教领教了。”孙小夏话音干落,便挥舞着双截棍攻了过来。   对比起其余几个拿着西瓜刀耀武扬威其实一点技巧一点武功功底都没有的乌合之众,孙小夏是有一定的武学功底的,双截棍被她用得虎虎生威。   林舒月打起十二万分的躲,她的武器板砖好用是好用,但就是有一个缺点,太短了,使用起来没有双截棍那么方便。   转眼间,两人便打了六七个回合,两人打斗的声音引来了边上人家的主意,其中一人爬到楼顶看到跟人打架的是林舒月后,大惊失色,立马回房间去给娄凤琴打电话。   娄凤琴正在看电视,接到自己女儿被堵在巷子里打的消息,抓起扫把便往外面冲,白文华也听到了,立马跟着跑了出去,林舒阳几个小的互相对视一眼,也跟着跑了。   一家子着急忙慌的从街里跑过,沿途的人家开门来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孙小夏的脸色越发黑沉,下手越来越重。   林舒月瞅紧机会,将砖头朝孙小夏的脑门扔。她的砖头像是会长眼睛,孙小夏往边上躲都没躲开,就这么被拍倒在地。   这时娄凤琴也举着扫把来了,看到那四个倒在地上的人,再看着两个拿着反着光的西瓜刀的混混,又惊又怒,白文华则几个箭步冲过去,将他们手里的刀卸了。   娄凤琴举着扫把就往他们身上招呼:“让你打我闺女,让你打我闺女。”   林舒阳则从边上的人家找来了绳子,帮着白文华一起,把地上晕过去的人全都捆了。   林舒月看着这一幕,总算有时间打电话报警了.   打了吴冬艳的电话没人接,叶雪玉的也是,杭嘉白的电话响了两遍才有人接起,一接通,杭嘉白带来的消息,便让林舒月震惊不已。   “林记,中心花园,有十来人在这里集体自焚了,并且这样的案件,不止一例。” 第076章 (二更)   林舒月抬头看看天, 刚过中秋,月亮还很圆,大大的、高高的挂在天空, 冷冷清清地看着人世间的悲欢离愁。   过了很久, 林舒月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没有提前得到消息吗?”   从姜欣欣到胡芯蕊, 林舒月不信警察和反□□的那些人, 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尤其是胡心蕊的那个芯片,林舒月不信里面什么记录都没有。   杭嘉白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沙哑:“我们接收到的消息,是他们会在国庆节时开始行动, 警力刚刚布置妥当。”   林舒月听懂了杭嘉白的言下之意,明天才是国庆节,现在十点, 距离国庆节还有两个小时,大经轮教的信众们,提前行动了。   “我们也有预测过这个事情,但是,他们的方式方法, 是我们没有想到的。”他们以为, 大经轮教的人会破坏鹏城的交通, 设施,没想到他们还会集体献祭。   现在整个鹏城都因为这件事情而震动。   “我把我这边抓到的几个人给你们送过去,其中一个应该是个小头目, 希望对你们有用。”林舒月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 杭嘉白他们应该是抽不出人手来的了。   “好, 我等一下通知那边。”顿了顿,杭嘉白又说:“阿月, 小心些。”   杭嘉白从来没有这么亲昵的叫过林舒月,林舒月愣了愣,然后道:“你也是。”   杭嘉白嗯了一声,他那边有人跟他说话,他匆匆挂断,然后跟着同事,往下一个地点飞奔。   娄凤琴用鞋底子把那两个企图砍掉林舒月的混混的脸都抽肿了,看到林舒月这幅样子,她问:“阿月,你怎么了?”   林舒月说:“有人在中心花园自焚了。”   林舒月的话像是一个暂停键,无论是看热闹的人,还是她的家人,全都停止了动作。   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短暂的沉默后,便是巨大的轰动,有人大声问:“阿月,因为什么啊?”   “邪/教。”林舒月说完看向白文华:“白叔,这些人也都是邪/教的,警察现在忙不过来,麻烦你跟我一起把他们送到公安局去。”   白文华道了一声好,回去开车,他这回开的是他刚刚买没多久的小皮卡车,在众人的帮忙下,这些大经轮教的信众放到皮卡车的车斗里。   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自告奋勇的上去押车,林舒月则开上小车,把娄凤琴等人也拉上了。   到公安局时,最先被林舒月几人敲晕的人已经醒来了,看着公安局里来来往往的警察,他们三个的脸色面如死灰。   他们是大经轮教内最底层的人,之所以入教,就是因为教内管吃管住还有免费的女人睡,他们知道自己犯法了,被警察抓住,怎么着也得坐牢。   有一个进教多年被洗脑得比较彻底的混混在警察把他押进去时忽然大喊出声:“见证我。”   然后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飞快地朝着墙撞了上去。抓着他的警察眼疾手快的把他拽回来,然后对着他冷笑一声:“老子早就防着你这一手了!赶紧给老子进去。”   因为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大家对另外六个人更加警惕,哪怕是昏迷着的人也用了十二分的心。   反邪/教大队的冷队长在林舒月他们到了以后也从外面赶了过来,一进公安局接待厅的大门,他就匆匆问道:“那个小头目在哪里?”   此时的孙小夏也已经醒过来了,因为她的武功最高,林舒月把她绑到了凳子上,孙小夏正在奋力的挣扎,想要把绑着她的绳子磨掉。   “谢谢你,林记者。”看到孙下夏的那一刻,冷队长严肃的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欢喜的笑容来。   自从知道鹏城大经轮教的人想要搞次大的事情后,他已经整整五个月没有休息好了,而这些天更是焦头烂额。   大经轮教的晋升十分残酷,普通信众想要晋升十分困难,但一旦成为小头目,便相当于进入了核心部分,尤其是女性,因为大经轮教内部的教义,她们知道的事情注定要比普通小头目要多很多。   林记者摆摆手,简单的交代了一下自己遇到危险的事情,然后跟着娄凤琴他们离开。   娄凤琴紧紧地拉着林舒月的手,片刻也不敢松开,直到现在,她也依旧后怕不已。林舒阳几人下意识地把林舒月围在中间,白文华跟几个身体强壮的同村四处看,十分警惕。   林舒月任由娄凤琴牵着,她的电话响了,娄凤琴拉着林舒月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了一些。   电话是王明政打来的:“小林,华夏银行门口出了命案,你去看一看,报社里的记者我能派的都派出去了。”   按照林舒月请假的时间,在今天下午下班之后,她的假期就开始了,因此晚上出事情,在分派记者时王明政就优先派给了别人。   林舒月看了一眼娄凤琴,娄凤琴握着林舒月的手,眼眶渐红。   “妈妈?”   林舒月第一次这么叠着叫娄凤琴,娄凤琴过了好几秒,才说:“你注意安全。”   林舒月点点头,娄凤琴十分不舍的松开了林舒月的手,林舒月在众人的注视中,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华夏银行。   娄凤琴在后面眼泪都下来了,白文华拍拍她的肩膀,主动拉着她的手往前面走。   林舒阳、曾小艺、白萍萍则怔怔的看着承载着林舒月远去的出租车,在这一刻,他们觉得,林舒月像极了一个奔赴战场上的英雄。   因为出了这件事情,娄凤琴等人回到家后,一夜未睡,林舒月的电脑被林舒阳抱了出来放在客厅,每隔两分钟,他们就要刷一遍本地论坛。鹏城的本地论坛,在今夜赫然成了鹏城的信息交流中心。   而此刻的林舒月已经到了华夏银行,在被人群围着的地方,是两个盘腿坐在地上,已经垂着脑袋没有了气息的人,他们的肚子面前各自插着两把刀。   他们的周围已经拉好了警戒线,林舒月给他们拍了照,然后询问起了在边上围观的人。   “我们本来是准备回去的,刚刚走到这里,就看到两个人疯疯癫癫的冲到这里,大喊一声见证我,然后盘腿坐下去,嘎嘎就给了自己两刀。我们都没反应过来呢,这两人就没命了。”说这句话的,是一个还穿着运动服装的男生,他的身边还有两三个跟他差不多装扮的人,他们大概也就二十来岁,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刚刚的所见所闻。   林舒月看着几人身上如出一辙的腱子肉,问:“你们是做什么的啊?”   最先跟林舒月搭话的男生道:“我们是体校的,这不放假吗?我们就出来散散步,吃一顿小烧烤呢。”   林舒月打开善恶雷达,然后在他们裸露着的肩膀处看了看,并没有大经轮教的图腾,善恶值也不高。便将刚刚几人说的情况记录在本子上,同时还遇到了好几个同行,都是在同一个圈子里的,平时有什么大新闻都互相分享。   像今天这种事情显然不会成为哪个报纸的独家,于是大家在警察们处理尸体时便互相分享自己知道的信息。   林舒月分享了自己刚刚被伏击的事情,几位其它报社的记者对此十分同情,其中市台的记者施悠悠拍着林舒月的肩膀:“人怕出名猪怕壮,你太出名了!!”   施悠悠比林舒月要大五六岁,她入记者行业已经很多年了,她跟林舒月没有丝毫接触,毕竟林舒月每次都不是在暗访就是在暗访的路上。不暗访休息的时候,她也从来不参加鹏城记者们举办的聚会。偶尔她出现在一个大场合吧,施悠悠又在别的地方采访。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施悠悠老早就想认识林舒月了,这一次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林舒月看着施悠悠。现在天气很热,她穿着紧身背心,下面是一条迷彩工装裤,四五个的裤兜每一个都鼓鼓囊囊的。   林舒月对她有印象,基本上她发表的关于女性的文章,她随后都会发一篇来肯定自己的观点。   “施记者,久仰大名。”实不相瞒,林舒月对施悠悠也是仰慕许久了。   施悠悠作为市台的记者,身上自带一些傲气,但在林舒月面前,这些傲气却丝毫不见,她跟林舒月握了握手:“可别这么说,我才应该是久仰才对。你可不知道,你都快成市台记者的公敌了。每次你发表一个新闻,我们主任就得给我们上一大课。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们看看人家小林。”   两人就这么闲聊了几句,互相认识后,便说起了她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施悠悠道:“现在这种集体献祭事件发生了至少有十起。我觉得这只是他们在表的决心,接下来的,才应该是重头戏。”   “我也是这么想的。明天国庆节,是各个地方人流量最大的时候,他们肯定会搞事情。”林舒月跟施悠悠互相对视一眼,两人在各自的眼中都看到同样的东西。   林舒月道:“我准备去车站蹲蹲,施记你呢?”   鹏城作为改革开放后才发展起来的现代化都市,其前身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小渔村,其本身就带着一种传奇色彩。鹏城最近这些年在发展经济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发展旅游业,阳光海滩、世界之窗、欢乐谷等等都是鹏城的标志。   一到节假日,总会有无数乘客涌入这里,而大多数人都是坐火车来的。她觉得她要是大经轮教的那些傻叉,她肯定会将打击的目标放在车站之上。   “走走走。”施悠悠拉着林舒月就坐上了她的车子,她的车子是电视台给配的,车身上还印有电视台的名称。   她们的身后,其它报社的记者也上车跟着,两人看见了,并不在意。   施悠悠道:“据说首都那边的记者已经在往这边赶了,林记,咱们可不能让外来的和尚,在咱们鹏城念上了经。”   像今夜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鹏城的政府工作人员第一时间便往上面报告,现在不仅是首都记者了,各个省份的记者都已经动身前来了。   作为鹏城记者,平日里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斗一斗也就算了,在对外人面前,一定得团结。这已经是记者行业中不必言说的潜规则了。   “施记放心。”   车子在都市中穿行,一路上她们遇到了非常多的警车、运兵车,私家车也非常之多。但好在各个路口都有交警指挥交通,因此并没有造成大规模的堵塞。   林舒月不禁想到明天林舒星和罗正军的婚礼,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赶得上。   车子终于在火车站门口停了,两人在车上等到所有的记者到了以后才下来,然后浩浩荡荡的往车站里面走。   车站面前广场的岗亭中站着挎着枪的武警,各个角落里都有穿着便衣的警察。进了车站里面,岗哨越来越多,林舒月他们的这一批记者一共有八人,她们随意的往候车厅一座,时不时地看一眼出站口跟入站口。   林舒月一回头,就看到了正在小卖部里给人泡泡面的杭嘉白。   两人对视一眼,杭嘉白给最后一人泡碗面后,拿出手机给林舒月发信息。   两人就在短信中,时不时的聊了起来。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就到了十一点五十,距离十二点就只有十分钟了。大家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   十一点四十五时有一班列车进站,此时此刻,出站口已经出来了不少人,他们这些人中各个都带着大行李,林舒月的雷达系统早就打开了。   十一点五十八分,林舒月的目光盯上了两个提着尼龙袋的人,他们风尘仆仆,穿得十分破旧,两人隐在人群中,却越走越慢,眼看着时间就要到十二点,两人的眼中明显浮现出疯狂的神色来。   林舒月立马给杭嘉白发短信,同时跟施悠悠等人通气。   十一点五十九,林舒月买了一大瓶的矿泉水,施悠悠等人也跟着买了一瓶。   十一点五十九分三十秒点整,林舒月假装喝水朝那两人靠近,施悠悠等人紧随其后。两个已经疯魔的人已经将手伸进了尼龙袋之中,见到林舒月她们,两人也不在意,在他们看来,朝他们靠拢的人越多越好。   十二点整,林舒月将一瓶矿泉水全部倒进其中一人的尼龙袋里,警察从四面八方而来,杭嘉白将两个尼龙袋抓在手里,飞一样的往外面跑。   十二点零五分,爆炸在鹏城火车站前面广场的绿化带响起。   与此同时,所有大经轮教信徒都已经被蹲守多时的警察与特警拿下,在全市各地准备参加第二轮献祭的信徒也被全部逮捕。   一个偏远的城中村,策划整场事件的众头目们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冲进来的武警与解放军全部拿下。   警方人员除了受伤的杭嘉白外并无几人伤亡。而大经轮教方面,最开始献祭的那一群人被抢救回来大半,伤亡人数并不大。   又是一夜未眠,天快亮时,林舒月从公安局出来,去了医院,此刻的杭嘉白已经醒了过来。   他跑得很快,两个炸!弹被扔出去除了炸毁一批绿化带外并未伤人,他的耳朵跟身体内脏有轻微出血,经过治疗,已经好了很多。   他的父母家人早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到了医院陪护,林舒月的到来依旧让他欣喜。   但两人并未多聊,林舒月便匆匆离开,她姐姐的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077章 (一更)   林舒月回到家的时候, 林舒星跟罗正军都已经回来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大,她们下沙村的村民活动中心也有人来搞这种事情,只不过因为身边正好人多, 企图献祭的人被拦了下来。   两人的店离下沙村民活动中心不远, 当时林舒星都被吓傻了, 回过神来赶紧给娄凤琴打电话, 再从娄凤琴口中知道林舒月遇到的事情,林舒星再也坐不住了,当即便跟罗正军一起往家来了。   短短十多分钟的路程, 小两口走得战战兢兢的,一直到家里了才松一口气。回到家知道林舒月出去采访了,这一下子两人刚刚松的气顿时又提了起来。   到了十二点, 知道火车站、客车站等人多的场所已经被警方控制以后,再接到林舒月打回来的保平安的电话,一家子总算是真正的放了心。可这一晚上,谁也没有真正的睡好。   见到活生生的林舒月了,林舒星一拳头砸到她的背上:“多大的人了, 一点也不省心。”   林舒月回来时特地去了一趟开门早的花店, 花了一百多块钱, 包了一束特别大的花,红色系的,主花是红色的玫瑰, 配花有很多, 包装得错落有致, 打眼一看便红红火火的, 十分喜庆。   林舒月把花塞到林舒星的怀里:“阿姐,新婚快乐。”   林舒星这辈子是第一次收到花,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这种脆弱但又万分美丽的植物,闻着扑鼻而来的花香,林舒星的眼眶湿润了。婚姻是人生大事,对于今天的婚礼,林舒星嘴上不说,心中是万分期待的。   昨晚上一晚上没睡好,心急如焚时收到这束花,多少的急切都被抚平了。   娄凤琴追出来,看到那束花,笑了笑:“家里人都到齐了,快去把衣服换上,等一会儿亲戚就要来了。”   林舒星终于后知后觉的有点羞涩,她看了一眼罗正军,罗正军就在屋檐下,笑容满面的看着她,林舒星嗯了一声,抱着花往屋里去。   这年头的人结婚还不流行穿秀禾服,穿婚纱的倒是多了起来,但林舒星不喜欢,她的衣服一件大红色绣了凤凰的旗袍,这旗袍是娄凤琴掏钱给她买的,花了好几百,质量很好,柔软贴肤。穿好衣服,她往林舒月的房间去。   她们已经提前说好,这一回,她的妆容造型,由林舒月来给她做。   林舒月参考了现在新年头的造型,再结合林舒星的意见,将她的头发做成民国时期的发样。林舒星没有刘海,便用摩斯将她的头发两边做成波浪一般的形状贴在头上,头发在后脑盘成了一朵花的形状,前面的刘海处别了一个很漂亮的红色枫叶状发夹,光线照上去,闪闪发光。   这是林舒月从系统商城秒杀来的,仅有一件。   妆容也画得十分喜庆,等林舒星穿上红色的高跟鞋站在镜子面前时,她仿佛便是从民国时期走出来的大家闺秀。林舒星看了又看,不敢相信镜子里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林舒月也换上了一套粉色的连衣裙,她皮肤白,长得也高,前凸后翘,将平时扎起来的头发放下半扎成公主头。她随便给自己化了个妆,涂了个口红,连眼影都没画,却有种天然去雕刻的清丽感。   林舒月伸手拉起林舒星的手:“阿姐,走吧。”   “好。”林舒星低声应道。   姐妹俩从屋子里出来,大家都看得晃了晃神。   罗正军的眼里就只有林舒星一个人了。直到白萍萍也闹着要林舒月给她化妆,大家才回过神来,曾小艺看着林舒月,好也目含期待。   “走走走,我给你们化。”她俩穿的衣服跟林舒月的是同款,索性妆容造型也弄成一样的,林舒月给两人打扮妥当出来,美貌效果直接X3。   此时家里已经来了客人了,是林舒月的外婆一家。   娄外婆看着四个美貌的姑娘,只觉得屋里都亮堂了不少,娄外婆满脸都是笑容。   娄大舅妈笑着跟娄凤琴道:“阿琴,你好福气,四个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   娄大舅妈跟娄凤琴的关系是最好的,这些年里娄凤琴出去找林舒阳,她就时不时的叫娄大舅来看看两个孩子,要是不忙,她还会亲自上来,给她们洗洗衣服做做饭,帮她们把屋子收拾收拾,再陪她们待一晚上。   林舒月叫了一声大舅妈,又叫了一声娄外婆。   娄外婆笑着答应了。   娄外婆生了两个儿子才得娄凤琴一个女儿,自小对她就很宠爱,对她的孩子也爱屋及乌。她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奔波在外寻找儿子的娄凤琴。   现在儿子找回来了,女儿一个有了好人家,一个有好工作,她自己再找的人也正派。娄外婆晚上睡觉都比平时香。   娄凤琴笑容满面的跟娄大舅妈聊天,娄大舅妈夸了她的女儿们,礼尚往来,她也夸了娄大舅妈的儿子跟女儿,她的儿子女儿也很有出息,他们都比林舒月大,全都当了老师,相当的体面。这一儿一女,也是娄大舅妈的骄傲。   林舒月让白萍萍去给大家拿瓜子花生等瓜果过来,自己则在跟两位长辈寒暄后出了院子。白文华正在跟娄大舅喝茶聊天。   林舒月走到门口去,林舒星跟罗正军以及林舒阳在这里站着迎接即将到来的客人。   林舒月抓了把瓜子凑到林舒星的身边:“姐,二舅妈他们没来?”   林舒星嗯了一声:“据说是二舅妈身体不舒服,就不来了。”   林舒星并不难过,她这个二舅妈是个势利眼,以前娄凤琴穷,她就看不起,别说帮衬了,不说两句落井下石的话都是她心好。娄二舅性子软,在没结婚前,他跟哥哥妹妹的感情都很好,结婚了以后,跟他们的感情是一天不如一天。   就拿现在来说,娄大舅跟娄二舅都已经很久不说一句话了。起因就是年初给娄外婆的养老粮,娄二舅妈说自己家穷,三推四阻。娄大舅找到娄二舅面前,兄弟俩吵了一架。   “爱来不来吧,大好的日子来了也晦气。”林舒月是相当知道娄二舅妈是什么性子的。   当年林舒月考上大学,娄凤琴高兴,请他们来吃了一顿饭,菜刚刚端上来,就在大家欢喜庆祝的时候,娄二舅妈张口就是林舒月不懂事,家里已经那么困难了,她还要去上学,她就应该不读书,早点出去工作,给家里减轻负担。   一场好好的庆祝就那么不欢而散。   “我也是这么想的。”大喜的日子,林舒星也不想找不痛快。   这时候,林舒星宴请的林家那边的亲戚也来了。林老太跟林大伯母并不在林舒星的邀请中,今天来的,都是在以前,村里对林舒月母子三人多有照顾的人家。   那些人家一共来了十多个人,一进屋,整个院子就热闹了起来,他们到了不久,抚养林舒阳长大的周家人也到了,周大姑跟周老头赫然就在其中。   她们虽然经常跟林舒阳打电话,但到底还是不放心,正好趁着林舒星结婚的这个机会,来看一看。   见到周老头跟周大姑,林舒阳眼眶都红了。周大姑仔仔细细地看他,见他比以前高了,穿一身黑色西装的样子俊朗又帅气,顿时便放下了心来。   “阿星,新婚快乐新婚快乐。”周大姑纵然再想念林舒阳,也没有不管不顾的跟他寒暄,而是时时刻刻照顾林舒月她们的心情,先跟林舒星这个今天的主人公道喜,顺便再把礼金给上。   今天给林舒星他们做礼账的是村里的村支书,娄凤琴跟他媳妇儿关系很好,娄凤琴找上门请他,他当即就同意来帮忙了。   屋里的娄凤琴听到周大姑跟周老头来了,立马迎接出来,娄外婆也跟着出来,拉着周大姑的手就感谢上了。   村里跟林舒月家关系好的人家,看着林舒月家的客人都来了,也都上门,来的都是跟娄凤琴关系好,在娄凤琴外出那些时间里,看顾了林舒月姐妹的。   客人都差不多到齐了,林舒月她们也不迎接客人了,到客厅里跟着大家一起聊天。   来的都是长辈居多,林舒月她们几个小的便给大家端茶倒水,聊得不亦乐乎。   大家谈论的,也都是昨晚上大经轮教的那些事儿。   娄外婆说:“你二嫂他们不来,也是被吓坏了。你二嫂大哥家的那个侄儿子就是这个教的,昨晚上忽然发疯,拿起汽油就往身上浇水,还往肚子里喝,喝完跑到外面去,打火机一点,就这么被烧死了。”   娄外婆说起这事儿一脸的不解。   娄凤琴本来就不生气,她二嫂那个人,她这么多年早就已经看清了,倒是娄外婆话里的这个事情更加吸引她:“是那个在砖厂上班的那个?”   “就是那个。”娄大舅妈接过话茬儿。   这一下子,屋子内的气氛更加热烈了,本来这件事情大家叹起来都是唏嘘居多,现在知道有人的亲戚因为这个教会走了,大家谈论的热情便高涨了起来。   林舒月看着已经十点多了,打开电视,电视中原本应该播放电视剧的频道都播起了这个新闻,配图完全是林舒月他们拍摄的照片。   大家都看得很认真。   以前,大家只是隐约听说了大经轮教这个宗教,但大家对这个教会了解得还真不多,今天,全国人民第一次知道了邪/教的危害。   林舒月也跟着看,十二点,大家全部动身,前往娄凤琴提前定好的饭店,就在白文华开的超市边上,一大早的,这家饭店就忙碌了起来。   林舒月她们走着到的时候,饭菜立马就能上桌。   吃饭吃到一半,林舒月接到了黄强的电话,她放下筷子走出饭店,不一会儿黄强、李伟生、李明芳就到了。他们是专门来随礼,并且跟林舒月说八卦的。   李明芳迫不及待:“阿月,那个钱永强,他居然是大经轮教的信众。”   林舒月惊讶极了。钱永强其人,是广告部的,在李伟生没有奋发图强之前,他整天跟在李伟生的身后,是个不折不扣的马屁精,十分看不起女性。   李伟生被林舒月看得很不自在:“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他在一块儿玩了。”   林舒月点点头,并不在乎这一点:“走走走,进去吃饭进去吃饭。”   四人往屋里走,挂了礼,李明芳跟林舒月坐一桌,李伟生跟黄强被叫到白文华他们的桌子喝酒划拳。   婚礼圆满结束,下午三点,来喝喜酒的人也陆续回去了。林舒月早就被叫回去睡觉,睡醒,枕头边照样有一张报纸。   但这张报纸跟以往并不一样,而是来自平行时空的明天。 第078章 (二更)   林舒月打开房间的灯, 坐起来阅读这篇文章。   这篇文章写得很详细,不仅写了大经轮教的罪行,还扒开了大经轮教创始人洪天水的身份背景。   洪天水只有初中文化, 因为从小就向往M国, 在十七岁那年, 便非法移民去了那边。但在那边的日子并不好过, 没有LV卡没有文化不会英文的他寸步难行。于是他边打黑工边学习,但在那边赚钱格外的难,于是他动了回来骗国人钱的心思。   在考察了各种能够骗人的话术后, 他的目光落在了M国的各大宗教上,回国后,他便传起了教。慢慢的, 他的教会人越来越多,而潜藏在中方的间谍看中了他这个教的潜力,给他提供了很多支持,他的教会发展分外迅速。后来,他的教会便做起了非法交易。   鹏城这次献祭活动, 他们已经秘密策划了将近两年了, 为了这件事情能够成功, 他们私底下付出了许多的财力、物力。   在平行时空里,没有林舒月及时救下姜欣欣、胡芯蕊,军方付出极大代价收集到的情报并未到达军方的手中。他们只隐隐约约大致情况, 哪怕做了预防, 最终也依旧没有成功阻止此次事件的发生, 军警方面牺牲人数众多, 人民财产方面损失惨重。   林舒月松开报纸,报纸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房间中。   这份报纸上像是说了很多东西, 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大经轮教搞了这么大的一个动作,背后的目的绝对不会简单,制造人民的恐慌只是一点,更深的,则是以此来指责华夏方面没有人权。   这已经是西方的惯用伎俩了,从以前一直用到林舒月上一世。   而林舒月的想法对了,这件事情在深夜时边上了外媒,基本上每一篇外媒报道上,其中心的思想都是围绕着人权、民主、自由来写的。   林舒月没再搭理这些,因为她要跟着林舒星罗正军他们去湘省了。   临走之前,林舒月去看了一趟胡芯蕊,胡芯蕊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在听到林舒月问姜欣欣的下落以后,胡芯蕊半天才回复:“她在戒毒所。”   林舒月顿时沉默了下来。给军方人员注射毒品这种事情她上一世只在影视作品中见到过。现实中,她是第一次听到。   说不震撼是假的。在这之前,林舒月想过很多种姜欣欣的事情,但她从来都不敢往这方面想。   “我可以去看看她吗?”林舒月轻声问。   胡芯蕊点了点头:“可以,你去吧。她会见你的。”   林舒月从医院出来,径直往戒毒所去,姜欣欣果然来见她,看到林舒月,她朝她微微一笑。   林舒月的眼眶却红了。   姜欣欣现在很瘦,以前她的瘦是精壮的瘦,全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健康的美,现在她的瘦,皮包骨头,手肘手指以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   林舒月知道,这是每一个戒毒者在戒毒时都会留下的伤痕。   “欣欣姐,你还好吗?”   姜欣欣一愣,然后跟林舒月道:“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姜欣欣本来都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了,能活着,哪怕是这么痛苦的活着,她也觉得庆幸,她的前半生没有陪伴好父母亲人,现在,她可以陪伴他们了。她的戒断反应很好,再过不了多久,她就能过出去了。   她跟林舒月聊了很多,等探视时间结束,林舒月便离开了。   林舒月在车里,呆了很久很久,想了想,她去医院看杭嘉白。   杭嘉白的恢复更好,林舒月到的时候,杭嘉白正在跟隔壁病房的老头儿象棋,他将老头杀得片甲不留,一看林舒月来找他,老头站起来拿着保温杯就走了。   杭嘉白赶忙招呼林舒月坐下。   林舒月往四周看了看,问:“杭队,你家人没有陪你吗?”   杭嘉白点头:“他们都有工作,白天不过来。”   杭嘉白给林舒月倒了一杯水,林舒月端过来喝了两口。他们也没有什么话聊,干巴巴的寒暄几句,林舒月就走了。   杭嘉白独自在病房中懊恼。   十月三号,国庆节的第三天,林舒月一家人,分坐两辆车,开往湘省。   一路上一家人边走边玩,要是遇到好看的风景,全家都下车拍照片。走了一天多,他们才终于到罗正军的老家,湘省凤山市临乡镇梨花村。   罗正军的父母早就接到了二儿子要带岳父岳母一家回来的消息,早早的,罗父罗母便起来忙活了。   腊排骨腊猪脚都炖上了。罗正军的大哥被派到村口去等着,吉普车跟桑塔纳一前一后的驶入村里,罗大哥便站在村口挥手,罗正军从车上下来,看到他大哥,满脸的笑容。   罗大哥拍了拍他这个有出息的弟弟的肩膀,招呼着林舒月他们把车子开到他家门口的空地上。   这是一个山清水秀的村庄,整个村子都是围绕着一口大大的清澈见底的池塘建造的。   罗正军家就在池塘的边上,罗父罗母听到车子的声音便从家里跑出来迎接。   对于这个小小年级就被送出去的儿子,罗父罗母也是想念的,但他们没有本事,没有办法把三个儿子都带在身边,给他们找门手艺让他们学,已经是他们两口子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老三学的木匠,娶了师傅的女儿后从来不回来,罗父罗母固然伤心,但他们不怨什么。无论是学木匠也好,学厨也好,都是苦活,孩子认他们,他们高兴,孩子不亲近他们,他们也不抱怨。   这一辈子做父母,罗父罗母自认问心无愧。   娄凤琴早就从罗正军的嘴里听说这件事情,对于罗父罗母,娄凤琴特别有好感,这不刚刚到罗家的灶房坐着,两位母亲就聊了起来。罗母被娄凤琴夸得合不拢嘴,激动极了。   罗父话不多,白文华健谈,几句之间,罗父就被勾起了谈兴。   罗大哥则在院子里杀鸡,罗大嫂忙前忙后的张罗着给林舒月他们端茶倒水拿瓜果,对林舒星这个妯娌,以及她那几个如花似玉的妹妹,罗大嫂时不时地就看一眼,觉得日子都美好了些。   林舒月几人则一边吃着,一边打量罗家,罗家屋子不多,一间堂屋,四个房间和一个灶屋。灶屋很大,正中央是个火塘,碗柜桌子等物品靠墙而放,灶塘的上方吊着好些腊肉。   罗家院子也很大,两边是牲口棚,养了好几头猪跟一头牛,此刻牛正低头在槽里吃草。   水龙头的边上种了一小花坛的花,此刻五颜六色的菊花开得正艳。   不一会儿,罗家就来了不少人,她们都是来看林舒星这个新嫁娘的。她们说着本地方言,时不时的用蹩脚的普通话跟林舒月她们说几句,一直到饭点了,她们才依依不舍的告辞。但连罗家门都没有出,她们就谈论起了罗家。   有的是酸林舒星那么好看一姑娘,怎么就看上相貌平平的罗正军,有的则是在说林舒星一家的家境。   准备吃饭时,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来了,他把背篓放在罗家的院子里:“二叔,这是爷爷让我给你们送来的梨。”   男孩说完,看到曾小艺跟白萍萍的脸后蹭的一下就跑出去了。   罗母把背篓里的梨拿出几个来,让罗大嫂去洗,然后跟林舒月她们说道:“三爷是我们村里的长辈,已经快六十岁了。二十年前,他包了村口的那片地种起了梨,现在正是梨下果的时候,你们快尝尝。”   梨是黄皮梨,上面有一个又一个的小凸点,林舒月本来以为皮会很厚,但皮意外的薄,吃到嘴里,满口清甜。   “这个梨好甜。”林舒月忍不住感慨。她上辈子也吃过这个品种的梨,这辈子也没少吃,但口感还真的没有这个好。   “是甜,这是好农科站的技术员来帮忙嫁接的,今年第三年结果了,这梨都还没摘呢,就有很多水果店的老板来订了。”罗大嫂解释道。   罗母接话:“我们家家户户都种了很多梨,等过两年,就丰收了。”好吃的水果不愁卖,罗母想到水果的价格,脸上全是笑容,仿佛看到了满园果子的样子。   罗父那张跟罗正军一般憨厚的脸也露出了憧憬的笑容来。他们村不富裕,靠天吃饭,三爷爷种植梨树的成功,让大家伙都看到了希望。   吃了一个梨便吃饭了,罗家的腊排骨腊肉都是自己做的,从过年挂到现在,要不是林舒月他们回来,罗家还是舍不得吃的。   饭桌上,罗正军问父母兄嫂:“二伯家的二香还没找回来吗?”   罗母叹了一口气,说:“都丢了那么多年,那个时候也没有人贩子来,也没有生人来,村里的熟人也没有谁家离开的。大家都说二香是掉进水里淹死咯。”   “这些年村里真是邪门,小孩子大姑娘小媳妇一个接一个的丢。”罗大嫂嘟囔几句:“警察来还什么都查不到。”   他们说的是家乡话,林舒月只听懂了一点点。   吃完饭,林舒月她们决定在村里各处走一走。   罗正军作为向导,白文华、娄凤琴年纪大了,不愿意出门。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外面去,她们什么都没见过,对什么都好奇,光是围着村子中央的那个池塘,就绕了很久了,林舒月光给他们拍照就拍了几十张。   走着走着,大家就出了村,到了罗正军家三爷的梨园,梨园中硕果累累,看守梨园的房子就盖在路边的坎上,一条大黑狗见到有陌生人来,汪汪汪个不停。   曾小艺跟白萍萍一人一边的拉着林舒月的胳膊,林舒阳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站在林舒月她们的面前。罗正军将林舒星护在身后:“三爷爷,三爷爷。”   很快,一个干瘦干瘦的老头便出来了:“大黄。”   他喝了一声,大黑狗便缩着身子坐了回去,老头看着罗正军:“小军回来了?快上屋子里来坐。”   罗正军带着林舒星他们往三爷爷家去。给林舒月他们送梨的那个男孩子坐在屋檐下吃饭,见到林舒月他们来,整个人脸都红了,他赶忙躲进屋里去。   三爷爷见状骂了一句,然后跟林舒月她们解释:“我家正聪性子腼腆,有点怕生。”   林舒月她们纷纷表示不在意,然后进了三爷爷的家里。   三爷爷跟罗正军说着话,林舒月几个则在院子里往四周看,这个位置,可以看到蓝蓝的天空下郁郁葱葱的梨林,梨树上是累累硕果。   但不知道为什么,有好几次,林舒月总感觉有人在偷窥她们,目光中,满是觊觎和恶意。 第079章 (一更)   林舒月打开善恶雷达, 200米内,并没有可疑的红点在。她将善恶雷达关闭,走到白萍萍跟曾小艺的边上。   曾小艺跟白萍萍正在三爷爷家的墙角看一丛粉/白渐变色的小花。林舒月过来, 两人非要林舒月这丛小花花拍照。   林舒月也乐意宠着她们, 举起相机就拍, 之后两人还把林舒阳拉了过来, 三人围着小花花站,六只手伸出来,食指中指指尖对着指尖, 让林舒月拍。   这个拍照方法在当下十分流行,林舒月将相机抬高,将他们的手, 鞋子以及手中的花都拍了下来。一拍好,三人便迫不及待地要看,成图三人是十分满意的,一边看,还一边夸奖林舒月。   之后两人又以梨林为背景, 给他们拍了好几张照。   没一会儿, 罗正军跟林舒星出来了, 三爷爷跟着出来送他们,他的孙子并无动静。   从罗三爷爷家的坎儿上下来,罗正军跟林舒星他们说起了三爷爷的事情。   “三爷爷年轻的时候娶过一个妻子, 后来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 只来得及看几眼孩子人就没了。他一个人把他儿子拉扯大, 结果他儿子刚刚出生, 他就在一次上山的时候,没了。三爷爷早年丧妻, 中年丧子,又独自养大孙子罗安平。现在他才十四岁,辛苦得很。我们村都是一个姓的,平常谁家有事,都是能帮就帮的。”   林舒星点点头。林舒月插话:“那他不读书了吗?”   今天是十月四号,如果不请假,各个地方的学校基本都收假了。罗大哥家的一儿一女今天就在上学。   “好像是上完小学三年级就不愿意上了。”梨花村是个比较偏远的农村,九年义务教育没上完的小孩子很多,罗安平这样小学都没上完就不愿意读书的并不是少数。   现在的情况全国各地都差不多,林舒星他们也都了解的。一行人一边说话一边走,没过多久就走到了家,在这期间,罗正军每走几步,就要跟村里的人说两句话,林舒星作为罗正军的妻子,笑得脸都僵了,林舒月四人则站的离他俩远了一些,时不时地凑在一起说一句话,对频频投到她们身上的目光,恍若未闻。   到了罗家,娄凤琴她们还在屋檐下说话,罗家又来了客人了,这一回的客人年纪大了很多。   林舒月她们回来,其中一个老太太的眼睛就在她们的身上来回的看,然后等林舒月她们找凳子在屋檐下坐下,那老太太便用家乡话对罗母说道:“老二媳妇,你这个亲家小姨子长得漂亮得很,你问问她谈过男朋友没有,没谈过的话,跟小堂接触接触。她家有钱,到时候也给我们小堂在鹏城买个房子,到时候我们一家都过去。”   说话的是罗母的婆婆,罗正军的亲奶奶,从前看不起罗正军家穷,罗父罗母把儿子送出去给学手艺的时候,她还满村的说罗父罗母一家的闲话,罗正军的弟弟在师傅家倒插门以后,她笑得就更 欢乐了。结果罗正军在鹏城找了个女朋友,还在鹏城买了房子的事情传回来,罗老太的思想一下就转变了。   她跟罗正军的大伯娘没少在家酸,在罗正军两人没回来之前,他们觉得罗正军找的鹏城老婆肯定又丑又凶,要不然怎么会找外地的。但在看到两辆气派的汽车开进村子里后,她们的幻想破灭了,尤其是在看到林舒星的长相后,两婆媳就只剩下酸了。   后面知道开车的其中一个是林舒星的亲弟弟,罗老太一下子就支棱起来了,她的大儿子生了两个儿子,其中小孙子正好二十一岁,在县城打工呢,在罗老太看来,他长得比罗正军好多了。罗老太越想越觉得他跟林舒月相配,甚至多已经考虑好了到时候买房子买多大,够不够他们一家过去住的了。   罗母看了一眼跟在罗老太边上一言不发一脸挑剔的看着林舒月的妯娌,冷冷一笑,说:“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也有胆子肖想天鹅。”   罗母说话可以说是相当难听了,但她一点也不怕,从她嫁给罗老二那天起,她这个婆婆就看不起她,这个妯娌就给她脸色看,她要是什么话都不敢说,早就让这两个人给欺负死了。   罗正军连奶奶跟大伯娘都没有叫,罗大嫂在灶房叫林舒星,林舒星带着弟弟妹妹们走进灶房,一进去,罗大嫂就跟林舒星道:“穿蓝色衣服那个跟穿红花衣服那个,是小军的亲奶奶亲大妈,特别看不起咱们家,每年妈都要跟她们打一架,她们等一下要是找你来说有的没的,你就当做看不到听不懂,不要搭理。”   罗大嫂提前给林舒星打预防针。林舒星已经听罗正军说过家里的家庭关系了,来之前她也跟娄凤琴她们说过了,现在罗大嫂特地提醒,林舒星领这个情。   “我知道了,谢谢大嫂。”   面对林舒星的道谢,罗大嫂有点害羞的红了脸。在她们这个地方,很少有人说谢谢,罗大嫂这一辈子也就听过这一次。罗大嫂对林舒星的好感直接拉满。   而罗老太婆媳没有在罗母这里讨得到好,立马就摆起了脸色,还要跟娄凤琴说罗母一家的坏话,对此,罗母是半点不慌的,因为这老太婆一辈子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连县城都没去过,不认字更不会说普通话,娄凤琴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罗大妈倒是会说两句,但普通话混合着本地话,娄凤琴听着也很费劲,索性连笑都不笑,就淡淡地点头,将城里人的高傲演了个十乘十。   两婆媳最后面一脸黑沉的走了,一直到出门口,罗父也没有开口让她们留下来吃一顿饭。一出门,两人就拉着村里人说起了罗正军一家人的坏话,村里人乐得有八卦听,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晚上吃了饭,一群人都在罗家歇了下来,罗家的房子二楼有一个阁楼,平时米面都被放在这里,这里还有两张床,平时来客人时,家里便会把房间让出来,自家人到楼上来睡。   但曾小艺等人知道这个阁楼有两张床以后,说什么也不住罗大嫂她们让出来的房间,非要到楼上来睡,于是姐妹三人加上林舒阳,全部住在了阁楼里。   阁楼中的两张床中间有个隔间,林舒阳睡小一点的那张床,林舒月、白萍萍、曾小艺三人睡一张床。   池塘边有不少蚊子,罗大嫂举着手电在前面带路,到了阁楼便弯起了腰,她把两卷蚊香点在离床边远一点的地方,然后跟四人道:“这里弯不起来腰,要不然你们还是去楼下睡吧?”   “不用不用,我们睡这里就挺好的。”林舒月她们个子都高,在阁楼中行走有一点点难受,但她们也住不了多久,实在是没有必要让罗大嫂她们把房间腾出来。   罗大嫂再次被拒绝,她还是不太放心:“那你们要是晚上不舒服的话,就叫我啊。”   “行。”   得了承诺的罗大嫂一步三回头的下阁楼了。阁楼有个圆形的窗户,曾小艺她们凑到窗户往外面看。今夜月色暗淡,但星辰满天。   “二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星星这么多的天空。”曾小艺跟白萍萍喃喃自语。   “鹏城地势低,看不见星星很正常,等你们以后去海拔高的地方旅游,那边的星星会更亮,更漂亮。”林舒月跟她们解释。   “那我以后一定要去看看。”林舒阳很喜欢看天空,夜晚的白天的他都喜欢。   “带上我一个。”   “我也要去。”白萍萍曾小艺在边上迫不及待地道。   十七/八岁的三人,在满天星辰下,许下了大学毕业后,一起去看星星的愿望。   林舒月躺在床上,看着她们玩,时不时地回一下信息。从昨天开始,她时不时地就能接到杭嘉白发来的信息,别人发信息来,林舒月总不能不回复,于是一来二去的,从昨天到现在,两人就没有断过联系。   今晚的星星很美,林舒月提了一嘴,杭嘉白立马回复想看,林舒月想了想,拿出数码相机在另外一个窗口拍了,从行李箱里取出笔记本打开,将照片导入电脑,再发送给杭嘉白。   杭嘉白今年也才二十多岁,他也跟大多数年轻人一样,闲暇时期喜欢看看电影,玩玩游戏,看到林舒月发来的照片,他在键盘上敲下一行行夸赞的字,先夸风景,再夸林舒月的摄影技术。   林舒月笑着,将这篇星光照片上传到空间,不一会儿,便收获了一大批的评论,林舒月一一回了,然后关了电脑,躺在床上睡觉。   夜晚的阁楼很凉爽,三人挤在一张床上也不会觉得冷,点了蚊香,也没有扰人清梦的蚊子,她一觉就睡到了天蒙蒙亮,白萍萍三人还在睡,林舒月穿上外套,提着行李走下楼,去车里拿洗漱用品。   在关后备箱,锁车门时,昨天下午那股恶意再次出现,林舒月转头朝视线那边看过去,正好看到一节迅速躲开的黑色的衣角。   林舒月的脸色冷了冷,她拿着杯子走进院子,开始洗漱,水刚刚倒进漱口杯,一声尖锐地声音响彻宁静的村庄。   “小芳啊,小芳啊!”   林舒月还在愣神,她便看到罗父罗母都跑出来了,罗大嫂小两口也跑了出来,娄凤琴跟白文华也紧随其后,林舒月倒掉漱口杯里的水,拉住罗大嫂。   林舒月问罗大嫂:“大嫂,这是怎么了?”   罗大嫂朝外面看了一眼,说:“可能是二叔家的小芳落水了。我们这个村子围着前面的水塘过,每年都有几个掉进水塘里的孩子大人。平时我们都三番五次勒令小孩子不许过去,但总有那么几个不听话的。”   “这些年,这口水塘要了好多人的命了。村里想做围栏围住,可我们太穷了,木头围不住,别的,村里去乡里几次申请拨款也申请不来。”   两人说着,就到了外面,水边已经站了不少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抱着一双鞋子,坐在水塘边,嗷嗷的哭,几个人拉住她,怕她一不小心就跑到水塘里面去。   “我们这个水塘很深,就是到了灾荒年间,我们村里的水塘也从来没有干过,人家都说,我们村里的水塘,通向的是地下暗河,一般只要掉进去的人,基本就是连骨头都找不着了。”罗大嫂一边说,一边叹气。   林舒月则看着眼前的水塘,水很清澈,水草繁多,在岸边便可见,并且这个水塘也很大,从岸边掉下去一个孩子,怎么也不可能立马就落到水中央去。   林舒月想到了这两天看着她们的充满恶意的眼神,刚刚去拿洗漱用品时那个迅速躲开的衣角。她的目光落在痛哭不已的女人以及她怀里紧紧地抱着的那双鞋子。   这双鞋留在岸边的鞋子实在是太过刻意了,仿佛是在告诉别人,你的孩子落水了一样。   林舒月冷静地告诉罗大嫂:“大嫂,打电话报警,顺便让罗大哥他们组织村里人在四周找孩子,小孩子并不一定是落水。”   随着她这句话音落下,善恶分辨系统的机械任务声随之响起:【叮~触及关键词‘不一定落水’,请宿主拨开重重迷雾,寻找无故丢失的孩童,挽救一个幸福的家庭。任务时间:三天。】   【叮~~~此任务奖品与宿主所做前几个任务奖品联合发放。请宿主尽快行动。】 第080章 (二更)   林舒月愣了愣, 上一个任务在她去看杭嘉白时就完成了,她得到了一年的生命时长奖励,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了。   时至今日, 林舒月做系统所发放的任务, 已经不单单是为了活命了, 她现在已经有三年的生命时长了, 三年于林舒月而言,已经不短了。   有了系统商城,当完成任务后没有特殊物品奖励, 林舒月也已经不在意了。但这一回,说是结合之前的所有任务发放出来的,林舒月就来兴趣了。但现在并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找到孩子。   白文华当过兵,并且常年在外闯南走北,有一定的侦查能力,他有罗正军做翻译, 问了几句当事人后, 很快便得出了跟林舒月一样的结论。   小芳的爸爸正在水塘边蹲着淌眼泪, 听到小芳可能还活着,立马就叫了堂兄堂弟要跟着去找。   小芳的妈妈也抬起了头:“我们家小芳乖得很。她才六岁,但已经很听话了, 她早上说肚子痛要出来上厕所, 我那时候在煮猪食没注意, 我猪食都快煮完了都还没见到她, 我还以为她已经回去睡了,结果我到房间去看, 她根本不在家里,我走出来外面,就看到了我今天早上给她穿的鞋子。”   小芳妈妈边说边哭,眼睛已经肿成了红核桃,她家的厕所就在大门边,平时小芳也会自己去上厕所,像天不亮去的情况也没少过,她很放心。万万没想到就上个厕所,她也能走丢。   村支书跟罗父的关系很好,昨天晚上罗家吃饭,他还跟白文华一起吃过饭,他觉得白文华说的话很有道理,毕竟就算是再调皮的小孩,也不可能天才蒙蒙亮,就跑到水边玩。更何况今天这么早,要是有孩子落水了,人的下意识反应肯定是呼救,哪怕是再小的小孩子也是一样的。   这是人的正常本能。除非这个小孩子是被人给抱走的。并且能让她什么也不说就跟着走的,一定是熟人。   “大家回家拿上家伙,跟我搜去。”村支书开口,在水塘边围着的人转身回家,不一会儿就拿了长棍跟锄头出来。男人女人都围在一起。   其中丢过孩子小媳妇儿的那几家人脸色格外阴沉。   林舒月、林舒星、娄凤琴也跟着罗父跟罗大嫂去。   林舒月打开善恶雷达,故意引着他们往早上那片消失的衣角的地方去。   这是一个通往后山林子的小路。   林舒月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人,然后问她身边的罗大嫂:“大嫂,这条小路通往哪里啊?”   罗大嫂看了一眼,说:“从这条小路一直王前面走,翻过前面的那个垭口,就是我们村的稻田了。穿过稻田再往前走,是一个苗族村寨。他们村子有别的通往外面的路,平时并不从我们村走。”   罗大嫂所说的垭口并不大,也就是个小山丘,只不过山丘上树木高大,且多是石头,一条小路从山中蜿蜒而上。   林舒月一边走,一边往四周看,这其中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林舒月敢肯定,掳走小芳之人,必定很熟悉整个村庄。   翻上垭口,映入林舒月眼帘的,是一片片规整的稻田,此时已经快到了收割的时候,稻田是金黄色的,一条一米左右宽的小河从稻田中曲折流过,微风吹过,稻田也像河水一般,被吹起了一阵阵的波浪。   林舒月的目光却在看过稻田后,落在了垭口另一边的梨树林中。   “大嫂。这个林子是三爷爷的梨园吗?”林舒月从这个方向,看到了昨天才去过的,三爷爷的屋子。   “是啊,那一片都是。”罗大嫂随手指着。   林舒月道:“走吧,我们看看去。”   林舒月率先走在前面。罗大嫂她们这一队来寻找的人,大多都是跟罗大嫂关系好且比较年轻的女人,见罗大嫂带头朝着梨园去,她们也赶忙跟上。   这一路走来,她们什么异常也没有看到,她们觉得,小芳肯定跟村里其它失踪的小孩子一样,都落到地下河去了。只不过有两个外来人在捣乱,村支书还相信他们罢了。都是一个村里住的,她们之所以跟着来搜,只不过是不想得罪村支书罢了。   林舒星就看了一眼身后不太情愿的人,问林舒月:“阿月,你有把握吗?”   林舒月看了一眼漂浮在眼前的屏幕,善恶雷达中,并没有显示到凶手所在的位置。   她道:“没有什么把握,先看看吧。”   一群人很快就到了梨园,梨园是木头篱笆围起来的,其中有两块篱笆并没有被铁丝拴着,取掉两根木头,她们便进了林子。   罗大嫂等人对这么轻易的就进到梨园感到无比的诧异。   “三爷爷怎么在这里开了一个门?这门一开,要进来不是很容易?”   “是咯,怕不是有人来偷梨了吧?可得跟三爷爷好好说说,让他把篱笆好好的补一补,要不以后损失多惨重?”   “你这话说的,谁敢来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就说开了。   林舒月连蒙带猜的,也听出来了她们说的话,林舒月先看了一眼被她很轻易就拔起来的木头,随后又将目光落在湿润的梨树底下那一双脚印上,右边的脚印,明显要比左边踩得深很多。   还没等林舒月细看,一阵狗叫声传来,罗大嫂等人将手中的木棍长杆子做防备状,娄凤琴一下子便挡在了林舒月跟林舒星的前面。   林舒星最怕狗,紧紧地拉着林舒月的手。   罗大嫂吞了吞口水,说:“三爷爷在果园里养了是多只的大狼狗,他家的狗凶得很,阿月啊,要不我们走吧?”   整个村里人,谁都不敢单独到这个果园来,就是这个原因,三爷爷养的那几只狗实在是太凶了。   “是啊是啊,正军媳妇,咱们快走吧,三爷爷家的这些狗真的会把人咬死!”有人用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劝林舒星。   林舒星拉着林舒月的手已经出了汉,林舒月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果树,以及越来越近的狗叫声,深吸一口气:“咱们回。”   一行人刚刚退出林子,几条健壮的黑狗便到了篱笆面前,前爪抓地呲着牙朝着林舒月这些不速之客喊叫。   林舒月深深地看了一眼梨园,跟着大家伙从梨园撤走。   如果说,在进入梨园之前,林舒月对梨园藏着小孩的怀疑只有百分之二十,那么在入了梨园之后,她对梨园的怀疑就变成了百分七十,剩下百分之三十得等她进到梨园深处,才能肯定。   他们下山,回到水塘边,很快白文华等人也带队来,他们一无所获,跟着他们去找小芳的人的脸色并不太好。他们觉得白文华就是在瞎折腾。明明都说了,之前就有小孩子掉进水塘,被地下河水冲走的经历,白文华一个外村来的人,非说有问题,结果满村都找了,连山上的树洞他们都找了,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尤其是那几个怀着期待的心情跟着他们去找孩子的人家,现在其中一个年轻男人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罗大嫂见了,说:“他两年前娶了个媳妇,跟媳妇的感情特别好,结果结婚还没两个月呢,媳妇没了,岳父岳母冲到家里把他家砸了一通,两家到现在都还打死不相往来。”   “是啊,可怜的咯。”   林舒月沉默了。   年轻男人的哭声,跟一脸期待地看着众人归来,又一下子脸色变得灰白的小芳妈妈哭出了声,他们的一下子就点燃了村里的怒火,为了不得罪村支书的罗正军的亲大伯嘲讽的看着白文华:“我说亲家公,你说小孩子不是落水,现在跟你围着村子走了一圈,把该找的地方都找了,连耗子窝都掏了,别说小孩子了,就连大一点的耗子都没看见!”   “你说你是不是在耍我们玩?”   罗大伯的话音一落,就有好几人开口附和:“是啊是啊,你一个外村人,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瞎指挥,简直就是扯淡!”   白文华看了一眼说话的那几个人,而后将目光落在村支书边上那个干瘦的老头身上:“谁说我们把耗子洞都掏了,不还有三叔的梨园还没有找吗?”   听到白文华说梨园,干瘦的老头诧异的抬起头,然后笑着说:“对对对,还有我的梨园还没找。现在就去吧?不过进了梨园,你们要跟紧我啊,我养了几条狗看梨园,别被咬了。”   干瘦的老头半点不心虚的在前面带路,林舒月面前的善恶雷达屏幕,显示他的罪恶值为百分之二十五,而罗大伯是除了三爷爷外,善恶值最高的人,达到了百分之十五。   撇开三爷爷先不谈,这个罗大伯在村里必定不是什么好人,这么高的善恶值,恐怕平时偷鸡摸狗的事情肯定没少做。   村支书看了一眼白文华,抬脚跟了上去,一边走,还一边跟三爷爷道歉,三爷爷很好说话,仿佛一点都不生气。   娄凤琴走到白文华身边,看了一眼白文华,白文华拍了拍她的手,跟她说:“阿星害怕狗,你跟着阿星在村里等警察。阿月,你走到我身边来,萍萍,你们在家里好好待着。”   白文华简单地安排了一下,便跟上了三爷爷跟村支书的步伐。   这一回,他们进了梨园,狗叫声此起彼伏,三爷爷大喊一声,狗叫声便停止了,众人分散进里面搜索。   搜索到东南角时,一个清亮的男声传出来:“爷爷,你们怎么进来了,这么早就要摘梨了吗?”   随着男声越来越清晰,十四岁的少年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而林舒月的善恶雷达上,明晃晃的显示着,此男孩,善恶值为百分之八十。 第081章 (一更)   林舒月又一次直面未成年人的恶。那明晃晃的百分之八十的善恶值, 让林舒月感到十分恍惚。   面对这么多人进果园来搜查,三爷爷一直都没怕过,甚至在来的路上, 还跟白文华等人聊起了天, 一路说说笑笑, 像是领着林舒月他们到果园来, 是来参观的。   只是在自己孙子出现的那一刻,他的神情还是有一瞬间的紧张,但很快他又放松下来了, 他看了那几条被拴在梨树下的大狗一眼,说:“今天不摘果,还要等几天。让你去把那些要熟透的果子摘了, 你摘了吗?”   他在看狗,林舒月也在看狗,其中有一条狗少了半截耳朵,而条狗在半个小时前,林舒月还见到过, 只不过那个时候, 它们没有被拴起来而已。   罗安平有些紧张, 抿了抿嘴,他才道:“摘了,摘了一筐了, 爷, 等一下我们去镇上卖了吧。”   爷孙俩就这么商量了起来, 压根就一点也不担心他们的罪恶会被查到。   林舒月顺着罗安平的方向看过去, 悄悄用广粤话在白文华边上道:“东北角有异常。”   林舒月也参与过很多个案件了,白文华相信她的判断, 于是他率先朝东北角走。   东北角离村子很远,后面连接的是一座大山,这一边的山上树木稀少,且石头相比起别的地方也少一些,但却有很多低矮的灌木丛。   对比起前面梨树下被除得干干净净的草,东北角这里的梨树下杂草丛生,显得十分刻意,又十分   白文华便问了出来,三爷爷说道:“这里是阴面,这几颗梨树平时照不到太阳,果子也结得稀稀拉拉的,长也长不大,我们就没怎么打理。我们都打算过两个月就把这里的梨树砍了,在这里做个鸡圈,在果园里养点鸡。”   三爷爷的梨园连山坡带山地,一共有十来亩,果树几百棵,有两三棵不想打理的,也没人觉得有什么异常,更何况大家都是农村人,这个位置确实常年都晒不到太阳,临近这边的灌木丛都比别处日照充足的矮上几分。   林舒月也太头往上面看,对比起昨天送到罗家的那些梨,这几棵树上的梨确实要小很多,但林舒月的目的却并不是这个。   在她的善恶雷达下,除了他们这群人以外,还多出来三人,这三人的位置跟她们的位置是重叠的,在排除掉那三人是在天上或者树上的离谱可能后,就只有在地下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这个地方草这么茂密,土也没有翻动过的迹象,那多出来的三个人是怎么在地下的呢?林舒月将目光放在梨园后面的山上。在果园和山间,同样也做了栅栏,木头和木头之间的缝隙却很大,长得胖一些的人想要钻过去有些困难,但长得瘦的,跟年纪还小,还没张开的未成年人,想要进出却是十分简单。   林舒月敢百分之百的肯定,地窖的入口,就在山上。   林舒月从两根栅栏之间翻过去钻过去,一只脚刚刚踏在山上,一直不说话,装作腼腆性子,跟人一对视就脸红的罗安平开口了,他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阻止林舒月上山:“你别过去,这座山上有很多蛇。”   乡下地区,虫蛇多很正常,从鹏城到梨花村的这一路,林舒月她们一路走来,路边的草丛里、河水里甚至是大马路上,爬行而过的蛇她们见得并不算少。   林舒月是不怕蛇的,她对罗安平笑了笑,说:“我不害怕。”   林舒月说着,便往前面走,三爷爷一看,开口说:“安平,你跟着你这个姐姐上去,护着点她,别让她被蛇咬了。”   罗正军跟林舒星从认识到结婚也有两三年的时间了,他跟林舒月这个小姨子也很熟悉,他深知林舒月的性子,她要是不发现点什么东西,肯定不会非要往上面去。他踹了他大哥一脚,给了他一个眼神,乐呵呵地说:“不用麻烦不用麻烦,我跟着阿月上去就好了。”   罗大哥比罗正军大五六岁,打小两个兄弟就很有默契的一起闯祸,现在罗正军一踹他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等我一下,等我一下,我也上去。”   两兄弟一人一边,就把罗安平挤到了一边,白文华也跟着上去了,他们一上,有的人跟着上去,有的人却骂骂咧咧的走了。刚刚来找人时天才蒙蒙亮,现在太阳都快挂到头顶了。家家户户都还有农活要做,也就是村支书闲得无聊,非要听外来的和尚念经。   林舒月三人走在最前面呈扇形上山,罗安平跟三爷爷站在一起,好几次他都想朝前面冲上去,三爷爷拉住了他的手,很用力,用力到罗安平觉得自己的手都要断了。   他看着三爷爷,眼中满是愤恨,三爷爷目露威胁,朝他摇头,罗安平是要靠着三爷爷生活的,在三爷爷的威胁下,他就算心里有再多的想法,他都会憋着,半点不敢露出来。   林舒月余光一直在关注这对爷孙俩,看到这一幕,她就明白了。   如果说,罗安平是一个恶鬼,那么有能力管他,却一直放任他的甚至帮着遮掩罪恶的三爷爷,就是伥鬼!   毕竟从这座山上挖向梨园底下的地道,显然不可能是罗安平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能做到的。   林舒月往左走了几步,这里地势比较平坦,是最好的底下入口。林舒月站着不动,对比起别的地方,这个位置的土格外松软,且上面撒着的树叶也比别的地方要多一些。   白文华上来了,林舒月往边上让了一步。白文华当初是在西南山区当的兵,山路他走了不知道多少,一脚踏上来,他就知道这里不对了。   他的脚左右一扫,浮土被扫掉以后,一块木板便露了出来。   村支书就站在白文华的身边,看到这个木板,他吓了一跳:“谁把木板放到山上来的,还用土盖着,是不是有毛病?”   村支书的话,让林舒月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这位村支书四十多岁,长相普通,善恶雷达扫描出来,他的善恶值有百分之五。但他在村里很有威信,这一点从今天上山找人他就能看出来。   他一声令下,别管村里的人心里怎么想,嘴上怎么讲,但他们都来了,就连罗正军那个善恶值百分之十五的罗大伯都没缺席。   林舒月忍了又忍,没忍住,问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到他边上的罗正军:“福根叔是怎么当上村支书的。”   罗正军道:“他爸爸以前是生产队的队长,他爷爷是村长。他认字,高小毕业。”   罗正军这么一说,林舒月就明白了。   梨花村很穷,时间往前倒三十年,是六七十年代,那个年代大多数人家连吃饱都做不到,读书一个学期就得两三块钱的学费,这还没算上出村到十里地外的村委上学的要吃的伙食。因此在梨花村这样落后的村庄里,能在那个年代有高小毕业的学历,已经能傲视群雄了,更别说村支书还有一个大队长的爹,没解放之前是村长的爸爸了。   这么一想,他这么傻白甜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了,毕竟但凡他不傻白甜一点,昨晚上也不会被白文华一顿酒就忽悠得把白文华当成大哥,也不会今天白文华说一句话,他就发动全村之力来找人了。   白文华没搭理村支书的话,他一个用力,木板便被掀了开来,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洞有一人来高,底下铺了一层厚厚的树叶。   这下子,所有人都不淡定了,村支书的傻白话语也说不出来了。那一层厚厚的树叶,一看就不是以前的陷阱。   他也不是真正的傻子,他看向三爷爷,三爷爷脸上常年带着的笑容已经落了下去,他一句话都没说。   罗正军跳进洞里,洞的一边有一扇带锁的木门,罗正军用力一扯,将本就不牢固的木门扯了下来,他一弯腰,就钻了进去,在他之后,好几个村民也跟着跳了下去。   三分钟后,其中一个村民从里面出来,怒声吼:“把罗老三跟那个小畜生绑了,小芳在下面,大年前消失的小军,跟正昌的媳妇也在下面。”   这一句话,无异于晴天惊雷,在岸上的人把三爷爷跟罗安平围了起来。   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姓罗,往上数五代,大家都是一个祖宗。平时走到外面去,就是有仇人的两家都会维护对方,三爷爷辈分大,有本事,全村的人都希望再过两年,靠跟他们种梨树,一起发家致富。   但这并不代表着三爷爷在村里就可以为所欲为。尤其是丢孩子丢媳妇儿几家人的近亲。   一想起他们这些年丢孩子丢媳妇的惨状,怒气就从心底起,有些脚步快的,赶忙往村里跑,他们要把这件事情,告知留守在村里的人。   在他们撒丫子跑开的时候,刚刚下地洞去查看的几个青年已经跳上来了,他们不管不顾地冲过去,一拳头把三爷爷打倒在地,罗安平也没有被落下,三爷爷护着罗安平,为他顶下大半的殴打。   林舒月看着也她们,跳下了坑里,她一边走,一边把身上的用来当防晒外套的衬衫脱下。   走过两米左右长的甬道,她便到了一个空旷的地界,林舒月打开手机电筒,往四周照了照,很快便看到了蜷缩在一个小隔间内的三个人。   除了今天早上刚刚被掳来的小芳还全身都有衣服外,另外的一个女人,一个男孩身上都不着寸缕。   她们很瘦,破包骨头,两人的脖子上有一根长长的锁链,墙角的位置,有一根顶到墙顶的木桩,锁链就绑在上面。   有亮光照来,两人更加害怕了,靠墙靠得更紧了。她的靠近让两个人呜咽出声,林舒月开口说话,她不会说本地方言,她用最标准的普通话,缓缓说话,同时轻手轻脚地朝着她们走过去:“不要怕,不要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听到是女人的声音,两人不动了,林舒月靠近女人,先用衬衣裹住她的身体,再打开手电筒看她脖子上的链条,这是用铁丝扭紧栓死的,她出来的时候没背包,手里没有工具,她系统背包里倒是有,但显然此刻并不能拿出来用。   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徒手打开链条显然不现实,林舒月看向自己边上的男孩子。他很瘦小,也就十岁左右,察觉到林舒月的目光,他往边上躲了躲。   林舒月将自己身上的短袖脱下来往他的头上套。   林舒月在这一刻,无比的庆幸梨花村这边早晚天气凉,昨晚上曾小艺跟白萍萍一直抢被子,她只能在内衣外面穿了一件无袖小背心御寒,今天早上懒得换,直接套了一件短袖,下楼时又随手穿了一件衬衣。   两个人没说话,小芳也不敢说,她们四人,就这么沉默了下来,在眼睛适应了黑暗以后,她便四处看,这个隔间很小,在外间的西北角,有一个木门,木门已经被打开了,林舒月走过去看,这是一个一米六左右高度的甬道。   林舒月往里面走了几步后,听到了有人下来的脚步声,她转身回到小隔间,她刚刚下来,两道手电光就照了进来。   林舒月站在又往后躲的两人面前,遮挡住来人大半的目光。   “我们是警察,你们不要怕。”   警察的话音刚落,一个男人便越众而出,跑到林舒月的身后:“小兰,小兰,你是不是小兰。”   林舒月认识他,他就是刚才在水塘边,跟小芳妈妈一起痛哭的男人。   他的动作吓到了叫做小兰的女人,她一个劲儿的往林舒月的身后躲,林舒月的衣服被她攥得紧紧地,同时她也哭了出来。   林舒月握住她瘦得像鸡爪一般的手,呵斥道:“你吓到她了。男人先出去。”   警察在林舒月的话音落下后,也跟着道:“你们先出去,留下两个人就行了。”   十分钟后,小芳被她妈妈先抱了出去。警察让人找来了钳子等工具,将锁了他们好久好久的锁链给剪开了,获得了自由,他们却并不怎么高兴,长年累月被关在地下的两人,看人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木讷。   男孩小军从开始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小兰哭了几声,在她丈夫被同村人强行拉了出去后,她止了哭声。林舒月的衣服还穿在她们的身上,村里的女人们赶来了,她们从距离梨园最近的一家人里拿来了毛毯,毛毯裹在一大一小的身上,两人一直瑟缩的肩膀终于在此刻放松了一些。   从镇上赶来的警察有两个,一个年轻一些的护送林舒月他们出去,另外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则留在地窖中继续勘察。从他们了解到的信息里,被罗安平爷孙锁在地底下的人,绝对不止这三个。   隔了许多年,重见天日,小军在看到他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熟悉的脸庞时,哭了出来,哭声越来越大,最终嚎啕大哭,小军父母看着已经十二岁,却瘦小成这样的儿子,哭得气都喘不上来。   小兰的目光则落在了她丈夫罗正昌的脸上,他眼眶红肿,站在距离小兰一米远的地方,想靠近,却不敢走过来,他怕小兰躲着他。   “正昌啊。”小兰喃喃叫了一声,罗正昌快步走过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把她抱进怀里。   两家人的情景,让一些眼窝子浅的人都跟着哭了起来。   林舒月的目光落浑身上下都带着伤,被警察们铐起来的罗安平爷孙的身上。   罗安平忽然大声叫嚷了起来:“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我爷爷做的。” 第082章 (二合一)   林舒月看着他那明晃晃的百分之八十的善恶值, 都快气笑了。他再看三爷爷,却见三爷爷原本百分之二十五的善恶值,在听了罗安平的话后, 善恶值直接飙升, 到了现在, 已经到了百分之八十五。   林舒月哼笑一声。刚刚在底下时, 她就一直在想,怎么罗安平的罪恶值高达百分之八十,这老畜生的只有百分之二十五呢。这根本就不不对劲。在进去地下之前, 林舒月只以为底下是个北方冬天藏蔬菜时的那种地窖,但在仔细观察后,她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   那一室一厅两个格局的地下室, 地面平整没有一个坑,墙面也被用水抿过,平整得很,还有那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的地道,这没有个三五年的功夫能挖出来?   林舒月有个大胆的猜测, 恐怕罗安平的变态, 都是跟罗老三学的吧?或者说, 他是罗老三从小,一点一点培养起来的“接班人”!   押着罗安平的人一耳光就抽到了罗安平的脸上,罗安平的头被抽得偏向了一边:“他是老畜生, 你就是小畜生!”   梨花村的民风一向不错, 村里人也不是个个都是好人, 但大奸大恶者绝对没有过。一想到这几年村里的孩子女人失踪了那么多, 他们就愤怒。 寶 書 網 ω w W . B à o S H μ 7 . c ò M   原本以为是掉到水塘,从地下河里冲走了, 但没成想是被这两个畜生囚禁了。这谁受得了,谁遭得住?   有一人打了罗安平,剩下的人也忍不住了,尤其是得了消息赶过来的,曾经丢了孩子的人家跑了过来,他们不敢下地下室去,所以就一直在门口等着,可是等啊等啊,等到最后一个在下面勘察的女人都上来了,他们依旧还没等到自家的孩子。   这下,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呆坐半晌,抓起一块石头,跑过去一石头砸在罗老三的头上。   “罗老三,你还是不是个人,我跟老五一直尊你做三哥,但凡你想要做的事情,只要你开口,我们就没有不帮你的。从前你刚刚被找回来的时候,你什么都没有,不还是我跟老五一点点支持你的吗?你怎么就那么不是人?二香是你的侄女啊。”   罗老三没躲,头破了,鲜血奔涌而出,透过血色,他的目光巡视一周,而后落在白文华跟林舒月他们的身上。   “我之前就觉得你们一家子是祸害,没想到还真的是。”罗老三此刻已经不负之前的慈祥面貌,他阴沉着目光,看向人的眼神如毒蛇一般的幽冷。   林舒月没搭理他,因为她忽然想起,她昨天下午在罗老三家时,曾经用善恶雷达扫描过,善恶雷达当时并没有显示罗老三的善恶值有这么高!但到了今天早上再扫描,罗老三的善恶值忽然就高了。   林舒月的眉头皱起来,呼叫善恶分辨系统:【统子,罗老三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昨天善恶值还正常,到了今天早上,他的善恶值就变高了,罗安平一句话,他的善恶值怎么就飙升到了这么高?】   善恶分辨系统很快给出林舒月答复:【在有些人看来,他自己所做的事情,并不是犯罪,他们坚定不移的认为自己没有罪,这种想法,会在一定程度程度上,影响到系统的判断。只有在他实施犯罪时才能检测到他的罪恶值。】   【这是事实犯罪,在他的心里,他依旧不认为自己在犯罪。但是,如果当他心里的恶念腾升时,他的善恶值将会被系统锁定,并且解锁真实善恶值。】   善恶分辨系统的回复,让林舒月恍然大悟,但随即觉得罗老三就更加可恨了,到了这个时候了,他怎么还觉得自己依旧无罪呢。   被罗老三无视的女人怒气更胜,冲过去又给了他两个大耳光,他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脸上的鲜血又糊了一脸:“罗老三,我问你话,我跟老五,这满村的人,怎么就得罪你了?”   罗老三的目光终于落到了自己这个堂弟媳妇身上,他又看了一群围着他的人,以及看着他被砸破脑袋却没有丝毫作为的警察。   他冷笑了一声:“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好人?老五媳妇,你总说你对我们一家好,那我问你,当初我媳妇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因为当初你给你婆婆给她接生的时候用了剪刀,要是不用剪刀,她就不会得那劳什子的感染,她就不会死。”   罗老五媳妇闻言都震惊了,她看着罗老三,仿佛第一天认识罗老三这个:“你有毛病吧,你怎么会这么想,当初你媳妇怀孕,你三天去割一点肉,五天去杀一只鸡的给她吃,她自己又不长肉,重量全都长到孩子身上去了。你儿子还不足月就出生了,因为孩子太大,她生不下来,在肚子里再憋憋,大人孩子都会死。不剪怎么办?你说,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罗老五媳妇跟罗老三媳妇是同村的,都嫁到一个村子以后当了堂妯娌,两人的关系更加的好,因为两人的关系好,两家来往就格外的密切。当初两人怀孕前后脚怀孕,罗老三媳妇吃得太多,整个村子,包括罗老三媳妇的娘家人都劝过他,可罗老三怎么私底下跟他媳妇说的?   他说,村子里这些人,都是看她吃得好,嫉妒她,让她别听他们的。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他媳妇不听劝,他自己恶意揣测别人,怎么到现在,罗老□□倒是怪上他们了?合着在罗老三的心里,都是别人的错,他一点错都没有了?   这时候,两个八十来岁的老人,在儿孙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进梨园,围着罗老三爷孙俩的村民见到他们,有叫祖爷爷的,也有叫爷爷的,辈分从他们的称呼中便可窥见一二。   林舒月皱了皱眉,问罗正军:“姐夫,这警察怎么还不把他们抓走?”   罗正军说道:“我们这边的习俗,一般情况下,在遇到这种残害同村的事情时,要族里的人先问过,警察才能带走,不然哪怕是警察,也出不了村子的。”   林舒月看着越来越多的赶过来的人,朝着娄凤琴她们招招手,娄凤琴不敢看遍体鳞伤的小兰跟小军,伸手紧紧地握着林舒月的手。   罗老三也看到了这些来的人,罪行被揭发后的他,看谁的眼神都格外淡漠。   两位老人被扶到罗老三的正对面。他们的年级已经很大了,但身体显然还很硬朗,八十岁的人了,好耳朵不聋眼不花,站稳后,喘了两口气,其中一个便眯着眼看罗老三:“老三,你做的事情,我听说了。现在你就在这里说一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罗老三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搞笑极了,但凡做点什么事情,就都得有个原因,有个理由,不给他们理由,这一辈子,他们好像都死不瞑目。   罗老三一向觉得自己是好人,他死死地盯着两个老人:“你们要理由是吧?那我就给你们理由。我爸当初是因为什么离开的这个村子?是因为什么?”   罗老三脸色涨红,眼神外凸,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映衬着他脸上干涸了的血迹,显得格外可怖。罗老三永远也忘不掉他爸爸死的那天晚上,回光返照一样的拉着他的手,跟他说村里对不起他,跟他说他在外面因为逃命死掉的妈妈跟哥哥。   罗老三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错,他一直都认为,他手里沾的这些血,没有一滴是无辜的,都是因为她们的祖祖辈辈见死不救,他的一家,才会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下他一个。他理直气壮,他问心无愧。   问他话的那个老人闻言,掀起眼皮,慢悠悠地说:“那时候全村都穷,他受不了这个穷,他说要出去外面讨生活,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他就带了一个你回来。那时候他受了很重的伤。是村里的人,东家一把米,西家一把面,今天你在这家住两天,明天你在那家住两天的,把你拉扯着长大的。”   “哪怕到了后来,村长从外面知道你爸爸在外面讨生活的那些年,是在做土匪,村里人也没有说过你半句不好。你问问满村子的人,比你大的,比你小的,跟现在的这些年轻辈,谁知道你是土匪的后代?”   系统自动加载了语言翻译器,罗老三他们现在说的话,落到林舒月的耳朵里,就跟普通话一样好懂。林舒月听了他们的话,愣了愣,她没想到居然会扯出这样一桩成年旧事出来。   她上一辈子是千禧年后生的人,这一世,她出生在80年代。土匪与她而言,是个很陌生的词。   可梨花村的人却对土匪必并不陌生。梨花村位于湘西,山大树多从林密,光他们这一个县城,土匪窝就有两个,每一个土匪窝都不是好人,往上数三代,梨花村谁家没有死在土匪手上的?谁不痛恨土匪?   这下,大家看罗老三的眼神就更加恨了。尤其之前跟他关系好的那几家人,他们咬着牙,捏着拳头,恨不得上前来,直接将他杀死在原地。   老人继续说:“当时很多人不同意留下你,是村长一家,力排众议把你保下来的,用为他觉得你爸爸上山当土匪是逼不得已,老百姓不被逼狠了,做不到这一步。你虽然是土匪的后代,但你更是村里的人。罗老三,你自己想一想,你从小到大,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谁打过你一下,骂过你一句没有?连最痛恨的土匪的向军,在看到你的鞋子坏了以后,连夜让你向军婶儿做了一双鞋子。”   罗老三他爸是土匪的事情,是在他要死之前才说出来的。那时候村里接连召开了三天的会,讨论的都是罗老三的归属。那时候家家户户孩子都多,家家户户的粮食都不够吃,可那些年里,他们也没有让罗老三冻死、饿死!   整个梨花村的人,对不起谁都对得起罗老三!   另外一个老人把拐杖戳在地上:“九哥,你跟他说那么多做什么?”   老头说完后,眯着眼睛看向罗老三,看他一言不发,他嗤笑道:“怎么,你现在是觉得村里亏待你爸爸了吗?你爸爸是什么人物?值得我们去亏待?那时候家家户户吃不饱,土匪三天两头来抢粮,GMD三天两头来征粮,谁家没有个饿死的人?像你爸爸一样出去讨生活最后没回来也没留下后代的多了去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怨人?”   “我告诉你,罗老三,村里对不起的人多了,但对你罗老三,就算是辩到天上,辩到阎罗殿,村里人也对你问心无愧。以前还觉得你是个好人,村长去世之前还跟我们说活,你不愧是我们罗家的种,就是纯善。”   “没想到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果然土匪的后代就是土匪,没有一点人性。早知道你是这样的白眼狼,当初我们就应该把你丢进水塘里。”   老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原本闹哄哄的村民们安静了下来。   老人身边的九哥也跪了下来,他朝四周的人村民磕头:“你们都是小辈,按照习俗来说,长辈是不能给小辈磕头的。但今天,作为梨花村的罪人,我跟九哥,得替老一辈给你们磕一个。当年,要不是我们心软,觉得他一个小孩子,养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怎么也不会变坏,也不会出今天的事情。”   “九爷爷,你这是做什么,你给小辈们磕头做什么,这不是折我们的寿吗?你赶紧起来。这件事情又怎么会怪得到你们?谁知道他会是这种狼心狗肺的人?”村支书越众而出,将两位老人扶了起来。   几位上了年纪的男人也走了出来,他们没有说话,可站出来了,就代表了他们的意思,两位老人老泪纵横。   罗老五媳妇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我女儿失踪的时候才十二岁,罗老三,你不是个人,你不是个人啊!你觉得村里亏待了你,你找村里人去啊,你找我们二香做什么,二香那么尊敬你,哪次见你,不乖乖叫你三叔啊!”   罗二香是罗老五媳妇的老来女,快四十了才怀上,从小就长得漂漂亮亮的,满村子的人,谁看了不说乖巧可爱?前年,二香说出去割猪草就在也没回来,他们全村都去找,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村里人都说她是被地下暗河冲走了,可她就是不甘心,她找了这么多年啊,这个梨园她来过那么多次啊。   秋天她帮着来摘果,春天她帮着来打花、除草、施肥,那时候她的女儿就在地底下,她会不会听到她在地上说话,她该多害怕,多绝望啊。   “你既然这么恨村里人,你年轻的时候他们都老了啊,你去啊,你去弄死他们啊,冤有头债有主,你怎么不敢去找他们?你把怒火撒到小孩子的身上做什么,你个软蛋,你个怂货,你怎么那么没种?报应,报应,你这种人,就该断子绝孙!”说到最后面,罗老五媳妇又哭又笑。   听到断子绝孙这几个字,事已至此,警察都来了,罗老三辩无可辩,但他不能让他爸爸没了根,他爸爸的香火,不能在他这里断!罗老三看了一眼已经把脖子缩到衣领里的罗安平,闭了闭眼,道:“整件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孙子不知情,你们放了他。”   四周安静极了,除了几只狗时不时地嘶吼几声,没有一个人再说话。他们都知道,罗安平这个人,不能够再留在村里了,九祖爷爷那一辈犯过的错,他们不可能再犯一次!更何况罗安平已经十四岁了!   此时,已经缓过来的小兰开口了,在说话前,她特地看了一眼林舒月,这个在众人把她们就下来之前,给了她们一件衣裳,遮住了她们仅有的尊严的人,将到嘴边的方言,说成普通话:“别放过那个小畜生,二香是被他弄死的。”   普通话大家都听得懂,小兰的话,让大家把目光落在了罗安平的身上,罗安平习惯性的缩了缩脖子,瘦弱的脸上,下意识地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来。要是不知道内情的人,必定会被他这幅神情所骗,可被他们折磨了将近两年的小兰跟小军,脸上却没有半点波澜。   那个畜生,在折磨他们的时候,在她们喊疼的时候,他就会露出这份表情来,然后跟她们说对不起,然后让她们忍一忍。   他们反抗,罗老三就会走过来,罗老三的手段比起罗安平,只狠不坏。爷孙两个,每一个都是恶魔,都是恶鬼!他们都该去死!   她被罗正昌握着手,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罗老三爷孙:“二香是被他一刀一刀,割完身上的肉死掉的。她死的时候,罗安平这小畜生还在笑,罗老三那老畜生跟他说,让他把那些肉都煮了,喂给狗吃。”   罗老五媳妇啊的一声喊了出来,有些人捂住了嘴巴,有些人别过了眼睛,就连两个见多识广的警察,都闭上眼睛,不敢再细听。   “他们这两年,没有再作案,是因为大家把孩子看得太紧了,他们害怕事情败露”   “就在昨天晚上,这两个畜生来到这里,小畜生说,村里来了好几个特别漂亮的女人,他想要一个来玩。老畜生让他再等等,说新来村子里的这些人不是善茬儿,再等几天,等他找到机会,他就弄过来。”   “小畜生很不乐意,老畜生跟他说‘你不是很想跟小芳玩吗,明天你去把小芳带来,你听点话’。小畜生高兴了,他又跟老畜生说这个地下室里人太多了,要住不下了,老畜生让他这两天就把我跟小军处理掉。”小兰的声音,变得恐惧艰涩起来。   她跟小军是差不多时间被掳来的,她进来的时候,二香还在,那时候的二香已经被折磨得遍体鳞伤了,二香一直拉着她的手,一遍一遍的告诉她,她疼,她难受。   二香就是在她的面前,被一刀一刀片了肉的。小兰被吓破了胆,她一点也不敢反驳,没有人知道她在地底下受到了什么样的折磨,她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全是旧伤好了又添上新的伤疤。这两天,她跟小军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了。   他们两个偷偷藏起来了一根木棍,被她削得很尖了,小军说,到时候让他先捅死他,他人小,没有力气,怕死不了。   “这两个畜生不敢对男人下手,甚至连男人他们都不敢动手,小军被他们抓下来,纯粹是因为他倒霉,来找小畜生的时候,看到了他们两会个的秘密。”   “在老畜生家的地底下,有一个石灰池子,这些年死在他们手上的人,骨头全都在那里。”小兰看了一眼被抱着的小军,痛苦的闭上眼睛,她丈夫罗正昌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背。   随着小兰的揭露,一有人又下坑去查看,他们顺着长长的地道走,看到了那个被水泥砖砌起来的两米左右的石灰池,里面的骨头铺了密密麻麻的一层。   可他们村子里,他们从罗老三家那边上了到地面,地道在那边的入口,是罗安平的床下,他们佐证了小兰话里的真实性,有人要过去打人罗老三爷孙,但这一次,他们被警察拦下来了、   年长些的那个警察说:“不能再打了,再打他们就要被打死了。”   众人朝着罗老三看去,他已经在迷瞪眼了,罗老五媳妇那一石头,砸得有点狠。   众人也怕真的打死人,没有再动。外面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一个多小时了,县里刑侦队的警察们终于来了。他们来了两辆车,其中一辆是是三个法医。在得知石灰池的位置后,他们拿起专业装备便过去忙活,刑侦队的人则拿着笔记本,对群众们进行走访。   发现这件事情不对劲的林舒月白文华则被重点问话。   林舒月坐在车里,做了这个特殊的笔录。等她做完笔录出来,法医一袋子一袋子的从罗老三家的房子里往外面运尸骨。   一百斤一袋的尿素袋子,足足往外面运了十袋子。   明明风和日丽的天,可在场的众人,无不觉得浑身寒冷,尤其是娄凤琴,拉着林舒星林舒月的手都在颤抖。她的脑海中控制不住的想刚刚小兰说的那些话,她太害怕了,她无法想象,她的这几个女儿被这两个恶魔掳走,会遭受些什么,她越想越害怕,到后面,浑身都在颤抖,在这一刻,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带着两个女儿回鹏城。   这哪里是民风淳朴的小山村,这里,是吃人的魔窟!   车子把两个畜生连着白骨拉走了。这么劲爆的消息,却没有任何人去讨论去闲话,大家有志一同的回家拿了经幡、纸钱到梨园去祭拜。罗老三养的那几只狗被打死了,地下室上面的那几棵梨树被砍掉了,那些被罗老三爷孙害死的人的家人坐在地上,随着烧纸的烟雾升起的,还有他们悲痛欲绝的声音。   林舒月穿着工装背心回去罗正军家的阁楼,打开行李要穿衣服时,她看到了一张报纸。一张来自未来的报纸。   报纸的配图是林舒星那熟悉的面孔,林舒月的手在颤抖,她几乎拿不动这一张轻飘飘的报纸。   几个方块大字映入眼帘《妙龄女青年随丈夫回婆家,却魂断梨园》。 第083章 (二合一)   林舒月觉得这个标题的字都在恍惚, 她稳了稳心神,才敢去看。   报纸上报道的时间,是2006年的6月份, 爱情长跑了4年的林舒星跟罗正军终于结婚, 在婚后, 两人一起回家看罗正军的父母。   此刻的罗安平已经十六岁了, 在全村已经种上了梨树开始致富之路的梨花村,家家户户都开始注重家庭质量,于是两年的时间里, 罗安平高了也壮了。   因为罗老三从小的教育,他对虐待人、动物有着极高的兴趣。因为他家买了电视,于是他的审美也发生了变化, 他开始留意起身边的女性。然而谁都不能让他满意,哪怕是县城里的姑娘也一样。他想要的是现代都市剧里那种漂亮又时尚的女人。   但罗安平也有自知之明,大城市里的姑娘,不会出现在他们那个穷乡僻壤的村子。罗安平想得最多的,就是多攒两年钱, 找人贩子买一个从大城市拐来的小姑娘。   但林舒星的意外出现, 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林舒星实在是漂亮,哪怕年纪大一些,罗安平也无所谓, 毕竟他想的就是占有林舒星一阵子, 没想过要跟她长相厮守。等她生下了他的孩子, 她也就没有看了活着的价值了。   于是他做了个严密的计划, 在罗老三的帮助下,爷孙俩蹲了两天晚上, 终于等到了林舒星晚上出门上厕所,他们敲晕了林舒星,把她扛着从小芳家边上的小路上了后山,又从后山进了梨园。   罗正军迷迷糊糊知道妻子出去上厕所,他一边睡一边等她回来,可怎么等也等不到,眼看着半个小时过去了,他出去寻找,除了掉落在厕所门口的手电筒外,家里家外都不见林舒星的身影。   罗父罗母一家一家的拍门,发动了全村的人去找,村里村外,山上山下,从半夜找到次日,林舒星的半点踪迹都见不到,她就这么这么凭空消失了。找了两天,他们在村外的大河边,看到了重下去的林舒星当天穿的衣服。罗正军不敢相信这件事情。   来帮着找人的警察都结案了,罗正军依旧不放弃,他没有白天没有黑夜的,走遍了村子的每一寸土地,也找遍了村子附近的每一座大山,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有时候罗正军离正确目的地只有一点点的距离了,却被罗老三三番五次的打断,有时候夫妻俩离得很近很近,可却谁也见不到谁。   次数多了,他也产生了疑心,于是他开始查探起了梨园,而此时,距离林舒星被掳走,已经过去了一周。   就在罗正军暗访梨园的这一晚上,林舒星趁着罗安平来找她之时,用绑着她的铁链把他勒死了。她废了很大很大的功夫,手都破了皮见了肉,牙也被咬得鲜血直流狗,才终于挣脱了铁链,跑了出去。   那时候的她已经格外虚弱了,她强撑着一口气,终于跑出了梨园。可她的运气不太好,她跑的方向,跟罗正军所在的方向是相反的,两人明明就离得那么近,一个在寻找一个在逃亡,可就是遇不到。就在她要跑到村子里时,她被从后面追上来的罗老三一斧头打死了。   林舒星就这么死在了去找罗正军的路上。六月份正好是田里水稻灌浆的关键时期,此刻的农田里万万不能缺水,正在往梨园里搬尸的罗老三被去看田里的水回来的村民堵了个正着。   罗老三被抓了起来,梨园地下室的事情也随之曝光,村里人报了警,在等警察来之前,村里照例审问罗老三这么干的原因。还没等罗老三交代罪行,罗正军就来了,他拿了一把杀猪刀,在众目睽睽之下,捅了罗老三二十多刀。   杀了人的罗正军没有跑,他被关押在看守所,等到了匆匆从西北戈壁滩赶回来的娄凤琴跟白文华。   在见到娄凤琴的那一天夜里,罗正军自杀自杀在看守所中,追随妻子而去。   娄凤琴先是没了女儿,还没来得及悲伤,就传来了女婿的死讯,她受不了那个打击,直接就病倒了。   林舒月看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她不敢去想那一刻娄凤琴的绝望。   她问善恶分辨系统:【在这篇报道里的自始至终都没有我的出现,那么我呢,我去哪里了?】   回答林舒月的是另外一张报纸,跟之前林舒月收到的报纸不同,这一张报纸,来自过去。时间为她以为她穿越过去的第二天,2004年的5月21日。   报道中,是在岁山市场的步行街里,她被一辆疾驰而过的车给撞没了。   【对不起宿主,在那一个平行时空里,我的能量不够,醒不过来,不足以救活你。】善恶分辨系统的电子音中,充满了自责。这是林舒月第一次从它的电子音中听出“人性化”。   要是平时,林舒月一定会对这个事情产生好奇,但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精神去探究那么多了。   她在这一刻,终于知道为什么她绑定的明明是“善恶分辨系统”,却要做任务续命了,因为她原本,就应该是要死去的人。   林舒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前不久,她才在感慨阿琴跟王贵全一家麻绳专挑细处断,没想到到了现在,这句话兜兜转转用到了她家的身上。   两份报纸在林舒月点面前化作点点星光,林舒月伸手捂着眼睛,也许是太悲伤,这一次,她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她在这一刻,无比的庆幸她绑定了系统,有了再一次重来的机会,她的家人,也因为她的重来,有了更多的机会。   林舒月不是个不懂得知足,不懂得感恩的人,她真心实意地朝系统道谢:【统子,谢谢你。】   善恶分辨系统随即回复:【不用客气。】   话音落,系统提示音便响了起来:【叮~恭喜宿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限时任务。奖励积分x2000,人民币金额x3000.】   【叮~恭喜宿主完成‘望江别墅案’‘孩子抢夺案’‘夺命送水车’‘互助焚尸案’‘大经轮邪/教案’与‘果园里的罪恶案’。】   【此六案件特殊奖励合并发放:鹏城西江公寓一套。】   【此奖励会在一周内,以正规手续,发放至宿主手中。】   林舒月愣了愣,她以为这一回的系统奖励的东西跟以前一样,会是各种特殊奖励,没想到这次居然是一套房子。   西江公寓的房子她知道,就在报社的对面,也是鼎生集团名下的房子,并且就在鼎生大厦的对面,精装修,带最新款全套家具家电,直接领包入住就可以。   【系统还发放现实奖励呢?】林舒月有种十分不真实的感觉。   她前些天才想着要找个房子搬出去住呢,刚刚打瞌睡系统就给送上来了枕头。经过大经轮教一事,林舒月已经决定要加强家中的安保。   【是的哦,宿主,请继续努力,系统内随机奖励多多哦。】   林舒月心很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她胡思乱想着,从行李箱内拿出一件长袖卫衣穿上,木楼梯有脚步声传来。林舒月转头去看,来的人是林舒星。   林舒月刚刚强行压下去的情绪在这一刻崩溃,她瘪了瘪嘴,眨了眨眼,朝着林舒星张开双手:“阿姐~”   林舒月是林舒星带着长大的,姐妹俩熟悉得不行,但从林舒月十岁过后,她们就很少搂搂抱抱了。林舒星内心惊讶于林舒月今日的脆弱,却还是走过去,伸开双臂像小时候一样,把她抱在怀里。   “都多大的人了,害臊不?”林舒星嘴里这么说着,脸上却带着笑容。   林舒月闻着林舒星熟悉地气息,眼泪慢慢决堤,她抬起头眨眨眼,将眼泪眨回去:“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的,长命百岁啊。”   林舒星不明所以,但还是像以前一般,熟练地哄着她:“好好好,长命百岁,你也长命百岁,我们都长命百岁。”   林舒月没有颓废太久,两人从阁楼上下来,娄凤琴跟罗父罗母坐在客厅里说话,娄凤琴的脸色不太好,但跟罗母说话时态度还是一样的,并没有因为罗老三爷孙而迁怒他们,不得不说,罗父罗母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   见到娄凤琴,林舒月的心中又是一酸,当年阿阳丢失,她就已经丢了半条命,林舒月都不敢想,自己跟林舒星相继去世,对娄凤琴的打击有多大,她握着娄凤琴满是老茧的手,心酸得又难受,又想哭。   可这里有那么多人呢,她不能丢那个脸。   娄凤琴感知到小女儿的情绪,看向大女儿,林舒星朝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娄凤琴便收回目光,拍拍她的手。   她的这个小女儿啊,从小就坚强,可眼窝子也浅,共情能力强。这一点从两三岁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来。娄凤琴至今都还记得她家阿月三岁那年,阿阳还没出生的时候,村里丰收,组织看电影,具体是什么内容娄凤琴已经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是个抗战电影。其中有一幕是主角之一的人牺牲了,谁都没有哭。只有她家阿月哭得稀里哗啦。   娄凤琴哄了很久,最后是阿星拿了自己藏着的红头绳来哄她,她才开心的。   后来林舒月慢慢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样爱哭了。只是偶尔,娄凤琴还是能看到她在哭,有时候是看小说看哭了,有时候是看电影看哭了。   在娄凤琴轻柔地拍拍下,林舒月的情绪慢慢的稳定了下来。   白文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另外几家人,小兰跟小军在医院,两人身上的伤是需要治的。   不一会儿有人到罗家来串门,她们说的都是罗家的事情。   “安平那小畜生,我以前就看他不是个好东西。记得他是四岁还是五岁,我就看到他把一只猫打死了。”来串门的人也不是光来讲闲话的,手里纳着千层底的手动作不停。   “你个马后炮,以前你咋不说咧,现在来又来说,都过去多少年了?”有人看不得她做这个马后炮,站出来反驳。   “咋个不说,我跟我家那口子说了,他说我肯定看错了,四五岁的小孩子,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别说打死猫了,不被猫吓一跳就是好的了,我一想,觉得有道理。我儿子长到六岁还被猫猫狗狗吓哭呢。”最先开口的人用手上的顶针,将针艰难地从鞋底里顶出来。   “四嫂说得对,正常人,谁会往那方面想。说起来罗老三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看他这么些年好像对村里的人都挺好,但仔细想一想,村里人谁家对他家不好,他家老的老弱的弱,谁家对他们不帮衬着点?当初他要包地种梨,家家户户都没有什么钱,他上门了,哪怕是最穷六癞子不也拿了七/八块钱来借给他吗?”   二十年前不比现在,那时候他们这块儿还没包产到户,还是大集体时代,六癞子从来就是又懒又馋,一年下来,能攒下来个三五块钱都是托年头好的福。七/八块钱也是他攒了两年的钱了,村里别的人家多多少少也拿了,少的有十几二十块,多的有八九十。   “都二十年过去了,还有好几家的钱他还没给呢。他的梨树三年就挂果,五年就赚钱回本了。”   有的人是没有想那么多,包产到户后,只要肯干,努力干,还能外出打工,怎么也饿不死了,几十块钱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那么大了,更何况罗老三爷孙老的老小的小,谁家好意思去要那个钱?不得有人戳脊梁骨?   哪个村子都少不了那么几个显眼包,慷他人之慨的事情比谁都大方。   妇女们的聊天总是天马行空,很快便从这个话题跳转到了别的话题里,林舒月则抓着手机,跟杭嘉白聊天。   杭嘉白告诉林舒月,今天早上,泰西达的开庭日子到了,莞城首都方面同时对总公司、分公司进行审讯。   首都那边,泰西达的执行董事长被判对他们厂子中使用三聚氰胺来增加奶粉中的蛋白质含量一事供认不讳,他被判二十年□□,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在他之下,从总经理到下面收奶的执行经理,全都被判了不大不小的牢狱。   莞城这边的分公司的涉案人员就更加多了。总经理、采购经理同样被判了二十年,其余的参与人员是三到十年不等有期徒刑。   除此之外,还有倒卖国家储备粮的那批人,从看粮仓的到广粤省的仓储局的局长,全都被一撸到底不说,还要坐牢。   对于这个判法,林舒月在不服气也没有多说话,她只庆幸这个时代,三聚氰胺还没有大量投入市场,受到危害的孩子还没有后世的那么多。毒米粉的投入也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并且那些喝了毒奶粉、毒米粉的人家,也可以对犯罪者提出民事赔偿,对于他们多少是个补偿。   林舒月觉得心里堵得慌,急需一个倾诉的出口,杭嘉白正好在,于是她就跟杭嘉白说了罗老三爷孙的事情,信息刚刚发过去,杭嘉白的电话就过来了,聊完这件事情后,两人之间都有点沉默,但杭嘉白一直不愿意挂电话。   林舒月不是个傻子,她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她看过别人谈恋爱,好几天不间断的跟一个男性聊天是什么意思,她清楚。平心而论,她对杭嘉白是有好感的。   一个长相俊朗帅气的刑警小哥哥,身材那么好,谁看了谁不迷糊呢?但要说在一起,林舒月觉得太快了。   林舒月从林舒星罗正军以及娄凤琴跟白文华的感情中得到了一些启发,那就是好饭不怕晚,得需要慢慢接触,感情才会越来越好,越来越醇厚。   林舒月这么一想,整个人就坦然了,跟杭嘉白聊起天来话也多了。   这一个电话,足足打了半个小时,这对于林舒月来说,简直就是破纪录,要知道两辈子加起来,除了她的家人,还从来没有谁有这个和她通话半个小时不挂断的殊荣。当然了,开黑的时候不算。   林舒月打电话的时候是在水塘边说的,等她回去,全家上到娄凤琴白文华,下到白萍萍林舒阳,都对她投以瞩目礼。   林舒星装作不经意间的问:“阿月,和谁打电话呢,打了这么久?”   林舒月面不改色心不跳:“跟同事打呢,谈的是曾经我跟过的一个案子,今天判决下来了,我们都不太满意,在聊这件事呢。”   事实上黄伟强跟李伟生确实在企鹅上跟她说这件事情了,他们特地拉了一个小群,里面就他们仨加上一个李明芳。只不过他们的消息是两秒钟前,林舒月才看到的。   对于林舒月的这句话,全家上下是标点符号都不带信的,毕竟要真是同事,林舒月打电话会一直笑着?肯定有猫腻。但不着急,时间长了,兔子尾巴总会露出来,真要谈恋爱了,她还能装多久?   她们不再问,林舒月也不再解释什么。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么,有的时候,解释就是掩饰。   要做晚饭时,村支书来了,好说歹说非要请林舒月一家过去吃饭,盛情难却,极限拉扯了半个小时后,一家人都过去了。村支书家特地杀了一只大公鸡,已经炖了很久了,还没到他家,香味就出来了。   他家比罗正军家要大很多,房子除了罗正军家那样的屋子以外,还盖了一排平房,平房有一个外开的窗口,他们家在这里开了个小商店,针头线脑柴米油盐,甚至连常用的药品他家都有。他家的院子里也种了很多菊花,傍晚的凉风吹来,菊花的淡淡香味也被送入了人的呼吸之间。   孙支书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任梨花村的大队长早早的就已经去世,村支书的母亲跟着她生活,她领着儿媳妇在灶房间忙活,见到林舒月她们来,赶忙走出来热情地迎客。   村支书家也有两个孩子,因为地出大山,出去一趟上学放学并不容易,于是从上小学开始,学生便需要住校,纵然是村里的首富村支书家也不例外。   他家人口少,总共也就三个人,但三人都给的热情,一顿饭吃下来,全是他们三人劝林舒月他们吃饭吃菜喝酒的声音。   酒足饭饱,大家又说起了罗安平这个人,娄凤琴皱着眉头说:“便宜这个小子了,他还不到十八岁,还没有成年,判不了死刑,他最多也就在少管所里待几年,等从少管所里出来,他还能继续祸害人。”   娄凤琴的话,让整个饭桌的气氛都安静了下来,罗安平那小畜生不能判死刑,这对她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坏消息。   倒是村支书放下了手上的酒杯,笑着说:“这个成年,看的是真实年龄,还是户口本上的年龄?”   “户口本上的,一切以户口本上的为准。”白文华说道。   村支书一拍大腿:“那行了,罗安平死定了。他三岁那年村里分山林地,按照规定,不满七岁的孩子不分。罗老三为了多占一人的份额,就在村里开了证明,去派出所改了年龄,改大了四岁,我记得罗安平是过年前后出生的,算算时间,他现在已经满十八了。”   在电脑还没有普及的九零年代,户籍没有全国联网,有时候只要塞一点礼,想要改名字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饭桌上的气氛又热烈了起来。 第084章 (二更)   林舒月一家子按照原本的计划, 在梨花村呆了三天,临走时,罗父罗母将林舒月一家送到大门口, 此刻的罗老三家已经不复当初的整洁模样, 因为从他家地底下运出来的尸骨太多, 跟梨花村本村内丢失的人数对不上, 于是警察们走访了周边梨花村周边的各个村庄,从失踪人口的家属身上提取了DNA,最后证实那些尸骨都是罗老三从各个村子里掳来的人。   这些人中, 最早的可以追溯到四十年前,他还没结婚时。   整个梨花村的人知道这件事情时,无不头皮发麻, 尤其是罗老五媳妇等经常去她家找他媳妇说话干活的人,她们一想到当初他们天天就在死人堆上面,就觉得浑身冒冷汗。   有好几个胆子比较小的,还做了好几晚上的噩梦。   而邻村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他们连夜到罗老三家来, 把罗老三家打砸了一通。村支书为了跟他们交涉, 这两天跑得腿都细了, 他还爱拉着白文华一起去,白文华真的是不耐烦处理村民间的那些东西,现在要走, 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跟村支书的友谊算是存下来了, 他要走, 村支书送了家里的腊肉腊鸭腊鱼以及许多村里的干菜蘑菇。要不是罗父罗母也送得多, 他们直接就被比下去了。   罗母拉着娄凤琴的手依依不舍,罗大嫂跟林舒星手挽手, 林舒月坐在驾驶座上,听着两人依依惜别:“阿星啊,等我们收了稻谷就去鹏城打工,到时候你帮我们找找工作啊。要是钱赚得多,我们明年也出去。”   林舒星打下包票:“行,没问题的,大嫂你到时候提前给我打电话就行。”   罗大嫂对鹏城的工作生活十分好奇,加上罗父罗母年纪越来越大,以后能干活的少,两个孩子也上小学了,她们村委的小学是住校制度的,生活等各个方面都不太好,罗大嫂也想拼一拼,不说像林舒星跟罗正军一样在鹏城买房子,她也想在她们的镇上、县城买。她想走出大山,而罗大哥是个妻管严,罗大嫂说什么就是什么。   妯娌两个说了很多,在林舒星临上车前,她想了又想,道:“等一下要是老三给你们打电话,让你们去吃饭,老三媳妇不会说话,你不要搭理她。”   罗正军的弟弟罗正祥现在在县城居住,他的妻子王晓春不是什么好相处的,酸过得比她好的,瞧不起比不过她的。   罗正军跟罗正祥的关系不好,两人一年到头也不会打一次电话,对此,林舒星道:“我家阿月的假期要结束了,要上班了,我们不在县城待了,到时候直接就走了。”   罗大嫂没说话,退后几步,朝着林舒星他们挥挥手,林舒月把车子从他们面前开走。   等他们的车子没了影,罗家一家人才往回走,罗母跟罗大嫂道:“小军跟阿星都是好孩子,你们多走动,对你们没坏处。”   “我知道了,妈。”   婆媳俩跟在罗大哥罗父的身后,渐渐地回了村。路边原本硕果累累的梨园此刻已经被摘了,来摘梨的,都是这么多年被罗老三爷孙迫害的人的家属。   林舒月终于离开了这个在平行时空中埋葬了林舒星的地方,她也没有放过罗老三爷孙,他们的名字早就被林舒月写进了轮回之境里。他们之前犯过的错,会以更残忍百倍的程度返还到他们的身上。直至他们灵魂灭亡!   ···   一路疾驰,他们在县城吃了一顿饭,都没跟罗正祥有正面的接触,吃了饭,她们就直奔鹏城。   在梨花村过了两天清凉的日子,越往南边开,便越热,还没回到家,白文华就给电器店打了电话,让他们给家里装上空调。娄凤琴反对也没有用了,今年的秋老虎实在是太厉害了。   到家时路过水果摊,林舒月还让林舒阳去搬了一个冰镇西瓜,到家里空调已经安好了,关上门通上电,吹着空调吃着冰西瓜,一大家子都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林舒月在家里狠狠地睡了一天,第二天精神抖擞地去了单位。   李明芳看到她开心得很,林舒月把这几天落下的报纸看了,不知不觉中就到了中午,林舒月跟李明芳一块去吃饭,几天不见,李伟生跟李明芳都差不多长在一起了。   刚刚坐下来,李伟生把李明芳碗里不爱吃的青椒挑到自己的碗里,再把自己碗里的鸡肉夹到李明芳的碗里,边吃边跟林舒月道:“阿月,周六是我爷爷的七十大寿,我们家请了不少亲朋好友来家里吃饭,你也来吧?”   今天已经周四了,也就是后天了,林舒月也没啥事儿,就同意了,等李伟生去刷饭盒时,林舒月则问李明芳:“阿芳,等去的时候你叫我?”   李明芳比了个OK的手势:“阿生已经见过我的父母了,我的父母对阿生比较满意,我也打算趁着这次机会去看看阿生的家庭。”   李伟生家是做生意的,具体哪方面林舒月没有问过。   “行,买猪看圈,可不能让诡计多端的男人骗了。”林舒月的话音刚落,两人就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周翔,那个专门骗有房小女孩的猥琐男。   “走了走了,去午休去,这外面的天实在是太热了,实在是一步都不想动。”两人压根不管还在勤勤恳恳刷饭盒的李伟生,结伴回办公室,拿了个枕头,趴在办公桌上,很快秒睡。   中午的午觉睡得很好,一觉睡醒,王明政要出门,他把林舒月也叫上了:“今天带你到总公司开个会。”   林舒月啊了一声:“主编,带我去不合适吧?”   王明政这话说得,让林舒月一秒梦回当初赵兵让她去参加商务晚会的时候,要不是信任王明政的人品,她都要打开善恶雷达了。   王明政道:“一看你就没看邮箱,昨天总公司就发函了,公司今天下午有个庆功宴,所有对公司有卓越奉献的人都可以去参加。在宴会上,要是荀总好,还会进行抽奖,奖品什么都有。看个人运气。”   王明政这么一说林舒月就想起了系统给她的那个奖励。本来是不想去的,但事关房子,还是西江公寓的房子,她怎么也得去。毕竟这是系统奖励给她的物品,岂有不要之理?   “好的主编,咱们走吧?”林舒月敢肯定,她现在的嘴脸一定很谄媚。   王明政也笑了,带着她在众人面前扬长而去,一个公司里基本没有什么秘密,林舒月要去参加庆功宴的事情早就在办公室传遍了,但没有谁嫉妒的。毕竟相比起其它的公司,鼎生已经很赏罚分明了。   甭管什么身份,只要你对公司有贡献,你就有晋升的渠道,就有丰厚的奖励拿。   林舒月坐上了王明政的奥迪车,他开着车把林舒月开到了鼎生旗下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在酒店的门口,竖着一个写有鼎生庆功宴的牌子,有一排穿着旗袍的小姐姐站在门内迎宾,林舒月两人一进去,在边上的签到册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便可以自行上楼了。   鼎生的庆功宴就摆在二楼的宴会厅,林舒月跟王明政进去的时候,已经来了很多人了,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聊,王明政的报社今年成绩格外出色,给公司赚了不少钱,其余分公司的人对王明政的脸色都比以往要和颜悦色三分。   林舒月作为王明政手下新晋的得力干将,其它分公司的人也都是知道的,但知道归知道,第一次见到她的人都很惊艳。她连妆都没有化,穿的是万年不变的短袖牛仔裤跟长袖衬衣长外套的搭配,但素颜的她,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美,不止是男人,就连女人,也都很喜欢多看她一眼。   王明政把林舒月带到他认识的女性朋友面前:“阿柳,这是我们报社的报纸小林,林舒月,这是第一次来参加庆功宴,你多照顾照顾她。”   被王明政叫阿柳的女人大概三十出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熨烫得整整齐齐的黑色西装套裙,精致的妆容,举手投足间,尽显利落之色。   “你忙你的去吧,小姑娘放这里你放心,等一会儿宴会开始,我保证完完整整的把她还给你。”   “等我有时间请你吃饭。”王明政说完,又跟林舒月介:“小林,这是总公司宣传部的柳月如,你跟着她就行。”   “好的主编。”林舒月谢完王明政后,坐到柳月如边上的凳子上:“麻烦柳姐了。”   王明政也没有介绍柳月如的职位,林舒月也不知道咋叫,但是叫姐姐肯定是没错的。   柳月如朝笑着朝她点点头,给她倒了一杯水,就跟她低声交谈了起来,一直到有人来找她聊天了,她才去跟人家讲话。   又过了半个小时,两点半时,荀总跟他的妻子来了。她的妻子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常连衣裙,大波浪的卷发将她的年龄硬生生的拉小了十多岁,她笑容可掬,刚刚进来,便熟练地跟大家打了招呼。   也没人叫她老板娘,反而亲切地叫她骆姐,荀总则在边上含笑看着,偶尔两人会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温情。   坐在林舒月边上的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生小声感慨:“每次看到荀总跟骆姐,我都感觉我又相信爱情了。”   美好的感情,天生就让人向往,柳月如及时在边上敲醒同僚的恋爱脑:“别相信了,像荀总这样的人,千里也就出那么一个。你看看万华的老板,再看看广盛的老板,清醒了没?”   这两人的名字一出,不止是林舒月边上的小姑娘,整个桌子上坐着的女性脑子都清明了,坐在林舒月边上的小姑娘叫做向冰冰,闻言脸色立马变得跟她的名字一样冰冷。   但很快,她的冷面就坚持不住了:“柳姐,广盛集团的老板,真的把他原配老婆的外甥女给拉上床了?”   林舒月的好奇心瞬间就被勾起来了。   柳月如说道:“那还能有假?外甥女孩子都快出生了。”   霎时间,啧啧声四起:“这郭炳昌也太不是个人了,他的广盛集团在二十年前,靠得可是她原配娘家才做到现在这个地步的,结果老丈人一死,他就在外面乱来,前些年,他的花边新闻天天上报纸就算了,现在连人家的外甥女都不放过了。”   “那是啊,郭太太真可怜,嫁了个山中狼就算了,亲手养大的外甥女还来了给背刺。她这些年三天两头的就因为打小三小四上报纸,现在小三是她外甥女,你们说她得多难受?”   “那万华老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现在玩的是越来越野了,以前据说还只是玩女人,现在都开始玩男人了,还不爱那些长相俊秀的小年轻,喜欢跟一大腹便便的男人,到底图什么?”   林舒月没想到到这里,还能听到当初绝孙药的后续事情,立马也跟着加入了讨论,她的消息不可谓不劲爆,就连柳月如都忍不住被吸引,手里拿着好的水杯已经很久没到了。   但她们的八卦还没听完,庆功宴就开始了,向冰冰加了林舒月的企鹅号,当场就给她拖到了她们的百人八卦群中。   作为公司的老总,荀总先站起来,总结鼎生集团上一个季度所取得的优越成绩,肯定了在座各位的付出,又畅想了下一个季度的美好前景,说了半个小时,才把发言权交给妻子骆倩:“我知道大家都已经对今天抽奖环节已经迫不及待了,但大家先别急,荀总专门请了几个烧海鲜的大厨来给大家做了一顿海鲜大餐,等吃饱喝足,咱们再抽奖结尾,如何?”   “好!!!”回应骆倩的是整齐地好字跟震天的响声,骆倩脸上的笑容更大,她优雅地坐下,荀总也不再废话,立马宣布庆功宴开始,但在开始之前,除了荀总跟骆总外的人都自觉地排着队,在最前方的抽奖箱子里拿了一个号码牌。   坐到桌子上,柳月如叮嘱林舒月:“号码牌一定要拿好,别丢了,等一下荀总跟骆姐会摇号,摇到的号码就是中奖了。”   林舒月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谢谢柳姐,我一定拿好。”林舒月反手就把号码牌放进了系统背包里,这可是一套房子呢,她不得好好的保存好?   外面早就在等待消息的服务员们立马送来了大厨精心烧好的海鲜,一瓶瓶的红酒白酒全都摆到了桌子上。   大厨不愧是大厨,做出来的菜就是好吃,每一道菜的每一口都是味蕾的极致享受。吃了几口,便有人端起酒杯到处敬酒,宴会厅里立马变得闹哄哄的,林舒月也喝了一杯红的。   四点半,吃饱了喝足了,抽奖环节开始了。   荀总跟骆玉珠精神抖擞的走到台上去,在万众瞩目之下,将手伸进白色的透明箱子里,骆倩在边上解说。   “这次庆功宴,咱们一共设置了参与奖三等奖二等奖一等奖,参与奖就是在门口摆着的每一个人都有的电饭煲,等一下大家回家的时候直接签字抱走就可以了,三等奖三注,是一台摩托车,二等奖两注,是光棱牌的双开门冰箱,一等奖一注,是西江公寓的一套房子。”   二等奖三等奖的奖品还好说,毕竟在座的人都能买得起,但房子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西江公寓的房子,有人忍不住叫了起来,欢呼声将宴会厅的门都快震飞了。   骆倩等大家平静了情绪才开始说话:“现在咱们公布的是三等奖。”   荀总将摸出来的圆形球体打开,露出里面的白色纸来,立马便有宴会厅的工作人员用摄像头近景拍摄纸条,纸条上的数字清晰地显示在宴会厅后面的大屏幕上。   “恭喜16号,30号,7号号码牌的持有者,你们可以上台来领取奖牌了。”骆倩点到持有号码牌的人立马站了起来,喜气洋洋地往台前去。   现在一台摩托车的价格不便宜呢,就算是自己用不上,转手出去也不会太亏。   “恭喜2号,55号号码牌的持有者,你们的奖品是大冰箱。”   到一等奖了,刚刚还吵吵嚷嚷的宴会厅立马就安静了下来,在场众人无不屏气等待,毕竟那是房子啊,鹏城市中心的房子啊,谁会嫌弃房子多?就算中奖了不住,租出去,一个月也能收不少租金啊。   荀总终于将号码纸条拆出来了,骆倩拿在手里,展现在摄像头的面前:“恭喜22号的号码牌持有者,你中了一等奖,西江公寓60平的精装修房子一套!”   在大家交头接耳在找谁是22号时,林舒月欢呼出声:“我中奖啦。”   一时间林舒月收到了无数人羡慕嫉妒的目光。   “请中奖者上台来。”骆倩含笑看着林舒月,林舒月拿着22号的牌子上台。   骆倩亲自印有一等奖西江公寓房子一套的奖牌递给林舒月,林舒月照例激动地说着中奖感言,她是真的激动。两辈子了,她终于有一个完完全全属于她的房子了。   公司宣传部的人给中奖者拍了照。   拍照完,林舒月直接就被荀总跟骆倩拉走了,半个小时后,赶在房管所下班之前,林舒月拿到了新鲜出炉的房产证,上面写着她的名字的房产证。   在从房管所出来的那一刻,林舒月车都不开,出租车也不打算打了,她要跑着回去,不奔跑实在是无法发泄出她的内心这一刻的激动。   她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小窝了啊啊啊啊啊啊!!!! 第085章 (一更)   林舒月一路跑回家, 汗水打湿了她的衣裳,却没有浇灭她心里的兴奋。   林舒阳把娄凤琴煮好的鱼端出来,看到林舒月这一头的汗, 吓了一跳:“二姐, 你怎么出了这么一身汗?没开车吗?”   “太兴奋了, 没开, 我跑着回来的。”林舒月献宝一样的把房产证举起来,双眼亮晶晶地朝娄凤琴他们举起来:“我有房子啦!!”   林舒月的话,无疑是在平静的家里惊起了一层滔天巨浪。他们都知道林舒月的工资高, 还有很多奖励,就连公安局那边,也会时不时地送来锦旗跟嘉奖, 娄凤琴她们都知道林舒月手里有不少存款,但离买房子应该还差点。   作为一个母亲,娄凤琴难免有诸多猜测,这种猜测并不是她怀疑自己的女儿,她对林舒月的人品是百分百信任的, 她是怕林舒月被人骗了, 现在外面的骗子多着呢, 她下午还听说村里有老人花了一千多块钱买了老年保健品,结果身体没吃好,反倒是食物中毒住院去了。   娄凤琴拿了房产证放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西江公寓在哪里啊?”   林舒月拿出相机来, 一边回她们, 一边进屋, 屋子里的空调是打开的, 凉意扑面而来,林舒月舒坦得眯了眯眼:“热死了热死了。”   娄凤琴也拿着房产证进来了, 林舒月调出今天请向冰冰帮忙拍的照片给娄凤琴看:“妈,今天我们公司办庆功宴,宴会有抽奖环节,三等奖是摩托车,二等奖是大冰箱,一等奖是房子,我抽中一等奖了。”   林舒月的话又是一颗巨大惊雷,尤其是白文华跟娄凤琴,两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里面有没有陷阱,不怪他们这么想,实在是两人长这么大,还第一次看见有公司在庆功宴上送房子的。   但林舒月的相机里有照片,照片上的荀恒跟骆倩是经常出现在财经报道中的,白文华跟娄凤琴都熟悉他们。   于是心中疑云散去,喜悦腾生:“快吃饭快吃饭,吃完我们一起去看看咱家阿月的房子。”   白萍萍跟曾小艺欢呼一声,连忙去盛饭。   白萍萍是知道西江公寓的,当初的覃达也曾想要送一套给她,她不愿意要。她住过豪华别墅,小时候也随着白文武钱守云住过路边棚屋,但这辈子,她住过最好的房子最安心的房子就是这里。要是可以,她一辈子也不想从这里离开,但她知道别人跟她是不同的,没有一个人不想有一个自己的房子。   她很为林舒月高兴,她衷心的祝愿对她好的人一辈子都好。   一顿饭吃得很快,饭后大家一起坐车子前往西江公寓,出发前林舒月在路边看到了冯素青,她的肩膀上背着超超的小书包,超超手里举着一根冰棍在吃,她一身脏污,却满脸笑容。   大经轮教的主犯被抓了,她也安全了,她没有回娘家,也不会再回卢树立家。她求到林舒月家,娄凤琴帮她把孩子送进了附近的幼儿园,在问了她的意愿后,联系了之前的工友,把她送进了附近的建筑队去。   她现在一天能赚几十块钱,这些钱,足够她跟超超生活了。   对未来,她充满了希望。   她也看见林舒月了,她朝林舒月笑着点头,林舒月朝她挥挥手,车子从她的边上驶离,她拉着超超往之前的租房去。她对现在的生活特别满意。   ·····   西江公寓就在鼎生大厦的对面,公寓下面有地下停车场,一家人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直接上8楼。鼎生集团拿来抽奖的房子是8楼的808室,房号十分吉利。   一行人找到808室,在朱红色的大门前,林舒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拿出钥匙插进钥匙眼内,轻轻一扭,门就开了,林舒月摁下了门边的等,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房子。   进门左手边是玄关,玄关柜子下面是一排一米二左右的鞋柜,鞋柜上面是一个置物架。右手边也有一排柜子,一道白色的玻璃门,推开看,这是一个卫生间,小小的,大概也就五平方,但是洗脸池子跟坐便都有。   从卫生间出来,就到了客厅,小小的客厅中央摆了一套米白色的布艺沙发,小小的原木长茶几摆在沙发面前,沙发的正对面是电视柜,电视柜的边上,也有一道门,走进去,是一个长L形状的厨房,冰箱、抽风机都有。   从厨房出来,电视柜的另外一边是一个小楼梯,从楼梯上去,就到了二楼,这里有两个房间,一个卫生间,对比起楼下,楼上的卫生间要更大一些,不仅做到了干湿分离,还连洗衣机热水器什么的都一应俱全。   两个房间内都有床有衣柜。   一楼沙发的边上是玻璃隔断,推开轨道门,就是一个阳台,阳台正对着鼎生大厦,底下就是车水马龙马路,再往远处看,灯火通明,霓虹灯闪烁。   一家人里里外外的走,白文华把所有的电路都看了一遍,确认没有安全隐患,才放下心来。   他要做什么,只要对孩子好的,娄凤琴都随他去。   她跟林舒月以及后面赶来的林舒星一起,商量着都要给这个家里添点什么东西,白萍萍则跟曾小艺一起,拿着林舒星带来的扫把和抹布,把屋子打扫了一遍。   因为这边没有生活用品,因此林舒月只能回去休息,夜里躺在床上,吹着空调,林舒月睡不着,她起来,将果园案子写了出来,直接发到王明政的邮箱,王明政还以为她出去一趟,又游了山玩了水,会写一些山山水水的游记呢,谁想到一开口,又是命案。还是这种话单独拿出去都算得上惊世骇俗的命案。   正好黄强在他家,两人喝了两杯,王明政把笔记本电脑给黄强看:“你看看你这个徒弟,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了法治的口子了。”   黄强放下酒杯看了一眼:“这样还不好,有这个案子在,咱们报社的销量可就不愁了。”   “这倒是,这一年啊,还真是多亏了她。”王明政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只是家庭到底有点拖累她了。”   直系亲属是犯了法,对她本人也是有影响的。   “在我们看来是对她有影响,但我觉得,她就在咱们报社当个记者也挺好的,最起码咱们荀总能够护得住她。要是到了别的地方,竞争大,压力大,背后的神佛还一尊大过一尊,对她这样的性子,不是好事。”黄强冷静分析。   王明政闻言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咱们骆姐可是很喜欢她的。特地叮嘱我要多照顾照顾她。阿柳对她也多有欣赏。你先喝着,我将这个文章发到出版社那边。”   ····   林舒月在发了报道给王明政后开了几局CS,打了几把,过了手瘾以后才上床睡觉,临睡前回复了杭嘉白的短信。   一夜好眠,次日天气晴朗,林舒月将公寓的钥匙给了一把娄凤琴,娄凤琴在林舒月去上班后就跟着杭嘉白一起在超市里搜罗一番,把米面粮油调味料都置办齐全了。他们的超市开得大,锅碗瓢盆什么也不缺,满满的拉了一大车子。   白萍萍跟着她们去,三口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终于把整个屋子都归置好了,白萍萍看了一眼,觉得缺了点什么,下了楼,不一会儿,就带着一大束鲜花,跟几个特别款式独特的花瓶上来。她给花瓶接了水,用园艺剪刀把鲜花剪了,一根根的插在花瓶里。   她学过插花,插出来的花格外漂亮,娄凤琴看了,连连赞叹,白萍萍很开心,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中午林舒月一下班就往西江公寓奔来。在离开公司前,还被敲了一顿咖啡,林舒月答应得很爽快,说下午就安排。   娄凤琴已经在做好饭了,在公寓的第一顿饭,大家吃得都很爽快,吃完饭后,白萍萍跟林舒月躺在一个房间里睡午觉,娄凤琴跟白文华在另外一个屋子。   林舒月去上班的时候,他们也走了。   林舒月则跟咖啡馆的服务员一起,提了两袋子的咖啡请整个报社的人喝。   李明芳则在下午过来跟林舒月打听了梨园案的细节,听完林舒月的叙说后,她一脸满足,然后溜溜达达的回去上班去了。   今天的报纸除了报道了林舒月写的梨园案的报道外,昨天鼎生集团庆功宴会抽奖送房子的事情很也被报出去了,看到报纸的谁不羡慕鼎生集团的员工?鼎生集团内部的员工谁不是打了鸡血一样的在工作?毕竟那可是鹏城市中心的房子啊,自己不住,卖出去也能卖几十万呢。   两点钟,张雄峰领着市台的杨摄来了,林舒月跟他们在王明政的办公室谈了一会儿以后,拿着王明政给特批的经费,到隔壁商场买了一套西装,同时躲在化妆间含了一颗百变糖果。他们要去鹏城女子监狱做女囚专访了。   要专访的案子是林舒月提意见,市台跟妇联综合评定后选取的。因为省妇联现在在推进家暴立法,因此她们这一次选的案子也是关于男方家暴后被妻子反杀的。   犯罪人名叫牛巧荷,她三十多岁,很瘦小,一米五左右的身高。电视台要采访她的事情狱警已经提前告诉她了,对于林舒月她们的到来,她很配合。   一行人在监狱安排的办公室里相见,在简单的交谈以后,林舒月开始了她的采访,杨摄的扛着摄像机,对准她们。   林舒月想起在车上看到的资料上的那些事情,问牛巧荷:“在杀死他后,将他分尸时你害怕吗?”   牛巧荷点点头,又摇摇头:“害怕啊,怎么不怕,他又不是一只鸡一条鱼。但我也不那么害怕,因为我要是那天不杀他,等过几天,死的就是我跟我的孩子了。”   牛巧荷的丈夫喜欢赌博,牛巧荷嫁给他十年,家里的田地是她侍弄的,在农闲的时候,她还要出去外面打零工来赚钱给孩子读书。   “那天我还没到家,就听到他在跟开赌场的人打电话,承诺一定要会还钱,我就知道他晚上一定会打我,还一定会把我干活赚的钱拿去做赌债。我从嫁给他开始,就一直在给他还赌债,就这还要被他打被他骂。他还给我跟孩子买了一份意外身亡保险,保险受益人写的是他。你说,他都丧心病狂到什么地步了?我是无所谓,但我的孩子不能死。”   那天晚上,牛巧荷的丈夫打完她后心满意足的睡去,牛巧荷浑身是伤,却怎么也睡不着,她从院子里拿了锤子,回来一锤子就把她丈夫的头给锤爆了。当时她并没有多害怕,很冷静的把孩子送到了隔村的娘家,回到家后,她把她丈夫的尸体剁成很多份,丢到不同的地方。但没过两个月,她就落网了。   牛巧荷的作案手段太粗糙,警察随便一查,就查出来了,法官综合评定后,给她判了无期徒刑,现在她已经入狱八年了,在采访的最后,牛巧荷笑着跟她们说:“我女儿前天来看我,说她的成绩很好,考了年纪第二。她给我看了试卷,一百分。特别好。”   采访最后,定格在她给林舒月分享女儿成绩时的灿烂笑容上。   拍了采访视频,接下来的制作,就不关林舒月的事情了,她跟张雄峰,杨摄像以及王明政吃了一个饭后才各自回家。   次日林舒月在家里待了半天,收拾了许多衣服往西江公寓去。   到了下午,李伟生接李明芳的时候顺便接了林舒月。   李伟生爷爷是在家里做寿宴的,他家是一栋很大的欧式别墅,没有在任何别墅区,而是在郊区自己买地建的,占地面积大,周围依山傍水,风景很优美,并且附近像他家这样的别墅区并不算少。在他家的旁边,有个更大的别墅。   李伟生说道:“那是广盛老板家。”   林舒月昨天才听到广盛老板郭炳昌的名字,没想到今天就看到他家了。李明芳哦了一声,跟林舒月小声地咬耳朵:“我说他当初怎么说能拍到广晟老板的独家呢,合着跟人家是邻居!”   李伟生听到了,他立马为自己辩驳:“那也废了我很大的精力好不好,你以为谁都能拍到啊。再说了,咱们不是说了么,以前的事情咱们不提了。”   “行行行,不提不提。”李明芳敷衍,两人旁若无人地斗着嘴,李伟生将车停在家门口的空地上,领着两人往外面走。   他家早早的就装扮起来了,院子里的草坪上摆了很多气球,装扮得不像一个七十岁老人的寿宴,到是像个十七八岁小姑娘的生日晚会。   林舒月跟李明芳还是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别墅,眼睛都不够看了。   李伟生跟林舒月她们解释:“这个生日会是我堂妹出主意办的,她才十五岁,她最得我爷爷宠爱。她干什么我爷爷都夸奖。”   李伟生说这句话是笑着说的,显然她也很喜欢这个妹妹。   说话间,两人就被带到了房子里面,客厅里支起来了四五张的麻将桌,大家或坐或站的在边上观战。   年纪小一些的人则在沙发区要么玩游戏,要么看电视,热闹得很,也接地气得很。最起码让林明芳的一颗心瞬间就松了一些。   李伟生的妈妈知道儿子今天会把女朋友带来,早早的就等着了,对待李明芳的态度十分热情,显然很喜欢她,两人跟李伟生在一起聊天,林舒月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去了王明政他们的那一桌,他正在跟黄强、李总以及一个面生的中年男人打电话。   黄强已经输了不少,看到林舒月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小福星快来帮我打两把,我这一下午,就没赢过。”   因为林舒月抽到了西江的那间公寓,因此不论是分公司还是总公司,大家都把林舒月叫做福星,甚至今天早上林舒月刚刚去办公室时,还有不少女同志排着队要跟她握手。男同志们看着很是眼热,但到底没有谁敢上手。   黄强说完就站起来了,林舒月想拒绝都没法拒绝,只能赶鸭子坐上去,这打眼一看,林舒月就无语住了。   十三张牌,愣是凑不出一个顺子,要么是等边张,要么是夹章,要么就是四不靠。   黄强眼泪都要下来了:“阿月啊,我今天这一下午的牌都是这样,就没好过。再输下去,工资就没了,你可得加把劲儿,帮我把输给他们三个的钱都赢回来。”   王明政三人都笑了:“给你放了多少次水你都胡不了,怎么能怪我们三个。”   看他们打麻将的围观群众也道:“老黄这好不容易胡一把,我们都高兴得跟过年一样,今天他的手气实在是差。”   “那哪里能怪我,我也想胡啊,但位置也换了,骰子也涨点数了,还是胡不了,有什么办法?”   林舒月听着他们说话,抓了一张牌,是张二万,正好是个夹张,她打出去边上四不靠的闲章,第二圈,下来,她抓了七条,靠上了八九条,这一下子,周围的人看林舒月的眼神都不对了。   黄强刚这一下午牌有多差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下午就没有这么顺的时候,林舒月没管别人怎么想的,她又抓了一张牌,手里有两个对子,下家王明政打出来的正好能碰上,四张牌入手,立马上听,等轮到她抓牌,胡六筒的中间张,她一下就抓到了。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服气了,毕竟黄强的牌运差到胡三六九条都抓不到一张的。   接下来的牌局里,林舒月更是大杀四方,好几把上手就差一张胡牌。这一个下午,围观黄强他们打麻将的人上半场看黄强花式输,下半场,在猜测林舒月几圈能胡牌。   林舒月上辈子的牌运就挺好的,但也没顺到这个地步,林舒月隐隐觉得,这是她报道的那些事情,救下的那些人后这个小世界的给她的反馈。   这种感觉很微妙,但林舒月就笃定是这样。   打了两个小时,夜幕降临,晚宴开始了,麻将桌被挪走换上了饭桌,林舒月背来的包都装不下钱了,她趁人不注意,把钱悄悄放进系统背包里。   这一晚上,林舒月身边就没缺过人,甭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要来林舒月的边上,握一握她的手,明明是李伟生爷爷的寿宴,搞得跟林舒月才是主角一样。   李伟生的爷爷精神头不错,他看着林舒月身边络绎不绝的去沾运气的人,笑着大声说道:“我都想去握握小姑娘手了,这手运道多好。阿望,你服了没有?”   坐在他边上的中年男人就是跟林舒月坐在一块儿打麻将的那个中年男人,他笑着点头:“不服不行。”   这一个下午甭管什么牌,到那小姑娘手里都乖乖顺顺的,这样的人,这样的牌技,阿望长这么大,也就见过这一次。   宴席到八点就散了,林舒月一行人也准备回去了,她今晚没喝酒,于是回去就由她来开车,开的是王明政的车子,王明政、黄强以及报社广告部的另外两人坐她的车回去。   车子开出一里地,林舒月却忽然闻到一阵浓烈的血腥味,正当她皱眉疑惑时,马路对面有车子过来,他的远光灯打在边上的水沟里,那满水沟的红色刺痛了林舒月的眼睛。   “吱”的一声,林舒月踩了急刹车····· 第086章 (二更)   林舒月的急刹车, 让喝酒有点上头的几个人一下子就清醒了,尤其是坐在前面副驾驶的黄强。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撞到人了?”这里不算偏僻, 周围的别墅挺多的, 撞到人也正常, 黄强并不怎么慌。   但他往车前面看去, 左看右看,车前却什么都没有,黄强松了一口气, 没撞到人就好。但很快他那口送下去的气又提了起来。既然没有撞到人,那么林舒月踩刹车做什么?   看着外面黑乎乎的天,黄强小时候听说的那些夜晚传说跟长大后看的那些文学作品里的场景交替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霎时间,他的手上就起了一层白毛汗。   林舒月假装从包里拿出手电筒,往边上的沟渠照,那是经过沟渠里的水稀释后,依旧红的水:“师傅, 你闻一下, 这空中飘的, 是不是腥味?”   不说黄强,车上的另外四人也打开窗吸了一口,喝了酒的人受到了这种腥味的刺激, 广告部的副总马文渊跟□□泉干呕一声, 拉开车门就下去吐去了。   这股腥味实在是太浓了, 浓得就跟在屠宰场里一般, 但这里附近只有几家别墅区,要去村子还得往前面再走个半个小时。并且村子里也没有屠宰场, 这股腥味永是从哪里来的?   林舒月也跟着下车,王明政喝得比较少,他跟着林舒月从着水沟往红色液体留下来的源头走,黄强干呕两声后跟了上去。   今晚上一点月光都没有,可能明天要下雨,天上黑沉沉的,四周黑布隆冬的,马文渊跟□□泉还真是有点害怕,他们看到林舒月三人走了,也赶忙从车子的后上拿了两瓶水漱口后追了上来。   五个人走在一起,总算没有那种毛毛愣愣的感觉了。   因为这里依山傍水,地势较低,若是下雨附近的水库涨水,很容易就被淹没,因此众位富豪们在这里盖房子时,都留出了一条排水渠,平时有些人家的废水也会从这里排出去,但那是极少数,毕竟在这住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谁家都不会做出这种有碍面子的事情。   一行人没有怎么说话,他们顺着排水渠走到了一家别墅的后面,这家别墅被黑暗笼罩着,没有一点点的亮光,这显然是不正常的,像这种大的别墅,保安保姆佣人加上主人家怎么也得有四五个人,到了夜晚,这些人家都会点亮院子里的美轮美奂的氛围灯,一直到天亮了,才会关闭。   并且流出红色液体的水管很明显是房顶的排水管,林舒月伸手接了一点点,在指尖捻了捻,黏腻腥稠,是血,并且还带着温温的热,水管的血流依旧在滴答,林舒月抬头看了一眼,漂浮在面前的善恶雷达,可测的两百米范围内,有三个善恶值高达八十的罪犯。   但这个别墅是占地面积是周围的别墅中最大的,在两百米的范围内,林舒月不确定在两百米之外,还有没有人在。而最让林舒月感到不安的是,在这两百米的雷达范围中,除了那三个歹徒外,已经没有别的善恶值的存在了。   这就代表了,这个别墅中的人应该都是被杀了,并且被杀掉的人一定不会少。因为人少了,排水管中,形不成这样的水流。   林舒月的想法刚刚从脑海中掠过,善恶系统的任务电子音便响起来:【叮~~宿主触发到关键物品‘排水管中的鲜血’,限时任务开启,限定时间:7天,请宿主在规定时间内帮助警方破获此案。】   林舒月朝王明政几人摆摆手,开口说道:“老板,我们都走到这里了,这家人也没有灯亮,估计都不在家里吧?要不咱们在往前面走走,到前面那家看看有没有修车工具?”   林舒月现在只庆幸他们所在位置网上看去是一堵墙,她刚刚的动作别墅区内的人看不见,但以善恶雷达的显示来看,从他们几人到这里以后就再也没有动过一下了。他们此刻必定在倾听他们的动静。   林舒月不知道他们手上有什么武器,不敢拿自己以及黄强等人来冒险。   王明政多么精明一个人,林舒月此话一出,他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立马接话茬儿:“你说真是的,这么大的一家人,晚上一盏灯也不点,也不怕遭小偷。走吧,到别家看看去。这黑灯瞎火的,手机也没电了,也没电筒,前不着村后不着电的。”   黄强的酒也彻底醒了:“真倒霉,怎么偏偏到这里车胎就坏了呢。”   另外两个喝得最多的人也意识到出问题了,两人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连干呕都不敢。   王明政浑身紧绷,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小林,你的电话是不是还有一格电?你有没有智多星车行的电话,打电话直接让他们来拖车走算了。 ”   “好的老板,我马上打。”林舒月拿出手机假装翻找一番,给杭嘉白打过去电话。   ····   电话接通时,杭嘉白刚刚从审讯室出来,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人名,脸上便露出了笑容来:“阿月。”   他刚刚开口,电话那边林舒月的声音就传来:“智多星车行吗?你们现在还能不能出车,我们现在在王家坪附近别墅区的公路边,我们的车坏了,需要拖车。”   一个小时前,杭嘉白跟林舒月还聊过短信,杭嘉白是知道林舒月今天去参加宴会的,他听林舒月这么说,立马就知道她那边出现问题了。   他神情严肃:“人多吗?有几个?”   林舒月啊了一声:“我不知道啊,我们的开着车呢,忽然间车子就打滑了,往右边掰方向盘车子就往左边倾斜,我们下来一看,车胎都亏气了,你们要是来的话,带多点工具,我觉得不止一个轮胎坏了。得好好检查呢。”   “好的,阿月你保护好自己,我们马上出发。”杭嘉白甚至没有挂电话,他立马走到办公室,把自己小队的人都叫上,路过隔壁小队的时候也把他们拉上了,一行人在楼下坐上车子便往王家坪的方向开去。   而此时的林舒月四人也终于坐上了车,林舒月没开车里的灯,她用矿泉水把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洗干净,然后将车子的门窗全都反锁。   她要开车,启动车子,却真的跟她刚刚在电话里跟杭嘉白说的那样,车子往右打方向盘,却往左边偏,林舒月把车子出问题的事情跟王明政说,王明政暗骂一声。   黄强则问起了林舒月在别墅边上发现的事情。   林舒月低声告知王明政等人:“从别墅排水管里留下来的是血,还是温热的。”   此言一出,车上四人纷纷头皮发麻,从她们发现水沟里的红色血迹,到她们过去查看,怎么也有六七分钟,六七分钟了,那个排水管还往下面流血,且还像水龙头一般流,那得是多少血?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觉得那是动物的血。   黄强朝外面看了一眼,那栋美轮美奂的别墅,在此刻仿佛是一头吞人的巨兽,他咽了咽口水:“那是广盛老板郭炳昌的家。”   郭炳昌家一直都很高调,曾经数次,郭炳昌都以鹏城首富广粤省首富的名头来宣传广盛集团。甚至郭炳昌还跟娱乐圈的那些明星一样,三天两头的就上花边报纸,家里的私事总是拿到大众眼前来博取眼球。   以前就有很多任何说过郭炳昌一家继续这么高调下去,肯定会遭到坏人的惦记,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了,并且还被他们遇上了。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但他们却不敢拿出来看,也不敢大声说话,他们敢百分之百肯定,那个别墅中,肯定有人在盯着他们。   王明政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从后排车窗上拿了一个袋子下来,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五根棒球棍分给车里的人,他一边分,一边苦笑着说:“我儿子最近迷上了棒球,教他的教练说他的天赋不错。今天上午过来的时候,正好路过体育用品店,我就给他买了五根棒球棍,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黄强拿着棒球棒,总觉得心理安慰了很多:“阿明啊,这大概是你这辈子做过的最英明的决定了,我大侄子这爱好也好,等明天回去,我给他买更好的棒球棍。”   “我也买我也买。”另外两人也跟着附和。   林舒月看他们都要买棒球棍,自己不买就有点不合群,她说:“你们都买棒球棍,那我就买棒球。给我弟弟凑个一套。”   车里的气氛仿佛好了一些,但很快又沉寂了下去。谁也没有心情去闲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舒月他们的神情越发的紧绷,身边偶尔有车子路过,排水沟里的水已经慢慢的不红了。   水不红了,也就代表别墅里的那群歹徒马上就完事儿了。   林舒月不知道那些人有什么武器,具体有多少人,甚至那些人会不会到车里来,对他们不利都不知道。   又过了五分钟,一直看着窗户外的黄强道:“我刚刚看到有人跑上后山了。”   林舒月几人立马看过去。   却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   广告部的马文渊跟他关系不错:“黑乎乎的,你也能看到?”   黄强说:“刚刚不是有一辆大车路过?往山上去的人里肯定有一个穿了反光衣。”   现在还没有限高限重令,又是农历八月份,正是各种农作物成熟的时候,于是路上大挂车来来往往的就变得多了起来。大车高大,远光灯也格外的亮,照的也远,别墅的后山虽然隔得远,但是要是有人穿了反光衣,在车里确实是能看到。   王明政跟李伟生的叔叔关系不错,他也会时不时地来李总家做客,他经常从郭炳昌家路过,他回忆了一下,说道:“可能作案的人是郭炳昌家的保安。”   一般情况下,像这种别墅里,是没有保安的,但郭炳昌家不一样,他家为了显示自己家的与众不同,不仅家里的佣人多,还配了保安。王明政对那个保安有点印象,有时候郭炳昌的车子回来,远远地他就得跑出来开门了,要是开得慢了,还会被郭炳昌骂。   大庭广众之下骂,一点脸也不给留,也根本不管有没有人在。   说话间,有人开着车来了,为首的是杭嘉白,而后面的拖车上,有好几个人,还有好几辆车从林舒月他们的身边开过,林舒月从窗户上看到了跟她点头的吴冬艳跟也叶雪玉。   王明政等人终于敢从车子上下来了,广告部的马文渊跟□□泉的腿都是软的。   王明政示意林舒月去跟杭嘉白交涉,林舒月把自己是如何发现排水沟里的血迹,又如何到别墅的边上发现排水管里水滴一样的鲜血的话说了。   黄强在边上补充自己刚刚看到的往山上的那个反光衣。   杭嘉白身边跟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闻言道:“去看看。”   杭嘉白点头,他们从兜里掏出木仓,朝着别墅靠近。   别墅的黑色大铁门紧闭,刑警队里会开锁的人只有江州一个,他的工具箱是随身带的,他提工具箱跑过去,没一会儿,便将大门打开了,杭嘉白等人打着手电进去,从院子到屋子的这一段距离没有任何异常,右边的车棚里停着三四辆车子,车棚的边上是个保安室,杭嘉白等人踢开门进去,里面跟外面的院子一样毫无异常。   杭嘉白他们来了两队刑警,除了在外面盯梢的,一共有十个人,他们一边搜索一边前进,很快就走到了别墅大厅,杭嘉白率先踢开大厅大门后站在边上警戒,他身边的另外一个小队的队长举着木仓进去,另外的队员鱼贯而入,很快,打听的等被打开了。   但客厅里的场景,却让见多识广的刑警队队员都忍不住想要干呕出声。   只见两百平米的客厅中,随处可见的是尸体残肢,并且从楼梯一直丢到二楼,但奇怪的是,除了这些残肢外,整个客厅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迹。   几名刑警队员在杭嘉白的带领下,绕过残肢,往楼上去,二楼的景象跟一楼差不多,而在二楼左边的公共卫生间里,杭嘉白等人看到了自己此生都难以忘记的一幕。   十平米左右的卫生间中,有两个红色塑料盆,一个盆已经空了,但里头凝固的痕迹,去能看清楚的知道这里面曾经装过什么东西,另外一个盆里,装着的是半盆还在鲜血,鲜血还在一点点的减少。   杭嘉白一眼就看出来了,里面在这个盆的下面,就是林舒月所看见的排水管。   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局里的法医。   半个小时后,局子里的法医来了,经过半个小时的初步鉴定、拼凑,受害者一共有十一人。   而郭炳昌家有八口人,他跟他的原配妻子,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妇,两个孙子。除了他们之外,死者还有家里的一名厨师,两个保姆。   这样的犯罪现场,林舒月他们这样的无关人等是不能看的,但在半夜时,林舒月收到了杭嘉白发来的两张照片。这种灭门惨案在鹏城发生的并不多,郭炳昌又是常年活跃在鹏城群众面前的人物,他出了这样的事情,用不了一天,必定各种不实报道满天飞。   与其让那些人乱写,公安局还不如让他们熟悉的信得过的媒体来报道这件事情,而林舒月,就是公安局从上到下都信任的记者。因为她的报道都从来实事求是,从不捏造事实。   杭嘉白发来的照片是一楼大厅的满地狼藉以及二楼卫生间中的两个装了鲜血的盆。   饶是林舒月见过诸多变态了,依旧被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第087章 (一更)   大半夜的, 林舒月也睡不着了。王明政等人也没有在家里等着消息。   林舒月发消息过去,他们吓得更加不敢睡了,王明政立马让林舒月询问杭嘉白一些案件细节, 争取在明天早上, 就把这个报道写出来。黄强是不参与这个案子的, 从上个月开始, 黄强就已经不出去跑新闻了,而是跟在王明政的身边学习,于是整个报社都知道, 黄强要升迁做新闻部主任了。   四十岁迎来升职的机会,黄强也学得十分认真。   林舒月看了王明政跟黄强发来让她询问杭嘉白的想法跟她不谋而合。她发消息给杭嘉白,杭嘉白一边忙活, 一边抽空给林舒月回消息,把案件的细节跟林舒月说了。   在知道死亡名单后,林舒月皱皱眉:“杭队,我记得郭炳昌跟他的原配夫人刘璇不是有一个给郭炳昌当二奶的外甥女吗?她没在?”   根据林舒月听来的八卦中,这位外甥女可是跟郭炳昌以及刘璇住在一起的, 怎么就那么巧, 今晚发生命案, 她就不在了呢?   说起这对姨甥,怪得很,明明都已经到了这样水火不容的地步, 两人也还能住在一起, 还有这个称呼也是乱糟糟, 正常来说, 哥哥的孩子,不应该叫侄女么?怎么叫到外甥女去了。   杭嘉白的回复很快就到:“两天前, 受害人刘璇跟她的外甥女刘豫园大吵一架后,从郭炳昌处拿了五十万到M国购物了,她现在正在国外,我们已经通知她,她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根据我们的初步勘察,嫌疑人有4人,其中一人确认为保安张振才,目的就是谋财害命,受害者家中的现金、首饰全都被收走了。”   看到这句话,林舒月就已经知道怎么去写这个报道了,还没等林舒月反应过来,她的手机里又来了一条信息:“十年前,香江那边也有一个富豪全家被灭门的惨案,作案手法跟今天发生的这件案子细节类似,都是拿走了所有的现金首饰,也是先放血后肢解,尸块到处扔。”   林舒月意外,她没想到这还是个连环案。并且相隔了那么长的时间,她将杭嘉白发给她的话转发给王明政,大半夜的,杭嘉白也不闲着,不到一个小时,就给林舒月发来了十年前报道富豪被灭门的案子。   同样是为了钱财,同样是作案者曾在家中任职,同样的集中放血再肢解。   林舒月看完后,立马动笔写报道,争取在明天一早这则新闻就见报纸。   写完后,报道依旧发给王明政,同时也发了一份给黄强,黄强做完校正工作后,再发给王明政。有了黄强这个可以百分百信任的帮手,王明政终于解放了,她只需要最终的审核就行了。   等事情敲定,林舒月躺在床上要睡觉之时已经是凌晨的四点了,一挨枕头,她便沉沉睡去,次日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她拿过手机来看,她一个个的点开看,再回复,等她终于忙完,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娄凤琴在做饭,今天家里吃鱼,娄凤琴做的红烧鱼是一绝,家里的人都爱吃。   吃完饭,林舒月便去报社,刚刚进门,她就被李明芳拉去食堂了,有些想要挺热闹的同事也跟着来,被李明芳摁在凳子上的林舒月看着这围着自己一圈的人,有点哭笑不得,莫名的有一种自己马上要给幼儿园小朋友讲故事的错觉。   李明芳眼睛亮晶晶的说:“阿月,说说,快说说。”   其余的人也一脸好奇。   郭炳昌哎,整个鹏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路过的狗要是没听过他郭炳昌的大名,都是郭炳昌没有宣传到位!   他一家八口加上三个佣人被杀了,这放在什么年代都是一个相当炸裂的大新闻。尤其是昨晚上,林舒月他们还离那几个丧心病狂的匪徒那么近!据说黄强还看到了嫌疑人逃跑时的方向!   黄强到现在都还没来上班,广告部的那俩人受了惊吓今天也请了假,王明政倒是来了,但那怎么着也是报社的一把手,她们可不敢去跟王明政八卦,于是只能在办公室守株待兔,甭管是黄强先来也好,还是林舒月先来也好,她们都得抓住好好问一问。   林舒月来得不巧,被李明芳等人抓住了。   林舒月将昨晚上的事情说了,满足了她们的好奇心,李明芳扼腕:“早知道我就跟你们一起走了。”   天真的李明芳并不就觉得这有多危险,多令人害怕,她现在想的,就是近距离的看热闹。昨晚上天一黑,还不到八点,她就跟李伟生一起走了。   李伟生一家平时并不住在别墅,而是住在市里的房子中,他二叔,广告部的李总平时也是在城中另有居所,因为李爷爷爱清净,不喜欢在城里住,坚持自己带着几个保姆住东郊,于是他们只能偶尔回去看一看他。   现在出了这种事情,李伟生今天也没来上班,他们一大早就回去了,他们势必要让老爷子从王家坪别墅搬走。   “还好没跟她们走,马文渊跟□□泉据说昨晚睡觉都在做噩梦。”有人戳破李明芳天真的幻想。   李明芳吐吐舌头,不说话了。大家从林舒月这里听到了报纸上没有写的犯罪细节后,立马就心满意足了,把早上才聊过一次的天拿出来继续聊。   “郭炳昌那个小老婆好大福气哦,保安要灭人家满门,她就那么正好躲出去了。现在郭家一家子都死绝了,只有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了,郭家那么大的产业呢。不都是她跟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了么?”   “她也有资格继承吧?郭炳昌当初就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小混混,回来搭上她老婆刘璇,才进的厂子,从小干部做起来。后来八十年代,他带着大部分的技术骨干从公司辞职出走,来到鹏城起家,他岳父就被他坑惨了。”   “以前就不是个好东西,他岳父家败了就更不是了,现在这样,很难说不是报应,就是他老婆跟儿子儿媳妇孙子太惨了。”众人无不唏嘘。   林舒月则是在想:“你们说郭太太都已经五六十岁了,她的外甥女怎么才十多岁?”   这又涉及到另外一个秘闻了,但因为郭炳昌太过高调,他的这桩恋情又太过没有道德,外甥女的身份早就被扒得一干二净了。   李明芳作为报社里的八卦小队长,她道:“这就涉及到郭太太刘璇的哥哥了。他这个哥哥是个风流种,以前大环境不好,他就收敛着,等到后面改革开放了,他就花花了起来。他这个外甥女是跟厂里一个女工生的,因为怕这件事情被他老婆知道收不了厂子,他就求到了郭太面前,把孩子给了郭太,让郭太帮着养。”   “郭太在娘家的时候就跟她嫂子不对付,能给她嫂子添堵的事情她都想做,于是她就同意了,把这个外甥女放在家里养,全家对她都挺好,那个刘豫园在没有跟郭炳昌搅合在一起之前,在外面大家都称她是广盛集团的大公主。”   但凡女人,就对当小三的人没有多大的好感,尤其是在座的几个已婚的,她们都将自己代入了郭太刘璇的大嫂身上,一想到小姑子为了给自己添堵,就把外面女人生的孩子养大,她们就觉得窒息。   “都是因果报应,她帮着她大哥养孩子给她嫂子添堵,到了最后她养大的这个孩子跟她丈夫睡到一起了。我一点也不同情她。”当即便有人道。   “谁说不是呢,不过说来说去,最可怜的,还是她家的两个保姆阿姨跟厨师,打个工把自己给折进去了,也是倒霉死。”   说到这个,大家就更唏嘘了,毕竟都是打工人,遇到这种事情不是倒霉两个字就能概括的。   这一八卦,就八卦到了快三点,王明政打电话来了,大家才做鸟兽散,赶忙回去工作。   林舒月回去处理了一下手上的工作,拿着包包就出门了,系统只给了她七天的时间来协助警方抓罪犯,现在已经快有一天的时间了,警方那边还连罪犯的影子都没有摸到呢。   林舒月询问了杭嘉白所在的位置后,直接驱车过去找他。他现在正在郭炳昌家的别墅外。因为郭太刘璇的外甥女刘豫园终于从M国赶回来了。   林舒月到的时候市电视台的记者施记者也在,见到林舒月,她越众而出走过来,跟林舒月交谈。两人自上次在车站报道大经轮教时相处不错,只会林舒月请假回家,她跟施记也会时不时地聊聊天。   现在见面,聊得十分熟稔,两人边说便往郭炳昌家走,在警戒线外,林舒月看到了被叶雪玉跟吴冬艳搀扶着的刘豫园,她穿着一身黑色,手里拿着毛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林舒月都看到她要倒好几次了。   挺着个巨大的肚子,林舒月看了都觉得心惊肉跳。   她问比她来得早的施记者:“施姐,她哭多久了?”   “有半个小时了吧。”施记嘴里嚼着口香糖,淡淡地说道:“这个刘女士从还没下车就开始哭,眼睛红得像桃子一样。我觉得她哭得假的很,干嚎得那么用力,连眼泪都没怎么掉。”   施记者同样对老郭家的事情了如指掌。她怀疑这位刘女士并不简单。   林舒月跟她的想法一样,她打开善恶分辨系统一看,好家伙,善恶值百分之四十。 第088章 (二更)   歹徒是昨天晚上进入的后山, 等警察来了,再派人上山找,四个歹徒早就逃之夭夭了, 哪怕警方连夜布控, 想要在一夜之间抓到歹徒也是十分困难。   但这位巧合的躲过了这次的事情, 肚子里又怀着郭炳昌的孩子, 本身还是原配刘璇的亲外甥女,她的孩子不论男女,都是现在广盛集团唯一继承人。哪怕孩子现在还小, 注定摸不到广盛集团的权利,但就是光卖继承下来的股份、资产都可以衣食无忧好几辈子。   作为孩子的母亲,在孩子还没长大之前, 她可就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这放在谁身上不得怀疑一下,不得仔细查一查?林舒月肯定,在这位刘豫园女士从M国赶回来的这段时间里,警方肯定已经把她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了。   吴冬艳跟叶雪玉扶着刘豫园已经不耐烦了。   刘豫园的声音实在是太尖利了,这干嚎了半个多点儿,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沙哑, 她们俩近距离听了这么久, 耳朵都要聋了。   也许越最沉不住气:“刘豫园,别哭了,现在犯罪分子逍遥法外, 你的首要目的是要协助警方早日抓到歹徒。”顿了顿, 叶雪玉又说:“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 你不为自己考虑总得为了他考虑吧?情绪波动太大了, 对孩子不好。”   听到叶雪玉说协助警方抓住歹徒时,刘豫园的哭声小了, 再听到后面对孩子不好的话,那哭声立马就止住了。   她扶着叶雪玉的手,说道:“警官,我实在是忍不住,我从小就在我姑姑家长大,现在也有二十年了,她糟了这个毒手,我实在是难受,还有老郭,我······”   刘豫园说着说着,又要哭了起来。   她的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撇了撇嘴,先叫刘璇做姑姑,到了郭炳昌这里就是亲密的老郭了,不知情的还以为她跟郭炳昌才是法律上的夫妻呢。   施记者站在林舒月的边上感慨:“不愧是敢和姑父□□的女人,这脸皮确实足够厚。”   林舒月点头,没说话。而里面的叶雪玉跟吴冬艳已经开始对她询问。   刘豫园愣了愣,她还以为她会被带到审讯室询问呢,结果不用去吗?看着外面站着的林舒月和施记者,她有点迟疑。   吴冬艳道:“这两位记者朋友是专门来跟踪报道案件的,你不用担心。”   发生了这样的大案件,民众关注度是非常高的,那么在这种时候,媒体的跟踪报道就十分重要了,施记者是市台派来的,代表的是官方媒体,林舒月是公安局的领导们属意的,代表的是私媒。   刘豫园抿了抿嘴,看真的不用避讳,便说了:“张叔在我家干了很多年的活了,好像打我有记忆起,他就在家里干,他无儿无女,也没听说他有什么亲戚,但一直都很用心负责。我姑姑跟老郭都很放心他。”   “我这次跟我姑姑吵架,我姑姑脾气不好,要拿花瓶砸我,还是他拦下来的。”刘豫园说起这话,脸上就浮现出了纠结的神色:“警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啊,张叔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吧?”   刘豫园的话让在场的诸位女性隐晦地翻了个白眼,在她们看来,被从小当女儿养大的外甥女和丈夫同时背叛,还不背着人,郭太太的脾气已经是很好的了,要是换成她们是郭太太,她们本人、郭炳昌、跟刘豫园,总得有一个人下地狱,有一个人下大狱。要是运气好,没准下地狱的得是两个。   这个想法在在场四位的女性脑中转了一圈,立马将其赶出脑海。作为一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她们的想法太不对劲儿,这是要不得的。   吴冬艳皮笑肉不笑:“这个还需要进一步的侦查,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错放任何一个坏人。”   吴冬艳说这话时,一直盯着刘豫园,刘豫园眼睫毛颤了颤,哦一声。   叶雪玉拿着笔记本录音笔,把之后的对话完全录了下来,刘豫园十分配合,问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也不隐瞒,其中就包括她跟老郭的恋情。   “老郭跟我姑姑之间早就没有感情了,我跟老郭是真正相爱的,我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我姑姑就是不成全我们。还有我的两个表哥表嫂,自从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对我就很不好。”   刘豫园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困惑:“可是之前大表嫂二表嫂跟我姑姑都一直跟我说,以后找男人就要找有感情的啊。我找到了,她们又不愿意了。”   吴冬艳跟叶雪玉以及施记者长到这么大,第一次听到这么炸裂的“真爱论”,整个人都不好了。林舒月则看着那明晃晃的百分之四十的罪恶值,无声冷笑。   这世间谁都有可能是恋爱脑,就这个刘豫园不可能是。   表达了一番自己的困惑后,没有得到解答,刘豫园像是有点委屈的低了头。好似不明白为什么全世界都不看好她跟她家老郭的感情。   叶雪玉直接跳过这个话题,又是问了一些话,尤其是家中丢失的财物之后,便带着她去公安局了。林舒月她们在三人走了以后,在别墅的各个地方拍了照片后,便一起回去了。   两人的车子一前一后的开,但电话却早早的就打起来了。   “林记,听说你经常去暗访,这次,有没有兴趣玩一玩跟踪?”   林舒月当然是有的:“好呀,不过在那之前,施记咱们去吃个饭?公安局附近有个烧烤摊的烧烤格外好吃。”   施记者闻弦音而知雅意:“走走走,我请你吃烧烤。”   两人把车停在公安局附近,往烧烤摊一坐,等着老板把烧烤好的东西送到她们的面前来,一双眼睛时不时地盯着公安局的门口。   烧烤确实好吃。两人吃得很快,半个小时后,刘豫园从公安局出来了,她开着她的红色保时捷汽车从烧烤摊面前呼啸而过。   两人站起来,拿着烧烤就走,钱是提前就付过的。   施记者开车在前面跟,林舒月在后面,离她稍微远一点,在等红灯时,林舒月把从烧烤摊打包的羊肉串吃完了。   十分钟后,她跟林舒月一前一后的把车开进了广盛厂对面的一个小区。   广盛集团是做电器起家的,在十多年前,他们主要是做外国电器的代加工,到了九十年代中期才开始创建自己的品牌,但手底下的外国电器生产线也一直在的。广盛的厂子就盖在东郊,厂房很大,光占地面积就有十亩。   一栋栋办公楼、厂楼、宿舍楼拔地而起,崭新又富有现代化,园区内绿化做得也很好,十分现代化。   园区内光员工三四万。老板一家一死,下班的员工们脸上都挂着愁容。   林舒月二人看着刘豫园把车子停在小区的03号楼下面,然后蹬蹬蹬的上了楼。这个小区的房子是80年代建的,一梯两户,她们在不远处看着,很快便见到三楼右边的屋子亮起了灯。   盯梢、蹲点是最无聊的,施记者索性坐到林舒月的车上,跟林舒月一起盯,期间林舒月总跟杭嘉白联系,施记者的手机声音也没有停过。   见林舒月频频看她,施记者笑了笑:“我男朋友。”   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林舒月也跟她聊了起来。   从施记者口中,林舒月知道了,她的对象是省台的编导,两人是在一次活动中认识的,至今处对象已经两年了,不出意外的话,到了明年,两人就该结婚了。   她说完自己感情的事情,又问起林舒月,林舒月说:“现在还不确定呢。”   施记者一下就懂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八点多时,刘豫园从楼上下来了,她把手里的垃圾放进单元楼下的垃圾桶里,顺便拿外面酒楼送来的饭菜。   林舒月二人看着她提着饭菜上楼,施记者啧了一声:“这个刘豫园有点东西。姑姑一家才刚刚惨死,她肚子里的孩子刚刚没爹,她伤心也就伤心那么一会儿,现在都开始吃大餐了。她定的这个西餐厅可不便宜,人均一次至少也得三四百。食材都是从国外运来的,主打的就是一个新鲜。 ”   施记者的工资不错,她男朋友的更高,偶尔过节,两人也会浪漫一把,找个高档餐厅吃吃饭,聊聊天。刘豫园订的这家餐厅是她跟她对象吃过的餐厅里最贵的。   不仅贵,分量也少,但味道很不错。刚刚刘豫园提回去的那一大包东西,不仅品类多,分量也不少,她一个人,哪怕是怀了孕,也绝对不可能吃这么多。   施记者有点兴奋,她这次绝对发现了一个大独家,等明天报纸一发,哪怕林舒月她们的报纸也会发,也阻止不了她的功绩。   有了这个功绩,她调到省台的事情就好办了。想到这里,施记者神情有些放松。   “能小小年纪就跟姑父睡在一起,还恬不知耻的在姑姑面前戳着不走的,你觉得她能有多少心?”林舒月说完,眯了眯眼睛:“施姐,你有没有觉得刘豫园手里提着的东西太多了,光靠她一个人,吃不完啊?”   刚刚那个装外卖的袋子,足足有两袋呢,并且每一袋都鼓鼓囊囊,这绝对不是一个人的饭量。   施记者给林舒月一个赞许的眼神:“我上那个餐厅吃过饭,看到过他们给别人送餐,那分量,四五个人吃绝对没有问题。”   那么问题就来了,刘豫园订那么多饭菜,是订给谁吃的呢?要知道她可是今天刚刚从M国回来,而她居住的这个地方,是她跟郭炳昌的爱巢,每当郭炳昌不想在家时,两人都是在这里度过的。这当初都是被报道过的。   甚至为了舒适性,他们连保姆都没有请,只有家政会时不时的过来收拾一下。这也是郭炳昌亲口说过的。   林舒月摸出手机给杭嘉白发信息,信息一过去,杭嘉白直接就打来了电话:“阿月,你们赶紧从那个小区里离开,我们的人正在附近布控。”   林舒月讶异:“你们已经查清楚了?”   杭嘉白道:“是。我们刚刚查到,在三日前,刘豫园的账户中转走了五百万,接收账户是她家保姆中的其中一个。”   杭嘉白也不卖关子:“法医那边刚刚给那些残肢做了更加细致的检查,证实了其中的两具尸体身体特征跟她家雇佣的厨师王强林、保姆周艳华不符。”   都说死人不会开口说话,但在法医的专业知识以及设备下,尸体同样可以,并且相比起活人,死人更不会说谎。   林舒月则被这个消息震惊得瞪大了眼睛:“所以你的意思是,王强林跟周艳华没死,他们也是嫌疑人?那那两具尸体是谁的”   “是,那两句尸体的来源现在还在查。如果真是他们,那么现在他们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跟刘豫园在一起的,且他们身上有抢,你们在这很不安全,赶紧离开。”   林舒月脸色严肃地给车打了火,在施记者疑问的眼神中,以最快的速度从刘豫园家的楼下开走,等出了一定的距离了,林舒月便看到了寻常见不到的特警举着防爆盾从小区的过道中走过,这下子不用问林舒月,施记者都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万万没想到,事情还会有这样的反转:“如果按照你这么说,厨师、保姆、保安都是刘豫园雇来的,那么她们不是应该钱货两讫么?怎么事后刘豫园还要把他们安排在这个房子里住着呢?”   “她是被胁迫的?也不能够啊,要是她是胁迫的,她刚刚就能把事情跟警察说清楚,何必又回来被胁迫呢?并且刚刚咱们可是跟着她一块儿回来的,这一路上都是她在开车,可半点没有不自愿那一说。”   “并且要真是□□,不是应该更加的不留痕迹?她这一查就能够让人查到为的是什么?还有厨师跟保姆,他们搞这一出是为了什么?”施记者不解极了。   在接到杭嘉白的电话之前,林舒月以为是刘豫园为了广盛集团的继承权,勾结保安,把郭家上下都灭了,但现在她不敢肯定了,甚至罪恶值有百分之四十的刘豫园在这其中扮演的什么角色她都猜不好了。   但就跟施记者说的一样,刘豫园的种种迹象,给人的感觉就非常矛盾,就好像真相上面笼罩着的一层浓浓的迷雾,怎么拨也拨不开。林舒月决定再看看。 第089章 (三更)   林舒月两人在外围, 看到举着防爆盾的特警已经靠近了刘豫园家,她们不再走了,就在附近找个绝佳的视野观看, 两人已经举起了手中的相机。   两人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 甚至都不敢交流。   这里的动静也引起了别的报社的注意, 两人刚刚就位没多久, 就有一批批的媒体人往这边来。   最先来的记者们都是老熟人,见到林舒月二人,他们脸上便是一喜, 纷纷走上前来,又叫施姐又叫林姐的,好不亲热。   都到这个时候了, 林舒月二人也不藏着掖着了,毕竟时效已经过了,她们的头条新闻大概率也没有了,还不如做个人情,方便以后好往来。   就在记者们热闹闹的在交换信息时, 二楼的刘豫园家, 吃饱喝足的张振才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 随意看了一眼窗外,他就察觉出了不对劲,残存的酒意立马就醒了, 他驻足观看, 然后立马去主卧, 把正坐在床上的刘豫园扯了起来。   “小女表子, 老子让你绕路过来,你是不是没有绕, 直接来的?”张振才掐着刘豫园的脖子,咬着牙问。   刘豫园伸手掰着张振才的手,企图将掐着她脖子的手给掰开,但她娇生惯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干过重活,手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掰了半天,张振才的手指头都没有被她掰开。呼吸越来越稀薄,刘豫园张着嘴巴,眼睛控制不住的往上翻,已经四个半月的肚子也在微微的疼。   刘豫园将手放在肚子上,张振才见状,这才松开了手。   空气入喉,刘豫园摸着脖子咳了起来,在客厅里一动不敢动的另外四人终于敢动,王强林将高脚杯里的红酒端起来,一饮而尽。   保姆周艳华小步过来,把刘豫园从地上扶起来,拍了拍她身上并不存在的土,小声地对张振才道:“阿才,你先听听阿园的解释,何必这么生气?”   张振才瞥了她那张白白胖胖的脸一眼,道:“解释,你赶紧给老子解释。”   刘豫园靠着周艳华站好,终于不咳嗽了,她道:“我是按照你们说的,绕了好几圈,换了好几辆车才回来的。”   刘豫园睁着眼睛说瞎话,她的车子停在鹏城机场的停车场里有好几辆,她的那辆法拉利是上个月刚刚买的车,张振才等人根本就没有见到过,她开着这辆车子去郭家见的警察,又一路从公安局一路轰鸣回来的。什么换车,根本就没有的事情,她甚至还知道那两个记者在跟踪她。   有一回,她看那俩记者要跟丢了,她还特地停下来等了她们几分钟。   但面对心狠手辣,手段残忍的张振才,哪怕这位是自己的亲爹,身边的周艳华是自己的亲妈,她也没有半句真话。   张振才看了刘豫园好一会儿,见刘豫园坦坦荡荡的,便收回了目光,让后他看向在沙发上坐着的胖子,也是曾经郭家原本的厨师,王强林:“阿林,你出去看看有没有异常。”   王强林应了一声,从沙发缝里扣出一把手木仓别再兜里,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此刻的楼上楼下都已经站满了特警,王强林出来的第一瞬间就被制服了,他的嘴也被捂住了,只能呜呜两声给屋里的人做警示。   屋里的张振才一直在听外面的声音,听到这两声呜呜声,立马脸色就变了,反手就给了刘豫园一巴掌。   已经走到卧室门口的刘豫园被一巴掌打回了卧室里,周艳华就站在她的边上,见到这一幕动也不敢动。刘豫园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飞快地把门关上,并且反锁。   这个屋子的卧室门刘豫园是重点改造过的,她装的这个卧室门,别的功能没有,就牢固这一点没有话说,为了装上这个门,她花了不少钱。   为的就是今天。   她舔了舔嘴唇,打开衣柜,从衣柜的暗墙上掏出一个手机来,给警察打电话,她今天下午回来之前,特地记下来其中一个警察的电话,就是那个叫吴冬艳的手机号。   电话已接通,她便姿势悠闲地一屁股坐在柔软的衣服上,开始了给警察的表演:“吴警官你好,我是刘豫园,不好意思,我下午没有说实话,我是知道张振才他们在哪里的······”   就在此刻,刘豫园的房间门被张振才大力敲响,但大门固若金汤,哪怕张振才力气了得,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撼动。   门外,张振才气得脸颊通红,他踹了两下门,发现踹不开,于是一巴掌就扇到边上站着的周艳华脸上,周艳华被打摔在地上,沙发上坐着的两人就那么看着,根本不敢上前来扶。   就在此刻,门外的警察开始用喇叭喊话了:“张振才、周艳华、吴旭强,刘玉阁,你们已经被警察包围了·······”   张振才听到这句话,哼了一声,他看着周艳华:“都是你生的好女儿啊周艳华,被你悉心教导了十多年,依旧是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周艳华捂着脸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吴旭强跟刘玉阁一改之前的沉默,语气也开始急切了起来:“大哥,我们接下来这么办?”   吴旭强跟刘玉阁都知道,自己犯下的罪行,足够吃四五次枪子的,他们本来以为这一次有张振才的计谋,他们会像之前一样在作案后全身而退。   但现在看来,显然是不行的。   谁想死?吴旭强跟刘玉阁都不想死。   张振才满脸阴沉,嘴角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来:“怎么办?杀出去,哪怕是死了,也得有警察在下面给我们开路。”   吴旭强跟刘玉阁不说话了,他们已经在窗户处查看了,外面到处都是警察,他们无论是跳窗也好,负隅顽抗也好,根本就没有任何活路。   拉警察垫背是他们最好的归宿了。   两人从沙发底下抽出了木仓,就连周艳华也从厨房拿出了墙。   他们关了灯,躲在视角盲区,张振才站在门边,朝外面道:“你爷爷在里面呢,想让我们投降不可能,有种,你们就来抓我!”   ····   张振才在上面挑衅警方,而吴冬艳也在跟刘豫园的通话中,得知了张振才五人的身份。   张振才在二十年前就因为偷盗而入狱,在监狱里,他所住的监区短暂的关押了好几个因为杀人而入狱的死刑犯。死刑犯在监狱里还是挺受人害怕的,几个死刑犯平日里凑在一起,每日在狱警看不到的地方高谈阔论,谈论的都是杀人的手法。   张振才那时候年纪最小,才十八岁,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于是在那几个杀人犯的影响下,他开始对杀人感兴趣。   在出狱后,他在抢劫的时候也开始了他的偷盗杀人之旅。吴旭强、王强林、刘玉阁都是他在这期间认识的小弟。   在认识张振才之前,吴旭强三人只是一个小小的抢劫犯,别说杀人了,连入室抢劫都不敢做。   认识张振才后,张振才给三人做了许多培训,到后来,三人到了香江,做下了惨绝人寰的富豪灭门案。   周艳华则特殊点,她是张振才第一次偷盗入狱前就谈恋爱的女友,她怀孕之时,张振才入狱,她生孩子后发现养不了,也不敢回家给家人知道她未婚先孕。在病房里,她认识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一个有钱人的情妇,她的女儿一生下来就没了气息。   在知道她不想要孩子以后,那个女人就买通了当时医院里的医生跟护士,将两人的孩子做了调换。   而周艳华怕张振才出来找她麻烦,于是便记下了那个情妇的名字和她的金主。   张振才走上犯罪道路后的第十年,回去找她了,周艳华那时候过得并不好,见到张振才有钱,她就跟她了。一次同房后,她就告诉了张振才当年孩子的下落,于是,张振才便带着他们到了郭家工作。   周艳华做保姆,张振才做保安,会开车的吴旭强跟刘玉阁做司机,王强林做厨师。   将近十年的时间,张振才一直潜伏着,等他全部摸清了郭家的财产后,他才决定动手。但在动手前,他又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就是让十八岁长得越发娇美的刘豫园去给郭炳昌做情妇,等她怀孕了,确定是男孩,他们就动手,到时候郭炳昌死了,刘璇跟她的儿子孙子也死了,郭家就只有刘豫园肚子里的孩子一根独苗了。   到时候郭家偌大的家产不都得刘豫园肚子里的孩子来继承?就算管不了郭家的工厂,把股份、不动产卖了不也是不少钱吗?   于是他们又耐着性子等了两年,上个月他们刚刚确定刘豫园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找了个黄道吉日,张振才就动手了。   在枪林弹雨中,张振才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算无遗策,没想到终日打雁,却被鸟啄了眼,他朝着卧室里看了一眼,冷冷的笑了笑。   对话了半个小时,特警破门而入,周艳华此刻倒在血泊之中,吴旭强、刘玉阁也有不同程度上的受伤,张振才伤了腿,木仓里的子/弹也没有了。他们被拷走了。   而在卧室里的刘豫园也被解救了出来,在警察带着下楼之前,在黑暗的地方,刘豫园的嘴角勾了勾。   今晚的有月亮,很亮,就像刘豫园此刻的内心一样。亮堂堂的,十二年了,她终于将那些人甩掉了。对她好的,对她不好的,成为她的枷锁的,都成了成就她的养分。   等过一段时间,便是天高任她飞,海阔凭她跃了。 第090章 (一更)   夜晚十二点, 张振才五人在警察的护送下,前往医院救治,还没到医院, 周艳华是张振才在后面才找到的, 对她的训练并不多, 在冲突之时, 她肚子中了枪,被抬上担架时就被医生诊断出来伤到了肺,还没到医院, 人就没了呼吸。在临死之前,周艳华的口中在喃喃念叨的,是刘豫园的名字。   当这个消息被传到公安局, 警察将这件事情说给刚刚补充做完笔录的刘豫园耳朵里时,她愣了愣,随后又十分冷静的表示了自己的遗憾以及难过。   但她的内心却无悲无喜。她在郭家的这些年,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刘璇用来恶心她嫂子的工具,她在郭家的生活虽然衣食无忧, 但绝对没有外面媒体里报道的那么幸福。她名义上的父亲对她并不在意, 她甚至一年也见不到他一回, 至于她名义上的亲生母亲,早早的就被刘璇的嫂子给处理掉了,刘豫园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她。   她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不是郭家的人, 她也不得刘璇的喜欢。在她小的时候, 在两个表哥玩心最大的时候, 她就是那个被捉弄的对象, 她被关在衣柜里,被丢进垃圾桶, 出去玩时被关在门外不让进屋。   后来因为捉弄自己,两个表哥被老郭打了一顿,从那以后,她的日子就好了起来,就在刘豫园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时,转眼周艳华这个亲妈就以保姆的名义到了郭家,还没等刘豫园从周艳华是她亲妈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张振才也来了。   那段时间刘豫园的崩溃直到现在她都不敢回想,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恨起了所有人,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过的最苦的,而郭家、刘家、张振才、周艳华都是害她过得那么苦的罪魁祸首。   吴旭强、刘玉阁、王强林也很快以各种名义到郭家务工,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刘豫园就成了笼中的一只鸟,她无论做什么,身边都有人盯着。   但对比起其他人,周艳华是真的对她好过的,在她夜里被雷声惊醒时,无论是什么时候,她都会来到她的房间,陪着她,用她温柔地嗓音给她唱她家乡的童谣。   可那些温情实在是太少,远远比不过她从他们身上得到的苦痛。   刘豫园觉得轻松极了,周艳华死了,等过一段时间,张振才王强林吴旭强跟刘玉阁就会被枪毙,她怀着郭炳昌的孩子,刘家人就算是知道了,也拿她毫无办法,等孩子生下来,她把郭家的东西一卖,往国外一躲,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能够桎梏她的人了。   只是可惜了老郭,从小到大,也就只要有老郭一个人会护着她,刘豫园至今都忘不掉六岁那年被两个表哥关在门外,刘璇对她不管不顾,老郭半夜从外面回来,看到蜷缩在地的她后生的气,他不顾天晚,把两个表哥跟刘璇都叫了起来,把两个表哥狠狠地打了一顿,刘璇也被他指着鼻子骂了一顿。那一顿骂得特别狠,狠到刘璇不再漠视她,两个表哥再也不敢欺负她。   她在郭家的待遇也终于好起来了,最起码新款到小裙子,以前只有两个表哥能吃到东西,她也能碰了。   十五岁那年,她就知道了张振才他们的真实身份了,她也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她曾想过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老郭,但她仔细思考后,还是作罢,因为她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告诉郭炳昌,并不能将她的利益最大化,反而顺着张振才,她才能得到所有她想得到的东西。   她顺着张振才的计划跟老郭在一起,她果然得了很多东西,但这些东西她都只是有使用权,并没有支配权。但那又怎么样,她有钱了,她相信,以后的她会更有钱。十六岁她就悄悄跟了老郭,今年她二十岁,在她跟老郭睡觉的那一天,她就苦心积虑的琢磨着怎么要个孩子。   五个月之前,她终于成功了,当她怀孕的消息被老郭知道以后,他特别高兴,他就给了她很多的钱,给了两套房子。   这其实已经有很多了,但是离刘豫园想要的却差远了。她想像姑姑刘璇那样,想要什么东西说买就能买,想去什么地方抬脚就能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开口问郭炳昌要。   就像前些天转给周艳华的那些钱一样,那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拥有那么多钱。可惜还没捂热就得被迫转走。傍晚时开的那辆法拉利是老郭给她定的,是第一辆完完全全属于她的豪车。   不过没有关系,以后不管是车子房子或者钱,她都可以有无数,刘豫园这么一想,又高兴了起来,她打了个车,回了她的另外一个住所,刚刚到地方,她就开了一瓶红酒,两分钟后,她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她就接到了集团董事打来的电话。   ·····   公安局里,杭嘉白等人正在忙。林舒月跟施记者吃完东西后,便各自回了单位,刚刚到单位林舒月就接到了叶雪玉的电话。叶雪玉在电话中,给林舒月说了从厨师王强林嘴中得出的消息。   他是这场战斗里,唯一一个毫发无伤的犯罪分子。   “王强林交代了他们过去的二十年中所犯下的罪行。在前面的十年里,他们一伙儿人流窜作案,基本抢的都是一些偏僻的深山老林的人家,为的是吃饱肚子跟练习杀人手法。我们已经朝他们去过的地方发了协助查令,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香江的那个案件,是他们做的第一个大案子。当年他们偷渡香江,其中一个同伴在香江的富豪家里找了一份工作,张振才、王强林几人在当地做一些卖力气的零工。很快他们就起了抢劫杀人的念头,并且在两个月后付之行动。在香江案子结束后,那位潜入富豪家庭的同伴就被张振才杀了。”   “张振才对王强林他们说,那位同伴的脸已经被香江警方知道了,继续跟他在一起行动,只会让大家都陷入危险。在杀了那个同伴后,他们坐货轮去了国外,辗转一年,才从东南亚那边入境。”   “回到国内后,张振才找了个□□的,给他们从新办了身份证,而且这证并不是假证,是真实存在的人,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他们将自己的身份有偿出售,不止是户籍地址,就连指纹等物品都是打包售卖的,张振才他们只是出了一张照片。”□□的叶雪玉见过不少,也抓过很多,但假证办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假证,而是替换了。   因为这个身份信息的替换,致使郭家在录用张振才等人时,一点异样都没有察觉到,并且周艳华跟王强林还深得刘璇一家的信任。   之后的事情就很好理解了,张振才他们靠着这个替换来的身份开始了新的生活,在潇洒了一段时间,从香江富豪那抢来的钱花完后,张振才遇到了周艳华,他像是良心发现一样,去询问当初那个孩子,于是郭炳昌这个富豪就进入了他的视野。   但这一次,在寻找卧底的人时,已经没有人愿意去了,最后张振才说自己也去,这才有了这一次的全员卧底。   叶雪玉道:“他们五人都商量好了,做完这一票,换个新身份,他们就会远赴国外,开启新的生活。但刘豫园身上的钱财他们也是不能丢掉的,因此假死的王强林跟周艳华,会在后续换一个身份,继续回到刘豫园身边监视她。”   林舒月闻言,只能说张振才想的挺好的,计划得也挺好的,只不过他的女儿也很棒,比他还要厉害一些,但凡刘豫园怂一点,他这个计划都能成功。   “据王强林交代。动手当天傍晚,王强林在晚饭里下了大量的安眠药,在把郭家一家人跟另外一个保姆药倒以后,他们把人搬到了二楼的卫生间里进行放血,放完后,他们将尸体肢解,并且随处乱扔,那些放出来的血也被他们利用卫生间的管道,排入水沟里。他们这么做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就是喜欢杀人放血以及肢解人的感觉。将尸块乱扔以及把血排走,只是刘玉阁个人的爱好。那时候已经天黑了,张旭强并不管他们。”   “至于多出来的那两具尸体,是他们特地打电话叫来的,一个是郭炳昌的秘书,因为好几次对张振才出言不逊被他记住了。另外一个是郭家的供应商,也是因为看不起张振才,才被张振才杀掉的。”   “阿玉,你们觉得刘豫园有问题吗?”林舒月问这句话时,正在报社的茶水间冲泡一杯速溶咖啡,这速溶咖啡是公司的人买的,口味挺多的,有时候林舒月会过来泡一杯,味道不错,但最重要的是提神醒脑。   叶雪玉看了一眼正在看资料看卷宗的杭嘉白,道:“我们头儿不是很信她全然无辜,现在正在查资料。”   明面上,刘豫园所说的一切都符合人的常理,符合她被犯罪团伙盯了十多年的人设,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情,也符合她这些年表现在人前的个性。   但细究之下,就会发现她这个人非常矛盾。尤其是刚刚得知周艳华死的时候的样子,她的表现太冷静了,甚至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轻松,但很快她又做出了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   按照她的说法,她是常年被盯梢的,周艳华这个亲妈跟她也不亲近,跟她说的最多的,就是传达张振才对她的任务。就这样,她还表现得那么伤心,这显然不合常理。   再加上她下午时在郭家别墅时的种种举动,这种不合理被放到了最大。她一进院子就开始哭,哭到倒地甚至哭到晕厥,但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她都不愿意往屋里去。之后在询问财务时,刘豫园对刘璇以及两个嫂子的现金首饰数目了如指掌,甚至对于两个侄子的长命锁放在哪里她都知道。   叶雪玉能做刑警,就代表了她的能力,都不用杭嘉白提点,她就能想到这期间的不对之处,此刻,吴冬艳跟一名同事已经在刘豫园家楼下就位。   林舒月知道警方也在密切关注着刘豫园后也就放心了。   写完明天要发的报道发给黄强后,林舒月给 娄凤琴打了个电话,便没回去,去了报社对面的西江公寓。   公寓里从生活用品到洗漱用品一应俱全,林舒月洗了澡往床上一躺,舒服得让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睡前,她点开善恶分辨系统,这个任务依旧是没有完成,但五个主要犯罪分子其中四个被抓,一个已经没了命,那么只有刘豫园这个漏网之鱼在外面。林舒月琢磨着,这个任务可能要把刘豫园绳之以法了,才能真正的结束。   那么要怎么把她绳之以法呢?林舒月坐在床上,抱着笔记本电脑,苦思冥想,渐渐的,心里有了定论。   她安心睡去,次日一早林舒月刚刚起来,就接到了林舒星的电话。   “阿月,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一直恶心干呕,可能是有了,我想去医院看看,但我一个人有点害怕,你跟我去呗。”   林舒月听了后算了算,林舒星跟罗正军领证结婚到现在也有蛮久的了,两个健康的男男女女在一起,怀孕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再者说,娄凤琴也一直盼望着有下一代,她自己本身也喜欢小孩子,于是她笑着道:“那你在家等我,我马上去。”   挂了电话,林舒月把刘豫园的事情往后推了推,决定下午再到广盛集团去看看,先送林舒星去医院。   林舒月到下沙村的时候,林舒星已经穿好外出的衣裳在店门口等她了,罗正军正在厨房里剁肉,见林舒月来了,立马出来,身上还穿着一身皮围裙。   见到林舒月,他一个劲儿的跟林舒月道谢:“阿月你好好看着点你姐,我这实在是走不开,我前天刚刚接了一个办公楼的午餐,得在十一点半前送到,是签了合同的,当时我真没想这么多,你姐这昨天还好好的呢,今天早上吐得胆汁都出来了。”   罗正军满脸的担心,一看他说的那样,林舒月就猜到林舒星没有告诉他她可能有了的事情。   林舒月看向林舒星,林舒星朝她摇摇头,然后道:“行了行了我们知道了,你别啰嗦了,快去干活去。要是晚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快餐店里没有请人,从洗菜洗碗到炒菜煮饭都是林舒星小两口做的,一天下来,活儿多的很,也就周末,林舒阳她们会过来帮忙,有时候实在是忙,白萍萍也会过来两天。   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小两口在忙活,林舒月让她俩请人,谁都舍不得。   罗正军笑了笑:“行行行,阿月,你姐就麻烦你了,等一会儿我给你炖猪蹄吃。”   “好。”林舒月笑着,跟林舒星一起出门,刚刚走到门口,林舒星就扶着边上的墙干呕出声,罗正军赶忙跟了出来。   一脸担忧,又是给林舒星拍背又是给她倒水的,林舒月这个亲妹妹在边上站着都插不上手,显得特别多余。   等林舒星不吐了,要去医院时,罗正军怎么都不干了,非要跟着去,他思来想去,十分的不放心。   林舒月看小两口又在那扯皮,心里叹了一口气,现在还没到春天呢,就在哪儿都要受到点只针对单身狗的伤害,在报社也就算了,回到家了也没逃过。   她拍板:“一起去一起去。”   林舒月都开口了,林舒星也没办法了,罗正军美滋滋的关掉门坐上车,走之前还拿了几瓶水,一上车林舒星就喝上了。   林舒星跟林舒月解释道:“我听说B超要憋尿。”   罗正军要说话,林舒星正难受呢,一句闭嘴,罗正军就一句话不敢讲,但眼巴巴的看着林舒星,只要她一露出难受的表情,他就立马同步,恨不得代替林舒星遭罪。   林舒月想笑又不敢笑,因为林舒星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起了无名之火,现在正在罗正军身上烧得正旺呢,她要笑了,这火不得往她身上烧?   到了医院,林舒星挂了妇产科的号,罗正军拿着单子跑前跑后,到了现在,他也知道林舒星大概是有了,时不时的就朝林舒星傻笑。   林舒星的气已经消了,笑着骂了她一句傻样。   林舒月坐在桌子上,再次感受到自己的多余。   B超室门口,林舒月坐在凳子上,隐在一群肚子大大小小的孕妇当中,耳朵内满是孕妇们聊的怀孕后自身的变化。正听得来劲儿时,她一抬头,就看到了打扮得光鲜亮丽,还戴着遮住了半张脸墨镜的刘豫园,她的身边,站着一个跟她身材相似穿着相似的二十上下的女生。   她的目光往边上微微一扫,应该是没有认出林舒月,因为林舒月在第一时间戴上了口罩。   刘豫园手里攥着精致的手包,跟边上的女生颐指气使地道:“号给你取了,承诺给你的东西只会多不会少,你也要记住,什么东西该说,什么东西不该说。”   年轻女人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进了妇产科医生办公室。   刘豫园则一屁股坐在医生办公室门口的椅子上,林舒月看得清清楚楚的,在她坐下去的那一瞬间,她红色裙子下微微隆起的肚子,起了一道褶。 第091章 (二更)   林舒月悄悄举起相机, 给她拍了张照片,然后拿出手机给林舒星发信息。   刚刚做完B超下床的林舒星听见手机响,擦干净肚子上的液体后拿出手机看, 之后出门时不等罗正军喊林舒月, 直接就拉着罗正军往前走, 同时把手机递给罗正军看, 罗正军一瞧就明白了。两人在医师办公室门口找了个地方坐下,好巧不巧,就是刘豫园的对面。   刘豫园拿着手机翘着二郎腿在看, 过了一会儿,穿着跟她一样的女人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了,刘豫园站了起来, 接过她手里的单子看了看,才跟着她继续坐下来等。   林舒月已经将暗访摄像机别在了胸前的扣子上,这一幕被林舒月拍了下来。   不多时,林舒星上医师办公室了,林舒月上了个厕所, 在厕所门口, 她把车钥匙递给了罗正军:“姐夫, 你们先到车里面等我,等一下我就下去。”   “好,好。”罗正军有要开车的想法, 从湘省回来时有一段很好走的路, 地势平坦, 车道也大, 大家停下来休息赏风景,白文华就教罗正军学车。   罗正军现在还不敢上路, 但开车门,上车打火,开空调之类的按键他是会的。   从厕所出来,林舒月看到刘豫园还在凳子上坐着,林舒月没往前去,而是拿着刚刚林舒星让罗正军给她带来的已经检查完的单子,远远地找凳子坐下。   过了十分钟左右,跟刘豫园一起来的女生从B超室出来了,那个女生把B超单子给刘豫园看过后,进了医生室,不一会儿,她就出来了,两人一起往楼下走,在药房拿了钙片等营养药后,刘豫园拿着所有的单子悠悠然的出门,那位跟刘豫园穿着一样的年轻女人则去了卫生间,不一会儿,她就换了一身衣裳从屋子里出来。   到了这里,林舒月就知道了。   刘豫园没有怀孕,她要么就是借了这个女人的单子假孕,要么就是代孕。除了这个选项外,绝无第三个可能。   林舒月快步走到停车场开车,开出医院,她正好看到那个女人上了一辆8路公交车。   林舒星两人都没说话,林舒月则拿出手机给吴冬艳打电话,吴冬艳此刻刚刚在单位吃了早餐,听到林舒月说的话,她整个人都傻了:“谢谢你阿月,我现在给我同事打电话。”   最近吴冬艳在带两个实习刑警,一个刚刚从底下的派出所升上来,一个刚刚从学校出来。她已经连轴转了三天了,实在顶不住了,就把盯梢的事情交给了这两人。不出意外的话,这俩人之后都会是她的小队的人员。   结果她刚刚回来睡了两个小时,吃了一顿饭,就出了这种事情。吴冬艳觉得自己肺都要气炸了。   挂了林舒月的电话,她就给那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点心打去电话,电话一接通,吴冬艳就劈头盖脸一顿问:“让你们盯着刘豫园,刘豫园呢?”   猛然接到上司查岗的新入职场的两名刑警队校队员顿时内心一凛:“吴姐,我跟王武兵正在刘豫园家楼下盯着呢,她今天一天都没出门。”   听到自己队员这么说,吴东阳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的疼:“你盯个屁你盯!人家刘豫园早就上医院做产检去了,还一天没出门呢,你们两个给我赶紧滚回来。”   吴冬艳拿着手机开着车就往前面办公室走,打开电脑登录邮箱,林舒月已经把跟刘豫园在一块儿年轻女人的照片以及她最后上了哪辆公交车的照片都给吴冬艳发过去了。   吴冬艳将年轻女人的照片打印出来,拿着就往外面走,在门口时遇到匆匆回来的两个小点心,吴冬艳能怎么办?只能让他们上车,然后开着朝年轻女人上公交车那一路找去。   而林舒月此刻也已经把林舒星罗正军这一对小两口送回去了,林舒星确实是怀孕了,已经有一个半月了,这个消息林舒星已经打电话告诉娄凤琴了,林舒月把她送回来的时候娄凤琴已经过来了。   要当外婆了,她很高兴,还特地买了一只大母鸡过来,让罗正军炖,林舒星一怀孕,林舒月都不是她的好女儿了,从把林舒星送回来,娄凤琴的眼神就没在她身上过。   林舒月也不在意,倒了一杯水喝后跟她们聊了一会儿天才走,罗正军正在前面商店复印招聘启事。   林舒星有了孩子,像店里的那些活儿,又要弯腰又要蹲着的,罗正军是不能再让她干了,因此店铺里招帮工的事情就势在必行了。   林舒月开着车从商店门口离开,她没去报社,而是朝着那个年轻女人坐的那辆公交车途径的路线开始寻找。   这个案子,是这么久以来,林舒月遇到的反转最多的一个案子。连着两天的新闻,每一个新闻,都是反转反转再反转。刚刚李明芳给林舒月打来电话,现在整个鹏城都在讨论这件事情,鹏城本地的论坛,已经盖起了百层的高楼,反响非常不错,林舒月他们的鹏城都市报销量非常好。   想要维持这个热度,那么接下来,就得深挖刘豫园身上的“怀孕事件”,甭管后续是怎么样的,民众都会很想看。现在又出了假孕代孕一事,甭管是哪一个,都十分抓人眼球。   要是代孕就更好了,非法代孕可是犯法的!更别说在广盛集团内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盯着刘豫园的人了。   现在广盛集团那边的事情可也上报纸了,各大股东争夺公司的控股权可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但因为刘豫园的肚子里有郭炳昌的孩子,他们的行事还算收敛。   刘豫园现在不是刘璇的侄女的事情已经整个鹏城都知道了,要是假孕、代孕的事情曝光出来,不管是哪一个,都足以让刘豫园的所有谋划竹篮打水。   林舒月顺着公交车沿途的站点找,但茫茫人海内,想要找一个人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林舒月开车找了两圈依旧没有收获,她下去买了一瓶冰水喝,正喝着,她就看到了街对面的巷子里,走出来了两三个面容姣好,但挺着大肚子的女人。   林舒月退回商店,又去买了些零食,专门挑的贵的,已结账,四包零食花了快四十块钱,商店老板娘在收钱的时候笑容都大了很多,林舒月就借机跟她攀谈了起来。   “老板娘,我刚刚开车过来,见着附近的人怀孕的蛮多的哦?我有个朋友,结婚了好多年都没有怀孕哦。”林舒月口中的一个朋友是子虚乌有的,她杜撰的,她没有那样的朋友。   老板娘朝外面看了一眼,小声地凑近林舒月道:“多吧,你往那个巷子里面在走走,会更多。”   老板娘看着林舒月,满脸的八卦之色,就等着林舒月问了。   林舒月很有眼色,立马问:“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开了家妇产医院?”   老板娘看林舒月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顿时谈兴大发,身子都朝前面前倾了一些:“医院没有,妇科诊所倒是有一个,还是挺大的诊所。那些怀孕的小姑娘哦,都是未婚的。”   林舒月配合的瞪大眼睛,她也朝柜台上趴了趴:“未婚啊?难不成是有钱人养的二奶?”   老板娘嘿了一声,一脸林舒月年纪小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她们不是二奶,她们就是那种专门帮人怀孕生小孩的。就是有的有钱人不愿意生孩子,就去医院做什么手术,然后有了孩子了,就把孩子放到她们的肚子里去,借着她们的肚子生小孩。”   林舒月捂嘴惊呼:“还有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老板娘拿起蒲扇扇扇风:“有,怎么没有呢,我听说了,那些小姑娘怀一个孩子,从确诊怀孕开始,就包括营养品、产检费、日常的吃喝拉撒,都是老板给钱,等把孩子生下来,孩子健康没有毛病,就有钱拿了,一个小孩,至少有这个数。”   老板娘比一个巴掌,林舒月道:“五千啊?”   老板娘恨铁不成钢:“你这个小姑娘开着这么好一个车,怎么眼皮子就那么浅?五万,至少五万。要是老板大方,她们能拿八万到十万呢。”   林舒月瞪大眼睛:“一套房子啊!”   老板娘一拍大腿:“是啊,但也有例外,有的老板也会出尔反尔,要是孩子在肚子里大了,就没办法了,只能生下来。”   “还有这样的?”这一句话说出来就惊觉如此耳熟,一琢磨,原来是几分钟前,她刚刚说过。   “是啊是啊,遇到不负责的老板就这样。”   “那生出来的孩子怎么办?”林舒月问。   “这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卖给别人了吧。”老板娘一脸的淡然。显然她把商店开到这里,见过的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这种代孕出来的孩子,孩子也不是那些年轻姑娘的孩子,跟她们也没有血缘关系。生完她们就不管了,那些孩子最后的归宿到哪里她们更不会关心半分,她们甚至还会觉得晦气,白白浪费了她们十个月的时间。   林舒月表示理解了,她拆开一包绿茶味的瓜子,递给老板娘一把,老板娘乐了,她自己开商店的,平时也爱吃瓜子,她也就没客气。   林舒月回想了那个年轻女人的面貌特征,问:“刚刚我见到一个肚子还看不出来怀没怀孕的女孩子跟着那些大着肚子的姑娘走在一起,她的右边侧脸有一颗蛮大的痣,长得还挺好看的,老板娘你知道她不?”   老板娘回想一番,道:“她啊,我知道,是那边新来的姑娘,据说是西林大学的大学生,因为家里人生了重病以后,她来的,要价很高,要二十万,前段时间终于育上了。她这个老板大方的哦,她的一日三餐都有大餐馆专门送过来,好多女人都羡慕她哦。”   “哇,这个价格真的好高,老板娘你知道她叫什么没有?”   “叫阿喜。”这条街但凡知道那个代孕点的人,都知道那个姑娘的名字,林舒月一问,她就说了,她没问林舒月问来做什么,林舒月也没跟她讲,林舒月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就离开了。   林舒月坐在车上,将一瓶已经不再冰凉的饮料一饮而尽。   代孕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而在这项技术面世以来,华夏就对“代孕”一事进行了相关的规范。但没有用,因为这个项目所带来的巨大利润,非法代孕组织比比皆是。   在林舒月的上一辈子,国家大力打击非法代孕组织,但依旧没有办法百分百阻止。   而在国外,这种代孕组织更是比比皆是。尤其在欧洲某一国家的女性,代孕合法,从千禧年后开始,渐渐地成为了全世界不想生孩子那一拨人的“子宫”。   代孕的非法,是对底层女性的压迫。林舒月曾在网上看过这么一句话,若代孕合法,那么底层的女性,将会承受更大的不公,总会有非法组织控制她们,成为廉价的生产传送带,专门为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而服务。   林舒月的前面有一根电线杆,电线杆上有许多黄黄绿绿的小卡片,林舒月的视力不错,各种写有代孕的广告就那么堂而皇之的贴在上面。   林舒月看了好几眼,不再说话。   她看着那个经常有怀孕女人出没的路口,等了将近两个小时,已经到了中午,林舒月看见阿喜出来了,她穿着一身宽松的棉布连衣裙,踩着平底鞋,脸上不施任何的粉黛。   她站在巷子口等了一会儿,就有一辆摩托车在她的面前停下,从尾箱里拿出一份饭菜给她,阿喜接了饭菜就要走。   林舒月开车下去,跟在她的身后,就在阿喜要转身进入一个小院子的时候,她出声:“阿喜。”   阿喜转头,看到林舒月,她愣了愣,然后她停住了脚步,朝着林舒月走了过来:“是你啊?”   林舒月意外:“你认识我?”   阿喜点头:“是,我认识你,你可能不记得了,我跟你,是一个中学的同学,只不过我跟你不是一个班。”   林舒月这下是真的意外了。她读的中学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中学,但奖学金什么的都很高,林舒月对阿喜确实没有什么印象,因为在那个时候,她的脑子里满脑子都是学习。   “我知道你现在做了记者,你是在调查刘豫园?”   林舒月这下更意外了,阿喜则看着她笑,然后道:“好啊,我都告诉你,但你得给我一千块钱。” 第092章 (一更)   林舒月笑了, 她不怕阿喜要钱,她说:“那我要看看你的消息值不值这个价了。”   “不会让你失望的。”阿喜看着林舒月说道。   “那好。”林舒月同意了。   阿喜领着林舒月进院子,边走, 她边警告她:“等一下你别瞎说话, 要是别人问起, 你就说你是我同学。”   “行。”林舒月点头认可, 到了现在,她也记起来阿喜了。当年她是1班的,属于重点班学生, 这个阿喜是5班的,据说还被评了个校花的头衔。那时候的林舒月两耳不闻窗外事都知道她,因为她能歌善舞, 能说会道,因此人缘也很好。   不过后来她跳级走了,高中又不在同一个学校,两人就再也没有交集了。   她和林舒月记忆里的长得不太像了,要不是她说, 林舒月都不敢把她们对上号。   ·····   这是个很大的院子, 除了一栋小小的二层楼外, 剩下的是两排相对着开门的平房,每一个房间都不大,两排平房之间拉了好些绳子, 上面挂满了颜色各样的衣服、床单, 好几个孕妇坐在平房门口的阴凉地聊天乘凉。   见到阿喜后面的林舒月, 好奇地目光直往林舒月身上怼, 有跟阿喜关系好的,直接就问了出来:“阿喜, 这是谁啊?”   问这句话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她扶着腰,即将临盆,看着林舒月的目光好奇又警惕。   “我同学。”阿喜没再管她,拉着林舒月朝最里面走,作为院子里最贵的孕妈,她住的是单间,跟刚刚看到的那些住三人间四人间的女人不一样。   阿喜的房间里很小,十平米,摆了一张一米二的小床,床边一个床头柜,上面放着各种怀孕应该吃的营养品,床脚有一个双开门的小衣柜,透过关得并不怎么严格的缝隙,她看到了里面鼓鼓囊囊的衣服。   阿喜让林舒月坐在床边,自己则办了个塑料凳子,坐在林舒月的对面,她看着林舒月,问:“赵明辉真的死了?”   林舒月愣了愣后才反应过来赵明辉是谁,他就是那个因为出言不逊冒犯了张振才,并且在当天前往郭家找郭炳昌,结果正好遇到杀人分尸现场的那个秘书,那个绝世倒霉蛋:“是,死了。”   阿喜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她伸手抹了眼泪:“我早就说过,让他不要跟刘豫园掺和,结果他不听,非要往刘豫园他们的事情里凑,遭报应了吧?”   林舒月一听这话,就知道里面有事情,她从床头柜抽出纸巾递到阿喜的面前。   阿喜接过来,擦干净眼泪,低着头说:“算了,我不收你钱了,你想要知道什么的都告诉你。”   阿喜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怎么擦也擦不完。   林舒月道:“你节哀。”   林舒月不安慰还好,一安慰阿喜哭得就更厉害了:“我们从会走路说话开始,就经常在一起,从我初中时,我就喜欢他了。那么多年了,结果他说走就走了,怎么节哀呢?”   暗恋的滋味就像是柠檬,又酸又涩,可酸涩过后确是无尽的回甘,阿喜为了赵明辉,连代孕都愿意,因为她知道他们是没有可能的。   “赵明辉是我表哥。”如果在百八十年,在还没解放的时候,阿喜还能拼一拼,因为那个时候表哥表妹天生一对。可现在不行了啊,她跟赵明辉是近亲,不管是世俗,还是父母,这一关他们都过不了。   林舒月一听就明白了。   阿喜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讲述起了她代孕的故事。   “我妈前些年病了,尿毒症,从她得这个病开始就在打针吃药做透析,为了给她看病,家里的钱都已经花光了,我上大学的钱都是东拼西凑的。去年,我爸爸在干活时因为操劳过度也进了医院,他的腿被他拉着的砖头砸断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修养呢。”   “就在我家最困难的时候,赵明辉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做代孕,等孩子成功出生以后,有二十万的酬劳。我想了很久以后,同意了,于是我被带到了这里,因为开价高,我本身又是大学生,所以我进来了一两个月都没有生意。”   “后来,他领着刘豫园来了,刘豫园在蛇头阿虎哥的介绍下选了我。从那天起,我就成了刘豫园的代孕,我们努力了三个多月,刘豫园跟郭炳昌的精子和卵子终于结合在一起了。她被放进了我的体内。”   “在这段时间的实验中,我知道了,赵明辉是喜欢刘豫园的,我甚至还看到他们两个抱在一起。”阿喜闭了闭眼睛,仿佛那一幕又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那不能宣之于口的暗恋,在那一刻结成了永远都长不大的杏子,当初那股酸涩痛苦的心情,直到此刻依旧记忆犹新。   “我劝她刘豫园不是什么好女人,让他不要一头扎进去。可是不管用,我的话与他而言就是耳旁风,你看,是不是遭报应了,他死了。”阿喜把散落下来的头发勾到耳边。   “在他失踪前的那天晚上,他和我在一起,他接到刘豫园的电话,才往郭炳昌家去的。”阿喜说到这里,眼中满满的都是恨意。   她和赵明辉本来关系就一直很好,以前她家还没出事时,两人就经常联系,后面因为代孕这个事情,她跟赵明辉聊得就更多了,那天下午赵明辉下班,正好来看她以及她的肚子。   他们出去吃了一顿饭,饭到一半,他就接到了刘豫园的电话,他当场便丢下他走了。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电话关机,短信企鹅都不回。当时阿喜就知道赵明辉可能出事了,第二天郭炳昌家一家被灭门的事情就上了报纸。   那一天的报纸上并没有报道失踪的人里有秘书,但不知道为什么,阿喜就笃定那里面一定有赵明辉,果不其然,第二天的报纸上,就说了这件事情。   阿喜恨上了刘豫园,她恨不得把刘豫园杀死,但杀人犯法,阿喜不会去做,因为她是家中独女,她还有父亲母亲需要供养。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你知道我是记者,我是会把这件事情,报道出去的。”林舒月疑惑。   阿喜做了一会儿,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小盒子里有一张卡:“我忽然记起来,赵明辉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我联系不上他,就去他住的地方看看。所以我昨天晚上,去了他的出租屋,找到了这个。这里面有一张卡,密码是我的生日,我去查过了,里面有五十万。”   阿喜伸手捂住眼睛“他还有一封信给我,信上说,这是他给予我的补偿,要是出事了,他就让我拿着这笔钱打掉刘豫园的孩子,远走高飞。”   阿喜眼神迷茫,想哭又想笑。从看到信的那一刻起,阿喜就知道了,她的这场暗恋,在赵明辉的眼里恍如透明。他知道她的感情,但他不能回应,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身份,也是因为他不喜欢她。   也正是知道她喜欢他,所以他才敢在他家出事情后找上她,让她去给刘豫园做代孕。因为只要他不出事,刘豫园代孕的这个孩子,就能活下来。甚至他万分笃定,他要是出了事情,阿喜绝对不会生出这个孩子来,不仅是因为她爱他,也是因为他给她的钱,远远比刘豫园给的要多。   阿喜擦了眼泪,笑得比哭还难看:“他太高估我了,也太高估我对他的感情了。林舒月,要是你今天不来找我,这件事情,我可能会烂在肚子里,把孩子生给刘豫园后,我会拿着两笔钱,带着我的父母,远走高飞。”   刘豫园的能力没有那么大,她带着父母出了省,她就拿他们没办法。   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定,她本来已经下定决心的,但在看到林舒月的那一刻,她犹豫了,她在那时候,跟林舒月要了一千块钱,她想,要是林舒月毫不犹豫的给她一千块钱,跟犹犹豫豫又想听她说的故事,又不愿意给钱或者讨价还价,她就不说了。   林舒月的反应,让她决定说出一切。   她的消息值一千块钱吗?值啊,不仅值一千块钱,还值两条人命呢,一条是已经死了的赵明辉,一条呢,就是她肚子里这个已经会动了的孩子。   阿喜对这个孩子没有感情,是生是打,于她而言都无所谓。   阿喜从盒子里拿出一把钥匙来,她把那把钥匙放在林舒月的手里:“这是赵明辉在华夏银行柜子里存的东西,他给我留的信里,说,这是足够让刘豫园身败名裂的东西。”   林舒月看看钥匙,又看看阿喜,问她:“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阿喜已经不哭了,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说:“这要看你们了,你们要是能扳倒刘豫园,我就带着赵明辉给我的钱跟我父母去远远的保证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但是你们要是扳不倒刘豫园,我还是会给她生孩子的,毕竟她给的钱多,谁会嫌弃钱多呢,是不是?”话是这么说,但阿喜跟林舒月都知道,只要这些东西入了林舒月的手,一报道出来,刘豫园就完了。   林舒月心情挺复杂的,她说:“谢谢。”   阿喜摇头,脸上的神情是罕见的放松,   这时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朝着阿喜的卧室走来,林舒月跟阿喜的动作都很快,一个藏好了身上的银行卡,一个将保险柜里的要是丢进系统背包。   那个男人并不敲门,大大咧咧地就走进来:“阿喜,这是你同学哇?也对这一行感兴趣吗?”   阿喜看了一眼林舒月,道:“对,她叫阿美,听说我挣大钱以后也想来看看,我就让她来了解了解。阿美,这是虎哥。”   林舒月特别有礼貌:“虎哥好。”   虎哥的眼神从林舒月的脸落到她的身材上,满意的点头:“你好你好。阿美啊,阿喜有没有跟你说我们这里的待遇啊?你有什么疑问没有?有的话,你尽管提出来,我帮你解答啦~”   林舒月还真有要问的:“虎哥,我想问问你哦,要是怀孕了,但是老板不想要了,孩子又大了打不掉,那怎么办啊?”   “那多简单啊,老板不要,孩子有的是人要。毕竟你知道得啦,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是生不出孩子的嘛!阿美啊,其实我们这么做,也是在做慈善啦,毕竟我们的存在,圆了那些想要孩子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要不上的人的梦啦。” 第093章 (二更)   虎哥十分自信, 他是真没觉得自己做这一行有什么毛病。   代孕怎么了,人家老板愿意出钱,年轻好看的小妹想要赚这个钱, 你情我愿, 钱货两讫, 又不碍着别人什么事情, 真要论起来,他们也是给了那些苦苦求孩子却始终没有人一个家啊!他们何错之有?   虎哥在心里暗恨,不由得向往起了国外, 据说国外很是自由,像代孕这种事情,在很多国家都是合法的, 甚至还有国家的扶持,虎哥这么想着,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他实在是太想往国外去了,据说那边的月亮,都比国内圆呢。   怀着热血, 虎哥极力推销做代孕妈妈的好处, 重点突出了钱多且没有后顾之忧。   林舒月做出一副心动又犹豫的样子, 阿喜也是个人精,她知道自己做代孕的事情可千万不能被虎哥知道,虎哥对她们是很宽容, 可在宽容, 也做不到让她们背刺老板的事情来。   她拉着林舒月的手:“阿美, 你看我现在不是过得挺好的么?你就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你奶奶不是急着用钱吗?你兄弟再能挣他也是个打工的,一年赚两万块钱就顶天了, 咱们干这行,只要十个月,中间还不缺吃不缺喝不缺钱用,多好的事情啊。”   为了安抚代孕妈妈的心,在怀孕的这十个月里,她们也是有钱拿的。   林舒月依旧犹豫:“那我再想想吧。”   虎哥一看有门儿,朝着阿喜使了个眼神儿,笑着道:“那阿美你好好想,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找阿喜也行。”   虎哥是准备把阿喜打造成头牌的,第一个单子就是20万的价格,再往后,价格只能高不能低,她两三年怀一个就足够了。   林舒月点点头,虎哥非常识趣儿地走了。   林舒月等虎哥走了以后,跟阿喜又聊了一会儿天,阿喜才把她送出去,这一回跟来之前不一样,她十分热心的给林舒月介绍院子里的年轻女人们,第一个房间里,有两个穿着吊带的女人,她们的大腿或者手臂上总有一些纹身。   阿喜没跟她们说话,而是扯着林舒月大步离开:“刚刚那两个带着纹身的姑娘,是摇头妹。”   所谓摇头妹,是因为现在市面上的流传最广的毒/品是□□跟□□,吃□□的女人就被称呼为摇头妹,吸□□的女人就被称呼为K妹。   林舒月回头望了望:“这里吸毒的女人很多吗?”   阿喜嗯了一声:“一半一半的比例吧。”   毒品价格高,一个月的工资,几次就得花没了,没了钱的人就要去挣钱,于是来钱快且多的代孕跟取卵就成了他们的选择。   而她们来这里代孕,有的是自己的选择,有的是在男人或者家人的要求下来做这一行的,但无论是怎么回事,都是她们自己选的,因为瘾君子到了一定程度上,已经不是个正常人了。   只要能有钱,钱是怎么来的,她们无所谓。   但另外的那些人中就不一样了,有的人是自愿来的,有些则是被坑蒙拐骗来的。   林舒月跟阿喜道别后就走了,阿喜把她送到门口。   林舒月开着车从她的面前走过,走得远远的了,阿喜还在看,眼泪渐渐地湿了眼眶。   这几年,是她人生中最困难的光景,她不后悔她做的很多选择,可她知道她走的不是正道,她做的事情是违法的,但被逼到了这个份上了,有什么那办法呢?可她的心里,还是羡慕林舒月的,因为林舒月堂堂正正的站在阳光下。   就像以前在学校一样,明明她家很穷,她妈妈还时不时地不在,她连家长会都是她姐姐来的。可无论是学校里的人怎么讥讽,她都不在意,她只会把所有的讥讽都化成她上进的动力。   或许林舒月不知道,早在她越级高考之后,她的大名就在老同学中广为流传,许多同学受到了她的鼓舞,开始努力学习,其中就包括她。   当年她在高二时才开始努力学习,虽然晚了,可也超长发挥考上了大学。就在前天,没有林舒月的同学群里,还在说林舒月的事儿。   阿喜想,林舒月或许到现在连她的名字都记不起来,可她啊,却是什么时候都忘不掉她的。   阿喜转身回院子,跟虎哥说了自己要回去看父母的事情。她的家庭情况虎哥知道得一清二楚,她要回去看父母虎哥准了。   阿喜回去将身份证以及今天早上去做产检时办得银行卡带了出去,赵明辉的钱已经被她转到她的卡里了。事不宜迟,她今天就得带着父母离开,走得越远越好,等到了地方,肚子里的孩子再打掉也来得及。   ·····   林舒月刚刚开车出去没有多久,就看到了一脸憋屈的吴冬艳跟她的两个蠢同事。   见到林舒月的车子那一刻,吴冬艳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实在是太难了。   她找到这俩同事以后才发现两人轮流盯梢,结果天太热,两人开着空调,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睡醒的时候一个小时都过去了,两人怕被她知道,就扯谎两人一直盯着,想着一个小时而已,肯定不会有什么大事,结果刘豫园就被盯丢了。   要不是林舒月在医院看到刘豫园,恐怕代孕这么大的事情她们一时半会是发现不了的。要知道在刑侦上,小小的一个细节,就能决定很多事情的成败。   在遇到林舒月之前,她们已经沿着沿途的站点逛了很久了,但啥也没发现,也下车去查了,但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点儿背,该走的地方都走了,就是没走到林舒月去的那个胡同里。   林舒月看着吴冬艳这满头大汗的,忍不住感慨自己这越来越好的运气,她把那把钥匙拿出来,递到吴冬艳的面前:“我找到那个女人了,她是我以前的同学,这是我们聊天时候的录音,这是她交给我的东西。”   吴冬艳看着手里的录音笔跟钥匙,一时之间,热泪盈眶:“阿妹啊,要不然你考警察吧,以你的能力,肯定能做刑警,到时候我们一起干啊。”   林舒月笑了,但笑了笑,时至今日,林舒月已经对做警察没有什么执念了,毕竟这一辈子,也没有要她继承的警号,她觉得做一名记者也挺好的,不那么受拘束,想报道什么就报道什么,想查什么就查什么。   现在的她啊,已经习惯了做记者了。   “不了不了,我还是想要当记者。”   吴冬艳叹了一口气,看林舒月的目光满是惋惜。   林舒月不觉得这有什么惋惜的。她拍了拍吴冬艳的肩膀:“快去忙,我还等着你的独家新闻呢。”   “好,我走了,你等我电话。”   吴冬艳上车,开火就走,车上的两位小同志一句话也不敢说,从早上到现在,两人开口问正经问题时没事,但是要是两人问跟工作无关的事情,立马就会被骂个狗血喷头。   她俩属实有点害怕。   林舒月晃晃悠悠的回了自己的小公寓,空调一开,电视一放,靠在柔软的沙发上,身边放了个冰镇西瓜,冰镇可乐跟薯片辣条,难得的度过了一个十分安静又平常的下午。   她还美美的睡了一觉,睡醒洗了个澡,穿着吊带睡衣睡裤上楼下楼。等华灯初上,她推开阳台的门,光着脚走到阳台上,被太阳炙烤过的阳台有些烫脚,刚刚站上去没多久,被带着热气的风一吹,身上就出了汗。   林舒月却不觉得热,而是继续看着,去欣赏这一个夜里的夜景。   要回去时,林舒月却发现隔壁的阳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穿着全套蓝色西装的男人,他手里端着一杯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橙色液体,正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   看见林舒月看过去,他端起酒杯,遥敬林舒月一杯。那姿态怎么说呢,就非常装逼。让林舒月一秒幻视某些影视作品里强凹造型却油腻得如同饭店七八年没细的抽油烟机。   林舒月打开善恶分辨系统,看着这位善恶值高达百分之五十的男人,然后朝他点点头,翻身回到房间里,顺便把阳台的门关上。   然后林舒月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正在热映的电视剧开始思考起了刚刚的那个男人。   那男人长得油头粉面人模狗样的,且看他今天那个样子,明显是朝着她来的,要不然林舒月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会在体感温度高达四十度的大热天里,穿着西装三件套拿着个酒杯在阳台装逼。   林舒月细想自己这些日子里得罪的人,数了两分钟后,她放弃了,毕竟自己得罪过的人还真的挺多的,一时间还真是想不清楚。   想不通,她就不管了,反正敌在明她在暗,她就稳坐钓鱼台,等着那个人的狐狸尾巴露出来就好了。   但林舒月觉得万万不能到以轻心,她拿出手机,给杭嘉白发去了信息,她要买一套市面上最好的监控设备,她要时时刻刻监测隔壁那狗比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她拿出手机来,杭嘉白是半个小时后才给林舒月打来的电话,在这段时间里,林舒月拿出了从系统商城里用三哥币秒杀来的红外线电子检测仪在屋里监测了一遍,令她送一口气的是,她的屋子里还没有被人装上奇奇怪怪的东西,要不然她真的会崩溃。   跟杭嘉白打完电话,林舒月抱着电脑下楼,给向冰冰发去信息。   向冰冰是鼎生集团房产销售部的,职位不高,但很杂,跟什么人关系都挺好。林舒月在她们那个大群里,没少跟她们插科打诨,也没少从她们的看聊天里,整合到了一些信息。   向冰冰看到林舒月问她隔壁的住户信息,她没多想,发信息给了负责做登记的小张,用的理由是好奇小福星身边住的人的身份。   这并不是什么不能外泄的秘密,小张直接就把隔壁两家住户的信息给林舒月发了过来。   然后林舒月的目光就落在了那个贴着证件照的男人身上,姓氏很罕见,姓燕,叫燕觉年,北方人,半个月前,刚刚到鹏城发展,做金融投资的。   有了这个基本资料,林舒月一下自己剔出去了好多自己得罪过的人,最后目标锁定在毒奶粉案跟大经轮教身上。   一个是因为毒奶粉案的泰西达就处于北方,二是大经轮教最开始,就是在北方发展起来的,且这个教在林舒月的上辈子,一直暗地里活跃在北方地区。   林舒月给胡芯蕊发去信息,胡芯蕊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养了好几个月,胡芯蕊已经回到了单位去,这会儿是七点多,林舒月估摸着,她正在做夜训。   林舒月将分析过的草稿纸撕下来,用打火机点燃在桌子上的陶瓷摆件中,然后将灰烬从马桶冲走。   回身到客厅时,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儿的善恶分辨系统传来了电子音:【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限时任务‘排水管中的鲜血’。】   【叮~任务结算中····】   【叮~此次任务,宿主获得人民币奖励X2000,积分300,生命时长X2月。生命余额为4年7个月,请宿主再接再厉。】   任务完成的提示音,代表着警察已经找到了绝对的证据对刘豫园定罪,至此,富豪灭门案的所有凶手都已经被逮捕,所以任务终于显示完成了。   但此时的林舒月已经不是以前的林舒月了,她已经不会为人民币跟生命时长所烦恼了。   【叮~~衍生支线任务开启‘代孕妈妈的悲苦生活’,请宿主向世人揭发代孕妈妈这一职业的弊端,限时1个月,请宿主继续努力。】   这是林舒月第一次遇见这种支线衍生任务,但这个任务来得正好,她本来也想在刘豫园事件后,做一期关于非法代孕的报道。   林舒月盘腿坐在沙发上,看林舒星在企鹅上说想吃外面夜市摊上卖的腌水果后,她换了衣裳,抓起车钥匙就出门。今天这一天鸡飞狗跳,她姐姐怀孕这么大的事情,她还没有去关心关心呢。   林舒星都在企鹅上点她了,她要是再不去,林舒星该生气了。毕竟下沙村附近就有夜市摊,这种腌水果的摊子多得很,凭借着罗正军对她那宝贝儿劲儿,林舒星别说是想吃腌水果了,就是想吃鳖,罗正军都会连夜下海给她捉。   她刚刚走到电梯,隔壁的房间门也被打开了,燕觉年穿着一身灰红色的球衣,提着一塑料袋垃圾走了过来,两人走进电梯中,林舒月靠着电梯右后方,看着在左前方的燕觉年一会儿动动腿,露出满是腿毛跟肌肉的长腿,一会儿看他挺挺胸,露露自己二头肌的样子,简直是无语她妈给无语开门。   两辈子加起来,美人计美男计这玩意儿林舒月从小就听过无数次,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这招接近她。   林舒月觉得,自己现在看燕觉年的眼神一定跟大家伙儿看动物园的猴儿一样,十分戏谑。   但很明显,林舒月戏谑的眼神被燕觉年误会了,燕觉年觉得林舒月已经被自己吸引了,她成功的被自己拿捏了,于是他露出了油腻且自信的笑容:“靓女你好,我叫燕觉年,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咱俩是邻居,好有缘分的哦。”   燕觉年的普通话字正腔圆,且说话时压低了声音,显得低沉又魅惑,但林舒月却低下了头,因为她觉得自己要再不低头,一定会笑出来。   谁懂啊,那种后世在网络上流行的气泡音出现在现实中是什么感觉,太让人出戏了。   林舒月的这一番举动,在燕觉年面前,就是害羞的表现,燕觉年对林舒月的评价一瞬间就变低了。   在来之前,燕觉年还以为林舒月会是多么难整的人呢,为了成功的捕获她,自己还苦心营造了四五种的计划,但谁能想到啊,自己的那些计划一个都没有涌上,林舒月就已经倾倒在了他的西装裤下,在这一刻,燕觉年内心的自恋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看林舒月的眼神就更加轻蔑了,他觉得现在的林舒月,跟他之前认识的那些女人没有任何区别。   电梯停靠在一楼,燕觉年迈着自信的步伐走了,林舒月则继续乘坐电梯前往B1楼,坐在车上的时候,吴冬艳的电话打过来了,林舒月就没急着发动车子。   “阿月,你给我的东西,我们今天下午就去银行取回来了,赵明辉存放在银行的东西,全都是他这些年来,跟刘豫园的来往记录。”吴冬艳的面前放着一盒香菇牛肉泡面,泡面的香味让忙了一整天的她更饿了,她拿起水杯倒了一杯水喝,继续跟林舒月说道。   “赵明辉到郭家去工作时,刘豫园才十五岁,在那个时候,刘豫园就跟赵明辉有所交集。”根据警方的调查,赵明辉的个人能力是非常强的,他大学时就是在学校广盛集团实习的,实习结束后,他成功的留在了广盛集团,并且一跃成为郭炳昌的秘书团中的一员。   因为工作认真,脑子聪明,也会来事儿,短短一年的十年里,他就从一个普普通通的秘书,成了郭炳昌最信任的秘书。因为受郭炳昌的信任,他前往郭家的别墅的时间就多了起来。   刘豫园长得不是特别漂亮,但从小她就有一股惹人怜爱的气质。让赵明辉对刘豫园记忆最深刻的是那年他拿一份文件到郭家,正好碰到刘璇在训刘豫园,起因是刘豫园在考试中考得太好,超过了她的一个朋友的女儿,让她很是不高兴。   那一次,是赵明辉对刘豫园感情的开始。之后的每一次,两人的相见,都是加深这份感情的契机。   “赵明辉在日记中写到,刘豫园十八岁那年,在一次酒后,她被郭炳昌□□,次日一早,去广盛集团边上旧小区住处给郭炳昌送早餐的赵明辉就看到了一身伤痕衣衫褴褛坐在客厅角落里的刘豫园。”   林舒月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赵明辉在保险柜里还放了自己写的?”   说实话,吴冬艳在看到这些东西时,是十分抓马的,但为了查清楚案件,她还是耐着性子看完了那本日记本:“是,日记里写到,那一天,刘豫园抱了赵明辉很久,在他的怀里流了很久的眼泪。”   “从那以后,刘豫园就总是给他打电话,后来,两人还睡了几回,在赵明辉知道她想有个跟老郭的孩子,却不想自己怀时,赵明辉主动把自己缺钱并且喜欢他的表妹拉来做代孕。”   “根据日记里写的,每次郭炳昌跟刘豫园同房前,赵明辉就会等在附近等着,等郭炳昌完事儿后,刘豫园就会把体内排出的东西装进袋子里,赵明辉会将其放在专门冻这个东西的箱子中,再把这个东西,送进私人诊所里,经过了三个月的培养,终于形成了一个受精卵,于是这个受精卵就被植入了阿喜的肚子里。”   听了吴冬艳的话,林舒月不理解,且大受震撼,这赵明辉对刘豫园的感情得多真啊,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愿意帮着做!这他妈简直就是宫斗剧里那种偷偷挨着女主,愿意为女主做一切事情的御前大太监啊!   林舒月都要被这样的感情给感动了:“那他为什么又要留一手,专门存下这些证据呢?”   吴冬艳道:“日记本里也写了,放进他表妹肚子里的孩子,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他跟刘豫园的。”   吴冬艳这么一说,林舒月就懂了:“啧啧啧,这心真够脏的。所以说这赵明辉,是爱刘豫园的,但在爱刘豫园的同时也没忘记为了自己打算,他是想来个狸猫换太子这一出,结果玩脱了,被刘豫园灭口了是吧?”   吴冬艳的泡面终于好了,她满足的吃了一口:“对。”   “保险柜里,还有这些年来,他听从刘豫园的吩咐,偷偷从郭炳昌身边转移走的贵重物品以及不动产。在去年年初,他们在私会时被郭炳昌的另外一名秘书发现,两人合力把那秘书杀掉了。人就埋在广盛集团附近的荒地里,并且还有一段录音,从录音中可以明显的听出,从杀人到埋尸,全都是刘豫园拿的主意。”   “她是主谋,加上今天给她做的孕检已经出来,她根本就没有怀孕。在数罪并罚之下,她必死无疑。” 第094章 (一更)   跟吴冬艳打完电话, 林舒月开着车子从地下停车场出去,买了腌制的水果后,她直接去了林舒星家。   林舒星在店里坐着看电视, 罗正军忙前忙后, 她坐着的桌子上摆了好几样水果, 电视里放着的电视刚刚完结一个段落, 她显得十分的无聊。   林舒月来,她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等林舒月把腌水果拿出来, 她一边用竹签插着吃,一边跟林舒月吐槽起了娄凤琴跟罗正军。   “早上从医院出来,我就啥也没做, 就光吃了喝喝了睡了,想收个碗你姐夫都怕我伤着胎气。”林舒星的眼神是幸福中带着一些苦恼。   林舒月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说:“刚开始,新鲜又害怕嘛,等过几天就好了。”   林舒月没说几句话, 看罗正军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就起来帮着捡碗收钱打饭, 好不容易过了高峰期,才有时间坐下来说话,罗正军对林舒月千恩万谢, 然后告知林舒月, 今天已经招到了人了, 明天就能来上班, 那样他就能轻松一些了。   林舒月还没走,娄凤琴跟白文华来了, 两人炖了排骨汤,看见林舒月也在,娄凤琴一下就乐了:“我还想着你今天在西江不回来,准备等一下给你姐送完汤再给你送呢。这下正好,一起吃了。”   娄凤琴和所有的广粤省妈妈一样,认为人就要多喝汤,一周里总要喝个三四回,且每一样汤都手机不一样的,功效也不一样。林舒月倒是不排斥,罗正军特有眼力见儿,立马拿了两个碗来,娄凤琴一看就不乐意了。   “正军你这孩子也是,都忙了一天也,也得补补,再拿一个碗来,吃完再干。”   罗正军笑了,又去拿了一个碗来,白文华把带来的砂锅打开,里面是一锅的排骨跟淮山,排骨炖到脱骨,淮山也很面,罗正军快速去调了一个酱油跟姜和小米辣的蘸水来。娄凤琴盛了满满的三大碗,有肉有汤,三人蘸着蘸水,不一会儿就吃完了,娄凤琴跟白文华则接替了罗正军开始在干活。   罗正军吃着,看着,耳边是妻子和丈母娘小姨子的温声细语,一想到再过一段时间,他家里就会多出一个小小的人儿,他就觉得浑身都充满干劲儿。   娄凤琴两人是来接林舒星回去的,店里人来人往,到处又是水又是油的,娄凤琴怕林舒星有个闪失,掉了孩子倒还是好说,可以再怀,但要是真的伤了碰了,遭罪的可是她的女儿了。   林舒星乖乖的跟着去了,罗正军也收拾好了屋子,关了门,颠儿颠儿的跟上,林舒月索性也回家去,反正有车子,离回去也没多远。   到了家,洗漱完,林舒月给阿喜发信息,听到林舒月要给采访她们,便让林舒月去一个叫做白蔷薇的夜总会,那里有一个叫做阿红的,她上个月刚刚生产完。   林舒月谢过了阿喜后,给杭嘉白发信息,从杭嘉白处得知,他们已经在对虎哥那一行组织代孕且买卖儿童的人进行了抓捕以及审问。林舒月看到这里,对警察们打击罪犯的速度很满意。   一夜无梦,第二天林舒月没去报社,在家里呆了一天,等到傍晚,吃了饭后,她才开车前往白蔷薇会所。   白蔷薇会所听着挺高档的,但只是一个规模并不大的KTV,一共两层楼,除了大厅就是包厢,在二楼之上的三楼四楼,是酒店。   听说林舒月要找阿红,服务员便拿起对讲机叫人,不一会儿,一个身体瘦削,画着烟熏浓妆的,穿着豹纹紧身裙的女人出来了,她脸上挂着娇俏的笑,见到找她的人是林舒月后,脸上的笑容就落了下来。   林舒月提出想要采访她,费用两百,阿红的脸上又扬起了笑容,她从林舒月的手上接了钱,放在眼前仔细看,见是真钱后果断的揣进兜里,然后反身朝后面的人看过去:“小明,跟领班说一下,我跟朋友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叫做小明的人就是会所的前台,他伸出手朝阿红比不了个OK的手势。   阿红带着林舒月往会所的后面走,后面有个出租楼,一个穿着背心的大哥坐在楼底下的躺椅上,一边摇着躺椅,一边吹着风,手里拿着个蒲扇时不时地扇一下,边上的凳子上放着一杯茶水跟一台收音机,正咿咿呀呀的放着听不懂的粤剧。   林舒月跟阿红两人从他身边走过,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又闭上眼睛继续眯着。一条狗就在他的身边趴着,时不时地吐吐舌头。   林舒月跟着阿红来到了202号房,房子很小,地上没有地板砖,但有一个长方形的阳台,阳台的一边是卫生间,另外一边是厨房,中间的上头有两根铁丝,这就是阿红晾衣服的地方了。   屋子里则很乱,一米五的床上摆满了衣服,林舒月拍了一张照片,阿红看着,并不说话,甚至大大方方的坐在病床边让林舒月拍,而后她把床上的衣服抱起来丢在床的里边,清理出一处干净的地方来。   她点了一根细细长长的女士香烟,吐出一个烟圈后,语气淡漠的跟林舒月道:“你想问什么,你问吧。”   林舒月看着她手上的烟:“我听说你才刚刚生产完不到一个月,抽烟会不会对身体不太好?”   阿红叼着烟,看着林舒月,笑了:“靓女,你真会说话,像我这样做这一行的,生孩子就跟下个蛋一样,谁会在意身体好不好?”   可话是这么说,她却还是把烟掐灭在床边的玻璃烟灰缸里。   林舒月少见状,才开始问:“阿红,你为什么要去做代孕呢?”   阿红手里玩着打火机,闻言笑了笑,说:“我以前,有一个男朋友,是在社会上混的。我那时候十六七岁,觉得有一个这样的男朋友,觉得特别的拉风。尤其是他开着摩托车来我工作的地方接我,我坐上他的摩托车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阿红想起以前,嘴角带着笑容:“不过后来啊,他跟着他那群兄弟去打架的时候,他失手杀人了,对方要五万块钱才能签谅解书。我一个工厂打工的打工妹,上哪里来五万块钱呢,这个时候,就有一个人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做代孕,帮人家生一个孩子,就可以给我五万块钱。”   “我就同意了。他被判了无期徒刑,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去看他了,他到底怎么样,我也无所谓了。我上个月生下的那个孩子,是我去代孕的第二个孩子。我迷上了赌博,欠了有很多钱。”说起自己为了男友去代孕也好,还是为了钱去代孕也好,阿红都一脸坦荡。   出卖自己的子宫挣钱,在阿红看来,她并不可耻。不过两次的生产下来,她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很多损伤,肚子上纵横交错的妊娠纹,剖腹产留下来的疤痕,以及肚子上松松垮垮的再也无法紧致如初的肉。   “生下孩子就得送给她们的亲生父母,你难受吗?”林舒月的话,让阿红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她的眼睛渐渐发红:“会难受,她在我的肚子里住了十个月,这期间她的每一次动静我都有真实感受,不过那又有什么办法呢?那也不是我的孩子。那两个孩子跟着亲生父母,比跟着我好多了。”   阿红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林舒月又问了几个问题,采访便到这里结束,临走前,林舒月问起了代孕院里吸毒女的事情。   阿红在代孕院里住的时间很长,比阿喜知道的多多了,她说:“她们去赚的啊,也就是怀孕的那个钱,到三个月,诊所会给她们做细致的检查,她们吸过毒,生养的孩子会有很多很多的问题,一旦发现问题,孩子的亲生父母就会终止妊娠,但是为了安抚她们,会给她们发个一千到三千的钱。要是侥幸怀到五六个月,就能拿到五千左右的钱。”   代孕院是个好去处,从怀孕开始就不愁吃不愁喝,这比在外面打工可强多了,许多吸毒女在找不到工作的时候,都会上代孕院去,骗吃骗喝,反正孩子也不会生下来,打个一两个孩子于瘾君子而言并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情。   “代孕院的管理也会允许?”   林舒月天真的话,让阿红笑了:“你还是不懂商人,为了保险,那些人在做这种事情时,至少都会两三个人,等到三四个月去检查,孩子健康、且是男孩的就留下,要是不是男孩,也不健康,就得流掉。哪怕到了孩子八个月了,孩子不健康依旧得流。”   “早我生那个之前,也有一个人出产,她的老板为了让孩子长得好一些,三天两头的就送大补的东西来,还要专门盯着她吃。生孩子的那天,孩子太大了,她的雇主听说剖腹产没有顺产的孩子好,所以不同意剖腹产,她被剪了两刀,产后大出血止不住,人直接就没了。”   代孕者在诊所以及雇主眼里,是没有人权的,她们就是一个工具,一个物品,她们所存在的目的,就是为那些不想生孩子,或者生不出来孩子的人服务。   “没去找诊所吗?”   阿红摇摇头,拿了一根烟点了,放在手里燃着:“找什么?每一个去做代孕的人,都是签了字的,在怀孕、生产过程中,无论出现了什么问题,都与诊所、医生、孩子的亲生父母无关。诊所最多也就是给一些钱给家属做安抚。”   “我认识一个女的,她怀孕五个月,因为老板双方离了婚,她就必须打掉这个孩子,她的身体并不好,强行怀孕会对身体产生很大的影响,但是没有办法,她被强制拉着打了,打了之后没多久,我遇到了她,她那时候已经不成人样了,因为强行打孩子,她的子宫脱落,她只能去将其摘除,她一辈子也没有做母亲的机会了。”   “其实做代孕的,像我这样的人是少数,大多数都是过不下去,穷得没有出路的。做代孕,是她们唯一能在短时间内来大笔钱的机会了,或许那种感觉你们不明白,因为你们生出来,就跟我们这种贫苦的人不一样。我们的贫苦日子,是你无法想象的。”   “好了,靓女,我要去上班了,就不跟你多聊了。”   林舒月被下了逐客令,她从阿红的住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门口的老头跟狗都不见了,林舒月走到白蔷薇会所的停车场开车出来时,阿红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上班了,她伸手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娇笑着跟她进入到会所里面。   像是感觉到林舒月在看她,她找到林舒月所在的地方,看到林舒月后,朝她微微一笑,然后朝她做了个飞吻。   林舒月叹息着收回目光,然后直接开车走了。   她回到报社,打开电脑,敲下了《毫无人权的代孕妈妈》这几个字,她用了化名,讲了阿红阿喜以及那位不知名的,死在生孩子之时的女人的代孕生涯。   在文章的最后,她着重说了为什么代孕违法,因为一旦代孕合法,那么这将是一场上位者对底层者的剥削,底层的女性的子宫将不再是自己的子宫,她们什么时候怀孩子,什么时候生孩子,怎么生,以什么方式生,全都要看老板的意思,她们没有任何的选择权。   且代孕合法化后将会产生一系列的社会问题,例如人口买卖将会更猖獗,不只是贩卖儿童,贩卖妇女者,将会更多! 第095章 (二更)   这篇报道一出, 迅速在社会上引起了广大的关注,许多人是第一次知道有这一职业的存在,他们都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 还有这样的一个群体。   媒体人也从这件事情上嗅到了“流量”, 于是许多人纷纷找起了曾经做过着一行业的人, 她们的故事被一个又一个的刊登了出来。在林舒月的报道发出去的第二天, 这股风已经传到了外省,并且有朝外蔓延的大趋势。   在报导发出去的第四天,此事已经蔓延到了网络上, 各行各业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但这并不是结束,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林舒月在后续又做了好几个跟踪报道, 反响甚是剧烈。   十月份的下旬这天,代表大会在首都召开,广粤省的妇联主席拿出她们调查出来家暴数据给所有人看,并且开始提出家暴立法一事。   那一个个数据让在场的代表们纷纷沉默。   会议开了四天,这四天里, 代表们对家暴立法一事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并且大多数都认为家暴立法一事很有必要。   林舒月等人看到这条报道时, 笑了。   她们都知道,在当今社会,家暴一事永远都不会少, 甚至有许多人在遭受家暴时因为种种原因, 会选择忍气吞声, 会选择家丑不可外扬, 会因为实施家暴者是家中的经济支柱而选择不作为不报警。   但这个法律的存在,至少让一部分要反抗的人, 有了一个可以拿起来保护自己的法律武器,这一条法律法规,同时也是拉她们的一根稻草。   在□□会结束的第二天,林舒月走上了法庭,杨宁、任先英跟珠珠的互助杀人案子,在今天开庭。   林舒月是带着杨宁的母亲李金草一起来的,杨宁三人剪了短发,在进入法庭的那一瞬间,她的目光就落在了李金草的身上,看着李金草还算红润的脸色,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开庭审理之时,杨宁、任先英以及珠珠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在最后陈述时,杨宁三人真心的悔过、认罪。   经过审理,杨宁做为论坛互助焚尸案的主谋,并且将自己的复仇目标扩大到其余的人,她被判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任先英跟珠珠作为从犯,任先英珠珠被判了十五年。   三人对这个结局,都比较满意,尤其是杨宁,她当场就哭了出来。   她以为她会被判死立执,缓期两年与她而言,已经是非常非常好的结局了,在这期间,只要她表现得好,她大概率就是不用死了。   任先英很坦荡,她今年60多了,杀了老伴儿后,她的子女孙辈都来看过她,话里话外全是对她的不满,任先英对她们早就没有期待了,她精心教养了一辈子的子女啊,最终都跟他们的父亲一样,自私自利。   在监狱中度过十五年,可比跟这些白眼狼打交道舒服多了。   珠珠的父母也来了,庭审一结束,他们就匆匆走了,没有跟珠珠说哪怕一句话,珠珠对此也并不失望。   把又哭又笑的李金草送回养老院,林舒月在外面的饭馆吃了一顿饭,回到公寓去睡了一觉,下午她还要去参加多名送水车的庭审。   闹钟响起,林舒月准时醒来,她喝了一杯冰水,洗了个脸出门,就在她出门的一瞬间,隔壁的门也开了。林舒月扯扯嘴角,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对着门口走廊的针孔摄像头,心中冷呵一声。   她这段时间并不经常回来,但每次回来,出门时必遇燕觉年,他也每次都打扮得跟花孔雀似的,就想现在,粉色黄色蓝色不规则晕染的衬衫和一条白色的休闲裤,脚上踩着一双黑色尖头皮鞋,这色彩搭配鲜艳得让林舒月看到都觉得眼睛疼。   但认真做了两个小时的燕觉年并不觉得自己吵到了林舒月的眼睛,他自认为帅气的在林舒月的面前呼噜了一下自己喷了许多发胶的头发,跟林舒月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林小姐。”已经十多天了,燕觉年跟林舒月见过了许多次了,但这么多次下来,两人依旧没有到可以互相称呼姓名的亲密关系。   燕觉年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林舒月对感情太过害羞,每次看到他都是一副娇羞得不敢看他的眼神。这让燕觉年的大男子主义之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但在满足之余又有点着急。   他出手勾搭女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搞的!下班就回家,上班也经常看不到她在报社活动,去他的单位打听他,一个个的都把他当做坏人,不仅不告诉他林舒月的去向,更是把他当成贼来防。   这对燕觉年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侮辱,他燕觉年出道十年,栽在他手里的女人不计其数,可以说他是骗子,但是不能说他是贼。当然了,采花贼不算。   林舒月板着脸,嗯了一声,站在电梯的角落。   在狭小的电梯里,又是闷热的午后,燕觉年身上浓郁的古龙香味实在是让人觉得头脑发晕。   燕觉年并不这么觉得,还在一个劲儿的说话,像一百只鸭子在耳边嘎嘎嘎的吵,那特地压出来的气泡音就跟唐老鸭的嗓子一样,让人一听就觉得心里难受。   她也不想再跟这个燕觉年这么无休止的纠缠下去了,在电梯下降到第一层时,林舒月道:“燕先生,我们只是普通的邻居,没说过几句话,我也没有兴趣认识你。你没有必要每次在我出门的时候堵着我,更没有必要每次都找话题跟我聊天,我对你不感兴趣。”   话音落,电梯门在B1层打开,林舒月走出去,开着车子离开,同时给吴冬艳打电话,将自己被人盯上的事情告知了她。   而在她的身后,燕觉年已经没有了刚刚在林舒月面前的风流调侃,他脸上的笑容显得格外的阴沉,他拿出手机,打电话:“洪哥,这个妞儿的警惕性很高啊,这么久了,我连接近都接近不了,你的计划好像完成不了了......什么?再加百分之二十的酬劳?洪哥你就放心吧,我在道上的名头您还不知道?”   电话里的交谈随着燕觉年返回电梯而逐渐消失不见。   ······   此刻的林舒月已经到了法院,她在门口遇到了马燕敏一家,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治疗,她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最起码她已经不像以前一样说两句话就喘了。徐振波一如既往的照顾她,体贴她,但值得一提的是,马燕芝的身边跟了一个男人。   马燕敏跟林舒月介绍,那是马燕芝的对象,开麻辣烫摊子的,两人已经谈了两个月了,也快结婚了。   这一次见面,林舒月发现萦绕在徐振波跟马燕芝之间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趁着徐振波出去给马燕敏买纸巾时,马燕敏拍怕林舒月的手,道:“林记者啊,过日子啊,难得糊涂啊。”   马燕芝对徐振波有什么样的感情马燕敏知道,但徐振波对马燕芝的感情就不好说了,达不到爱情,但肯定也有过要跟她过一生的念头的。在马燕敏的身体好了后,徐振波就再也没有这样想过了。曾经发生的事情马燕敏也不想去追究了,毕竟在那个时候,她是极力促成的。   林舒月看着她,笑着说:“我问过赵医生了,他说你的身体恢复得很不错,照这样发展下去,肯定没问题。”   林舒月见到赵医生是从湘省回来或,去看杭嘉白时,他们遇到了,就随意的说了几句话,赵医生提到了马燕敏。   马燕敏显然对自己的健康极为看重,她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经过这么一遭啊,我真的觉得身体健康,就比什么都好了。”   “对,健康比什么都重要。”林舒月很欣慰于马燕敏的想法。   徐振波回来了,两人结束了这个话题。   庭审现场,在绝对的证据事实面前,李成功对自己利用山泉水杀人谋房一事供认不讳,他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并且在庭审现场,法官宣布了一系列的受害者家属的赔偿,李成功有异议,但他的异议并不被采纳。   根据受伤害的大小,马燕敏获赔三十万。   这个价格已经很高了,在庭审结束时,马燕敏跟林舒月说,她还要买房子,买商铺。   并且她还给林舒月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我们金圣元小区就要拆迁了,我们可以有两套回迁房。”   马燕敏跟徐振波打拼了那么多年才买了一间商铺一间住宅,现在又多了两间房子,和即将添加的商铺,马燕敏跟徐振波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林舒月也为他们今后的好日子感到高兴。   “我们决定在福利院领养一个孩子,已经看好了,是个女孩,长得很可爱,三岁,我觉得和我很有缘分。”马燕敏跟林舒月说着,拿出一张照片来给林舒月看。   照片中的小姑娘确实很可爱,林舒月恭喜了她,然后看着她上了徐振波开的三轮车,她朝林舒月挥挥手,然后融入到来去匆匆的车流当中。   林舒月也回了报社,她写了两篇报道发给黄强后准备离开,就被黄强叫住了。   黄强现在已经正式升职为新闻部的主任,他现在的办公桌也已经搬到了原来赵兵的办公室,但跟赵兵不一样,他的办公室是常年累月的开着门的,他在里面做什么,外面的人一眼就能看得见。   林舒月走进去,勾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怎么了师父?”   黄强拿出了一份资料:“你的十大杰出青年记者的申请已经通过了,你要准备准备,十二月二十号,就得前往首都去了。”   林舒月都十分意外,她都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了。   这个十大杰出青年报是中央新闻部举办的,举办的地点自然就在首都,逼格非常高。   林舒月还是很有上进心的,就像在学校一样,无论是什么比赛,她都要去参加参加:“好的师父。”   黄强叫林舒月过来并不只有这一件事情,他说:“郊外的度假村已经开了,是荀总的名下的产业,到时候我们都会过去玩一下,你有没有时间,明天就走。”   这个度假村林舒月知道,一侧环山,一侧临海,地理位置非常好,并且也不偏僻,开车一个小时都用不了就能到。   林舒月正好也没有什么事情:“行,明天早上几点集合?是自己开车去,还是公司安排?”   “明天的活动是有时间的人都去,公司给包了大巴车,你明天过来,直接坐大巴车去就好。”   荀总的度假村开得很大,足够容纳鼎生集团的大小分公司。   “行,那我回去了?”   “回吧。”   林舒月边往楼下走,边给娄凤琴打电话,告知自己要跟单位的人去度假村的事情。娄凤琴表示知道了,并且提醒林舒月注意安全。   公寓的附近就有菜市场,林舒月买了一些菜回去,打算自己开火。   她会做饭,手艺也还可以,但她并不经常做,她今晚给自己安排的饭菜是京酱肉丝跟可乐鸡翅以及一碟炒时蔬。   京酱肉丝这道菜是她上辈子在北方菜菜馆中吃到的,豆皮卷起咸中带甜的肉丝,佐以清爽的黄瓜丝跟葱丝,各种滋味全都有,林舒月吃一次就爱上了,还特地看了好几条视频来看。   可乐鸡翅的味道也是甜中带咸,林舒月已经有很久没有吃了,她做好后,给林舒阳打了电话,不一会儿,林舒阳就带着曾小艺跟白萍萍来了。   见林舒月准备的饭菜里面没有汤,几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从大姐怀孕以后,咱们家的汤就没有断过,肉汤素汤多得不行,我们就是再爱喝汤,也喝腻了。”林舒阳一边跟林舒月抱怨,一边去盛饭。   林舒月不想回家就是这个原因,这大概是大多数广粤地区的孩子的正常心理了。   妈妈总是煲汤喝,不喝又不行,明明感觉厌烦得很,但是一到外地,他们就变成了妈妈,煲起了各种各样的汤。   “等你们出去上大学了,你们肯定就想妈妈煲的汤了。”   林舒月打开电视,看起了都市频道。都市频道正在播放大型生活剧,说的都是街坊邻居的故事,本地人很喜欢看。   一边看电视剧,一边吃饭,三个小的对林舒月做的京酱肉丝可乐鸡翅赞不绝口,连带着炒时蔬一起,什么都光盘。   明天是周末,林舒阳跟曾小艺已经做完作业了,他们打算在林舒月家住一晚上,林舒阳住楼下的沙发。   曾小艺跟白萍萍住楼上的次卧。   曾小艺在睡觉前,拉着白萍萍找到了林舒月的面前。   “阿月姐,你知道快乐女生吗?”   林舒月点头,快乐女声是芒果台在今年今年春天时举办的一个唱歌类选秀节目。在民间热度很大,全段时间总决赛之时,更是所有的人都在为女生们投票。   曾小艺跟白萍萍对视一眼,曾小艺道:“咱们省台也有一个歌唱节目,但是不是选秀的,就是单纯的唱歌,然后比拼,我们音乐老师问我愿不愿意去,要是赢了,就有一万块钱的奖金。”   当然了,这个奖金是得了冠军才有这么多的,亚军有五千,季军有三千。   曾小艺很心动,她想得冠军。在林舒月家这段时间,她白吃白住,哪怕娄凤琴跟白文华把她收做干女儿了,她也还是觉得良心不安。   林舒月懂得曾小艺小小的自尊心,她柔声问:“你呢,你愿意吗?”   曾小艺说:“我愿意。”   林舒月想起了自己还没回去领毕业证,便道:“那行,我跟你一起去。”   “耶耶耶!”曾小艺跟白萍萍抱在一起,显得格外兴奋。   等两人兴奋完了,林舒月才问起了时间,已经很紧迫了,就在十一月份中旬。   白萍萍跟曾小艺手拉着手去了隔壁,白萍萍是曾经的选美冠军,她有登大舞台的经验,她正在跟曾小艺传授。   半夜十二点,林舒月听到隔壁传来动静,正想出去看,手里就收到了杭嘉白发来的信息。   他们正在逮捕燕觉年。   林舒月知道这个燕觉年肯定是犯事儿了,但具体犯的什么事儿她还没来得及查呢。没想到就这么一个下午的功夫,他的老底就被掀了。   林舒月很好奇,然后她等了杭嘉白一个小时,杭嘉白终于给林舒月回了电话。   “这个叫做燕觉年的家伙真名王狗蛋,别笑,真是这个名字,燕觉年是他办的假证儿。”   “哈市王店人,今年三十二岁,但他从二十二岁就已经开始在道上混了,因为长得好看,还有那么几分才华,他就做起了职业的骗子,专门骗有钱女人。”   “载在他手里的人不少,诈骗金额达到了两百多万。他每次诈骗完都会换个地方继续搞老本行。不过据他交代,他这一回把目标定在你身上,是一个叫做洪哥的人做的。”   “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个叫做洪哥的,应该是大经轮教首领洪天水的弟弟洪茂河。在上次全国围剿大经轮教首领的时候被他给逃了。现在我们已经锁定了他的位置,当地的公安机关已经行动了,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等到他落网的好消息了。”   杭嘉白的这个说法,印证了林舒月之前的想法,果然燕觉年这个绝世油男的出现跟大经轮教有关。   诈骗金额这么高,在他手里被骗的人绝对不少,他这一落网啊,他不唱个十五二十年的铁窗泪都对不起他那么油。   林舒月心满意足,跟杭嘉白说了一会儿话以后就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她起床的时候从阳台看了一眼,鼎生大厦的楼下已经停了一辆大巴车了。   林舒月洗漱了一下,交代了还在睡梦中的林舒阳一些事情,背着包包就走了,路过燕觉年专门装了监视她的摄像头时,还朝着它比划了一个中指。   公司里的人都来得差不多了,林舒月跟李明芳找了个两人坐坐下,车一开,李明芳就从包里掏出了两个苹果,分了一个给林舒月,另外一个给坐在过道另一边的李伟生,然后又掏出来一个,咔咔咔的吃了起来。   一路上她们一边说一边聊,在她们的了天中,车子驶出闹市区,渐渐进入了郊区的小路,林舒月把苹果核装进随身带着的垃圾袋里,侧头看窗外。   正好看到在离路边不远处的一个殡仪馆。 第096章 (一更)   度假村很大, 酒店是最中间,周边有许多游玩的地方,因为已经开业, 来的人不少, 安全海域的海边已经有了很多人。林舒月她们没有凑这个热闹, 反而往山脚下去。   在山脚下有一排独栋的华夏风庭院, 庭院的门口挂了一排排的红灯笼,因为这一回来的人多,于是领导们都住在了庭院这边。   庭院前后养了一池塘的荷花, 已经过了开花的季节,荷花看不到,但却能看到接天莲叶无穷碧。一座木桥横跨在到池塘中央, 尽头是一个亭子,站在亭子中,伸手就能摸到荷叶,扶着凭栏往下看,一条条肥大的锦鲤嬉戏于莲叶间, 一阵风吹过, 莲叶拍打着莲叶, 于是风中也带着一股独属于莲叶的香甜。   林舒月她们公司的女生包括财务在内一共十八个,除了各个部门的主任跟骨干不在,剩下的十二人全都来了。   林舒月站在亭子外的木廊里, 看着李明芳, 她这次来玩, 穿的是一身粉红色的雪纺连衣裙。   她侧坐在古色古香的亭子中, 映衬着后面的整片碧绿,配合着今天阴沉的天气, 显得特别有气质。林舒月举起相机,给李明芳拍了一张照片。   李明芳听到快门声看过去,林舒月把相机给她,让她看刚刚拍出来的照片。   这一看,李明芳就惊艳住了,她简直不敢相信林舒月相机中这个苗条又有气质的人是自己。   “阿月,你告诉我,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这个照片拍得也太好看了吧!比外面影楼的要漂亮多啦!!”现在的人已经开始流行起了艺术照。但比艺术照更加流行的是大头贴。   就是那种自带背景,只照人的半身相片,照完就能打印出来,还自带黏胶的那种。   这种大头贴机器自去年开始面世后,因为价格低廉,出片又很快,所以便很快风靡全球,现在许多的国内的精品店都进了这种机器,照片的背景也越来越多。   白萍萍跟曾小艺就会隔一段时间去照几张,两人选的背景都十分具有特色,最让林舒月印象深刻的,就是紫色的摩天轮或者天空下,那大写的悲伤春秋的“葬爱”言论了。   李明芳也爱照,她大头贴照现在都还贴在她的工位上呢,在跟她谈恋爱后,李伟生原本空荡荡的工位也多了很多东西,这种情侣大头贴更是贴了不少,现在从他的工位一路过,就能看到他们俩头挨着头在紫色的埃菲尔铁塔下呲着个大牙花子乐。   而这种大头贴林舒月在上一世也拍过,不过那时候她都已经上小学了。像现在流行的非主流背景在那一会儿已经没有了,变成了风景照或者天空照   李明芳看着那张照片,爱不释手,她啧啧出声:“我这段时间跟阿生去玩的地方也不少了,照片他更是没少给我拍,但他拍照的照片真的太差了。上回我们去海边,让他给我拍一张吹着海风的照片,本来是想体现出那种凌乱美感的,结果他倒好,拍了张风景照,放大十倍都不一定能看清楚我的脸。” 宝_ 书_网_w_w _w_._b_a_o_s _h_u_7_. c_o_m   谈论起男友拍照一事,李明芳是一肚子的火气。她这个话题就说出了很多有伴侣的女性的心声,一下子就有很多人附和起了李明芳。   林舒月在边上听着,笑了出来,她觉得不管是后世也好,还是现在也好,女性在吐槽伴侣不会拍照这一点,真的特别相似。   林舒月上辈子跟有对象的同学出去玩,也总是听到这样的吐槽。   “我帮你们拍。”林舒月上辈子在网上学了很多化妆技巧,之后又学习了很多拍照的姿势、技术,别的不说,后世的拍照技术拿到现在来,绝对秒杀现在专业影楼。   现在不只是李明芳开心了,来玩的别的同事都开心了起来。度假村的消费不低,光酒店一晚上就得花两百多块钱。要是公司不组织过来玩,她们是真的不会来。   好不容易来一次,没有几张漂亮的照片是件十分遗憾的事情,于是她们一口一个阿月一口一个谢谢的,嘴巴又甜说话又好听,林舒月被她们包围着,笑容都比平时大了很多。   毕竟她们公司的职场环境真的非常好,勾心斗角的事儿在她们公司真的找不着。无论是哪个部门的,都和和气气的,有时候她们还会约着一起逛街。平时在公司里,林舒月也很少听到有人在闲话别人。   林舒月去公司的时间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但她们跟她的关系一直都不错,谁要是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会留着给她。   因为相处愉快,所以林舒月才那么甘心做她们的专属相机。   她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找好想要拍摄的风景,或坐或站,林舒月会根据她们想要拍摄的景色来调整她们的拍照姿势,照片从荷花池拍到了庭院边的假山,又拍到了庭院外面跟度假村和山体分离的围墙。   这面围墙的墙上爬了一墙野蔷薇,粉色的花朵从最浅的粉/白色过度到最深的玫粉色,漂亮得要命,于是光拍照就拍了一个多多小时。林舒月在给别人拍照的时候也没有忘了自己,她给自己来了好几张自拍,又摆好相机,让李明芳做一个只会按快门的拍照工具人,出片的效果非常不错。   王明政在企鹅大群里叫吃饭,一群女人便说着话,朝着外边走。其中有一个行政科的王发云,她已经三十二了,已婚已育。走着走着,她忽然压低声音问大家:“你们有没有听过白巡殡仪馆的事迹?”   这个度假村在还没有被盖成度假村时,是隶属于白巡村的地,而白巡殡仪馆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存在了,殡仪馆的后面有一座山,山上就是公墓,因此鹏城的大多没了以后都会送到白巡殡仪馆来火化。   王发云嘴里的殡仪馆的事迹林舒月她们还真不知道。大家看着王发云,目光中满是期待。   王发云的婆家就是白巡村附近的,在周日不上班的时候,她经常会跟着老公回来村里,久而久之,就听说了白巡殡仪馆的一些灵异事迹。   毕竟殡仪馆嘛,火化死人的地方,这种地方跟古时候的义庄一样,都充满了许多不可说的神奇传说。   这时候已经是中午的十点多,正是大中午的时候,妖魔鬼怪在这个时候都挨不上边,因此听到王发云这么说,谁也不还怕。   李明芳在她的话音落下后立马发问:“什么事迹什么事迹?快说来听听。”   王发云兴致勃勃:“我是听我婆婆说的。我婆婆说前两周,村子里有一个人去城里打工回来晚了,没了公交车,所以他就走夜路回来。快到殡仪馆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裙子,头发长长,嘴唇红红的女人站在殡仪馆的门口。”   “那舌头都快吐到地上去了。他被吓了一大跳,等眨了眨眼再去看的时候,那个白色的影子就不见了,他也不敢去看,飞快地就跑了。”   李明芳却并不觉得这是多么吓人的事情:“是不是他喝多了,看错了?”   “不知道,不过我婆婆说,除了他以外,也有另外两个人在不同的时间段在殡仪馆门口看到那个影子。现在白巡附近的几个村子都传遍了,大家都说那个地方闹鬼呢。”王发云一脸的笃定。   “还有人说有人在晚上,听到了凄厉的哭声,像女的又像男的。”   这要是一个人看见了,还能说是是眼睛花,这两三个人都看见了,这就有点灵异了。李明芳等人面面相觑,有胆子小的,已经忍不住在摸胳膊了。   白巡殡仪馆离这里不远,走路过去都不用十分钟,中式庭院后面的那座山的另外一边就是白巡殡仪馆的公墓。房间要是朝着大山那边的人,已经在开始害怕了。   林舒月的胆子是比较大的,她闻言道:“会不会是有人在恶作剧?”   这年头吃多了的人多得很,也不排除有人吃饱了撑着到殡仪馆门口吓唬人。   王发云觉得没有人会那么无聊:“殡仪馆也没有特别大,这些年也没听说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怎么会有人做这种事情呢?”   “也说不准,我们老家那边就有一个人闲得无聊,在晚上披着红床单到坟地去吓唬路过人,人发现以后挨了一顿揍,问他为什么这么干,他就是闲得很,想要找点乐子!”说这句话的是前台小何。   她的话一出口,刚刚还害怕的人内心瞬间就安定了一小半,加上林舒月在内吗,大家七嘴八舌的就着这件事情,越说越觉得是假的,心就放下了一半。   眨眼间就到了酒店的餐厅。餐厅里已经有很多人了,大家把餐厅坐得满满当当的,林舒月见到了向冰冰跟柳姐,她们分别坐在自己的公司自己的部门的桌子上。   柳姐跟向冰冰也看见了林舒月,柳姐笑着朝林舒月点点头,倒是向冰冰,伸着手朝林舒月挥,跟个招财猫似的。林舒月也跟她挥了挥手。   坐下后没多久,就有人来上菜了,先上来的是海鲜粥,粥中有螃蟹、虾、扇贝等海鲜,粥又浓稠又鲜,撒上点香菜跟葱花,味道更上一层楼。   粥还没吃两口,菜就开始上来,都是海鲜,全都是刚刚才从海里打出来的,主打的就是一个新鲜。   吃了饭,就上酒店的房间,房间都是分配好的标准间,一个房间可以睡三个人,林舒月、李明芳、王发云睡一间,三人各自选择了要睡的床,拉上窗帘,整个屋子一瞬间就黑了下来。林舒月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觉,她起来的时候李明芳跟王发云都起来了。   李明芳要跟李伟生去冲浪,王发云的公婆把她的女儿送来了,她要去带女儿玩。   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林舒月则拿出行李箱放着的笔记本,拉开窗帘,坐在酒店房间搭配的凳子上玩了起来。   现在每天上网去看看网上发生的新鲜事儿,已经成了她生活中第一部 分了。   在逛完海角论坛后,林舒月摸进了鹏城本地的论坛中,把飘在首页的帖子都看了,又往后翻了好几页,然后林舒月便看到了一个发在两天前的半夜的帖子。   特别巧合的是,上面也写了白巡殡仪馆的事情。   在他的帖子中,他也说了半夜殡仪馆的门口有白影子一事。但前面几天,论坛中都在讨论Daiyun一事,楼主发帖子的时间又是在半夜,因此也没什么人看。   林舒月对这个殡仪馆的兴趣一下子就浓厚了起来。   在退出帖子之时,林舒月习惯性地刷新了一下首页,刚刚她看的那个白巡殡仪馆的帖子又飘到了首页。   林舒月点进去看最新回帖,最新回帖的论坛昵称是楼主,他说,跟他遇到一样情况的人有好几个,他们已经决定今天晚上去探秘。   白巡殡仪馆鹏城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在DAIYUN风波刚刚有点平息的现在,他的帖子一下就被很多人看到,大家开始讨论起了这件事情,几分钟的时间,楼层就盖了起来。   杭嘉白在此刻打来电话,这段时间,杭嘉白只要一有空就跟林舒月通电话,有时候只是一个简单的问候就要去忙,有时候能跟她打半个小时,有时候一件事说着说着,他就要去忙了。   杭嘉白昨晚上已经知道了林舒月今天要去度假村度假的事情,电话没通两句,他就跟林舒月问起了度假村的风景。   林舒月站起来,推开房间的落地窗,走到阳台上,阳台往远处眺望,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再近一点是海滩,许多穿着泳衣的男男女女在海滩边玩,再近一些,是度假村的风景,有一排排的椰子树,椰子树下有花坛,花坛中有开得正艳丽的花,有青青的草地。   “蛮好玩的,早上我们在中式庭院那边玩,那边有个荷花池,要是五六月份,荷花都开放,肯定会很美。”   那边的杭嘉白嘱咐林舒月好好玩,还想要继续说一下自己的生活,江州匆匆跑来:“杭队,刚刚北郊派出所打来电话,说白巡村殡仪馆死人了,现场勘察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明显的伤痕,那边派出所初步判定是猝死,但是根据工作人员的反应,这些天的殡仪馆经常有一个白色人影出现。派出所那边希望咱们过去看看,再确定确定。” 第097章 (二更)   杭嘉白挂了电话, 林舒月也以最快的速度前往殡仪馆。   这个时候的殡仪馆门口已经停了一辆警车,外面站了好些来看热闹的村民,林舒月走进一些, 正在说的都是殡仪馆这几天沸沸扬扬的闹鬼一事。   林舒月跟她们攀谈了起来。   见林舒月是个生面孔, 她们的谈兴也没减淡半分:“靓女我跟你讲哦, 你是不知道了, 那个白影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的啦,一到晚上就在门口, 人走进去一看吧,就什么也没有了。 ”   “我们猜啊,那个火化工肯定是被鬼给吓死的。”   大家七嘴八舌, 很快林舒月就从他们的话里,拼凑出了死者的名字。   死者名叫冉康顺,今年四十八岁,十二年前到殡仪馆工作的,因为做的死人的活, 工资很高, 早早的就在白巡村买了一块土地, 盖了个两层小楼。儿子女儿也都在城里买了商品房。   全家都靠着他的工资来生活。现在他嘎嘣一下死了,整个家的天都塌了,就这会儿, 冉康顺的妻子老母互相搀扶着, 哭得格外的伤心。   殡仪馆的馆长跟北郊派出所的片警站在一起, 跟他们一起说明情况。   几个警察两两成队的, 对殡仪馆附近的住户进行走访。   有一个女警拿着笔录本走了过来,跟林舒月对视一眼, 都有些惊喜。   “玉玲姐。”在做笔录的,是何玉玲,自从大经轮教事件后,何玉玲就从市公安局离开了。前几天,林舒月收到何玉玲的消息,她被调到下属派出所了,就好像是北郊派出所。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阿月。”何玉玲也很意外,正好走访笔录做得差不多了,她就站到林舒月的边上,跟林舒月小声地说起了话。   林舒月告知自己在附近的度假村旅游,正好出来走走的时候看到这里围了很多人,就过来瞧瞧。   何玉玲点头:“隔壁度假村就是你们鼎生集团盖的哈。”   顿了顿,她又小声地跟林舒月道:“死的这个人,我们初步判定是猝死的,但是家属都不相信这个说法,硬是说有人害他,害他的人她们都给列出来了。我们没办法,就给刑警队那边打电话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有一个穿着蓝色印有殡仪馆字样的工装来了,他也是四十来岁,老实巴交的,可能因为常年在外面跑,有点黑。   一看到警察跟馆长,他就露出了惶恐的表情来,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十分僵硬。   馆长看到了他,连忙跟派出所所长道:“这是我们搞遗体运输的龙经义。”   他还没走到所长的面前,冉康顺的老娘就扑了上来:“你这个杀千刀的。我康顺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就舍得杀了他?你别忘了,你这份工作还是靠我们康顺得来的!你个白眼狼!”   龙经义的脸上顷刻间就多了两道血痕了,他一声不坑,等冉顺康的老娘再次扑上来时,他才侧身躲开:“大妈,康顺的死跟我没有关系。”   这一句话,可是戳到了冉康顺老娘的肺管子了:“怎么就没有关系了?怎么就没有关系了!我问你,昨天晚上,是不是你跟康顺说你生病了,让他跟你换个班?”   整个殡仪馆的人并不多,火化工有两个,运输工有一个,仪容整理师一个,剩下的就是搞行政的馆长跟副馆长。   人员简单,里面的人关系也好,殡仪馆中,出了馆长跟副馆长外,全都是需要值夜班的,并且是一晚上一个人,昨天晚上本来是龙经义值班的,但他得了肠炎拉肚子,所以就求了冉康顺换班。   这两天没有遗体要火化,加上又是周末,大家也就没来馆里上班。下午仪容整理师来上班的时候,就一下看到躺在值班室的然顺康。   本来以为是睡着了,谁知道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易容整理师走进去一看,人都已经凉了,硬了。易容整理师吓坏了,赶紧给派出所打电话,又通知馆长。   馆长他们匆匆来时,派出所的人已经来了,馆长赶忙通知冉康顺的家属来,谁知道家属一来,刚刚看完尸体,立马就说他是被人害死的呢?   龙经义被这个指控吓坏了,赶忙道:“我是真的生病了,不信可以问丰达,我从下午就开始坏肚子,到了晚上也没有好,我赶紧去了医院,就北郊医院,警察同志,这一点你们可以去查的。”   北郊医院是社区医院,但相较于一般的诊所,规模要大一点,医生要多一点,医学质量也高一些。   丰达就是那个立在馆长边上的中年女人,她穿着跟龙经义一样的工装,闻言立马点点头。   林舒月就站在门外,看着她们扯皮,然后她打开善恶雷达。   这一看,她就乐了。   这一个殡仪馆的人,从馆长到那位叫做龙经义的遗体运输师,再到冉康顺的老娘媳妇儿,全都不是什么善茬儿啊。   冉康顺的老娘跟他的老婆,善恶值都有百分之三十那么高。其余的几人,善恶值都在四十到六十不等,那个叫做丰达的仪容整理师反而是最低的,只有百分之二十。   这个殡仪馆,可以说是全员恶人了。   此刻林舒月的神情就已经不太好了,殡仪馆跟死人打交道,死人能做什么?一时间,她的脑海里多出了很多东西来。   林舒月跟何玉玲道:“玉玲姐,你有没有发现,这个殡仪馆好像有点问题啊!”   何玉玲作为专业的警察,在走访完周围的群众以后,内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是有点不对劲儿,面对冉康顺的死,他们太过于平静了。那个馆长、那个仪容整理师跟刚刚来的龙经义对死者的反应都太平淡了。”   “或许你不知道,在我们来之后,那个馆长过来,看到已经报警,他背地里,瞪了那个仪容整理师好几眼。”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的老板,对待无故死在单位的员工时该有的态度。他甚至都没有去看过死者一眼。   丰达报警合乎一个正常人看到一个忽然死掉的人时的反应,但这位馆长可不一样,这一对婆媳倒是哭得惨,可也就是过去看了一眼,最后来的这个龙经义就更是了,看都没看。   这也是派出所所长顺水推舟,利用“闹鬼”一事给刑侦队打电话的原因。   警笛声传来,刑警队重案组的杭嘉白等人下了车,赵友城等人看到林舒月,朝她挥了挥手,然后跟穿着白大褂,提着行李的人往里面走。】   又见到来这么多的警察,这下子围观的群众们又开始讨论起来了,何玉玲也不跟林舒月闲聊了,她跟在刑警们的后面进去了。   她一走,刚刚跟林舒月聊天的妇女就凑过来了。   “靓女,你认识这个警察啊?”   林舒月大大方方的点头:“是啊,刚刚那个是我姐。”   妇女并不知道刑警跟普通警察的区别,她听林舒月这么一说,立马就觉得林舒月有一个当警察的姐姐,认识她的同事是在正常不过的了。   妇女手里还拿着两个芒果,她分了一个给林舒月,林舒月不要都不行:“刚刚走过去的那个带头的男的,长得真靓仔哦。”   带头的男的就是杭嘉白了,林舒月笑眯眯的附和:“是,我也觉得他最靓仔。阿姨,你家就住在这附近啊?”   阿姨用手指了指:“看到那棵芒果树没有,那里就是我家。”   林舒月望过去,她家所在的地方,跟殡仪馆是一排,她家是二层小楼,站在她家的二楼跟楼顶很轻易地就看到了殡仪馆的全貌。一棵芒果树就长在她家的后院里,硕果累累都长出外面来了。   林舒月多看了两眼,道:“那阿姨你有没有看到晚上殡仪馆的人出门啊?”   说起这个阿姨就一脸的嫌弃:“那是村里分给我家的宅基地,我家盖房子在那边五年了,这五年来,隔几天,这个殡仪馆的人就要半夜出门一趟,别的不说,那车子呜呜响,真的是烦死了。”   阿姨已经快五十岁了,晚上本来就睡得不好,一到殡仪馆晚上出车的时候,那就更加睡不好了,她们也找殡仪馆抗议了,但有什么办法,人家要晚上去接人,谁能拿他们怎么办?难不成要跟那些要火化的死人说你们死的时间不对,回去重新死?   “那很打扰人睡觉哦。”林舒月的这句话,瞬间就点燃了阿姨的谈兴,她那小嘴叭叭的,很快就把平日看到的殡仪馆的事情给说出来了。   说完了,她又说:“这殡仪馆的人有钱哦,不说死的那个了,就刚刚进去这个和那个给死人化妆的,一个月都拿好多钱哦,家家户户都买地盖房子哦。”   在华夏自古以来的观念中,做死人生意的,是要比做活人生意的要有钱的。这份钱挣得也辛苦,因此阿姨在说起殡仪馆的人挣钱的时候,并不羡慕。她觉得那钱是人家应该挣的。   林舒月挑眉。殡仪馆的工资是不低,工作几年,家家户户都买地盖房子也是可能的,因为几年前的鹏城,房的价格并不那么高。但林舒月的目光却落在了死者冉康顺的老婆身上。   也许这个时候的人对名牌没有什么概念,但这四十多岁的老娘们儿手上拿着的包包,穿着的衣服,全都是名牌,什么香奈儿、古驰的,全身上下加上那个坡跟的高跟鞋在内,这一身没有个三五千的,可下不来。   刚刚林舒月还看到她拿手机出来看了,那可是水果手机。水果手机在后世都是个价格很高的大牌子,更别说现在了,林舒月还记得水果手机风靡流行的那年,可是被称作肾机的。意思就是有人为了想买一个水果手机,去把肾割掉了。   由此就可以知道这个水果手机有多贵了。并且国内很少见,没有个一两万的,这个手机可拿不下来!   冉康顺她老娘也是如此,一身衣服看着花色普普通通款式普普通通,但那绿底红花的衣裳,用的可是丝绸,上面的红花还都是绣上去的,栩栩如生的,跟印上去的那些有着本质的区别。   林舒月等边上的阿姨吐槽告一段落了,还很贴心的把手伸进口袋里,从系统背包中,抓出一把瓜子来。这瓜子还是那天在daiyun院外的商店买的呢。   因为这个玩意儿热气大,林舒月装进系统背包就忘记了,今天正好拿出来吃。   阿姨正觉得说话多了嘴巴空呢,毫不客气的接了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继续听她说。   “阿姨,你说这个冉康顺跟那个龙经义是一个地方的老乡啊?”林舒月逮着阿姨说话的空档,赶忙问。   阿姨点头:“是啊,不只是他们,就连这个馆长跟那个整理师还有在山上公墓里守墓的老徐头,全都是一个地方的。这个馆长当初开殡仪馆的时候招不到人,就回家带人来了。”   “前年我们村的一家人过不下去了,来问他们招不招人,他们都说不要了。”   林舒月点头:“那阿姨你知道他们是哪里的吗?”   阿姨嗑瓜子的动作慢了,她想了又想:“一时间我还真是忘记了,你等我问问。”   阿姨说完高声叫来了一个人,那人很听阿姨的话,很快就过来了,阿姨分了一点瓜子给他,那个人跟阿姨差不多的年岁,是个老头儿,浑身胖乎乎的,阿姨问了他,他想了想说:“是云关那边的,村镇比较偏僻。我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了。”   林舒月现在更加肯定她内心的想法了。   云关是广粤省的,但是无论是以前还是后世,这个城市都很出名,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它是属于广粤省。她的地理位置靠近湘省,山多地少,比较偏僻。说是广粤省的,但是好像并没有沾到这个发达省份的什么光,什么样的开发都没有它。   一个偏僻的地方,能滋生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呢?封建大概就其中之一了。加上这个殡仪馆的所有人员全都是一个地方的,还是七拐八扭的“自己人”,那犯罪的几率就更大了。   此刻的杭嘉白带着赵友城跟冉康顺的老婆从派出所里出来了,冉康顺老婆领着他们穿过马路,去对面他们的家里。   围观群众们立马跟着转战战场,毕竟殡仪馆这边的热闹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嘛。   林舒月跟着阿姨阿叔一边走,一边给杭嘉白发信息。   杭嘉白对奢侈品知道得还真不多,平时只是知道这些东西,还真是去了解过,看了林舒月的信息后,他的目光落在冉康顺老婆的身上,刚刚没发现,现在倒是觉得冉康顺老婆这一身衣服果然设计出色,裁剪流畅。   他看了一眼,就跟着她进了家里。地上贴了白色的瓷砖,一百多平米的客厅里摆着一个大电视跟一套红木沙发,茶几、   再看看屋里的摆设。墙角立着一个立式空调,厨房的门口有一个冰箱一个冰柜,冰柜不用说,冰箱是双开门的。再看看这天花板上吊着的灯,跟那扇开着的房门里,那台摆在窗户边的电脑。   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杭嘉白看了自己手上的手表一眼,这殡仪馆的员工再有钱,可也买不起这么些东西!   “姚凤莲是不是,你们说你们的冉康顺是被龙经义害死的,这有没有什么依据?”   冉康顺老婆听到这句话就来劲儿了:“有啊怎么没有。就在昨天早上,龙顺义才到我家来跟我家康顺吵了一大架,还要动手打我家康顺,我家康顺一直都拿他当做弟弟看,平时有什么事情都想着他。”   “结果就因为一句话说不对,他就这样了。你说说,这个人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当年,他在家里穷得都快活不下来了,要不是我家康顺带他出来,他一家都死完了。”   “是因为什么原因吵的?”   “哎哟,这我还真不知道,他们男人之间的事情,有时候也不爱让我这个妇道人家知道·····”   例行做了询问,杭嘉白带着赵友城从冉康顺家出来,这个时候冉康顺的儿子女儿终于也来了。更有意思的来了,这兄妹两人,每一个人都是开着小轿车来的。   而根据杭嘉白对冉康顺老婆的询问,他们一个开了一个服装店,一个是公司的小文员。这两辆车家在一起,怎么也得十多二十万吧?   杭嘉白就觉得非常的有意思,他悄声的在赵友城的耳边道:“去查一下冉康顺一家的银行流水。顺便把殡仪馆其他人的也查一查。”   就跟何玉玲他们的判断一样,短短一会儿的功夫,杭嘉白已经看出这个殡仪馆的不对劲了。   林舒月他们远远的看着冉康顺家的门口,等冉康顺的女儿哭着往殡仪馆走,阿叔在林舒月的边上道:“冉康顺的这个儿子以前就一直在殡仪馆里跟他爸爸厮混,我们都以为他也会进殡仪馆工作呢,谁知道呐,他没干这行,去城里开服装店去了。”   “不过这小子蛮孝顺,三天两头的就来殡仪馆看他爸爸。她这个女儿倒是不怎么来,不过要钱倒是要得快,我上次从他家门口路过,还看到他问他爸爸要钱呢,说是不给她两万块钱就是偏心。”   林舒月看过去,善恶雷达一直开着,冉康顺的这一儿一女,善恶值都在20-30之间。   就在林舒月准备关掉善恶雷达之时,她看到人走进了她的雷达探测范围内,善恶雷达闪了闪,最后定格在百分之五,林舒月忽然想到了那个信念坚定,骗过了善恶系统的罗老三。   不知道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她看过去,那是一个瘦瘦的,高高的男人,他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走路走得很慢,仔细看能看出他的脚有点问题。   林舒月听到身边的阿姨热情地叫他付医生。   阿叔跟林舒月道:“这是我们北郊医院的付医生,什么都会点,医术很好,我们每次有什么头疼脑热都是找他看的。”   还没等林舒月说话,他又说:“只是付医生这个命也不太好,前段时间,他姐姐刚刚没了。我告诉你,他姐姐长得可好看了,说话也温温柔柔的,是医院里的护士。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怎么早上开车还开那么快呢,这一下就把付医生的姐姐给撞没了。”   阿叔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与此同时,付医生也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他开口问阿叔:“五阿叔,你的腰还疼不疼?前天开给你的药还管不管用?”   【叮~~~监测到关键人物已凑齐,限时任务‘殡仪馆里的罪恶’已开启,限制时间7天,请宿主于七天内探查出全部真相~~】 第098章 (一更)   付医生仿佛只是路过, 等林舒月身边的阿叔说完话,听他回复说药膏管用后,他就走了, 那一长一短的脚, 走得有点快, 所以就走得更明显一些。   等他一走, 阿叔又开始感叹:“付医生真的是太可怜了,小小年纪他爸爸就说去香江闯荡,结果一出门就没了音讯。他们姐弟俩跟着爷爷奶奶过, 结果还没上大学呢,爷爷奶奶就走了。”   “他的大学都是他姐姐供的,为了供他读书, 这些年都没结婚,倒是相过几回亲,不过一听说她要供弟弟读书,就都犹豫了。”   付家的情况还跟林舒月家不太一样,林舒月是女生, 最多也就把她供到大学毕业就可以了, 她们姐妹俩的妈妈还在, 以后结婚生子不用林舒星过多帮扶。   付医生是个男孩,又父母都失踪,他以后结婚生子付柔肯定得帮, 在这样的条件下, 哪怕有人相中了付柔也有顾虑, 最重要的是付柔对结婚这件事情也并不热衷。相亲对象一提出顾虑, 她立马就分手,毫不犹豫。   “可惜哦。”阿叔唏嘘。在以前, 北郊是一个村委,现在发展得好了,北郊就成了一个乡镇,北郊医院离白巡村不远,平时村里的人有个病有个痛的,走路半个小时都不用就到了。   从付医生的姐姐到北郊医院上班到现在也有七八年了,她为人细心又温柔,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去医院治病,她都非常耐心负责,从来没有给人甩过脸色。   白巡村这些阿叔阿姨们,就没有不喜欢她的。付医生因为她姐姐在这里上班,也经常过来,白巡村的人差不多都看着他长大的。   姐弟俩关系多好啊,村里人从来就没有见过两人吵过架,在暑假的时候,付医生还会在周边的商店或者厂子里打工,一下班就回去给付柔做饭。付柔要是上夜班,他还会去接他姐姐下班。   村里多少人家羡慕他们姐弟之间的关系和睦呢?   好不容易付医生终于毕业工作了,生活才刚刚好一点,就出了这种事情,当时付柔身故的消息传出来时,村里不知道多少人在为她惋惜。   阿叔忍不住为死去的付医生的姐姐付柔感到难过:“该死的肇事逃逸的人哦。”   林舒月自己也是被林舒星供出来的,听到这里,也为这个同样为弟弟妹妹付出良多的女孩儿感到难过:“阿叔,是在哪里被撞的?附近没有监控吗?”   随着时代的发展,鹏城的不少地方都已经安上了电子摄像头,林舒月刚刚一路走来,大马路上拍照的摄像头不少。   阿叔叹气道:“不在这里,在那边的小巷子里,附近的几条路都没有监控,阿柔是下晚班回来的路上被撞的,等被人发现的时候她人已经没有了。交警查了很久也没有什么眉目。”   “那她的身后事也是教给白巡殡仪馆来办的吗?”林舒月又问。   “是啊,离得近嘛,就交给白巡殡仪馆来办的,她的骨灰就葬在山上,前段时间,我们经常看到付医生去看她,有时候晚上去的,第二天早上才下山。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没有去了,可能是走出来了。”   阿叔就很看得开了:“这就对了,人死不能复生,但活着的人总得过生活。”   阿叔刚刚说完,就跟别人说起了话。   他们很快就走回了殡仪馆门口,龙经义身上又多了好几个伤口,看冉康顺的儿女跟他老娘的模样,那几个多出来的伤口肯定是冉康顺的儿女给打的。   龙经义低着头一言不发,但手却渐渐地握成了拳头。   林舒月环顾一周,找到了刚刚那个跟林舒月唠得很好的阿姨:“阿姨,刚刚那个人又被打了?”   阿姨在看到冉康顺的儿女过来以后就跑回殡仪馆这边了,现在看到林舒月来问她,立马说道:“是啊是啊,是冉小东跟冉小西干的,这俩崽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我记得这个龙经义对他们可好了,那个冉小西考上中专的时候这个龙经义可是送了一台电脑过来的。”   现在才是2004年,冉小西才二十岁,考上中专的时候也就是2000年,一台电脑怎么也得是上万。这么大的礼,不是亲近的人都送不出去。但既然都那么亲近了,怎么冉康顺家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人尊重龙经义的呢?   林舒月觉得这个龙经义跟这个冉康顺一家的关系,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   “阿姨,这个龙经义没有老婆啊?”林舒月随便找了个切入口。   “有老婆,老婆还挺漂亮的。柔柔弱弱身材苗条的,只不过夫妻两个感情不太好,虽然说不吵架,但是有人说两个人早就分房睡了。不过他老婆的性子蛮好,这个冉康顺老是去他家吃饭,次次去他老婆都热情招待。”龙经义一家也住在白巡村,跟冉康顺家离得不远。   农村里的人际关系跟消息的传播速度用娄凤琴的说法就是:谁放了个什么味儿的屁,用不了一天就就能传遍整个村庄。   要是那家人谈资多一点的,家里两只鸡互啄了一番都会被人拿出去说嘴。作为村两口最早的外来买房户,冉康顺家跟龙经义家就是这样。   林舒月忍不住露出柯南式的思考动作,然后她问:“龙经义有小孩?”   “有一个女儿,十六岁还是十八岁来着,忘记了。”阿姨苦思冥想,但真的是记不住。   这个时候林舒月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李明芳打来的,知道林舒月在殡仪馆看热闹后,李明芳一正言辞的谴责起了林舒月,并且也想要瞧这个热闹,他们来的时候正好是法医准备把冉康顺的遗体带回去公安局解剖的时候。   这一下子,冉家人都懵了,尤其是冉康顺的老婆姚凤莲:“为什么要解剖?害死我男人的就是这个龙经义,你们直接把他抓走就好了!把我们家康顺带走做什么?”   冉康顺的老娘王翠花也拦在警察的面前:“对,不许带走他!你们不许把他割开,他就必须的完完整整的。”   法医对冉康顺的遗体已经进行了初步的勘察,勘察出来的结果跟北郊派出所所长得出来的结论一样,是死于心脏骤停,但具体的,还要回到公安局去做进一步的解剖。   面对家属的阻拦,法医们已经习惯了,大家对被解剖一事的看法都是不太好的。毕竟千年来的观念在这里摆着。死后谁不想留着全尸呢?只不过冉家这一家子在这件事情上反对比较激烈而已。   法医组带队的人叫齐媛媛,她推了推鼻子上的眼睛,沉稳地跟冉家人做交谈。一般情况下,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家属都会同意她们把尸体带走,虽然他们作为公安机关人员,是可以强行带走尸体的,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们并不希望走到那一步。能和家属好好沟通还是要好好沟通一下的。   双方互相扯皮扯了十多分钟,冉家人依旧不同意对尸体进行解剖,杭嘉白已经带领手下的队员已经勘测完了殡仪馆,回来看到他们还在扯皮,脸色就不好了,他对边上的赵友城江州直接道:“强行带走。”   馆长是一直跟着杭嘉白的,看到冉家人阻止法医带走尸体这一幕,脸色奇差:“三婶,不要阻碍警察同志的工作。”   三婶叫的是冉康顺老娘王翠花,她看了一眼馆长,在馆长警告的目光下,低下了头,她一撤,姚凤莲跟她的两个儿女虽然很不悦,但也都没说什么,只是侧身让开了。   警察们带着手套,冉康顺放在担架上,盖上白布后抬了出去。   杭嘉白等人也在跟馆长告辞,馆长殷勤的把他们送出去。   警察一走,馆长把殡仪馆的大门一关,直接阻隔掉所有人的视线,无论是龙经义还是冉家兄妹,都没有出来。   见没有热闹可以看,围观的群众都散了,林舒月跟李伟生以及李明芳往度假村走。   临走前阿姨看林舒月特别喜欢,还去家里拿了不少芒果给她,都是她家树上结了用稻草捂熟的,味道酸中带甜,跟外面卖的那种纯甜的不太一样,也很好吃。   林舒月拒绝都没管用。   等阿姨转身回家了,李明芳把装芒果的袋子打开,啪的一下塞到了李伟生的怀里,然就挽着林舒月的胳膊,亲亲热热的跟林舒月聊天。   聊得全是今天殡仪场的八卦,李伟生落后两步,慢悠悠地走。   到了度假村,李明芳跟着林舒月回去换泳衣后边迫不及待地带着她去了海滨浴场。   王发会她们坐在海冰浴场的遮阳伞下聊天,海边的紫外线强,她们不乐意出去晒,反而看着大海吹着海风聊天更为惬意一些。   王发会的边上还放着一摞的口袋书,全都是她们刚刚看完的。   林舒月一来,坐在王发会边上的小何就开口了:“阿月你上哪里去了,刚刚想找你说话都没见着你。阿芳刚刚说你回来了,我给你要了一杯冰水,你快喝。”   从李明芳叫林舒月做阿月开始,办公室的人也开始这么叫她。   林舒月看到遮阳伞下那杯还在冒着水珠的冰镇果汁,顿时笑了:“谢谢阿何。我们去殡仪馆了,你们知道吧?殡仪馆死人了!”   林舒月的一句话,跟平地一声雷一样,在众人的耳边炸开了,早上她们还在谈论殡仪馆的事情,就一会儿的事情,怎么到了现在就死人了呢?   王发会把脸上的墨镜一摘:“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谁死了?”   李明芳接过话茬儿:“是个火化师,昨晚死的,今天中午才发现。”   李明芳把从林舒月这里听到的故事绘声绘色地说给王发会她们听。   几人听得认真极了。   从浴场里过来找林舒月的柳姐跟向冰冰也被吸引了。   两人在林舒月边上听得特别入神。   在听到李明芳说龙经义的老婆时,王发会惊呼一声,捂住了嘴巴,大家朝她看过去。   王发会道:“龙经义那个老婆我知道。之前有一天,我跟我老公半夜回来,看到龙经义老婆跟冉康顺抱在一起。就在殡仪馆的门口。”   任何事情一沾染道男女之事就特别容易吸引人,一下子大家的思路一下子就拐走了。   “那你们说没有有那种可能,人真的是这个姓龙的杀的,因为他发现自己老婆跟冉康顺偷情。”   这年头,因为被戴绿帽子而激情杀人的多了去了,结合王发会说的,一下子杀人动机就有了。   “有可能啊,你们之前不是还说了吗?本来应该是这个姓龙的值班的,结果好巧不巧的,就在这一天死了。没准就是他假装肚子疼,然后等半夜去吧人杀了。”   “我觉得十之八九。”   众人议论纷纷,讨论了许久,终于满意的去玩。   玩到傍晚,海滩上摆上了烧烤架,大家拿着串好的串烤了起来。林舒月也终于接到了杭嘉白的电话。   杭嘉白是刚刚才忙完,冉康顺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冉康顺是死于心脏骤停,原因是他的血管内被注入了大量的空气。”   众所周知,血管内是不能有大量空气存在的,一旦大量空气进入到人体内部,将会阻碍血液流通,心脏或者大脑供不上血,就会发生猝死事件。   冉康顺就是这种情况。   林舒月手里拿着一串烤好的大虾,踢了一脚脚下的绵软沙子,夜里的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咬了一口大虾,柔声跟杭嘉白说:“或许,你可以查一查北郊医院的付医生。”   杭嘉白揉眉心的动作停了下来,今天这一天,他们把冉康顺的社会关系都走访了一遍,只发现了龙经义的老婆跟冉康顺有不正常的男女关系。他们去到龙经义家的时候,龙经义老婆的眼睛都是肿的,一说起冉康顺这个名字就掉眼泪。   在给林舒月打电话前,杭嘉白他们已经把龙经义列为了重点排查对象,他已经被关起来审问了许久了。北郊医院他们也去走访过,但昨天下午龙经义确实是因为肠炎来看过病,并且还打了两个屁股针。   也是很巧,接诊的人就是林舒月所说的这个叫做付医生的人。   “阿月,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李明芳走过来,把烤好的西葫芦片给林舒月,林舒月咬了一口,西葫芦的清甜混合着烧烤干料的味道,十分解腻,她说:“付医生有一个感情很好的姐姐,前段时间,出车祸身亡了,就是白巡殡仪馆收的尸。”   杭嘉白坐直了身子,这个殡仪馆的不对劲之处,他也察觉出来了,但具体是什么样的不对劲,还需要进一步的论证。   “好的,我会重点查他。”   挂掉电话,杭嘉白叫来江州,两人再次往北郊医院去。   付医生正好值班,看到来的杭嘉白两人,他一点也不慌:“两位警官先稍等一下,我马上忙完。”   “你慢慢来,我不着急。”   两人在病房外坐下,付医生继续给也个忽然发高烧的小女孩看病,开了药了,小女孩的父母带着她走了,杭嘉白他们也进来了。对于杭嘉白询问的他姐姐付柔的死,他脸上的神情就变得十分的悲伤,在谈起那桩车祸时,付医生难过得掉下了眼泪。   询问到一半,杭嘉白又接到了林舒月的电话,她在电话中道:“我在论坛上看到帖子,殡仪馆又死人了。”   “据说死的是山上的守墓人,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你们最好去核实核实。” 第099章 (二更)   林舒月吃到一半就溜了, 她回到房间后打开电脑看本地论坛,白天说要跟人一起来探险看殡仪馆门口的人在八点多就已经在殡仪馆聚在一起了,他们本来打算在殡仪馆门口聚一下, 认识认识人, 等到十二点再过来探险的, 结果几人在殡仪馆门口看了一圈, 都没有可以进入的地方。   他们从后山的墓园进入,结果墓园的守墓人老王头已经死了,他眼睛蹬得大大的, 面部表情十分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让他惊恐万分的东西。   几个探险的年轻人看到这一幕,吓坏了, 赶紧打电话报警,但在警察还没来之前,有一个随身带着笔记本电脑,准备随时在论坛上更新的年轻人就把这件事情发到了网上。   林舒月刚好刷到这件事情,立马就给杭嘉白打电话。   杭嘉白看了一眼面前的付医生, 礼貌地跟他道谢, 然后转身往墓园走。   在他们走后, 付医生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他拿出手机,垂眸半晌, 再抬起时, 满脸的冷漠。   ·······   杭嘉白到墓园的时候北郊派出所的人也刚刚来, 一天之内, 白巡殡仪馆发生了两起命案,这让他十分的愤怒。   林舒月也来了, 但作为一名记者,她被拦在了警戒线外,她只能遥遥给死者拍一张照片。林舒月知道这是公安局的正常流程,她就站在警戒线外看。杭嘉白朝她点点头,然后朝北郊派出所所长走去,几人相遇,杭嘉白走一边询问老王头的情况,林舒月离得远远的,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看周围的环境。   墓园就在殡仪馆的边上,从下面走上来一点点的山脚踝的位置就是死者老王头的所居住的墓园管理处。因为现在是夜晚,到处都是黑黝黝的一团,将不远处的一座座墓碑照的更加的诡异。   哪怕离山脚下不远,山上的等也比山脚下的地方更凉爽一些。林舒月的边上是几个相约来找白影的人,他们已经被警察问完话了,但他们还不能走,等会儿杭嘉白他们还要对他们进行问话。   此时此刻,他们聚在一起,对刚刚的事情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林舒月安静地听着。他们时不时地会跟林舒月说两句话,显然对她的记者身份十分好奇。   林舒月一边回复,一边看杭嘉白那边的动静。   听见了杭嘉白的问话,北郊派出所的所长道:“我们看了,他的死因跟冉康顺一样,都是死于心脏骤停。”   “现场呢,有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冉康顺的死因就是心脏骤停,但是解剖后却是死亡于动脉中有大量的空气。   同样的地方,死亡于同样的手法,杭嘉白不信这是巧合。   原本以为凶手是龙经义,但龙经义正在公安局待着呢。后面又觉得付医生有作案嫌疑,结果他们成了付医生的不在场证明。   整个案件扑所迷离。   殡仪馆的馆长这个时候连滚带爬的往墓园来了。对比起中午时他脸上的镇定,到了现在,他整个人都变了。   要是冉康顺一个人死,他还觉得无所谓,冉康顺喜欢喝酒,平时上夜班的时候手不离酒,喝高了猝死也是有可能的。开殡仪馆那么久了,什么死法他没见过?   馆长都心如止水了。下午陪着警察在整个殡仪馆里走了一圈,馆长嘴上不说,心里却觉得这些警察就是吃饱了撑着的,闲得没事干了,什么事情都要管一管。   结果下午饭刚刚吃饱,他正准备出去玩一下放松放松,就接到了公安局的电话,冉康顺真的是被人害死的。还没等他从这个消息中传来,公安局的电话就来了,墓园的老王头死了。   老王头是谁?那可是馆长的亲舅舅!他要创业,把全部身家都给他,还卖了家里的田地都要帮他的舅舅!   还没看到老王头的尸体,馆长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杭嘉白等人已经勘测完毕现场了,老王头是躺在床上悠然听着收音机时被人弄死的。杭嘉白在他的脑部发现了一个细小的针孔,这个针孔跟然顺康身上的一模一样。   他等馆长哭完了,才对他询问,馆长伤心得不行,但还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老王头的社会关系说了。他这个舅舅,平时就爱喝点小酒听听粤剧,平时跟人相处很少,吃的喝的全是馆长这个外甥给送上来的。他上一次下山还是在中秋节的时候。   他还养了一条狗,但狗已经被人杀死在房后了。   馆长哭得越发伤心了。   杭嘉白问他:“吴荣,你们殡仪馆的另外一名火化师呢?”   殡仪馆内一共有两个火化师,一个是死掉的冉康顺,一个在员工展示区,叫做吴亮,从名字就可以看到,他是吴荣的兄弟,是亲兄弟堂兄弟就不好说了。   吴馆长的哭声顿了顿,然后道:“他家里出了一些事情,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回去了。要后天才回来。”   杭嘉白仿佛也只是问了问,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他询问起了老王头最近的身体情况。   吴馆长是老王头的孝子贤孙,他还真知道:“他最近总感觉身体不舒服,老寒腿复发了,他在北郊医院检了一些药来吃。付医生说他的腿伤已经很严重了,吃药的同时要配合着针灸来用,所以给我们推荐了一个中医。他说这个中医是他的师兄,医术非常好。”   “我舅舅试了一个星期以后说腿不那么疼了,我们就一直治疗了,到了现在,付医生的师兄何医生每周都要来给我舅舅针灸一次。”   杭嘉白在他说完后问:“来这里给你舅舅针灸?”   “是啊,我舅舅不爱下山嘛,所以我就跟何医生说了,我多付他点钱,他直接来这里给我舅舅针灸。”吴馆长说完后,问:“杭警官,这个何医生有问题吗?”   “还不知道,他的地址在哪里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吴馆长把何医生的地址说了出来。   这个时候法医来了,他们把老王头的遗体搬下山,运了回去,吴馆长没有阻拦。他比任何人都想抓到害死他舅舅的凶手。   可同时,他的心里也有点虚,但很快他又镇定了下来,毕竟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可谓是天衣无缝,别人怎么可能轻易知道。   而下山后,杭嘉白让江州去查一查吴亮的去向,而他自己则是决定去查那个何医生。   江州看了一眼林舒月,朝杭嘉白眨眨眼睛,然后跟着同事走了。   杭嘉白是开车来的,他朝着林舒月走过去:“这么晚了怎么还出来?”   已经九点多钟了,度假村殡仪馆这边又有点偏僻,比不得城里,现在的大马路上都没有什么人了。   林舒月晃了晃手里的相机:“我是记者,有这样的独家新闻了,我怎么能不跟呢?”   杭嘉白也笑了:“那行,请问林记者,你需要采访采访我吗?”   林舒月抬头看着杭嘉白,昏黄的灯光下,杭嘉白的脸像是被打上了一层阴影,又像是镀了一层黄黄的光,俊朗的面庞配上那双剑眉星眸,让林舒月下意识地躲避了一下。   她咳嗽了一声:“求之不得。”   两人也不急着走,就站在原地聊了起来,林舒月问的自然是杭嘉白关于这个案件的看法,一谈起正事,两人之间刚刚升起来的片刻旖旎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两人互相交换了情报以后,殡仪馆隔壁的门打开了,阿姨手里提着一桶垃圾出来,眯着眼睛朝林舒月两人看了又看,林舒月主动叫了她一声。阿姨放下桶就朝她走过来了。   她刚刚就听到外面传来的警笛声了,但大晚上的,她实在是没敢起来看热闹,现在看到林舒月,她就像见到了自己最亲的人,拉着林舒月的手就聊起了天。   林舒月跟她说了山上老王头被人害死了的事情,阿姨吓了一大跳,然后拍了一下大腿。   “这老王头性情古怪得很。以前他刚刚来的时候,是做火化工的,他在不忙的时候就会拉着个凳子在门口坐着,专门盯着路过的人看,还专门往年轻的小姑娘身上看,色眯眯的。当时我们就说,这个老王头迟早会被打。”   “结果没过多久,他就真的被打了,还被打断腿了,因为他看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小姑娘看了人家一路,被人家男朋友看到了。那个男孩子也很有血性,上去就给他打了一顿。等他的腿伤养好了以后,他就上山守墓去了。冉康顺就来当火化工了。”   林舒月跟杭嘉白对视一眼,如果说在这之前,两人对这个殡仪馆的背后的不对劲儿有七分猜测的话,现在已经到了九分,剩下的一分,是去求证。   林舒月问阿姨:“阿姨,那后来呢?那对情侣哪儿去了啊?”   阿姨想了想:“应该是离职回家了吧,反正那对小情侣在这件事情过后没多久,就走了。”   林舒月忍不住捏了捏手,阿姨没看到林舒月的失态,她现在目光落在了杭嘉白的身上,她已经认出这个年轻的男人就是白天那个很靓仔的警察了,她看着杭嘉白。   “警察同志,都说冉康顺是被人害死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真的。”   阿姨又拍了一下大腿,发出啪地一声响:“我就说嘛,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死,我前天去医院给我家老头拿降压药,还看到他去打针呢。”   杭嘉白眉心一条:“阿姨,给他打针的是付医生吗?”   “是啊是啊,北郊医院医生不多我们生什么病,大多数都是找他看的。”   杭嘉白当即就想走,林舒月拉了他的手臂:“阿姨,你说的殡仪馆时不时的夜里就要出去拉东西,大概是几天一次啊?”   阿姨还真没有记下过,但是她想了想,还是道:“我还真没记,不过每次殡仪馆里来了人,他们晚上都是要出去一次的。”   这一下子,不只是林舒月,就连杭嘉白都开始头皮发麻。   来殡仪馆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每次来了人,他们就要开车出去。每次!这说明什么?说明无论是老是少是男是女,在殡仪馆这些人的眼里,都是有用处的。   小孩女人先不说,男人老人有什么用处?卖器官需要的是活的,人死了以后,器官也就跟着没有什么用处了!那么他们身上有什么值得惦记的?   是肉!人肉!   两人谢过阿姨,跟他们道别,一起上了杭嘉白的车,杭嘉白开着车直奔北郊医院。   在车上,杭嘉白给刚刚离开的派出所所长打电话,请他们支援,盯紧殡仪馆的其余工作人员。   挂了电话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北郊医院,但此刻的付医生已经不在了,问了负责人,才知道付医生一个小时之前刚刚请了假。   他们没有往付医生的住处去,此刻的付医生必定不会在住处。   杭嘉白立马就想起了那个叫何医生,根据吴馆长的说法,他的中医馆就在北郊医院附近,两人开着车一路找过去,到的时候,中医馆紧闭的大门没有任何光亮。   两人询问边上开便利店的邻居。   便利店的邻居说道:“他刚刚上了一辆白色的轿车,然后就走了,走得挺急的,他那时候还跟我买完呢,烟都没有要。”   杭嘉白立马给交警那边打电话查询一个小时内,出现在附近路段的白色轿车。同时,他开着车子往便利店老板指的方向开去。   两人就跟无头的苍蝇一样乱转,就在转到一个路段时,林舒月的雷达范围内,出现了善恶值百分之三十的两个点,并且一闪而过,耳边是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   林舒月看去,只看到一辆摩托车离开的尾气以及坐在车子上的两个人。   林舒月觉得事情不会那么巧,她朝那条路指了一下:“刚刚有人骑摩托车过去了,像是付医生。”   杭嘉白看了一眼,相信她的判断,立马调转车头冲过去。   四个轮子怎么也比两个轮子快,他们离那两个骑着摩托车的身影越来越近,看到他们追来了,骑摩托车的人的并没有减速,反而开得越来越快,林舒月在摩托车的后视镜里跟看着他们的一双眼对上了。那种眼神林舒月见过很多次。   在她上一世的妈妈眼里,爸爸眼里,无数个警察叔叔警察阿姨眼里,以及她上大学后,学校的老师、教官的眼里。   林舒月家的老林曾告诉过还小的林舒月,他说,那种眼神都有同一个名字,叫做坚定。   摩托车拐了一个弯,从大马路边上的岔路开进去。大车子拐弯是没有摩托车方便的,等林舒月他们拐弯进去的时候,他们的身影已经离得很远了。   杭嘉白一双眼眸锐利地看着前面的路,沉声道:“这是开往开新工业园的路。”   开新工业园是鹏城的开发区,在这个工业园里,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工厂,大的有几万人的电子厂,小的也有三五个人的小作坊、   因为离市区远,平时并没有什么人过来,同样的,这里生活设施挺发达,一般情况下这边的工人也很少往城里去。   林舒月的目光落在前面那两人身上:“阿白,你说到底是什么样的仇,什么样的恨,让他们两个那么不要命的往这边来?”   杭嘉白说:“你不是猜到了吗?”   林舒月捂着眼睛,忽然就觉得特别难受。   杭嘉白的速度没有慢下来。   十分钟后,他们在路边的一家叉烧包店,看到付医生跟何医生的摩托车,杭嘉白停下车,朝着叉烧包店跑了过去。   叉烧包店里没有什么人,他们到的时候,叉烧包店的店主已经倒在地上了,戴着头盔的付医生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另外一个何医生从后厨出来,他的手中同样有一把手术刀,还在一点点的往下滴血、   杭嘉白掏出□□:“何海,付燕青,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两个人把手里的刀丢在地上,乖乖的举起手。   杭嘉白举着枪的手没动,他跟林舒月道:“阿月,从我的兜里掏出手铐,把他们两个拷上。”   林舒月伸手,从杭嘉白的裤兜里掏出手铐朝着付医生跟何医生走去,他们朝林舒月伸出手,一副手铐,把他们两人拷在了一起。   杭嘉白放下□□,他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按了免提:“杭队,法医在老王头的胃里,提取到了人肉残渣。” 第100章 (一更)   纵然早就猜到了这一事实, 可真的这一幕得到证实时,林舒月依旧接受不了。   ①在人类的世界里,同类相食的行为无疑是可憎的、无法被人理解的, 甚至是恐怖的。这不仅仅在人伦道德上被否定, 也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危害。在上一世, 疯牛病传入国内的时候, 林舒月就出于好奇的心理,曾去网上查过这个病。   她不仅查到了疯牛病发作的原因,还查到了在非洲的某些落后的食人部落里, 也有这种“病毒”的存在,那是同类相食后产生的病毒-朊病毒。这种病毒的其实是一种蛋白质。这种蛋白质大多数寄存在于人死后的脑部当中,当这种蛋白质进入到人的体内后。它们会潜入到人的大脑内部, 慢慢潜伏。   运气好的,它们会潜伏十多年后才发作,运气不好的,十几天就能要一个人的性命。这种病毒在发作时,浑身摇摆、颤抖, 大小便会失禁, 神经系统会失控, 这种病毒发作之时,有的人是被自己的大小便溺死,有的人是大笑而亡。于是这种病毒也被称作“笑死病”。①   这样的说法, 并不是说吃了同类的肌肉不会得这个病毒, 只是相较于直接食用脑子内脏的发病率没有那么高而已。   林舒月看看束手就擒的何医生跟付医生, 又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叉烧包店的老板, 他的胸口还在起伏,显然是还有气在, 杭嘉白在挂了公安局同事打来的电话后,又给120打过去了电话。   开新区派出所是来得最快的,杭嘉白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过后,跟他们说明情况。   听到这家叉烧包店出售的有可能是人肉包子,这下好几个开新区派出所的民警忍不住了,有两个飞快地跑出去,扶着街边的垃圾桶就吐了起来。   剩余的几人脸色也很差。   叉烧包边上的店铺人家此刻已经面无血色。他们离得近,有时候不想做饭了,都是直接上对方店铺拿东西吃的。叉烧包的味道不错,吃起来又方便,于是成了大家的大多数选择。   这会儿知道这是人肉做的,谁能受得了。   市公安局的吴冬艳跟法医等人紧赶慢赶,终于也到了。几名法医一下车就直奔后厨而去。   叉烧包店的后厨跟别的包子店的后厨差不多。一大个不锈钢的面板上摆了两个盆,其中一个是正在发酵的面皮,另外一个,则是已经加了各种调料,已经搅拌炒好的看不出来颜色的肉馅儿。   一个法医将盆中的肉馅儿挑了一些出来,放进透明的证物袋中。   另一个法医则打开了后厨中格外大的冰箱,冰箱中放了许许多多的东西,其中大部分都是肉块,法医取出一块来看以后,直接道:“让人进来,把这些全部带走。”   吴冬艳几人带着手套拿着袋子进入,不一会儿,就装了十个袋子。   袋子一个个的被送上车子,来看热闹的人已经三三两两的吐出来了,林舒月将这一幕以及厨房面板台上的东西拍了个照片。   倒在后厨的老板娘是当场没有气的,在前厅的老板在苟延残喘了那么久以后,还没坐上救护车,就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的死亡却并没有带来多少悲伤,有一些在叉烧包店买过包子的人从外面捡来了东西,丢在了他们的身上、店里。   警察们拦了拦,没拦住,那些丢石头的人开始在门口破口大骂。现场一片乱糟糟的。   叉烧包店的老板老板娘被拉走了。   林舒月她们也得回去了。在回去的路上,林舒月坐在了副驾驶上,吴冬艳跟江州一左一右的坐在车子的两边,付医生被押在中间。   此刻的付医生好像也变得健谈了起来。   “你是记者是吗?”付医生主动问林舒月。   林舒月点头,付医生道:“那我跟你说我姐姐的事情吧。”   从叉烧包店铺被抓到现在,付医生跟何医生一句话不说,对杀人一事他们供认不讳,被现场逮到,他们也不慌乱。   现在到了车上了,他愿意开口了,谁也没拦着。   “我姐姐叫付柔,今年二十六岁,长得很漂亮人也很好,温柔又善良。她是一个路边的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人,跟人相处也是与人为善,总是教导我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善心对待别人,别人也会以善心回馈你。”   “你说,这么好一个人,怎么会就被人杀了呢?”付医生的眼眶红了,生意也不复刚才的温情,变得冷了起来。   “他们开车撞了我姐姐,原因特别可笑,因为他跟老王头那天晚上喝酒,觉得下酒菜不够新鲜,所以想搞点新鲜的来吃。”付医生的话,让开车的杭嘉白紧紧地捏起了方向盘。   “我姐姐被送到了殡仪馆,冉康顺从她的身上取出了一块肉。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依旧没有放过她。冉康顺的儿子冉小东你们肯定都见过吧?那是个大畜生生出来的小畜生,他侮辱了我姐姐,在之后呢,我姐姐也没有被放过,她被送到了他们的老家,以五千块钱的价格,卖给了当地一个死了很多年的人。给他们结了阴婚。”   付医生的眼神愤怒,几次想要从车上坐起来,都被摁下去了。   林舒月的录音笔早就开始录音了,她问付医生:“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个事情的呢?”   付医生对林舒月的话充耳不闻,他自顾自地说:“我姐姐被送到那个殡仪馆之后,我想要去看她最后一面,但冉康顺跟吴荣那个畜生却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我。一直到火化那天了,才让我看了一眼。”   事情到这里,都还是正常的,付医生在后来接了付柔的骨灰,把她葬在山上,他想念他的时候,他总会上山跟她说说话。   “半个月前,我特别想念我姐姐,去看我姐姐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在山上待到了半夜,老王头以为我已经走了。”   “我下山的时候是凌晨的十二点,我本来想去跟老王头打打招呼,结果还没靠近他值班室,就听到他在打电话。电话中,他怒斥冉康顺不厚道,一个五千块钱的尸体,以及一个两万块钱的器官,分到他手里的钱却只有少少一点。”   “他说,我姐姐是护士,工作体面,长相漂亮,性格温柔,他不知道物色多久,才物色了这么一个好货,结果冉康顺喝多了猫尿,撞人的时候劲儿大了,让货不漂亮了,贬值了。那是他的问题,他不管,该给他的提成,一点不能少。”   “我当时听到这件事情时,如遭雷击,你们敢相信吗?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们眼里,就是个货物。为了钱,他们丧了良心,他们已经不满足于送到殡仪馆里的人了,他们开始把手伸到外面,伸到那些活生生的人身上了。”付医生说这一段时,平复了很久的心情。   “你们可以去查,这两年来,附近失踪的年轻女人、男人、小孩是不是比以往多了很多。你们再查,这些年来,送到殡仪馆的意外身亡的年轻人,是不是比以往要多了很多。”   吴冬艳在他说完后,问他:“那何海呢,他是怎么回事?”   付医生看这窗外飞速后退的,黑乎乎的风景:“那一天,我从墓园的另外一遍绕下山的。在下山时,我看到了那个流传得很广的白色影子。我追了上去,那个白色影子就是何师兄。”   之后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两人都是知道殡仪馆内幕的人,他们谈了许久的话,然后开始了他们的复仇计划。   何医生扮鬼转移人的注意力,付医生在半夜偷偷潜入到殡仪馆的值班室,用换了针尖的兽用款注射器把里面的空气,打入冉康顺的大脑中。   没用多久,冉康顺就没了气息。今天下午何医生就到了墓园了,他控制了老王头,逼着老王头说出了很多真相。   “何师兄的爸爸是去年没的,他死亡后也是在白巡殡仪馆进行火葬的。按照何师兄家那边的习俗,入土一年后,需要取出尸骨,再找一个地方下葬,何师兄将他爸爸的骨灰盒取出来时不小心打开了骨灰盒的盖子,却发现了里面的不对劲。”   “他爸爸的骨灰盒里居然有一块完整的骨头,他取出来看后,发现那是个十几岁孩子的骨骼。”一般情况下,骨灰盒中不会有大块骨头的存在,而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的骨灰盒中出现了一个十多岁孩子的骨骼更是荒唐。   “人的年纪越来越大,不可能出现逆生长,他找了关系,花了钱,做了专业的鉴定,那确实是个十多岁孩子的骨骼,跟他毫无血缘关系。”   “何师兄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他也没有生长,只是默默地关注起了白巡殡仪馆。然后他发现,这个殡仪馆里,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偷偷潜入殡仪馆内,知道了殡仪馆的处置流程。”   “死了的人进入到殡仪馆内后,馆长吴荣会先给尸体来一个评估,身体里有可以用的器官的,就摘出来用特殊保存,卖入地下组织。在卖完器官后,他们会把年轻女性卖到偏僻的山区内,根据身体的完整度,年龄,职业,价格不相同。”   “小孩、青壮年他们则是在摘了器官后直接卖肉。最主要的销赃路就是开新区的那对夫妻。他们最丧心病狂,因为不想花高价钱买好肉,就把目光落在了殡仪馆的身上。”   “你们知道一个人的肉多少钱一斤吗?不看部位,不看年龄,全部都是五毛一斤。五毛啊,多廉价啊,一根雪糕的价格,就能买一个人身上的一斤肉。”   “你们知道吗?他们卖了十年的人肉,已经在老家盖了一栋两层楼了,他们在城里买了一个特别好的房子。他们的儿子甚至马上就要结婚了。”   “你们觉得可笑吗?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哦,忘了告诉你们了,叉烧店的老板老板娘,他们跟殡仪馆的那些人,是一个地方的。”   付医生的这些话说得很平静,可他眼中的恨意,却谁也忽略不了。   车里安静极了,林舒月他们谁也没有说话,鸡皮疙瘩从手上冒了出来。   他们都低估了人性的恶毒。   林舒月默默地关掉录音笔,沉默了一会儿,林舒月问杭嘉白:“人体在死后,他们的器官可以保存那么长的时间吗?”   原谅林舒月,她在这方面的知识实在是匮乏得很。她一直以为,人体的器官是随着身体的大脑的死亡而衰竭的。   付医生作为专业学医的医生,他听到后回复林舒月:“在特定的温度特定的器皿中,是可以的。”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相信,那个叫做吴荣的殡仪馆馆长,他居然是当年羊城医学院的学生。”   车内依旧是沉默。白巡村的殡仪馆是十多年前开起来的,那时候是八十年代,八十年代的医学生,在当初是很受人尊敬的,收入也相当可观。可是为什么吴荣会在上完大学后没有选择进入医学系统,而是开了一家牛马不相及的殡仪馆,为的是什么,除了钱,没有别的理由了。   “我们是真的没有想到你们会那么快,就查到我们的身上,要不然,我们至少是要把殡仪馆内的人都给杀完的,不过没关系,现在也差不多了。”   付医生的话,让杭嘉白的手都抖了一下,吴冬艳直接问:“你们还有同伙”   这句话,并没有得到付医生的回复,他只是朝吴冬艳笑了笑。   杭嘉白的电话响了,他接了起:“杭队,我们找到了冉家,冉小东跟他的母亲都已经没了,凶手已经缉拿归案。”   杭嘉白的手机还没挂,吴冬艳的又响起来了,她跟付医生左手边的江州对视一眼,接起了电话:“吴姐,殡仪馆的遗体整理师丰达被发现在海中溺水而亡。”   江州的电话响起来,他赶忙接听:“阿州,头儿跟吴姐的电话怎么打不通?我们刚刚接到消息找到吴馆长家的时候,吴馆长被人捅了很多刀,现在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具体能不能治疗已经很悬了。”   还没等江州说话,电话那头的人又道:“你让我找的那个殡仪场的火化师,我们在云关市内上山镇的一个悬崖下面找到了,他已经死了两天了,他的身边还有一具遗体,女性,十八岁左右,已经去世有三到五天的时间了,她的心脏没了。”   一个一个的消息传过来,付医生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笑着笑着,他低下头,一颗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他的姐姐啊,从小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他的父母失踪时她才十岁,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的日子并不好,他们不敢吃得太多,怕被骂,姐姐总是抢着活儿干,她怕她不干活了,会被嫌弃,爷爷奶奶会不养他们。所以不管是田里的活,还是地里的活,她都干。   十三岁,她就开始做起了小生意,她赚来的钱一部分交给了爷爷奶奶当生活费,一部分是她的学费,另外的一部分,是她留着给他的。   她在死之前,还给他打过电话,说有一个人在追求她,是个村官,她已经决定同意了。、   她明明都要过好日子了,结果就因为下了一个夜班,走了一个夜路,就这么死了,死后还要遭受那种对待。   车子行驶在深夜的路上,车里,是付医生压抑不住的、满怀思念、痛苦的哭声。 第101章   今夜的公安局注定热闹, 林舒月他们前脚到,后脚就有人押着好些人来了。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被抓了, 也神情坦荡。   看得出来这一场复仇, 他们计划了很久, 他们也丝毫不惧被抓。   他们一个个的被带到审讯室,林舒月在监控器前,将他们的故事听了一个遍。   他们有的是为父母报仇, 有的是为丈夫复仇,有的则是为了子女。   而在这些人里,他们死去的, 大多数人都是因为意外而死的。   监控室的气氛很凝重。   从头到尾,警察们没有问过问什么不报警这样的话,因为就他们而言,亲自动手为他们死去的亲人复仇,比报警让他们绳之以法会更好。   尤其是那个冉康顺的儿子冉小东。从小小年纪开始, 就对死去的女人有别样的感觉。利用他父亲的职务之便, 他从十五岁就开始侮辱死去的遗体。   哪怕现在他在外面工作了, 也依旧会定期回到殡仪馆作案。   他也不挑,只要是女的,不管多大年纪, 他都能作案。   这样的人, 按照华夏的刑法, 最多也就判他三到十年。怎么能够解恨呢?   四十多岁的一个叫做黄玉妇女, 是负责冉家一家的,面对警察的审讯, 她说:“我年轻的时候就没了丈夫,我跟我女儿相依为命,她是被冉小东害死的。因为他看上了我女儿,要追求我女儿,我女儿同意了。”   “跟他交往不到一个星期,我女儿出了事情,送到医院后没多久就走了。之后,我把她送到了殡仪馆进行火化。”   “我是在后面整理我女儿的遗物时,知道冉小东这个人的。我去他的服装店找他,他承认他跟我女儿交往过,我本来也没想把他怎么样,我只是想去看看我女儿喜欢的人。”   黄玉就那么一个女儿,在女儿走后,她痛不欲生,她在特别想念她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去寻找她存在过的痕迹。   “我去看了他两回,第二回 我从他的店里回来后,遇到了付医生。付医生告诉了我所有的真相。我跟着他,去了冉小东的老家。”   “那晚上,我们刨了一个坟,里面是我的女儿。”黄玉说到这里,哭了起来。   她的女儿身体已经腐烂了,可她还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没有哪个母亲会认不出自己的女儿!   在场的人,无不沉默。   之后的审讯同样如此。   气氛太沉重,沉重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时候江州走了进来,他跟正在审讯室前面坐着的局长说道:“外面来了很多人。他们都是来找很吴荣,要他给说法的。”   局长站起来,戴上帽子,领着众人往外走,在公安局的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群人。他们手里举着牌子,静静地坐在门口。   这个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可因为是在市区,这时候他们的边上已经围了很多人了。   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们也接到了消息,凑了上来。   林舒月给她们拍了照,从后门悄悄溜走,但没走几步,她就被人追上了,林舒月回头一看,是施记者。   施记者朝林舒月微微一笑:“我早就看到你了,瞧见你悄悄溜走,我就过来等你了。”   林舒月也笑了:“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林舒月本来就是为了躲避同行,毕竟她现在在行业里怎么说也是个名人了。她刚刚在警察之中站着,一看就知道内幕,要是从正门出去,必定会被围攻。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只有施记者一个人,她们两个从不同的角度入手去写报道,也不会对方有多大的影响。   施记者也不是个光占别人便宜的人。她也跟林舒月说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   在公安局门口静坐的那些人,都是近几年来,失踪人口的家人。且大多数失踪人口的年纪都不超过四十。   他们的家人在某一天里忽然失踪,便寻不见,在失踪之前没有任何的征兆。   这些年来,有的人还在坚持寻找,有的人家却早已放弃。   但当付医生跟何医生找上他们时,无论是早早就放弃寻早的,还是还在寻找的,都在这一天来了。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无论他们的孩子是不是殡仪馆做的案,他们都想来声援,想法很简单,他们现在帮助别人了,他们希望有一天他们帮助别人时,别人也能帮助他们。   因果循环,他们很多人都已经开始信佛了。   林舒月跟施记者说起了自己这一天发现的事情。   两人站在门口,久久未动。   直到电话打来。林舒月拿出手机一看,是黄强打来的。   他们还在度假村度假,林舒月是脱离队伍跑出去的,都是成年人了,度假村离城里也不远,他们也没怎么管,像林舒月这样跑出去的让人多了去了。   不过这件事情依旧是让两人感觉到很惊讶。   毕竟这真的算是一个特别大的犯罪了,还是团伙犯罪。其中曲折,受害者成了加害者,加害者又成了受害者。   林舒月把这边的事情汇报完,黄强跟王明政都行动了起来。   林舒月在这件事情里,从头到尾,都在跟进,他们报社比别的报社已经占了先机。   但这份先机并不多,事情闹得这样大,等明天过后,他们报社的先机就没有了。   所以明天的头版头条,必须是这一件事。   而他们有足够的信心销量就不错,无论是将死人肉卖给包子店老板做叉烧包,还是殡仪馆的人利益熏心策划杀人,单独找一件出来,都是特别吸人眼球的事情。   林舒月写好报道发给黄强之后去洗漱,出来时已经是两点多了。   施记者打来电话,在医院的吴荣被抢救过来了。她此刻就在她楼下,林舒月下楼,上车。   施记者的空调开得很足,一上车她就打了个冷颤,施记者见状,开了点窗,热风袭来,车内的冷气空气就没那么冷了。   施记者跟林舒月道:“刚刚警察已经对殡仪馆内人员的家中进行了搜查,从仪容整理师丰达的家中,搜到了一本账册,账册中显示,从她进殡仪馆内工作开始到至今8年的时间里。”   “殡仪馆内共接收死者5万人,其中非正常死亡人数有两万人,除此之外,还有三百多人是没有被记录在正常死亡以及非正常死亡内的‘黑户’。”   吴荣是医学生出身,他的殡仪馆开起来后,最开始就是走同校校友的关系来的生意。   他挣了钱以后,走通了民政部第关系,于是许多在医院死亡的人也都往殡仪馆送。   殡仪馆内没有丧葬仪式,但骨灰盒,灵堂等也赚不少钱。   尤其是骨灰盒,殡仪馆内最便宜的都得一百多,成本也就几十块。   骨灰寄存、太平间的尸体保存,每一天得费用都不低。   就这样,吴荣也不满足,他还做起了这门生意。   “这回鹏城,又得全国出一次名了。给白巡殡仪馆提供方便的人,估计都得被核查。一查出来违法乱纪,估计不只是被开除那么简单了。”   上次大经轮教鹏城就在全国面前露了一次脸,这又来一次,作为鹏城人,施记者挺不开心的。   她说:“估计这次事件一出,整个殡葬行业都得进行一次整改了。”   林舒月道:“也挺好的,要是没有这样的问题是最好,要是有,也能给民众一个交代。”   施记者冷笑:“阿月,我一直觉得有一句话说得特别好,就是当你发现一只蟑螂以后,肯定背后藏着一窝。”   “买卖死人肉这样的情况或许只有这一家,但是,买卖器官、阴婚这样的事情肯定只多不少。”让施记者最愤怒的就是这一点。   尤其是阴婚,这完全就是封建糟粕。国家早就禁止阴婚,可依旧有人为了钱财,顶风作案!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医院,医院的病房前,已经来了许多拿着摄像机、照相机的记者,警察值守在病房面前。   杭嘉白等人正在屋里,对刚刚包扎完伤口的吴荣进行问话。   此刻的吴荣坐在病床上,头上、身体上被包扎多次,但精神头还算好,此刻面对一屋子的医生、警察、记者,他内心平静。   因为他知道,他这些年所做的事情已经暴露了,这在他家忽然闯进一个拿着菜刀的男人时他就知道了。   因为这个男人的妻子,半个月前才在他们他们殡仪馆举行了丧葬仪式,现在他妻子还在殡仪馆后面的山上躺着呢。   面对警察的询问,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于是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在这一刻,吴荣的心里是放松的。   1988年,即将从医学院毕业的吴荣接到了家里发来的电报,他的父亲生了重病,若要救治,则需要一千块钱。   他家时山里的,为了供他读书,家里一份钱的继续也没有。而一千块钱在当时,是一笔巨款。   吴荣为这一笔钱感到无能为力,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导师找到了他:“他跟我说,有人急需器官救命,要一个肾脏,给我两千块钱。我卖了。”   但他的父亲并没有救活,哪怕有了足够的手术费,他还是死了。   重返校园后的吴荣,因为身体缺少了一个零件,身体变得很虚弱,久站都会觉得累,连重活他都干不了了。   “我的老师又找到了我,他说,他可以投资一部分钱给我开一家殡仪馆,还可以给我打通关系。但代价是,我每个月需要给他提供他需要的器官。”   “钱少不了我,但器官必须得拿到。从94年开始,他需要的器官越来越多,而这个时候的我,身家性命已经跟他全部绑定在了一起。”   “但他要的东西,我拿不出来,所以我走上了杀人摘器官的道路。”   “我舅舅就是在那个时候来帮我的,他第一次吃人,是在饥荒年间,他吃的第一个人,是他的相好的儿子。他的相好也跟着吃了。”   “没多久,他的相好就死了,而从那以后,他就在也没有吃过人肉,但他说,那个肉很美味,他这些年念念不忘。在来殡仪馆工作以后,他又开始吃了起来。”   “不止如此,他还背着我,把肉卖了出去。配阴婚这件事情,是冉康顺的妈妈极力促成的,这么些年下来,生意一直掌握在她跟她儿媳妇的手里,我是知道得不多的。我光拿钱就行。”   “你们与其在这里跟我耗,好不如去抓他,他知道的,可比我多多了。” 第102章 (二更)   吴荣的导师已经六十多岁了, 早就退休了,因为吴荣在这边,他的导师也在退休后来这边常驻。   杭嘉白在审完吴荣后, 直奔吴荣的导师万元华家。   就在吴荣交代万元华那一刻开始到现在, 大家就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起了万元华的资料。   林舒月跟施记者一起, 听到的是施记者的男朋友传来的版本。   万元华, 男,1939年出生于泸城。在未解放前,家里就是中医, 因为祖孙辈在抗小日子时期为我党提供了医疗服务,还长期为我党筹集医药,于是在解放后, 被赋予了红色资本家的称号。   在十年革命来之前,他们一家察觉到了局势不对,于是早早的就变卖家产出了国。   在国外,万元华从小就跟着父母爷爷学习中医,但中医在国外并不被承认, 于是他开始转学医学。改革开放后, 各行各业的海外华侨回国支援国家建设, 早就被资本主义洗脑的万元华也在其中。   他回到国内后,先在羊城医院应聘,因为从小接受的就是专业的医学教育, 在各行各业人才都还不饱和的当时, 万元华一下子就上了位。   短短两年, 他就成了羊城医院最年轻的外科医生, 因为做了许多大手术,又写了很多论文, 在84年,他被聘请为羊城医学院的导师。一直到98年,他以身体不适需要休息为由,辞去了医学院的教授一职务,但这些年他也没有闲着,他经常回去学校演讲,给学生们传授医学知识。他的照片至今都悬挂在羊城医学院的荣誉教师榜上。   谁能想到呢,这样一个慈眉善目,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医生、老师,背地里其实是一个器官的贩卖者!   在来时,施记者就跟林舒月说:“如果吴荣说的都真的,万元华是他走上贩卖器官这条犯罪道路上的领路人,那么这么多年来,他做过的所有手术都需要核查。”   从82年至今,已经二十二年了,这些年下来恐怕很多手术资料都找不到了。   林舒月说:“核查当年的资料很重要,但是弄清楚万元华的上线同样重要,这些贩卖器官的底下黑组织就不应该存在。”   ····   此刻的万元华还不知道吴荣已经暴露,说来好笑,因为怕吴荣出事时连累到自己,他的家跟白巡村的位置南辕北辙。他就市区的南边,他买了一个民房,三室一厅的平房重新装修了一番,院子里有一个菜园,东北角种了一棵石榴树。正值金秋,石榴树上硕果累累。   杭嘉白他们到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已经早就没觉了的万元华已经起来了。他正在院子里打八卦拳,见到警察来,他也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笑着上前来。   他的目光在林舒月这些拿着相机的记者身上掠过,然后问:“警察同志,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万元华作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在以前是会有一些警察去找他,协助破案的。   杭嘉白朝万元华出示刚刚申请下来的逮捕令。   吴荣不是傻子,他跟万元华的交易,也是留了证据的。就在刚刚,他们已经将那些证据都移交给了警方。   公安局的局长在看到证据后的第一时间,批准了杭嘉白的逮捕令,并且让公安局内的警察跟杭嘉白同时出发,在路上相遇,将逮捕令移交。   万元华的看着那白纸黑字,盖了红色章的逮捕令,再看看后面那些挎着木仓的警察,权衡利弊后,他伸出了手。   杭嘉白把他拷上,让同事将他带走,杭嘉白则继续留下来勘察现场。这一勘察,就勘察到了中午。他们将万元华的家掘地三尺,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小房间,小房间内,是他这么多年来,跟“上级交易时”留下来的证据。   证据上显示,当他拿到“货”时,将会由一个叫做水疤的香江男人带走,在香江那边确定“货物”能用后,会将钱送到他的手上,多年下来,他们一直坚持的都是现金交易。   但水疤那个男人的身份,他是有记录的。   在跟关押在公安局的万元华核查到这件事情以后,他们立即联系香江警方,跟那边展开联合行动。   就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内,这件事情就被层层上报到了首都。   华夏国的国情是死者为大,在某些地方,甚至葬礼都是要办得比结婚一事还隆重的。这件事情要是处理不好,它的影响可就大多了。   领导者在了解到案件的经过时,立马派遣了调查组以最快的速度前往鹏城。并且下达红头文件到各地,专门对殡仪馆是否有别的灰色收入。   并且立即召开了会议,专门对这件事进行讨论。   而此时的鹏城,却被今天早上着铺天盖地的《人肉叉烧包》《表面殡仪馆实则人肉器官买卖库》新闻引爆舆论。   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在谈论这件事情的人。   黄明明是鹏城大学的一名大二学生,她的家境富裕,在一上大学,就拥有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她的性格好,跟宿舍里的小姐妹们都处的很好。昨夜她跟网上的朋友连夜下副本,一直到凌晨才睡着。   早上她没有课,于是一觉就睡到了十点多钟,她起床后跟往常一样,先上企鹅和一群朋友聊天,然后又按照习惯,去看了鹏城本地的论坛,然后她就被论坛上飘着的事情惊呆了。   原谅她年纪小,见识浅薄,她一直以为,人肉包子是小说里才的黑店才存在的东西,就像是水浒传中的那样。谁能想到,现实中就有这种事情,并且还就发生在鹏城!就在她们身边!   还没等她从人肉叉烧包这件事情中回过神来,器官买卖、配阴婚一事又打开了她三观的大门。   她当下连洗漱也不愿意去了,当即就把论坛上所有的帖子都看了一遍,看完后,她还是觉得事情不太明朗,于是她穿着叮当猫的睡衣,踩着夹脚拖鞋啪啪啪地跑下楼,往学校的报刊亭跑去。   马上就到中午,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平时到了这个时候,没有课的学生轻易是不出门的,但今天,报刊亭附近的人却意外的多。   黄明明好不容易才挤进去:“阿姨,今天的报纸,我都要一份。”   一份报纸并不要多少钱,黄明明特别大方。   要是往常,报刊亭的阿姨听到这样的话,早就欢喜得不行了,但今天她却有点无奈:“同学,今天的报纸都卖完了,已经跟邮局那边预定了,新印的报纸要送来,还得再等半个小时。”   今天的各大报纸头条都刊登了白巡殡仪馆一事,报纸一进入到报刊亭,就被人买去看了。这不,看完一家的报纸这些学生们还不过瘾,于是把报道了这个新闻的所有报纸都给买了一份。   大学校园内的报刊亭要货不多,平时卖得最多的就是青春杂志,时尚杂志以及各种文学杂志。   今天的报纸卖得这样好还是第一次,上一次报纸卖得这样好,还是鹏城都市报的记者跟别的人隔空骂战那一次。   黄明明很失望:“还要等那么久啊?今天那么热啊!”   可能是因为要下雨,今天的天气热中带着一丝闷,从楼上到报刊亭的这短短十多分钟的时间,她的额头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是啊,没有办法的事情,今天的报纸销量特别的好,不止是我这里,就连别的报刊亭也没货了。现在报社正在加班加点的印呢。”   黄明明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行,那阿姨你等一下一定要给我多留一份鹏城都市报的报纸,我就在那边的小卖店里等着你。”   自从鹏城都市报开始报道起各种各样的案件以后,销量一下子就上来了,阿姨定的鹏城都市报也是最多的。她点头:“行行行。”   黄明明去了报刊亭对面的小卖部,小卖部今天的人也是格外多,黄明明买了一瓶冰镇饮料仰头就喝了一口。   “同学,你也是来等报纸送过来的吗?”有人跟黄明明搭讪。   “是啊是啊,你们也是?”黄明明热情回应。搭讪的人立马点头:“是,我们都是,我们已经来了半个小时了。”   “不过我有一个朋友买到了鹏城都市报的报纸,我们都已经看过一轮了,你要看吗?”   “要要要。”黄明明求之不得,于是那份已经被传阅了无数次但依旧崭新,还带着一股墨香的报纸就到了黄明明的手中。   黄明明不顾周围嘈杂的环境,就这么看了起来。   看到情深处,她抹了抹眼泪。为那个护士付姐姐,也为那些因为身体健康而被吴荣残忍设计杀害的年轻人,更为那些失踪至今,却依旧遍寻不见的人。   “畜生、疯子!什么东西!”她忍不住怒骂出声。   一张纸巾递了过来,刚刚把报纸传给她的女生把她拉到一边,这是小卖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大家或坐或站,都在激烈地讨论这件事情。   而这样的情况,在黄明明这里并不是特例。   到了傍晚,大家对这件事情的讨论达到白热化的阶段,许多把父母亲人的尸体送到殡仪馆的人家从四面八地方赶来,他们没有必要别的要求,就一个,要把墓地里东西拿出来,重新看看,是不是他们家里的人。   这件事闹得很大,聚焦访谈扛着摄像机,由一名出镜记者过来,在现场就对他们惊醒访谈。   其余非官方报社的记者们更是早早的就混了过来。   林舒月他们报社的记者全都出动了,他们都在为这件事情而奔波。   聚焦访谈的节目一经播出,就在社会内响起了轩然大波,毕竟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人是没有看报纸的习惯的。   他们新闻播报也不看了,纷纷走出家门,对这件事情进行了讨论。   这个时候的林舒月还在忙,他们报社今天加班加点,关于这个新闻的讯息,更是时时刻刻的在更新。   林舒月她们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一直到深夜,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公司对面的西江公寓,连澡都没洗,她躺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   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楼下传来说话声,林舒月在主卧边上的卫生间洗漱一下,才往楼下去。   沙发上,林舒星正坐着看电视,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在啃,见到她下来了,说:“我们下午早早的就来了,看你一直在睡觉,就没打扰你,妈炖好汤了,就在边上,你去拿了喝。”   昨天没吃什么东西,白天睡了一天,林舒月确实已经是疲惫得不行了。她点点头,往厨房去,把锅里温热的鸡汤连汤带肉的都盛了一大碗,一直到此刻,一碗鸡汤下肚,林舒月才舒服过来了。   她走到客厅,林舒星还在看电视,看的是新闻,正好电视中对鹏城的这件事情进行了一个播报。   调查组的能量是巨大的,才来了第一天,他们就已经把相关的人员揪出来了。   在新闻中,主播念了不下五个人的处罚,其用词之多、之严谨,丝毫不却之前对大经轮教的播报。这五个人被点名的官员里,有一个是鹏城民政局的局长,另外一个,则是鹏城海关的领导。   他们是这一次调查下来,目前看来最大的两条鱼。   林舒星看得很认真,等这条新闻播过去了,她才跟林舒月说:“今天下午你的电话一直在响,你看一下,给人家回复一个。”   林舒月昨晚回来以后,把手机放到客厅充电后就上楼睡觉了,她咬着一个鸡腿去给手机拔电。   未接电话确实有好些个,有黄强王明政李伟生打来的,也有何玉玲吴冬艳杭嘉白打来的。   林舒月秉着谈恋爱没有工作重要的想法,先给黄强打了一个过去。   黄强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黄强找她一个是关心她的身体,第二是要沟通一个在这个案件中的问题,但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黄强让林舒月好好休息。   李伟生他们的电话也无一例外都是在关心她的身体,毕竟她从度假村开始,就一直在连轴转。   杭嘉白的电话林舒月是最后一个回的,跟已经睡了一个半夜一个白天的林舒月不同,杭嘉白到现在也就睡了两个小时。在单位的椅子上。   他给林舒月打电话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听听她的声音。   挂了林舒月的电话后,他又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当中。   鹏城总共四个殡仪馆,另外四个还需要核查。外面还有大批大批的受害者家属需要安抚。   挂了电话的林舒月呼出一口气,然后点开一直在闪烁的企鹅账号,手机足足卡顿了四五分钟才摁得动,企鹅上的消息大多数都是来询问事情细节的,更有一部分人,是来找林舒月探听消息的,对于这种消息,林舒月一律都是不回复的。   等看她放下手机了,林舒星才跟她说话:“阿月,妈妈让我来问问你,后天就是外婆的生日了,你回不回去?”   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林舒月是不想去的,她都能想象到,她要是去了,肯定会被人包围:“我能不去吗?”   林舒星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能,又不是整寿,外婆只是想找个借口,让我们回家吃个饭而已。” 寳_ 書_蛧_ω_w _w_._β_Α_ǒ_S _Η_ǔ_⑦_. ℃_o_Μ   林舒月想起小时候每次到外婆的生日,娄大舅跟大舅妈都会来城里接她们回去吃饭,又想到今年是林舒阳被找回来的第一次回外婆家吃饭,叹了一口气,说:“行吧,我去,我明天哪里也不去了,就在床上好好休息好了。”   林舒星对林舒月的这个话很是赞同,天知道她今天奉娄凤琴的命令来看好几天没有回家的妹妹时,打开门只看到手机在嗡嗡叫喊震动,而她妹妹就在床上怎么叫都叫不醒时她是什么感觉。   这一个下午,她家都没有回,过个十分钟半个小时的就上去摸摸林舒月的脉搏,心脏。   林舒星跟林舒月说起今天上午她去医院时见到的事情:“阿月你是不知道,今天的医院都爆满了。全是来检查身体里有没有中病毒的。”   林舒月在她写的报纸中,明确的写出了食用人肉后的危害。其中朊病毒的事情她更是大书特书。   人就没有不怕死的,听到这个病毒只要得了就会致死以后,在开新区买过叉烧包的人都怕了,甭管是不是吃的是不是那家的,都一窝蜂层的去医院检查。   “那结果怎么样?”林舒月问。   林舒星拿出一个报纸来:“有人被查出来了。”   林舒月接过报纸,报纸是鹏城都市报的午间报发出去的,记者是李伟生。   原来,在大家都在采访受害者家属、警察等人时,李伟生直接去了医院蹲点,他从早上五点开始蹲,一直蹲到截稿前,终于盯到了这么一个人。   中了朊病毒的人叫刘培,是开新区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他之所以会中病毒,是因为他在嫌弃工厂里的饭不好吃,还贵,他又不爱走路,就大多数时候都是离厂子里最近的叉烧包店里解决的。   他在开新区打了五年工,这五年来,他一年里除了回家的那一个月,有两百天都是要吃包子的。他不是不爱吃别的,是因为这家的叉烧包店,比别家的要便宜很多。   长年累月的吃,他的身体已经被病毒污染。   林舒星指着其中一个地方说道:“写报道的那个记者说,这个叫做刘培的人,他的大脑已经开始蜂窝化了。”   在白天买到这份报纸后,她在看到这一句时差点没吐出来,蜂窝大家都知道,那是由一个一个洞组成的,而人的大脑则是核桃一样的形状,林舒星一想到人的脑子成了这个形状,她现在都起鸡皮疙瘩。   林舒月在上一辈子是看过被污染后的人脑的照片的,她在这一刻,感觉胃里都在翻滚。   她摸过手机,给李伟生发信息。   李伟生中午发出的报纸获得了很大的销量,但他并不开心。   接到林舒月的电话时,他正在跟李明芳喝酒,李明芳已经喝多了,倒在桌子上。   他睁着迷茫的眼睛,大着舌头问林舒月:“阿月,你说,我们做记者的,报道了那么多的新闻,见识到了那么多的东西,可在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是无能为力的。”   “阿月,你说,做这行的意义是什么啊?那个刘培,他的孩子才刚刚五岁,他是家里唯一一个能赚钱的。”   林舒月看着碗里还剩下一小半的鸡汤说:“阿生,做记者的意义,就是扫出掩盖在真相上的大雪,将真相公之于众。”①   “让无力者有力,让悲观者前行。”① 第103章 (二合一)   次日林舒月去报社, 李伟生已经回来了,他昨晚喝得有点多,现在还是一副精神萎靡的颓废状态。李明芳也差不多, 现在已经趴在工位上呼呼大睡了。   林舒月一看就会知道她也没少喝。   她去茶水间倒了一杯温水, 泡了两片柠檬片放到李明芳的桌子上。   李明芳听见响动, 抬头看是她, 就支起脑袋:“阿月啊,这喝醉又睡不好的滋味儿太难受了。”   林舒月坐在边上空着的工位上:“要不回去睡一会儿?”   李明芳的工作跟林舒月的工资性质不一样,说是回家睡觉, 那就是请假了。   李明芳看了一眼李伟生,道:“等一下吧,我有点不放心他。”   李伟生自从进报社开始, 就一直都很自信,甚至自信到一度让人觉得他高傲。跟他谈恋爱以后,他很尊重她,无论是什么时候,都很照顾她。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这么脆弱, 尽管不舒服, 她还是想陪着。   林舒月点头, 不再劝,只让她喝水。   宿醉的早晨喝上一口柠檬水,整个人都舒服了。   林舒月往自己工位去, 打开电脑看论坛, 李明芳也接收到了李伟生的信息, 脸上露出了笑容, 变得轻松愉快了起来。   到了中午,李伟生邀请林舒月一块儿去看刘培。林舒月同意了, 正好李明芳也受不了了,请了半天假,她也想去看看刘培,于是便在车的后座睡了一会儿,等再次下车,她的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   三人一块儿往刘培租住的房子去。   这是一栋三层的出租楼,每一层楼都有十个房间。都是带卫生间的单间,没什么采光,屋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刘培正在床上躺着,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烟头。看得出他一夜未睡,眼睛都是红的。   见到李伟生他们的到来,他坐了起来,打开房距特别近的房子,屋子里依旧没有光线,他打开了房间的窗户,屋内瞬间就亮了起来。   林舒月也终于看清楚了屋内的摆设,一张床,一个小小的柜子,一个半开的行李箱,除此之外整个屋子里没有任何东西。   但看得出来他很爱卫生,除了床边那一地的烟头,其他的地板砖都很干净,擦得锃亮。   林舒月跟李明芳站在门边,李伟生则跟刘培一起坐在床边。   刘培跟李伟生说:“昨天,我得了病毒的事情传到了场子里,厂里的领导对我很关怀,组织了厂里给我捐了一次款,总共有两万多。”   “还把我调到了比较轻松的岗位工作。这几天也给我放了带薪假。”在今天之前,刘培觉得他们厂的领导多多少少有点大毛病,平时规矩多得很,动不动就扣钱,扣工时。   但在昨天之后,刘培觉得,他们的厂领导其实也都蛮好的。他们的厂子里一共都不到六十个人,那些捐款,大头都是老板跟几个副总。   并且他们这场募捐,为了照顾他的面子,都没有请来任何的记者,这对刘培来说,无疑是保留住了他那廉价的、渺小的自尊心。刘培真的很感动。   只是两万块钱,对他的这个病,杯水车薪,并且他这个病是个无底洞,根本就没有治愈的希望,他现在治病,不过是往水里砸钱,连个响声都听不到。   刘培不想治了,他想把他的那些钱都留着,给他的孩子做为读书的费用。他们都还小呢,他的小女儿,现在也才不满三岁,他的大儿子,还没读初中呢!   林舒月看着刘培那个痛苦的眼神,说:“我们去找律师吧,对包子铺的老板、吴荣他们发起民时诉讼赔偿。”   这话一出,林舒月瞬间就得的了三人的注目礼。   李明芳一拍手掌:“我有一个哥哥,就是做律师的,我帮你们联系联系?”   刘培知道律师这个职务的,他们厂子门口有个小卖部,平时不加班的时候,他就会跟工友们坐在小卖部的门口看电视,最近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就是关于律师的电视剧。不过是香江那边的。   刘培一直觉得,律师这个行业离自己太远了,毕竟电视里演的那些律师太光鲜亮丽了。跟他这样的普通人离得十万八千里远。   李伟生郁闷了许久的精神到这一刻终于有了一丝轻松:“可以啊,怎么不可以?你不需要有顾虑,我们跟他们打官司,到时候胜诉了,请律师的费用是对方付的。”   李明芳直接到外面走廊去打电话,两分钟后,她回来了,跟刘培他们说:“我哥说了,这个案子,他将无偿为你提供法律援助。”   听到无偿两个字,刘培的眼泪水绷不住了,他一个劲儿的跟林舒月他们说谢谢。在去找李明芳的哥哥之前,他还特地去洗了一个脸,企图让自己的脸色变得好看一些。   林舒月开车,把他们拉到李明芳哥哥李明霖的律所。   为了表达对这件事情的重视,李明霖的哥哥直接在大门外等待,他穿着正装,时不时的和边上的另外一个人聊天。   看到李明芳从车上下来,李明霖跟他边上的人立马走了上去。   刘培也下来了,他很瘦,面色也很黄,一看就知道十分的不健康。   李明霖叫了一声阿芳以后,便朝刘培伸出了手:“刘先生你好,我是明前律师事务所的李明霖。”   刘培的手在裤腿两边擦了擦,然后朝他伸出手:“您好您好。”   李明霖继续介绍:“这位是我们律所的合伙人,杭嘉恒。”   听到杭嘉恒的名字,林舒月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跟杭嘉白长得有三分相似。   杭嘉恒仿佛是认识林舒月,在跟刘培打招呼之余,跟林舒月笑了笑。   一行人往律所里走,一边走,李明霖就一边跟林舒月他们说话。   “昨天刘先生的事情出了以后,就有很多律所都在试图联系刘先生,只不过电话一直无法接通。”李佳霖说道:“我们律所也是如此。”   这个案子的影响及其重大,不仅在国内排得上号,其变态程度就是在国外也是屈指可数。   而刘培是现在已知的人肉包子案最严重的受害者,帮他打官司,能在一定的程度上为自己的律所扬名,更能为自己的职业生涯添上光鲜亮丽的一笔。   撇开这个不谈,作为一名学习法律的人,在看到这种事情时,他们也想用他们的所学,为这些陷入困境的人,提供一定的帮助。   刘培一愣:“我的手机没电了,一直没有充。”   自从人肉包子的事一出,刘培整个人都傻了,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于是浑浑噩噩的度过,在知道吃人肉会中朊病毒时,他想到了自己最近越来越不对劲的身体,于是从来舍不得请假的他请了半天假去医院检查。   检查出结果之后,他跟采访他的李伟生聊了一会儿天,直接就回了出租房了。他的手机就随意的丢在床上,甭管它怎么响,他都没有去看过一眼。   连厂里给他募捐的钱,都是他们厂长给他送到租房的。   手机在什么时候不响的,他也不记得了。他是真的不知道有律师在联系他。   对此李明霖他们都表示理解,换位思考,这么大的事情要是发生在他们的身上,他们的表现肯定比刘培要差得多了。   到了律所办公室,李明霖跟杭嘉恒也没有走,他们对刘培进行了全方位的询问,一直到下午四点,他们才由着李明霖把他们送下楼。   在送刘培回去的路上,他主动开口:“李记者,林记者,你们可以再采访采访我吗?我想把厂里的人对我的帮助,李律师对我的帮助,都告诉世界上的人。这个世界上不仅有坏人,好人也是同样多的。”   “这也是我最想告诉我的孩子的。我得了这个病,可能活不到他们长大了。”   刘培的话,让林舒月三人心底一酸。   林舒月想到了在市台工作的施记者。她询问李伟生:“阿生,你介意跟市台来一个合作吗?”   这个新闻,是李伟生跟下来的,哪怕今天她跟着李伟生一起出来跑,她也只是一个协助,就跟之前李伟生跟她跑毒米粉案时一样。这是大事情,林舒月知道李伟生跟市台合作,能够把李伟生的利益到最大化,她也不能私自做决定。   李伟生开着车,看着窗户前面的红绿灯,跟等车的车流。要是别的新闻,能和市台合作,李伟生早就高兴得蹦起来了,但这一个新闻,李伟生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但他明白林舒月的意思。相比起他们这样传统的纸媒,市台是可以做摄像专访的。并且他们更加有能力把这个十强传播得更广。   更何况就是他不愿意跟市台合作,市台也是会想方设法联系到刘培,对他专访的。与其那样,还不如同意林舒月的说法,最起码是送了一个人情给市台。这对他的职业生涯很有帮助。并且市台的人厚道,像这种合作的新闻,一般都是会错开时间,把新闻给报社先发,让报社出一个提前于市台几个小时的的“独家”。   李伟生说:“我不介意。”   林舒月见他点头,拿起手机给王明政打电话,在王明政联系市台新闻部主任张雄峰的时候,给施记者打电话。   施记者正愁怎么再从这个新闻中分一杯羹呢,接到林舒月的电话,她说了一声谢谢,立马就朝张雄峰的办公室走去。   她要赶在张雄峰指派记者之前,把这个任务接过来。果然,在听说是林舒月给她打的电话后,张雄峰马上就同意了她的采访申请,并且指派了杨摄像给她。   两人得了命令,很快出发,在刘培的厂子门口见到了等到他们的林舒月。   刘培的厂子是一个塑胶厂,专门做矿泉水瓶的胚胎跟提手了。   刘培做的是计件的工,矿泉水瓶胚胎根据大小区分,大一点的捡一麻袋是七毛钱,小一点的是五毛。要是机器不坏,他一个月能拿到两千块钱左右。   这在这个时候,已经是非常高的工资了。   刘培在到厂子的时候,就去找了厂里的领导,告知他们有记者跟电视台来采访他们的事情。   厂长领导十分惊喜!他们在决定对刘培募捐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把这件事情报道出去。   他们就想着,他们作为厂里的领导班子,在刘培出现这种事情时,他们应该对他伸以援手。   厂长本来是在外面谈业务的,听到这件事后连生意都不谈了,直接冲到最近的一个商场,买了一套非常贵的衣服当场换上,火急火燎的来了。   厂子里的领导们更是对这件事情十分看重,甚至直接全厂广播,就是为了让员工们等一会儿要文明一点,礼貌一点。   各个组长们更是直接停了一会儿工,让组员们搞卫生,没有谁抱怨。   大家都很珍惜这个能上电视台的机会。   刘培在边上看着,沉重的心忽然就轻松了起来。   他感念厂里的人对他的帮助,他没有别的本事,这是他唯一能够回报他们的方式了。   下午四点半,在厂长确定好厂里终于准备好之后,采访开始了。   施记者这一回做为出境记者,将全程在镜头下面工作,她还是有点紧张的。   深吸了好几口气以后,她才对杨摄像比了ok的手势,杨摄像点头,打开了摄像机。   施记者说了开头语,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然后杨摄像拍摄了刘培所在的达旺塑胶厂的厂名,接着他们走进厂子里,拍摄了厂子里环境以后,直接到了厂长的办公室。   厂长有点紧张,但是很快,他就当着摄像机面前侃侃而谈,在提到厂子里的食堂要价太高时,他说:“昨天晚上,我们厂子里的领导班子,已经对这件事情进行过讨论。我们决定,从这个月起,在不改变员工工资的情况下,取消员工对伙食费。”   “也就是说,从这个月起,我们厂子里包吃了。”   厂长的话,让刘培瞬间就红了眼眶,他想,要是以前厂子里也包吃就好了,他就不用贪图便宜,日复一日的去吃那家的包子了。   其实那家的包子非常难吃,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但为了省钱,他还是吃了。   厂长看着刘培的模样,也很难受,在昨天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刘培这个员工的存在。他很遗憾,作为一个厂长,他以这种方式认识了他。   他跟刘培解释道:“刘培,我之前不是不想包吃,但你在厂里工作几年了,你也知道,咱们厂子里的订单不多,有时候淡季,你们一放假就能放个十天半个月的。”   “你们也清楚,在所有的同类型的厂子里,我给你们的计件价格是最高的了。要是再包吃,我们就没有多少利润了。”   厂长难得的真情流露,他这个厂规模不大,机器也少,拿到的订单都是别的厂子吃剩下来的小订单。   “厂长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的。”刘培不是没有想过去别的厂子里上班,但是他去打听过,价格都比达旺要少。   在别的厂子里,捡一袋瓶子大的是六毛,小的才四毛五。不能小看这个看似没有多大差距的单价,就拿大瓶来说,一袋少一毛,十袋子少一块,他们一天下来至少能捡一百袋子,这就是十块钱的差距了。一个月下来就是三百块了。这还没算小瓶的差额呢。   他们的厂子里的饭菜要说贵也并不太贵,一顿两个菜,一天下来,一周吃一次荤腥。一个月要两百块钱。   “是我觉得厂里的伙食费高,还没有肉,贪图外面的小便宜。”刘培说到这里,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包子铺的叉烧包大,有成年女人的拳头那么大,里面全都是肉,也正是因为这点肉,他才决定去吃的。   现在看来,全部都怪自己,贪图小便宜。   厂长觉得有一部分责任也再他,他要是跟别的厂子一样,降低一点计件的工资,降低的那一部分拿来做伙食费给员工免费吃,也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了。   厂长这么想完,忽然想到生意上的朋友跟他说的话,他朋友说他太仁慈,而太仁慈的老板,是赚不到什么钱的。   厂长一直都觉得自己没错,但到了这一刻,厂长对自己的决策产生了怀疑。   他俩的这一幕互动,被摄像机真实的拍摄了下来。   晚上施记者请林舒月他们吃饭,饭后,李伟生回单位去写报道,林舒月带着李明芳回她的公寓。   娄凤琴今天来过了,冰箱里放着她下午送过来的红枣银耳羹。林舒月给李明芳盛了一碗,李明芳一边喝着,一边看对面。   “阿月,你说我买下你隔壁,跟你做邻居怎么样?”   李明芳是住在家里的,她家里分给她的房子要比公寓大一些,但她都是租出去吃房租的,从她毕业在家的那一刻,吃住都是在家里。   李伟生的家庭条件要比她好,他住的是自己的房子,距离报社并不远,小区条件也不错,他们已经在想结婚的事情了,按照李伟生的说法,他们结婚后直接住在他的房子就好了。   李明芳是觉得没有什么问题的,但她现在却想,住在西江公寓也蛮好,脚下就有超市,超市对面就是报社,下楼过马路就能到公司。   林舒月道:“我觉得可以。”   李明芳思索起了这件事情。她工作很多年了,钱花了一部分,但大头都是存着的,她的那些钱全款买下来一家公寓有点不现实,但是付个首付,用另外一件婚前房的房租来付这间房子的贷款却是没有问题的。   “那我等一下就去售楼处问问。”   林舒月道:“问什么售楼处啊,我们上次去度假村玩,你不是加了冰冰的企鹅吗?直接问她不就好了?咱们都是鼎生集团的员工,多多少少能有点内部价格不是?”   李明芳有点犹豫:“这不好吧,才认识几天啊?请她帮忙做这事是不是不太好?”   李明芳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拿起了手机开始打电话。   她跟向冰冰都是八卦的忠实热爱者,在这几天,她跟向冰冰的联系就没有断过。点出手机企鹅,飘在最上面的,就是冰冰的聊天框。   她发了个信息过去,很快向冰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十分钟后,林舒月跟向冰冰、李明芳出现在了隔壁,之前燕觉年住的那间屋子里。   这间屋子跟林舒月所在的那一间格局差不多,不过厨房跟卫生间的位置做了一个调换,之前燕觉年入住时并没有对这间房子进行改动。   装修跟林舒月的那一间别无二致。   李明芳本来就喜欢林舒月的房间的格局,现在一看就满意上了。向冰冰真诚的朝她介绍起房间的内部装饰、开关。   李明芳听得兴致勃勃,两个小时后,已经是九点钟了,林舒月坐在一楼的售房大厅,看着李明芳、向冰冰还有其中一个售房业务员在签合同。   林舒月是真的没看出来,李明芳原来还是一个隐形的富婆。   她嫉妒的眼泪水从嘴角流了下来。虽然她现在已经是有房一族了,但她还是想自己在将来的某一天想买房子时,想都不用想就能掏出钱来。   拿着购房合同,李明芳挽着林舒月的手挥别向冰冰跟她同事,往楼上走。   看到林舒月眼里的羡慕,她笑着说:“我们家以前是平湖村的。”   林舒月瞪大眼睛,平湖村啊!那不就是这□□城最繁华的市区?   李明芳说:“我那时候有不少地,都被政府征收了,我爷爷拿着钱,做了点海鲜生意,现在开了一个海鲜市场,还盖一栋楼来收租。”   “我家孩子多,还有点重男轻女,给儿子的都是固定资产,但是对女儿也并不怎么吝啬。要是海鲜市场的生意好,等到过年,我爷爷奶奶就回发大红包。”   “他还给我们准备了嫁妆,嫁妆的百分之十是可以在婚前进行支配的。”   李明芳说这句话时并没有怨怼,相比起村里的其他人家,他们家对女孩子可以说是非常的好了。   李明芳从小就知道,做人啊,最重要的,是知足。   林舒月真诚的问李明芳:“阿芳,你爷爷还缺孙女吗?”   林舒月问这句话没有别的意思,她就是想在过年的时候收一个大红包。   李明芳一愣,然后笑了:“缺,我爷爷就缺一个漂亮又能干的孙女。”   李明芳的话让林舒月愣了愣,然后连忙解释:“我开玩笑的。”   李明芳笑了笑,然后说:“我知道,我知道。”   两人说笑着上了楼,在林舒月家看了一会儿电视,李伟生来接李明芳了,林舒月把她送下楼,看着她跟李伟生开车离开。   林舒月返回楼上,刚刚进屋,就接到了杭嘉白的电话。   在电话中,林舒月提起了杭嘉恒的事情。   杭嘉白说:“杭嘉恒是我堂哥,他是我二叔家的孩子。大学的时候他学的是政法专业,毕业以后直接就跟同学开了一个律所。现在混得挺好,蒸蒸日上的。”   杭嘉白家做什么的都有,子孙都挺出席,兄弟姐妹间关系也很好,上次家庭聚会,他一直在跟林舒月发信息,就已经引起了他的兄弟们的注意。   林舒月这个名字都已经在他的兄弟姐妹间传遍了。   杭嘉白实在是紧张:“杭嘉恒跟你说什么了吗?”他跟林舒月现在还八字没有一撇呢。   林舒月说:“没有,就是看你们长得像,名字也差不多,就问一问。”   杭嘉白松了一口气,借此机会,杭嘉白简单的跟林舒月说了一下自家的问题。   这一个电话,两人打了十多分钟,挂了电话,林舒月看论坛。   论坛上对这件事情的讨论依旧居高不下,林舒月看了一下大致的帖子,然后上床睡觉。   次日早晨,李伟生发的报道占据头版头条,对刘培的情况大家还是很关心的,在看到还有后续报道时,大家都十分好奇。   在这篇报道里,李伟生详细介绍了刘培的家庭情况,又说了有律师事务所对他进行了无偿援助,之后,着重说了厂子里对他的募捐以及对自己厂子的整改。   这个报道一发出,就引发了极大的讨论,最快反馈的,就是在论坛中。   有一位楼主专门将李伟生的这篇报道搬运了上去,光标题,就让大家觉得心里一暖《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人肉叉烧包案受害者刘培》。   跟帖子的评论也很友善,大家在同情刘培之余,也对刘培的厂子报以了最高的好感。   而这一份好感,在傍晚的聚焦访谈播出后,积攒到了最大化。   在访谈中,那一段厂长跟刘培道歉的片段并没有被剪掉。在无良老板越来越多的年月,在出了事情厂长只会撇清跟自己的关系并且从来不会反思自己的不足的趋势下。   达旺厂长像是一股清流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傍晚,有人朝达旺塑胶厂的保安室里扔下了一个信封,保安打开一看,是十块钱,里面写着捐给刘培看病。而这只是开始,并不是结束,很快信封就堆满了保安室窗前的桌子。   信封里的钱有多又少,少的只有几毛,多的有上百。   保安将这件事情说给厂长听,厂长感慨不已,决定给厂子里上夜班的员工能多加一顿宵夜,哪怕是一碗白粥配咸菜呢?   厂长找来公司文员,将捐献给刘培的钱做个统计,然后文员写了一张红纸,贴在公司门外招聘启事的边上。   到了晚上,厂长接到了客户的电话,客户在电话中说道:“黄厂长啊,关于你们公司的报道我看了,我很感慨啊,在现在居然还会有你这样为员工着想的老板。”   “我很欣赏你,我们领导也很欣赏你,所以我们决定,给你们厂的订单多加百分之十,你能不能吃得下?”   厂长都傻了,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只不过是凭良心做这件事情,能得到这样的回报。   在那边客户再一次询问当中,厂长表示:“能吃下,能吃下,何总您放心,我们一定按照时间完成单子。”   何总挂了电话,每一会儿,厂长办公室的座机响了,他接起来,依旧是给他送订单的,   十分钟过后,厂长看着自己面前的纸张,上面都是客户加单的数目。他决定,把刚刚决定的宵夜加餐从白粥换成炒面!   并且把办公桌后面的坦坦荡荡几个大字,换成与人为善! 第104章 (二合一)   林舒月是感动的, 她想起上一世流传在网络上的一句话。   这个世界糟糕透了,但总有人在缝缝补补。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一群人,所以哪怕是再绝望, 也会打起精神, 在这个世界上继续活下去。   林舒月将这句话发到论坛上, 一刷新, 便有许多人回复她。这个年代的人用词都比较古早,什么偶啊倒啊之类的,十分的有年代感。   这一晚上, 林舒月是带着笑容入睡的,临睡前,她的这一个任务完成了, 林舒月看了一下,系统积分增加了三百,现金奖励增加了2000,生命时长增加了半个月。   系统的任务奖励现金积分生命时长依旧是毫无规律可言。林舒月看着系统背包里的那些红票子,内心已经毫无波澜了。   林舒月一觉睡醒, 先两边看了看, 然后从床头柜上, 拿出每次案件结束后,都会出现的来自未来的报纸。   只不过这一张报纸和之前的不一样,在这张报纸上不仅有殡仪馆一事, 还包括了这件事情的后续, 报道的日期都不一样。这一张报纸, 让林舒月想起了小时候她爷爷搜集的那些关于国家大事的剪报。   那时候网络已经普及了, 纸媒开始没落了,等到她上高中那一年, 她爷爷也不剪报了,反而开始玩起了WX收藏。   林舒月家的窗帘是遮光窗帘,只要把卧室的窗帘一拉,整个房间就都黑暗了起来,林舒月懒得下床,便打开了床头的看书灯。   这个灯是林舒月专门找人来重新装的,相比起昏黄的床头灯,这个看书灯要更亮一些,但是并不刺眼。   今天是12月12号,这站报纸是12月18号刊登的。报道的开头,便是火化工冉康顺在殡仪馆值班,但意外身亡的那一幕。   警察接到报案,前往殡仪馆彻查,在冉家婆媳的极力要求下,警方对现场进行勘察,之后将冉康顺的尸体带回警局。   确定冉康顺的死不是意外后,警方的目标朝落在当天跟冉康顺换班的龙经义身上。顺着这一条线,他们的目标就转移到了龙经义那个跟冉康顺有婚外情,且有一个私生子的龙经义老婆身上。   作为龙经义的接诊医生,在当天警察前去调查时,也将当时的情况往情杀上引导,并且经过警方调查,龙经义当天夜里确实有作案时间。就在警方要以龙经义结案时,何医生开始动作了。   但这一次,他杀的人并不是在后山守墓的老王头,而是殡仪馆的馆长吴荣,他的作案工具也不是手术刀跟空气针,而是一根银针,直插心脏。   在吴荣死后没两天,说是老家有事请假外出的吴亮的尸体被从悬崖下经过的司机发现,当地警方赶去时,他的尸体都腐臭了。   因为上一世的时间并不紧迫,所以当时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被吴亮送去当阴婚的年轻女人。   当地警方将这件事情告知鹏城警方,鹏城警方再一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们肯定这是一场针对殡仪馆而发起的猎杀。   他们立马对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以及他们的家属进行询问,排查,同时再次检查殡仪馆内部与死去的人的住处。   还没等他们的调查结束,仪容整理师丰达的尸体在西江被发现,人已经死去多时。   丰达的死,将事情的严重性再次拔高。十二月的十号这一天,山上守墓的老王头、惶惶不可终日的冉小东冉小西、冉家婆媳、叉烧包店铺的老板两口子在同一时间被杀害。   而法官在对老王头的尸体进行解剖时,不仅发现了他肚子里的人体残留组织,还发现了他那个已经被朊病毒腐蚀成蜂窝状的脑子。   于是这个时候,真相终于大白,白巡殡仪馆的罪恶被揭露在阳光之下。   因为买卖器官,殡仪馆的吴荣等人将魔抓伸向外面无辜的人的吴荣吴亮,因为特殊癖好,将无辜少女弄死之后奸尸体的冉小东。   跟老王头狼狈为奸的食人魔老王头、冉康顺。手里捏着阴婚买卖的婆媳。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不说,拿着赃款为虎作伥的仪容整理师丰达。以及算不上无辜的冉小西。   这个冉小西也很绝,因为在上学时看不惯比自己长相好看的同学王晓茹,然后将王晓茹带到自己哥哥的面前,于是在一个月后,王晓茹彻底的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这一回,除了龙经义那个出轨的妻子跟私生子,其余的每一个人身上都带着罪。   平行时空的警察们对龙经义进行了盘问,知道整个殡仪馆的人除了他外全都死了以后,龙经义的心理防线就被攻破了。他在崩溃过后,把什么都招了,吴荣的上线王万华进入到了警方的视野中。   但此刻的王万华早就看到了白巡殡仪馆里的事情,并且逃往了香江。在两岸警方的努力下,一周内,她们成功的将王万华和这个人体器官买卖的组合一网打尽。   根据报道上的警方的统计,从1984年开始,这个藏在香江的人体器官买卖组织便从大陆内地进“货”,在2000年后,他们买卖器官的需求增大,于是他们组织的许多下线,便将目标放在无辜者的身上。   发展到最后,组织内90%的器官都来自于此,这个组织在这么多年内,以此牟利的金额高达8000万!   这个组织就此落网,在警方打击那些非法取器官的网点时,还救下了许多个正准备被摘取器官的人。   这一份报纸格外的沉重,唯一能让林舒月的心理有点安慰的就是这一回有了她的参与,让警察们少走了许多弯路,让殡仪馆的罪恶提前曝光。也算是间接救下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差里那些被摘除器官的无辜之人了。   林舒月看第二篇报纸,这一篇报纸跟上一篇所写的大同小异,第三篇报道则不一样了。   这则报道,说的是《开新区一塑胶厂员工,因食用叉烧包中朊病毒身亡》。   这个身亡的塑胶厂员工就是刘培。在人肉叉烧包店曝光后,他也没有去检查身体,一个是因为媒体在报道时,并没有写食用人肉后的危害,二是因为在11月20号那天,他的大儿子突发急性阑尾炎,他把身上所有的钱都寄了回去。   在11月25号这一天,刘培在上班时忽然身体失控,在别的工友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大笑着倒在了地上。被送到医院后,经过医生的检查,他的死因才被公布了出来。   这是朊病毒第一次在大众面前亮相,瞬间引起了轰动。因为刘培的死,当初在叉烧包店吃过包子的纷纷前往检查,写一下,还真检查出了几个携带着这种病毒的人。   而在刘培死了以后,他的工厂对此也很伤心。在叉烧包事件出来之后,他们厂子就改成了包吃制度,刘培的死他们表示遗憾,并对他组织了募捐。募捐的钱不多,但足够让刘培的子女上学。   跟这一世一样,他们同样没有想过宣传。之所以曝光出来,是有记者去采访刘培家属时,刘培的妻子讲出来的。报道已经一经发出,旺达塑胶厂跟这一世一样,迎来了他们的订单高峰。   旺达的良心,让他们成为了好人好事的典型工厂,旺达的老板甚至因此获得了鹏城十大杰出企业的称谓。   之后的报纸,大多是专访朝殡仪馆众人复仇的罪犯的,林舒月每一篇都看了,心情压抑得很。   等她从床上下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在她下楼洗漱完后接到了杭嘉白的电话,杭嘉白在电话中:“阿月,我现在要出发去一趟江湛,大概后天才能回来·····”   林舒月想起刚刚看的那份报纸,知道杭嘉白这是要去打击买卖人体器官的网点,对于他的报备行程,林舒月抿了抿嘴,看向窗外灿烂的阳光,道:“一路顺风。”   做买卖器官这一行的人有不少是亡命之徒,报道上没有写出来,但这其中必定有伤亡存在,林舒月衷心祝愿这些奋斗在一线内的警察们平平安安。   杭嘉白应了一句好后,挂了电话,跟正在等他的同事一起出发。   看了一眼时间,林舒月去楼下的早餐店吃了一个汤米粉,晃晃悠悠的往报社去。   刚刚进报社,她就别黄强叫进办公室了:“桃花坪村那边发生了一起车祸,你过去看看。”   林舒月往外看了一眼,黄强往椅子背上一靠:“最近发生了多大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别人都忙呢。”   听到这里,林舒月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她对黄强道:“行,那我过去了。”   于是林舒月还没在报社待上五分钟,就又出了门,她开着车子前往桃花坪。   距离桃花坪村路段还有五公里左右时,林舒月就过不去了,因为前面堵了车。面对这样的情况,林舒月也不慌,她打方向盘,把车子停在附近的可以停车的路边,然后从后备箱中取出一辆自行车,锁上车子后往桃花坪村骑去。   出了车祸这样大的事情,她也不用问路,什么地方堵车最严重,什么地方人多,她直接顺着人潮过去就行了。   等她骑自行车到地方时,她将自行车停在路边一个商店的门口,用铁索链锁上,直接抱着照相机挤进人群。   车祸发生于三十分钟前,在一个十字路口,一辆私家本田车跟一辆小型厢货相撞,沥青柏油路上有两条长长的车辙,小型厢货的头撞扁了,黑色的本田私家车直接侧翻在地上,车子里的人已经被救了出来,他们躺在炙热的大地上,其中有一个人胸前已经没有了起伏,另外的三人身上各处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   鲜血留了一地,交警拉了警戒线,正在等待救护车前来。   林舒月找了不同角度,拍摄了几张不同的照片,然后她环顾一周,根据以往的经验,找到了几个拉着菜篮子的阿姨。   她算是发现了,一有个什么事情,找年轻的没有用,但是找这些年纪大的,她们就算不知道个全,也能知道个七八十。   “阿姨,这车祸是怎么出的啊?”   阿姨正在跟身边的同伴聊得火热呢,听见林舒月的话,看了她一眼,然后道:“不知道呐,刚刚我们从那嘎达往那边超市走呢,还在等红绿灯过马路,就听到砰地一声,这俩车就撞一起了,当场那个小汽车就翻了,火车的头也瘪了。”   这阿姨操着一口北方口音,还没等林舒月继续问,她就说开了,语速非常快:“看到倒在地上的人没有?那是小汽车的司机,大家伙给他从车上拖下来的时候就没气了。那个断了腿的呢,是坐在副驾驶上的,另外一个全须全尾的呢,是坐在车后座的。另外一个伤少点的,还能坐起来的,是小货车的司机。”   林舒月点点头,阿姨继续道:“我听那个断了腿的人说,他们这辆车子上本来还应该坐一个人的,是一个什么歌星!”   一说到歌星,阿姨脸上的笑容都大了,她边上的阿姨也加入了群聊:“是啊是啊,但是我们具体问是哪个歌星,他们又不说。”   林舒月挑眉:“这是歌星的座驾啊!”   娱乐圈的事情,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一辈子,都跟林舒月扯不上什么关系。要真的要靠一下的话,那就是当娱乐圈的各种明星塌房时,她是那个在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   她又仔细看了一眼那辆丰田车,很普通的五座车,价格也就在二三十万之间,这跟娱乐圈给林舒月的刻板印象相差可太大了。纵观她上辈子青春年少时看的那些小说、电视剧以及后来娱乐圈每每出现的浮夸新闻中。一般明星出行,必定是保镖成群,必坐保姆车的。   这也太低调了。   “是啊是啊,我们都在这里看半天了,也没看出来这是哪个歌星的车。”阿姨说到这里已经兴致缺缺了。   这时候救护车鸣笛而来,几个人从车上下来,将受伤的人都抬到了车上,已经没了呼吸的人也被抬走了。   事故伤亡人员走了,交警们则继续对现场进行勘察,勘察结果还没来,施记者来了,她显然还没睡醒,一边朝林舒月走过来,还一边打哈欠。   “我大老远的就看到你了,你这速度可以的啊。”这一起交通事故发生在早晨上班的高峰区。   鹏城发展得好,哪怕是2004年,路上的私家车却还是多的,加上各种各样的火车,从早到晚的,路上就没停歇过。   这边一出车祸,这个路段的交通就瘫痪了,车上堵车堵得很严重,连救护车都是废了好大力气才到的。施记者接到消息就出发了,被堵在半路,她是把车停在酒店的停车场后走过来的。   今天太阳好,才九点,太阳就已经很高了,施记者拿个在路边收到的传单一个劲儿的扇风。   林舒月道:“我也被堵半路了,但是我在后备箱里放了一辆自行车,我骑车过来的。”   施记者手里的硬皮传单啪地一下拍到她的右手:“我本来也是在后备箱放了自行车的,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就忘了放回去了。”   话落,施记者四处看了看:“交警已经收集好现场证据了,咱们要不要到医院看看,刚刚我一路走过来,听到有人说是一个歌星出了车祸?”   话传话就是这么可怖,刚刚林舒月听到的版本还是出车祸的是歌星的车子呢,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到了施记者的耳朵里,就成了歌星出车祸了。   林舒月无语道:“据说是歌星的车子,但是歌星没有坐在车上。”   施记者也被噎住了,她忍不住吐槽:“要是知道歌星没有在车里,我就再走慢点好了。”   要知道施记者为了抢这个新闻,可是一路快走过来的,哪怕是她的体力不错,从那边走过来至少也有二里地,她也依旧吃不消。   林舒月看着交通执法部门的拖车已经到了,就跟施记者说:“我打算去医院,你去不去?”   “去。”施记者来晚了,她到的时候人都被拉走了,什么消息都没得到,要是挖掘不到一点消息,她回去肯定挨批评。她刚刚才在领导面前做出了一点的成绩出来,可不能掉链子了。   林舒月带着她走到她停放车子的商店门口,按照规定给了老板五毛钱的停车费,然后骑上车离开,施记者坐在林舒月的后座上,两人一边骑一边聊天,几分钟他们就穿过了车流,到了鹏城医院。   把车子停在医院门口专门放自行车的棚子里,两人一道往医院里面去。   医院的急诊大厅里,已经有很多拿着长枪短跑的记者在这里等着了,林舒月看到了好几个熟人,他们见到林舒月两人以后,走过啦跟她们说话。   从他们耳朵嘴里,林舒月也终于知道了,那个歌星是谁。   “可是于向晚不是演员吗?”林舒月也会跟娄凤琴他们看过电视剧,这个叫做于向晚的电视剧,林舒月也看过,演技挺好的,长得也很漂亮。   施记者说:“不是,她最先是唱歌出道的,后面唱得好了,才去演的电视剧,算是歌视两栖。她的路人缘挺好的,蛮多人喜欢她。”施记者在市台工作了几年,那些电视明星,她大多数都见过:“我之前见过她一次,真人比电视上长得要好看一些,但是要瘦很多,看起来小小的。为人很有礼貌,录制节目结束后,还给现场的工作人员点了咖啡。”   施记者的话音刚落,便有另外一名专门写娱乐新闻的鹏城娱乐报张记者凑过来:“前段时间,都在传于向晚隐婚生子,很多人都去蹲她的新闻。你师父就去过。”   张记者的话,也让林舒月想起来了。在前鹏城公安局局长杨宝宗还没有倒台之前,黄强是一个专门跑娱乐新闻的记者。当初他确实是跑过这个新闻来着,不过当初那件事情并没有什么水花。于向晚到底有没有隐婚生子一事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结论。   施记者问:“那你们当初有没有拍到证据?”   张记者微笑不语,然后朝着她们张了张手。   施记者惊呼出声:“五十万?你们也太黑了吧?”   张记者就不爱听这个话了,他说:“怎么能是我们黑呢,我们是双方自由自愿做交易的。”   施记者啧了一声,林舒月也啧了一声。随着时代的发展,国家给了这些娱乐工作者太多的优待,像五十万这样的巨款就拿来买这样的一个消息,有钱,实在是太有钱了!   张记者道:“这个于向晚在两岸三地乃至全亚洲都蛮火的,这五十万对她来说,洒洒水啦。要说这些明星就没有哪个是穷的,就上次那个刘崇斌,花钱买一张首都同行的一张图片,就花了一百万。”   这一句话一出,周围的记者们都不自觉的在张记者的边上围了一个小圈:“什么照片那么值钱?”   “据说是与五个嫩模玩耍。”张记者看着众人,一脸你们懂得的神情。   林舒月等人齐刷刷地哦了一声,这就不难理解了,毕竟在群众的眼里,长相硬朗的刘崇斌,经常参演的都是一些正面的角色,家里也有一个娱乐圈内群众们熟悉的妻子,这种夜里跟五个女孩子玩耍的照片肯定是不能曝出去的。   这反差太大,容易葬送职业生涯跟家庭,毕竟全国人民都知道,他是被妻子拉拔起来的,要是没有他的妻子,他现在还在横镇跑龙套呢。   就在一群人正探讨着娱乐圈八卦时,一群人从外面走进来,为首的是一个一米六几,身材纤瘦长相清纯的女人,她一脸着急担忧,六公分的高跟鞋踩在她的脚上,如履平地。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戴着眼镜的男人,而在距离他们一米远的距离左右,是四个穿着黑色衬衣戴着墨镜的彪形大汉。   刚刚还在讲八卦的记者们瞬间闭嘴,纷纷抬起照相机,给于向晚从各个角度拍照片。   于向晚无视这些记者,直接走到抢救室门口的交警:“警察同志,我是黄志鹏跟阮洋洋、赵晓春的雇主,我叫于向晚,请问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交警对于向晚的到来并不意外,他看了一眼林舒月他们这群记者跟看热闹的人,皱皱眉头道:“黄志鹏当场死亡,阮洋洋腿部截肢,赵晓春因坐在后座上,事情不大。涉事的另外一辆小型厢货我们查过,他是正常在路段上行驶,是丰田轿车朝他撞过去的。我们已经对事故车辆进行车检,丰田轿车的车子刹车被人做过手脚。”   “这个案件,我们已经移交到刑警那边,等一会儿他们就过来了。到时候你们想起什么,就跟他们说就行。”   于向晚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她下意识地看自己身边的男人一眼,那名长相平平无奇的男人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是这样的,事发前,我们因为有事坐的是另外一辆车出行,因为人不多,所以由黄志鹏带着两个助理坐的那台车。而且这辆车也一直是黄志鹏开的,车被做手脚的事情我们是真不知道。”   “对对对。”于向晚附和。   林舒月则在人群中,默默地大家善恶雷达,她身边的这些人倒是好说,罪恶值最高的也才百分之十六,他正是刚刚跟林舒月爆料的张记者。林舒月估摸着他这百分之十六,是常年勒索明星来的。   于向晚的罪恶值不高,百分之十,她身边的男人的罪恶值跟她的一样。他身后的那几个彪形大汉就不一样了,那罪恶值就没有低于百分之五十的。   交警对还有行动能力的赵晓春进行过询问,对于向晚跟她的经纪人李恒的说法表示认同,然后他问:“你们最近是否得罪过什么人?”   李恒摇头,而于向晚的脸却更白了,她踉跄后退,几乎站不住,她不顾自己的失态,抓着李恒的衣袖:“肯定是詹姆斯,肯定是詹姆斯。他看我不顺眼已经很久了。昨天他还放话,让我不得好死。”   李恒扶着于向晚,手狠狠地掐着她的胳膊:“阿晚,阿晚,你清醒点,詹姆斯再怎么样厉害,他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他做不到这个地步。” 第105章 (一更)   十岁, 詹姆斯,这两个关键词一出,瞬间就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 施记者的脸色变了变。   大家都把目光放在张记者的身上, 毕竟他们这一群记者来自不同的报社, 但是对娱乐圈比较熟悉的, 还得是鹏城娱乐报。   张记者朝林舒月他们点头,意思是他知道于向晚说的是谁。这一下大家就不看他了,又将目光放在于向晚几人身上。   于向晚还是有些崩溃, 她的经纪人李恒一直在安抚她,几名彪形大汉像是耳朵聋了,眼睛也瞎了一样, 看不见也听不着,就那么分站在于向晚的两边,她哭也好闹也好,自巍然不动。甚至一个颜色都没有给于向晚。   他们不像是来保护于向晚的,反而像是来监视她的。   这个时候, 吴冬艳带着手底下的队员匆匆而来, 她是从另外一个案发现场过来的, 脸上十分的疲惫,路过林舒月,林舒月给她塞了一把糖。   这是薄荷糖, 是林舒月周三的时候从系统商城里秒杀来的, 十分提神醒脑去疲惫。吴冬艳对林舒月很信任, 她看着是薄荷糖, 正巧她连轴转了两天,睡得少, 意识都有点不清楚了,于是撕开糖纸放进嘴巴。   一入口,一股清甜带着清凉的感觉蹿入脑门,吴冬艳只觉得精神一振,走得也更快了一些。   于向晚的助理阮洋洋跟赵晓春都在抢救室里,另外一名倒霉的小货车司机在病房里上药。   交警见吴冬艳来了,上前来跟她简短的说明了情况。   吴冬艳在来的路上,已经了解到得差不多了,她认真听完交警说话,看向靠着墙的神色惊惶于向晚,问:“余小姐,请问这段时间,你都有跟谁交恶,你们的车子之前是放在哪里的,都有谁能够接触到?”   于向晚想说什么,李恒一把扯住她,看了眼林舒月他们这堆记者,道:“阿晚,你冷静一点,你理智一点,要是你说了,你往后······”   于向晚却一把甩开李恒的手,她看着李恒道:“李哥,谁不知道那辆车是我买的,我平时一个人出门的时候才会开,他去那辆车的刹车上动手脚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我死?他们都要杀了我了!要我怎么理智,要我怎么冷静?!”   她不等经纪人李恒说话,便对上吴冬艳的目光:“警察同志,我没有什么仇家,唯一一个最近结仇了,还有时间碰到我的车的,是我十岁的继子詹姆斯。”   于向晚亲口承认自己已经结婚的事情肯定就是个大新闻,于是大家举起了照相机,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   吴冬艳皱了皱眉,跟于向晚道:“走吧,我们回公安局说去。刘兴泽,王岩宗,你们在这里等着抢救室里的人出来,等一下子去给小货车司机做个笔录。”   “好的吴队。”鹏城市公安局前段时间刑侦大队内又增添了一个小队,吴冬艳被从杭嘉白的小队里提出来,成了刑侦三队的队长。   吴冬艳冷艳的点点头,给两人塞了一颗糖,这两人就是上一次去盯着刘豫园,结果中间睡着了,让刘豫园从她们眼皮子底下开溜的人。两人捏着吴冬艳给的糖,内心激动不已,他们队长对他们太好了,他们一定好好干,这样才能报答组长对他们的好。   在吴冬艳眼里,这俩历练了一个月了,也还是菜鸟一只,还得好好锻炼锻炼,给他们糖纯粹就是看他们也跟她一样熬了夜,让他们清醒清醒,好好问话。至于他俩是怎么解读她这个举动的,吴冬艳就不管了。   她带着于向晚他们走了。林舒月几人商量了一下,一部分人跟着人吴冬艳她们去公安局,另一部分人在这里等抢救室的消息。   两拨人讲好了,双方得到的消息互通有无。   林舒月是整个鹏城记者圈里公认的跟公安局的刑警关系好,必须得去了公安局,她是骑自行车来的,就跟施记者他们一起,蹭上了张记者的车。   一上车,张记者就踩了油门,带着他们往公安局去。在车上,他就说起了上回拍到于向晚结婚的事情。   他们收了于向晚方的钱,就得保密,但现在于向晚自己都说了她已经结婚了的事情,他再把这件事情爆出也不算违约了。   “吉瑞商超你们都知道吧?”   “这还有谁不知道呢,阿张你别卖关子,快说快说。”   这个吉瑞商超就坐落在平湖区,是在1998年开起来的,是个外国商场,从一楼的超市,到五楼的买电器床品专区,清一水儿的外国货,质量方面先不说,价格贵得惊人,一个普普通通的玻璃杯,在吉瑞商场里,换个外国产的名头,瞬间就能卖个十几块。   鹏城的老百姓兜里没装个百八十万的都不敢去逛这个商场,在这个商场里的工作人员的眼皮都是长在头顶上的,看人下菜碟的事情在这个商场里再正常不过了。   但鹏城的有钱人就是多,每次从吉瑞商场的门口路过,都能看到许许多多的豪车。最次的都是四个圈圈。   张记者看他们那么有求知欲,便道:“于向晚的老公,就是华夏区总裁的路易斯。这个路易斯有一个前妻,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就是之前那个十岁的詹姆斯了。”   林舒月对这些上流社会的人不了解的,她问:“外国人啊?”   噗嗤一声,是张记者他们的笑声。   施记者道:“什么外国人啊,是个正正经经的中国人。据说是晚清的时候出国避难,在那边做了生意,九十年代回国发展的,他的真名好像叫做王继祖,但他平时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他喜欢大家叫他的英文名路易斯。”   坐在施记者边上的南方小报的王记者表示:“于向晚配路易斯,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于向晚的知名度高,她唱歌好听戏演得也好,大多数人都对她抱有好感。王记者就是其中之一。   “路易斯长得很丑?”不得不说,在听到路易斯的背景的时候,林舒月就不自觉地代入了霸道总裁跟他的娱乐圈小娇妻的故事。   毕竟在上一世这类叠加了霸道总裁、娱乐圈小娇妻、后妈跟叛逆继子的文正在各大网站大行其道。她刷视频的时候经常看到过类似的推文,她怀着好奇的心去看,然后被创飞回来。   这也就不能怪她这么联想了,毕竟这个路易斯跟于向晚,是什么要素都集全了。   施记者说:“他那肚子比怀孕六个月的女人还大,脖子有你两个那么粗,满脸油光,丑倒是不至于,就是富态。”   富态都是委婉的说法了。   林舒月刚刚升起的一股娱乐圈小娇妻文瞬间就腰斩,美女与野兽的童话故事浮上脑海,这一刻,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的是上一世某位歌手对企业家跟霸总的定义。觉得真是合适不过。   张记者说:“那个詹姆斯,才十岁,就已经胖成了一个球了,而且还特别暴力,之前有人报道过,他们家平均两个月换一次保姆,每一个保姆都是伤痕累累的,据说那都是被詹姆斯打的。天生坏种了属于是。”   林舒月皱着眉头。   施记者接话:“什么据说啊,那就是事实。上次路易斯上我们台去录了一个财经节目,詹姆斯也跟着去,敢开始还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就发火了,拿出鞭子就朝他边上的保姆打过去,不一会儿的功夫,把保姆抽得满身伤。”   这件事情整个市台就是不知道的,这也正是刚才施记者听到十岁的詹姆斯时皱眉头的原因。   一行人说着话,就到了公安局的门口,林舒月跑到小卖部买了几瓶冰镇饮料,他们找了个阴凉地蹲着喝。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长款奔驰停在公安局门口,一个十岁、一米四左右的男孩子从后座下来,他就如施记者他们说的那样,很胖,大概得有180-200斤,脸上的肉嘟噜着,眼睛小得不仔细找都看不见。   还没等林舒月从他的身上收回目光,车的另外一边又下来了一个跟这十岁小男孩长一模一样的男人。他用白色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在两个黑衬衣保镖的簇拥下,往公安局里走,走在前面的詹姆斯一脸横气,小眼睛充满狠戾。一看就知道不好惹,而走在后面的路易斯则笑呵呵的,仿佛没有一点脾气都没有。   但他们的表象都离不开林舒月的善恶雷达,就这个路易斯,百分之九十的善恶值,在雷达的黑区,都快滴血了。倒是被张记者施记者他们说很暴力,看起来一脸狠戾的詹姆斯,善恶值只有百分之十。   这就很不可思议,按照施记者他们的说法,这个詹姆斯特别暴力,甚至在公众场合就能做出鞭打他人的事情来,这个善恶值怎么也不可能只有百分之十。   林舒月问施记者:“施姐,上次詹姆斯在你们电视台里打人之前有什么征兆吗?”   施记者还真不知道这个,当时她没有在演播厅,而是在外面出采访任务,回去的时候这件事情都传遍了。她就知道詹姆斯忽然发火打人,至于当时有什么征兆她是半点不晓得。   她拿出手机:“我问问。”   不一会儿,施记者的同事给她回信息了:“我同事说,当时是没有什么征兆的,他忽然就发疯了。那个保姆当时就被送到医院去了,最后面这件事情不了了之,可能是拿钱压下去了。”   林舒月若有所思,又具体问是什么时候,决定等一下回到报社,把当初的访谈找出来看一看。   “哎,你们说说,这路易斯都那么有钱了,怎么就不能保养保养自己呢?你看看他那一身的肥肉,哪里配得上于向晚呢。”王记者作为于向晚的男粉,十分不能接受自己的偶像嫁给了路易斯这样的人。   哪怕他再看有钱也不行,配不上!王记者愤愤不平,恨不得手里的饮料是酒,让他多喝几口。   张记者则说:“他对于向晚挺好的,我听圈内人说,他追求于向晚时特别用心,有一回,于向晚在拍戏的时候崴了脚,他开着直升飞机去给送药。到了于向晚的生日,他从保加利亚运来了一飞机的玫瑰送给她。”   大家就着这个话题又聊了起来。   天气热得很,一瓶水很快就喝去了一大半。他们是不能够进公安局的,这样炎热的中午,他们也不想去大门口处晒着,就在公安局门口的等着就好了,反正有了早上于向晚亲口承认的她结婚的事情,明天的新闻就已经有了。   至于要怎么写,就看各自的文笔了。   更多的细节,估计警方在没查清楚之前,也不会跟他们透露出去,他们现在在这里待着,主要就是跟领导表明自己的态度。   等了大半个小时,于向晚她们终于出来了,于向晚俏脸含怒,被路易斯搂在怀里,詹姆斯落后他们一步,看着于向晚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愤怒。几个大汉分别走在他们的身后,目不斜视。李恒缩在后面,一言不发。   记者们见到他们出来,一窝蜂地朝他们涌上去,张记者是跑得最快的。   “于向晚小姐,针对这一次的车祸,请问你是怎么想的?是否真的是有人在害你?”   “路易斯先生,听说余小姐座驾的刹车是您的儿子詹姆斯弄坏的,针对这一点,请问您有什么想说的?”   于向晚一言不发,路易斯则笑着说道:“没有的事情,我太太跟詹姆斯的感情很好,只是因为前天两人有点小矛盾时我儿子说了一句气话,我太太想多了。”   路易斯转头看向于向晚,脸上带着一股说不清一位意味的笑容,同时揽着于向晚的胳膊的手也在用力:“你说是吗?阿晚?”   于向晚的脸扭曲了一阵,然后强颜欢笑:“是,是我太小肚鸡肠,把小孩子的玩笑话当真,刚刚我们已经跟警察说了,都是意外,至于破坏我的车子刹车的可能另有其人,警方正在对这件事进行进一步的审理,我们相信警方,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于向晚说完,记者们就被保镖们撞开了,林舒月扶了一把王记者,要不然他必定会被撞倒在地上。   保安们分属两辆上了车。   在林舒月她们看不的车里,一进车子,于向晚就得了一巴掌,她捂着脸看向路易斯,路易斯转转手腕,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阿晚,你怎么就那么不听话?”   话音落,他反手,又是一巴掌抽在于向晚的脸上,然后他那肥腻的大手摸着于向晚的脸:“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太瘦了,这样不好看。阿少,给厨房打电话,让他做饭,太太饿了,需要吃饭。” 宝 书 网 W W w .b a o s h u 7 。CO m   于向晚被打的时候没有哭,到这一刻,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拉着路易斯的手,强忍着恶心:“老公,我还有一个剧要拍,能不能不要吃,等我拍完再吃?”   路易斯笑着:“阿晚,你好天真,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的太太在警察局面前,指认我的儿子谋害她,这是多大的丑闻,明天,这件事情就会传遍整个鹏城乃至整个国家,你让我的面子往哪里放?”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都不能去,给我好好的在家待着,给我好好吃。”   于向晚绝望了,而坐在她身边的詹姆斯看着他们,咧开嘴:“嘿嘿嘿嘿。”   于向晚恨不得在这一刻,死在这里。她不由得想起半年前,那时候的时光自由、快乐、恍如隔世,她看着窗子上自己的倒影,又看到了边上的路易斯父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   中午,林舒月他们跟医院的那一拨人汇合,找了家蜀菜馆点了几个菜,才刚刚上齐,正准备吃,他们的手机就不约而同的都响起来了,林舒月他们对视一眼,接了起来。   给林舒月打电话的是黄强:“阿月,你现在在哪里,快往凯林酒店,著名歌星、演员于向晚在那里坠楼了。”   林舒月蹭的站了起来,然后她发现王记者他们也一样,互相对视一眼,由施记者去付款,一群人朝外飞奔。   在飞奔的同时,林舒月的善恶分辨系统出声了:【叮~~宿主触发关键词‘著名歌星、演员、坠楼’,限时任务:女明星坠楼案开启。限定时间:7天。】   【请宿主多加努力,协助警方破获此案。】 第106章 (二更)   林舒月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到了于向晚所在的凯林酒店。这是一家四星级酒店, 酒店集齐吃喝玩乐为一体,其服务一直都是鹏城酒店内的顶级。   于向晚坠楼的地方为酒店高层,位于三楼的休闲服务中心的三楼。此刻, 楼底下的草坪上已经被警察围上了黄色的警戒线, 于向晚躺在警戒线里面的绿色的草地上, 她白色的长裙已经被鲜血染红。   救护车在林舒月她们到达后的两分钟内也到了, 林舒月在她们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医生的救护车子从他们的身边走过,一个医生跨坐在于向晚的身上,在给她做心脏复苏, 她的嘴微微张着,血沫从她的嘴角冒出来。   林舒月看准时机,将一颗保命丸精准地投放到于向晚的口中。   于向晚还有意识在,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嘴里进了东西,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将这个东西吐出去了。   今天的鹏城天气很好,天空罕见的蓝,白云飘浮其间, 于向晚已经很久没看过这样的天空了, 临死之前能看到一回, 她已经满足了。   终于解脱了,真好啊!   林舒月看着她被带走,然后便看到了一脸严肃的吴冬艳, 林舒月走上前去, 吴冬艳看到是她, 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这位警官, 请问于向晚女士坠楼,是什么原因?”林舒月身边还有施记者在, 她率先问道。   吴冬艳正色看向施记者:“于向晚女士的坠楼原因还在调查当中,等调查清楚,我们会在第一时间,响大家说明。”   于向晚作为一个全国乃至全亚洲都出名的人,她坠楼的事情无论原因是什么,都注定备受瞩目。吴冬艳第一次侦办这样的案件,压力十分大。   林舒月早上给她的薄荷糖,她已经吃了三四颗了。跟施记者说完话,她又继续上楼去了。   三楼于向晚坠楼的棋牌休息室已经被她们查了不下十次了,当时跟于向晚在棋牌室内的人,是一个歌星一个影星和一个模特。   影星名叫楚钟琳,是香江那边的人,她今天是特地来找于向晚打牌的,出现这种事情,她的脸色非常的不好。   在面对吴冬艳的又一次问话,她有些不耐烦:“阿sir,我都跟你讲了无数次了嘛?当时我们在打牌,在洗牌的空隙,我上了一个厕所,阿咪跟阿元都可以作证嘛,我们三个还在卫生间的镜子面前一起补妆啦。”   楚钟琳的话,得了阿咪跟阿元的附和:“是啊是啊,我们去卫生间的时候还问过阿晚,是阿晚说她们不去的嘛?我上卫生间的时候她还在牌桌面前坐着嘛。我们在卫生间里刚刚说了两句话,就听到砰的一声,跑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阿晚,我们跑到窗边一看,就看到阿晚躺在楼下了。”   模特阿咪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那你们今天来找于向晚,是之前就约好的,还是临时起意?”   “是之前我跟她一起拍摄丽女传的时候约定好的。我今天刚好有空,在家闲的无聊,就做轮渡过来咯。”楚钟琳是香江楚家的人,去娱乐圈闯荡纯粹就是为了玩耍,于向晚是她为数不多的圈内好友,她们平时都是会在飞信上聊天的。   阿咪跟阿元也是香江人,她们俩从出道开始,就跟在楚钟琳身边混,楚钟琳要来大陆找于向晚打麻将,她们就是有事也得推掉跟着来。毕竟楚钟琳作为香江船王最小的女儿,一向得宠。   把她哄开心了,从她手底下随便露出点什么来,都足够阿咪跟阿元吃的了。   这么些年跟着楚钟琳混,阿元成了香江最有影响力的歌手之一,唱片一张接一张的出,阿咪身上也有好几个国际出名的奢侈品代言。   有这两个代言在,只要阿咪在代言期间不出负面新闻,得到的代言费足够她什么都不干,躺着就能吃上好几辈子。   楚钟琳往楼下看:“阿sir,我的朋友被医生带走了是吗?我能不能过去看看?”   楚钟琳是真的把于向晚当成朋友看待的,现在于向晚生死不知,她又被警察拦在原地一直问一直问,楚钟琳已经心急如焚。   吴冬艳道:“当然可以,请问一下楚小姐,您是否知道于向晚跟她丈夫路易斯的夫妻关系?在你们之前的联系当中,她有没有跟她提起过她的家庭?”   楚钟琳想到那头跟肥猪一样的男人,眉头紧皱,厌恶之感从内而外的扑出来:“我知道他们的夫妻关系。之前她跟我联系时,我问过她,她说她先生对她还不错,继子虽然叛逆但跟她互不相干。”   跟对于向晚和路易斯这个一婚姻的所有知情者一样,楚钟琳同样对于向晚的选择很不理解。   要知道在于向晚的众多追求者里,路易斯不是最有钱的,也不是对她最好的,但他的的确确是所有追求者里最丑的。   她曾经问过,但于向晚一直没说。楚钟琳虽然觉得遗憾,但也什么都没有说。不过在当时,楚钟琳是想把自己的哥哥介绍给于向晚的。   她家的家庭环境比较复杂,她妈妈是她爸爸的第四房姨太太,但她妈妈从小就教导她们兄妹,不要去当别人的姨太太,也不许纳姨太太。   她跟她哥哥从小就听话,她哥哥都已经三十二了,还没有要结婚的意思。不仅她爸妈愁,她这个妹妹也愁。甚至她妈妈都愁到让她哥哥去检查过身体。   毕竟别人的三十二岁有妻有女,她哥哥的三十二岁还是个童子鸡。说出去都没有人敢信,船王的小儿子身体健康,但一直没有女朋友。   吴冬艳见状,也不再挑战楚钟琳的耐性了,直接让开路,楚钟琳从电梯下楼,直奔停车场,朝着吴冬艳告诉的于向晚所在的医院去。   她是经常来鹏城的,她在鹏城的很多地方都有房产,对于去医院的路,她也同样很熟悉。   林舒月她们站在楼下,看着三辆漂亮的保时捷跑车从她们的眼前疾驰而去。   施记者一脸羡慕:“据说那三辆跑车落地价就一千万呢,因为船王小千金想要跟姐妹们开同款不同色,所以一次就认购了四辆。除了她们开走的粉色黄色蓝色外,还有一辆粉色。之前有媒体说,那辆粉色的跑车在于向晚家的车库里。”   哪个女孩子不想开一下这种漂亮又拉风的车子呢?林舒月也挺喜欢的。   王记者到了现在还闷闷不乐,到现在都接受不了于向晚家给一个年纪这么大,这么丑的男人身上。   “有好看的车有什么用,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他幽幽说了一句,然后道:“于向晚没事吧?”   林舒月跟施记者没说什么,但是张记者已经受不了了:“老王啊,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可从来不知道你是于向晚的狂热粉丝啊?差不多得了啊,都一天了。”   王记者看了一眼张记者:“老张啊,你不懂,这大概就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的感觉吧。在今天之前,我只觉得于向晚唱歌好听演戏好看。但得知她嫁给这么一个人,我就接受不了。”   张记者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让你平时少看点知音,你瞧瞧你都成什么样了?话说老王啊,我之前看你一直在偷偷摸摸写东西,你该不会是给知音投稿吧?”   老王猝不及防被扒马甲,瞬间便不再悲伤春秋,他看到那辆熟悉的奔驰又来了,于是赶紧道:“看,路易斯来了。”   吴冬艳也从楼上下来了。   路易斯肥腻的脸上一脸的焦急:“警察同志,我太太没事吧?”   吴冬艳的目光在路易斯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道:“已经送往医院进行急救了。路易斯先生,请问你今天下午去做什么了?”   路易斯用白色的手帕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说:“这不是羊城那边的吉瑞要完工了嘛?我过去看看进度。”   吉瑞商超在鹏城开得好,在别的地方开得也不错,羊城的吉瑞已经是二店了。做为吉瑞商超在华夏区的总裁,路易斯要去看看进度也是正常。这一点没得说。   吴冬艳道:“路易斯先生真是敬业,早上才出太太被谋害一事,没有一个小时,就去工作了。”   路易斯脸色不变:“没有办法的咯,都是为了生活嘛,就像吴警官你一样,在这么热的天,不也要跑上跑下查案子吗?”   “这倒是。不过路易斯先生,据我所知,您的太太出门一直都是配备保镖的,怎么这一次就没有了呢?”   路易斯叹了一口气:“这就得问楚钟琳小姐了,她一向不喜欢身边有人跟随,我太太之前每次跟她在一起,身边都是没有保护的人的。这一点你们可以去查。”   路易斯脸上露出了一股难过的表情来:“谁知道这次就出了事情。吴警官,我就不跟你多说了,我得去医院守着她去。要不然她被救醒了。身边缺没有我,她得多难过?”   路易斯说完就走了,在他开门上车之前,林舒月手里的那枚特殊的暗访摄像机便弹进了路易斯的车子里。   这枚暗访摄像机是当初系统升级后绑定的,她只是在当初去林建新的天香楼使用过。   她一般情况下是不用的,因为一旦摄像机收不回来,那么这个功能也就作废了。   这一次,林舒月觉得这个路易斯十分难缠。她不相信于向晚的坠楼跟他没有关系。但又实在是太巧了,无论是早上的车祸,还是现在的坠楼,这个路易斯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刚刚在他在得知于向晚没有性命之忧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恼怒别人没看到,林舒月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有人在的情况下,林舒月跟吴冬艳没办法交流,回到车上,林舒月一边听张记者他们分析于向晚坠楼的原因,一边看向眼前悬浮着的屏幕。   那枚暗访摄像机自动找好角度,正对着坐在奔驰车后座的路易斯。   路易斯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笑容,肿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那豆豆一般大小的眼中满是狠戾:“阿少,打电话给詹姆斯,问问他,他为什么没有完成任务!”   “好的。家主。”坐在前方的阿少恭敬回应,然后给詹姆斯打电话,语气中冷淡又漠然。   电话那头的稚嫩童音说话没有半点孩童的气息,一板一眼的,全是大人的模样。   路易斯把刚刚用过的手帕丢在车内的垃圾桶上,拿出酒精来消毒。   “让厨房准备好东西,今晚,我要去园子。”   “好的。家主。”   又是一阵打电话的声音。林舒月吃着施记者递给她的椰蓉面包,思索着这个园子是什么地方,路易斯又要去做什么。   她有种莫名的直觉,这个园子,就是于向晚坠楼的关键。 第107章 (一更)   系统的转播画面也是有距离要求的, 没过多久,转播画面便已经消失,成了一片吚吚呜呜的雪花。   林舒月关掉系统, 加入了跟施记者他们的讨论当中, 到了抢救室门口, 李恒跟路易斯分坐两边, 李恒时不时的看一眼急救室,担忧又焦躁。   反观路易斯,他就那么坐在凳子上, 时不时地摸摸自己的肚子,再接几个电话。   楚钟琳三人单独坐一张椅子,三人拿着手机, 字摁得飞快,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有两个警察也在这里守着。   林舒月他们的到来,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但只看了他们这群人一眼, 他们就收回了目光, 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路易斯的目光, 在林舒月那张不施任何粉黛,但依旧艳丽逼人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林舒月察觉到了,只觉得他的目光实在是不怀好意又油腻, 皱了皱眉, 没有说话。   于向晚抢救了七个小时, 这七个小时间, 已经有两岸三地的众多记者、歌迷影迷接到了消息赶过来,他们不像林舒月她们那么有优势, 直接被医院的保安拦在外面。   鹏城公安局方面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增调了临近派出所的公安干警过来维持秩序,交警也到了附近,正在指挥交通。   林舒月从走廊尽头的窗户往底下看,目光所及之处,包括医院外面的大街,都是密密麻麻的人。一些小商贩听到了消息,早早的就把摊子给支起来了,一阵阵的青烟从小摊子上混合着食物的香味飘散在空中。   中午饭都没吃好,这会儿大家都有点饿了,闻着这股香味,肚子在咕噜噜的叫。急救室在三楼,出门就是急诊病病房,许多小孩子因为生病不能吃外面小摊子上的东西,被这股香味引得嗷嗷叫,哭声此起彼伏,犹如接力赛。   大家都这么饿了,但谁也没有出去的一丝,毕竟警察那么多,医院临时调来的保安也那么多,他们要是出去了,再进不来可怎么办?   林舒月把包包打开,从系统背包里掏出一把巧克力,跟几大包的葱香味儿饼干。   施记者早就饿坏了,巧克力纸一拆就丢进了嘴里,葱香味的饼干也拆开,一口一个的吃:“谢谢阿月,救我狗命。”   她们做记者这一行的,有时候在外面跑新闻一天也吃不上一次饭,但那时候的她们也感觉不到多饿,更没有那么强烈的想吃东西的欲望,跟今天一点也不一样,归根结底,都是这空气中飘着的引诱的他们。   王记者等人也朝林舒月拱手道谢,林舒月则看着自己系统背包中的泡面方便面等好东西,欲哭无泪。   分吃了巧克力跟葱香饼干,好歹垫了垫肚子,没那么饿了,大家继续等待。   傍晚六点半,吴冬艳带着两个同事过来了,他们今天已经把整个凯林酒店都搜了一遍,违禁物品、违规东西、服务查出来了不少。   但无论是从哪一个方面的证据看,于向晚都是自己从三楼跳下来,或者不慎摔下来的,根本就没有第三人做案的可能。   作为于向晚的丈夫跟继子,路易斯和詹姆斯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尤其路易斯,他早于于向晚之前从家里出的门,出门后直奔羊城而去,路面上的各个监控录像也清楚地拍到了他在加油站跟收费站的清晰画面。   詹姆斯就更是了,他中午回到家以后一直都没有出门,根据他家中的监控显示。他在家中是装有监控的,监控显示詹姆斯一直都在家中各处活动。吴冬艳怀疑监控录像的真实性,但经过技术部门的鉴定,录像带是真的,没有过任何改动。   所有的证据都在正指向于向晚的坠楼是意外。   吴冬艳不信,她的直觉告诉她于向晚坠楼一事,必定另有原因。   经过八个多小时的抢救,急救室的红灯终于灭了,于向晚浑身插满了管子,双眼紧闭的被从医院里面推了出来,她的脸色参拜没有一丝血色,安安静静的躺着,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医护人员举着吊瓶没有丝毫停留,将于向晚推上手术室边上的电梯,去了位于后面住院部四楼的重症监护室。   主治医生在最后出来的,大家不约而同地走到他的面前,李恒走得最快,着急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主治医生摘下口罩:“抢救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病人在坠下的过程中伤到了脑子,现在情况不容乐观,她还在昏迷不醒。需要观察三天,如果三天后她还醒不过来,那么她就可能成为植物人了。”   主治医生的话,让所有人都很难受,李恒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路易斯也不摸肚子了,他沉声问:“谢谢医生,麻烦你们给我太太用最好的药,换最好的居住环境。”   主治医生的目光停留在路易斯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点头。   于向晚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出了医生护士外,就连家属也只拥有半个小时的探望权。   路易斯作为家属,楚钟琳作为好友,李恒作为跟于向晚最近亲的经纪人,他们跟在护士以及警察的后面过去了。   林舒月他们是探望不了的,得到了于向晚脱离生命危险的消息后,便离开了。   早早的就等在外面的歌迷影迷以及外地来的记者将他们团团围住,在他们这里得知于向晚平平安安的消息,许多人喜极而泣。有些人是鹏城当地的,当即便散了,从外地赶来的也从医院离开,去找今晚下榻的地方。   林舒月径直往早上她停放自行车的自行车棚走去。   自行车棚里还是有很多车,男士的女士的,红的粉的蓝的白的,就是没有她的。林舒月不信这个邪,朝着前朝着后走了整整两圈,她的车子依旧   吴冬艳的车停在自行车棚的前面,她摇下车窗:“阿月,我看你在这里转半天了,你在找什么?”   林舒月朝着吴冬艳走过去:“早上不是桃花坪那一块儿不是堵车了吗?我就骑着自行车来的医院,这会儿我自行车不见了。找了两三圈了都没找到。”   林舒月这么一说,吴冬艳就明白了:“医院这一块儿小偷猖獗得很,还大多数都是团体作案,辖区派出所每天都能接到那么一两个钱丢了,自行车丢了的案子,小偷倒是抓了一拨又一拨,但车子跟钱能找回来的没有几个。上车吧,我送你。”   林舒月长这么大,自行车还是第一次丢,说真的,她的心里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无语,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吴冬艳的车子开了冷气,一下子便像进了冰箱一样,凉快了起来。   吴冬艳等她坐稳,一踩油门,车子轰鸣而出。   林舒月问:“就你一个人?你的队员呢?”   “都干活去了,最近案子多得很,刚刚才把搞daiyun的那一批人给抓完审完,这又来一批买卖人口器官的,本来就忙得要命,又出了于向晚这件事情。”吴冬艳脸色很差,最近鹏城事情多,她已经一个月没有休假了,就连吃饭都是胡乱扒拉两下的。   今天差不多是她这一两个月来,状态最好的了:“谢谢你的糖啊。”   那薄荷糖是林舒月在系统商城里秒杀的,一个积分,一千斤,据说是某个修仙世界里炼丹师练着玩的,除了提神醒脑外没有任何用处。   “我还有很多,你喜欢的话我再给你点。”林舒月说着,从她的背包中又掏了一些东西出来。   几颗糖而已,又不是什么钱财,她跟林舒月也不是对立的情况,于是她大大方方的应下了。   医院附近的道路依旧十分堵,有的歌迷影迷散了,但依旧有许许多多的人朝着这边赶过来。   又堵车在立交桥附近,林舒月跟吴冬艳闲聊了起来。   两人聊的正是于向晚这个案子。   吴冬艳说:“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看,于向晚都不可能自杀。尤其是早上因为刹车的事情,她那么的紧张,那么害怕,怎么可能才两三个小时都不到,她就从酒店棋牌室的阳台坠楼了呢。”   “更何况一般人,在知道自己有生命危险,大多数都是在家里待着不敢出来,于向晚的胆子也太大了吧?要说她冒着有生命危险也要出来讨好楚钟琳也不太可能。”   “根据楚钟琳的说法,她们两个人的关系很好,曾经楚钟琳就想要给几个奢侈品代言给于向晚,于向晚都拒绝了。而且楚钟琳在知道早上于向晚的私车刹车被认为破坏后脸色大变。她说,于向晚要是之前就跟她说这件事情,她绝对不会在进来来找于向晚打麻将。”   “更不会让她不带一个保镖就出门。”   这就是吴冬艳最不愿相信于向晚的事是意外的原因。   林舒月也是不相信的,她想了想,问吴冬艳:“于向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的家人呢?”   于向晚就是鹏城人,在这里土生土长,她一度被称为鹏城之光,鹏城人在聊起她时表情都是骄傲的。但从于向晚出事到现在,至少已经过去十个小时了,于向晚的任何一个家人都没有出现。   这显然不合理。   吴冬艳道:“我们给于向晚的家人打过电话,他们前年就已经移民澳洲了。知道于向晚的事情后,他们很着急,我们要求他们回来,他们又开始支支吾吾,要么说没有时间,孩子要上学,离不开人,要么说工作太忙。反正借口五花八门。”   吴冬艳的脸色一言难尽,但也没说什么,娱乐圈这种名利场,用自家女儿\儿子当摇钱树的人多得很,于向晚的家庭并不是个例。   香江宝岛那边,多的是十几岁就出来娱乐圈打工还债的明星。   林舒月点头,不再跟吴冬艳继续聊这个话题。   吴冬艳把林舒月送到她停车的地方后就回局里去了。   林舒月坐在车上,给娄凤琴打电话。白天时,娄凤琴给她发信息,说家里炖了牛腩西红柿,让她回家吃饭,她现在暂时是回不去了,得跟娄凤琴说一声。   娄凤琴对林舒月不回来吃饭二弟事情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下午时出去买菜,已经听说了于向晚的事情了。   现在跟林舒月打电话,她又忍不住问了一次:“那个于向晚真的跳楼了啊?”   没错,经过N个版本的传播,于向晚的坠楼,已经被传成了跳楼。   “还不知道是跳楼还是被人害的。妈,我先去忙了,我们之后再聊哦。”林舒月急着去看路易斯所谓的园子是什么。   “行行行,你先去忙,我把你的那份留出来了,等一下我跟你白叔出去散步的时候,把这些东西放在你的冰箱。你下班回来忙的时候就吃。”   林舒月挂了电话,心中暖暖的,平沙村离西江公寓那么远,说什么散步,还不是特地给她送过去的吗?   林舒月怀着这股暖意,把车开到租车行,租了一辆宝马车,然后开着朝路易斯家所在的别墅区去。   他家这个别墅区是中式庭院,家家户户都很大,相互之间距离也非常远,林舒月已经从张记者家问清楚了路易斯家的位置。   刚刚将车停在路易斯家不远处的地方,林舒月就看到了路易斯的那辆加长奔驰从外面开进来。   路易斯作为于向晚的丈夫,甭管他跟于向晚的关系怎么样,在这种时候,就是装,他也得装成一个好丈夫。在医院待了那么久,加上路上堵车,于是他就在车上耽搁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在这个时候,善恶分辨系统也接受到了路易斯车上的那枚暗访摄像机录到的画面。   路易斯依旧坐在椅子上,手不住的在他的肚子上抚摸,他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阿少,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没有?”   “已经准备好了,家主。”那位叫阿少的保镖沉稳的应着。   “好好好。”路易斯激动得脸都有点红。   他们连家里都没进,车子直接调了个头,不一会儿,一辆小型货车便从屋子里开出来了。路易斯的奔驰走在前面,小货车跟在后面。   林舒月远远地坠在身后跟着他,他开车拐进九塘镇,进了一个标着养殖场的地方后,终于停下来了。   路易斯兴奋的从车上下来,司机跟保镖阿少打开小货车的门,露出了一面一桶一桶的东西,食物的香味扑鼻而来。   路易斯用一个干净的桶盛了一桶,提着朝一个方向而去,阿少等人赶忙也提上一桶跟在身后。   林舒月见状,将车子停在一家商店面前,围着养猪场绕了一圈。在最后的一个类似于仓库一样的地方,找到了可以上房的地方。   她把身上的所有负累都转移进了系统背包里,然后一个助跑,登上了院墙,再顺着院墙,爬上了仓库的房顶。   这个房顶是青瓦房,林舒月轻轻地在上面趴着,像古装电视剧里的那些“梁上君子”一样,掀开两块瓦片,然后下面的情景,让林舒月瞪大了眼睛。   那是两排用水泥砖隔成的一个个没有顶没有门的“隔间”,每一间隔间里都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   两排隔间的中间,是一个个桌子拼接成西南地区的长桌宴一样的布置,桌子上每个桌子面前都坐了一个通体肿胖的人,一盘盘的饭菜就摆在他们的面前。   这些人肿胖到什么程度呢?林舒月现在身高将近一米七,98斤的体重,而底下这一排二十多个人里,她的腰,不足他们的大腿粗!   路易斯在他们面前都成了迷你小号,他胖乎乎的手上拿着一个大铁勺,正在给那些人的碗里添菜,那油汪汪的肥腻腻的像成年女□□头一样大小的肉、鱼就到了那些人的碗里。   他们拿起筷子就吃,动作整齐划一,像是专门训练过。   路易斯在边上叉腰看着,笑得格外开心。 第108章 (二更)   林舒月被这一幕震惊到了。   她年纪小, 见识少,见过养猪的养牛的养各种野兽宠物的,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养人的。   林舒月一直认为吃东西是一件特别让人幸福的事情。上一世, 在各种大胃王横空出世的年代, 她也是这类视频的忠实观众, 每次刷到这种视频, 都是她的减速带,她必须停下来看完了,才能刷后面的。   这是林舒月第一次看到人吃东西那么反感, 她拿出摄像机录了起来,然后在路易斯继续给那些人盛饭时,盖好瓦片, 跳下围墙。   林舒月几乎是小跑着从这个养殖场离开,她开了车门,立马就开着车从这个地方离开。   她在租这辆车时,虽然没化妆,但是吃了百变糖果, 找的租车行也不是特别正规的租车行。这租车行还是黄强介绍给她的。   林舒月无比庆幸她这次做了十全的准备。   她把车子还给租车行, 然后驾驶自己的车前往公安局。   吴冬艳刚刚从外面回来, 知道林舒月找她,赶忙下来。现在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林舒月的车是停在后门的,吴冬艳站在这里左看右看, 直到林舒月主动跟她打招呼了, 她才走过来。   “阿月?”吴冬艳看着眼前这个一头黄色大波浪, 穿着火辣的人都不敢应。   林舒月点点头, 从包里拿出卸妆棉来,当着少吴冬艳的面卸妆。   看着一点点露出自己本来面容的林舒月, 吴冬艳竖起大拇指:“好久没有见到你这门技术了。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   林舒月让她跟着自己到车上,然后她将摄影机给吴冬艳看。   她的这个摄影机是黄强特批给她的,像素超级高,林舒月刚刚在房顶上,哪怕再恶心想吐,她的手都没有抖。   吴冬艳一边看,她一边啃着之前屯在系统背包里的面包,因为太饿,她吃得有点猛。   吴冬艳反复看着这一段录像,十五分钟后,吴冬艳道:“阿月,你看这个人,像不像是香江的一个歌星?那个唱往事的那个。”   林舒月还真没看出来,她凑过去对着吴冬艳暂停的那个地方。那是已经胖成了球的女人,她的黑色头卷成了小波浪,她的脸很白,脖子已经被肥肉堆积,她的手臂比林舒月的大腿还粗。   林舒月对娱乐圈的事情真不知道,她摇了摇头:“我看不出来。”   吴冬艳也不强求,毕竟要不是她妹妹曾经很喜欢听这首歌,在家里也总放,她看过一两眼的MV,也看不出来。   “阿月,你的这段视频借给我用一用。”吴冬艳道。   “来找你肯定是要给你的啦。”   吴冬艳把林舒月带进去接待大厅,自己拿着摄像机上了楼,不一会儿,吴冬艳就下来了,那段视频她刚刚已经做了拷贝。   “很晚了,我走了啊吴姐。”   “回去路上小心点。”吴冬艳把林舒月送到后门,看着林舒月掉头开走,她才回去。   吴冬艳有一种直觉,只要她多看那一段视频,于向晚坠楼的案子就能告破。   她这一看就看了半个小时,但依旧没有办法从这一堆横肉中分辨出他们瘦下来的时候的面容。   她放弃了,拿起U盘往技术科去。   技术科的人警察也在忙,她四下环顾,直接往最前面的那个办公桌去。   “向琼,来活儿了。”   向琼拉开脸上的文件夹,睡眼朦胧的从吴冬艳的手里拿过优盘,在插/入电脑播放出来的那一刹那,他嚯了一声:“这是把人当成猪养了啊,这个人心理变态了吧?”   “我觉得也像,阿琼,你能不能把里面的人,都还原一下他们瘦下来的样子,这对我非常重要。”   向琼抹了把脸:“我在早上前给你。”   吴冬艳得了满意的消息,回去了。   ·······   林舒月回到公寓,洗了个澡,把娄凤琴送来的西红柿炖牛腩热了热,伴着米饭吃了,迟到一半,她想起路易斯那拿着铁勺的手,美味的牛腩就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她放下筷子,骂骂咧咧的收拾好厨房上床睡觉。因为这几天太累,一沾床她就睡着了。   凌晨五点,外面的天正蒙蒙亮,林舒月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睡得天昏地暗,向琼给吴冬艳打了电话,吴冬艳从办工作上爬起来,喝了一口冰冷的凉茶,往技术科去。   向琼给了她几张纸。   “准备度在百分之七十左右。”   吴冬艳没顾得上回话,立马去看,然后她惊讶的发现,这林舒月照到了脸的十五个人里,有十三个都是让人十分眼熟的人。   而吴冬艳觉得熟悉的那个瘦下来后的面容,就是曾经唱过往事的那个香江歌手。   她一炮而红,但之后便杳无音信,除了她之外,剩下的全都是或多或少,红过的人,有的是模特,有的是演员,有的是歌星,但无论是哪一种,曾经,他们的外貌都是十分优越的,业务能力也是十分过关的。   向琼指着其中一个女的跟吴冬艳道:“这个歌星曾经到我们那边的商场去演出过,我叔叔正好是那个商场的管理层,他回去曾跟我们说过,这个歌星人刚刚红一点点,就架子特别大,商场安排的饭局,安排的东西,她这不吃,那也不吃,在吃饭的时候,青椒她要挑出来,米饭数着粒吃。”   “就因为多吃了一块排骨,这个歌星找了一个健身房,疯狂锻炼了一个小时。我叔叔说当时他在边上看着都怕。”   吴冬艳看他:“那是什么时候?”   “一年前。”向琼轻声回复。 第109章 (一更)   第二天林舒月睡醒, 已经是九点钟,她洗漱完喝了一杯温水后才去看手机,看到吴冬艳发给她的短信后, 她打开电脑, 登陆邮箱, 很快几张经过ps复原后的照片跟她的对照图就出现在林舒月的面前。   林舒月看着照片上那些复原后的面容, 根本无法将他们把养殖场里那些臃肿肥胖的人联想在一起。   她合上电脑,扎上头发往报社去,路过冰箱时还从里面拿了一罐酸奶, 一罐八宝粥。   一罐酸奶一罐凉粥还不到楼下就喝完了,把垃圾丢在电梯边的垃圾桶里。走出去几步后,林舒月又退回来, 到边上的物业服务台去给其中一个叫做黄秀苗的物业说话。   西江公寓的物业还是比较负责的,白天是两个小姑娘守在楼下,到了晚上,就变成了一个看着很壮很凶的老头。   林舒月一般开车回来都是不从大堂路过的,但不开车的情况下, 她会在回来时, 和服务台的小姑娘们聊聊天。   大厅里的冷气开得很足, 两个小姑娘穿着黑色西裤跟长袖衬衣在里面呆着也不会觉得热。   林舒月从包里拿出了两个新鲜的桃儿放在服务台上面,跟胸前别着黄秀苗三个字的小姑娘搭话。   “秀苗,我记得你家就是九塘镇的是不是?”   黄秀苗从服务台后面站起来, 笑着说:“是啊, 我家时九塘镇凤瑶村的。”   林舒月记性好, 九塘镇的凤瑶村离那个养殖场并不远。   她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些:“是这样的, 我有一个亲戚想要搞养殖,九塘镇的猪不是特别好吗?他就就找我打听, 说我认识的人多,向让我帮忙找找有没有靠谱的养殖户。”   九塘镇以养猪养得好出名,九塘的猪肉在菜市场里都要比别的地方的肉要卖的贵一些。有亲戚要养猪的事情是真的,她是前些天林舒星过来时随口跟她聊起的话,想搞养殖的也不是别人,而是娄大舅跟娄大舅妈。   她现在拿这个跟黄秀苗搭话也不算胡扯。   黄秀苗眼睛亮了:“林记者,我家就是有小猪,才下没多久的,保证健康,你可以让你亲戚上我们家看看。”   “哎哟,那正好了,来我们加个联系方式,等一下你把你家的电话发给我,我给我家亲戚发过去。”林舒月拿出手机,黄秀苗痛快的把自己的企鹅号给了林舒月。   两人加上了联系方式,林舒月把手机揣回兜里,继续问道:“秀苗,就之前我从你们九塘那边路过,看到了一个特别气派,特别大的养殖场,那个养殖场是养什么的啊?”   林舒月说的那个养殖场黄秀苗他们都知道,黄秀苗道:“也不知道是哪个老板去那里盖的场子。盖了也有两三年了,养的东西也不多,但面积圈的挺大的,还经常有人在那个养殖场来来往往的。我妈上次从集上路过,还见到好几个人从里面出来呢。”   因为那个养殖场里平日都是大门紧闭,因此好不容易看到里面有人出来,算是一件新鲜事,所以黄秀苗放假一回去,她妈就把这件事情跟她说了。   “我妈妈讲那个养殖场养的东西都是往城里的大餐厅送的,每次里面养的猪啊鸡的一出栏就有小货车来拉。村里人都眼馋嘛,毕竟把猪卖给猪贩子肯定没有卖给大餐厅价格高,所以壮着胆子去问过。但是人家不收。说是那个养殖场都是从国外学来的饲养方式,跟国内的养殖方式不一样。”   黄秀苗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撇了撇嘴,她挺看不惯某些人的,在那些人的眼里,外国人放个屁都是香的。   “真是猪啊,你们看到那些猪过吗?”刚刚经历完殡仪馆事件,林舒月都有点应激反应了。   “见过啊,大黑猪大白猪都有,养得白白胖胖的,是比我们村里自己养的要好一些。”黄秀苗道。   林舒月放下心来,然后道:“我那亲戚还说人家那养殖场开那么大,肯定赚钱,还准备去看看呢。现在想来是不用了。”   林舒月说完后,看了一眼服务台后面挂着的钟表,哎哟一声:“都这个点了啊,我先去上班了啊,有时间咱们再聊。”   “林小姐慢走。”黄秀苗微笑道,等林舒月走了,黄秀苗坐下,另一个服务员抓起林舒月给的桃子就去后面的卫生间洗了,出来后便咔嚓咔嚓的吃了起来。   “林小姐真不愧是记者,就是不缺钱,这桃子又甜又脆。”   黄秀苗是知道自己这个同事的,特别馋,不过嘴馋在黄秀苗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但问题是她这个同事没有边界感,总是在吃完自己的东西后,十分自来熟的盯上她的,无论是中午吃饭也好,平时吃零食吃水果也好。   这个桃子是林记者想问她事儿,但又不好意思,才给她们的桃儿,她可不能一口都不吃,白白便宜了别人。   黄秀苗的同事有点不乐意,吃着自己的桃,眼光却一直吵着黄秀苗手里的桃子看。黄秀苗咬着桃子,根本不看她。   ·······   林舒月到了单位,翻看了一下关于今天的报纸,清一水儿的全是在说于向晚的事情。连华夏官媒都有提及。   这是林舒月在这个非网络年代,第一次见到堪比上一世顶流的讨论度。   林舒月的报道没发出去,她已经跟王明政几人说好了,她要搞一个大新闻,现在已经有了些许眉目。王明政跟黄强对她一如既往的信任,不再多过问。   林舒月连自己的工位都没有去,去打印机面前把那几张照片打出来。   打完后笔记本一收,去了黄强的办公室。   黄强自从升任了报社新闻部主任以后,那工作就跟海一样的多,晚上回家睡觉做梦都是在处理工作。   林舒月一进办公室,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咖啡香味,再看黄强那一副没睡好的样子,比以前可颓废了不少,林舒月多少有点心疼,从包里抓了一把糖在他的桌子上。   “这糖好吃,提神醒脑的。师父你试试。”林舒月主动剥了一颗含嘴里。   黄强也确实没什么精神,他抓起一颗就吃,懵懵的脑袋瞬间就清醒了一些。   林舒月把打好的照片放到黄强的面前:“师父,这些人你都有印象没有?”   黄强一张张的拿在手里看,看完后道:“虽然有些改变,有点失真,但这些人以前都是出过名的。我比较有印象。”   黄强之前一直在干娱记,对娱乐圈的人都比较清楚。   黄强拿出其中一张纸出来:“这个叫做刘梦琪的,2002年,她的一首往事一发出,就广受两岸三地的人喜爱。因为她的歌声好,声域广,不少乐评人都说,她是香江的邱飞第二。等她再多出一些唱片,再多长几岁,说不定她会比邱飞的成就更高。”   邱飞,自70年代开始,便是香江最受欢迎的女歌手,现年六十岁,但唱起高音来一点不抖,唱起快歌来依旧气息绵长。   刘梦琪仅凭一首歌,就能够得到这么高的赞誉,足以证明她在这反面的优秀跟天赋。   “可惜了,这一首歌刚刚爆火,她就宣布要退出娱乐圈,现在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呢。”黄强也又些遗憾,那首往事是真的好听,他现在也会时不时的听一听呢。   “师父你能不能联系上他们的亲戚或者朋友?”林舒月问。   黄强看了林舒月一眼,还真别说,黄强过去那十多年的娱记也不是白混的,虽然报道没有出几个特别轰动的独家,但是他的人脉还真没少结交。   “这个刘梦琪的前经纪人是大陆人,他现在正好在鹏城,我昨晚上才跟他一起喝酒,你等我给他打个电话。”黄强拿出手机讲电话拨出去,不一会儿,一个带着醉意的声音便传入了林舒月的耳朵。   在听黄强说他的徒弟想要采访他时,刘梦琪的经纪人李松一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我现在起床,十点半,我请他在楼下的餐厅吃饭。”李松一说完,便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黄强把他的电话给了林舒月,然后又联系起其余人的亲属或者好友。   这些人大多不在鹏城,但都愿意接受林舒月的采访,拿到电话后,林舒月便去了茶水间一个一个的打。   因为她是黄强的徒弟,黄强在广粤省娱乐圈内口碑还不错,所以他们对林舒月的态度都还算不错。   到十点时,那十四个人里肥胖人群里,林舒月已经联系上了七个他们身边的人,对于那七个人的失踪,他们的好友、经济人都是这么说的。   忽然有一天决定不干,然后给公司打违约金,之后换掉一切联系方式,再也联系不上。在询问道是否喜欢购物时,他们的回答也是经常会去逛大一些的商超,尤其是吉瑞商超,他们全部都是会员!   林舒月将查到的事情给吴冬艳发去短信,起身前往李松一所居住的酒店赴约。   下楼时,正好看到一个公司在往下搬东西,林舒月看到了袁淑珍,她是当初林舒月从吸血魔贾永常手底下救出来的人。后来的望江别墅案,也是她提醒的林舒月。   都在同一写字楼上班,林舒月跟她也经常见面。自打她那个喜欢逛望江别墅的老板得了怪病只对曾经的“同好”有反应以后,就沉迷在了这种虚幻的世界里。   一群四五十岁的男人,为了另外一些三十岁保养得还算不错的男人争风吃醋,天天上演一些魔幻剧情,他们做的奇葩事经常上报纸,曾经的那群男人们,已经有好几家离了婚,也有好几家的公司倒闭的了,甚至有一些已经患上了性病。   袁淑珍的公司就是倒闭那一波的,因为老板沉迷争风吃醋,公司许久不打理,客户都没了,生意自然也黄了。   但老板丝毫不担心之后的生活,毕竟作为一个保养得还算可以的男人,有的是人愿意包养她。   袁淑珍也不担心往后的去处,她能力强,已经在鼎生大厦的五楼,林舒月她们报社的隔壁,找到了一份工作。明天就可以来上班。   两人说说笑笑下楼,林舒月回去西江公寓开车,然后往昨天于向晚坠楼的凯林酒店去。李松一就在这里居住。   三楼楼底下的血已经被清理干净,许多人在酒店内外来回穿梭,于向晚在这里坠楼的痕迹仿佛就没出现过一样。对他们酒店没有丝毫的影响。   凯林酒店的餐厅在十一楼,林舒月一楼大厅边上的电梯上去,根据服务员的指引往就餐的地方走去。   十一楼一整层都是餐厅,全部做了落地窗的设计,餐厅内种了许多绿植,从落地窗往外看去,鹏城的景色便映入眼帘。林舒月环顾一周,先是见到来临窗而坐的楚钟琳、阿咪、阿元三人。她们也看到了林舒月,楚钟琳还记得她,朝她点了点头,又低头吃三明治。   林舒月在她们后面的卡座里,看到了正在喝咖啡的李松一。他四十岁上下,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头上戴着顶黑色的帽子。他的这幅打扮,又打破了林舒月的刻板印象,在她的想象里,那些明星经纪人,应该都是穿西装打领带的。   李松一也看到了林舒月,朝她招了招手,林舒月走了过去。   “李先生你好,我是黄强的徒弟林舒月。”   李松一伸手跟林舒月的手虚握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林舒月坐下后,他笑着道:“时常听阿强谈起你,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黄强是个爱炫耀的性子,作为跟他关系最好的李松一,黄强没少在他面前夸林舒月长得好,才华高。   李松一今日一见,觉得果然如此,林舒月的这幅相貌,拿到全是美人的娱乐圈内,也得占据上风。   李松一给林舒月倒了一杯茶。   两人谈论起了黄强。黄强在娱乐圈报道事情也十分有底线,从来不写不实言论,在被对方要求删照片或者不发新闻时,也不像别的记者那样狮子大开口。   他的口碑本好,许多圈里人也爱跟他打交道,有时候有什么新闻也会主动透露给他。   李松一就是其中那个对黄强很欣赏的人,他们在多年的相处下来已经是好友了,每次李松一来鹏城,都会抽出时间跟黄强吃个饭,聚一聚。   林舒月客气的笑了笑,在寒暄几分钟后,问起来刘梦琪的事情。   提起着曾经手底下最有前途的手下爱将,李松一直至今日还又些惋惜,他道:“梦琪很喜欢大陆文化,当初她来大陆参加活动都会多留出一天的时间去逛一逛附近的风景名胜,她还在鹏城有一套小房子,平时没有活动的时候,都会过来这边住。”   刘梦琪从娱乐圈退得太迅速,太彻底,两年来没有一点音讯,李松一手地下的演员歌手有不少,有好几个都是正当红,但每每想起刘梦琪,他依旧觉得遗憾。   刘梦琪的天赋实在是好,李松一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好天赋的人,她的天赋都不能说是老天赏饭吃,而是老天追着喂饭!她不仅有唱的才华,还有作曲的才华,那首往事,就是她自己写曲,自己填词的。   从她走后,李松一就再也没有遇到过那么有天赋的人了。曾经的李松一野心勃勃,想把刘梦琪打造成邱飞第二,可惜了,刘梦琪志不在此。李松一这两年来,去过刘梦琪家找了她两次,但她的家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讯。   林舒月等李松一说完,才问:“那李先生,请问刘梦琪喜欢逛商场吗?比如说吉瑞商超?”   李松一点头:“喜欢,她很喜欢,平时她的着装、吃的东西都是从吉瑞商超选购的。”   除了看风景,逛名胜,购物也是刘梦琪的解压方式之一,她尤其爱逛吉瑞商超。   而另外一边的楚钟琳等人从林舒月一进入餐厅便开始关注她,看到她约的人是李松一,问的人还是曾经昙花一现的红人刘梦琪,她们竖着耳朵听。   在听到林舒月问起吉瑞商超时,楚钟琳的脸色终于变了,她站起来疾步朝林舒月她们这一桌走过来。   “这位女士,我知道你是一个记者,我想问问,你现在在调查吉瑞商超,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跟于向晚也有关系?”   林舒月作为昨天那堆记者中唯二的女性,又加上她优越的外表,早就被楚钟琳给记住了。   昨晚上她也动用了关系去调查于向晚的事情,但一直无所获,现在听到林舒月也在调查这件事情,再想起早晨的报纸中,唯一一家没有报道于向晚坠楼事件的鹏城都市报,楚钟琳敢肯定,这个女记者的手上肯定有别的更大的更劲爆的新闻。   林舒月看了一眼楚钟琳,点了点头,然后将刘梦琪那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递给李松一,她还专门打印出来了现在刘梦琪肥胖到四百来斤的照片做对照组。   李松一来来回回的看,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恍惚的。他实在是不敢相信那个肥胖到那种程度的人会是刘梦琪。   但又有个声音在他的心底说,那就是刘梦琪,作为经纪人,他知道,刘梦琪的耳垂上有一个黑痣。   楚钟琳也一脸的怀疑人生,尤其是后面追过来的阿元,她跟刘梦琪是同时期出道的竞争对手,她们在私底下见过得可不少。   “这是刘梦琪?假的吧?”   林舒月的手机响了,是吴冬艳发来的,信息上说,他们已经出发,前往路易斯在九塘镇的“园子”。   “是与不是,我们去一探究竟就好了。”   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们站了起来,全都坐上了林舒月的车,在林舒月的带领下,朝着路易斯的园子去。   在路□□汇处,她们跟吴冬艳的警车相遇,吴冬艳特地停下,从副驾驶给林舒月递了一罐盒子。   “我妈做的冷吃小鱼,你尝尝。”说罢,她让驾驶室的队员开着车就走,仿佛是没看到林舒月车上的那一车明星。   楚钟琳的目光则一个劲儿的落在林舒月的身上。   驾车行驶二十分钟,他们终于到了养殖场的门口,看着围墙上写着的关于养猪的标语,李松一的手都在抖。   楚钟琳则是想起了于向晚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路易斯老是让我吃东西,我想,有一天我可能会被肥死吧。与其那样,我还不如先死呢。” 第110章 (二更)   吴冬艳他们出动了两辆车的警察, 各个手里都拿着武器,吴冬艳之所以等到现在才过来这个养殖场,是因为她去申请搜查令了。   她拿着搜查令敲响养殖场的大门, 来开门是穿着黑色衣服的养殖场负责人, 他们已经从养殖场内的监控看到了外面的警察。在没开门前, 养殖场的负责人已经给路易斯打去了电话。   路易斯正在赶来的路上, 但他们也不敢不开门,他们不开门的情况下,有搜查令的警察是可以强行破门进来搜的, 他们看着再有武力值,场内也配备了不少刀棍棒子,但还真没有热武器。   “警察同志, 不知道我们养殖场犯了什么事了?”养殖场跟吴冬艳交涉。   吴冬艳道:“我们怀疑在全平丢失的主持人马星辉在你们养殖场内。”   马星辉在退圈那年二十五岁,根据他的个人介绍,他是从小就喜欢主持,因为家里穷,他在十六岁就出来打工, 在打工的期间, 他接触到了外面的这个世界, 在工作之余,他也开始了自己的学习之路。   他看了很多书,找了很多的外国主持视频, 还专门跑到了一个婚庆公司去做杂工, 就为了学习司仪是怎么主持婚礼的。等他十八岁那年, 他如愿的从一个婚庆公司的杂工升级成了主持人, 因为外形好看,台风大气, 语言幽默又不低俗,于是请他去主持婚礼的人家越来越多。   再他二十四岁那年,干了六年婚庆主持的他在朋友的怂恿下,去参加了一档由广粤省省台主办的主持人大赛,他精湛的主持功底,字正腔圆不见任何口音的普通话以及幽默大气的台风,赢得了众多评委、观众的喜爱,成功的晋级为了当季的冠军。   在赢得比赛后,他到了鹏城电视台来工作,成了一档深夜电台的情感主持人。在他主持期间,这一档电台节目的收听直线上升。   而就在台里领导要把他提到午间档或者傍晚档时,他宣布即将退圈,还给单位打去了一笔违约金,之后便消失不见。   他的家人朋友一直都不相信他会是个要退圈的人,尤其是看着他一路走来的朋友。在工厂打工时,为了成为被主持人,他但凡闲暇,就在看书,但凡附近哪个商家请客看歌舞,就是不加班他也要去,甚至他刚开始去婚庆公司干杂工的时候,连工资都没有得发。   在当上婚礼主持人后,更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上面,连女朋友都没有谈过,这样的一个人,会退圈?谁也不相信!   他的父母在发现联系不上他后去报了警,如今已经过去两年了,这两年,他们每年都会去派出所询问进展。林舒月没有找到马星辉的联系方式,但吴冬艳已经从公安系统的报案系统中联系上了他的父母。   此时此刻,他的父母也已经到了这里。他的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四五十岁,他们紧紧地盯着养殖场负责人,但凡他要多说一句话,那黝黑又瘦削的中年男人就得上前去了。   养殖场负责人不慌不忙:“警察同志,你们搞错了吧?我们可没有做过那种拘禁别人的事情来,我们养殖场从开办到现在,可都是一直在本本分分做生意的。”   “是不是真的,要进去查一查才知道。”吴冬艳冷着脸道。   养殖场负责人要求里面的人打开门,警察们一块儿走了进去,林舒月他们也紧随其后。   这是一个占地面积八十来亩的养殖场,一进门便是两层的办公室跟员工宿舍,左右两边配备了食堂和仓库。   办公楼的中间有一个通往后面的过道,从过道走过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眼的绿色草地,以及点缀在绿色草地间的一个个养殖仓库。几个穿着雨靴的人正在这些养殖仓库间穿梭。   警察们如满天星似的前往一个个养殖仓库,过了十分钟,吴冬艳的对讲机响起来了。   “吴队,1号养殖仓库正常。”   “吴队,2号养殖仓库正常。”   “吴队,三号养殖仓库正常。”   “吴队,四号楼·····”   整个仓库都是整齐地排列着建造的,一共三排,每排5个,一共十五个,林舒月所拍到的那个仓库,便是位于最边上的编号为15的库房。   警察们继续从仓库外展开地毯式的搜索,办公楼搜索的人也回来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检查15号库房的是吴冬艳最信任的队员,他的消息是最晚传过来的:“吴队,十五号仓库闲置,一切正常。”   吴冬艳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没有去看林舒月,她相信林舒月的线报。更何况,在看到养殖场负责人大大方方的把她迎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人去楼空的准备。   负责人笑了笑:“警察同志,都说我们是正正经经开养殖场的,你看您也查了吧,是不是什么都没有?”   吴冬艳看着负责人略带得意的神色,也笑了:“王先生急什么,我们还没有查完呢。”   路易斯跟他的儿子詹姆斯也来了,天气热,他一下车便开始掏出手帕擦汗。他的目光在楚钟琳林舒月她们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对吴冬艳道:“吴警官,咱们也是老熟人了,交道也打过了很多次了,要搜查我名下的养殖场,也得先跟我通通气吧?”   吴冬艳是做了十足的准备过来的:“路易斯先生说笑了,我们警方从早晨到现在,给您打了不下十个的电话,包括给您的公司,您身边的保镖,助理都打过,但没有一个人接听,无奈之下,我们只能这么做了。”   路易斯的脸色尤其难看,昨天晚上的园子之行,路易斯非常愉快,回到家后,他直接就睡下了,早上起来后,他看到警察的未接来电,但他并不想搭理华夏这烦人的警方,于是并未搭理。   甚至在阿少他们来报告这件事情时,他也命令他们不许接这个电话。要早知道这些警方要查的是这个养殖场,他早就接电话了!   路易斯十分恼恨,脸上一贯带着的笑容也消失殆尽,他看着眼前的这位吴冬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舒月站在外围,眼神在他们的身上来来回回的看,然后林舒月便见到詹姆斯的目光,经常停留在第十号仓库的西北角。   如果说一次两次是意外,那么来来回回四五次,那可就不是了。   林舒月看着他身上那百分之十的善恶值,给吴冬艳发了个短信。   吴冬艳拿出手机看了后,直接将这条短信发送到队员手里,很开,十号仓库的西北角便聚集来了四五个警察,他们在西北角来来回回走了十多分钟后,最后拿来一把铁锨,沿着一条线,将绿色的草坪铲开,一个四四方方的水泥盖便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听到有发现三个字,吴冬艳已经懒得跟路易斯扯皮,抬腿就朝那边走,在周围的警察也都聚拢了过来,他们将养殖场内的黑衣保镖们齐齐围住,甚至有两个人的抢已经上了膛。   路易斯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他在华夏的土地上做生意,对华夏的法律也有过研究,他拘禁人强行喂饭是一回事,只要警察没有找到更多的其它的证据,他最多也就判个三五年,要是再运作一番,他申请个保外就医,连三五年的牢都不用坐。   但要是袭击警察,阻止警察办案就不一样了,他的罪名就比这更大了,到时候就是他有钱,有人脉,被这些疯狗一样的警察盯着,想要操作起来就比较难了。   十号楼西北角的水泥板被掀了起来,露出一个朝下延伸的楼梯出来。一名警察取出随身携带的手电筒,沿着楼梯往下走去,在他下楼梯的一瞬间,灯光亮起,这名警察往前面一看。   一个三十多平房的贴着瓷砖、刮了大白的屋子中,坐着一群最轻也有四百斤的胖子。他们齐刷刷地看着最先下来的这名警察,有两个人已经控制不住的站了起来,他们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警察走来。   警察看着他们,对着对讲机说了一句话:“找到了。”   这一句话,让吴冬艳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路易斯是M国籍华侨,早在昨天,便有一些别有用心的媒体在带节奏,有一些崇洋媚外的人已经在鹏城的论坛上盖起了高楼。   明明警方什么都没有做,他们却已经在贷款这是华夏警方对M籍人员的歧视等等等等。在申请这篇搜查令之时,局长已经跟吴冬艳说完了利弊,若是能够顺利查出路易斯拘禁他们的事情还好,若是查不出来,吴冬艳是要引咎辞职的。   因为路易斯所背靠的M国吉瑞集团,在M国有专门支持的议员,而那名议员对华夏的偏见一直都很深,在多次公开演讲时,都有提到过华夏。   吴冬艳要搜查他们华夏区的总裁,到时候若是什么都查出来,必定会迎来问责。   吴冬艳知道利弊,但她还是决定来了。   她率先顺着楼梯下去地下室,然后高声询问:“马星辉在吗?马星辉在吗?你的父母来找你了。”   回应吴冬艳的,是一道带着激动、哭泣的声音:“我在,我在。爸爸妈妈,我在这里。”   在地面上,马星辉的父母听到这句话后,终于坚持不住,痛哭出声。   警察们第一时间将路易斯等人控制住押送出去,路易斯没有反抗。   一个个过度肥胖的人被吴冬艳等人扶着走出了地下室,他们的肥胖程度,让楚钟琳等人捂住了嘴巴。   吴冬艳是最后一个上来的,刚刚到地面,她的电话就响了,她接了起来:“吴队,于向晚醒过来了。”   吴冬艳挂了电话,詹姆斯也走到了她的面前:“你是警察对吗?我要举报。” 第111章 (二合一)   詹姆斯还没到变声期, 说出来的话,带着一股清脆、一股稚嫩。全场那么多人中,只有他一个人是这个音色, 听到詹姆斯说的话, 毫无挣扎正在往外面走的路易斯猛地停下身子, 转过身来。   “詹姆斯, 你想做什么?你别忘了,你今天的一切,都是我给的!!”路易斯跟詹姆斯的交流是用的英文。他面露怒色, 一双细小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要吃了詹姆斯一般。   詹姆斯并不害怕他,看也没看他一眼, 对着吴冬艳道:“我的妈妈是路易斯喂死的,我的第一任阿姨,第二任阿姨也都是,除了他们以外,还有许许多多的我不认识的叔叔阿姨。”   路易斯牙呲欲裂, 猛的撞开押送他的两个警察:“詹姆斯, 你在瞎说什么?”   两个警察被他撞的险些撞倒, 站稳后直接将他扣得动弹不得。   路易斯努力抬起头,去看詹姆斯。   路易斯深信警察找不到他更多的犯罪证据,但要是有詹姆斯告密就不一样了。路易斯一直把詹姆斯放在身边用最严格的方式培养, 大多数秘密都是不避着他的, 他怎么喂死人, 怎么把人的尸体处理的, 詹姆斯都一清二楚!   詹姆斯这一回却没有像刚刚那样无视路易斯:“你知道吗?爹地,我真的好讨厌好讨厌吃饭, 我真的好讨厌好讨厌吃各种肥腻腻的肉,我真的特别想每天都锻炼锻炼,跟我的朋友们一起出去走一走,跑一跑,我也很想穿小码的衣服,拍一回帅气的照片。我更想我在出门的时候,不会遇到别人异样的目光,我更想拥有一个健健康康的,不需要经常吃降压药的身体。”   詹姆斯今年十岁了,他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按照路易斯安排好的路走。   因为路易斯从小就喜欢胖子,所以从路易斯刚刚会走路,能够自主进食开始,他就需要吃路易斯提供制定的各种高热量的营养餐。他吃完饭不能跑不能跳,得立马上床去躺着,他连路都不用走几步,只需要吃饱养肥就好了。   他喜欢吃青菜,喜欢吃清淡的东西,但从他有记忆的那一天起,青菜这类东西,极少能出现在他的食谱里,而他所有身体所需要的维生素,都是由各种药片来提供的。   “我也想要一个可以亲亲我,抱抱我的妈妈。”詹姆斯的眼中含着泪水。   他的妈妈是一个华夏人,当年的她去M国旅游,遇到了路易斯,路易斯把她囚禁了起来,她很快就怀孕了,怀孕后,路易斯就开始了他的投喂,等詹姆斯出生的时候,他的妈妈已经从一开始的90斤的窈窕美女,变成了一个200斤的胖子。   对于詹姆斯的出生,他妈妈并不喜欢,可看着路易斯对詹姆斯的摧残,她依旧心软了,她开始跟詹姆斯这个并不是自己意愿下生出来的孩子接触。   詹姆斯那时候刚刚四岁,那是他长那么大,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母爱,哪怕他的妈妈并不会像别人的妈妈那样可以亲亲他,抱抱他。但她会用她温柔的嗓音,给他讲故事,会给他讲论语,会让他背三字经,会教给他很多很多的道理。   但她死了,死在詹姆斯七岁那年,死在詹姆斯刚刚懂事的那一年。也是那一年,詹姆斯懂得了什么叫做恨。他恨不像个爸爸的路易斯,恨把他妈妈喂到六百斤,让她身体承受不住那么肥胖的负荷,最后猝死的路易斯。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詹姆斯便开始定期清理家里的保姆、佣人,因为她们若是在家里待的时间久了,知道的事情多了,路易斯是不会放过她们的。   詹姆斯知道自己在外面的名声不好,但他不在乎,因为唯一一个会因为他变坏而斥责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路易斯的脸色犹如锅底一般的黑,他盯着自己从小就着重培养的詹姆斯,最终冷笑一声,大步离开。   坐在警车上,路易斯的目光放在正在跟警察说明情况,举报他的詹姆斯身上。他那胖乎乎的脸上,找不出那个女人的半分相像!   路易斯后悔了,他就不应该怜悯詹姆斯,不应该放任他在那个女人的身边长大!他就应该在知道那个女人终于愿意接触詹姆斯时,直接切断两人的联系,他就应该在知道那个女人教导詹姆斯那些狗屁东西时出来制止。   但说什么都晚了,一向对自己格外自信的路易斯没有被他的手下背叛,却被自己的儿子检举了。   而从詹姆斯的嘴里,林舒月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心理,叫做喂食癖。   路易斯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古板的东方家庭里,因为他是家中长子,从小他就承载着父辈对他的殷切希望。他们希望他在M国出人头地,有朝一日回到华夏,拉扯当初被他们抛弃的家族。   他从小就被要求学习很多很多的东西,路易斯压力特别大,渐渐地,他就喜欢上了吃东西,在吃东西时,他得到了久违的喜悦、平静跟幸福。最开始,路易斯只是自己吃,到了后来,路易斯喜欢喂别人吃。他最小的弟弟就是他的第一个喂食对象。   眼看着他的小弟弟因为他的喂的食物变得又白又胖,路易斯的获得了极大的成就感。因为这个成功的案例,于是这个癖好一发不可收拾。等到路易斯二十岁那年,他已经不间断的给别人投喂了七/八年。   他投喂的人也从他的弟弟,变成了贫民窟的几个长相特别好的人,他们各个人种的人都有,他甚至还把自己投喂别人的事情都记录了下来,写到了一个上了锁的博客上。这么多年里,这个博客也一直更新着。   詹姆斯说,博客中有被喂食的人在被喂之前跟喂之后的对比图。   林舒月随身带了电脑,她在詹姆斯的指导下,进入了路易斯的博客。这个博客最早的记录时间是在1982年,这个博客将这些年来路易斯的心理路程写得明明白白。   而他也从来不会因为被自己喂死的人而感到愧疚。在国外,他是直接不管那些人的。在国内,他的养殖场的地下室中,有一个焚化炉,人死后直接推到焚化炉中,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只剩下一地的骨灰,骨灰洒在草坪上,滋养着养殖场这一片绿地。   从最开始的自己吃东西感到满足,幸福,到后面的看着别人吃东西感觉到幸福满足。到后来,他学成毕业了,事业有成了,他开始不满足于投喂那些贫民窟的人了。他开始物色起可以配得上他“身份”的被投喂者。   詹姆斯的妈妈有个特别好听的名字,叫做秦蔷薇,华夏沪市人,因为父母跟M国的商人有合作,所以她的父母在去谈生意时,把她也带上了,因为在酒店待着太过无聊,所以她在酒店周围游玩。   詹姆斯的母亲非常美丽,美丽到路易斯对她一见钟情,并找人掳回他在M国的一个居所。每个月就算华夏这边的工作在忙,也会抽出一两天的时间去陪她。   只不过路易斯的这份爱来得快,去得也快,在秦蔷薇怀孕后,就已经变了味道。而路易斯则对她已经完全的失去了兴趣,他开始期待起她肥胖的样子。   发展到詹姆斯出生之时,他除了查看喂食视频,已经根本不管秦蔷薇了。   詹姆斯五岁那年,被带到了华夏,因为他的哭闹,路易斯把秦蔷薇也接了过来,她一直被养在别墅的地下室内,一直到她死,她都没有在华夏的土地上,见到她心心念念的父母一眼。   秦蔷薇临死前,拉着詹姆斯的手,一遍遍的重复路易斯是魔鬼、是神经病,她抱着詹姆斯,让他不要变成路易斯那样的人,她让詹姆斯爱自己,让詹姆斯懂道理,让詹姆斯要学会反抗。   那是詹姆斯第一次被妈妈拥抱,那温暖又带着淡淡香味的怀抱,让詹姆斯至今怀念,每夜能回,他都会拿着他妈妈留下来的唯一一样东西,她的大学学生证痛哭。   每怀念一次,他对路易斯的恨就加了一分。直至今日,完全爆发。   而路易斯的投喂之路,并没有因为秦蔷薇的死而结束。他的投喂对象已经从普通人,换成了有点名气的名人。   路易斯的最新一个仅有他一人可见的博客里,最新更新的一篇文章是昨天,他怒骂于向晚不识好歹,又抒发了自己在喂过别人后的轻松、舒畅。   “变态,太他妈变态了。”吴冬艳一向自诩为文明人,除非实在忍不住,否则她一向是不会飙脏话的。   楚钟琳跟阿咪阿元李恒李松几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们也没想到,马星辉他们被囚禁起来的原因那么简单。   马星辉这些人已经被警察送往医院检查身体了,马星辉父母走的时候都在哭,孩子胖是好事,可好事也好,坏事也好,都需要适量。马星辉等人的肥胖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适量的范围。   警察还在对这个养殖场进行勘察,林舒月则把楚钟琳她们送到了医院。   于向晚已经醒来了,面对吴冬艳询问她跳楼的原因是否是因为路易斯时,于向晚痛苦的点了头。   接着,她便用她虚弱地声音,将自己跟路易斯在一起的原因告知吴冬艳。   “我一直都是不喜欢路易斯的,路易斯当年在追求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百般拒绝了,但他把我的父母抓了关了起来。对外,他的说法是我的父母移民去了澳洲。”   “每当我不听他的话时,他就给我看我父母的视频。”于向晚流出了眼泪:“他对我也不是什么爱情,不过一年的时间,他就有厌恶我的意思了。我的继子詹姆斯在看出他不喜爱我以后,就处处找我的麻烦,我好多次都被他气得不愿意回去住处。现在想来,詹姆斯是在保护我。”   “詹姆斯从来没有真正的欺负过我,只要我不回去那栋别墅,他就从来不会找我。他打过的那些保姆,佣人,其实伤看起来很重,但并没有伤到要害。她们也都得到了一次丰厚的赔偿。……   于向晚可恨自己想明白这个问题,已经太晚了,她永远都记得,在昨天回到家时,詹姆斯给他的那张纸条。他让她快逃,因为她报警,因为她对车子刹车的追究,路易斯失去了对她的所有的耐心。   于向晚痛苦不已,如果她那天没有回别墅,如果她不那么任性,想去哪里都不丢下她那辆本田车,老黄就不会死。   昨天,于向晚本来是想让楚钟琳直接把她带到香江去的,但在楚钟琳她们上厕所的那段时间,她收到了路易斯发来的短信,路易斯说,她要是不自己去死,或者伤残,那么等待她的,就是她一家人替她去死的消息。   于向晚这一辈子,从小就得父母宠爱,跟哥哥姐姐有矛盾,但无论是她闯了多大的祸,他们都会任劳任怨的给她收尾、背锅。于向晚知道自己不能那么自私。   吴冬艳手机响了,她接了个电话,然后对于向晚道:“我的同事传来消息,你的父母兄弟姐妹都还活着。”   他们被路易斯关在大山内的一个别墅中,要不是有詹姆斯的指路,他们这些警察再找个两三个月都不一定找得到那个地方。实在是太偏僻了。路易斯相当于实在一个原始森林里清理出了一块地,把于家一家人安置在那里。   于向晚的目光满是焦急,吴冬艳神奇地看懂了她的意思:“他们都还是正常体型,他们之所以不逃出来,是因为看守他们的那群人,都自带了土木仓。”   知道家人没有事,于向晚喜极而泣。   吴冬艳看了一眼在重症监护室外的林舒月她们,继续问于向晚:“于向晚,你是否知道路易斯在九塘镇养殖场内的所作所为?”   于向晚摇摇头:“我只知道路易斯每周总要有那么几天要厨房做很多东西用货车拉出去,但具体拉去哪里,我是不知道的,我也不敢问,路易斯脾气暴躁。”   于向晚的说法,跟詹姆斯的说法对得上,吴冬艳摁掉录音笔,跟在吴冬艳身后的同事做好了笔录,让于向晚看完确认无误后,按了指印。   于向晚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说实话,我至今我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路易斯会看上我。”   于向晚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但绝对算不上是绝色,娱乐圈里,她的姿色最多也就是中等偏上。   这个吴冬艳知道,在从养殖场来到这里的路上,吴冬艳已经看到了秦蔷薇的照片,她说:“你和詹姆斯的妈妈长得很像。”   于向晚一愣,看向吴冬艳。   吴冬艳又说:“詹姆斯的妈妈是在跟家人去M国出差时,被路易斯掳走的。在怀上詹姆斯以后,他就对詹姆斯的妈妈失去了兴趣。”   “詹姆斯的妈妈在三年前去世了,因为过度肥胖而猝死。”在于向晚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吴冬艳继续道:“我们现在从养殖场内解救出来的这二十多个人当中,他们身体的某个部位,跟秦蔷薇也有不同程度的相似。”   于向晚震惊,于向晚大为不解,于向晚想不到世界上还会有这么变态的人!   吴冬艳也不理解,林舒月更不理解了。   但那个脑子啊,就该死的乱想,在知道路易斯在詹姆斯的妈妈秦蔷薇死了以后变身集邮者后,她的脑海中一会儿是情深深雨蒙蒙中的依萍她爸,一会儿是某个宫斗剧中,著名的宛宛类卿的四大爷。   路易斯比他们还要不如一点,无论是依萍她爸也好,还是路易斯也好,人家至少算是个正常人,集邮人家也是正常集。像路易斯这种集邮回来,要把人家喂胖,喂死的操作,她是真的理解不了。   林舒月在回家后,写这篇报纸时,实在没忍住,到海角论坛的情感交流区打了个厚厚的码发了个帖子。   这等抓马事情一出,立马就引得了许多人耳朵讨论,有的人在说林舒月是写手,在编故事,有的人则歪楼歪到秦女士到底有多漂亮上,而更多的,则是在讨论起路易斯的变态心理。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林舒月发出去的帖子就盖起了高高的楼,而林舒月这个“只说真话的小舒”的马甲也在海角论坛一炮而红,她后台个人中心的粉丝数也节节攀升,短短时间内,就从0变成了300,这感觉,就跟坐火箭一样的快。   林舒月看着一刷新就有十多条跟帖的帖子,心中一动,立马便想到了即将到来的网络时代。她敢忙摸到到了后世依旧屹立不倒的大眼仔微博,注册了一个号码,紧接着就开始认证、   这个年代的蓝V黄V认证还是非常简单的,递交资料和证明后就可以了,于是在林舒月下班之前,她的大眼仔已经挂上了黄色的大V字样。   下班后,林舒月回到家,除了在外面打拼的白文华跟罗正军外,其余的人都回来了。   白萍萍跟曾小艺两人在房间里练歌,曾小艺正在为半个月后,要去省台参加唱歌节目《歌声有你》在做准备。林舒阳跟阿豪周炳荣出去玩了,   林舒星已经开始有妊娠反应了,正蹲在葡萄棚子下吐,在她的身后,是一从开得正艳丽的菊花,红的粉的黄的都有。   林舒月多看了两眼:“这花妈什么时候种下的?”   林舒月虽然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但她依旧记得清清楚楚,这个菊花之前绝对没有。   林舒星用边上的水漱了漱口,道:“前天才种下的,现在妈迷上了种花了,她昨晚上还跟白叔说,要把店里的泡沫箱拿回来,在里面种上太阳花,隔壁黄阿婆家的太阳花今年开得很好,已经移栽了很多出去了。”   太阳花很好活,一个根就能发出一盆来,它的花有很多种颜色,白天太阳升起,花随着太阳的方向开放,到了夜晚,太阳落山后又自动闭合。黄阿婆家就在隔壁,林舒月每天回来,都会看到她家院子里的太阳花。   林舒月想了想一院子太阳花开花的样子,忍不住心中一动:“我也养一点放在我的公寓的阳台上。”   林舒星一拍手:“我觉得行,我们还可以种一点月季,月季这个花只要养得好,花期长得很。”   “我觉得木槿也不错。”   两人就着林舒月的公寓的阳台花开始讨论起来,等决定好要种什么品种的花后,林舒星像是刚刚想到什么一样,她道:“今天接到了大嫂打来的电话,罗老三跟他孙子的判决下来了。”   林舒月愣了一下,才想起来罗老三是谁,她想起从罗老三家梨园地下室内挖出来的一袋袋尸骨。   “是死刑吗?”   林舒星点头:“是,但罗老三一直在说他孙子不到十八岁,不是成年人,不能判死刑,但谁也没搭理他。法官按照户口本上登记的年龄,判了罗安平死刑,立即执行。”   这是一个好消息,林舒月听了,觉得心情好了些。   晚上吃了花生猪蹄汤,夜里林舒月没有再回别墅。   次日林舒月醒来,第一时间便拿起身边的报纸看。   报纸依旧是如上一次殡仪馆那样的综合报。第一个标题,便是著名歌星演员于向晚坠楼身亡的事。   在这一片报道中,哪怕是警方对于向晚的死有众多疑点,但他们调查了好几个月,依旧找不到路易斯的犯罪证据,便只能将于向晚的案子,以意外来结案。   而第二章 报纸,则是发生在2005年3月份的,报纸的标题,是《十一岁儿子弑父,只为为母报仇》   林舒月看着这个标题,着实是愣了一下。这一篇报道,详细的写了詹姆斯杀害了路易斯的事情。那是发生在明年2月底的事情,在知道路易斯的养殖场又死了人后,詹姆斯忍无可忍,他在路易斯最喜欢喝的酒中放了大量的头孢跟安眠药。在路易斯昏死过去后,他拿出刀,捅了十几刀他的要害。   报道中,有记者跟少年犯詹姆斯的对话。   记者:“詹姆斯,对于杀害你父亲一事,你后悔吗?”   詹姆斯:“不后悔。因为我的父亲已经开始丧心病狂,他不仅又朝养殖场里面加了人,还加大了对我的饭量。如果我不先杀死他,等过一段时间,死的人就是我了。我已经患上了高血压,高血脂,糖尿病,我的身体已经不允许我继续吃下去了。”   詹姆斯:“我的妈妈告诉我,要学会保护自己,要会反抗,要好好的生活。我的爸爸路易斯告诉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看,我是不是个特别听话的孩子,我妈妈的话我听了,我爸爸的话我也听了。”   这句话的下面,配上了詹姆斯的笑容,那时候的他已经在看少管所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他瘦下去了,脸型有了轮廓,狭小的眼睛没有了堆积,露出了他本来的眼睛形状,出乎意外的是,他是一个标准的杏仁眼。   瘦下来的詹姆斯有点帅气,林舒月还发现,他的眉眼间,跟于向晚有了八分相似。   在这一刻,林舒月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路易斯跟于向晚结了婚,而不是把于向晚送到养殖场喂养了。   她有点想吐,她平等的讨厌每一个得到时不珍惜,人离开了,又满世界找替身的渣男。   而路易斯,他还叠加了一个神经病属性,更让人讨厌了! 第112章 (二合一)   报纸一共三篇,第三篇报纸,写的是路易斯喂食癖的事情,根据詹姆斯的交代, 他的博客也被公之于众, 根据记者的不完全统计, 这么些年下来, 他从小时候开始有的喂食癖,除了他的弟弟外,其余大多数要么各种高汤高压高脂啥缠身, 要么直接死了。   死在国外的人他没有管,但死在国内的人全部都被推进火化炉洒在了养殖场的草场上。而这些人里,有普通人, 也有有过那么一点名气的明星。   而经过细数,死在路易斯手里的肥胖人总共有80多个,得各种各样的病的人,有四五十个。   林舒月估算了一下时间,估摸着路易斯现在养的这一批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尤其是马星辉跟刘梦琪, 她们的体重都已经突破六百了。如果再不介入治疗, 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林舒月叹了一口, 将报纸放下,报纸又如同之前一样,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了。   林舒月下床洗漱, 准备去上班, 娄凤琴跟林舒星也一起出门, 她们要去花市买些花种到林舒月的阳台上。   林舒月也随便她们折腾, 她大概率是没有什么时间来伺候花的,林舒星她们愿意, 就让她们干去,她只需要等着赏花就好了。   把她们送到花市,林舒月在路边的报刊亭买了一份报纸,回到报社,李明芳让她赶紧上论坛去看。   林舒月开了电脑就点进去,鹏城本地的论坛内讨论的全是今天早上林舒月发的报道。稀有的、当下人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病症,配合着路易斯变态的神经病做法,一下子就点爆了舆论。   林舒月昨晚发在海角论坛的帖子也被搬了过来,她昨晚注册的那个微博也受到了空前的关注。   林舒月登录企鹅,一阵消息提示音闪过,林舒月的消息面板里就传来了许许多多人发来的信息。   有鼎生集团内吃瓜组发来的,也有记者群里的人发来的。   记者群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在讨论于向晚倒霉,路易斯无耻的,但也有那么几个人,总是走不同的路,其中一个叫做庞辉的,他对林舒月很是看不上眼。   他跟张记者都是属于鹏城娱乐报的,当初林舒月连发了好几篇关于网瘾学校谴责送孩子进这种学校的父母时,这个庞辉就是第一个在娱乐报上登报谴责他的。   那一次当然是他输了,之后林舒月发的每一篇文章,他都能挑出毛病了。   这半年来,林舒月越做越好,甚至还在鼎生集团这里抽奖抽到了一栋公寓,这一下子就捅到庞辉的肺管子了。   于向晚的这个新闻他也去跟了,但他跟张记者的关系不太好,他也不喜欢市台的那个姓施的女人,得到的消息就只是大众都知道的东西,要说什么独家,根本就没有,发出去的报道也就只是中规中矩。   这一大早起来,看到林舒月又出了这么大一个风头,嫉妒得要发疯。在看到群里的人都在吹嘘林舒月以后,他没忍住。   “小林啊,咱们记者圈,有什么消息都是互相共享的,路易斯喂食癖跟抓了名人去喂养,还找替身这样的事情单独拎一个出来都是头条,你一个人把这个新闻都吃下去,不跟大家伙分享,这不好吧?”   群里都是实名的,林舒月是在上次大经轮教过后被施记者拉进群里的,平时有什么消息,大家都会在群里说说,这会儿大家正兴致勃勃的讨论这个事情,庞辉的话简直就像是一颗老鼠屎,直接破坏了大家的兴致。   正在刷屏的消息在庞辉的这句话发出来以后,滚屏的速度都停滞了一瞬。   林舒月看到庞辉发的这句话,直接就气笑了。记者圈里很多消息都是共享的没有错,平时大家也会在群里交流新闻没错,但是,这信息共享并不代表独家也要共享。   能够共享的消息都是瞒不住的,真正的独家谁会拿出去说?是嫌弃自己的饭碗端得太好,吃得太饱?   林舒月手放在键盘上,噼里啪啦间,一行字就打了出去:“庞记者这句话说得好大公无私,就上周,你发的某位香江明星被大佬包养的事情也是独家,当时你发现的时候,你怎么没想着跟大家共享共享呢?”   林舒月有点不喜欢这个庞辉,这是个大男子主义的忠实拥趸者,纵观他过去发表的所有文章里,大多数都是看不起女人的。尤其是他是娱乐报的人,是专门拍娱乐圈方面的。他的双标更是用得明明白白。   举个例子,当一个男星出轨后,他的用词便是风流,犯了大多数男人都会犯的错,女人若是太过计较,就是不大度,没肚量。   要是换成个女明星,就是没有风他要也掀起三层浪花,两年前,他拍到了一个宝岛女星跟友人聚会的照片,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照片发出去,还配图某某某私会小鲜肉等标题,哪怕最后宝岛的那位女性放出自己当天跟朋友们的聚会图,也没有平息,她的名声在许多人的心里还是往下掉了掉。   要是女星出轨那就更加不得了了,什么词难听他就用什么词,有些女明星甚至直接开记者会炮轰他。就这样也没有让他有半点收敛。   这还不算完,他拍摄到的照片,如果是男星来购买,他的价格就开得很低,要是女明星的,他便狮子大开口。特别的恶心人,当初施记者就因为他看不起女人、双标对待女人一事,在公开场合撕过他,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庞辉特别讨厌施记者,在林舒月没有名声大噪之前,施记者是他最讨厌的女人,在林舒月出名以后,施记者就退了一射之地,暂居第二。   而在鹏城的记者圈里,如果说黄强的人脉很足,无论是圈内还是记者圈内,都愿意多给两分脸面的话,那这个庞辉就是臭名昭著的存在了。   除了几个跟他理念特别合的,就没有人不要厌恶他的。   庞辉正在办公室,看到林舒月发的这句话,气得呼吸都粗了几分,他哒哒哒的敲键盘,正准备按下回车键发出去,被他身边的张记者把手给摁住了,张记者是娱乐报的老记者了,他在公司内的话语权要比庞辉高了不知道多少。   他刚刚正在看论坛内的帖子,就一会儿没看,庞辉就惹出了这么一个乱子。   “老庞,差不多就得了,你再发出去,就要引起众怒了。”张记者不觉得林舒月的做法有什么错,现在这个年代,资讯发达,要有一个独家越来越难。有了独家,就是有了销量。   要是都跟庞辉说的一样,那整个报纸行业都并做一家得了!   庞辉转头看向张记者,对张记者他也是愤恨的,他嘴巴一张,谣就造了出来:“老张,我看你前天一直跟林舒月那个女人在一起,你们该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流吧?要不然你为什么这么帮助她?我说她一句,你都不乐意了?”   张记者知道庞辉是个浑人,但浑成这样也是独一份了,他看着庞辉,冷笑两声,放开了手:“发,你发,你厉害你就发,赶紧发。。”   张记者不阻止了,庞辉看着自己打出去的那一行字,到底是没有发出去。他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靠得也不是耍浑,他还是懂一点人情世故的,看着群里新的这些消息,没有一个给他说话的,他也就歇了心思了。   张记者哼了一声,更加鄙视他,直接拿着东西就走了。   林舒月一直在看群里,见到庞辉没有再发信息了,又收到了张记者发来的道歉信息,心里的气顺了顺,顺便跟张记者也聊了会儿天,透漏了一些消息给张记者。张记者笑容满面的从工位上坐起来,前往凯林酒店蹲守李松一。   林舒月也收拾收拾,往医院去了。   医院门口今天依旧是人山人海,他们这些人里,有马星辉的粉丝,有刘梦琪的粉丝,也有一些是其它人的,他们都是在看到报纸后来看自己曾经的偶像的。也有一部分人,是没见过五六百斤的人,来看热闹来的。   林舒月从后门挤进去,往住院部去,吴冬艳正好也过来做笔录,看到林舒月,忍不住吐槽:“我还以为这些人远离娱乐圈这么久了,应该没有什么粉丝了,没想到还有那么多的人来看他们。”   吴冬艳不追星,也不理解追星的人的想法,她只觉得这些追星的人太过疯狂。   林舒月站在窗台朝外面看了一眼,见过上一辈子更加疯狂的追星人,对医院外这些追星者的攻势一点也不觉得疯狂。   林舒月今天来,主要是采访这些被路易斯囚禁起来的人的,而这些人在知道她们之所以能那么快的被救出来,是因为林舒月冒险跟在路易斯身后拍到的视频后,对林舒月特别感激,对她提出要采访的请求,她们都同意了。   林舒月也终于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了,他们被掳走的全过程。   都是差不多耳朵程序,明星的收入不算低,在有钱后,他们大多都喜欢去购物,吉瑞商超很出名,买到的东西也大多是外国货,或是被朋友带,或是自己想去逛,一来二去,他们就在吉瑞商超办了会员。   吉瑞商超的会员是实名制的,他们的服务也很到位,每到他们生日的那一天,就会有吉瑞商超的人上门来送小礼物,平时过年过节也会有。   因为身边的人普遍都这样,因此在路易斯他们上门来的时候,刘梦琪等人根本就没有任何防备。他们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就在他们开门的那一瞬间,一个黑色的袋子就把他们套了起来,然后他们就被带到了养殖场,他们到养殖场后,并不是一开始就住到15号仓库去的,他们要先在10号仓库西北角的地下室里待至少半年的时间,每天吃的都是一些高油高盐高脂肪的食物。   为了得到快速增肥的目的,路易斯甚至还会给他们喂一些激素。   谈起被圈养的那段时间的经历,刘梦琪觉得那就是一个噩梦,她捂着脸跟林舒月说:“那个路易斯简直就是有病,他有时候精神来了,还会亲自给我们洗澡。”   刘梦琪是个保守的人,从小到大,她连去海边都要穿最保守的衣服,就算是到了夏天,她也很少穿裸露的衣服,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洗澡,在刘梦琪眼里,那种羞耻度让她恨不得去死。   林舒月已经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路易斯那个变态了,她组织了一下语言:“男同志他也帮洗澡吗?”   刘梦琪点头:“是,我们这群人里,他都帮我们洗澡护理身体过。”   养殖场的仓库也装有空调,但哪怕是开了最低的16度,她们在行动的时候依旧会出很多汗,她们身上的肉层层叠叠,行动不便,洗澡又困难,她们得到的东西最多的就是各种爽身粉以及治疗被汗腌了的药膏。   每次上这些药膏对她们来说都是一种困难,因为很多地方,她们够不到。路易斯会在没事的时候过来,随即选一个人,把药膏跟爽身粉一点点的涂到他们的肉层中间。   林舒月犹豫了一瞬,问:“他侵犯过你们吗?”   刘梦琪拿开手,忍不住苦笑:“这是我们唯一庆幸的,那个魔鬼,没有对我们进行侵犯。”   整个养殖场里,都是拿着武器的强壮汉子,他们这群胖子,连走几步都喘气,每次路易斯来他们那里时,身边都是有人时时刻刻在保护的,他们有心想反抗,也反抗不了。   面对林舒月的种种询问,马星辉等男同志的回答也大同小异,在讲到路易斯亲力亲为照顾他们的时候,马星辉忍不住骂了出来。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人,他居然在我们上厕所后,给我们擦屁/股。”马星辉破口大骂。   林舒月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等她拿着笔记本超出来的时候,她忍不住跟在外面等她的吴冬艳表示:“这个路易斯实在是入错了行,你说他去当什么商超总裁,直接去医院应聘当护工不行吗?”   话一说出口,林舒月又觉得不对,要是路易斯这个男人没有钱,估计他囚禁起来的人又得换一个身份、年纪了:“死变态。”   吴冬艳拍拍林舒月的肩膀:“走吧,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吴冬艳逮了路易斯,今天早上起来,吉瑞商超的股份一路往下跌,据说昨天都已经跌过涨停板了,今天依旧在往下面跌,这件事情已经经过了美国那边,美国那边已经来人在跟中方这边交涉了。   “加油。”林舒月朝着吴冬艳捏捏拳头,捏完,她就笑了。   吴冬艳也笑了,两人在停车场分别,林舒月回报社,吴冬艳回公安局。   林舒月将采访稿子整理清楚,写成报道,给黄强发过去,王明政看着这些采访稿,觉得浑身都舒畅。   次日林舒月的采访稿发出去,又得到了一大批的讨论。   鹏城大学的黄明明跟同学们已经追这个新闻追了好几天了,在看到林舒月的这个采访稿后,直接破口大骂,与此同时,她直接打电话到吉瑞商超华夏总部,要求退卡。   这个超市太危险了,居然是借着给顾客送会员礼物的时候,把人家绑走的。现在,就是吉瑞商超的商品再好,他们也不去了。   林舒月的这篇报道也被第一时间转载,来不及转载的也在中午的新闻三十分上快播了一段。   华夏本土的商超品牌在看到林舒月的报道后,痛打落水狗,在后面推波助澜,甚至赞助了广播电台,将这件事情更好,更快的传播了下去。他们做的是一点压力都没有的,谁让路易斯是M国人,吉瑞商超是外国品牌呢   华夏国内的商超起步晚,还没回过神来呢,这一块大蛋糕就被吉瑞商超给抢占去了,这么多年了,他们看着吉瑞商超的客人越来越多,宣传越来越好,分店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开,谁不眼红?   有了路易斯利用会员日送礼物上门掳人这个突破口,他们肯定要大肆宣扬。这件事情甚至上了国际新闻台,这一下子,所有转播华夏新闻台的国家都知道了吉瑞商超华夏总裁在华夏做的事情。   吉瑞商超在许多个发达国家都开有超市,这件事情一出,瞬间就引发了一系列的动荡,股份更是跌到最低。这一下子,总部那边不得不出来做说明,还跟路易斯撇清了关系。   总部那边一改口,到华夏这边来跟华夏官方交涉的人也不那么强势了。吴冬艳她们在审案子时得到了很大一部分的喘息。   一周后,路易斯这件事情的讨论度下去了一些了,但对吉瑞商超的影响力却还在持续着。   越是有钱的人,就越是惜命,以前去吉瑞商超购物,看中的就是吉瑞商超的安保好,东西全,价格贵,外国货。但这件事情一曝光出来后,总裁直接成了最危险的人,这下子,哪怕吉瑞商超的东西太好,他们也不愿意去了。   而这个时候,许多本土商超开始崛起,他们延续了吉瑞商超的服务、商业模式,也进口了国外的牌子,还从吉瑞商超挖去了不少人。国内商超行业的GDP增长飞速。   鼎生集团在今年也开始朝着商超进军,这一下是直接乘着这股东风扶摇直上了,于是老板娘骆倩通过王明政的手,直接奖励了她一台摩托车。   林舒月当天就骑回家了,她有车,摩托车她用不上,白文华也有车子,几个小的都还没成年呢,骑车他们也不放心,索性给了罗正军。   现在林舒星反应越来越大,罗正军每天都要坐着公交车来回家里跟店铺,着实辛苦,有摩托车就不一样了,罗正军有摩托车证,来回会方便很多,平时还能带着林舒星出去兜兜风,她现在的孕吐已经到了坐车就吐的地步了。   罗正军厚着脸皮收了林舒月的摩托车,在自己的小本子上给林舒月记了一笔,等林舒月需要用钱的时候,他再三倍五倍的还回去,一定不会辜负小姨子对自己家的帮助!   林舒月丝毫不知道这一些,她送完摩托车以后就在家里躺尸。   已经是十一月份了,下一周,就该是曾小艺上羊城去参加歌声有你的节目了,林舒月承诺过会跟着她一起去,她提前跟王明政请好假了。   到了要出发这一天,林舒月才觉得她根本就没有去的必要,因为她家一家子除了要上学的林舒阳和得开店的罗正军以外,包括白萍萍在内的人都要去,美其名曰是要去给曾小艺加油打气。白文华最绝,他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借了个小巴车来,跟旅游似的往车上装东西,吃的用的都有。   到了11月22号这一天,她们出发了,跟着她们一同去的,还有曾小艺的音乐老师王晓婉,一上车,她就对林舒月她们夸赞起曾小艺跟白萍萍起来。   白萍萍在那些受尽摧残的那些年里,学过钢琴学过小提琴,水平还很高,曾小艺练歌的时候,她还给她伴过奏,王晓婉还动过给她俩组个组合的意思,但白萍萍拒绝了,王晓婉到了此刻也依旧觉得惋惜。   从鹏城到羊城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车上的气氛就没冷落过,大家说说笑笑吃吃东西的,除了孕吐的林舒星,大家的感受都很好。   作为这次活动的发起人,王晓婉早就在省台边上的酒店定好房间了,林舒月她们干脆也入住到这个酒店里。   林舒月跟林舒星住一间屋子,一到地方,大家就准备休息休息,林舒月则有很多事情需要办,她拿上证件,去楼下坐了个车前往羊城大学。   羊城大学很大,历史也足够悠久。因为还没有放假,学校内学习氛围十分浓烈,处处都能看到在凉亭中,在树荫下草地上看书的学生,人行道上来来往往的学生们朝气磅礴。   林舒月穿过种满木棉花的学校过道,走过种满了荷花的池塘,路过学校的塑胶跑道、足球场、篮球场,终于到了教职工办公室。   白富安是林舒月的老师,看到林舒月,他的脸色并不太好。林舒月的实习报告早就传回来了,毕业典礼也早就办过了,别的人都来领了毕业证了,就只有林舒月迟迟没有来。   偏偏她不来就算了,那个新闻报道一个接着一个的发,还递交了华夏十大青年记者的申请,白富安对林舒月这个学生是又爱又恨。   现在羊城新闻界提起林舒月谁不连带着把羊城大学新闻系提一提?   “我还以为这个毕业证你是不想要了呢!”白富安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朝着林舒月阴阳怪气。   林舒月丝毫不惧怕他,她朝白富安献上了自己从系统商城淘出来的水果做成的果篮,里面还放了薄荷糖,果篮是在外面请水果店做的,精致漂亮,还带着一股水果的浓郁芳香。   “老师,吃水果,吃水果。”   白富安闻着这水果的香气,觉得空气都清新了很多,再看到林舒月脸上谄媚讨好的笑容,到底是自己的得意门生,他从抽屉里拿出了毕业证给林舒月。   “我之前还说你要是再不来,我就等元旦的时候把毕业证给你送过去呢。”白富安在元旦正好要去鹏城一趟。   现在林舒月来了,倒是给他省事了,他询问起林舒月工作上的事情,时不时地指点几句,就在两人说得正起劲儿时,有两个学生来了。   她们是两名女生,其中一名短发女生拽着另外一名长发女生:“老师,我们要反映情况,这几天,我们无论是出去学校外也好,还是在学校里也好,都感觉有人在跟着我们。” 第113章 (二合一)   林舒月的目光坐在了两人的身上, 两人都很漂亮,短发女生青春明媚,如同向日葵一般活力满满, 另外一个齐刘海黑长发, 长相漂亮身形纤弱,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类型。   白富安看到是她们, 眉头皱了起来:“徐思淼同学,刘淑清同学,你们反应的这个问题我们很重视。上一回, 我们也去调取了你们觉得有人跟踪当天的监控,你们当时也在,也看了, 没有什么异常对吧?”   “这段时间,学校的安保也增加了,老师们也组织起了巡逻队伍,但真的没有见到什么异常的人。”   白富安蛮头疼,徐思淼跟刘淑清是今年的新生, 两人从高中时期就是好朋友, 上大学以后在同一个专业同一个宿舍, 同进同出的,学习成绩也很优异。   白富安蛮喜欢她们的,但就有一点。她俩已经不止一次的反应有人跟着她们了, 白富安当然也是很重视这个问题的, 他亲自去监控室查看了她们当天所经过地方的监控, 但一无所获, 连一个异常的人都没有见到。   徐思淼是短发姑娘,她听到白富安这么说, 沉默了一下:“但是老师,我们真的觉得有人跟着我们。要是我一个人的错觉也就算了,淑清也察觉到了。”   “是啊老师,我的感觉一直都很准的,真的有人在跟着我们。”   白富安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样,等一下子,我再去监控室看看行不行?”   徐思淼听到白富安这带着一点敷衍的话,当即便要发火,刘淑清立马扯住她,徐思淼看了一眼刘淑清,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谢谢老师。”刘淑清知道再说下去也没什么用了,去调监控就肯定也跟上次一样,看不到什么异常。她跟说完,拉着徐思淼朝外面走了。   白富安倒不是敷衍她们,他是真的觉得该去看看监控的。经此一朝,白富安也跟林舒月没有了闲聊的心思了,林舒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她也出来蛮久的了,当下便准备离开,白富安朝她摆摆手,继续忙手里的工作。   林舒月从白富安的办公室下楼,在门口的花坛边,她看到了正在闹矛盾的徐思淼跟刘淑清。   林舒月走上前去,主动跟她们搭话:“徐同学,刘同学,你们好,我是00届毕业的新闻系学生,我叫林舒月。”   徐思喵跟刘淑清对视一眼,刚刚那点小矛盾瞬间就抛开了,徐思淼性格外向许多:“学姐你好,我们是04届的徐思淼跟刘淑清。我们总听老师谈起你。”   林舒月的工作实在是出色,哪怕是在鹏城,她报道的新闻也常常出圈,许多案件在全国范围内,都是能够引起轰动的,白富安作为她的导师,十分自豪,在给徐思淼她们上课时,便会拿林舒月出来举例子,这一来二去的,让徐思淼她们对林舒月的报道也十分感兴趣,她们班还特地找人定了鹏城都市报的报纸。   报考新闻系的,谁没有点成为名记的野望?林舒月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就,一下子就成为了大家心目中学习的榜样。她报道的所有内容,都是她们闲暇时间讨论的知识,甚至徐思淼还写过一篇分析林舒月报道中的人物的文章。   刚刚进白教授的办公室时,她们就看到了林舒月,毕竟年轻又漂亮,一身气质谁看了不喜欢呢?要是换成平时见到林舒月,徐思淼非得跟刘淑清怎么也得激动不已,跟她讨论她的那些报道,可惜现在正是两人心烦意乱的时候。   徐思淼看了一眼林舒月,没想到她就是那个被白教授时时刻刻放在嘴边挂着的林舒月,长得真好看。   林舒月没想到白教授还会在课堂上提起她,不过现在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询问两人:“你们好你们好。刚刚我听你们说,你们在教授办公室说你们感觉有人在跟踪你们是吗?能不能详细的跟我讲讲?”   徐思淼刘淑清又对视一眼,两人都想起了林舒月经常报道的新闻类型,都是刑侦一类的,可能她真的能够帮助她们也说不一定呢?   于是徐思淼便道:“对,有这种感觉是从上周开始的。我们俩只要一出门,就老感觉有人在后面跟着,但是我们回头,去发现什么也没有。”   刘淑清在徐思淼话音一落,便开口:“给我们感觉最强烈的是周日晚上,我跟思淼去参加同乡会回来,那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我们从KTV出来,就感觉后面有人,在学校前面的一个转角,我们还看到了跟在我们身后的影子。我们到了学校,这个影子也一直跟着我们。马上到宿舍楼的时候,那股感觉才不见了。”   每一个学校都会有同乡会,林舒月两辈子上大学的时候都有这个同乡会的存在,林舒月上一世的一个室友就总是跟她的那些同乡会的同学吃饭聚会。   刘淑清说到这里,害怕的拉住徐思淼的手,两个小姑娘瑟瑟发抖。   林舒月想起了刚刚她们在办公室跟白富安的对话:“老师给你们调监控了是吗?没有看到可疑人员?”   徐思淼跟刘淑清同时摇摇头:“要是有就好了,没有。”   中午太阳太毒,三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外面走。   徐思淼跟刘淑清要去一趟校外,刘淑清有哮喘,她的哮喘药正好没了,需要去医院配。   两人下午都没课,但她们刚刚出学校,那股窥视感又出现,两人立马朝着白富安的办公室跑。   林舒月年纪不大,跟徐思淼她们走在一起就跟没毕业的学生似的,丝毫不违和。她打开了善恶雷达,善恶雷达上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她居住的酒店正好跟两人要去的学校一条路,林舒月跟她们一起坐上公交车,上车后,三人有志一同的选择了最后一排。   最后一排的大座位上除了她们三人以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人了。   林舒月小声地问她们:“你们还有那种被人跟着的感觉吗?”   徐思淼跟刘淑清仔细感受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一回没有了。”   林舒月点点头,拿出手机跟她们交换联系方式:“要是你们还有那种感觉,可以跟我说说。”   徐思淼点点头,然后她道:“其实有被人跟踪的感觉不止我一个,学校的论坛有一个帖子,说的就是这件事情。”   林舒月详细询问了帖子的名称   内容,决定回去了就看看。   徐思淼她们要去的医院先林舒月下车,下车后,两人并没有走,而是站在车外面跟林舒月挥手道别。   回到酒店,林舒星还在睡,十六度的最低温度,睡着格外的舒服。   林舒月去卫生间洗了个脸,把脸上的汗尽数洗去,回到酒店桌子面前打开电脑,输入羊城学校论坛的网址,很快就登陆了进去。   林舒月在首页输入关键字,搜索出了那个帖子。   帖子是一个大二的外语系的女同学发出来的,按照她的说法,她一直都说,她被人跟踪了,说法跟徐思淼的差不多。   在她的帖子下面,也有许多回复,且多是女生。还有人像徐思淼二人一样去找自己的导师查监控,但仍旧一无所获。   帖子盖了五十多楼,但英美有没有后续,便渐渐地沉下去了。林舒月看最后的回帖时间,是上个月。   林舒月登录企鹅,十分钟前,有一条杭嘉白发来的信息。他早就已经从汕城回来了,他的这次任务很成功,他一点儿伤也没受,只是回来后他实在是忙,林舒月也不清闲,两人一直没有见面,但还是会在企鹅上面经常聊天。   只不过从两人聊天的时间来看,一个即时可回复的聊天软件愣是让他们聊成了留言板。   就像现在,林舒月的回复信息过去,十分钟过去了,杭嘉白那边一动不动,林舒月也不在意,往床上一躺,在柔软的床铺中,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起来的时候林舒星已经不在了,林舒月起来去洗了脸,林舒星也回来了。   “我正想来叫你起床呢,快走快走,要开始报道了。”曾小艺她们的报道是从今天下午两点半开始的,报道了,就该个人才艺展示了,展示完毕后,会有评委现场打分,要是成功了的,将会在后天进行正式的比拼。   这跟芒果卫视的快乐女声选秀节目差不多,但又不太相同,这个歌唱节目男女老少都可以参加,海选从一个月前就开始了,启用的是视频海选的模式,海选成功的将会从今天开始进行面试选拔,选拔一直到明天的晚上。   林舒月她们到省台门口,省台外面的空地上已经搭起了一座很大很大的遮阳棚,舞台、座位评委席都有,台上的灯光也很绚烂。许多怀揣着音乐梦想的人都来了。   他们有的坐在遮阳棚里的座位上,有的则在外面,有的人手里还拿着吉他等乐器,有的人很紧张,到了现在还在小声的弹唱。   林舒月她们找了个位置坐下,曾小艺被她的音乐老师王晓婉带去前面的报名处。   在林舒月她们来了后,又陆陆续续有人来。   一直到五点钟,主办方根据报名的前后顺序,拟出了表演节目单,林舒月她们来得早,在第十。   曾小艺很紧张,一直在深呼吸,林舒月她们一直在安慰她。期间有摄像机朝他们拍,林舒星还朝着摄像机比了个耶。   每个人有一分钟的展示时间,并没有伴奏,评委们打分很快,基本上唱两句就叫停,换下一个,因此很快就到了曾小艺,在曾小艺前面的九个人当中,有三个被留下,六人被淘汰。   除了中秋那一次的晚会,曾小艺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她有点害怕,上了台以后,拿着话筒,她下意识地找林舒月她们的位置。   林舒月她们朝她挥手,曾小艺抿嘴笑了笑,然后开始介绍自己,又说了自己要演唱的歌曲,她这一次唱的是一个英文歌曲,歌曲曲调高,还有不少转音。   在评委老师叫开始之后,曾小艺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歌声也跟着吐露了出来,她的声音像是自带伴奏一般,吐字又格外的清晰,转音高音部分也处理得十分完美。   其中一位评委老师手里转着的笔停了下来,底下嘈杂的观众们也安静了一瞬。等曾小艺唱完了副歌部分主动停了下来,林舒月她们率先鼓掌,三位评委老师也跟着鼓起掌来,三人交流了一下,给出了9分的好成绩,这个好成绩,也代表曾小艺晋级了,能参加后天的正式比拼了。   曾小艺晋级,大家都很高兴,她们也不打算等后面的面试的人了,他们决定先去吃点东西。   广粤省的冬天是没有什么冬天的,今天依旧是三十多度,大家到了珠江的边上,找了一家露天开着的烧烤店,点了一些吃的,一些酒,王晓婉作为曾小艺的老师,这段时间一直在对曾小艺进行免费培训,娄凤琴挺感激她的,一个老师能做到这个地步真挺不容易的。主动敬她喝了好几杯。   王晓婉都喝了。跟曾小艺相处久了,她也知道了曾小艺的事情。爹妈不管,因为随口顶了几句嘴,就被爸妈丢到了网瘾学校,从学校出来以后又差点被父母嫁出去。要不是认了一个干妈,书都没有读。   之前王晓婉就觉得曾小艺的干妈对她特别好,这回出来这个感觉就更加直观了,娄凤琴对曾小艺,跟亲生父母也不差什么了。   谁不喜欢好人呢?王晓婉也是如此,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王晓婉已经管娄凤琴叫上姐了,白文华自然也升级成了姐夫。   热了一整天,在别处连刮风都是热的,但江边的却不一样,带着热浪的风到了江边也变得凉爽了起来。   天渐渐黑了,江边的霓虹灯亮起来了,渡轮从珠江江面上驶过,带着轰鸣声一片。   在这种一家人外出的场合,林舒月一直都是扮演的拍照的角色,她给大家拍了很多照片,白文华跟娄凤琴拍单独照的时候,后面正驶过一艘轮船,上面有人正在举办婚礼,白色粉色的气球扎满了整个轮身,甲板上,一对新人在白色粉色玫瑰扎成的拱门面前互许终身。   因为这一艘渡轮的出现,扶着江边栏杆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   王晓婉羡慕的看着轮船开远:“好浪漫。”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浪漫,林舒月转头一看,除了白萍萍外,小到曾小艺,大到娄凤琴,眼里都是憧憬。   林舒月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白萍萍的手,白萍萍朝林舒月笑了笑。   吃饱喝足,白文华交了船票,带着众人坐着轮渡在江里游走了一圈,回来后,白文华开车,把她们送回了酒店,这期间,大家的说话声一直都没有停过。   林舒月回到酒店,林舒星先去洗漱,她打开电脑,把今天的照片整理出来,还没等整理完,徐思淼的信息就发来了。   她们今天下午一直在外面待着,等到天黑了还吃了一顿火锅才回来。因为没有感受到那股窥视感,她们心情特别好,但这一切,在她们从图书馆回来以后变了,那股窥视感又变得如影随形起来。   但还是老样子,她们回头,却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徐思淼还发来了论坛关于被人偷窥的感觉的那个帖子,下午时有人在跟帖,她们也受到了窥视。   林舒月皱起眉头,回复完徐思淼后,点开跟白富安的对话框。   白富安此刻刚刚从监控室出来,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来调取监控了,但跟上次一样,一无所获。   在宿舍,看到林舒月发的消息后,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他索性直接给林舒月打了电话。   “这个帖子我们早就看到了,也有人反应给校领导了,我们已经加强了对学校各处的安保,监控我今天也去看了,实在是没有什么异常。”如果说,被人窥探这个事情总有一个人老在说,那这个人有点说谎的可能。   但这个事情是好几个人在说,并且这些人中间并没有什么交集,甚至根本就不认识,还有男有女,那问题就大了。   近年来,全国各地学校都对学生安全这一块儿看得很重,每次学校的教职工会议,校领导们都在强调这个问题。现在这种莫名的窥探感一出,整个学校的领导老师就没有不重视的,甚至连很多教授,导员都开始了日间夜间的巡逻。但根本没有什么异常。   这让白富安等人头多大了。   林舒月跟白富安聊了许久,林舒星洗完澡出来也不打扰她,拿起手机就到隔壁白萍萍跟曾小艺她们的房间去了。   林舒月刚刚挂了跟白富安的电话,杭嘉白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刚刚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在通话中,这么晚了,还那么忙啊?”杭嘉白的很多年声音里带着他都察觉不到的紧张。   林舒月忽然笑了:“跟我老师打电话呢,你不忙了?”   杭嘉白知道林舒月的老师是谁,说起来,他跟白富安还见过好几面呢。白富安教授跟他奶奶是同学,在他爷爷去世后,这些年来,跟他奶奶柳无双女士走得很近,大有要跟他奶奶来一场黄昏恋的意思。   杭嘉白是不反对他奶奶跟白富安的事情的,毕竟他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他的堂兄弟姐妹,叔叔姑姑伯伯们都各有各的工作,很难有时间一直陪着他奶奶。找个老伴也不是不行。   不过他奶奶的态度,他就有点看不懂了,跟白教授倒也经常聊天,白教授把自己的学生教到她的手里,她明明已经不再收徒弟不再指点人,但还是为他破例了。但你说要接受他吧,又没有那个意思。   有时候一群堂兄弟姐妹聊天,杭嘉白他们都在说这个问题。   现在听到林舒月说起他老师,杭嘉白便顺着话问:“白教授的身体怎么样?”   “老头挺好的,身子骨看起来很是不错。”说起这个,林舒月忽然想起,自己自从学会了配音以后,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去看柳无双了,顿时有点心虚,也问起了她老人家的身体。   有了两个老人作为开头,两人聊的内容更加多了起来,林舒月在阳台上,顺势就说起了自己今天发现的事情。   杭嘉白听完林舒月的话后,道:“一般这种情况下,跟踪偷窥者肯定是学校里的人员,之所以你的老师在几次查看监控也没有看出什么异常,那就说明这个人很得学校人员的信任。或者说,不起眼。”   杭嘉白喝了一口水,继续分析:“发生在学校里,那么这个人可能是老师,也可能是学生,还有可能是学校里的教职工,比如说园丁,清洁工,宿管食堂阿姨等等等等。”   杭嘉白的分析,跟林舒月的想法不谋而合,她在跟白富安聊完电话以后,就已经有迷迷糊糊的概念了,但她对这一方面的经验还是没有杭嘉白高。   林舒月回到电脑边,将自己以及杭嘉白的猜测跟徐思淼说。   徐思淼的消息回复得很快:“你不说我还没有注意,现在回想起来。有好几次我们回头,都看到有一个清洁工在远远的搞卫生。在查监控的时候,也有清洁工的身影。不过清洁工的年纪都差不多大,着装都是统一的,我也不敢确定这些清洁工是不是一个人。”   徐思淼发完这段信息后,很快又发来另外一段:“但是有时候我们在学校外面,也感觉有人在跟着我们啊,这总不能也是他们吧?”   林舒月将她发的话读给杭嘉白后,杭嘉白道:“怎么不能呢,她们学生会经常去外面,教职工不也能去。”   杭嘉白说完后,道:“是这样的,我今天下午去跟我奶奶吃饭,她说她明天要去羊城参加一个活动,我正好休假,我也跟着去吧,到时候我们在羊城见面?”   杭嘉白已经有三四个月没有休息了,忙完了殡仪馆后续的事情,他终于能休息两天了,本来他这两天假期的安排是在家睡觉的,但现在想想,去羊城走一走也不是不行,正好上个月有一个在羊城工作的同学孩子满月大喜,他怎么也得去看看。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杭嘉白的第二个理由一出,林舒月都反驳不了了,她是能阻拦杭嘉白在奶奶面前尽孝,还是能阻拦杭嘉白见老同学啊?   “那明天见?”杭嘉白道。   “明天见。”   带着微笑挂了电话,林舒月又跟徐思淼聊了一会儿,徐思淼还是很听劝的,主要是她越跟林舒月聊天,就觉得林舒月说得很有道理。   等跟徐思淼聊完一个段落,林舒月去洗漱了。   出来已经快十一点了,林舒星已经回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她关了灯,只留一盏小夜灯方便林舒星起夜。她自从怀上这个孩子以后,尿就特别多,去看过医生,吃过中药也没管什么用,根据医生的说法,是怀孕压迫到膀胱神经了,这种尿多尿频的状态得维持到孩子出生。   一夜无梦,林舒星起来上厕所林舒月都不知道。   次日一家人决定在羊城的各大景点逛一逛,在逛到一半的时候,她接到了刘淑清带着哭腔的电话:“学姐,学姐,思淼不见了,电话打不通,我们找遍了学校的所有角落也没看到她。报警时,警察说没有失踪超过48小时,不予立案。” 第114章 (一更)   林舒月看了一眼正在前面凉亭游玩的家人, 想了想,她上前去跟娄凤琴说了两句话,娄凤琴知道她这次来也是有正事要忙的, 赶忙让她离开。   林舒月打了个出租车, 在车上给杭嘉白打了个电话, 杭嘉白一早就跟着柳无双来羊城了。柳无双正在为下午要参加的活动做准备, 杭嘉白在边上等得无聊,在知道林舒月跟着家人出去逛街以后,直接去了他警校的同家徐博家。   此刻的他正在逗徐博的孩子玩儿。才一个多月的孩子小小的一个, 软软的一团,呼吸都浅浅的,看得人心里也软软的。   徐博也正好休息, 此刻正在跟他炫耀有娃又老婆的好生活,杭嘉白丝毫不理会他的炫耀、调侃,只专注的看孩子。他把手凑到小婴儿的手边,小婴儿像是感知到什么一般,伸出小手在空中晃了晃, 然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头, 小手提个别有劲儿, 抓得特别紧,杭嘉白动也不敢动。   手机响了,怕吵醒小婴儿, 楼嘉白到阳台去接电话, 接着接着, 杭嘉白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变得严肃了起来。挂了电话,他便出来跟他的同学提出告辞。正在看自家崽的徐博微微一愣, 立马出声挽留,在厨房做饭的他同学的妈妈跟媳妇儿也赶紧出来。   杭嘉白对徐博道:“徐博,我有一朋友,是羊城大学的,她昨天回来羊城领毕业证,正好遇到她学校学妹感觉自己被跟踪但查看监控看不出异常的事儿。”   杭嘉白的同学徐博也是刑警,光听杭嘉白的这句话就听得出事情不妙,于是他也跟着站了起来:“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杭嘉白道:“刚刚我的朋友打来电话,说是她同校的学妹不见了,她想过去看看。”   这下,徐博也跟着杭嘉白往门外走了,他在玄关处换上鞋子:“走,我跟着你去。”   杭嘉白点头,他是在鹏城任职的,到了羊城以后人生地不熟的,要真有个什么事情,还是徐博认识的人广,能更快更有力度的去协调这边的警察。   虽然很现实,但就是这样,自古以来都是外地的和尚敲不好本地的钟。   两人径直离开,徐博的媳妇儿跟他妈妈对视一眼,徐博媳妇儿说:“妈,我去把菜留一半出来放冰箱,等下午徐博回来再煮了。”   “不用你,不用你,你这身体还没恢复呢,你先去躺着,看着崽崽,我去忙就行。”   ···········   林舒月先他们一步到了羊城大学,她刚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就被奔跑过来的刘淑清给抱住了:“学姐,思淼不见了,我到处找都找不到她。”   刘淑清眼泪汪汪的,给林舒月打电话,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看,学校的老师同学把整个学校都翻遍了,依旧寻不到人。她给林舒月打电话的想法跟徐思淼的一样,林舒月报道了那么多的刑事案件,怎么着也懂点这方面的知识吧?   她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知道女孩子失踪久了会遭遇什么,因此哪怕有一点点的可能,她也要去尝试。在给林舒打出去电话时,她想过会被林舒月拒绝,没想到林舒月真的回来,刘淑清感动极了。   林舒月拍拍她的肩膀:“没事没事,别害怕,我们再等一个我朋友,他是刑警。”   林舒月的话,让刘淑清的眼睛蹭的一下亮了起来,正要说话,一辆吉普车停在了两人的面前,杭嘉白要下车窗对林舒月道:“你们现在这里等等我,我去停一下车。”   林舒月伸出了一个OK的手势,杭嘉白的车子嗖的一下就窜出去了,不一会儿,杭嘉白领着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男人过来。   杭嘉白二人在林舒月跟刘淑清面前站定,朝她们介绍:“阿月,这是我同学,现在在羊城刑侦大队任职,叫徐博。徐博,这是我朋友,鹏城都市报的记者,林舒月。”   徐博认认真真的看了林舒月一眼。   要说林舒月,她自己可能没有什么感觉,但在整个广粤省的公安机关系统里,她的名头却不算小,尤其是她给鹏城公安局立下的那些功,别的公安局看着眼睛都红完了。   那些个案件哪个不是重案大案?拿出去别说是在广粤省了,就是在全国范围内也是很炸裂的!鹏城的公安局现在在全国都有名得很,尤其是那个夺命送水工的案子,要不是这个林记者刚刚好去采访那对感情格外好的夫妻,谁能想到她喝的水有问题?要不是她报警,谁能想到肝癌的背后,是有人常年利用水下毒呢?   在那之后的重案大案,哪个是没有林舒月的参与的?吸血魔贾永常案,大经轮案,她的加入给了警方多大帮助?最绝的是什么?最绝的是她跟着姐姐姐夫回了一趟老家,揭开了梨园底下室内长达二十年的犯罪!还要前几天发生的喂食癖案,据说关键证据就是她提供给警方的!   徐博他们单位有一个新下来的警察喜欢看各种各样的动漫任务,其中有个叫柯南的,那真是走到哪里人死到哪里,徐博想起那个梨园底下室案件,觉得这个林舒月也跟那个叫什么柯南的差不多了。   这不,刚刚到羊城,就遇到了这种案子,因为这个叫林舒月的人的特殊体质,徐博并不敢将这件事情当成是普通的大学生失踪案来看。   “林记者,久仰大名。”徐博说完,看了一眼杭嘉白,眼中意味不明,杭嘉白看出他要表达的什么意思了,微微挪开目光。   林舒月啊了一声,下意识地去看杭嘉白,不太明白徐博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杭嘉白也不解释,只是朝林舒月笑了笑,然后跟刘淑清问起当时徐思淼失踪前的表现,一边领着他们往大学里面走。   因为徐思淼的失踪,且整个学校都找了一遍,依旧见不到人影,此事像是一个惊雷一样炸在学校学生的耳边,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平时连喜欢去玩的人都不敢出去了,只能聚在朋友的身边。   有了两个刑警的加入,刘淑清精神振奋了一些:“我们宿舍,每天早上的早饭都是轮流去拿的,今天早上轮到思淼。在她去拿早餐的时候我多上了一下厕所,出来的时候思淼已经去了。因为我们一会儿有一节很重要的课,她怕迟到。”   刘淑清说到这里,鼻子一酸,又要哭出来了。她蹲的厕所其实也没有那么久,都不到五分钟,但徐思淼性子风风火火的,显然是等不及了,从徐思淼找不到以后,她就一直在自责、懊恼,为什么今天非要上这个厕所,要是她不上厕所,徐思淼也不会落单,不会失踪了。   “我们学校有四个食堂,我们平时的早餐都是吃离宿舍楼比较近的二食堂,从我们宿舍楼到二食堂,十分钟的路程就能到。”   “在七点十分之前我们还在企鹅上聊天,但是七点十分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聊天了,发信息她也没有回,我当时没有注意,有时候排队打饭遇到熟人就没时间看手机也是正常的。一直到七点三十,她还没有回我信息,我就给她打电话,电话接通,但一直没有人接听。”   刘淑清已经在抹眼泪了:“二食堂吃早餐的人不太多,就算要排队打早餐,四十分钟怎么也回来了。但四十分钟都没有动静,我就出去找,按理来说,我们走的都是同一条路,她从二食堂回来,我往二食堂去,我们会相遇的,但一直到我走到二食堂,都没有见到她的人。”   “我去问了二食堂里跟我们关系好的打饭阿姨,她还给我们留着饭菜呢,思淼根本就没有来过。”这是刘淑清觉得徐思淼遭遇不测的主要凭据。   徐思淼跟刘淑清从小一起长大,在小的时候,有好几年间,她们都是在一个家属院里长大的,因为都是小姑娘,两人天天玩在一起,徐思淼的妈妈是个特别温柔的家庭主妇,从小就让她们吃早餐,刘淑清的父母都忙,有时候还要上夜班,要是厂里订单多,她爸爸还要加班久久不回来。   那时候刘淑清就是在徐思淼家解决一日三餐的,吃早餐的习惯就是在那个时候养成的。后来,徐思淼父亲下岗,他们一家都搬走了,再次相遇时两人正在上高中。儿时发小久别重逢,两人好得跟一个人一样,连上大学也要报考同一个学校,平时没课的时候更是跟连体婴一样。就是有时候谁出去做什么事情了,也是从来没有断过联系的。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这次徐思淼的失联在这样的情况下,就格外的反常。   刘淑清的手机转移到了杭嘉白的手里,他往上翻了翻,发现果然如同她所说,她们的联系就没断过,从来没有这么久不联系的记录。甚至两人在同一个宿舍,晚上睡觉都要躺在床上聊一会儿天,十分黏糊。   手机转移到徐博的手里,看完后了,他道:“报警了吗?”   刘淑清点头:“我先告诉的老师,老师特别重视这件事情,当即就组织人在全校范围内进行寻找,找不到的时候我给110打去了电话,警察来了,也找了,但是他们说要过了四十八个小时才能立案。除非有直系亲属拿着思淼的证件去报案,或者有能够证明思淼有人身安全危险的证据。”   顿了顿,刘淑清又道:“我已经给思淼的父母打去了电话,他们正在来的路上。”   一行人说着,就到了宿舍楼楼下,白富安一行人正在楼下等着刘淑清。有学生在学校失踪这可是个大事,更何况徐思淼早就朝学校报告过,怀疑有人跟踪她们。   无论徐思淼的失踪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情都是瞒不住的,并且他们学校的新闻系是专门播报新闻的,全省百分之30媒体人是出自他们学校。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没有办法阻止新闻系的学生以及学校的毕业生报道这件事情,否则从今往后,他们学校的新闻系将不复存在。更甚者,他们学校出去的毕业生们,职业生涯也将收到重创。   从早上七点四十学校领导接到刘淑清报告的情况,七点五十,学校领导组织大家寻找徐思淼到现在,已经有三个多小时的时间了,徐思淼依旧杳无音讯,学校的领导班子以及学生们,内心都很沉重。   他们都知道,关于这种失踪的案子,找到的时间越晚,就代表着遇害的可能越高。   白富安见到林舒月跟杭嘉白两人,顿时激动不已,他跟身边的学校领导说了,学校校长也在这里,当即便走过去跟杭嘉白握手,杭嘉白又介绍了徐博,这下子大家脸上终于露出了两分轻松。   而此刻,一行警察在学校老师的带领下也来了,他们为首的人认识徐博,上前跟他攀谈起来。   有女大学生光天化日之下在学校失踪,这是个大事情,临近派出所的警察虽然不给立案,但他们也没有撒手不管,他们这一早上也没闲着,学校外面的监控他们都已经查完了。   此刻为首的警察在跟徐博杭嘉白打完招呼后,又用十分好奇的目光看了一眼林舒月,然后才跟学校领导们说:“裴校长,我们已经把学校内、外的监控都查了一遍,并没有见到徐思淼同学的身影。”   徐思淼,就像是凭空失踪了一般,一点踪迹都没有。 第115章 (二更)   杭嘉白跟徐博对视一眼, 徐博拿出手机给同组的同事打电话,杭嘉白朝着白富安叫了一声爷爷,然后要求去看监控。虽然不合时宜, 但在杭嘉白叫自己做爷爷的时候, 白富安还是很高兴的, 毕竟自己对人家奶奶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不轨心思。   杭嘉白的请求合情合理, 现在的学校领导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对杭嘉白跟徐博的要求,学校领导们连考虑都没有, 直接就同意了这件事情,他们现在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找到徐思淼,他们甚至更希望徐思淼是出去玩了, 而不是失踪。   可惜希望实在是渺茫,这个时候刘淑清再打徐思淼的电话已经关机了。这无疑是又给大家的内心蒙上了一层阴影。   徐博留下来对宿舍楼到二食堂这一段路进行勘察,学校领导们都没走,就在边上看着。林舒月、刘淑清、杭嘉白三人跟在白富安的后面去监控室看监控。   林舒月要求看从上周,刘淑清跟徐思淼感觉自己被人跟踪后的时间段的视频。   学校的监控录像都是存半个月才清理一次的, 管理监控的保安听到林舒月的话, 又看了一眼白富安跟杭嘉白一眼, 白富安道:“给他们看。”   他们先看了早上的监控,就跟白富安之前那几次来看监控一样,这一次, 监控上依旧是什么异常都没有。监控上的学生, 都已经被走访过了, 除了少部分几个人对徐思淼有印象的, 剩下的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徐思淼这个人。   林舒月想到昨晚上跟徐思淼的聊天内容,特地关注了有没有清洁工, 但从早上七点到七点五十的这段时间,多个方位的摄像头内,都没有出现清洁工的身影。   杭嘉白绝不相信一个人会凭空的消失,他对林舒月个人白富安道:“这个掳人者,肯定对学校的所有监控设备都了如指掌,应该是对这方面,有一定的基础的。”   林舒月点头:“没错,如果是有人掳走了徐思淼,那么他肯定对学校的地形、监控位置、覆盖范围都很熟,所以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掳走一个人。”   学校学生多,羊城大学对学生的安全又看得很重,学校内监控便安得很多,要明确知道这些监控的死角,显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这个人必定有一定的计算机知识,并且日常工作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东西。   白富安闻言,看了一眼电脑屏幕,道:“我把学校的电工组的人叫来。”在学校里,只有电工组的人,才会经常接触到监控设备。   羊城大学是专门有负责电路检修的电工组的,毕竟现在还是2004年,哪怕是羊城这样的大城市,还是会有偶尔停电的时候,羊城大学师生教职工加起大几千人,还是学校,学校供电必须得有保障。   杭嘉白点头:“麻烦白爷爷了。”   白富安去打电话了,林舒月两人让负责监控室的保安把监控时间调到刘淑清两人发现她们被跟踪的时候。   刘淑清还记得大概的时间:“学校有门禁,我们是九点多从KTV出来的,打车到学校前面的那个公交站牌那里,我们就下车了,因为我喝得有点多,有点晕车。”   “我们想着离学校也没有几步了,两边又都有店铺,路边也有行人,想着没有什么危险,就想走回来。”   刘淑清晕车这个事情林舒月是知道的,她们昨天一起搭车没多久,刘淑清就不行了,脸色惨白,还冒冷汗,下车的时候虽然抢打精神,但还是蔫巴巴的。   林舒月以前有一朋友,喝了酒,晕车会更加严重。   “那是什么时候感觉到有人跟着你们的呢?”   刘淑清道:“在公交车边上拐弯的角落哪里。”   羊城大学公交车站跟羊城大学的门口呈现出7字90度的垂直形状,拐弯的角落对面一排排的店铺,卖吃的卖穿的做头发的,应有尽有,九点、十点他们都正在营业的时候,灯火通明。   要说能够藏人的地方,也就只有楼跟楼之间的那个房子距离了。   刘淑清还在继续说道:“我们都感觉到了,然后加快脚步回来。”   跟校外不同,十点的门禁在那里,九点多,大多数外出的学生都回来了,从学校大门到宿舍楼还是有一定距离的,这段距离里,哪怕有路灯,也安静得瘆得慌。   “在走到荷花池附近的时候,我们总觉得后面有人在跟着我们,我们特地看了一下影子,发现在一个拐角的时候,见到有个影子跟在我们身后,我们转头去看,又没有人,再看地上,影子也没有了。我们拔腿就跑,第二天就去跟白教授说了有人跟着我们的事情。”   听了刘淑清的叙述,杭嘉白亲自过去,把监控调在8点到10点的那个时间,他一双星眸紧紧地盯着监控录像上,不放过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林舒月的目光则放在善恶分辨系统上。从她进入学校到现在,她就没有看过善恶值超过百分之二十的人。   林舒月的目光也落在监控上,此刻的监控已经过完了那天晚上八点钟到十点钟的录像了。杭嘉白再问刘淑清之后的行动轨迹,继续查看。   刘淑清跟徐思淼日常很单调,宿舍-教室-图书馆-食堂四点一线,连去小卖部的时间都很少,路线简单,监控中随处可见他们的身影。   跟她们同框附近倒是好几次都有清洁工。   这一点也佐证了昨天徐思淼跟林舒月说的话以及林舒月跟杭嘉白的猜测。   徐博在这个时候进来,他已经走访完了刘淑清徐思淼的舍友。徐思淼跟刘淑清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开学至今三个月间,跟舍友没有闹过一点矛盾,她们宿舍的关系是同楼层内少有的和谐。   徐博第一时间将调查的目光落在了刘淑清的身上,但询问了许多人下来,刘淑清跟徐思淼的感情都是非常好的,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矛盾。   徐博问林舒月有没有什么发现,林舒月摇摇头:“监控还没看完,徐警官,你们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徐博正要说话,学校电工组的人来了,他们三人中有两个已经四十多岁了,穿着灰色的印有羊场大学四个字的工装,胸前带着写有他们名字的名牌。林舒月打眼一瞅,也是善恶值不到二十。   裴校长、德育处的主任以及徐思淼刘淑清的教导员也都跟着来了。   林舒月简单的跟徐博说了一下,徐博便知道了,他拿出本子跟笔,询问起三人。   “罗明达是吧,早晨七点到八点这段时间,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罗明达是电工组的组长,他不慌不忙得道:“学校里一周要检查一次机房跟教学楼的电线电闸,早晨那个时候,我们刚好检查到图书馆,图书馆的管理员曾老师可以给我们作证。”   电工组只有三个人,在检查这种路线的时候,都是一起去的,因为这样子工作效率高一些。他们不仅有曾老师可以佐证,还有好些个早起去图书馆学习的学生可以做证,他们没有任何的作案时间。他们甚至都没有离开过图书馆,一直到学校组织教职工寻找徐思淼,他们才从图书馆离开。   徐博记录好,继续问 :“你们三人里,有没有谁有计算机基础?”   电工组里年纪大些的那两个情不自禁地去看年纪小一点的那个,年纪小点的那个名牌上面写着赵武。被这么多人看着,其中还有学校领导跟警察,他整个人都紧张了,脸也红了。   他结结巴巴地道:“我也没什么基础,就是我儿子在学校学了点计算机知识,回去的时候教了教我,我只是会去网上找找电影看。连打字都打不利索。”   徐博将这一条记下来:“方便去你家看看你家的电脑吗?”   赵武点头如捣蒜:“可以的可以的。”   ·····   在徐博询问电工组的时候,杭嘉白已经把这几天的监控记录看完了,他准确的报出几个监控的时间地点,随着他的报点,一个个画面被固定,一个个穿着橘红色工装的人出现在大屏幕上。   但当大图一固定,林舒月就知道,这几个清洁工不会是嫌疑人,因为这几个清洁工的身形有很大的差别。除非他们是团伙作案。   后勤部的人一看,都不用杭嘉白说,他就拿起手机给清洁组的打电话,不一会儿,清洁组的人就来了。   年纪都很大了,两男三女,学校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这会儿被找来,他们格外的忐忑不安。   林舒月的善恶雷达扫描过去,善恶值依旧不到二十,达不到犯罪的标准。   徐博杭嘉将他们与监控上的人一一比对,然后再询问当天他们的排班情况,活动范围。   很显然,这几个清洁工也不是偷窥的人,在早上七点到八点的这个时间内,也没有作案时间,调查到这里,又陷入了僵局。清洁组的人很快走了,林舒月等人也从监控室出去了。   刚刚走到外面,就来了两对夫妻,其中走在前面的那对脸上还有泪痕,走在后面的那对也是一脸担忧。他们是徐思淼的父母跟刘淑清的父母。   已经不再哭的刘淑清,在这个时候又掉下来眼泪了,她越众而出,一连串的称呼从她的嘴中喊出:徐爸爸徐妈妈爸爸妈妈。   光从刘淑清的称呼,就可以看出他们两家的关系如何。   徐妈妈跟刘淑清的妈妈拉着刘淑清的手,开始询问起情况,徐爸爸跟刘淑清的爸爸则上前去跟学校领导们交涉。   林舒月等人在边上听着,他们很快就知道了两家人的情况。   当年下岗潮来袭,徐爸成了下岗职工,他们没有颓废,而是在这个时候开始摆起小摊子卖老家的菜,他现在开了一个批发市场,他们那个室内,百分之五十的菜都是在他家的市场里周转的。   刘淑清的父母都是机械厂的员工,刘爸是技术员,在国营工厂倒闭后,他开了个电器修理店,现在自己开了个修理厂,订单不断。两家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家境也很好,亲子关系也很好。   到这里,刘淑清的嫌疑已经被排除。   徐爸徐妈的到来,引得了许多学生的围观,林舒月的雷达朝学生们扫过去,然后,她目光一凝,对身边的杭嘉白道:“阿白,六点钟方向,追。”   杭嘉白对林舒月是百分百信任的,林舒月的话音刚落,杭嘉白就跟离弦的箭一样蹿出去了,林舒月的包一背,也跟了上去。 第116章 (二合一)   林舒月杭嘉白两人一前一后, 跑得同样的快,眨眼间就冲出了围观群众的重围,徐博的同事们也都过来了, 他们怔楞了一瞬, 立马跟上了。   尤其是徐博的一个叫做张晓晓的同事, 她今年才进的刑警队, 对抓捕罪犯这种事情十分积极,她积极到什么程度呢?下班时间她都不回家,要到地铁站火车站去抓贼。   这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 她都已经在贼界混出名声了,现在人送外号贼见愁。   她们羊城刑侦大队挺大的,案子也不少, 但特大案子还真不多。像鹏城那种三天两头一大案的十分少。   刚刚他们来的时候徐博就说了,鹏城那个叫做林舒月的记者也在,纵观她的第一篇报道到现在的,哪个案子不是重大特案?不说张晓晓了,就连入行□□年的老同志都很兴奋。   路上围观的人太多, 还有源源不断的人朝着监控室这边来, 这无疑是给林舒月和杭嘉白的追捕带来了一定程度上的麻烦, 尤其是在杭嘉白对学校的环境不熟悉的情况下。   学校荷花池的边上有一个榕树林,林舒月跟杭嘉白等人追人追到这里,那个在前面一直跑着的人便消失不见了。   杭嘉白跟林舒月一前一后停在了原地, 张晓晓等人也追上来了。她的体力显然也很好, 从监控室到这里, 近1000米的距离, 中间还要拐好几个弯道,她也脸不红气不喘。   杭嘉白往四周看了看, 榕树林说是林子,也就只有三棵,但它们的生长年限显然很长,枝干巨大,叶子像伞一般将这里的天地遮了起来。树下有许多石桌石椅,平时在这个时候,树底下总有人坐在下面纳凉,今天则一个人都没有。   杭嘉白跟林舒月走进榕树林里,将里面的角角落落都看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林舒月再看善恶分辨系统,刚刚那个黑得像墨一般的75%的善恶红点已经不在了。这说明,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这个人,就跑出了200米的善恶雷达范围。   张晓晓几人不知道林舒月他们在找什么,但跟着看。等学校领导、徐博以及一些看热闹的学生跑过来时,杭嘉白道:“找几个人来,重点勘察这个地方。让徐博去查监控,重点查找一个穿着黑色长袖长裤,黑发及腰,齐刘海遮住眼睛的女生。”   杭嘉白顺着林舒月给的方向追时,就只有这一个女生在看到他追过来后跑,且速度越来越快。   杭嘉白的记性很好,他立马就想起在查监控时,有那么一两个镜头中,出现了这个女生的身影。但因为她出现得太过正常了,杭嘉白之前的思路又都在学校的教职工身上,便不曾注意到。   “好的,杭警官。”张晓晓立马响应他说的话。   一行人往回走,杭嘉白走在前面,跟校领导们说刚才的发现。   学校领导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跑过这么长、这么急的路了,这会儿气息都还没喘匀呢,但他们的心情却都很不错,仿佛拨开云雾见到了阳光。   这种学生失踪的案件,最怕的是没有一点线索,现在有了线索了,那就是好事。   徐爸徐妈刘爸刘妈跑得要慢一些,但他们也听到了杭嘉白的话,徐妈刘妈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   “杭警官,你一定要抓住坏人,把我女儿救出来啊,我求求你们了。”徐思淼出生的时候正好是计划生育最严格的时候,她们两口子都是城市户口,为了徐爸的工作,两人只生了徐思淼一个孩子。   后来计划生育倒是没有那么严格了,但两口子也没有要再生一个的意思。养孩子不容易,他们两口子都觉得有一个孩子就够了。现在徐思淼出了这种事情,徐妈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要不是在路上走着,徐妈都要给杭嘉白跪下了。   杭嘉白郑重朝徐妈表示:“阿姨,这是我们的职责,你放心。”   在这种时候,杭嘉白的你放心三个字奇迹般地安抚了徐妈那颗焦躁的心。   一行人上了监控室,这一回,徐爸徐妈也跟着进去了。   林舒月没去,她跟张晓晓几人正在对这些围观的人进行走访,尤其是离那个黑衣黑发女生最近的几人。   林舒月在上大学的时候交际圈很小,除了同专业的部分必须要交际的人,外学院的人她一般是不认识的。   又因为大家看到她是跟着杭嘉白他们一起行动的,因此有些学生便把她当成了警察。   她跟在张晓晓的边上,张晓晓一边问一边记笔录   她们现在问的是一个头发上别了很多可爱发夹的女生,她刚刚就站在黑衣女生的身边,面对林舒月两人的询问,她道:“我不认识她,我在今天之前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   可爱发夹女生显然对这么热的天气还穿长袖的女生很有印象:“不过蛮奇怪的,她好高哦,身上还有一股很淡很淡的香水味道。像松木的,挺冷冽的。 ”   可爱女生显然对香水很有研究。从那人走到林舒月的雷达探测范围到林舒月发现过她,也不过短短几十秒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内,她能闻出人家身上的味道,且能准确的形容来香味,这就很厉害。   听到松木香,林舒月跟张晓晓对视一眼。   高、瘦、女性特征不明显以及用松香味香水,这一点,就让两人联想偏偏。   等可爱发夹女生离开后,她们跟同样走访的羊城警察汇合,他们采访的人不下五十个,但得到的信息却是寥寥无几。就没有认识她的。   “这个人,怎么那么像突然冒出来的?”张晓晓烦闷得抓了一把她的短发,然后她看向林舒月:“林记者,你有没有看清她的长相?”   林舒月摇摇头:“没有,我跟杭警官追出去的时候,她已经在往外面走了。 ”   那人显然就是过来看看情况的,他的这种行为就跟某些案件里,作案后,回到案发现场回味作案时的感觉一样。   且那人的反侦察能力很强,杭嘉白拔腿追出去的时候,她就已经跑起来了。   张晓晓翻看着刚刚询问的记录:“林记,你说,这个人有没有可能是男生?”   林舒月正要说话,杭嘉白她们下来了,徐博跟在身后,两人正在对刚刚看完的监控记录进行讨论。   杭嘉白说:“这个人是嫌疑人的可能有百分之八十。”   徐博说:“我已经组织所有人对学校来个地毯式的排查了。”   张晓晓已经迫不及待地走了上去:“徐队,杭队,监控有看到人的正脸吗?”   徐博的能力也很强,他跟杭嘉白在学校时大多数时候除了是朋友,还是竞争对手,从学校毕业后,两人的感情依旧,但是竞争已经从学校的学习科目变成了在职场上的较量。   从谁先升职,到每年办多少案子,抓多少罪犯。两人前后脚成为刑侦组的队长,同样的年轻有为。以往两人是不分伯仲的,但是今年因为有林舒月这个罪案检测机,行走式柯南在,他已经超出徐博许多了。   “没有,甚至连逃跑的时候都不忘躲摄像头。”徐博见过警觉的,还没有见过警觉成这样的。   后面有警察在追,这种紧急关头,居然也在躲镜头。从这里到荷花池边上的榕树林,总共一千多米的距离里,摄像头无数,但人家就是能走到监控死角,只有几个交错的摄像头拍到了她的身影,但无一例外都被她那长长的头发遮掩,一点脸也没漏出来!   杭嘉白的眉头已经皱得紧紧的了,他看了一眼张晓晓,又看了一眼徐博,道:“这是一个很狡猾的罪犯,我们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了。”   折腾了这一通,已经是下午了,学校的校领导们陆陆续续散了,只有几个人跟在林舒月她们的边上。   围观的学生们也都散了,因为今天是周二,他们的下午都有课。   徐爸徐妈刘爸刘妈紧紧地跟在林舒月他们的边上,就怕错过了一丝丝的消息。   在榕树林勘察的警察们也回来了,都快掘地三尺了,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一群警察在大热天下,站在一起商讨案情,太阳毒辣,他们身上穿着的天蓝色衬衣很快就湿了。   林舒月则跟刘淑清在聊天,两人说起了昨天晚上林舒月跟徐思淼的聊天内容。   这刘淑清是知道的:“她有跟我说,我们两个还在一起研究回想了一下,当时我们只想到了我们经常回头看到了清洁工,别的没看到。 ”   刘淑清眼睛都肿了,她吸吸鼻子:“我们完全没有想起那个瘦瘦高高的黑衣服女生。”   因为她实在是太正常太普通了。这个时代,留着厚厚齐刘海的女生实在是太多了。坐在路边数路过的人,是个女生中有八个都是这样的发型,另外两个是男生。在林舒月的上一辈子,网络上还流传着一对小情侣处对象,都谈到分手了还没有见过对面眼睛额头的话。   刘淑清自己也留着斜刘海。   林舒月表示理解,然后问她:“淑清,你仔细想想,早上你跟徐思淼聊天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是不同寻常的?”   刘淑清仔细地思考了起来,徐思淼比她早起一会儿,她起床去刷牙的时候徐思淼都已经刷完了,刘淑清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因为平时轮到了她去打早餐的时候,也是会提前几分钟起床的。   等她洗漱完上厕所出来,徐思淼已经先走了。甚至都没有说一声。   刘淑清本来没有多想的,但是现在一细想,她觉得不对劲极了:“平时,她要去什么地方,都是会跟我说一声的,但是她今天早上什么都没有说,有点不正常。”   林舒月精神一振:“你的室友呢?能不能换问问她们早晨徐思淼出门前都在干什么?”   刘淑清道:“可以的。我室友她们在那边。”   羊城大学的一个宿舍内住四个人,刘淑清指着站在不远处的两个女生,她们一个穿着天蓝色的裙子,一个穿着短袖牛仔裤。   林舒月被刘淑清带过去,刘淑清给她们双方做了介绍以后林舒月开始问话,两个女孩陷入了沉思,还是穿天蓝色裙子的那个女生先道:“思淼拿了饭盒以后没走,她就坐在椅子上。不过刚刚坐一下后,她的手机就响了,然后她就站起来朝外面走,走之前还回了个信息。我们以为她在跟淑清聊天,也就没把这个事情当一回事。”   徐思淼跟刘淑清很腻歪,两人在宿舍也会经常发信息,她们都习惯了。   刘淑清愣住:“没有啊,她没有给我发信息啊。”   徐博跟杭嘉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林舒月她们身后,他们的想法都跟林舒月一样,这一条在徐思淼离开前发送到她手机上的消息,至关重要。   徐博道:“她的手机响声是什么样的?是短信音,还是企鹅音?”   现在的年轻人,最常用的聊天方式,已经从短信升级成了企鹅了。   穿天蓝色裙子的女生回想了一下:“好像都不是,是叮的一声。”   刘淑清立马道:“不是手机短信的声音,也不是企鹅的,思淼在上个月注册了飞讯。”   飞讯是一个网络通信软件,最开始是在香江、濠江以及宝岛那边流行起来的。这几年,在市场上的份额也不少,只不过她没有企鹅那么的普遍。她的消息提示音就是叮一声。   林舒月记得这个软件主打的就是一个可以双渠道登录。   她问:“徐思淼有电脑吗?她会在电脑上面登录飞信吗?”   “会。”刘淑清道:“我们都有飞讯通讯,只不过我不怎么爱玩,就没怎么登录。但思淼喜欢交朋友,她的飞讯是经常上的。”   刘淑清说到这里,等不得了:“我带你们到宿舍去看看吧。”   一群人往宿舍走,徐爸徐妈四位家长跟在身后。   刘淑清这会儿一边给林舒月她们带路,一边跟林舒月她们说话。   “思茅经常会跟我说起她的网友,她的网友们有男有女,她们都喜欢户外运动,什么登山啊环湖啊露营之类的。她还加入了一个海角论坛的户外运动企鹅群。只是因为思淼是新人,我们的课业也比较重,所以她还没有去参加活动。”   “思淼就是在那个时候接触到飞讯的。”刘淑清顿了顿,道:“跟思淼关系比较好的网友,一个叫做管姐的,思淼说,这个管姐特别的耐心,她有什么问题,管姐会尽心尽力的回答,她是开户外用品店的。”   “还有一个叫做远哥的,他是户外运动群的群主,他经常会组织群里的人去运动,他好像特别喜欢户外运动,据说还是个什么跳伞俱乐部的成员,思淼很崇拜他。”   刘淑清尽力还原当初徐思淼跟她说的那些话。   等她说完,林舒月问:“淑清,徐思淼有没有谈恋爱呢?”   刘淑清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徐爸徐妈,然后道:“没有,在高中的时候,徐妈妈徐爸爸说她那个阶段最主要的事情是学习,谈恋爱要到大学才能谈。我们这不是才刚刚上大学吗?她还没找到合心意的。”   刘爸刘妈跟徐爸徐妈一样,对自家的孩子规划得很仔细,什么时候应该干什么样的事情都给规划得好好的。刘淑清跟徐思淼都很听她们的话,两人约定好,到了大学一定要谈一场甜甜的恋爱。不过真的到了大学了,追求她们的人不少,但她们还真没有要谈恋爱的意思,问就是没有合眼缘的。   徐妈又哭了,她的女儿啊,她那么乖巧听话的女儿啊,刘妈拍拍她的肩膀,徐爸刘爸在边上愁容满面。   说话间,她们已经到了刘淑清跟徐思淼的宿舍,她们住在2楼的209宿舍。   四个人的房间里打扫得很干净,归放得也很整齐,因为是女生住的地方,因此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徐思淼跟刘淑清的床是挨着的,她们床在一进门的左手边。   床铺是上下两层,上层是床铺,下层是桌子置物架,窗户边有四个柜子,每个柜子上都贴了名字。   徐思淼床铺下的桌子上,放着一台银色印着联想logo的笔记本电脑,另外一头还插着电,笔记本的边上是一把木头梳子,一个迷你抓夹。   刘淑清去把徐思淼的电脑打开,输入密码,徐思淼的密码特别简单,就是她的出生年月日。只要熟悉她的人都能解开。   徐博上前去,滑动鼠标,点进网页。现在的飞讯只有网页版。   学校的网速不错,跳转了两下,就进入了,映入眼帘的是粉色的界面,左手边,是一行通讯录列表。   刘淑清道:“思淼喜欢用飞讯,其中一个优点就是飞讯能够换页面皮肤。”   徐思淼的飞讯页面皮肤三两天就换的。   林舒月是不用飞讯的,她所在时候,企鹅已经发展到可以自己DIY皮肤,还能挂出去售卖了,她一直觉得这玩意儿花里胡哨的,还不如默认皮肤简洁。加上一过来就已经参加工作了,大家交通都是用企鹅的多,她并不用飞讯。   张晓晓则是用飞讯的,她在边上看,她没忍住:“我还是比较喜欢那个绿色的皮肤,比粉色好看。”   “我也喜欢绿色。”穿天蓝色连衣裙的女生附和张晓晓。张晓晓朝她笑笑,在这个场合,并不适合再继续聊下去。   最前面的,是一个户外交流群,此刻还在有人说话,哪怕没有点进去,缩小框内的昵称跟后面的话还在不停的跳动。点进去看,是一群人正在聊天吹水,说的都是一些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比如天很蓝,下大雨之类的。   关闭这个聊天框,在群聊的下面,分别是刘淑清嘴里提到过的管姐、远哥的聊天框,再之下是一些同学跟群里的人的。   徐博一个个的聊天框点进去看,徐思淼很活泼,聊天内容口语化,聊天内容你来我往的,十分热闹。   但观看聊天内容,一个在中间的不起眼的小狗头像的人映入了徐博他们的眼帘。   往上翻看聊天记录,徐博问刘淑清:“刘淑清,这个叫明月入我的人你听徐思淼说过吗?”   刘淑清仔细思索一番后,摇了摇头:“没有,思淼没有跟我说过这个人。”   刘淑清的记性好,徐思淼要跟她说过这个人,她肯定有印象。   徐博把电脑放在杭嘉白的面前:“这个叫做明月入我的人在跟徐思淼的聊天内容中说过,他在羊城大学附近上班,下次徐思淼要去参加户外运动的时候,可以跟他一起去。徐思淼跟他聊得不多,但是两人联系频繁,说的也大多都是学习、生活的事情。”   现在网络发达,网上的人鱼龙混杂,被网友骗钱骗色的人不在少数,要是更加恶劣一点的,遭遇不测的也不是没有。   飞讯的网页端跟手机端是不共享聊天记录的,因此他们的聊天记录还显示在一天前,而这一天前,那个叫做明月入我的男生,还跟徐思淼分享了当天的月亮。   张晓晓已经在边上分析开了:“会不会是今天早上,这个叫做明月入我的人来了羊城大学,给徐思淼发了信息,徐思淼很高兴见到网友,就去见她了,然后她就失踪了?”   张晓晓分析得很有道理,徐博立马拿出手机给同事打电话,让他们去查昨天晚上到刚刚出入学校的监控,与此同时,杭嘉白提出再次去询问二食堂的工作人员。   “她在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拿饭盒,说不定那人约定的地方就是学校食堂,但不限于二食堂了,一食堂、三食堂都要查一查。”   徐博觉得有道理,两人风风火火的就出去了。林舒月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问刘淑清:“淑清,我记得你说过,昨天你们回来的时候没有感觉到有人在跟着你们,是你们从图书馆出来后,再次感觉到那股被跟踪或者说谁被窥视的感觉,是吗”   “是。”刘淑清道。   “走,我们去图书馆。”   图书馆宿舍楼不远,走路十多分钟就到了,图书馆在多媒体教学楼,东南角的第一层第二层都是图书馆的范围。   推开图书馆的玻璃门,凉气混合着书墨香味扑面而来。   最前方的,是图书管理员的工作台,此刻的图书管理员是一个中年妇女,她叫做罗月霞,林舒月认识她,林舒月上大学的时候,她就已经在了。在她身后的墙上,贴着图书管理人员的名单。林舒月的目光定格在一个叫做曹月明的人的照片上。   林舒月以前也是学校图书馆的常客,这个叫做曹明月的图示管理员,她不认识,应该是新来的人员。   十秒钟后,她拿出手机给白富安打电话:“老师,图书管理员曹明月你认识吗?”   白富安正跟在警察后面跑呢,跟林舒月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喘:“曹明月啊?他是这个学期新来的图书管理员,我见过他,但跟他不熟,他今天请假了,早上我们排查学校教职工的时候,等了他十分钟他才来的。他是感冒了才请假的。”   “他的受伤害带着打点滴过后的那个贴纸呢,脸色潮红潮红的,还发着烧呢。排查完了,我们就让他回去了。你怎么忽然问他?”   白富安顿了顿后,声音都变了:“你怀疑他有问题?他住在教职工宿舍楼,303房间。”   林舒月赶赴3教职工303宿舍,但宿舍内一个人都没有,床头的桌子上都已经落了一层灰。 第117章 (二合一)   到了现在, 曹月明的嫌疑达到了百分之八十。林舒月给杭嘉白打电话,很快,一行人聚在曹月明的宿舍, 杭嘉白等人对曹月明的宿舍进行勘查。   林舒月则在外面, 听着行政部主任说曹月明的来历。   行政部主任是个中年男人, 啤酒肚、地中海一样不缺, 此刻他特别慌,汗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流,后背也湿了, 衬衣贴在身上。   “他是我岳父老家的亲戚,八月份的时候他找到我家来,说是我三姑奶奶介绍, 让我帮忙找个工作。”后勤部主任都快哭了:“我三姑奶奶对我岳父家有大恩,她一辈子也从来没跟我们开过口,她好不容易开一次······”   学校里,各种裙带关系并不少见,尤其是后勤部, 堪称全校油水最多的部门, 后勤部主任是靠着岳父家的关系做起来的。   现在他岳父退下去了, 他上来了,但他的关系都还在呢!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他们能不同意?更何况曹月明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没有在学历的人, 他也是读过高中的!   高中学历不能当老师, 但是做图书馆管理员绰绰有余了。今天之前, 后勤部主任就是做梦, 也梦不到曹月明会对学校里的学生做出这种事情来!   在安排曹月明进到学校里来了以后,他甚至都忘了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学校领导现在看后勤部主任的目光都变了。好家伙, 合着说了半天,狼是你小子领进来的啊!想起今天这一早上的担惊受怕,几个校领导看着后勤部主任的目光都是冷的。   后勤部主任都快哭出来了,在这一刻,他对他的岳父一家充满了怨怼,当初拿着各种话来压他,话里话外都提起他的出身他的背景。   他承认他当初他老婆有他岳父一家的原因在,但他这些年来,对岳父一家子言听计从,对他老婆百依百顺,他们没必要这么坑他吧?   现在好了,他们一家的恩情是报了,他的前途毁了。要是最后查清楚那个学生的失踪跟曹月明无关还好,到时候他最多也就受个处分,要是那个学生的失踪真的是曹月明所为,那么他就完了,会不会铁窗泪先不说,就羊城大学后勤部主任这个活儿他是绝对干不下去的了。   在这一刻,后勤部主任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   曹月明的长相、身高大致体重都已经被张晓晓上传到了公安系统,就在后勤部主任懊恼后悔之际。公安系统那边的同事给徐博打来了电话。   徐博接完电话后,跟杭嘉白说道:“这个曹月明跟真正的曹月明不是一个人。”   杭嘉白立马抬头,他想起了当初给富豪别墅被杀一案中的张振发等人。他们是在逃重大嫌疑犯,但做案累累后,他们却依旧能够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国内的各个角落。凭的,就是那几张“冒名顶替”的身份。   这种“冒名顶替”别人身份的做法,严重的侵犯到了国家的利益!试想一下,若是每一个做下特大刑事案件的人,只需要花钱,就能够换个身份,换个姓名堂堂正正的活下去,那会对真个社会造成多大的动荡?   就像是张振发几人,又像是现在的曹月明。   鹏城警方对这件事情很是重视,但这么久下来,一点线索也没有。   杭嘉白道:“我现在就给鹏城那边打电话,这种冒名顶替的事情,绝对要从源头就把他掐断!否则受害者还会源源不断!”   徐博刚刚接到局里的电话,意思跟杭嘉白的是一样的。这种冒名顶替的事情,必须不能再有!   林舒月完全没有想到富豪被灭门一案的张振发等人的身份造假问题,还会有后续。   趁着徐博出去联系人之前,她在杭嘉白身边,悄悄地问:“阿白,张振发他们的身份造假问题,一直都没有查出来?”   张振发他们用的都是假的身份证,钻的是现在还没有户籍身份信息全国联网的空子。在林舒月上一世上大学之时,这种漏洞已经没有了,因为那时候的华夏,已经科技进步到可以用自身的DNA绑定了个人的身份证。   造假的可能性越来越低。在这一项技术全国普及以后,许多陈年旧案的在逃罪犯在短时间内,陆续落网。   林舒月一直都没有关注这件事情,因为那时的daiyun事件更加吸引她,也是因为她的身份不够资格参与到这样的案件里去。   但是现在出了曹月明这样的事情,林舒月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杭嘉白道:“我们派人去走访过张振发他们的身份证上的老家。真正的张振发已经在多年前去世了。但他们的家属没有去派出所对这些死去的人进行销户。户口就一直存在着。另外几个人有的是自愿卖出户口的,但在查买他们户口的人是谁时,他们都说不出来。”   “在对当地派出所进行调查,他们根本不知道这种事情,而且他们的假户口所在地相距太远,口供也得不到统一。”   这些户籍显然是有人专门整理过,然后搜集了卖出去的,但这个买卖户籍的人的身份,他们没有查到。   在多方努力仍旧找不到任何线索以后,这件事情就这么搁置了。   曹月明的出现,很可能会是这个信息买卖案件的突破口。   这个时候,公安局的同志也把跟徐思淼联系颇为密切的远哥和管姐带了过来。   远哥跟管姐是老熟人了,两人从1998年开始,就经常相约一起去进行户外运动。那时候的他们,队伍还很小,只有伶仃三五个人,现在他们的户外交流群内,已经有上百个的人员了。   带着他们来的警察跟徐博等人进行汇报,徐博在听完汇报情况后,对二人进行询问。   远哥和管姐对徐思淼这个人印象深刻:“她是九月份中旬加入到我们的飞讯群聊的。她很活泼,在群里发言比较多,问题也很多。我跟敏敏是群里的管理员,是比较有义务来回答她发出的问题的。所以一来二去,我们就很熟悉了。”   管姐也刚刚知道徐思淼失踪的事情,她小麦色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对徐思淼的担忧:“我们昨天还在商谈元旦活动呢。思淼说了,她也想参加。”   林舒月看着他们的善恶值,都在百分之五以内。   徐博继续问:“那你们跟这个明月入我的人呢?熟悉不熟悉?”   管姐跟远哥沉思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管姐才道:“他是中秋前后才进的群。他在群里的发言不多,但差不多每次都是在群里组织户外活动过的时候。”   远哥也在这个时候道:“我也记起来了,他每次都说要参加,但是到真正报名的时候,他就不见身影了。我们群里的户外活动,凭的就是自愿,他不愿意参加,谁也不会说啥。”   “是啊是啊。”   管姐跟远哥来了一趟,待了不到三十分钟就回去了,但在回去之前,他们都承诺了近期不会离开羊城。   他们刚走,警察们对曹月明宿舍的勘查也结束了。   曹月明的宿舍内除了床跟卫生间外其余的地方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在宿舍配套的小衣柜里,警察们找到了一叠叠放得很整齐的毛巾以及一瓶迷药。   这种迷药的药效很大,国内是没有卖的,但是在东南亚那一块儿很是流行。据张振发交代,他们的假身份也是从东南亚那边买的。   这很有可能是同一伙人所为!   曹月明所住的员工宿舍,在最偏僻一栋楼,一共有七层,每层都是一个个小小的单间,学校的单身教职工基本都住在这里。   曹月明的宿舍在七楼,再往上走一走,就是这栋楼的楼顶。通往楼顶的门常年锁着,从锁头上铁的锈迹来看,这道门至少有一两年的时间没有打开过了。   林舒月四处看了看,越过正在被走访询问的曹月明的邻居,林舒月走到了走廊的尽头远眺。   羊城大学在建立之时,就在羊城的郊区。这些年来岁月变迁,这个地方也就变成了闹市区,周围工厂多不胜数,许多摩天大楼也在陆续城建。   就拿林舒月现在所看的那个地方来说,那是一个紧紧挨着羊城大学的小区,这个小区在建造之初,宣传的就是打造古典风格的居家住宅。小区内建了一半的房屋全都是一座座新中式风格的别墅。   但在建造了两年后,在林舒月大二的那年,小区的开发商老板出了事情,资金链断裂,于是好好的一个新中式古典风格的别墅小区就变成了烂尾楼。   这件事情当初闹得挺大的,因为当时的工程承包方一直都是贴着钱给别墅小区建造的。开发商老板没钱了,也就意味着他们的钱也被套牢在里面了。   他们为此三番五次的大闹,作为羊城大学的新闻系学生,也作为未来华夏的媒体人,当时许多学生对这件事情进行了跟踪报道。有好几则还上了羊城的主流报纸。   当初的那些报纸,林舒月也没少看。   短短的两年时间,小区内已经杂草丛生,那些曾经种下去的绿化树已经长的很大了。   林舒月的目光沿着小区的院墙一路看去,发现小区的西南角,跟羊城大学内的榕树林紧紧相连。   林舒月朝杭嘉白招招手,杭嘉白走了过来。   林舒月指着那一处,问杭嘉白:“有没有看出什么?”   杭嘉白的目光在林舒月莹白纤长的手指上掠过,停在她手指着的地方,而后豁然开朗。   “如果说,早上那个黑头发的女生是曹月明的话,那么他很可能是从学校榕树林边上的围墙爬出去,翻到了隔壁的烂尾楼里。”   这个说法是很说得通的,早晨的那个女生体力很好,跑得很快,荷花池跟榕树林之间又有一个比较大的拐弯,这个拐弯,让杭嘉白跟她的距离越差越远。   而榕树林中的一个墙角,正好是学校监控的盲区。   杭嘉白闭上眼睛,回想起榕树林内的地形。   羊城大学学校围墙高达两米五,上面还倒立着长短不一的玻璃,杭嘉白跟林舒月早上之所以没有朝这方面想,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因为怎么高的围墙,还插着玻璃,一般人都不会去爬。但那三棵榕树树木高大,如果爬到将近顶端的位置,再奋力一跃,是很有可能跃出墙外的。   “徐博,徐博。”杭嘉白立马朝徐博喊,徐博走了过来,杭嘉白随手一指,他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他立刻叫来了六七个刑警朝隔壁去,林舒月跟杭嘉白紧随其后,在楼下,她们看到了等在楼下的刘淑清以及她的两对父母。   十分钟后,一行人出现在了写有“富山深居小区”几个大字的牌匾之下。   曾经的铁门已经没有了,几块钉死的木板成了这个小区的大门,在大门的边上是一个小木门,张晓晓上前踹了几脚,踹开了钉死的铁钉。   一行人从小门鱼贯而入,就两人在小区外警戒。   小区内一片荒凉,杂草从曾经铺着的大理石青砖的缝隙中长出,道路的两边堆满了建筑垃圾。   在墙角的杂草丛中,林舒月还看到了蛇褪下来的蛇皮,林舒月被刘淑清抱着胳膊,面不改色的从蛇蜕边上走过。   徐博跟杭嘉白在前面开路,他们刚刚走到榕树林的位置,便在墙角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东西,两人快步走过去查看。   徐博道:“这是早上那个黑衣女生的头发。”   杭嘉白四处看了看,道:“这里有个脚印,大概四十二码,脚印很新,呈前深后浅状。这种脚印形状,是从高处往下跃后才会形成的。”   从上往下跳的时候,人的重心是会超前面偏的。   一个随身带着相机的警察上前去,拍摄杭嘉白发现的印记,张晓晓拿出透明证据袋,把那顶齐刘海黑长直假发装进去。   这个发现让现场的所有人都精神一振。这代表着他们的猜测方向、努力方向是正确的,徐妈紧紧地握着徐爸的手,徐爸安抚地拍拍她。   他们都不说话,就怕影响警察们的判断。   在隔壁羊城大学的警察们全都往富山深居小区来,林舒月等人继续朝着小区内深入。   因为这个废弃的小区内常年没有人来,于是曹月明留下的脚印便格外的明显。   林舒月的善恶雷达也一直都开启着,大约二十分钟后,他们停在来小区中央的一间别墅面前,百分之75的红点在善恶雷达中闪烁,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善恶值百分之5的人,林舒月松了一口气。   徐思淼还活着,因为善恶雷达检测不出死人的善恶值。   ……   这间别墅跟别的别墅又着明显的区别,院子内打扫得干干净净,连杂草也被人特地清理过。   徐博等刑警掏出来配枪,杭嘉白的配枪在鹏城没有带来,他站在林舒月的面前,像小山一般,仿佛要把一切危险都与她隔绝。   因为离得太近,林舒月都能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味,那是一股淡淡的荷花香,是某个牌子正在大量热销的一款肥皂,娄凤琴也会买来用。   徐博他们并没有往里面走,而是在外面警戒着,等同事从外面送喇叭进来。   下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焦躁也随着热浪在人的心中升腾。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出现在众人的耳边。   “我果然是低估了大城市警方的破案能力,你们实在是太令我惊喜了。”   刘淑清站在林舒月的身边,听到这句话,她道:“这是曹月明的声音。”   曹老师这个称呼,在知道曹月明就是掳走徐思淼的嫌疑人后,就已经不复存在了,刘淑清提起他,恨得咬牙切齿。   徐妈激动不已,正要开口说话,就被一边的徐爸给捂住了嘴巴。   徐博的同事终于来了,他拿了个崭新的白色喇叭放到了徐博的手里,并且道:“大队长跟局长正在赶来的路上。”   从早上学生失踪到现在四点,学生一共才失踪七个小时,七个小时就能破获一起没有任何线索的失踪案,这显然是破了记录。   这样的抓捕现场,羊城刑侦大队的大队长跟公安局局长必然是要到位的。   徐博点点头,道:“曹月明,你已经被警方包围,现在放下所有武器,抱头从别墅内走出来。”   徐博的话音刚落,里面的人就笑了出来:“这位警官,你说的话未免太可笑。你们能追我追到这里,还准确的说出了我的名字,不会不知道不是真正的曹月明吧?”   “我隐姓埋名进入到羊城大学,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把徐思淼绑了过来,你们以为我是什么好人?”   曹月明的话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讽刺,他站在别墅的大厅内,看着前面的电视,电视内,是一组监控画面,最大的那一个,正好是对着大门口。   大门外有多少警察,有什么人,曹月明都看得一清二楚。   曹月明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十分眼熟的男人,然后他看了眼被他捆绑在大厅内的女孩子,又将冰冷的目光落在那个男人的身上。   “徐苏秀,你还记得赵玄明吗?”   被点名的徐苏秀也就是徐爸愣了愣,他松开了捂住老婆嘴巴的手。   刘爸看向他:“赵玄明是谁?”   徐爸道:“是我曾经的一个蔬菜档口的老板,跟我关系不错,是第一批入驻菜市场内的。十年前,他欠了赌债,被人追到菜市场堵着要钱,对菜市场的影响很大,他跟我们借钱,我们和他凑了点,但还是不够,后面他抵押了门市,带着老婆儿子回家了。”   “看样子你是想起来了!那我就问你,我爸爸是第一个入驻到你的菜市场的商户,他当初有困难,你为什么不帮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徐爸的身上,徐爸爸看向徐博,徐博把手里的喇叭递给他。   徐爸爸看了一眼开关,说:“当初不是我们不帮你爸爸,我们实在是帮不起,他欠的赌债实在是太多了。1994年,他光赌债就欠了九十万,高利贷还不算。这小一百万的钱,我们就是把菜市场抵押出去,把家里的房子什么的都卖了,都不一定能够还上。”   “别说我们帮不起了,就是能帮起,我跟你爸爸最多算是个朋友,无亲无戚的,我不可能把家底都卖了给他。”   “你爸爸当初沾赌的时候我们就劝过,但他不听啊。还有你妈妈,你爸爸的赌就是她带起来的,她后面是不赌了,但你看看你爸爸迷成什么样了?你婶子劝过你妈妈,你妈妈骂你婶子的时候,我记得你也在边上。中和,你从小就是一个聪明孩子,帮人要有分寸,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你爸爸的死,你可以怪到任何人,但你怪不到我身上!当初你爸爸把门市抵出去的时候,我估高了价格,还私底下给你爸爸两万块钱的红包。”   “别说是1994年,就是现在,这两万块钱的红包也不少了。对你爸,我仁至义尽,问心无愧。”   徐爸爸想不明白,赵玄明赌博赌得倾家荡产,最后因为还不上赌债被赌场的人给弄死了,这件事情赵中和是怎么算到他的身上来的。   他跟赵玄明是朋友不假,但在怎么样,帮助朋友也得有个限度吧?对朋友,谁做得到倾家荡产去帮助?别的还好说些,但还赌债谁愿意给钱?那钱给了,基本就是个肉包子打狗了?这么多年来,他每每想起赵玄明,除了惋惜外,没有任何愧疚!   说句不好听的,他帮赵玄明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曹月明,也就是赵中和显然不想听徐爸爸的解释。他看着手里拿着一把磨得特别锋利的刀,嘴里道:“你恐怕是不知道我们后面过的是什么日子吧?”   “我爸爸为了躲避赌债,带着我跟我妈妈回了老家。我老家特别苦,站在我家的门口,我四下环顾,全都是山,我甚至看不到那条出去城里的小路。”   “我每天早上四点钟就要起床,翻过一座山去村委的小学上学,下午四点钟放学,我要走到八点钟才能走到家。”   “每次到下雨天,我就要起得更早,因为路滑,我要是起得晚了,上学就要迟到了。”   “这种贫苦的日子我过了一年,有一天我从学校回来,发现我爸爸被追赌债的人给害死了。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我妈妈说,你的菜市场能够卖30万块钱,我黄叔、刘叔、何叔叔的存款跟门市价起来能够卖三十万,加上你的存款,跟我爸爸抵押门市的钱,我爸爸的赌债是能够还完的。”   “但是你们自私的选择了袖手旁观!”   赵中和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恨意:“我妈因为操劳过度,在我上了初中以后也死了,她死之前都在念叨这件事情!”   “你们都该死,你们都该死!但我不会让你们死,我要让你们,都体会体会这种失去至亲的痛苦!”   “徐叔叔,你是对我爸爸最好的人,因为你的那两万块钱,我们一家过了一段平静的生活,所以我把给你的教训留在最后。你应该感激我!”   “像是其他几个人,他们的孩子,孙子父母,早就已经下黄泉了。他们的至亲死的时候,他们哭得特别伤心,就像当初我父母死的时候的我一样。”   “我特别高兴,因为我给我的父母报仇了。他们是死在你们的冷漠之下的!”   “徐叔叔啊,当初你说你要是救我爸爸了多好,我爸爸跟你一起打拼的事业,千金散尽了,不是还能复来吗?我爸爸能陪你们打拼一次,打拼第二次不是更容易吗?”   “你为什么不能帮助他?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声的啊啊声,是一声声利刃刺入人体的声音以及一道道痛苦的呜咽声。   徐妈妈已经泪流满面,瘫坐在地,徐爸爸满脸惊慌:“中和,中和,你不要冲动,有什么话,好好说,当初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不要伤害思淼,你忘了吗?她小时候一指都跟在你的身后,喊你叫哥哥的啊!”   “哦?你错了吗?那你撞死在门口,你要是死了,我就能放过你的女儿了。”   在赵中和沉浸在仇恨中时,有一对人不知不觉的离开了队伍,他们进了侧面的别墅,翻进了赵中和所在别墅的后院,在赵中和让徐爸爸撞墙时,趁机从后门进到别墅中。 第118章 (二合一)   进入到废弃别墅内的人都是懂电子监控技术的。   他们都没在这栋别墅面前露面, 是直接从别墅的另外一边入口绕过来的。   他们都是这方面的技术人员,看了会儿,他们就找到了这栋别墅的监控盲点。他们从监控盲区进来的时候, 赵中和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最大的屏幕, 他们一进入到别墅后, 立马便滚到了监控盲区, 因此赵中和并没有发现有人潜入的事实。   外面的徐妈妈已经六神无主,他们的菜市场多年来虽然一直开着,但是菜市场内的档口老板们是常常换的, 赵中和提到的那几个人,当初都是第一批入驻菜市场的人,他们的关系比徐爸爸跟赵玄明的关系要好很多。   在开了几年的菜市档口后, 他们陆陆续续都从档口退房退租回老家了。   在最初的那几年,他们逢年过节还会互相祝福一下,但时间久了,距离远了,联系就断了, 以前没什么感觉, 直到此刻, 徐爸爸徐妈妈才恍然,他们已经有很久美欧联系了。   徐爸爸格外的痛恨自己,若是他这些年, 跟那些老朋友们联系得勤快一些, 多知道一点他们今年来的消息, 或许他家的思淼, 就不会遭受这场灾难了。   徐妈妈已经在刘妈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赵中和在里面催促,徐爸爸放下了手里的喇叭。刚刚, 他家思淼肯定受了大罪了,他的思淼现在需要看医生,他现在只希望,他照着赵中和的要求做了,看在以前,他们一家对赵中和好的份儿上,赵中和能够放了徐思淼。   徐思淼满身的血,她已经痛到麻木了,她的嘴被胶带缠上了,她看着徐爸爸放下喇叭,她一瞬间就猜到了徐爸爸是准备照着赵中和的话做的,她用力的摇头,眼泪肆意横流,她用力地呜咽出声,她的呜呜声透过赵中和的喇叭传到外面。   太阳依旧炙热,警察们都在等待进入别墅内的同事传来暗号,刘淑清的嘴唇都咬得发白,林舒月的手被她掐得生疼。   她既担心别墅里面的徐思淼,她也害怕徐爸爸照着赵中和的想法做。她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眼泪都要在这一天哭完了。她呼吸越发困难,刘爸爸正好看到了这一幕,脸色大变,立马从兜里掏出治哮喘的药给她用上。   刘淑清终于缓过来了,林舒月也被忽然发病的刘淑清吓了一跳,轻声安抚她:“没事没事,别怕别怕,相信警察,相信警察。”   刘淑清点点头,听着耳边传来的小声呜咽,她又想哭了。   羊城公安局的领导们跟羊城刑侦大队的大队长先后来了,他们远远的,就听到了赵中和跟徐爸爸的对话,他们手里也拿着喇叭,市局内一个特别出名的谈判专家正举起喇叭,徐爸爸放在地上的喇叭就被徐妈妈一把抢过抓在了手里。   她把喇叭举起,举到嘴边:“中和,中和,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春心阿姨。”   徐妈妈的名字叫做李春心,跟徐思淼差不多大的小孩都是这么叫她的。只有刘淑清是个例外,她跟徐思淼的年龄差不多大,从会走路就爱跟着徐思淼跑,后面忽然有一天,她开口管徐思淼的爸爸妈妈也叫爸爸妈妈。   大人们怎么纠正,怎么教都不行,徐妈妈性格爽朗温和,就收了刘淑清做了干女儿。那时候的刘淑清说话说不了太多,教她叫干妈她不叫,所以退而求其次的,教她叫了徐妈妈徐爸爸,大舌头的刘淑清说徐这个字说的特别清楚。   后来两家人再次重逢,这个叫法就一直延续了下来。   在徐妈妈开口说话后,里头的赵中和也没有说话,屋里屋外,全都安静了下来。   林舒月一直被杭嘉白护在身后,赵中和跟徐爸爸的对话,简直就是震碎了她的三观,长这么大,林舒月自诩自己见到的奇葩也够多的了,但是赵中和一家三口这样的奇葩,她真的是第一次遇见。   她不理解,赵中和这一家子,到底脸有多大,才能够说出让朋友倾家荡产给自己家还赌债的话?   跟林舒月一样不理解的人大有人在,就拿林舒月边上的张晓晓来说,她的疑惑都快凝成实质了。   徐妈妈眨了眨因为哭得太多变得干涩的眼睛跟喉咙。徐思淼跟她男人一样,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不想徐思淼出事,也不想自己男人出事,她正在为这件事情而努力。   “中和,中和,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徐妈妈的声音跟十年前没多少区别,里面的赵中和听着,眼神有了变化,他的目光也落在了屏幕上那个被刘妈妈扶着站起来的女人身上,他扯扯嘴角:“春心阿姨,好久不见了。”   不等徐妈妈说话,他又道:“春心阿姨,你什么都好,人又好,又善良,但你的缺点也很明显,你不会看人,你就没看出来吗?你的丈夫,就是个自私自利,没有一点同情心的男人!”   “春心阿姨,你这些年是不是过得很累啊?没关系,我现在就帮你解脱,没了徐思淼这个连饭都不会做,但却是个花钱一等一的能手,没了徐苏秀这个虚伪的男人,你可以再找一个男人,找个对你好的。”   “春心阿姨,你不要太感激我,你从小对我好,我都记着呢。”   赵中和的语气跟眼神都柔和了起来。为了达到今天的目的,赵中和对徐思淼这个儿时喜欢跟在他后面跑的妹妹做了个全方位的调查。还潜入徐思淼喜欢的户外交流群里对徐思淼这个人观察过。   那些户外用品价钱都不便宜,就拿一款登山鞋来说,最便宜都要几百块钱一双,贵的一双能成千上万。这些东西,哪怕出来工作多年的精英白领也依旧不敢多买。徐思淼一个在校大学生却能轻轻松松的拿出钱来。她甚至一买还买同款同色的两双,问就是送给好朋友、好姐妹的。   徐思淼的这一番作为,属实是刺痛了赵中和那颗敏感、脆弱又仇富的心。   他刚刚读完高中就出来外面打工了,高中学历在他毕业那会儿已经不吃香了,为了生活,他进过工厂,去过工地,也在夜场上过班。   他以前其实不想复仇的,但生活实在是太艰难了,他每天累死累活的,就赚着那么一点点的钱,曾经对他父母见死不救的那些人的子女们呢?他们家境富裕,同样的年纪,他们上着城里的好学校,住着宽敞明亮的房子,不需要为生活担心,因为他们的父母能够把他们的未来规划得明明白白的。   那个黄叔叔的儿子,比他就大那么几岁,他读书成绩不好,连大学都没有考上,黄叔叔却给他开了一个商店,他每天只需要在店里待着就有钱拿。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明明很多年前,他们都是一样的人,黄叔叔的儿子甚至比不上他,他的学习成绩好,他乖巧听话,而黄叔叔的儿子不爱读书,逃课打架什么都干了。现在呢?他们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他去商店里买烟,黄叔叔的儿子看他的眼神那么陌生。   不甘心、嫉妒心在那一刻升腾。他开始关注起了他们一家的生活。在黄叔叔的儿子领着漂亮的女朋友回家时,他忍不住了,他趁着黄叔叔的儿子半夜守店,关店门的时候把他杀了。   那个商店没有监控,周围的街区倒是有,但赵中和早就已经摸清楚了,他做了万全的准备,早就带上了手套脚套,杀了人,他把店铺里所有的现金都拿走了。一共有八千块钱,那是赵中和长那么大,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钱。   他拿着钱,越想越愤恨,他们当初,明明可以救他爸爸的!他们当初要是帮着他爸爸还钱了,他也不会过今天这样的日子。于是,他拿着那些钱,开始寻找起当年的那些人。   徐思淼是最后一个,在那之前,他已经杀了四个人了。   赵中和看了徐思淼,这个女孩子,将是死在他手上的第五个人,那么多的警察,他逃不掉了,黄泉路上有这么多人陪着,赵中和一点也不害怕了。   徐妈妈下意识地看向徐爸爸,她觉得自己听到了这个世纪上最好笑的笑话,她男人自私自利没有一点同情心?徐妈妈觉得,但凡到她们家开的蔬菜批发市场问一问,应该就没有人会认同这句话吧?   在还没嫁给徐苏秀之前,她就知道老徐是什么人,他有能力,却很心软,菜档的租户们拿不出租金,要往后拖延一两个月,只要情况属实,她家老徐都是会同意的,哪个档口有人家出了事情,能帮忙的他都会帮。   但这些在赵玄明的事情过后,他又加了个基础,他帮助人,必须是不违法的,像是借钱去赌去piao,他是一分也不会给的。   徐妈妈从来没有怪过徐苏秀,因为当初,她图的就是这个,因为她没有父母,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她要嫁人,是要带着爷爷奶奶一起嫁的,徐苏秀心软,对他们特别好。   更何况,他是乐于助人不错,但他却从没有让乐于助人影响到她跟思淼的生活。   两人对视,徐妈妈朝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然后问赵中和:“中和,你还记得你十二岁那年,得了阑尾炎,你爸妈都出去打牌了,你找不到他们人,你找到我家,大半夜的,凌晨三点,你徐叔叔背着你去了医院,那天晚上没有车,天还冷,你徐叔叔背你去的时候,连大衣都忘了穿,你的阑尾炎手术也是他交了钱,你才能做的。”   “后面你是做手术好了,你徐叔叔得了肺炎住了一个月的院。”   “中和,你扪心自问,你徐叔叔真的自私自利,冷血无情吗?你家以前的日子是好的,你妈妈喜欢打麻将,但打的都是小麻将,一天下来,输赢不超过三块钱,你家一天的营业额都有差不多上百。”   “你家是什么时候开始败的,是不是因为你爸爸也开始迷上打麻将?他心多大啊,他觉得输赢三块钱的牌太小了,不刺激,就去打大的,从输赢十块钱,打到输赢上百,上千,哪次没钱了,你爸爸不是来找你徐叔借钱?你徐叔刚开始还以为他周转不开,借了,后来,知道他是赌钱,就不再借给他了。就怕害了他...你家出事,你怪不到我们,你应该怪你爸爸,都是因为他赌博...”   徐妈妈的话到这里,就被赵中和打断了:“我不要听你说这些事情。说这些也没有用!我家出这样的事情都是因为徐叔叔不借钱给我爸,他要是每次都借钱给我爸爸,他就不会去借高利贷了!都是因为他!!!”   赵中和的这句话一出来,徐妈妈就放下了喇叭,她知道,她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在赵中和的心里,他们无论说再多,都是错的。他把他们一家落魄的事情全都加载在别人的身上。   赵中和现在的所作所为,全都是应了老祖宗传下来的那句话,升米恩,斗米仇。   赵中和的思绪又回到了从前,他的父母喜欢吵架,他们吵架的时候,他就在房间里看书写作业听着,但他们吵架的内容却总是飘到他的耳朵里。   他爸爸指责他妈妈,说一切都怪他妈,要不是他妈赌博,他就不会堕到赌博这条道儿里,他不会欠下那么多的赌债、高利贷。   他妈妈对他反唇相讥,说怪她做什么,她是打麻将没有错,但他赵玄明就不会打吗?他是不会,但他炸金花、斗地主什么不会?输的钱难道就比她打麻将少了?打麻将的人多了,打输赢三块五块的男人多了去了了,人家怎么就没有因为打麻将打到借高利贷?更何况,他的那些赌债大头都是玩扑克牌输的!跟她有什么关系,一切怪的还是他自己,怪他是赌徒,怪他以为自己朋友多,到头来,却没有哪个人会竭尽全力帮他。   每到这个时候,他爸爸就会愤怒地述说自己曾经多么尽全力的去帮助他的那些朋友,他一遍遍的说自己曾经对他们的帮助,之后,他们夫妻俩便会一起谴责他爸爸那些见死不救的朋友,两人重归于好。   赵中和听两口子说的话说多了,他的内心里,也怪上了他爸爸的那些朋友。   “我爸爸帮助你们那么多,他有困难了,你们为什么不能帮助他?”赵中和喃喃自语,又朝着徐思淼走去,他现在很愤怒,很烦躁,他必须要做点什么,这样,才能让他心中升腾的怒火发泄出去。   就在他的刀高高的朝着徐思淼举起的时候,一颗子弹从后门射出,直接射到了赵中和的左腿:“赵中和,放下手里的武器,抱头蹲下!”   赵中和腿一疼,跪倒在地,他转过身,看向朝他射击的警察,他们一共有四个人,四支木仓的木仓口都对着他。   “我就说嘛,这个破别墅,前后没人家住,也没有门,要是真的有警察来,我就算安了监控,也看不过来那么多。”赵中和早在被警察杭嘉白两人追到榕树林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在劫难逃。   因为警察只要查到他,必定会去他的宿舍,从他的宿舍走廊门口往前一看,就能看到这个小区。能当警察的就没有傻子,他们查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   赵中和之所以没有结果徐思淼,就是在等徐思淼的爸爸妈妈来,他在临死之前,怎么也要把他憋在心里那么多年的话问了!   他之前一直没有问,是因为那些人的家业都没有徐苏秀的大,如果当初要帮他爸爸,徐苏秀才是大头!   让徐苏秀撞墙死,赵中和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赌的就是他爱孩子的心。赵中和爬起来,继续朝徐思淼举起刀。   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与其被警察抓走,还不如直接死了,但他不能白白死,他必须把徐思淼也带走。   为了带走徐思淼,他苦心积虑谋划了将近半年,为了能够进这个学校任职,他找了很多关系,花了所有的积蓄,还陪了很久的客,不能把徐思淼带走,他如何甘心?   “砰!”又是一声枪响,赵中和拿着刀的手被子弹击穿,鲜血瞬间落下,流到了地上的建筑后留下的灰尘瞬间凝聚成一团。   几个警察见状冲过去,将赵中扑倒在地,手铐直接拷在了他的手上。   一群早已等待多时的医护人员朝着别墅内冲进去,浑身是血的徐思淼被抬上了单价,连同收了木仓伤的赵中和一起被带了出去。   徐爸爸徐妈妈是要跟着去医院的,他们站在救护车边上,警察押着赵中和从他们的身边走过。   徐爸爸实在是没忍住:“赵中和,你说,你爸爸帮了我们很多忙,他有困难我们却不帮他,我想了又想,我想问一问你,你爸爸所谓的帮我们,是不是帮我们在有事情的时候看了一下摊子,然后有人来买菜,他卖出去的菜要抽百分之一的成。是不是到收档的时间他来帮我们收档,然后把我们还没卖完的还能继续卖的菜,收到他的菜摊子?”   林舒月就在他们的边上,听到徐爸爸的这句话,她整个人都裂开了。   “这叫帮忙?这不是占便宜没够吗?”耳边传来这句话,林舒月还以为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心里的话。她转头去看,才发现说这句话的是张晓晓,那个跑得贼快的警察。   张晓晓实在是没忍住:“你们人挺好哈,明明知道是这么个人,你还能给他两万块钱!”   林舒月朝张晓晓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徐妈妈苦笑一声:“在那个时候,我们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后面他们家走了,周围摊位的店主聚在一起聊天,才对出来的。在那之前,我们大多数人都就没往这方面想。毕竟做蔬菜批发的,有个损耗实在是太正常了。”   赵中和额头暴起青筋,他转头想要反驳,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正好就在林舒月的面前,动作快于脑子,林舒月直接挥手。   啪的一声,用了十成力气的巴掌甩到了赵中和的脸上,他的脸瞬间就肿了。   四周的人看着林舒月的眼神瞬间就变得一言难尽,林舒月也有点尴尬,她笑了笑,解释:“这烂尾楼小区就是这点不好,苍蝇多,蚊子多,现在又来了。”   这下连杭嘉白都罕见的噎住了,沉默了两秒后,他拿出兜里揣着的香水味儿的手帕纸给林舒月:“现在的蚊子苍蝇细菌多,快擦擦手。” 第119章 (二合一)   林舒月在羊城的公安局也算是一战成名了。他们抓的罪犯那么多, 但还真就没有谁敢当着那么多警察的面,给罪犯来一巴掌呢。   张晓晓都被林舒月忽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呆了,她默默地朝林舒月, 竖起了大拇指, 她这一巴掌打的, 是真的很解气啊。像赵中和这种人这一巴掌都是便宜他!   押着赵中和的警察在赵中和准备反抗朝林舒月冲过去的时候, 一个用力,把他拧上了车子,在把他塞进车子的时候, 一个年纪还不大的警察还趁机踹了赵中和一脚,在场的警察们就跟眼瞎了一样,什么都看不到。   刘淑清对林舒月的崇拜更甚了一层。   林舒月朝她俩笑笑, 用杭嘉白给的手帕纸擦了擦手,一转头,却看到了被救护车遮挡住的,被警察拦在警戒线外的记者们。他们有的举着摄像机,有的举着相机, 还有的人手里拿着代表电视台的跟报社的话筒。   林舒月在这一刻, 脚趾在地上扣出了一栋别墅, 尤其是在发现来采访的这些人里,有不少都是熟人后,她更加尴尬了。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用上一世网络上特别流行的一句话形容, 就是有的人已经活着, 但她却已经死了。   不过尴尬也就一瞬, 她就说服了自己,毕竟网络上还有一句至理名言是这么说的:只要我不尴尬, 尴尬的就是别人。   救护车把徐思淼送往医院,刘淑清一家、徐爸徐妈都是要陪同的,警察们也得有人押着赵中和去做笔录,手里有四条人命的连环杀人犯,可得把他看好了,但凡他在还没询问之前死了,那都是羊城鹏城两大公安局的重大损失!   毕竟他们还指望从赵中和的身上,问出“身份信息买卖案”的信息。   他们这一走,还留在别墅面前的人就已经去掉了大半了,警察们忙前忙后的在别墅内外勘探现场。林舒月则被一群熟人给很围住了。   “小阿月,你回到羊城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们上回不是还说好,有时间要一起约个饭?”跟林舒月说话的,是她以前的舍友,叫做钱苗苗,性子很好,从大一开始,就担任着宿舍的宿舍长。她们宿舍也没有那么多的龃龉,只不过再好的感情,在毕业后也都各奔东西了。   同宿舍的黄春婷、张玉洁都回了老家工作,留在广粤省的,也就只有林舒月跟钱苗苗了。但两人没在一个城市上班,又都有各自的生活,她跟钱苗苗也很少聊天,跟黄春婷张玉洁更是只有在逢年过节才会互相问候问候。   一群跟林舒月同校同系打过交道的人也过来跟林舒月打招呼,林舒月被围在中间,脸上带着的得体的笑容,面对他们询问的话题,能说的,她都跟他们说了。   公安局的领导们还没走,林舒月跟媒体记者的聊天内容他们听得一清二楚,听她把什么东西能说,什么不能说拿捏得一清二楚,对林舒月十分欣赏。   尤其是他们都很清楚这个姑娘的“奇异之处”,真想让这个记者,来羊城工作啊!   羊城公安局的局长看着林舒月,心中忽然一动。   等林舒月答应在回去之前跟校友们吃个饭的时候,徐博叫了林舒月一声,她需要去公安局做一个笔录。   等林舒月一走,才能够林舒月这里得到了一些案件细节的记者们也匆匆回去了,他们的报社中有好几个栏目是做晚间新闻播报的,现在赶回去,还能播一下这个新闻。   晚上八点,,林舒月跟杭嘉白做完了笔录,一起从羊城刑侦大队出来了。   面对杭嘉白的约饭邀请,林舒月无奈拒绝:“我今天出来一天了,我妈妈阿已经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了,再不回去,我妈得找过来了。”   从天快黑到现在,娄凤琴已经给林舒月打了好几个电话了,哪怕林舒月在羊城已经上了四年的大学,娄凤琴也依旧对她外出这么久不太放心。   杭嘉白十分无奈,他本来想着这次休假,到羊城找林舒月,跟她吃吃饭看看电影的,结果出了这样一摊子事儿,两人之间的相处也没有什么进展。跟在鹏城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那行吧,我明天请你吃饭?”杭嘉白跟林舒月认识也有半年了,但仔细数一数,两人单独吃饭的时候还是很少的。杭嘉白对林舒月十分欣赏,善良坚强,聪明能干,骨子里就透着一股正义感。   如果可以,杭嘉白是想跟林舒月进一步接触的。不过杭嘉白也明白,这种事情,实在是急不来,尤其是林舒月哪怕已经工作,平时再稳重老成,也不过是个20岁的小姑娘而已。   林舒月则觉得现在跟杭嘉白的相处就让她蛮舒服的,她也不是不想跟杭嘉白吃饭,但这两天她估计没有什么单独的时间了。   她十分歉意:“要不然这样,等到了鹏城,我请你吃?”   杭嘉白虽然遗憾,但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他知道林舒月是一家人来的,他点头:“好的。”   林舒月的手机又响了,她拿出手机看,是林舒星打来的,她朝杭嘉白挥挥手,在路边拦了一辆车接着电话走了。   目送林舒月离开,杭嘉白想了想,现在回去,大概率也是要跟他奶奶去参加宴会的,他从小就不耐烦这些东西,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投入到工作里去呢,“身份信息买卖”一事,赵中和可能会是一个突破口,他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份功劳全落在羊城这边。   虽然都是一个系统的,但人跟人之间、局跟局之间,谁还没有一点点竞争了?   ····   林舒月对杭嘉白到了羊城也要继续工作这一件事并不知情,她回到酒店,娄凤琴他们已经在她住的房间内等着她了。   几年的事情闹得很大,羊城的几个晚间报纸也都发了今天的事情,林舒月刚刚洗了个脸,喝了一口水,娄凤琴就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   林舒月把案子给他们说了说,一说完,林舒星就忍不住了:“这个赵中和是有病吧?别说徐思淼的爸爸跟他爸爸只是朋友了,就算是亲戚,也没有要求人家倾家荡产来帮他们的吧?”   娄凤琴道:“是啊,都不是特别亲的亲人,哪里能这么要求别人家的?”   一群人对着这件事情便讨论了起来,一直从酒店的房间,聊到了边上的餐馆。   吃完饭回来,林舒月就着这件事情写了个报道发给黄强。在临睡前,林舒月把赵中和的名字写进轮回之境里,还特殊给设定了一下,他不是喜欢绑架别人还白眼狼吗?就让他成为被绑架的人好了。   林舒月特别期待,当他大富大贵,却被他所谓的朋友要求倾家荡产和他还赌债时,他会怎么选择!   在把轮回之境放回系统背包时,林舒月特地看了一下,路易斯正在被人当成猪在喂呢!他已经吃得够够的了,怎么都不愿意吃,被人以不听话为由,直接打死了。还没等他解脱,他又到了另外一个喂食癖的手里。   林舒月嗤笑一声,退出轮回之境,上床睡了过去。   次日在林舒月起得很早,林舒星还在睡,她起来后看向边上的床头柜,上面果然已经放了一张报纸了。林舒月翻身下床,往卫生间去。   报纸的头条,标题便是《消失的女大学生》。报道的开头,写的就是女大学生徐思淼在早晨去打饭时无故在学校无故失踪,徐思淼报警后,警方在不立案的情况下介入调查,但多方寻找后,徐思淼依旧杳无音信。   在徐思淼失踪的当天下午,徐思淼的父母便到了学校,在找人的第二天,徐思淼的爸爸接到了赵中和的电话。在没有林舒月参与的时空里,赵中和有足够的时间逃跑、转移徐思淼,当警方通过定位锁定赵中和他们时,他们已经在了城郊的一个废弃的小楼里。   那时候的徐思淼被赵中和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了,在狙击手击毙了赵中和,警察们闯进小楼里找到徐思淼时,徐思淼已经意识涣散,在对自己的父母笑了笑后,她直接昏睡过去,还没送到医院,她就没有了。   赵中和死后,他的一切都被警察查了出来,包括他用□□进入羊场大学工作,包括他的未来过去。   警方披露出他的作案动机、作案方法却都已经不重要,因为他死了,他这个案件的受害者也没有一个是活着的。这注定是一场悲剧。   林舒月叹了一口气,卫生间的门被敲响了:“阿月,你好了没?”   林舒月松开手里的报纸,伸手按了一下马桶的冲水按钮:“好了。”   林舒月打开门,林舒星立马就跑进去了。   时间已经指向了上午的六点,林舒月走到阳台,倚着阳台栏杆往远处看。太阳还没有升起,羊城的早晨却已经醒过来了,酒店之下,车来人往,路边摆了许多的早餐摊子,街边的绿化带里,几个环卫工正在清扫大街。   林舒月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刘淑清发给她的信息,徐思淼已经脱离危险了,现在正在医院养伤。   林舒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天边露出的鱼肚白里,一缕金光从云层里探出,将整片大地,都照成了金黄色。   林舒月看到了娄凤琴跟白文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那是他们一大早给林舒月他们去买的早餐。娄凤琴不知道是在说什么,脸上没有一点笑容,白文华站在她身边,陪着笑脸。然后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娄凤琴破涕为笑,还伸手锤了他一下。白文华笑得很开心。   林舒月也不知不觉的笑了起来,杭嘉白发来信息,他要在羊城待两天,林舒月直接拨通了他的电话号码,在娄凤琴叫吃早餐时,才挂掉。   白萍萍曾小艺以及她们的音乐老师王晓婉都在娄凤琴的呼唤下起来了,王晓婉特别不好意思,带学生出来比赛,本来应该是她这个老师出大头的,结果可倒好,她除了第一天的住宿费,之后无论是吃还是住,曾小艺的家长都没让她操心过,就连去外面玩的时候,她也连瓶水都不用买。   曾小艺的干爸能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齐全,还有个拍照特别好的姐姐给她们拍照,那照片拍出来,简直比外面收费一两百块钱的影楼拍得还好看。就短短两天的时间,王晓婉对曾小艺他们的喜爱又多了一些。   一直到吃了早餐,林舒月拿出化妆工具给曾小艺化妆,王晓婉直接愣住了。   她是正经的音乐学校的学生,学音乐的,对美也是很有追求的,就拿现在的她来说,她无论是去哪里,哪怕是出门倒个垃圾,她都要化妆的,不化妆出门于王晓婉而言,跟裸/奔也没什么区别了。她自认自己的化妆技术也算不错了,但是现在,她看着林舒月化妆箱里的那些东西,依旧觉得陌生得很。好多东西都是她没有见到过的。   王晓婉正色起来,她搬了个凳子坐在林舒月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林舒月的动作,当她看到林舒月的给曾小艺先遮瑕,将脸上的沟沟壑壑都填起来,又给她上粉底后,她整个人都震惊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王晓婉的面前徐徐打开。尤其是在最后曾小艺的整体妆容呈现出来的时候,王晓婉直接疯狂了。   在陪着曾小艺去电视台参加复选的路上,王晓婉一直都在问林舒月化妆技巧,林舒月解答得很详细。   说着说着,电视台就到了,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王晓婉跟林舒月已经十分熟捻了。一行人跟着电视台给出的指示牌朝着里面走。昨天的棚子已经被连夜拆了,复选的地点改在了电视台里的一个摄影棚里,林舒月她们作为家属,也可以跟着进去。   楼里开了空调,温度宜人。摄影棚里等待上台的人相比起昨天,已经少了一大部分。今天来参加复选的人都是精心打扮过的,一个个全都光鲜亮丽的。   曾小艺也是如此,经过林舒月的巧手,原本曾小艺就有七分的美貌,就变成了十分,一身粉色的掐腰小裙子,让她在一众现在所流行的黑白灰中脱颖而出。一进入到摄影棚里,无论是工作人员也好,还是选手也好,目光都时不时地落在林舒月她们的身上。   林舒月她们对这些目光已经能够视若无睹了,毕竟大家都长得好看,从小到大,受到的注目礼还真的是不少吗,她们都习惯了。   复选是可以有伴奏的,也同样是根据昨天的表演顺序来排的表演前后,曾小艺在前三,这一回,她选择的是香江明星的一首传唱度很高的抒情歌曲。她在台上唱,评委们选手们在下面听得格外的认真。   一曲终了,曾小艺已经通过了复选,明天就是正式的比拼环节了。等着所有的选手的比完了,林舒月她们也回去了,王晓婉拉着拉着林舒月就往附近的市场去,心潮澎湃的王晓婉现在就想学一学林舒月的化妆技术。   等从商场回来,王晓婉在练习化妆的时候,林舒月接到了李明芳的电话。   从李明芳的嘴里,林舒月知道了她那篇报道发出去的反馈。   这篇报道的反响不算小,单单赵中和的作案动机就很奇葩,这作案动机就算是放在全国的连环杀手案内也是十分炸裂的存在,毕竟但凡是有点脑子,有点廉耻的人,都做不到像赵中和这样的理直气壮。   论坛上已经对这件事情挂起了高楼,一些上蹿下跳的网友甚至摸到了羊城这边的论坛,发了好几个帖子。而经过网友们的发言,林舒月又见证了大千世界的神奇物种。   像赵中和这样的人真的不在少数,他们这些人主打的就是一个白眼狼,别人对他百分之99的好他们理所当然的承受,然后会因为别人的那百分之1的不好而将那些好全部抵消。他们将他们要占便宜、占不到便宜就走极端的无耻发挥到极点。   经过网友们的诉说,此刻,羊城、鹏城的网络上,已经衍生了一句流行语:“做人不要太赵中和。”   其意思就是说,做人不要像赵中和那样不要脸,那样的不知廉耻,那样的理所当然。   林舒月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她是真没想到,她会见证到一个网络流行语的产生。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于是她打开电脑,写了一篇《做人不要太赵中和》的针对这件事情的锐评发到她注册的“只讲真话的小林”的微博上。   自去年开始,微博上的注册人数已经在逐月增加,并且它现在的推送新闻方式还没有后世的那么现代化,现在基本上是发的内容都有可能被全国的网友刷到。   不过一个小时的功夫,林舒月的这条微博底下,已经有了十来条评论,到了晚上,她的转发已经过了百,评论也在增多。这些数据用上一世混微博的人的眼光来看,是非常非常少的,但是在这个网络刚刚腾飞的年代,作为一个之前没有任何曝光的新人来说,数据已经非常好了。   林舒月十分满足。   林舒月放下电脑,去隔壁看曾小艺去了,明天就是正是的比赛,从下午开始,曾小艺就特别紧张,水都喝了不少了。林舒月过去的时候,白萍萍正在陪她练习明天要唱的曲目,这一晚上,白萍萍到半夜,到了天快亮她们才睡过去,但第二天起来,精神却很足。   简单的吃了个早餐,一家人往电视台去,相比起以往的录播形式,这一回,羊城电视台十分大胆,选择的是直播形式,摄影棚也换成了有舞台的演播厅。   今天曾小艺穿的是一袭红色的纱裙,妆造也是林舒月做的,相比起平时追求的清透妆容,今天她给曾小艺化的是舞台妆,头发也都盘了起来,露出了她纤细洁白的天鹅颈,脸颊两边有两缕卷卷的小刘海,偶尔有一道光打过来,正好照在她眼下的星星两片上,熠熠生辉,格外的惊艳。   曾小艺在后台等着比赛开始,从她进后台开始,就有无数个人过来跟她搭讪了,尤其是化妆师,她们已经给选手们化完了妆了,此刻她们正围着曾小艺,对她脸上的妆容,衣服的搭配进行了全方位的分析,越分析越兴奋,甚至提出了要见她的化妆师。   化妆师们夸赞林舒月的话让曾小艺很开心,但是对于她们提出来的要见林舒月的要求,被曾小艺拒绝了,林舒月的化妆术出神入化,她甚至能化成另外一个人。这是林舒月用以做暗访时的保命手段。曾小艺是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的。   化妆师们多少有点不高兴,她们是在电视台给人化妆的,化妆师做到她们这个地步,已经是这个行业的顶尖者了。因为她们手上掌握着一个人的美丑,因此别说是曾小艺这样的素人了,就连有点名气的明星也是要讨好她们的。   曾小艺可不管她们高不高兴,反正她来参加这个节目就是为了赚快钱的,根本就没想着往娱乐圈发展,白萍萍说了,这个圈子里藏污纳垢,能不踏进去就不踏进去。   因为曾小艺的不识抬举,这些化妆师在去给另外一个演播厅的人化妆时,也还在说曾小艺的坏话。   但曾小艺已经听不到了,因为她的比赛开始了。   这一回的比赛,是进行抽奖制的,一共三个踢馆者,她排在最末,还是第一个跟上一季度的冠军比拼的。   评完是在即将开始比赛时才进来的,其中一个人林舒月还认识,她是上次于向晚坠楼时,跟于向晚打牌的香江歌手,阿元。此刻的演播厅灯火通明,阿元看到了林舒月有点意外,但她还是很有好的朝林舒月笑了笑,然后坐到评委台去。   林舒月身边坐下来了一个人,林舒月转头去看,是戴着墨镜口罩的楚钟琳。   楚钟琳显然是特地坐到林舒月的边上的,甚至为了坐这个位置,她还跟主办方提了,临时把作为按在林舒月的边上。   “林记者,好久不见。”楚钟琳摘下墨镜,主动跟林舒月打招呼。   林舒月虽然意外楚钟琳还记得她,但她还是对楚钟琳礼貌回应:“楚小姐好久不见。”   节目还没有正式开始,楚钟琳就跟林舒月闲聊了起来:“林记者,上次的事情要不是你提供了关键证据,我们向晚还不知道要遭受什么折磨呢。”   楚钟琳真的是蛮感谢林舒月的,尤其是在知道,路易斯已经厌倦了于向晚的不听话,要求詹姆斯想办法把于向晚弄死的时候,她更是心惊肉跳。她在一夫多妻的家庭环境内长大,从小就接受的是豪门内的尔虞我诈,她身边的朋友,包括阿咪阿元也是因为她的身份、资源才跟她在一起玩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什么都不贪图的于向晚,就弥足珍贵了。   “不客气,作为一个华夏公民,揭发罪恶人人有责。”林舒月笑道。   楚钟琳被这一句话逗得笑了出来,两人随意的聊起了于向晚的事情,于向晚恢复得很好,她现在已经转入了普通病房,身上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至于詹姆斯,他现在会时不时的去看看于向晚。值得一提的是,詹姆斯的外公外婆虽然没有去看过他,但是他们给詹姆斯打过一个电话,这就足以让詹姆斯高兴的了。   “詹姆斯的小叔叔来了,要把他接到M国去抚养,他估计明天就走了。”詹姆斯的小叔叔,就是那个第一个被路易斯给嚯嚯的被喂养者。   “挺好的,挺好的。”对比起詹姆斯原本的命运,林舒月觉得现在的詹姆斯也挺好的。希望他的后半辈子,健健康康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运动就运动,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   比赛结束,曾小艺毫无悬念的得到了第一,电视台也好,媒体也好,都对这件事进行了大肆报道。   一个十四岁的男孩拿着报纸疾步穿过城中村杂乱的街道,推开了家里的门,对着正在床上睡午觉的女人道:“妈妈妈,你看这个人,是不是曾小艺那个赔钱货?”   与此同时,莞城在一个小区内,一个刚刚送完男人回来的女人,看着手里报纸上熟悉的面容,拿起箱子收拾上行李,开车前往鹏城。 第120章 (二合一)   《歌声有你》的冠军有十万块钱的奖励。   在上台领奖的那一刻, 曾小艺哭得特别伤心。歌声有你这个节目从去年开始就有在办,每一季的新冠军都有10万块钱的奖金拿,但拿了这10万块钱的奖金后, 接下来的季度, 只要没有新的冠军产生, 她就需要一直去守擂。而守擂之时, 无论输赢,都不会再有奖金拿。   十万块钱,于十七, 即将十八岁的曾小艺来说,无疑是一笔大大的巨款。   主持人显然很懂得要怎么去营造话题,在领奖时, 他曾问过曾小艺:“得了这笔钱,你应该怎么花?”   曾小艺带着哭腔说:“给我的干妈干姐她们,如果没有她们,就没有现在的我。”   在林舒月家住的这几个月,曾小艺心里的压力不可谓不大。她从小就没有受过多少好, 她的父亲母亲从她记事起, 就一直在告诉她, 她是一个没有人喜欢的孩子,他们对她好,她就该感恩戴德!   在这样的长期洗脑之下, 让曾小艺有了一种别人对你好, 你就得加倍还回去的心态。   她以前就算再着急也没有办法, 因为她还是个高中生, 林舒月跟林舒星供她读书,娄凤琴跟白文华供她吃喝, 她们没有别的目的,就是希望她好好学习,所以曾小艺连去打工的念头都没动过。她不能本末倒置。   在娄凤琴家住的这几个月,是曾小艺这辈子,长到17岁以来,过得最舒心的一段时间。她在这个家里,不用每天都在被骂,不用每天一睁开眼,就有无数的家务活要做,她也不用躲在昏暗的门口路灯下写作业。   她在林舒月家的房间不算特别大,但特别温馨,今年秋天太热,她的房间里还装了空调,床上用品都是娄凤琴带着她去买的去挑选的,全部都是她喜欢的样式,颜色。衣服每个月都会有两套,全新的,不是谁穿剩下了给她的,特别好看。她的房间有明亮的灯光,一早上起来就有喷香的早餐,她就是什么都不做,也不会有人说她,她考试考得好了,一大群人会把她夸上天去。   她以前无能回报,现在她可以回报了,全了一块心病,曾小艺全身都轻松了,这晚上,她睡得特别香,做了个特别好的梦。在比完赛的第二天,曾小艺从节目组导演的手上拿到了这一笔钱,扣了百分之二十的所得税后,总共还有八万块。   她在回应完来采访记者后,跟娄凤琴她们汇合,一上车,她就献宝一样的把银行卡递给娄凤琴。   娄凤琴把卡推还给她:“你自己拿着,我们不要。”   林舒星、林舒月都没有想要曾小艺的这笔钱。娄凤琴养曾小艺,完全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情,她的学杂费以及课本费什么的都是林舒月跟林舒星资助的,她很争气,上学后,每次考试都能考学校前五名,林舒星很高兴,至于林舒月,曾小艺是她第一批救出来的人之一,她能够挣脱原本的命运,就已经很让林舒月欣慰的了。   曾小艺坚持要给,她的理由也很简单:“我得冠军的事情,肯定已经被我爸妈知道了,这笔钱要是在我手上,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   曾小艺就是把这笔钱丢到水里听响儿,都不愿意把钱给她的父母用。从五月份至今,她的父母对她不管不问,唯一一次找她还是要把她嫁给死了老婆,还有两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的男人,加上这么些年来他们的所作所为,曾小艺已经伤透了心。   这确实是个问题,白文华思索了一下,在边上说道:“要不阿凤你就拿着,给小艺买点不动产放着,等她成年以后写她的名字。”   白文华是个很传统的人,他一有钱,就开始买各种保值的东西,上个月,他给全家的女性都买了金首饰,曾小艺也有一对耳钉,很小,但这是曾小艺第一真正意义上的首饰,她格外珍惜。   他现在手里又有不少闲钱了,他正在研究在什么地方买房子。曾小艺这税后8万块钱实在是不少了,林舒星在下沙村买的那个店铺,也就八万而已。   娄凤琴看了一眼曾小艺,觉得这个方法确实不错,曾小艺有个房子,往后就有了退路,日子就不会那么艰难。   “行。”娄凤琴准备回去就打听打听,看看谁家卖房子,小点不要紧,到时候要有钱修房子,能往高了盖。娄凤琴觉得,以鹏城现在的发展来看,这房子肯定会越来越值钱。   曾小艺直接把卡放到她的怀里:“这是我孝敬你们的,不用给我买什么。”   曾小艺不想要,但钱到了娄凤琴的手里,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娄凤琴把钱收了起来,这笔钱是曾小艺赚来的,她也有点怕被曾小艺的父母拿走。与其被他们拿走,还不如她拿着呢,至少她不会吞了曾小艺的钱。   比完赛的第二天下午,一家人启程回鹏城,林舒月上了车还在睡觉。昨天十一点多,林舒月接到了钱苗苗要请她吃饭的电话,盛情难却,加上之前已经答应过的,她只能半夜爬起来去赴约。   一顿宵夜从十二点,吃到了半夜三点,林舒月多喝了点酒,一觉就睡到中午,起来吃饭上车的时候还病恹恹的。   林舒月觉得自己百分百是喝到假酒了,她中秋节时喝的酒比这一次还多呢,但那次醒酒多快啊,睡觉起来头还不疼。   从羊城回到家,林舒月睡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她才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这个点,家里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林舒星跟着娄凤琴去商店忙活了。林舒月慢悠悠地洗漱完后,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苹果出来吃,冰凉的苹果一进到嘴里,还有些混沌的大脑瞬间就清醒了,刚吃两口,她家门就被敲响了,还敲得特别急,一声接一声的。   林舒月眉头一皱,咬着苹果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对夫妻,三十多岁的样子,在敲门的时候,两眼还一个劲儿地朝着林舒月家周围打量。   见到林舒月以后,其中那个妇女的眼神更是跟探照灯一样对着林舒月来回看。   “你们找谁?”林舒月的语气不太好。林舒月没见过曾小艺的父母,但从这两人气势汹汹的表情来看,不出意外,他俩应该就是了。   林舒月仔细看了一眼,发现就跟曾小艺所说的,她确实跟他们长得不像。   “我找曾小艺。”妇女的嗓门很高,这句话就跟吼人一样。   林舒月哦了一声,精神有点控制不住的神游天外。这会儿马上就要到十一点半了,娄凤琴是坚持在家里做饭吃的,估计用不了几分钟,她就得到家了。   说曹操曹操到,林舒月刚刚还在想呢,娄凤琴就提着一兜子菜跟林舒星一起回来了,林舒星的手里还提着一兜子水果,看轮廓,应该是香蕉。她俩一边走,一边跟冯素青说话。自从那两个练习大经□□的丈夫跟婆婆进了局以后,冯素青独自带着孩子,一边在工地打工赚钱,一边照顾小孩,日子虽然苦,但也有奔头。   她跟林舒月家的关系非常好,但凡有个什么好的东西,都会给林舒月家送来一份,娄凤琴看她辛苦,有空的时候也会把超超带到家里来玩。   这会儿娄凤琴正准备把超超带到自己家里来吃水果,一抬头,就看到站在自家老二面前的人,男的穿着横条纹的短袖,女的穿着水红色的短袖衬衣,正拿着挑剔的目光看自家老二。娄凤琴眉头一皱,大步走过来。   离得近了,正好听到那个女人开口:“你就是那个叫林舒月的记者吧?我是曾小艺她妈,我是来接她回去的。”   曾小艺的妈妈叫做吕二彩,她说来接曾小艺回家去,理直气壮的,仿佛从5月份至今对曾小艺不闻不问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吕二彩边上的曾国柱在边上拉了拉吕二彩的衣袖,吕二彩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们赶紧把曾小艺的东西收拾了送出来,要不然,我就去警察局告你们诱拐少女儿童!”   吕二彩本来对电视上的那些什么节目不感兴趣的,她家的电视她也从来不看,她只觉得电视吵闹。也是昨天她儿子拿了前天的晚报回来了,她去专门去了解了,才知道曾小艺参加的这个节目,冠军的奖金是10万块,10万是什么概念?   吕二彩跟她男人在服装批发市场干一年也赚不到这么多!曾小艺居然唱几首歌就能有?这让吕二彩那颗心一下子就变了,尤其是在今天早上,她接到了从香江那边打来的电话,居然有人说可以把曾小艺捧成歌星,歌星哎!吕二彩做梦都没想到会有一个歌星出现在自己家里呢!更何况给她打电话的人还说过,一年可以给她20万。   吕二彩可一点也坐不住了,她昨天就来过一趟了,但林舒月家一个人都没有,今天早上,她跟着曾国柱在看了好几个楼盘了,只等曾小艺接回去,再把她那十万块钱要到手,再用监护人的名义,帮曾小艺签约去做歌星,她就有三十万入账。   再加上她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可以在鹏城好点的小区买大房子了。等明年后年,再攒两年,她又能继续买房子了,到时候她家房子一多,娶儿媳妇就不用愁了。到时候要是家产多,她也能给她家老三一份体面的陪嫁!   吕二彩一想到未来的美好生活,整个人的心都热了起来。虽然未来光明,但眼下的利益吕二彩也不想放弃,她可都打听过了,曾小艺在她这个所谓的干妈家,过得可好了,用的穿的吃的都是好的。吕二彩是不想在曾小艺身上花半分钱的,她打算把这些东西全都要走。   林舒月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苹果在冰箱的冷藏里放了很久,冰冰凉凉的,还特别甜,她往边上的门框上倚过去,准备看戏。   “要告我们诱拐少女?行啊,你们去告,快点去告。”娄凤琴不是没有成算的人,她在曾小艺到她家后,就去过曾小艺家附近调查过,曾小艺的日子过得可不好。   在曾小艺拒绝嫁给三十多岁的男人当后妈以后,曾国柱跟吕二彩可是放出话了,说她家就没有曾小艺这个人,还说什么曾小艺有脸跑,在外面过得好过得坏,跟她家都没关系,她就当个死人。   曾小艺在村子里的名声更是差到了极点,什么小小年纪就会勾引男人,才十六七岁,就跟男人私奔,现在孩子都要出生了,甚至还有吸毒、做JI的话,娄凤琴打听过,这些谣大多数都是吕二彩造出来的。   都是当妈的,娄凤琴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有吕二彩这样的妈,仿佛曾小艺不是她的女儿,是她的仇人一样!当初更是因为一个特别荒谬的小事,就把曾小艺送进网瘾学校!   说起这个,又很矛盾了,根据她的了解,曾小艺从来就不得吕二彩夫妻的喜欢,平时零花钱都没有的,怎么到了这会儿,她就那么舍得,让曾小艺去上网瘾学校呢?要知道网瘾学校的学费可不便宜,进去三个月价格可不低,吕二彩能舍得给她花这个钱?   娄凤琴早就跟白文华嘀咕过了,曾小艺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不是她父母亲生的。要么是被送养到吕二彩家的,要么被是寄养在她家的,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被抱错的。但第三点这个可能,很快就被娄凤琴给否决了,因为她们在去曾小艺转学时,发现曾小艺的户口并不在吕二彩跟曾国柱的名下,而是在村中的集体户里。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娄凤琴才会赞同白文华说的,给曾小艺买不动产。毕竟钱在银行卡里,吕二彩想要拿到很容易,只要有密码,或者胁迫曾小艺就行,但不动产就不一样了,没有曾小艺的同意,谁都拿不走她的房子。而过户需要的手续多如牛毛,任何一个环节,曾小艺都能够向外界求助。   吕二彩两口子闻言转身,一眼就看到了娄凤琴,他俩一点没怕的,他们都问过了,像曾小艺这种情况,就是诱拐少女,因为这个少女,是在监护人没有明确表示同意的情况下,来林舒月家生活的。   “那到时候警察来了,你们可不要害怕。”吕二彩给曾国柱使了个眼色,曾国柱拿出手机给110打电话,他们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商量好了,为了绝后患,他们不需要跟娄凤琴一家客气,直接撕破脸,最好让林舒月一家讨厌曾小艺,痛恨曾小艺,这样,曾小艺就没有任何靠山退路了。   到时候曾小艺也别上什么学了,既然唱歌那么值钱,就唱歌去好了。毕竟她读个大学读出来也没有什么用,读书是给她自己读的,到时候一结婚,她学过的知识也不能留在家里,还不如退学去唱歌去,至少还能给家里赚点钱留下。   吕二彩觉得,自己养曾小艺怎么也养了十七年,是该她回报的了。上半年把她送去那个什么网瘾学校花了一两千块钱,现在吕二彩想起来还觉得嗯割了她的肉一样疼。曾小艺是个懂事孩子,她都这么疼了,曾小艺不得百倍千倍的还给她?所以综上所述,吕二彩是真的一点都不害怕林舒月一家。   她甚至还打电话找了一个记者,这个记者马上就到。打的就是胁迫林舒月一家,她找的那个记者都跟她说了,到时候一曝光出去,林舒月一家不想把曾小艺送回去给她们家也得送,不然人民群众的舆论都能把她家给淹了。   这时候正是中午,无论是平沙村土生土长的人也好,还是来这里租房子也好,对林舒月一家多少也有点耳闻,这会儿没吃饭的也不打算吃了,正在吃的端着饭碗就来看热闹了。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林舒月家的门口就聚集了不少吃瓜群众。   他们见曾国柱真的报警,顿时哗然,跟娄凤琴关系好的王婶直接说道:“阿凤啊,我早早就跟你说过了,自家那么多孩子都养不过来,还养别人家的干什么,吃力又不讨好,你不听我讲,现在好了吧,麻烦来了!”   曾小艺这个孩子,平沙村的人就没有不喜欢的,长得漂亮,又乖巧懂事,林舒月家有什么活儿,她都抢着干。   但喜欢归喜欢,让她们养曾小艺她们是不愿意的。就娄凤琴这样的,还有大把人说她吃力不讨好呢。身子有些占便宜不够的人家,还想把自己家的孩子打发到林舒月家,让娄凤琴来养。   对于这样的人,娄凤琴都是直接给送回去的。   娄凤琴朝王婶笑了笑,然后转头连就冷了下来:“你说你是曾小艺的父母,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吗?”   娄凤琴的这句话一出来,不说吕二彩跟曾国柱,就连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变得不对劲了起来,这个世界上,哪有人要求别人证明自己是孩子的父母的?这不是耍流氓吗?   林舒月听到娄凤琴说的这句话,觉得它那些证明我爸爸是我爸爸,去银行取去世老人的钱被要求本人来的抓马言论有异曲同工之妙。   吕二彩直接笑了:“你这个人好有意思哦,曾小艺她就是我女儿,你上我们村去打听打听,这谁不知道的?还证据证明,你以为你是公安局的警察吗?你多大脸啊,要我证明?”   “你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去证明你的这两个女儿是你的女儿啊?”   娄凤琴把手里提着的菜换了一只手提,老神在在的道:“你也挺搞笑的,没凭没据的,跑到我家来说我干女儿是你女儿,让你拿证据你就受不老了开始骂人了。”   “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骗子我看多了,很多人贩子在拐卖孩子的时候,都是你这幅说辞!”娄凤琴可以说是平沙村对人贩子最熟悉的人了,她这句话一出,立马就引得了围观群众的认同。   “阿凤说得有道理啊,你看他们的面相,跟曾小艺长得也不像啊?而且他们说来接曾小艺回家,却连学校都不去,直接来阿凤家接,不会是不知道小艺在哪个学校上学吧?”   “有可能啊。你们说,这两个骗子,不会是看到了这两天的报纸,知道曾小艺没跟父母住,反而住在阿凤这个干妈家,还有好多钱的奖金,所以想着过来把孩子带走吧?”一个人大胆推测。   这一下,大家看吕二彩夫妻的眼神都变得警惕了起来,毕竟这话说得有道理啊,要不然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曾小艺出名了他们来了呢?   他们要真是曾小艺的父母,之前怎么不来?要知道曾小艺一个学期上高中的学杂费就得一千五六呢,这还不算她的吃喝!   吕二彩被这样的目光看到脸上有点挂不住,就要发火骂人的时候,一个戴着眼镜,顶着巨大啤酒肚的中年秃顶男挤进人群,他的和面还跟着一个扛着摄像机的人。   他环顾一周,目光在林舒月的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直接走到吕二彩的面前,高高的举起话筒:“这位女士你好,请问你是‘歌声有你’第四届冠军曾小艺的母亲吗?”   吕二彩的到嘴边的脏话瞬间就吞到了肚子里,她看了一眼摄像机,掐了自己的身上一把,瞬间就疼出了眼泪,她带着哭腔道:“是啊,我是啊。记者朋友,我命苦啊,辛辛苦苦的把曾小艺养大,又是给她吃喝,又是给她读书的,结果她一朝成名了,就不认爹妈了。”   眼看着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娄凤琴把菜递给林舒星,让她先回家,这人多眼杂的,可不能碰到林舒星了。   林舒星拿着东西回去了。   林舒月则已经认出了过来颠倒黑白采访的记者是谁了,她拿出手机,给鹏城娱乐报的张记者打去了电话,张记者正在医院蹲于向晚出院的消息呢,听到林舒月的话,整个人脑袋都变大了一圈。   整个记者圈谁不知道,林舒月家里资助了一个被父母扔到网瘾学校去戒网瘾,从网瘾学校出来后又要被父母嫁给一个二婚男的女孩子啊?庞辉现在帮着曾小艺的父母颠倒黑白,明天的流量是有了,是能赚到了,但等一切反转以后,他们报社的口碑必定会下降的啊!   张记者也顾不上蹲守了,直接给主编打去了电话。   庞辉看到了林舒月在打电话了,但他一点也不害怕,他们是娱乐报,又不是正经报纸,他们报道娱乐圈的事情再容易不过了。庞辉都能想象他把这个报道发出去后,会造成多大的轰动了。毕竟省电视台在广粤省的影响力还是非常巨大的。   庞辉一点也不在意曾小艺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他也不在意吕二彩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要的,只是流量!   林舒月就这么看着庞辉跟吕二彩一唱一和的,说吕二彩这些年养孩子多么多么不容易,曾小艺这个女儿,有多么多么的不听话。在她的嘴里,仿佛世界上所有的恶毒的词语,都能安在曾小艺身上。   就在吕二彩说到动情处时,一个穿着靓丽,打扮精致拉着行李箱的女人从围观人群中挤进来,她先环视了一周,然后朝吕二彩看过去,吕二彩看到了她,脸色瞬间就变了:“你说你这些年含辛茹苦的养着小艺,给她吃喝给她穿,从来没有亏待她?”   “你说,你对她特别好?你说?你最喜欢她?”   “不对吧,吕二彩。这些年,我给了你不少钱了吧?按照小艺的生活标准,我给你的那些钱,你用不完的吧?”   随着她的话说出来,吕二彩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精致女人摘下脸上的墨镜,朝林舒月以及娄凤琴看过去:“你们好,我是曾小艺生物学上的母亲,吕英兰。”   随着她的这句话音落下,善恶系统发出了提示【叮~监测到关键人物‘吕英兰’,限时任务‘已经死去却还活着的人’开启,限制时间30天,请宿主用心调查,扫清此案疑云。】   林舒月打开系统,作为关键人物的吕英兰,善恶值只有百分之五。吕二彩跟曾国柱的善恶值都比她的要高一些。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个已经死去,却还活着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林舒月有点懵,要知道在这之前,她是一点都没察觉出来异常啊。 第121章 (二合一)   警察在此刻到了, 一共来了四个人,每一个年纪都不小。   他们下车,先看了一眼庞辉手里的话筒跟他身后跟拍的摄像机, 皱了皱眉。   年纪最大的警察环顾一周后, 直接问:“是谁报的警?”   在他问话时, 另外三个警察已经散开, 朝着四周的围观人员而去。   吕二彩边上的曾国柱此刻脸色也已经没有之前的嚣张了,他扯出一抹谄媚的笑容,从兜里拿出烟来, 走到警察面前去,给警察上烟。   “警察同志,你们辛苦了, 你们辛苦了。来来来,先抽根烟再说。”   问话的警察眉头皱得更紧了:“别跟我来这一套,人民警察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你先说说,是谁报的警,谁诱拐谁的孩子?”   现在全国范围内都在打拐, 各地公安局每周都要下发至少一次的打拐通报。平沙派出所这边好不容易接到一次这样的警情, 十分重视, 不说全派出所出动,也来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在所里等消息呢。   问话警察一双利眼, 扫过现场的所有人, 有些平时喜欢干些小偷小摸的人不敢跟他对视, 连热闹也不敢看了, 灰溜溜的就走了。   曾国柱特别尴尬,他好面子,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拒绝,他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但他跟吕二彩依旧就没有说话。他们把一切都算到了,就是没有算到吕英兰会忽然赶到。吕二彩跟曾国柱所有的算计,都是建立在吕英兰不出现的情况下的。   他俩问过了,派出所的办案民警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查户口本的。就是查了也没事,她是曾小艺的妈妈这一点,她们村里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但现在吕英兰来了,那些颠倒黑白的话,吕二彩就说不出来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吕英兰要把他们这么多年的交易说出来,他们什么好都得不到。   林舒月觉得自己这个人吧,优点特别多,其中一点就是从小就热心肠,最见不得别人有困难。她站直身子,把已经吃完的苹果核准确的丢到院子里的垃圾桶中,然后道:“是这两位来报的警,说我们诱拐她家女儿。”   林舒月指了指吕二彩跟曾国柱。   林舒月不认识平沙派出所的人,但平沙派出所的警察是认识她的,毕竟这位可是几个月来不间断的从公安局里领奖励的人。他们市局立功,大多数都是跟这位挂钩的。在知道林舒月是“被告”以后,来的四位警察就对曾国柱刚刚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就持怀疑态度了。   林记者做过的好人好事不在其数,还协助公安机关逮到了十多年前在鹏城猖狂已久的抢孩子团伙,就这样的人,你说她诱拐少女?这不是扯淡吗?   就是谁都有可能做人贩子,林舒月也必不可能!   但作为专业警察,他们不能够不敬业,他朝林舒月点点头,然后问曾国柱:“是这样吗?你们把事情的原委跟我们讲一讲。”   曾国柱僵着脸把抽出来的烟放回烟盒里,撇了撇嘴,去看吕二彩,吕二彩现在已经没有了刚刚哔哔的那个劲儿了,她长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问话的警察眉头一皱,已经没有了耐心:“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   “警察同志,让我来说吧。”吕英兰在边上开口。   问话的警察看向她:“你是?”   “我是曾小艺的亲妈。”在她外婆去世以后,吕英兰已经有很多年就没有回鹏城了。因为她觉得这个城市,早就没有了她的立足之地。   今年年初,她忽然特别想回来看看,看看这里熟悉的街道,也看看曾小艺,不过她后来被事情绊住了,就没有来成。吕英兰没想到,她再次回来,是会因为曾小艺的事情。但这一次,她不能不回来,   她是不喜欢曾小艺,但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曾小艺跳进火坑里。跟吕二彩做了十多年的姐妹,她太清楚吕二彩的为人了。吕二彩这个人,就是一个无底洞,无论多少钱,多少东西,都填不满她。   警察看看吕二彩,又看看吕英兰:“行,你说说,这是什么情况?”   吕英兰环顾了一周,看了一眼那些在看热闹的人群,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行李箱,缓缓舒出一口气:“曾小艺是我生的,在我十六岁那年。生完孩子后,因为我无力抚养,所以在孩子生下来以后,孩子就被我姐吕二彩抱去养了。”   说起曾小艺的出生,吕英兰还是有些难受。十六岁那年,她从田里看水回来的路上,被人□□。没过多久,她就怀孕了,去医院想要打掉,医生说刚刚进了一台B超机回来,让她做一个检查,检查完后,医生跟她讲,她的子宫内膜天生就薄,要是打了这个孩子,她可能终生不孕。   吕英兰再三思索后,还是决定把曾小艺生下来。在怀孕的那段时间里,吕英兰受尽了白眼,她那重男轻女又好面子的父亲,连吃饭也不让她上桌,因为她长得漂亮想要卖个高价彩礼的梦破碎,她的母亲也对她不闻不问。她那些时间里,是在姐姐妹妹以及她外婆的帮助下,才安稳度过来的。   “小艺被她抱走后,我就出去外面打工了,每个月,我都会给我姐寄钱,在小艺三岁那年,我去到她们村,把小艺的户口挪了出来,落在了她们村里的集体户上。”吕英兰对曾小艺的感情很复杂,她痛恨那一段被□□的记忆,因为那毁了她的一生,她的痛恨难免转移到曾小艺的身上。   在曾小艺被吕二彩抱走后,吕英兰的心理一下就轻松了。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还是会想念她,会想念曾小艺在她肚子里的那几个月,她什么时候爱动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她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曾小艺出生后,在她身边度过的那一年。刚出生的曾小艺皱皱巴巴的,但慢慢的,她就越长越白嫩,长得很像她,无论是轮廓,还是眉眼。   可就算如此,吕英兰也从来不后悔把曾小艺送出去,除了她过不去心理的那道坎外,也是因为那时候的她无力抚养曾小艺长大。   这么多年,吕英兰从来没有缺过曾小艺的抚养费,有时候吕二彩说要给曾小艺买东西或者报补习班的时候,她还会多给钱。   她知道曾小艺在吕二彩的手底下过得不好,她也知道吕二彩要的那些钱可能大多数也花不到曾小艺的身上,但她不在乎。   但她的不在乎也是有底线的,她无法容忍曾小艺成为吕二彩一辈子的摇钱树,吕二彩的胃口很大,现在曾小艺能满足她,等过一段时间,她就不满足了。就像这些年她给小艺的抚养费一样。   最开始她只需要一个月给20块,到现在,她一个月给300都堵不住她的大胃口。时不时地还要巧立名目要钱。她若是不来阻止,曾小艺的后半辈子,估计都得毁了。   吕英兰说完,低着头。   未婚先育一事,在世人的眼里,是不耻的,于吕英兰来说,更是耻辱。   当年她大着肚子,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别人的目光,她怀了强/奸犯的孩子的事情更是引爆村里人的言论。她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她们议论她的声音。   吕英兰至今也忘不掉她爸爸说她的那句话:为什么强/奸犯不去强别人,反而要□□你?你要从不自己身上找原因,因为苍蝇啊,就不叮无缝的蛋!   她的爸爸在说这些话时,肯定忘了那个时候去田里看水是他叫着去的,也忘了那时候是他们懒不想去才推给她的。   林舒月敏锐地发现,在吕英兰说完这句话以后,周围看吕英兰的目光都不对了起来。   □□这种事情,在什么地方都很正常,警察同志点了点头,问曾国柱:“人孩子都不在你们名下,跟你们也没在一个户口本上,你们算什么人家的亲爹亲妈?还拐卖少女,你们有没有证据?”   曾国柱能有什么证据?他们一直都知道曾小艺在林舒月家生活,他们拿着吕英兰每个月寄来的钱,大手大脚的花着,说起林舒月一家从来没有一句好话,什么大傻子冤大头都有!他们报警的依仗是吕英兰没来,吕英兰来了,他们唯一的优势也没有了。   两口子讷讷不言。   “报假警也就算了,还找记者,你们是想做什么?见到人家孩子有钱了,想把人家的钱拿手里?散了散了。”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其中一名警察已经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林舒月一家养曾小艺的原因。他直接朝着看热闹的人喊。   警察一发话,来看热闹的人犹如鸟兽散,在人群散了以后,林舒月才看到站在人群后面的曾小艺。   曾小艺此刻脸色十分平静,仿佛对于她不是吕二彩跟曾国柱的亲生孩子早有预料一般。   娄凤琴刚刚是真没看到她,这会儿吓了一跳,她赶忙走过去:“小艺,你怎么回来了,没在学校吃饭?”   曾小艺摇摇头:“有张试卷落在家里了,我回来拿。”   “小艺,快回来。”林舒星在院里叫,曾小艺看了一眼娄凤琴,蹭蹭地往家里走,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吕二彩夫妻,也没有看亲身母亲吕英兰,更没有扛着摄像机跟话筒的记者跟警察。   她回房间拿了试卷出来,被警察叫住了。   警察的态度十分温和:“曾小艺是吧?正好你回来了,现在,曾国柱、吕二彩二人报警,说娄凤琴、林舒月诱拐你,你怎么讲?”   曾小艺看了一眼吕二彩跟曾国柱,吕二彩跟以前一样蹬她一眼。曾小艺忽然想起许多年前,她大概十一岁还是十二岁的时候,吕英兰要来她家,吕二彩提前教她,要是吕英兰问起她们对她好不好,她一定要说好。   那时候的曾小艺特别渴望吕二彩的重视,虽然奇怪,但她还是乖乖的点头了。吕英兰来的时候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长得特别漂亮,那是曾小艺第一次看呆一个人。她记得,那时候吕二彩就是这么蹬她的。   吕英兰问了她那句话,她按照吕二彩教的说了,但在吕英兰注意不到的角落,她还是被吕二彩拧了一把,特别疼。自己曾小艺也记忆犹新。   年幼时的记忆在这个时候涌上脑海,那些委屈在这一刻终于烟消云散。   原来吕二彩跟曾国柱不是她的亲爹亲妈,原来她们没有血缘关系,她忽然觉得世界的云雾被拨开了,太阳出来了。   她看着警察说:“不是,我没有被我干妈跟我二姐诱拐,相反,是她们收留了我。”   “今年的四月初,我因为顶撞了他们两句,就被曾国柱跟吕二彩送到了戒网瘾学校。在网瘾学校被抓了以后,我回到家,被他们关了起来,要让我嫁人。我逃出来以后,被我二姐知道了,她介绍我去我大姐跟我大姐夫开的小饭馆去当小工。一个月给我300的工资。”   “后来,她们资助我上了高中,我干妈认我当了干女儿,我的一应衣食住行,都是我干妈她们打理的。在这期间,吕二彩跟曾国柱找到了我同学,他们让我回去嫁人。对象去年刚刚死老婆,有一个十四岁的女儿跟十岁的儿子。”   曾小艺这句话一出,别人还没怎么样,吕英兰已经从地上捡起一块村里小孩子拿来跳格子的瓦片,朝着吕二彩丢了过去。   “吕二彩,我知道你不是个东西,没想到你不是个东西成这样。我一个月三百块钱,学杂费另给,补习费另给,加起来一个月没有800也有一千,这么多的钱,你还不满足?你是什么畜生,小艺也才十七岁,你让她嫁那种人?”吕英兰是真的生气。   她怀孕的时候,吕二彩是对她最好的一个人,她嫁给曾国柱两年没生孩子,在曾家过得也不好,但她还是三不五时的拿些吃的用的去给她,纵然知道吕二彩会这么做,是想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吕英兰还是感激她当初做的那些事情。   在曾小艺三岁那年,她知道曾小艺过得不好,她唯一替曾小艺做的,就是拿出那时候她所有的积蓄,来贿赂曾屋村的领导,让他们出头,把曾小艺的户口提到村集体去。这些年,曾屋村的基础设施建设,吕英兰没少出钱。只是别人都不知道而已。 宝 书 网 b a o s h u 7 。CoM   吕二彩也知道自己这件事情做得理亏。在曾小艺不听话后,那个男的特别不高兴,加上都是一个服装批发市场的,他选了人最多的一天上门去闹,之后也抢了他们不少的客户。他们整个批发市场的商户跟经常来的顾客也都知道了他们做的缺德事儿了,现在他们的生意一落千丈。   之前跟她关系还算好的人都不太爱搭理她了。   警察听到这句话,脸已经黑了:“你们这是在犯罪知不知道。行了,现在跟我们到警察局走一趟。”   曾小艺不用跟着去,在她明情况后,警察就让她回学校了,毕竟她现在是高中生,正是人生最关键的时候。   曾小艺没看吕英兰一眼,可到路口时,她还是停下了车,转头看了吕英兰很久,再上车时,被风一吹,她的眼泪流了满脸。   庞辉跟他的摄像准备开溜,但被警察叫住了,没办法,他们只能跟着往派出所去。对于今天的这一手资料,庞辉十分满意,这《歌声有你》的新晋歌唱冠军是个白眼狼出名了不赡养父母这样的话题太老套了,哪里有歌唱冠军身世疑云吸引人呢?   庞辉都想好了,等一下子,他就到吕英兰他们村去找人问清楚当年的事情。他一定要用他的笔杆子,把曾小艺这个新晋冠军踩在脚底下,他跟曾小艺是无冤无仇,但谁让她是林舒月的妹妹呢?光这一点,就足够让庞辉讨厌她的。   在过后不需要用到吕二彩夫妻后,庞辉特别干脆的就跟警方交代了吕二彩夫妻找他爆料曾小艺的事情。其中还有不少吕二彩造的谣,其中有一则特别劲爆,说的是曾小艺从小就不检点,为了一口吃的,跟三个男生不清不楚的事情。而那三个男生中,有一个就是林舒阳。   这句话一出来,娄凤琴直接就炸了,她趁着警察不注意,跑过去对着吕二彩的脸颊就来了两个耳光。给她们做询问笔录的警察假意喊了两声,娄凤琴也知道见好就收,又给了一巴掌后,才退开。   吕英兰是没上手,但是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庞,已经挂满了冰霜。   询问很快结束,曾国柱报假警,被行政拘留五天,罚款两百。吕二彩跟曾国柱压根就没想到报假警还有这个惩罚,吕二彩都快晕倒了。她不认识字,她家的服装档口都是曾国柱打理的,现在曾国柱要拘留五天,这五天少赚多少啊?还有那两百块钱的罚款,那是罚款吗?那是吕二彩的命啊!   加上买楼房,每年什么也不干,躺着就有20万进账的美梦破碎,吕二彩眼皮一翻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她在派出所边上的诊所里。被守着她的警察说了一句自负医药费以后就走了。吕二彩呆愣愣的坐在病床上,一直都没反应不过来。她的手机响了,是那个香江经纪人打来的。   吕二彩赶忙说明情况,那边的经纪人骂了一句废物以后,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事情结束了,林舒月她们也回去了,吕英兰拖着行李箱跟着她们一起走。   林舒星已经做好了饭菜,娄凤琴看了她一眼,来者是客,她还是道:“一起吃点吧?”   吕英兰把行李箱立在门口:“谢谢大姐。”   她跟着林舒月进了客厅,林舒月去厨房给她盛饭,娄凤琴坐在她的对面,想了想,问她:“你现在在哪里生活啊?”   “在莞城。离鹏城不远。”林舒月把米饭放在她的面前,她朝林舒月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继续道:“我已经在鹏城那边结婚了,我的丈夫知道我有个女儿,但是他并不支持我带着女儿过去住。”   这是吕英兰今天厚着脸皮跟着娄凤琴回家的目的。   娄凤琴只觉得吃到嘴里的饭菜都不香了:“所以你的意思是?”   吕英兰道:“所以我的意思是,让小艺在你家住。在这段期间,我会每个月给你们300块钱做为她的伙食费,她在学习上的所有费用,我会另外支付,除此之外,只要她在学习上需要的费用,我也会另给。”   吕英兰将给吕二彩的那一套,原封不动地搬了过来。   客厅里除了咀嚼食物的声音外,鸦雀无声。   娄凤琴说:“我没有办法答应你,等小艺回来了,你跟她说吧。”   就是没有吕英兰这些钱,她也是把曾小艺当成自己家孩子来看待的。而且她觉得这种事情,还是需要曾小艺知道的好。   吕英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林舒月本来是想吃完中午饭就去报社的,但现在她也不急着走了,就等曾小艺她们读书回来。   吕英兰也没走,她跟在娄凤琴的后面,述说她的这十多年。   “我先生是宝岛商人,做的是东南亚那边的出口贸易。他比我大十岁,有两个孩子,但是都在宝岛那边跟着他的前妻生活。我们在一起十多年了,不过一直都没有孩子。”   娄凤琴此刻正在剥花生,这花生是前段时间娄大舅妈给送来的,是她家自己种了晒干的,得有十多斤,娄凤琴准备把她剥出来放着,拿来炖汤跟炸花生米吃,她们全家人都喜欢吃油炸花生米,无论是拌盐拌糖还拌在凉菜里面,都能吃完。   吕英兰也跟着她剥,听吕英兰这么说,娄凤琴问:“你不生孩子,你先生不说你吗?”   “我已经生不了了。我在生小艺的时候上了身体,那时候我的父母都不管我,我外婆虽然管我,但是她一个老太太也没有什么钱,等我后来有了钱,还久久怀不上孕去查,才知道这个情况。”   娄凤琴沉默了,她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吕英兰。不能生孩子跟不想生孩子,还是又很大的区别的。   吕英兰倒是很看得开:“没有孩子其实也挺好的,我怀小艺的时候从怀上开始吐到生,现在不生了也挺好的。我先生已经有小孩了,我有没有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娄凤琴沉默了一下,问:“小艺的亲爸爸呢?”   这回轮到吕英兰沉默了,过了许久,吕英兰才说:“我不知道她爸爸是谁,曾小艺是我被人□□后生下来的孩子。”   此话一出,林舒月抬起头,娄凤琴手里剥花生的动作都停顿了下来。   吕英兰说:“刚刚那句我先生不希望我带孩子的话是谎话,是我,没有办法面对小艺,我没有办法跟她相处,她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我那不堪的过去。”   娄凤琴这下是真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了,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前,其实娄凤琴是埋怨吕英兰的,毕竟她这个当妈的,真的是没有尽到当妈的责任,哪怕给了吕二彩钱,她也是不负责的。   但是知道这件事情后,娄凤琴反而不知道怎么评价了。   她叹了口气,正想说话,两个警察进来了,他们看到吕英兰后,直接道:“吕英兰是吗?你涉及到了两场刑事案件,请你跟我们回去调查一下。” 第122章 (二合一)   吕英兰没想到警察会找上门, 一脸懵:“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参与过刑事案件啊!”   吕英兰是个遵纪守法的人,在今天之前, 吕英兰从没想过刑事犯罪会跟自己有关系!   来找吕英兰的警察跟林舒月也是熟人了。   鹏城的刑侦大队一共有四个行动小队, 杭嘉白带的队伍是3队, 来调查这件事情的小队是2队, 林舒月跟他们一起把难过。   她让林舒星从屋里拿了两瓶冰镇矿泉水出来给他们:“汪警官,张警官,你们先喝瓶水。”   汪警官跟张警官对视一眼, 年纪大一些的汪警官先接过来:“正好我们也渴了,这都十二月了,怎么还那么热呢?”   这话一出, 就代表可以闲聊,林舒月接过话:“是啊,不过我估计再过半个月得冷了?”   广粤省的冬天极其短暂,一年下来,也就只有十二月份到一月份那段时间会冷一些, 过了一月, 就又开始热了起来, 之后就是一路高温。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广粤省这边,买空调都找不到双频买, 全是单频。   “差不多也就是那个时候了。”张警官已经喝了水, 浑身的暑气都消了一些。   林舒月又就这着天气原因跟他俩聊了一会儿, 才问:“汪警官, 吕秀英是犯了什么罪啊?方不方便说一说?”   “都是陈年旧案了,1995年, 平湖区的洛河歌舞厅发生了一起抢劫杀人案,根据当时知情人的透漏,犯罪嫌疑人中有一名女性,叫做吕英兰,是鹏城吕屋村人,在案发后,我们去吕屋村调查过,吕英兰于1986年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另外一起发生在1998年的平江区,在美华丽大酒店内,两名男子被勒身亡,根据调查,两名受害人是从北方过来投资的人,当时手里带着30万的现金,他们之所以遇害,是在看到酒店内的小广告后,决定□□,应招过来的女人就叫吕英兰,她同样是吕屋村人。”   这话一出,吕英兰就更懵了:“不可能啊,我在生完小艺后就去了莞城打工,从那以后我就极少离开莞城啊。1994年我跟我先生结婚后,更是没有回来过。”   吕英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们吕屋村全都是姓吕的:“你们是不是调查错了?我们村子里,叫我这个名字的有好几个呢。”   汪警官跟张警官对视一眼,他们都是老警察了,当时那个案子,也是在他们手上侦办的,但因为那个时候鹏城公安局还是杨宝宗在管,这两个案子身上有很多的疑点,但在调查一段时间无果后就没有再调查下去了。   杨宝宗退下后,这些陈年旧案也没有人想去翻案,不过在今年五月底,冤假错案一事牵扯到了杨宝宗后,杨宝宗在职期间所积攒下来的所有陈年旧案都被要求重新审理。   他在职期间实在是积攒了太多的案子了,因为当时各方面东西都不发达,因此查起来也格外困难,也就是在今天下午吕英兰去医院做了一个笔录,因为公安局已经实现了同市各个网点的联网工作,吕英兰就这么进入到了正在为这些就案子焦头烂额的刑侦1队2队的人眼里。   汪警官跟张警官仔细核对信息以后,就直接过来了,但因为对林舒月的信任,他们也不着急。   “没调查错,就是你。”汪警官的话,无情的打破了吕英兰的希望,她一脸震惊。   林舒月在听到这里时,内心一动,想起了之前别墅富豪灭门案的张振发,以及前天在羊城被逮捕的赵中和,他们用过的身份证信息,可全部都是真的。   而且这次系统发布的任务名字又正好叫做“已经死去却还活着的人”。这就更让林舒月联想了。   她询问吕英兰:“吕姨,你在这些年里,有没有发生过重大的事故啊,比如车祸,溺水之类的?”   吕姨这个称呼,是刚刚在吃饭时,吕英兰要求林舒月她们这样称呼的。   吕英兰也有34岁了,林舒月她们叫她一声姨,她也是能接受的。   吕英兰虽然依旧震惊,但是她还是如实回答:“有过。应该是1993年年底,我们厂子里的领导组织我们前去海边玩,因为海浪太大,我被卷到了水里。要不是正好遇到在海钓的我对象,我可能已经葬身大海了。”   说道这里,吕英兰又道:“不过当初,医院里也给我下了两三次的病危通知书,还给我父母我二姐打过电话,但是她们一个都没来,是我先生花钱签字救的我。”   吕英兰这么一说,林舒月心中的猜测就越发肯定了。而汪警官跟张警官也不是傻子。之前的富豪别墅灭门案,就是他们跟着杭嘉白一起去侦办的。   信息买卖这个案子他们也是调查过的,杭嘉白前天又在广州调查这件事情。   汪警官跟张警官对视一眼,汪警官问:“这些年里,你一次都没有回去过吕屋村?”   吕英兰摇头:“没有。”   这么多年,吕英兰真的一次都就没有回去过。在她怀曾小艺的那一年,已经被村里的人伤透心了,尤其是她的父母,她简直就是看得透透的了。去莞城打工后,除了每个月给吕二彩打钱,偶尔给大姐三妹通通信,给她外婆打个电话,寄点钱外,跟鹏城这边就没有什么联系了。   “有人证吗?”汪警官道。   “我家这边的话我父母跟我们村里人应该能为我作证?莞城那边,我家有一个从94年就开始请的保姆阮阿姨,她可以为我做证的。”吕英兰说得有点不确定。   这么多年下来,她跟她父母的关系可以说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尤其是前几年,她父亲高血压住院,她大哥给她打过电话,让她拿钱去治,她拒绝了以后,包括她的大姐三妹在内,都觉得她冷血无情。她大姐还说,当初的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她现在嫁了有钱的老公,手里有钱了,小艺也给吕二彩养了,她再抓着当年的事情不放,就是不懂事了。   因为她大姐的这句话,她连她大姐也不联系了。这些年里借给她大姐的那些钱她也没往回要,就当是还了当年的情了。   汪警官道:“你说的情况我们了解了,但是在调查清楚之前,你需要跟我们走一趟。”   吕英兰已经镇定了下来,她朝着娄凤琴等人点点头,然后跟着汪警官走了,林舒月觉得就让她这么跟着警察走不行,她是曾小艺的亲妈,就这么被带走,村里人肯定要说嘴。   她们村虽然有不少租户,但是本地人也不少呢。   “我跟你一起去。”   吕英兰面露感激,林舒月能想到的问题,她也能想到。她不想曾小艺在出了吕二彩的那个深渊后,又卷入这种流言蜚语的风波。   林舒月背上小包跟着他们一起走。一走到门外,果然她家周围聚集了不少人,林舒月他们也出来,那些人的眼神就跟探照灯一样的往这边看。   王婶跟林舒月家关系最好,她在人群里问:“阿月啊,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林舒月笑了笑,道:“警察找我有点事情,我要出去一趟。”   林舒月是记者,她跟警察局关系密切的事情街坊邻居都知道,之前还有不少警察会专门来找她。现在听她这么说,也没有多想。   但她们对吕英兰可好奇了,纷纷问道:“那小艺她妈去哪儿啊?”   在两位警察中间,跟着她们并排走的吕英兰听到小艺妈这个称呼,着实是愣了愣。她的这辈子有很多很多的标签,但小艺妈这一个,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这不是母女刚刚相认吗?不得去给女儿买点吃的穿的?我正好要出去,就顺路一起。”   “对对对,是得买是得买。”王婶等人一下子就说开了,在林舒月她们陆续上警车后,王婶她们就就着这件事情聊了起来。   到了公安局,林舒月没有进去,该知道的,她都知道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调查了。   这个她可以自己去。   就在林舒月准备要走的时候,她看到了提着个箱子匆匆归来的杭嘉白。   杭嘉白见到林舒月很意外:“阿月,你怎么过来了?”   经过羊城一事后,杭嘉白现在叫阿月这个小名是叫的越来越顺口了。   林舒月往公安局的接待大厅看了一眼,然后走近杭嘉白两步,对她道:“小艺的事情你知道吧?她得了歌唱有你的冠军,今天中午,她爹妈找上门来了,说我们家诱拐少女,要求我们把小艺还回去······”   林舒月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大概的跟杭嘉白讲了一下,随着她的讲述,杭嘉白的脸色也逐渐变化,最开始铁青,到后面的意外。   “所以你的想法是,吕英兰的身份证信息其实已经被卖出去了,所以才会有那两场刑事案件?”   林舒月点头:“对,没错。还有一点比较让人怀疑的是,吕英兰现在的老公是宝岛的商人,在做东南亚那边的出口贸易。”   杭嘉白的脸色更加严肃了。因为在他们现在所知道的两桩案件里,身份证信息都是从东南亚那边购买的。   “我知道了。”杭嘉白说完后,又问:“你现在要回去了?”   这会儿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太阳都已经落山了。   “对,准备回去了。”   杭嘉白再次发出邀请:“我请你吃个饭?”   这已经是杭嘉白第三次邀请了,正好林舒月也没有什么事情了,便点头:“好啊。”   杭嘉白把手里拿着的箱子送回去,然后开了一辆银色的本田车过来接林舒月,林舒月坐到副驾驶上后系上安全带,问他:“你的吉普呢?”   杭嘉白喜欢吉普车,从认识他到现在,每次开车基本都是吉普车,这还是他第一次开别的车。   “别说了,今天下午我回来,还没出羊城呢,就被扎了车胎了,现在那辆车正在羊城那边的修理厂里呢。”杭嘉白打着方向盘转弯:“倒霉得很,我给修理厂打了五六个电话也没见有人接,最后好不容易有了吧,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车子一进修理厂我就往回走了。坐的是从羊城往鹏城这边运东西的货车,又热又累。”   杭嘉白说完后,又开始说起了询问赵中和后得到的消息。   “据说赵中和讲,他的这个身份证信息,是在一个网站上面购买的。这个网站上面有很多身份证可以选择,根据不同地方不同要求有不同的价格。要是有特别要求的,还能定制身份。在交易成功以后,会有专门的人员来接应,然后拍摄身份证,再做一系列的造假,之后,身份就能顶替成功了。”   杭嘉白现在说起这些东西,已经心平气和了。在昨天,他们已经根据赵中和提供的网址,在里面看到了全国各地的身份证信息汇总。林林总总,价格不一,最便宜的不包任条件还有随时被警方查出来的风险的,是200块钱,这种身份就是给个换了脸的证,但是在遇到突击检查的时候,很容易露馅儿。   价格中等的是5000,给了证件后,还会给原主身份信息的履历,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还能帮忙安排跟原来身份信息有关的人去帮忙做证,确保就是被警察发现了,也不会出多大的问题。当然了,这种售后是建立在不被警察机关检测到DNA的信息上的。要是被检测到了DNA信息,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价格最高的是20000块,这个两万块钱,不仅有原身份证主人的履历、人证,还会有一份原身份证主人的DNA信息,指纹、皮肉组织、血液等等,力求做到一家乱真。赵中和买的就是两万块的这一款。   因为他本来就没打算在杀完徐思淼后还活着。毕竟他的想法,除了让徐思淼的父母在遭受至亲去世之痛外,还要当面问一问徐思淼的父母当初为什么不帮助他们家,在这种情况下,他活着的可能性就很小。   林舒月想到了这是一个产业链,但是没想到这个产业链都搞线上销售了。   “那在这之前呢,他们是用什么方式进行身份证信息买卖的?”要知道张振发他们伪造身份至少得是十年前,那时候的网络可还没普及,更没有现在发达!   “不会上网的人怎么办呢?”   “在更早期,想要买身份证信息,是需要到边境的,那边有专门做这个事情的猎头,在联系上猎头后,猎头会把他们带到一个专门的地点,在里面选身份,选好后就交钱。等再想买的时候,猎头换了一个,交货地点也会随之改变。现在他们的生意基本上都是转的线上,想要抓他们更难了。”   这也就是杭嘉白他们上次调查中断的主要原因。   杭嘉白是很生气,他不是气犯罪分子的狡猾,因为犯罪分子要是不狡猾,他们也不会是犯罪分子了。他生气的,难受的,或者说,他们生气的,是在这些买卖身份案件里,帮助买卖双方完善信息的警察。   如果没有这些警察完善信息,这个产业链不会形成。   林舒月也猜到了。这个世界上,其实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游走于黑暗地带的白道人多不胜数。他们多为利益的驱使,只有少部分人,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无论怎么样,他们的所作所为,都已经构成了犯罪与背叛。   林舒月看着路边的车水马龙,道:“哪个行业都有不少老鼠屎的存在。”   话音刚刚落,林舒月的手机就响了,林舒月拿出来一看,是鹏城娱乐报的张记者打来的。   张记者在那边非常的不开心,因为就在刚刚,他才跟庞辉吵了一架。   “小林啊,对不住对不住。”电话一接通,张记者就开始道歉。   林舒月眉眼带笑:“张记这话说的,又不是你做错的事情,你道歉做什么啦?”   鹏城娱乐报没有鹏城都市报那么高的知名度,早在2000年开始,他们就转型了,不再专注主流,而是将目标定在娱乐圈上。   它们的报纸,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转载宝岛、香江的娱乐新闻,然后再跟跟大陆的明星,要是拍到什么私料,能私底下解决的,就私底下解决,要是不能解决的就直接爆料出去。   这么些年下来,他们也积攒上了一部分的固定观众。   庞辉拍的曾小艺的事情,说火爆也不火爆,说不火爆,也会有那么一点热度。毕竟歌声有你这个节目才刚刚比赛完,观众还没忘掉曾小艺。   但要说她有多大的知名度那也是没有的,要是曾小艺下个季度,被顶了冠军之位,她有没有爆火的唱片出来,那么她很快就会被大众遗忘。说句不好听的,在张记者的眼里,曾小艺这样的“红”,连娱乐圈的边都没摸到。   她这个新闻的热度或许都还没有于向晚出院的新闻来得高。   “哪里能不道歉的,庞辉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下属,他这样,是越线了。”记者圈里也有潜规则的,一般情况下,同行的家庭情况是不能曝出去的。就是要曝,也得在跟同行协商过后。   就像之前林建新的事情,黄强在曝这件事时,还把稿子给林舒月看过,就怕其中牵扯到林舒月的家人。   张记者已经看过庞辉写的报道了,一分真,九分假,编的及其离谱,简直就是造谣的程度。尤其是他在文中暗暗内涵过,曾小艺的这个冠军,是靠着“睡”上去的,并且他还说,曾小艺明面上是娄凤琴的干女儿,其实背地里,是林舒阳的通房丫鬟。   他说得有理有据,且还有吕二彩这根搅屎棍做证。要是不知道林舒月家情况的人肯定信了,有些了解但是心思不太好的人,也会信一半。但是像张记者这样跟林舒月打过交道的人来看,庞辉这篇报道的离谱程度大概就是孙悟空跟王母娘娘有一腿,七仙女是孙悟空跟王母的私生女一样令人无语。   张记者在说完那句话后,顿了顿道:“我们鹏城娱乐报在广粤的娱乐圈也不是无名小卒,一些在本地参加活动的明星也会主动找我们去帮她们宣传。庞辉这个报纸要是被报道出去,对我们报社来说,影响很大。”   张记者他们这个报纸自打开办以来,哪怕是后面转了娱乐行业,也还是没丢掉当记者的职业操守,那就是“实事求是”。纵观他们过去报道的那么多新闻,最不真实的那一篇也有五分真。   曾小艺的这个事情别说有林舒月这个同是记者的姐姐在,警察那边,还有办案记录呢,造的假一戳就破。他们鹏城娱乐报又不是没有对家,同样做娱乐报纸方面的鹏城娱乐周刊正在对他们虎视眈眈呢。这么好的机会,娱乐周刊会不把他们往脚底下踩?   “小林你放心,在广粤省的地界内,庞辉的这篇报道就发不出去。”就在刚刚,主编已经辞退了庞辉这个最近两年越发爱惹事的祸头子,报道也被主编压了。他们主编在广粤省的娱乐圈内,还是有点头脸的,他一发话,再分享出几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独家,整个广粤省都不会有人收庞辉的帖子。   林舒月听到这里,就已经很满意了,她给张记者打电话的目的就是这个。只要庞辉这个胡编乱造的报道不发出去,哪怕是实事求是的写一篇关于这件事情的报道,对曾小艺也造不成多么负面的影响。   “谢谢张记,有时间请你吃饭。”   “那我可就等着了。”张记者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出来:“我听施记说,你最近又从公安局那边领到了一份见义勇为的奖励,到时候可不能太过吝啬啊。”   “行,就明天吧,咱们叫上施记她们,去吕屋村边上那个新开的KTV去怎么样?我听说里面的酒水都是从香江那边运来的,很多洋酒,十分正宗,果盘小菜也很好吃,最重要的,烧烤一绝。”林舒月这句话就纯粹是瞎编,她只不过之前听曾小艺说过,吕屋村边上开了个KTV很气派,在她还没有被送去网瘾学校之前,吕二彩旁敲侧击了好久,想让她去退学,去那里上班而已。   去那里玩,玩什么,怎么玩并不是重点。   “那我就期待着了。”   挂了电话,路边的商家已经亮起了霓虹灯。   林舒月侧头看向杭嘉白:“每个职业都有臭虫,都有腐肉,把他们摘掉剔除就好了。” 第123章 (二合一)   杭嘉白请客的地点, 是一家做醉鹅的餐厅,餐厅不大,店内只有六张小桌子, 在门口又搭了个棚子, 里面摆了三四桌, 现在正值晚饭时间, 屋里屋外已经坐了很多人,黑色的大风扇摇着头呜呜地转着,屋内屋外嘈杂不已, 服务员穿插在一张张桌子中间。   时不时地就有人举起手来,要求服务员送东西,杭嘉白领着林舒月往里面。   “阿姐, 来一份醉鹅,多辣。”杭嘉白跟林舒月吃饭的次数不多,但林舒月的口味他是知道一些的。   老板娘正在算账,闻言抬头,看到他就笑, 目光还在林舒月的身上多看了两眼:“今天就你们两个人?”   “是啊, 他们都在加班, 就我有空。”杭嘉白带着林舒月去屋子最里面的一张桌,屋里开了空调,很凉快。   林舒月坐下后, 服务员送来了热水, 杭嘉白帮林舒月把碗筷烫好。林舒月看着他的动作, 而后问他:“你们经常来这里吃饭?”   “对。我们小队每个月都会聚几次餐, 要是时间足够,我们都会到这里来。他家的醉鹅非常好吃。”这个习惯已经延续了两三年了。   这家醉鹅店上菜的速度很快, 刚刚坐下,就有服务员送上来了盖着盖子的醉鹅,醉鹅需要焖十分钟才能开盖吃,这段时间,服务员又上来了两个凉菜,一个无骨鸡爪,一个凉拌黄瓜。   服务员讲:“这是老板送给你们的。”   杭嘉白点头表示知道了,等服务员走了,他跟林舒月说:“这家店的老板很会做生意,每一桌客人都会送一份凉拌菜。老熟客会多加一份。”   林舒月朝隔壁看过去,果然,隔壁那一桌跟他们差不多时候进来的客人的桌子上也有两份凉菜。   “确实会是做生意。”人的天性都是喜欢占小便宜的,这老板那么会做生意,菜的味道又不错的话,来过一次的人,在下一次想要外出吃饭时,大概率会到这边来。   在南方,一份小凉菜不值什么钱,拿来吸引顾客,老板一家只赚不赔。   醉鹅可以开锅了,味道确实很不错,鹅肉软烂入味儿,皮软软糯糯,带着一股淡淡的酒香,辣味将这份香味又激发到了极致,渴了再喝一口老板娘家自己做的柠檬水,冰冰凉凉,去腻解渴。   在吃饭期间,林舒月跟杭嘉白聊了很多,从之前的一些案子,聊到了各自的生活。吃完饭杭嘉白去收银台结账,付钱时杭嘉白来电话了,他接起来后看了林舒月一眼,挂了电话,他对林舒月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好。”   林舒月今天是要回家一趟的,她有点担心曾小艺。   杭嘉白把她送到门口后就走了,娄凤琴她们都在家,曾小艺已经回来了,正在房间里写作业,林舒月敲了她的门,曾小艺给她打开了门。   林舒月进房间后,仔细看曾小艺的脸色,她的情绪还算好。   曾小艺坐在书桌面前,林舒月坐在她叠得整整齐齐的床上。   “小艺,妈跟你说了你亲妈的事情了吗?”   曾小艺点头:“说了,我一回来她就说了。”   曾小艺把散落在耳垂边的头发勾到耳朵后面,说:“我挺感激她的,要不是她寄回来的那么多钱,我还不知道要怎么过呢。”   这句话,曾小艺说得很真诚。她已经仔细想过了,要不是有吕英兰的这笔钱,吕二彩跟曾国柱恐怕连小学都不能让她读毕业,光这一点,曾小艺就无法对吕英兰产生恶感。   更何况这一次,吕英兰猜到了吕二彩会吸她的血肉,特地来给她撑腰。曾小艺是真的感激她,尤其是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生后。   曾小艺换位思考想了很久,如果她是吕英兰,她是做不到吕英兰这个地步的。   林舒月拍拍她的肩膀:“那就好,她也挺不容易的。”   林舒月没有多说什么,看到她情绪稳定,林舒月就出去了。曾小艺在林舒月出去之后,又投入到了繁重的课后作业当中。她落下了好几天的课程,她得赶紧补回来。   娄凤琴跟林舒星在客厅看电视,白文华还没回来,白萍萍林舒阳跟曾小艺一样,都在房间写作业。   林舒月一过去坐下,娄凤琴就问了:“吕英兰怎么样了?”   “还在配合调查呢,要是没有问题,明天她就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她也挺不容易的。”娄凤琴天生就能共情女性,今天吕英兰说的那些事儿,让她很是难受了一阵。   跟娄凤琴看了两集电视,期间一直在跟杭嘉白联系。一直到她上床睡觉,才中断。   次日一早,林舒月去了一趟报社,而后直接往吕屋村去。   吕屋村在台江区,这个村子发展得还没有那么好,村子周围有不少的农田,一条小溪从农田中穿过,里面的东西到了现在,农田中种了许许多多的不同品种的菜,长势都很不错,几个带着竹篾帽子的人蹲在菜地中拔草。   一辆车子从后面驶过来,停在林舒月的身边,车窗被摇了下来:“林记。”   林舒月转头去看,来人是汪警官跟张警官,他们俩靠边停下,来到林舒月的身边。   “汪警官,张警官,你们怎么今天来?”林舒月有点惊讶,她还以为汪警官他们昨天就会来呢。   张警官从副驾驶上拿了一瓶水喝::“昨天来过一次了,但那会儿已经是晚上了,没什么收获。”   他们也是没有想到,吕屋村的人还挺遵守作息规律的,一到天黑,家家户户都关灯睡觉了。他们七点多来的,敲了吕英兰家的门,人家开都不开,只是在屋子里说睡下了。有事情明天再说。   这不一大早,忙完手里的事情,他们就来了吗?只不过他们没想到会遇到林舒月。不过既然都遇到了,目的地肯定也是一样的,那就一起走呗。   “那你们去莞城那边了吗?”   “已经有同事去问过了,她之前的同事,工作的上司以及她的丈夫都能证明她这些年里极少回来鹏城,她外婆村里的人,证明她只在十年前回来过一次,参加她外婆的葬礼。”   林舒月点点头:“你们调查她老公的贸易公司了吗?做什么的?”   “出口日用品到东南亚那边的国家的,手续很齐全,仓库里还堆了很多东西。”   三人聊了一会儿,索性就把车子在附近能停车的地方停着,然后一道儿往吕屋村里走。   吕屋村的高楼不多,都以2楼3楼居多,村子里的每一条路都是水泥路。进到村子里,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一个水井,水井边种着榕树,今天天气热,这会儿已经有老头老太拿着蒲扇坐在榕树下聊天了,几个三四岁的小孩子绕着水井跑,有几个年纪轻一些的,在水井的出口处洗衣服。   汪警官他们都穿着制服,林舒月手里拿着照相机,一进来,便给水井跟榕树来了个合影。   老头老太太们连天都不聊了,围着水井奔跑的小孩子们也不跑了,洗衣服的人动作也停顿下来了。   汪警官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老头老太太们的中间:“阿叔阿姨,我找你们打听点事情行不?”   汪警官这句话一出,老头老太太们也没有了刚刚的沉默了:“什么事情啊警察同志?”   “你直说就行咯,我们知道的,都会跟你讲的啊。”   老头老太太七嘴八舌,几个小孩子对汪警官的衣服特别好奇,凑到爷爷奶奶身边身后好奇的看。   “我们来打听吕英兰的事情。”汪警官道。   “吕英兰啊?是吕大海家的那个吧?”   “能让警察来查的除了那个还有谁?”   “就是哦,那丫头漂亮得很,可惜了可惜了。”汪警官问一句话,他们就自己聊起来了。汪警官跟张警官都习惯了。   每次走访群众,他们都会遇到这样的问题,汪警官笑呵呵的:“对对对,吕大海家的那个吕英兰。”   “那个妹崽啊,她不知道跟谁生了个孩子,那个孩子给二彩养了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咯。”   “是啊是啊,每次问大海跟他媳妇,他们都说那妹崽没半点消息,大概是死在外面了。”   “说起这个事情,当初有一年是不是有电话打到村里,说她掉进海里了,医院说她人不行了?”   “是有这个回事,当初电话打到小卖部的时候我正好去买酱油。大海跟他媳妇不是都没去吗?后来也没音讯了。”   “又过了两年,不是说她犯罪了吗?警察都来调查了,查了两回呢。”   “那妹崽哦,毁了毁了。”老头老太太们都不用汪警官继续问,各自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当初知道这件事情的人给问清楚了。   张警官在本子上记录他们说的话。   汪警官则继续问:“这些年,她没回来过啊?那她跟家里联系过没啊?”   “没有回来过,跟家里联系应该也没有吧?反正那年大海生病住院,就没见着她,事后我们问了,她们都说很多年没有英兰的音讯了。”   这些说法,明显跟汪警官他们从吕英兰那边得来的信息相违背,他们昨天已经拉过了吕英兰的银行卡流水,这些年里,她给她的大姐二姐小妹都打过钱,这显然是吕家说谎了。   林舒月打开善恶雷达,这些老头老太太们的善恶值都不高,但是迎面走来的一个四十二三上下的女人,善恶值却有百分之二十。林舒月总觉得她面熟。   在林舒月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村里的老头老太太们也见到她了:“春刚媳妇你来了?这两个警察同志来问你家英兰的事情呢。你快跟警察同志讲一讲。”   吕春刚媳妇叫做曾秀梅,她手里提着一桶的脏衣服,此时此刻,她的脸色变得万分惊恐。   还没等汪警官他们说话,她就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警察同志,我们家英兰又犯了什么罪了吗?警察同志,你可得明鉴啊,吕英兰犯的罪,跟我们家可没有什么关系啊。”   汪警官跟张警官对视一眼,汪警官的神色严肃了下来,张警官跟林舒月说:“突破口来了。”   林舒月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颗糖递给张警官,张警官一看到这个薄荷糖眼睛刷的就亮了。上个月他们查旧案查得天昏地暗的,吴冬艳她们队的这个糖可给了他们不小的帮助呢。   张警官直接就吃了,汪警官看了,拿眼神去撇林舒月,林舒月连忙朝他笑:“还有呢还有呢,等一下给你。”   汪警官满意了,他径直朝曾秀梅走过去。   “有没有关系,得你先说出来。”   曾秀梅抿了抿嘴,紧紧地捏着桶:“警察同志,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曾秀梅说完就跑了,这下子,老头老太太们坐不住了:“秀梅啊,曾秀梅,你跑什么啊?你跟警察同志把事情说清楚啊!”   都不用汪警官她们追,那些生活枯燥乏味只想天天说东家长西家短的老头老太太们就追上去了。   林舒月追上一个跑得比较慢的:“阿姨,这个曾秀梅是哪个村的啊?”   面熟的相貌,加上这个曾的姓氏,让林舒月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见过的曾国柱,越想越觉得这两个人像。   “她是从曾屋嫁过来的。”老太太显然思维特别发散,一句话说完,她立马朝着这个话题发散出去:“她堂弟娶的是她的亲小姑子。关系乱的很呐。”   林舒月捧场的应了两声,等老太太过足了说话的瘾头,她又问:“阿姨,当年吕英兰未婚先育的事情你们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知道,怎么能不知道呢!这个小姑娘可怜得很哦,去看田水回来的时候被禽兽糟蹋了。老吕家人也不厚道,对她差得很。要不是她大姐二姐当初照应,她早就没有了。”   “阿姨,你怎么知道她是被人糟蹋的啊?我之前好像听说,她是跟别人谈恋爱,人家睡了她,她就翻脸不认人了。”林舒月说的这句话显然就是瞎扯淡。   但她一点也不怕被拆穿,因为她敢百分百肯定,她说的这个可能,在当初肯定是被人传过的。   果然,老太太没有怀疑:“瞎扯哦,哪里是谈恋爱,英兰那孩子在当初可乖了。要说当年那事情也怪,这老吕家一家子都好好的,怎么就轮到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去看田水?这天黑路滑的,他们也不怕出点什么事情。”   说话间就到了吕大海家,林舒月没在问老太太话,老太太也挤到了人群的跟前。   吕家是二层小楼,整个村的院子都没有封起来,墙角种了一棵龙眼树,一对老夫妻坐在龙眼树底下摘花生,善恶值都在百分之十五上下徘徊。   林舒月觉得有意思得很,在吕英兰口中,冷血冷漠冷肺的吕大海两口子善恶值居然还没有曾秀梅高!这让林舒月更加好奇了,这个曾秀梅到底是做了什么,让她的善恶值这么高的。   见到被人群簇拥来的两个警察,吕大海跟他的妻子丁小花的脸色都变了,只不过她们并不慌乱。   吕大海叫丁小花去倒茶,然后让汪警官跟张警官进屋里说话,同时跟着追过来看热闹的老头老太太们赔笑,把他们都请走了。   林舒月也跟着进了屋。   吕家的堂屋有一组红木沙发,没贴瓷砖,但打扫得很干净,水泥地上纤尘不染,汪警官他们落座,丁小花也把水端上来了。她没走,到吕大海的身边坐下。   不等汪警官说话,吕大海就开口了:“警官,我知道你们来是要问什么。”   昨天,吕二彩已经给吕大海打过电话了,昨晚警察找过来的时候,吕大海没有出来,他心虚,不知道怎么面对警察。   经过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设,吕大海反倒是冷静下来了。因为他知道,吕英兰一出现,警察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汪警官点头:“那你说说。”   吕大海道:“十多年前,医院给村里打来电话,说英兰不行了,让我们过去。我们没去。又过了半个月,有一个人找到家里来,说让我们把她的身份信息卖出去,给我两千块钱。”   “我同意了。”吕大海当时想得挺好的,吕英兰已经跑掉了,他之前畅想的用她来换彩礼的事情也就没用了。卖掉她的身份证信息也可以,基本上跟彩礼可以持平了。   他拿着这份钱跟多年的积蓄,起了这两层楼的大屋子。   吕大海后悔,是在1994年,警察找来,说吕英兰抢劫杀人,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害怕。   他当时都不用想,就知道抢劫杀人的事情不是他女儿做的。等到后面又来了一起,吕大海肠子都毁青了,他觉得他就是普普通通一个小市民,怎么就卷进了这种事情里面呢?   这么多年,吕大海一直他提心吊胆的。提心吊胆之余,他对吕英兰的不满也达到了顶峰,他觉得这个女儿就是来讨债的,好处家里拿不到,麻烦倒是惹了一大堆!   吕大海数次为这件事气得发抖。吕英兰怎么样都没事,影响到他的儿子孙子可怎么办!   林舒月从包里翻出电脑,打开吕英兰的企鹅空间,这个企鹅号是昨天她在送吕英兰去公安局的路上加的,昨晚上吕英兰就看过了,企鹅空间里有不少她跟她丈夫的照片。   “来找你买身份信息的是这个人吗?”林舒月问。   吕大海以为林舒月也是警察,对她的问话不敢怠慢,他找来老花镜仔仔细细的看,丁小花也凑过来,半晌后,他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个人,他脸上的这个痣我还记得呢。”   吕英兰的现任丈夫冯俊鹏的左眼眼眉上有一颗黑黑的痣。   汪警官听了这句话,立马走出去给前往莞城的同事打电话。   林舒月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合上笔记本。   吕大海两口子坐在凳子上,丁小花忍了又忍,实在是没有忍住:“警官,这件事情,对吕家有影响吗?”   还没等汪警官说话,她又问:“会不会影响到我们商树啊?”   丁小花的女儿很多,儿子就两个。女儿一多,人就不值钱了,她并不在乎吕英兰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什么影响,她跟吕大海一样,就怕这件事情对他们的大孙子造成影响。   要知道他们的大孙子特别有出息,去年都考上了公务员了,有这么一个吃国家粮的孙子,吕大海走到外面腰杆都直。   “这个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汪警官打起了官腔。   今天来问的事情他们已经问到了,汪警官准备撤了。林舒月却在这个时候,问起了当年吕英兰被糟蹋的事情。   说起这个,哪怕过了十多年,吕大海还是生气得很,吕英兰是他的所有女儿里长得最好看的,当年他都给她找好婆家了,是一个外地过来开厂的老板,因为老婆一直生不出儿子,已经离了婚。他跟他们村的村长认识,偶然一次来村里,见到了吕英兰,当即就提了亲。   给四千块钱的彩礼!这在那个时候都是天价了。他这边才应下,那边吕英兰就出事情了。   “你说说,多好的人家,有厂子,有钱,人长得也不错,硬生生的就让她给错过去。”吕大海现在说起这个还懊悔呢:“要是当初嫁过去的是她,我们家早就改头换面了。”   “都怪她不检点,平时爱打扮,要不然怎么人家不糟蹋别人,就糟蹋她呢。”丁小花对吕英兰有很大很大的恶意,哪怕到了此刻,她也不忘诋毁。   吕大海显然是认可这句话的。   林舒月问:“我听说当时是你们叫她去看的田水?”   “是啊,是我叫的。那天秀梅从娘家拿了两瓶好酒回来,我跟春刚喝了两杯,有点醉,田里的水又不能不看,灌浆期呢,要是没水了,来年吃什么?”吕大海显然对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的后悔。   丁小花在边上接话:“是哦。还好当年我跟秀梅要在家照顾他们这两个喝多了的醉鬼没有去,要不然指定是我们倒霉。”   丁小花的话里透着庆幸,她显然觉得要是当天去看田水的是她们婆媳中的任何一个,倒霉的就会是她们。   不说林舒月了,就是汪警官跟张警官都受不了她的双标了,汪警官忍不住问:“吕英兰真是你的亲生女儿?”   “是啊,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村里的三婆给我接生的,她现在还健在呢。不信你可以问她。”   “哦,是你亲生的啊,我听你这前后说的话,还以为她是你捡来的仇人呢。”林舒月怼回去。   这下子,吕大海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丁小花,她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就是我的仇人!我本来怀的是双胎,是她在肚子里太贪心,抢了她弟弟的养分,要不然她弟弟不会生出来就死了。”   提起那个出生就死了的儿子,丁小花满眼愤恨:“要不是我妈当初多管闲事,我早就把她溺死在尿桶里了。”   丁小花嫁给吕大海后,生了老大吕春刚后就接着生了两个女儿,在重男轻女的吕屋村,她被不少人指责没有用,她的公婆更是明里暗里贬低她。   在怀了双胎以后,她日日夜夜祈祷要生两个儿子,结果儿子是有了,一下生就死了。她儿子死了,那个在肚子里霸道抢了他养分的吕英兰健健康康的,一点毛病也没有。因为这个事情,她受了公婆丈夫多少白眼?随着吕英兰长大,她越来越像她姐姐,这更让丁小花愤恨。   林舒月敢要说话,曾秀梅急匆匆从房间出来了:“爸妈,商树打来电话,说晚上要回来。”   曾秀梅说住句话的时候,特别紧张,眼睛还朝着林舒月他们看了好几眼。   林舒月这下,看着她那百分之二十的善恶值,心理已经有了猜测。   宝贝孙子要回来,丁小花跟吕大海都变了脸色,纷纷笑了起来,吕大海忙吩咐丁小花去杀鸡,然后看向汪警官:“警官,你看······”   “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忙吧。”汪警官说完,就带着林舒月跟张警官一块儿走了。   吕家的门口还聚集了一堆人,林舒月他们一出来,就被老头老太太们围上来打招呼了,林舒月找了一个最八卦的老太太,问:“阿姨,你知不知道当初吕大海给吕英兰找的男人是谁啊?”   “知道啊知道啊,是个大老板嘛。”   “那你知道后面,是谁嫁过去吗?”   “这还能不知道啊?曾秀梅她妹妹,曾秀菊咯。” 第124章 (二合一)   事情了解到这里, 就已经清晰明了了,当年的富商看上了吕英兰,曾秀梅又看上了富商的家财, 于是从娘家拿回了一瓶酒, 利用吕大海跟丁小花厌恨吕英兰的心理, 做了这样的一个局。   林舒月如果没有猜错的话, 当初强迫吕英兰的那个,应该就是曾家的人了。   此时已经是中午,林舒月给曾小艺的音乐老师王晓婉发了个信息, 让她让曾小艺接电话。   王晓婉正好在学校,拿着手机就去找曾小艺了,曾小艺已经吃完了午饭, 正在教室坐着,准备午休。   王晓婉把她叫出来,给林舒月打去电话。   电话接通时,林舒月已经坐在了车里,她一边朝汪警官二人摆手道别, 一边问曾小艺:“小艺, 你在曾家, 有没有谁对你特别好啊?”   曾小艺被林舒月问得一愣,想不通为什么林舒月会这么问她,不过愣过了以后, 她还是道:“有的。我国庆伯伯对我就很好。我小时候没饭吃的时候, 只要到我国庆伯伯家, 他就会给我好吃的。逢年过节, 他也会给我很大的红包。”   曾国庆,是整个曾屋村里, 对曾小艺最好的一个人了。曾小艺想到从小到大他对自己的维护和喜欢,都觉得心理暖暖的。   林舒月听到曾小艺口中的感激,只觉得心里一紧。她都不敢想象,曾小艺若是知道自己可能是曾国庆的亲生孩子时,会有多崩溃。   她到底没有告诉她,只是在问完话后,就挂了电话。在后续跟王晓婉的聊天中,林舒月让她观察一下曾小艺的情绪。   她觉得,以曾小艺的聪明,也许从刚刚跟她聊天的这几句对话中,就能够猜出来她的意图了。   林舒月舒了一口气,调头回报社。   报社中依旧热闹,李明芳她们依旧八卦,整个楼层里的八卦多不胜数。下午下班后,林舒月带着李伟生、黄强,一起前往昨天跟张记者约好的吕家村附近的那个KTV。   这个会所,开在去吕家村的必经之路上,这个KTV的后面,就是林舒月早上去吕屋村时见到的那片菜田。   张记者他们已经提前到了,他们正在马路边站着等林舒月他们。   林舒月他们仨是开一辆车来的,下了车,一行人往KTV里面去。每一个KTV的装修都是大同小异的,地面光可照人,大厅装修金碧辉煌,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香味儿。林舒月去开了个包厢,然后在穿着西装裤的小姐姐的带领下,上楼去。   三楼的楼口有一扇大窗户,从里面朝外面看,天已经黑下来了,外面的菜地只剩下一片黑乎乎的轮廓。   李伟生多看了两三眼,然后啧了一声,轻声跟林舒月说道:“最近我看电视剧看得有点多,总感觉下面的那些菜地是个杀人藏尸的好地方。”   因为林舒月带动了鹏城都市报的报导新方向,现在的读者来信,差不多都是爱看这类新闻的读者,包括李伟生在内的记者,最近都在报道这类型的案子。   最近的这种犯罪电影李伟生看得不少,这一下下来,他日常看到什么东西都在往这方面设想。   林舒月本来还没多想的,李伟生这么一说,她也觉得像了,她忍不住指了指菜地靠近河边的那一块儿:“我觉得那个地方最好,河边土质松软湿润,把人往里面一埋,盖上土,夯实,一般情况下,是很难发现的。”   黄强一言难尽的看着两人,张记者等人也忍不住跟着去看。张记者平时也喜欢看恐怖小说,恐怖电影:“我觉得中间也不错,到时候菜一种,谁也发现不了。”   “我觉得···”   给林舒月她们带路的服务生小姑娘,已经吓得手都软了。   到了宝箱,打开设备灯光音响,在听了林舒月他们点了那么多单子后,她轻飘飘的下楼了,把烧烤单子、酒水单子分别下好后,小姐姐实在是没忍住,跟领班把这件事情说了。   领班十分重视这件事情,反手就给110打去了电话。   三十分钟后,就在张记者激情为大家献唱十三亲的时候,他们的包厢门被敲开了,林舒月跟施记者就在边上的沙发上坐着喝酒,听见敲门声,直接走过去开门,然后,她跟杭嘉白对上了眼。   “你怎么来了?这是个什么阵仗?”林舒月勾出头去看,好家伙,十来个警察,各个全副武装,江州叶雪玉等好几个眼熟的人手里都拿着上了膛的配木仓。   杭嘉白也没想到,他刚刚接到的万分紧急的警情,接到的人会是林舒月他们。看清楚了包厢里的人都有谁后,他暗示身后的人收队。正要说话,黄强来了。黄强今晚上没喝酒,正在跟各位同僚联系感情,他见到这幕,打开灯,关掉音响。   没了原声伴奏,张记者唱歌时的公鸭嗓显露无疑。发现自己暴露后,他闭上了嘴巴。   黄强已经走到门口了:“警官,这是什么情况?”   黄强的目光,落在杭嘉白身后那两个举着盾牌的警察身上。   战战兢兢地跟在杭嘉白边上的服务员这个时候出来解释:“警察同志,就是他们,刚刚一直在讨论怎么杀人分尸。”   这话一出,包厢里的十几个记者都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合着他们刚刚在上楼时的的口嗨内容被服务员小姑娘听见了,小姑娘报给了经理,经理怕出事儿,直接报了警。   黄强也是哭笑不得:“小姑娘,我们都是报社的记者,最近看多了电视,见到这些东西,就忍不住讨论了起来。”   服务员小姑娘瞪着眼睛啊了一声,众位记者十分乖巧地把自己的记者证拿出来给杭嘉白他们看。   杭嘉白身后的叶雪玉把木仓别回腰间,把他们的证件接过去一一检查。虽然大家都是熟人,但是流程怎么也要走一下的。   在看完证件后,杭嘉白他们也收队了,林舒月把他们送到楼下,林舒月又问起了吕英兰的事情。   杭嘉白道:“我们的人上午在港口,抓到了即将要离开的冯俊鹏跟保姆阮许玲,他们下午已经被押回来了,现在正在进行审问,吕英兰明天早丧就会被放出来了。”   林舒月这下放心了,今天娄凤琴发了两条信息了,都是问吕英兰什么时候回去的。   到楼下了,杭嘉白跟林舒月没有再说什么,杭嘉白在服务台跟经理等人说明了情况后,带警察们走了。亮着的警灯从街道里忽闪而过。   林舒月回到包厢。最先提出“杀人分尸”最好的藏人地点的李伟生正在被人灌酒。他自认理亏,已经喝了好几杯了。   黄强也没拦着,林舒月坐回施记者身边,刚刚坐下,施记者便道:“阿月,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林舒月看她,意外后便朝她道贺:“恭喜恭喜”   “谢谢阿月。”施记者举起酒杯喝了一口:“谈了三四年了,感情都已经过了最浓烈的时期了,我们要是再不结婚,就结不了婚了。到时候在他老家羊城花湾区举行婚礼,你要来啊,到时候我把请柬给你。”   “好,到时候我一定去。”林舒月也举起杯子,跟她喝了一口。   包厢门又被敲响了,这回门没有关,KTV的经理直接推开门进来,她的身后跟着四个服务员,一个端着超大的果盘,一个端着一个烤鱼锅,一个是一大份的小菜拼盘,最后一个手里端着的托盘里全部是高到冒了起来的烧烤。   KTV经理一进门就道歉:“对不起啊各位,是我们这边没有核实清楚就报了警,给大家添麻烦了。这些小菜跟烤鱼果盘,就是我们蓝旗KTV给大家的赔罪礼。”   今晚能到这里来的,都是在记者圈里比较正直的记者,他们被警察这么突击检查了一回也没生气,反而觉得特别好玩。KTV经理送来了这么多东西,他们反倒是不好意思了。   七嘴八舌的劝了起来,他们的态度,让KTV经理的神情都放松了很多,脸上的表情越发真诚。   林舒月作为今天的东道主,她直接道:“经理你就把这些拿回去,把我们点的给我们上上来好了。我觉得你们今天这件事情做得特别棒,尤其是那个小姑娘,警惕心非常高。很棒很棒。”   林舒月竖起大拇指。   黄强边上的南方日报的记者突发奇想:“小姑娘在哪里啊?让我采访一下呗?”   蓝旗KTV刚刚开业没有多久,生意虽然还可以,但到底比不上老牌的那些KTV,能在报纸上扬名的事儿经理喜出望外,根本不拒绝,他直接板:“行,这事儿我做主同意了。”   他拿出对讲机,不一会儿,刚刚给林舒月他们带路的小姑娘就上来了。包厢内灯火通明,在小姑娘紧张的状态下,一个别开生面的采访开始了,因为这是南方日报的记者最先提出的要采访小姑娘,所以林舒月他们也没有抢。   他们站在一边,认真地看南方日报的记者采访。企图从中学到一点知识。   采访十多分钟就结束了,在林舒月等人的强烈要求下,经理不情不愿地把带来的赔罪礼物带回去了,只不过之后给林舒月他们上的东西也比她们点的东西多。   吃着烧烤喝着酒,再唱唱歌,眨眼间就到了半夜,大家喝醉了散了,林舒月借着上厕所的时候下去买单,才知道单已经被张记者买了。林舒月上楼去。   张记者已经喝得有点多了,听到林舒月说这顿酒应该她来请的话,直接笑了:“小林啊,咱们往后都在鹏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还怕没有请客的机会?”   “那倒也是,那下回可说好了是我请的。”张记者都已经结账了,林舒月就没有说把钱给他的话,反而赞同张记者说的话,抬头不不见低头见,机会多的是。   “行行行。”   已经不早了,大家收拾东西下楼,下楼的路上。张记者跟林舒月道:“这几天,好几个圈内的经纪人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问我有没有曾小艺的联系方式,他们都想把曾小艺捧红。”   现在的爆火的歌手,大多都是香江宝岛以及一些华侨,大陆这边的人也有,但是在人数上是远远比不上他们的。这其实也很好了解,大陆经历了当初的那十年,在娱乐方面,确确实实落后香江宝岛濠江那边。现在又韩流日流来袭,大陆这边的歌手的的生存空间,被挤压挤压又挤压。   歌唱行业是一块巨大的蛋糕,谁不眼馋得不想上去啃两口?这么几天的功夫,已经足够圈内经纪人把曾小艺的各种天赋分析得彻彻底底了。   在吕二彩交代出来的那个香江经纪人的事情后,林舒月已经预料到了这些了,娱乐圈一向是这样,广撒网,重点培养。   她道:“我会回去跟小艺说,看她的意愿。”   张记者点点头,不在劝说,主要也是因为找到他这里来的人并没有那么好。   林舒月已经提前打了出租车,他们下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在下面等着了,按照居住方向分了出租车后,大家各自回家。   林舒月直接回的西江公寓。   第二天一早,她起床时已经是上午九点了,杭嘉白在十分钟前给她打过电话,吕英兰也发来了信息。林舒月分别回了以后,简单的洗漱好就往公安局去,吕英兰在门口等她,林舒月打开副驾驶坐的车门让她上来。   她的精神状态并不太好,显然在昨天,她已经见过了她的丈夫。   林舒月开着车子往家里走,吕英兰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背影,过了许久,她忽然抹了抹眼泪,道:“我其实对他做的事情,不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前面正好遇到红绿灯,林舒月踩了刹车,侧头看她。   吕英兰说:“从我跟他结婚到现在已经有十多年了,但我们是没有领证的,他对我很好,无论是钱也好,奢侈品也好,只要我想要的,他都会给我买。但是,他从来没有带我回去过他家。”   现在的交通还算发达,从羊城坐飞机到台北,一两个小时也就到了,到了宝岛,一天的时间就能环岛游玩一圈。但是多年的功夫,冯俊鹏都没有带她回去过。吕英兰不是没有疑惑过的。   “我问他,他一直都说,他在宝岛的亲人除了他的两个孩子外,都已经去世了,他的两个孩子我都已经见过了,就没有必要去他老家看了。”吕英兰知道这样是有问题的。   但她以前,一直都以为冯俊鹏是有两个妻子,并没有把他往犯罪身上想。   “他一年里,有半年的时间是在外面跑,全国各地的跑,有时候到东南亚一待就会待两三个月,家里就我跟玲姐在家。玲姐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只不过,有时候她总是大大咧咧的,会不经意地弄伤我。现在想来,就是在取我的血样吧。”   吕英兰不是什么傻子,自从知道她身上的那两起案子是怎么来的以后,她就已经把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都回忆了一遍。当带着答案去看时,其实好多没注意的细节都会一一浮现出来。   林舒月打开车座的扶手箱,递给她一包纸巾,吕英兰接过去,哭得不能自己。   快到平沙村的时候,林舒月问吕英兰:“吕姨,你在家,还没有出嫁的时候,跟你嫂子曾秀梅相处得怎么样”   经过这么一哭以后,吕英兰的情绪已经平静了很多了,她把自己用过的纸巾放在车内垃圾桶里:“还可以,她人挺和善的,跟我没有闹过什么矛盾。”   林舒月点点头,这跟她推测的一样,曾秀梅如果没有跟吕英兰相处得可以的话,出事之后,吕英兰不会不怀疑她。   林舒月打着方向盘转弯进平沙村:“昨天早上,我跟两位警官去吕屋村走访,我问了当年你的事情。你妈妈说,当年之所以叫你去看田水,是因为你大嫂从她的娘家带了一瓶好酒回来。”   吕英兰愣了愣,这她还真不知道。因为双胞胎弟弟出生就死的原因,她一向都是丁小花的眼中刺,肉中钉。吕大海也把她视为无物,从小,她就是被他们当成贼来防的。   家里的东西,除非她是看到了从哪里来的,否则她是没有资格问的。她只知道那时候她去看田水,是她爸爸叫去的,理由是他跟吕春刚都喝了酒。   林舒月继续道:“你爸爸吕大海说那个时候,有一个外地过来开厂子的老板看上了你,要把你娶回去,彩礼是四千。”   “我打听过,后面嫁给那个富商的,是曾秀菊,我想你应该认识她?”   吕英兰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圆脸圆眼的娇俏少女,她曾俏生生地站在她们村里的水井边朝她招手,跟她讲井水很凉。   “我认识她。”   林舒月嗯了一声:“我问过小艺,这些年来,在曾屋,有没有人对她特别好,她说,曾国庆会在她饿肚子的时候给她吃好吃的,会在过年的时候给她大红包。”   林舒月点到为止,她相信这么多巧合串连下来,吕英兰会知道她在说什么。   吕英兰已经震惊住了,在林舒月把车停在家门口时,她才问:“你是说,当年,我被人□□,是有人做的局?”   林舒月看她:“是不是,给小艺跟曾国庆做一个亲子鉴定就可以了。”   没有比这个更科学的东西了。   吕英兰木木的跟林舒月下车。在跨进林舒月家的门口之前,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她十二岁那年,曾秀梅一家被媒婆带着到她家相亲。曾国庆那时候已经是二十二岁了,已经结婚了,但是在那天,他一直朝她看。   那时候她还小,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想来,当初,曾国庆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垂涎。   吕英兰再也忍不住了,跑到院子里的垃圾桶边上,扶着墙,吐了个天昏地暗。   娄凤琴闻声出来,看见这一幕,哎哟一声,立马去给她端了一杯水出来:“这是怎么了?”   娄凤琴一边给吕英兰拍背,一边看林舒月,林舒月耸耸肩,没说什么。   这件事情是吕英兰的隐私,吕英兰可以选择跟别人说,但这些事情却不能出自她的口中。   吕英兰漱了口,恶狠狠地抹了一把因为呕吐出来的眼泪水,她道:“查,做鉴定,要是小艺是他的孩子,我就把他告上法庭,反正我本来也没有什么名声可言,我不怕这个。”   娄凤琴一听这话,就问:“找到那个畜生是谁了?”   吕英兰点点头:“阿月,要是真的是你推测的这样,我一定要把老曾家一家给宰了。”   吕英兰恶狠狠地说,配着她因为哭泣而红了的眼,显得格外吓人。   娄凤琴吓了一跳:“阿妹阿妹,你还那么年轻,没必要为了一个人渣,做到这个地步啊。你要是真宰了他们,那不是脏了咱们的手吗?你还年轻呢,有大好的青春年华。”   吕英兰的拳头都攥起来了。眼中的愤恨自增不减,娄凤琴在边上劝:“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小艺想啊,是不是,小艺还小呢,她学习那么好,你要出了什么事情,她可怎么办呢?”   吕英兰听到曾小艺的名字,精神有一丝松动,娄凤琴把她搂着进屋,跟她说起在网瘾学校里,曾小艺遭受到的那些非人虐待。吕英兰捂着脸,痛哭不已。   但很快,她就打起精神:“阿姐,你不用管我了,我就说了个气话,我不会胡来的。我打个电话,等一下子,曾国庆那畜生的血液毛发都会送到我手里来。”   吕英兰虽然极少回来,但是,她也是有几个在网上特地找的朋友的,吕英兰的电话打了过去,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人送来了曾国庆的毛发跟血液。林舒月开车带着她去找曾小艺。   曾小艺看到吕英兰,再联想到林舒月昨天打来的电话,她什么也没有问,只是拿了随身带着的一把铅笔刀,在手上划了一道,将血滴在吕英兰带来的透明密封袋里。   吕英兰封号密封袋的口子,轻声对她道谢,曾小艺觉得眼睛酸涩不已,她摇了摇头,然后同样轻声跟吕英兰说:“你不用顾忌我。”   吕英兰嗯了一声:“走了。”她绕到车上,坐了上去,林舒月朝她摆摆手。   曾小艺看着林舒月开着车,带着她的亲生母亲消失在街头,看了看天。   她知道,她跟吕英兰这对母女,从来不会有亲密无间的一天,但以后她读书出来了,吕英兰她不会丢下不管。   ·····   亲子鉴定中心在鹏城就有好几家,在去之前,白文华就介绍了一家比较靠谱的,林舒月直接开车找过去就行。   在吕英兰去填写信息登记时,善恶系统的声音在林舒月的脑海中响起:   【叮~~限时任务‘已经死去却还活着的人’已启动,启动进度0.2%.......】   林舒月一头雾水,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就在她要出声询问时,她的手机响了,林舒月拿起手机一看,是杭嘉白发来的信息,杭嘉白说,冯俊鹏,招了。他们摸索了数月却毫无头绪的“身份信息买卖案”在冯俊鹏的嘴里,终于打开了口子。   “阿月你知道吗?在宝岛那边,冯俊鹏、阮许玲在宝岛那边的身份信息,居然是死亡状态的。而阮许玲真正的身份,则是冯俊鹏的原配妻子。当年牵扯到吕兰英的那两起抢劫杀人案,也已经有眉目了,阿月,你猜猜看,是谁做下的。” 第125章 (一更)   “你这么一说, 我还真是猜不出来。 ”   林舒月将系统界面叉掉,决定等晚上回家了,再仔细研究研究。   杭嘉白也不卖关子:“是曾秀菊, 买了吕英兰的身份去用的人, 是曾秀菊。”   这下林舒月是真的惊讶了:“她不是嫁给富商做富太太了吗?怎么还要去做这种违法的事情?”   吕英兰已经填好信息, 把两份样本给了医生了, 回来时正好听到林舒月耳朵这句话,她面露疑问,林舒月跟杭嘉白说了一声她就在我身边, 然后带着吕英兰走到角落,将手机免提打开,然后仔细听杭嘉白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出来。   “为了把吕英兰踩在脚底下。”杭嘉白已经将整件事情都了解清楚了:“曾秀菊跟那个叫袁高亮, 他跟曾秀菊的婚姻,是曾家强行碰瓷碰来的,在跟袁高亮结婚后,她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哪怕她已经给袁高亮生了两个儿子, 袁高亮对她也不热络。”   “她虽然有钱, 但日子过得并不舒心。于是在知道吕家把吕英兰的身份信息卖掉以后, 她就开始查起了这件事情,然后她拿着钱,跟吕英兰现在的丈夫购买了吕英兰的身份。”   “拿到身份的当天, 她就做下了第一起案子, 跟她一起抢劫的, 是她在那些年里, 勾搭来的情夫,王炳昌。”   吕英兰听到王炳昌三个字, 立马说了一声我认识。   杭嘉白没听到这句话,在那头继续说道:“1998年,冯俊鹏生意出现了巨大危机,资金链断链,于是他伙同王炳昌、曾秀菊再加上阮许玲二人,在美华丽大酒店,抢劫了从东北来的两名富商,得来的三十万赃款,被四人平均分配。这笔钱缓解了冯俊鹏的生意危机,并且靠着这笔钱,他的生意增增日上。”   林舒月去看吕英兰,发现吕英兰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杭嘉白继续说道:“冯俊鹏跟阮许玲在宝岛也是因为杀人抢劫一事逃出来的,当时,他们夫妻俩抢劫了一艘渔船,得了六十多万的台币。有了这笔钱以后,冯俊鹏夫妻二人潜逃到了东南亚地区,并且也是在这里,冯俊鹏跟买卖身份信息的组织搭上了话。”   “他凭借着台商的身份,在全国各地物色了许多的身份信息,因为这些信息,他成功的将职位坐到了组织的中层......”   林舒月听到这里,打断了杭嘉白的叙述:“他都已经是这个组织的中层了,怎么还会伙同曾秀菊犯下这个案件?”   “党派之争。”杭嘉白只说这四个字,林舒月就明白了,杭嘉白接着这件事情往下说:“1997年,冯俊鹏之前搭上的上司意外身亡,他手底下的组织被水洗,许多高层被拉下马,冯俊鹏这个中层管理也收到了殃及,他所拿到的身份抽成已经许久没有拿到。”   “1998年,全国各地都爆发了大规模的洪涝灾害,冯俊鹏的贸易生意也受到了影响,囤积的货物卖不出去,国外的资金收不回来,买卖身份信息的组织内乱还没结束,所以他就犯下了这一桩罪责。”   “那现在呢?”林舒月比较关心的是这件事情。   “冯俊鹏在生意缓过来以后,贡献出了三人之一的身家,攀上了现在的关系,加上各国科技的发达,他们的生意越来越好,他的级别也越来越高。”说起这话,杭嘉白就兴奋。   冯俊鹏的级别高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能够通过他,窥见这个组织内的全貌,他们能够通过这件事情,将这个组织一网打尽!此时此刻,边境线附近的公安局们已经行动了起来,根据冯俊鹏的交代,已经抓了一批人。   且冯俊鹏负责的是广粤省内部的身份信息买卖身份,他卖出去的身份信息,都是有登记的,这会儿,全省的公安都已经行动起来了,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些拿着别人的身份信息在外面逍遥法外的罪犯,就会结束他们的逍遥生活了!   这于鹏城而言,又是大功一件!   杭嘉白被人叫走了,他匆匆挂了电话,林舒月跟吕英兰也从亲子鉴定中心走了出来。   “我做了加急,亲子鉴定三天出结果。”上车前,吕英兰跟林舒月这么说道。   “那还挺快的。”   上车后,林舒月摇下车窗,已经是十二月份了,太阳仿佛也终于认识到了广粤省需要冬天,于是连热意也降下去了许,就想现在,明明是最热的两点多,但却并不那么热。   她问吕英兰:“你说你认识王炳昌?”   “嗯,认识,她是阮许玲的男人。”   林舒月一脸震惊,她忍不住转头去看吕英兰,林舒月这才想起,之前杭嘉白说的,冯俊鹏跟阮许玲是原配夫妻的话,她没有听到。   吕英兰不明所以,她忍不住摸了摸脸:“怎么了吗?”   林舒月摇了摇头:“在你去填资料的时候,杭警官跟我讲,冯俊鹏跟阮许玲是原配夫妻。”   吕英兰恍然大悟:“我就说嘛,怎么冯俊鹏的儿子女儿过来的时候,跟阮许玲这么亲近呢。说起来,他们还管阮许玲叫阿母,我之前问过,他们说这个阿母也是干妈的意思。”   吕英兰说着说着,笑了笑,笑得眼泪水都出来了。她觉得她的这么多年啊,就是一个傻子,一个傻得不能再傻的傻子。   其实说起来,也不能怪别人。是冯俊鹏给她的港湾太过于舒坦,于是她遮住了眼睛,什么都不去多想,不去多看。其实冯俊鹏跟阮许玲之前的相处是有问题的,只不过她一直当做不在意罢了。   林舒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吕英兰道:“警察说,会尽快帮我恢复我身份上的问题,我想,我应该会开一个花店吧。我之前也不是什么都不干的,我在花店上了很多年的班,我还学了画画。”   吕英兰这么多年也不是什么都不干的。她给吕二彩打的那些钱,大多数都是她自己赚的,冯俊鹏每个月都会给她不少钱,吕英兰都把这些钱找了地方藏了起来。   因为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导致她现在不得不庆幸自己的警惕。否则冯俊鹏的资产一被查收,那么她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吕英兰既然对未来有计划,那么林舒月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她转而又问起了王炳昌跟阮许玲的关系。   这吕英兰敢用项上人头保证,王炳昌跟阮许玲绝对是有关系的:“王炳昌经常到家里来,每次都是跟阮许玲住在一起的,有时候我白天出去上班回来,或者晚上去厨房倒水喝,总能听到他们做床上那点事儿发出来的声音。”   吕英兰想起这事儿都觉得一言难尽,尤其是有一回她从外面回来,看到还看到过他俩在别墅的树底下搞过呢。她还跟冯俊鹏说过这件事情,现在想来也觉得好笑得很。冯俊鹏当时的脸色很差,她当时以为冯俊鹏是生气阮许玲跟王炳昌不看场合的淫/乱,现在想来,是生气阮许玲本来是他的妻子,却跟情夫在家里那么乱搞吧。   吕英兰靠在靠椅上,她说:“这人生啊,真的挺有意思的。”   吕英兰在上午崩溃的哭了一回以后,到现在再听到冯俊鹏的事情,她已经能心如止水了。林舒月看了好几眼吕英兰,觉得她的内心其实很强大。   吕英兰感受到她的目光,但却什么也没有说,如果她知道林舒月的内心想法,那么她肯定会告诉林舒月,她唯一的优点,就是心大,但凡她的心小一点,她在当初被人糟蹋的时候就该自杀了,哪里会苟活到现在。   林舒月带着她回到家,娄凤琴煮了一锅番薯糖水,已经放在冰箱冰镇了很久了,冰冰凉凉的,特别清甜。对于娄凤琴的询问,吕英兰都说了,娄凤琴听完后,看吕英兰的眼神都格外的心疼。   知道她要开店,娄凤琴给她出谋划策:“要开花店啊,还得到阿月她们公司附近,那边人多,都是什么精英白领,经常买花送人呢。”   “这倒是真的,我们楼底下那条街的花店正好要转让。”林舒月还是听李明芳说的呢,之所以李明芳会知道,是因为她妈妈的生日那天,她去买花,店主说的。   吕英兰来了兴趣:“那等一下,我去看看去。”   “我跟你去吧,正好得去那边给阿月收拾屋子。”娄凤琴道。   林舒月有心想说不用娄凤琴去收拾,但不敢反驳娄凤琴,不过她的房子也不脏,她闲下来都会打扫的,娄凤琴过去了,最多也就给她浇浇阳台上的花了。   于是吃完糖水,林舒月又认命的把她们送到鼎生大厦附近的花店去,吕英兰跟店主闲聊,娄凤琴就在边上等着,林舒月回了报社。   一进报社,林舒月就被一个叫做邓宇达的记者叫住了,他二十多岁的年纪,是前些天刚刚招进来的记者,还没出什么报导。林舒月来报社的时间少,跟他的接触不多,连话也没说几句。   林舒月看过他的善恶值,在10%左右。   林舒月坐在办公椅上看他:“邓记,你叫我有事儿?”   邓宇达搬着凳子坐到林舒月的边上:“林记者啊,你知不知道现在公安局那边在做什么事情啊?”   林舒月摇头:“我不知道啊,怎么了?”   “我一个朋友下午的时候被带走了,他的妻子给我打了电话,问我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这不就想到你跟公安局的关系好吗?就问问你。”   “这样啊,不好意思啊邓记,我是真不清楚。”林舒月朝邓宇达露出抱歉的神色。   “没事没事。”邓宇达摆摆手,又搬着凳子回去了,林舒月又打开善恶雷达,这次一看,她就看出不对来了,这个邓宇达,他的善恶值比上次扫描,要增加了百分之5,现在已经是百分之15了。   半个小时后,林舒月听到邓宇达跟他师傅说,要去跑新闻。两分钟后,邓宇达拿着东西出了门。   林舒月也跟了出去,楼道里的两部电梯都停留在最高层,林舒月走进边上的消防楼梯口,刚走下两个台阶,林舒月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刘哥,我刚刚问了,那个林记者不知道公安局那边在做什么......”   “你个蠢货,你去问当然什么也问不出来。我让你跟着她,监视她。尤其是她跟公安的每一次见面,你都得一次不落的跟我们讲。老子给你钱是给你这么用的?”   “徐方达,你要知道,你是一个在逃嫌疑犯,要不是我给你一个身份,你还在桥洞底下住着呢!” 第126章 (二更)   林舒月乐了, 她正愁怎么去找这个组织呢,这个组织的人就送上来了。   下边的徐方达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拿着刘哥给他的手机, 茫然极了。他特别想不明白, 他什么也不会, 什么也不懂, 这个叫刘哥的找他干这些活儿干啥?!   他上了三天班,整个人都快崩溃了,他也就初中毕业啊, 虽然认了点字,但真的知道的不多啊!更别说写文章了,他能把那些文章读通顺都是他死去的滚蛋爹在天上保佑他!   徐方达觉得这个卧底可太难做了, 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但不干不行,他没有钱,现在吃的住的,全都是刘哥给他的。他身上还背着一条人命!   他这几天还听说了,现在的警察可厉害了, 只要说出是哪里的人, 叫什么名字, 就能查出来有没有犯罪。徐方达害怕极了。   徐方达叹了一口气,准备回去,继续监视林舒月。结果刚一回头, 就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林舒月, 徐方达吓了一跳, 腿一软就给林舒月跪下了。   林舒月:……   这一来就受了这么大一礼, 林舒月实在是没想到。   徐方达疼得脸都扭曲了,他索性也不装文化人了, 早知道这三天,他这文化人装得都快疯球了。   他往地上一坐:“你都听着我说话啦?”   刘哥给徐方达的这个手机是他用了淘汰剩下的,杂音大,不开免提都能被人听到电话那边说话的内容。   这么近的距离,林舒月不可能听不到,徐方达逃亡也有五个月了。这五个月来,他这心酸劲儿就别提了。   扒火车,住桥洞,睡路边,捡垃圾。他的上一个住所是鹏城北山区的那个桥洞,跟他一起住的还有一老头儿,那老头都五十来岁了。   徐方达跟他天天混一块儿,时常觉得自己是少走了五十年的弯路。   “你去举报我吧,我实在是受够了。”徐方达这么一说,觉得自己这轻松极了。   五个月的逃亡之路实在是太累了。   林舒月看着徐方达那极速下降的善恶值,坐在台阶上:“说说,犯什么事儿了。”   徐方达也是憋了很久了,他调整一下坐姿:“我爹两年前没了,我妈被我们村里的老光棍看上了,非要跟她结婚。”   “我妈都40多了,他一上我家,开口就是让我妈给他生儿子,生了让我养,别说我妈不同意了,我也不同意啊!”   “我妈本来也没看上他,把他赶走了。这老光棍不死心,在我出去干活的时候直接住我家去了,我们村里人也缺德,说他们一个光棍一个寡妇,凑一起过正好,我妈跑去村公所给我打电话,我连夜就回去了。”   “我到家的时候那老畜生正在欺负我妈,我脑子一热,拿木棍就把他瓢开了。他躺炕上就不动了,我妈摸了,他那时候已经没呼吸了。”   徐方达说到这里就抹眼泪:“我妈给了我她所有的积蓄,让我赶紧逃,我逃出来这五个月,也不知道我妈怎么样了。”   林舒月叹了一口气:“你就没给你妈打过电话啊?”   “打过,打通我就挂了,我不敢跟我妈说话,我怕连累我妈。”徐方达都听说了,知情不报算包庇。   林舒月道:“要不我给你给你妈打个电话,也许那老光棍没死呢?”   “那不能吧?我妈都试呼吸了。”徐方达先反驳林舒月,然后道:“谢谢林记,在被公安抓之前听听我妈的声音,被枪毙我也愿意了。”   他当即就把电话号码报给了林舒月,林舒月拨通电话,过了一会儿,电话被人接通:“你好,徐各庄村委,请问你找谁?”   “你好,我找……”林舒月看向徐方达,徐方达立马道:“我妈叫冯春妞。”   “我找冯春妞。”   电话那头的人仿佛听到了徐方达的电话,他什么也没问:“你等下,我去叫他。”   电话挂断了,林舒月跟徐方达坐在一起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电话响起来,徐方达坐起来了。   林舒月打开免提,徐方达一个打滚就坐起来了,他恨不得把脸都贴在林舒月的手机上,顺着电话线爬到他家去。   “是方达打电话回来吗?是方达吗?”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徐方达的眼泪又落下来了,他一直没说话。   那头直接道:“方达啊,要是是你的话,你就回来,刘癞子没事儿啊,他就是昏迷过去了,送到医院扎了两天针就送回来了,这会儿已经活蹦乱跳的了。他也没在缠着我了,他现在看着我都绕着走呢。”   徐方达有点不相信:“妈,你说真的,刘癞子没死啊?”   徐方达的妈冯春妮在那边嗷的一声就哭出来了:“没死,方达啊,他没死。”   “对对对,方达,他没死,你赶紧回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边上说。这是村里的村支书,挺公平公正一个人,说话做事儿都奉行一口吐沫一个钉。   徐方达这下是彻底相信了,他就着林舒月的手机,跟他们聊了有十分钟,甚至把回去的时间都确定好了,就在半个月后。因为现在的徐方达没有钱,他要去工地打十天的工,挣点扒火车回去的钱。   挂了电话,徐方达站起来拍拍屁股:“林记,你是不是要去公安局,我跟你去。我跟你讲,这个刘哥特别不讲信誉,可凶了。我被他带回去的那一天,看到他在打人呢,拿那老长的钢管打,打得都吐血沫。”   这也是徐方达那么听刘哥话的原因,毕竟徐方达又不傻,毕竟刘哥那边管吃又管喝,还给钱给地方住,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要他听话,去监视林舒月,那他啥事儿不会有。只是徐方达没想到这卧底的日子也那么难干,还得要求会写文章!   他还是能写文章,他以前也不会上工地去扛木头了。   林舒月看着徐方达已经稳定到百分之十的善恶值,道:“走吧走吧。”   两人返回电梯间,坐着电梯往一楼走,徐方达乖乖巧巧地跟在林舒月的后面,坐着她的车往公安局去,杭嘉白在一楼的接待大厅等他们,在听完徐方达一进公安局就迫不及待地陈述后,杭嘉白道:“你们说的这个刘哥,应该就是曾秀菊跟阮许玲的情夫王炳昌的手下。”   “这个王炳昌相当狡猾,不知道从哪里提前得到了风声,我们找到他的住处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杭嘉白没有跟林舒月说的是,在这个信息买卖案件里,冯俊鹏是明面上的那条线,那么王炳昌就是暗中的那一条。   两人相辅相成,将买卖做得越来越大。这也是冯俊鹏能容忍王炳昌到家里去跟原配妻子胡搞乱搞的最重要原因。   从冯俊鹏三人交代的细节来看,王炳昌是个十分心狠手辣的人,他们会常年从各地寻找一些精英人才,将他们要么做掉,要么运到东南亚国家卖掉,而后他们空出来的身份信息,则被以最高档的价格,卖给有需要的人。   根据冯俊鹏的讲述,十年前,他们曾在大学新生报道之际将其中一名大学生的人给做了,将那人的身份信息卖出了五万元的高价,当初的身份顶替者现在已经成了一名政客,在省厅工作。那人现在也是冯俊鹏等人现任最大的保护伞。 宝 书 网 w w w . x b a o s h u . c o m   那些给他们身份买卖信息大行绿灯的人,都是通过那人的关系网结交来的。   而像这样位高权重的顶替者,在全国各省都有那么一到两个。   “感谢你,徐方达,你知不知道刘哥的居住地址?”   “知道知道。”   二十分钟后,公安局的警察们集结完毕。此刻已经是晚上六点,他们在即将黑下来的夜幕的掩护下,乘着并不起眼的车,朝着吕屋村的方向前进。 第127章 (一更)   根据徐方达交代, 刘哥是刘屋村人,而刘屋村,就在吕屋村的后面。一群警察在蓝旗KTV下车, 在徐方达的带领下, 朝着刘村的方向跑步前进, 林舒月也在其中。   刘屋村是个比吕屋村更加偏僻的村落, 夜幕下的刘村格外的静谧,夜里也带了几分冷意,林舒月跟在警察们的身后, 紧紧地跟着他们的步伐。   队伍中没有一个人说话,徐方达被警察们保护在中间。   从吕屋村的边上绕到刘屋村,远远地便看到了被农田围绕着的村落, 随着离村子越来越近,便有狗叫声传来。   根据徐方达的供词,刘哥跟他的手下们就居住在刘屋村后的一片老屋中,老屋后面是一片池塘。   在来的时候,杭嘉白已经部署过, 他们在距离村口一公里的地方停了过来。这里的农田里种了许多淮山, 淮山的架子正好能把他们的身形在夜色里完美隐藏。   一部分警察跟着杭嘉白从农田中朝刘屋村后的老屋靠近。这个季节的农田中没有什么水,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适合隐藏的位置。杭嘉白示意徐方达给刘哥打电话。   徐方达的内心怦怦直跳,他艰难地咽了好几口口水,然后眼睛一闭, 拨通了刘哥的号码。   此刻的刘屋村老屋中, 刘哥正在跟兄弟们喝酒, 已经喝了不少了的他满脸通红, 接起电话一看,再抬头看一眼客厅挂着的时间, 按了接通键,然后不等那边说什么,立马敞开大嗓门骂过去:“徐方达,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回来,你是不是想逃跑?我告诉你,徐方达,你别给我整那些弯弯心思,我能让你拥有光鲜亮丽的新身份,也能把你抓回来,踩在脚底下!”   刘哥这么多年,用这一招威胁人特别好使。   像徐方达这种刚刚被吸纳到组织里的人,刘哥一向都是着一套,等到组织新成员犯了罪再也跑不掉又得靠着组织吃饭后,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徐方达已经习惯了刘哥的话了,他熟练的把不想听的话转化为屁让他随风消散,等刘哥不骂了,他才道:“刘哥,我看到那个记者去公安局了。”   刘哥一听徐方达这句话,立马就精神了:“那女人是不是还没有从公安局里出来?走走走,兄弟们,我们去把那女人逮了!”   刘哥一呼百应,很快就纠结出了十四五个人,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西瓜刀。一群人从村内招摇过市,这个点,村里还有人坐在路边乘凉 ,看到他们这样子出去,已经见怪不怪了。有些跟他们熟悉的,还友好的问他们吃了没有。   刘哥一路叔叔婶婶伯伯爷爷的叫过去,表现得很像一个五好青年一样。   刘哥一行人还没走远,在屋外乘凉的人就聊了起来:“云军真有出息。前年帮他爸妈包了外面的吕屋村的地种菜,现在他家一年光卖菜钱就挣了好几万。”   “是咯,虽然说有点凶,整天带着一帮弟兄喊喊杀杀的,但真挺孝顺的。他不是在前边村子那边买了地,准备盖房子吗?”   “是啊是啊,说是要盖别墅,老五两口子有福气哦。”一群人在后面一个劲儿的夸赞,仿佛没有看到刘哥手里拿着的西瓜刀一样。   刘哥没有觉得让小弟拿着西瓜刀在村里横行是什么大事。十五年前,刘哥在外打工时遇到了王炳昌,认识一段时间后,刘哥回到村里,帮王炳昌租了已经没有人居住的老屋做事。   村里每年有三万块钱的进账,老屋的归属人家一年也能赚到一万,这样的五本买卖,谁不愿意要?刘哥一行人跟着王炳昌混,每个月也有一千多块钱拿,还不用时时刻刻在做事,谁不愿意干这种钱多事少儿的工作。   现在满村的小青年,谁不愿意跟着刘哥混。只不过刘哥没要他们而已。   “刘哥,这事儿没有告诉王哥,不会出事吧?”   刘哥抄着手,吊儿郎当的道:“怕什么,不过是教训几个小贱人,能有什么事,王哥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我们。”   一群小弟一听,觉得刘哥说得很正确,于是抛开这个念头,嘻嘻哈哈的聊起了天。路边的人家大多都还没睡,门口的灯光照在他们拿着的西瓜刀上,映射出刺眼的光。   刘哥两手空空,但裤兜鼓鼓囊囊。这是他们这群人里今夜出行的唯一热武器。他们没有把林舒月放在眼里。他们之所以要去给林舒月一个教训,不过是因为曾小艺是她从网瘾学校带回来的。   没有曾小艺去参加那个破唱歌节目,吕二彩就不会贪婪心发作,吕英兰就不会回来鹏城,出现在警察的面前。   罪魁祸首的另一方,吕二彩夫妻已经被他们教训过了,吕二彩跟曾国柱估计没有一个月是下不来床的,刘哥其实是有点可惜的,要不是去教训他们夫妻的那一天,恰好有人来找吕二彩的话,那两口子估计得见不着往后的太阳月亮了。   刘哥砸吧着嘴,暗道两声可惜可惜。   曾小艺跟吕英兰那边他们也派人去了,估计这会儿那个女孩子已经没有了她那一副好嗓子了。   刘哥是一点也不担心出事,相反,他很谨慎,无论在什么时候,老屋内都会留人留守,就像这回,留下来值守的人就有四个,每一个都配备了一把机关木仓。   此时此刻,留下来值守的四人坐在电视机面前,一边看电视一边说话,墙上的挂钟指向九点,四人中领头的光头男站起来道:“走吧,到点了,巡逻去。”   有一个人不太想动,他小声嘟囔:“其实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巡逻的,咱们这个地方,村里人都不会靠近,有个什么外人来,也有人来报信。”   光头男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左边的那间只有刘哥跟王哥才能去的屋子:“你懂不懂事?早就说了,来到这个地方,就要遵守这个地方的规矩!赶紧走赶紧走,要不然等一下王哥出来,有你好看的。”   小声嘟囔的人闻言脸色变了变,王哥是个狠茬子,对付不听话的人手段更是狠辣,他不敢再继续说了,麻利的拿上武器,两人成一组朝着两个相反的方向巡逻。   林舒月跟杭嘉白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处一米来高田坎,田坎上方的草格外发达,他们趴在田坎下,前来巡逻的人并没有发现他们。   但林舒月却借着夜光,把他们看得一清二楚。来巡逻的两个男人手里端着木仓,林舒月的善恶雷达是打开的,这两个人的善恶值高达百分之五十。   左边的关头男可能喝多了水,走着走着就不愿意走了:“等我尿个尿。”   他对着林舒月他们这一侧的田坎解开了腰带,林舒月跟叶雪玉下意识地回避。水声哗啦哗啦,打在田坎的草上,溅到了警察们的脸上,但他们动也没有动一下。   光头男提上裤子,继续跟同伴超前巡逻,他们甚至连木仓都不端着了,随意的拿在手上。杭嘉白做了个动作,离光头男他们最近的警察站起来,直接翻身上去,四个人一个回合就下了光头男他们的木仓,还没等两人回神,他们一个手拐,两人便倒下了,他俩被拖到田坎下,两名警察将他们背着,从田里运出,一名警察拿着他们的木仓和自己的木仓,在后面警戒。   杭嘉白等人翻身上田坎,朝着老屋的中心区域去,徐方达说,哪里有一间房子特别古怪,平时有人在边上把守,谁也不许靠近。警察们变换着队形靠近,这一路上,没有见到什么人,林舒月跟徐方达被围在中间。   “到了。”徐方达道。   林舒月杭嘉白他们也都停下了脚步,他们暗中观察着这个地方。   刘哥等人居住的房子中杂乱不堪,门前屋后院子外杂草丛生,最高的都有半人高。屋内垃圾与物品随意摆放,啤酒烟头散落一地。而在这些杂乱不堪的屋子中间,有一间房子例外。   这间屋子是焊得十分结实的铁门,窗户墙壁都做了加固,所有居住在这里的人的住处都围绕着这间房子而建的。   杭嘉白打手势让大家靠近,离得越近,电机的轰鸣声就越大。一个警察收枪而上,拿出防弹衣口袋中的工具在大铁门的锁芯中来回晃荡两遍,门发出咔一声响,他轻轻地将门推开。   大铁门内的景象便出现在了林舒月他们的面。   这间屋子大概有30平,屋子里没有任何隔断,靠墙的地方,是一排正在轰鸣的电机,电机的正对面是一排桌子,桌子上面放了四五台电脑,此刻还闪着幽蓝的光。   有一个凳子斜倒在地上,凳子所对应的电脑边上有一个还带着袅袅水汽的杯子。电脑的显示屏幕上,有一个黑蓝色的对话框,对话框中全是对面发来的信息,而这个账号,在三分钟前便没有再回复。   杭嘉白看了一眼水杯,又看了一眼门正对面的墙上那个半开着的窗户,拿出对讲机。   “人刚刚走。”   刘屋村的正后方是一片大小不一的池塘,池塘跟池塘之间道路很小,在池塘之后,是一片农田,从农田的侧后方逃出去,就是大马路。。   杭嘉白拿出木仓:“江州,你点几个人留下收集东西,其余人,跟我走。”   江州是局里的计算机高手,有他在,能够更好的收集证据。   江州神情严肃,他已经盯着那个电脑屏幕上的对话框看了很久了,他随手点了三个人,其余人跟在杭嘉白身后跑了出去。   林舒月给他们拍了个照,但是没有上前去,杭嘉白的注意力并不在她的身上,只是路过她身边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一瞬,随即加快脚步离开。   他们前脚刚刚走,后脚江州他们的对讲机就响了:“1组报告,1组报告,刘云军等共计十五已经全部被抓获。”   “收到收到,有没有人受伤?”   “轻伤,不要紧。”   对讲机内的对话到此结束,林舒月在机房外拍照,顺便在附近的房子逛了逛。对比起走路都用小跑的警察们,溜溜达达顺便拍拍照的林舒月跟拍照记录警情的叶雪玉就显得格外悠闲。   两人一边拍照一边说话。   说起来,她们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得有聚了。吴冬艳另外带一队后,叶雪玉就更加的忙碌了起来,加上最新入队的新人多,案子多,她整天忙得昏天黑地的。   “阿月你知道吧,上回我去给我们局长送资料,我听到我们局长说,有时间要请你去一趟我们大队,让你多看看通缉犯的照片,你身上有那么点运气在身上,没准你就遇上他们了呢?”   林舒月啊了一声:“你们局长太高看我了。”   “我觉得我们局长说得挺正确的····”叶雪玉笑着,她正准备说,然后他们的身边传来了好大的一声爆炸声。   叶雪玉跟林舒月的脸色都变了。 第128章 (二更)   这声爆炸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等反应过来后,江州等人直接朝着爆炸声响的地方跑去,那声爆炸声来自后面的池塘。   林舒月跑出了几步后却觉得不对劲, 她一把拉住了叶雪玉, 叶雪玉停下来, 红着眼睛看她:“阿月, 怎么了?”   林舒月朝叶雪玉道:“阿玉,不对劲。你发现没有。这声爆炸声来得太巧合了。”   叶雪玉没有注意,林舒月道:“阿玉, 你想起来没有,爆炸声响起的时候,正好是江州在检查那台主机。”   这叶雪玉还真没注意到, 她那时候正好是在边拍照边跟林舒月闲聊。林舒月之所以会注意到,是她正好在拍江州他们的照片。   林舒月拉着叶雪玉就回跑,她们跑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男的正划燃火柴,而刚刚还干透的机房周围多了一圈黑色的印子, 院子中也多了两个横放着的正在朝下滴答液体的桶。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汽油味道。   叶雪玉把手里的照相机往林舒月的手上一放, 助跑过去, 抬起脚,男人迅速站起来,燃烧的火柴垂直落下。叶雪玉瞳孔微缩,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男人便揉着手腕攻了上来。   火苗掉地, 离汽油线还差一点点, 只需要来一阵风,便能点燃汽油线。   林舒月没看正在打架的两人, 她直接走过去,一脚踩灭还在冒着火星的火柴,然后将两个相机在包包的掩护下,将两人的相机放在系统背包中。   叶雪玉跟那个企图防火的男人还在缠斗。叶雪玉能做刑警,其各方面都是十分优秀的,就比如现在,已经过去四五分钟了,她没有落半点下风。   那男人显然也没有想到一个女警察会那么的难缠,在被一脚踹得一个踉跄以后,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手木仓,枪口对准叶雪玉,想也不想的扣动扳机。   他们的距离太近了,叶雪玉有点躲避不及,关键时刻,林舒月跑上去,拉了她一把,随后又一脚踹翻男人,同时一板砖拍在他的头上。男人的木仓再快,功夫再高,在林舒月的板砖攻击下,也压抑不住身体的本能,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叶雪玉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了,她从兜里掏出手铐,跟林舒月一起把男人拖到院子外的树上,背对着树,反铐在大树上。   “他就是王炳昌。”叶雪玉在来之前,是见过王炳昌的照片的。   林舒月看了一眼善恶雷达,王炳昌的善恶雷达高达百分之九十。   叶雪玉拿出对讲机给远去的同事们报信,不一会儿,警察们都回来了,杭嘉白他们那一群人里的个别人还浑身都是湿的。   杭嘉白拿出手电筒照了一下王炳昌,确认是他后,给村来的大部队报信。   叶雪玉这个时候也问起了刚刚听到的爆炸声。   江州道:“爆炸点在后面的池塘边,两个池塘中间的路被炸毁了。”   “咱们的人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们那时候刚刚好走出鱼塘。”一个跟着杭嘉白走的警察脸上还有些唏嘘。   “继续搜查。”杭嘉白一边说,一边去打开电闸,但打开电闸的那一瞬间,他就顿住了。   林舒月等人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黑夜之中,上面鲜红色的倒计时显得格外的刺眼。   倒计时56分钟。   叶雪玉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打电话,电话那头立马响应,承诺立马派出爆破组。但从市里到吕家村,光过来就需要将近三十五分钟,实在是太久了。   江州等人护送着林舒月退出老屋。但他们刚刚出,老屋范围,便看到了一群举着手电看着他们的刘屋村村民。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干瘦老头,林舒月的善恶雷达上显示,他的善恶值有百分之三十之高。   而他身后的村民们,最低的有百分之五,最高的有百分之二十。   他目光沉沉的落在江州等人的制服身上,不发一言,也不问一句,他挥了挥手,刘屋村村民收起了手上的出头铁锹撬棍等工具。   他们就这么围着江州等人,双方对峙了十分钟后,头顶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众人一起抬头去看,有人从飞机上不断的往下跳。警笛声呜呜传来,刘屋村的路面被路灯照亮,警车上的人下了车,刘屋村的村长挥挥手,村民们让出了一条路出来,村长越众而出,走出来跟做警车来的人交涉。   叶雪玉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咱们广粤这边,什么都好,就是这宗族观念实在是太重了。”   这一点,林舒月是认同的。广粤省确实很看重宗族,在她的上一世,哪怕已经到了2023/2024年,依旧有很多人将家族规矩,放在国家法律面前。现在是2004年,这种家族观念则更加重。   就拿刘屋村的人来说,他们未必不知道刘哥等人租这个老屋做什么,但因为牵头的人是刘哥,是刘屋村的人,且出租掉不住又不能变幻成耕地的老屋,租金还那么高。所以他们对刘哥一行人的所作所为睁只眼闭只眼。   一群人在这里等着,警车陆陆续续的来了四五辆,车子的灯光将这一番天地照的亮如白昼。   王炳昌已经醒了,他被押送出来,看到这么大的阵仗,他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你们不用白费力气,那个炸弹,你们拆不开的。那是我从东南亚进口的最好的炸弹。”   刘屋村的人对他怒目而视,尤其是把房子租给他的那些人,这老房子他们虽然不住了,但不住跟要被炸毁是两个概念!   王炳昌平时可以跟这些刘屋村的人称兄道弟,但是在他的内心里,他是从来没有在将这些人放在眼里的。   一个穿着白衬衣的市局领导看着王炳昌:“王炳昌,你太小看华夏的警察跟科技了。”   王炳昌哈哈哈笑了一声,被押送他的警察踹了一脚:“我没有小看你们啊,我就是考验考验你们。这位领导,我总共在刘屋村的这个地界埋了五十多箱的地雷,你们快去排雷吧。要不然啊,等什么时候有人被炸了可怎么办啊?哈哈哈哈。”   市局领导脸色大变,他们以为王炳昌安置的定时炸弹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还有地雷!   刘屋村的村民们也炸开了锅,他们根本没想到村里有地雷,还有那么多!一想到那些地雷就埋在他们的地里,他们随时会被炸身亡,刘屋村的村民就感觉内心狂跳。   有的胆小的已经从人群中离开。   剩下的人紧紧地靠在一起,刘屋村的村长紧紧地盯着王炳昌:“王老弟,我自认对你不薄,你在我们村的土地上安装地雷,这就不厚道了吧?”   王炳昌脸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多了两道淤青,他呸了一声:“老东西,还待我不薄,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一个月要老子一万块钱的好处费,要不然就去举报我,倒是去啊,你去了,我还能敬你是条汉子。”   听到一个月一万块钱的好处费,刘屋村这一群以利益为重的村民忍不住了,站在村长边上的人直接看向他,质问出声:“振林叔,你真跟王哥要这么多钱了?”   一个月一万块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一年下来就是12万,这账他们这些人,满村子很多年的加在一起,一年也就分两三万块钱,这三万块钱里,还有一份是村长家的。   这么一想,刘屋村的人就绷不住了。在利益面前,土里的那些炸弹都被他们暂时忘掉了。 宝 书 网 w w W.b a o s h u 7 。coM   村长到底是经受过大世面的,面对村里人的质问,他面不改色心不跳。但他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王炳昌看到这一幕,又给他们加了码:“你们知道你们村死了却没有注销户口的人,他们的身份证信息都上哪儿去了吗?你们知道为什么你们村隔了几年总会有几个人外出打工就失去音讯吗?”   “都被你们尊敬的振林叔卖给我了。刘小兵,你爸爸啊,现在正在东南亚某个矿场挖矿呢,哈哈哈哈。”王炳昌一边说着,一边被摁进了厂子里。   刘小兵听到自己的爸爸是被卖掉的,举着准备去打警察的铁锨就朝着村长去了,村长哪里能被半大小孩打到,他抓着铁锨:“刘小兵,你是不是要造反?王炳昌就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就是被抓了,所以也不想我们好过。”   刘小兵不管这个,他才十二岁,他根本就不想听刘振林放这些屁,他依旧仇恨的看着刘振林。刘振林的一双利眼落在默不作声的村民身上:“怎么,你们也相信他的话?”   没有一个人吭声,就在刘振林发火想要继续说的时候,市局那边的领导也已经打电话联系上了附近驻扎的部队。   术业有专攻,警察抓罪犯方面是一把好手,但拆弹方面除了爆破组外却没什么人会了。   这五十箱地雷,只能让更专业的部队来干。   市局领导的话,让刘屋村的村民的理智瞬间回笼。他们村子离市中心远,什么工厂开发、商品楼开发是暂时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刘屋村的人虽然拿着鹏城户口,但依旧是靠天种地吃饭的。   现在地里埋了那么多地雷,让他们怎么活?有一些本来就对村长有不满的村民瞬间便冲出来:“你个老东西!都是你,要不是你要租房子给这些不相干的人,我们的地里怎么会被装地雷!都怪你,都怪你。”   村长被群起而攻之,警察们也被这一幕吓到了。毕竟这反转实在是太快太极端了。   林舒月本能的拿起相机拍照,叶雪玉呆呆地看着同事们上前拉架,然后跟林舒月道:“我收回刚刚的话。这有的宗族观念还是不够重的,还是利益比较重。”   林舒月很难不赞同这句话:“这个老头也是罪有应得了。”毕竟百分之三十的善恶值呢,好事儿肯定是没有干过的。被打也正常,林舒月不同情他。   村民们被拉开了,部队的人来了,市局领导在跟他们接头。   “定时炸弹有两种型制,除了定时在,还有一个手动开关,我们单位的杭警官触碰到的是手动机关。那间屋子里,是非常重要的资料。杭团长,拜托你们了。”   “王厅长客气了,我们一定竭尽全力。”穿着防爆服的男人说完便带着部队走了。   林舒月正在跟被疏通的村民一起往村外走,她侧头看着叶雪玉,叶雪玉是知道一些杭嘉白跟林舒月的关系的。   她轻声对林舒月道歉:“对不起,我没告诉你。”   林舒月没有说话,她理解叶雪玉,村里有炸弹一事,要不是王炳昌说破,警察们都不会特地告诉村民。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随着村民被疏散到村外,黑夜中,林舒月看着穿着爆破服的军人警察拿着地雷探测仪,在黑暗中点着头灯,一点点的将埋在土里的地雷拆除。   爆破军人已经拆除了地雷了,这种地雷一拆出来就让在场的军人警察都变了脸。   这种地雷他们并不陌生,华夏跟YN的边境线上,至今还埋着上百万枚。这种地雷小小一个,像老式的电线开关盒一样,多、小、密集是它的特点。   这个地雷的拆除,没有人欢呼,反而内心越发沉重。   林舒月不住地看着手腕上的表,倒计时56分钟的定时炸弹拆除时间,还有三分钟。杭嘉白那边依旧没有好消息传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动,林舒月觉得这三分钟过得实在是太快,又过得实在是太慢。   在场的人内心都焦灼不堪,有一个市局领导叉着腰走来走去,在场的人包括村民在内,没有一个人说话。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终于后知后觉的知道了地雷的可怕性。   林舒月索性坐在地上,她忽然想到了她上辈子。那天她在上课,她奶奶把她接回了家,她的爸爸身披红旗,住在一个只有30cm长的木盒子里。他们说,她爸爸是在追击一名罪犯时,被他的自制地雷炸死的。   林舒月将头埋在膝盖上,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还有5秒钟。”有人开口说话,林舒月抬起头,开始跟着数。   五秒钟结束,没有爆炸声传来,大家心神渐松,市局领导放下了插在腰上的手。   林舒月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可还没等她站稳,老屋的方向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一朵黑云在黑夜中亦是清晰可见。   市局领导手里的对讲机砸落在地,他们将头上的帽子摘下,在场的众人无论男女、身份,皆红了眼眶。在扫雷的军人们也停止了动作,从田里站了起来。   林舒月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叶雪玉不知道从哪里跑了过来,抱住了她,林舒月张张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看着爆炸的方向,蘑菇云缓缓升起,升高。她的大脑在这一刻变得一片空白。她甚至连杭嘉白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只有眼泪在不值钱的往下掉落。   明明有很多人,可现场却安静极了,就连哭泣声在这一刻也是寂静的。   “滋滋滋……”   对讲机里传来滋滋滋的电流声,大家的目光聚焦在地上那个安静躺着的对讲机身上。   在响了大概有一分钟后,一个人的声音也伴随着电流声不甚清晰地传到众人的耳朵里:“报告领导,炸弹已拆除,无人员身亡。”   现场一片安静,过了一会儿,欢呼声在林舒月的耳边响起,她也跟着喊了声来。   “啊啊啊啊啊啊!” 第129章 (二合一)   林舒月见到杭嘉白是在十分钟后, 他一身狼狈,但身上没有见到明显的伤口,倒是他边上的男人, 身上的防护服破了一些。   杭嘉白先看了林舒月一眼, 用眼神安抚她, 然后去跟领导汇报情况。   他们是在最后三分钟拆除的炸弹, 但是拆除后,倒计时并没有结束,而是触发了第二个倒计时, 在千钧一发之际,杭嘉白抱着炸弹跑到了后面的池塘,跟他同行的男人在他将炸弹丢进池塘后翻身将他扑倒在地。   杭嘉白跟领导汇报完, 到了林舒月的身边,见到林舒月微微发红的眼眶,他的手指动了动,还是没有伸出手,林舒月朝他笑了笑, 杭嘉白也笑了。   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但一切都好像在这不言中。   那个一直走在杭嘉白身边的男人过来了:“阿白, 等一下一起走。”   杭嘉白点头,然后跟林舒月介绍:“阿月,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我二叔, 杭玉行。二叔, 这是我朋友, 林舒月。”   杭玉行此刻已经将脸上的防护面罩取了下来,他朝林舒月点点头:“你好。”   杭玉行还有事情要忙, 并没有跟林舒月多做寒暄,跟林舒月打了招呼后,他便走了。   □□太多,他们的工作还有很多要做。   杭嘉白也没跟林舒月多说几句话就去忙了,机房里王炳昌想要炸掉的资料还需要去整理。   林舒月跟后面赶来的媒体工作人员一起被警察叫走了。他们刚刚走出吕屋村的范围,便看到了好几辆的军用大卡车,车里全是赶来支援的爆破军人。   林舒月身心俱疲,回到西江公寓后,她连夜将这件事情写出报道发给黄强,不等黄强回复,她躺在床上就睡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身边有一张报纸,林舒月没看,先去卫生间,她来大姨妈了。   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居家服,她从卫生间出来,听到一楼有动静,林舒月在二楼的走廊低头往下看,林舒星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她,朝她招了招手。   林舒月直接就下去了。厨房里正在咕嘟咕嘟的煮着东西,林舒月看过去,娄凤琴正在忙活。   “你们怎么过来了?”林舒月问林舒星。   林舒星道:“今天降温了,早上起来很冷,妈怕你这边没有冬天的衣服,给你送了点过来。”   林舒星说这句话,林舒月才看到她穿的是长袖,她看了一眼窗外,今天是阴天,她往沙发背上一靠:“冬天来了啊。”   林舒星很兴奋:“对,冬天来了。妈妈说晚上打边炉,白叔已经去买新鲜的牛羊肉了。”   打边炉要在冬天打,那样吃着才舒服,林舒星从过了十二月份就开始期待了,娄凤琴要提前做她还不愿意,非要等冷的这一天吃。   林舒星不说还好,她一说,林舒月也开始期待起来了。厨房里的娄凤琴听见林舒月说话的声音,给她送了一碗红豆甜粥出来。甜粥已经放到微微凉,喝起来正正好。   林舒星已经喝过了,所以她不要,她将电视的音量放大,娄凤琴也收拾完从厨房出来了。   娄凤琴道:“阿月,你最近晚上少出去一点,也别回来得那么晚了。临近过年了,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就昨天,我跟你白叔去接萍萍他们放学的时候,你白叔说有几个小混混在跟着她们。”   昨天下午白萍萍的班主任给娄凤琴打电话,白萍萍肚子疼,还没放学呢,娄凤琴就跟白萍萍就到了,等接完白萍萍看完病,他们顺路去实验高中接曾小艺跟林舒阳。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放学一会儿了,他们远远地就看着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跟着曾小艺他们。白文华把他们接上车,那几个小混混还跟着车跑了很远的路。今天早上他们去上学,都是白文华去送的。   林舒月没有多想,她道:“现在确实是。你们也小心点,现在犯罪的人可多了。”   “我们知道呢,现在你姐夫的店铺到了八点就关门了。”下沙村比平沙村要偏僻一些,罗正军现在很小心。   林舒月又问起了吕英兰,娄凤琴道:“她把那个花店盘下来了,今天早上我们来的时候,她已经去整理花店了。”   “那小艺呢,小艺跟她怎么谈的?”林舒月比较关心这个。   娄凤琴说:“小艺说她有钱,等再过几个月,她就十八岁了,不需要抚养费了。她感谢了吕英兰,然后说,等以后她出息了,会回报给吕英兰的,吕英兰老了她也会出钱找人照顾她。”   林舒星在边上接话:“她也解释了为什么不是亲自照顾吕英兰。她说她的出生就是带着原罪的,吕英兰应该是不会想跟她生活在一起的。”   “这孩子,听让人心疼的。”娄凤琴道。   林舒月没再继续说了。   她吃完了粥,娄凤琴跟林舒星就回去了。林舒月上楼,那份报纸还在,在看报纸之前,她先看了一眼善恶分辨系统的任务进度。   一晚上过去了,任务的精度猛地向上蹿了百分之四十。要知道在冯俊鹏跟阮许玲被发现的时候,任务进度只有百分之0.2。这百分之40的事情,也不知道抓了多少人,像冯俊鹏、阮许玲、曾秀菊、王炳昌这样的人,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还有多少。   林舒月正要看报纸,叶雪玉打来了电话:“阿月,你现在起床了吗?”   “起来了。 ”林舒月回答完后,问她:“你现在还没睡?”   “天快亮那会儿在办公桌上眯了两个小时,你现在醒来的话快往吕屋村去,刘云军昨晚交代,他们把很多受害者的尸体埋在河边的菜地里了。”   林舒月啊了一声:“河边那菜地里,真的埋得有人啊?”   “是啊。”叶雪玉也觉得这件事情巧合得很。   上次他们这一群人去吕屋村边上的蓝旗KTV去吃饭,因为李伟生嘴巴贱,说了几句埋尸的好地点,大家来了兴趣跟着讨论了一会儿,吓得人家小姑报了警,结果这才过去几天,那个地方还真埋了尸体啊!   林舒月把床头柜上的报纸放到系统背包里,穿上外出的衣服,给李伟生黄强打了个电话。   两人还没有收到这方面的信息,听到林舒月这么说,两人都十分的惊讶。尤其是李伟生,他当即便从单位冲出来了。黄强现在已经是新闻部的主任了,他要处理的事情比以前多了很多,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潇洒了。   林舒月穿了一件外套跟一条浅色宽松牛仔裤下楼,跟前台的两个小姑娘打了招呼以后,林舒月站在路边等李伟生,李伟生很快就开车到了。   一上车,李伟生就滔滔不绝的开始说起了对这件事情的讨论,讨论完了,李伟生对林舒月道:“阿月,我今天收到了一封信,是我之前在黑工厂中暗访时认识的人写给我的。”   “说了什么?”林舒月问他。   李伟生专心开着车:“他说,他们村有好几个人,被抓到山上的黑煤窑挖煤去了,这些被抓过去的人,大多都是智力有问题的。”   信是今天早上收到的,李伟生看了以后,心情不太好。   在他跟林舒月说这句话的时候,林舒月已经想到了李伟生要做什么了:“你什么时候出发?”   “就这两天吧,要到外省去。得先去找人了解了解情况。”李伟生笑了笑,道:“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样子,阿月,我把地址给你,要是我没有音信了,你可得去救我啊。”   “好。”林舒月没有劝李伟生不要去。李伟生成年了,他要做什么,肯定是深思熟虑过后的。   他想去做这件事,做为一个同事,作为一个同行者,林舒月能答应的,就是替他做好后勤保障工作,给他提供一定的帮助。   李伟生说:“那我下午就走了,中午我叫了明芳,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行。”林舒月一口答应。   短暂的沉默过后,就到了目的地。他们远远地就看到了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在吕家村的菜地里进行挖掘,菜地的周围站了很多人,他们都是来看热闹,顺加讨论这件事的,林舒月见到了好几个熟面孔,林舒月跟李伟生一走近,他们就主动凑上来分享信息。   林舒月听他们说着,将目光放在被警察带着来指认埋尸地点的刘云军身上。   挖掘的过程很缓慢,到九点多的时候直接出动了挖机,到了中午,已经挖掘出了超十二具残骸,其中时间最长的一具尸骨,时间已经超过了十年。   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林舒月听到了当地百姓对刘屋村的人的评价。   “他们现在哦,全部都搬到了乡政府的大楼门口搭帐篷。现在整个村子都被封了。”说话的这个是吕屋村的人,他们两个村子相邻,哪个村子有个什么大事儿,对方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之前我就说,租他们老屋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搞非法行动的,他们还是我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现在好了吧?每年的租金是给的多,但你看看,人家给他们送了多大的礼啊。我听说啊,他们村那地里地雷多得很,好几十箱子呢。现在就算是解放军来排雷,排不干净怎么办啊?”   “他们村那地谁还敢去种啊,啧啧啧。”吕屋村的人在幸灾乐祸,他们两个村子挨得近,以前天气干旱的时候,两个村子因为抢田水这样的问题,哪年不得打两架?现在刘屋村的人倒霉,吕屋村的人高兴还来不及呢。   林舒月没再听她们多说,跟李伟生一起去接李明芳吃饭。   李明芳请了下午的假,这会儿正在楼底下站着等她们,她打开门坐上副驾驶,李伟生一踩油门,带着她们到最近一家蒸菜馆吃饭。   男朋友即将远行,李明芳的精神不太好,但在下车后,还是跟林舒月道:“这个菜馆是新开的,菜的分量很少,但是真的很好吃。”   “闻到了,好香啊。”这家饭馆不大,二十多平,店门口是两个大蒸锅,两个服务员站在蒸锅,一个收钱,一个拿菜。菜的分量确实不大,但价格也不贵,肉的三块,素的两块,米饭一块。   林舒月要了一个粉蒸肉,一个回锅肉跟一个炒花菜,李伟生跟李明芳也要了两三个自己喜欢吃的,找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李伟生从冰箱里拿了三瓶豆奶。   吃饱后,李伟生开着车子带着他们去火车站,他们来的时间刚刚好,李伟生拿着车票就走了,李明芳一直看着他走向检票口,等他的人消失不见了,才跟林舒月一起回去。   李明芳不会开车,回去的车由林舒月开,车子刚刚开出火车站范围,李明芳就哭了。林舒月没安慰她,只是默默地递上纸巾,路过卖糖炒栗子的摊子时买了两斤栗子,看到有盐水花生后,她又买了点一斤。   “回去喝点?”   “好。”李明芳重重点头,然后低下头去扣手机,跟李伟生聊天,不知道李伟生给她发了什么,李明芳又笑了起来。   李明芳之前就买下了西江公寓林舒月隔壁的房子,但她很少过来住,于是两人提着啤酒进了林舒月的家,坐在沙发下的地毯上,两人就着糖炒栗子跟盐水花生以及在楼下便利店买的零食喝了起来。   李明芳没什么酒量,两瓶啤酒下肚她就醉了,拿着手机到卫生间给男朋友打电话了。林舒月则拿出报纸出来看。   报纸的头条头版文章叫做《盘点炸不响雷王王炳昌所犯下的种种罪行》,发表时间是十年后。   但故事却发生在2004年的十二月底。这篇报纸的开篇,就写出了王炳昌的过去。   他是越南人。父亲死在当年越南对华夏发起的战争中,他的母亲独自将他抚养长大,在他十八岁那年,他母亲在上山干活时踩到了当年战争时埋下的地雷,被炸死了。他处理完母亲的丧葬事宜后翻过山来到了华夏境内。   后来他有了钱,找到了买卖信息犯罪的组织,买了王炳昌的这个身份。   王炳昌是西南山区的人,为了让自己的身份更加具有真实性,他还跑到了真正的王炳昌的家附近,学他说话的习惯,观察他的日常。在觉得自己差不多后,王炳昌直接就把真正的王炳昌给从悬崖上推下去摔死了。   之后的他,来到了广粤省发展,在冯俊鹏认识他之前,他就已经知道冯俊鹏这个人了。在组织里,他的级别可比冯俊鹏的要高得多了。   在鹏城,他的女人有很多,甚至冯俊鹏的老婆除了那个叫做吕英兰的以外,他是想睡就睡的,但他一个孩子都没有生。2004年,王炳昌三十八岁了,他的爸爸就是死在的这个年纪。于是他从2004年的年中开始,便往返于东南亚跟鹏城之间,从东南亚搞到了许多当年华夏越南战争时用到的地雷。   他将这些东西埋在了刘屋村附近的地里。之所以是刘屋村,一个是他厌倦了刘屋村村长刘振林的贪得无厌,第二个,是因为刘屋村里有好几家,是烈士军属。他特地打听过,这些死去的烈士就隶属于当初跟他爸爸对战时的部队。   他将房子特地租在刘屋村,也有这个原因。   报纸上叙述完王炳昌的生平,又开始说起了他埋地雷被发现的始末。   林舒月将揭发王炳昌埋地雷的人的名字翻来覆去的看了两三遍,然后咂舌不已。   揭发王炳昌的人是徐方达。徐方达这人吧,是东北那嘎达的,他的父亲是一名伤残的退伍军人,在他还在世的那几年,他教导了他许多枪械方面的知识。   在他当逃犯逃跑到了鹏城后,他同样被刘云军吸纳到了组织里,因为这个地方管吃管住还给个新身份,徐方达就同意了。然后在有一天,他起夜跑肚子的时候看到王炳昌鬼鬼祟祟的在土里埋东西。他特好奇,于是在王炳昌回去后,他就去把那玩意儿给掏出来了,一看是炸弹,徐方达整个人都吓蒙了。   他把东西带到了宿舍,然后左思右想了一晚上,他觉得自己虽然是个在逃罪犯,现在也加入到了一个黑涩会组织,但他的良心还是大大的在。落草他是无奈的,是没得选的,但发现地里有炸弹这种事情,他要是不上报的话,他对不起他爸爸。   毕竟加入到黑涩会组织,吃了黑涩会组织的饭,人家需要他他就得给人家卖命。但这个卖命可不包括这个,王炳昌在田里埋地雷这事儿,一看就不属于组织中间的火拼。   这徐方达就接受不了了,所以第二天哄了刘云军让他出去,他直奔公安局去了、   因为带着地雷,公安局对他的举报十分重视,当天就组织了警力对刘屋村进行了暗访排查,在发现果然有地雷后,迅速联系了附近的部队进行拆除爆破。与此同时,毫无准备的王炳昌也被警方控制了。   这一次,没有林舒月的出现,鹏城警方对信息买卖一事毫不知情,没有吕英兰的提前出现暴露这件事情,冯俊鹏跟阮许玲也没有被抓,王炳昌没有丝毫的提前准备,在睡觉中就被抓住了。   之后,他埋下的地雷被及时拆除,顺着他这根藤,也摸到了信息买卖案的那个瓜。但由于知道的太少,这个组织在国内的保护伞太强大,警察在抓捕他们的同时,也遭到了他们猛烈的反扑,警方损失惨重。   随着时间的推移,互联网的到来,这件事情每年都会有人拿出来盘点,而后世的网友们,也称呼王炳昌这个披着华夏外皮的越南人为“炸不响雷王”。   在这篇报道之下,就是关于买卖信息案的事情了,林舒月大致看了些,然后在李明芳出来之前,松开了报纸。   李明芳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林舒月则拿出电脑看起了信息。   杭嘉白是在傍晚的时候给她发来的信息,他们已经审过了王炳昌了,得到的信息跟林舒月在报纸上看到的大同小异。   挂了杭嘉白的电话,林舒月接到了徐方达的,他说他要回去了。   林舒月去送他,李明芳已经从李伟生嘴里知道了徐方达是卧底的事情了,对他很是好奇,也闹着要去。   林舒月在地下停车场拿了车,去公安局门口接徐方达,徐方达笑得跟个大傻子一样,露出他那口大白牙。   一上车,都不用林舒月说话,他就倒豆子一样的把自己的事情说了:“鹏城这边的警察给我们村委打了电话,知道我真的没有把人打死以后,就说了我没有罪的事情啦。我们村支书知道我被拐进黑涩会以后吓了一跳,给我打了回去的路费。”   “鹏城的警察说我揭发有功,要给我送钱跟锦旗,钱我没好意思要,要不是因为林记者你,我还不知道会跟着他们干出什么事情来呢。但是锦旗我要了,到时候往我家房子里一挂,肯定光宗耀祖,给我妈长面儿。”   可能是在报社卧底的那几天实在是把徐方达给憋坏了,林舒月发现他是真能说啊,关键是还让人没有插嘴的余地,李明芳等他说完自己家的家乡美景后,立马开口。   “徐方达,之前我还觉得你挺腼腆的,怎么现在才发现你那么话痨呢?”   徐方达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瓜子:“我从小话就多,我妈老说我把她烦死了,小时候甚至还想去求黄大仙儿给一个毒哑我的秘方。之前在报社我也不是不想说话,主要是不知道说什么啊。”   徐方达露出了个委屈的表情来:“那些个什么电脑啊,键盘啊,报纸的我是真的搞不懂。秉着多说多错,不说不错的原则,可不得闭上嘴么,都给我憋坏了。”   可能是北方人自带着一股幽默气质,尤其是徐方达,说话说着说着就蹦出那么一两句谚语来,把林舒月跟李明芳逗得哈哈笑,李明芳都暂时忘记了跟李伟生分离的忧伤。   林舒月把他送到了火车站,陪着徐方达等了一个多小时,徐方达走之前,特别郑重地朝林舒月鞠了一躬:“谢谢林记,把我从沼泽里拖出来,等我回家了,我一定给你们寄我们家乡的特产。”   不等林舒月说话,他就笑嘻嘻地道:“林记者,明芳姐,我喜欢鹏城这座城市,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林舒月跟李明芳对视一眼,双双笑着道:“欢迎你再到鹏城来,我们在鹏城等着你。”   徐方达朝他们摆摆手,大步离开。   离家五个月,经历了许多许多的东西以后,他终于回家了,徐方达的内心格外欢呼,雀跃。 第130章 (二合一)   正准备回去, 林舒月接到了娄凤琴的电话,吕英兰前天送去坚定的鉴定文件下来了。吕英兰请娄凤琴跟她一起去拿,因为这个地方离林舒月比较近, 她索性就给林舒月打电话了。   林舒月接到电话, 跟李明芳一块儿从火车站出来, 林舒月接到吕英兰跟娄凤琴, 李明芳也下车了,好不容易有一个下午不用上班,李明芳要去商场逛一逛。   林舒月开车载着吕英兰她们往亲子鉴定机构去, 路过了曾经红极一时的吉瑞商超。   自从路易斯的事情曝光以后,许多人已经将吉瑞商超从自己的必逛地点中剔除,现在的吉瑞商超门口冷冷清清的, 以前随时随地停着的豪车也变得寥寥无几。这段时间以来,吉瑞商超新来的总裁想了很多的方法,但依旧挽不回颓势。   曾经要在羊城建造的分店,也已经不了了之,据媒体报道, 吉瑞商超已经有了要撤出华夏的念头, 现在据说天天都在跟总部开会研究。   吉瑞商超的落寞, 预示着国内同类型商超的崛起,鹏城现在比较大的几个商超现在的客流量比起之前要大了很多。这是所有人的喜闻乐见的事情,尤其是鹏城政府这边, 现在正在大力扶持本土商超发展。   到了鉴定中心, 吕英兰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后, 签字拿了资料。都没出鉴定中心的大门, 她就打开了鉴定结果,毫不意外的, 曾国庆果然是曾小艺的亲生父亲。   吕英兰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对此并不意外,她跟娄凤琴道:“娄姐,阿月,又要麻烦你们陪我去报案了。”   “麻烦什么,走吧。”娄凤琴这几天跟吕英兰相处得多,吕英兰做的这个决定,她是百分百的支持的。她没有那种女人被男人糟蹋了,就脏了的思想,更没有女人被糟蹋,是因为女人本身不检点的观念。   她只知道,在从小她受到的教育里,发生这种事情,错肯定在男人身上。   三人到公安局,进门时正好有一行人从里面出来,为首的男人看到吕英兰以后愣在原地,吕英兰不认识他,跟娄凤琴说着话走进去。   “吕英兰。”男人匆匆叫住吕英兰。   吕英兰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转身过来看,见到是个陌生的男人,她挑眉:“你认识我?”   男人见到这一幕,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踉踉跄跄的走了,吕英兰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跟娄凤琴吐槽:“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人肯定是曾秀菊的老公,那个叫做何志勇的男人。”   林舒月关闭善恶雷达,刚刚那个男人,善恶雷达不过百分之十,善恶值不高,也是挺惨的。但这份惨到底最不罪有应得,林舒月不知道他跟曾秀菊的婚姻全貌,不予评价。   但无论是什么情况,他跟吕英兰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回,现在做出这一副深情的样子来,说实话,挺恶心人的。   吕英兰继续道:“什么毛病,显得跟我多么情深似的,我连他长什么样都是今天第一次见到。”   娄凤琴说:“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种男人,特别爱自我感动。 ”   两人说着,进到大厅里,今天的派出所大厅,来报案的人不少,基本上都是被扒手偷了钱的。   在何玉玲走了以后,新换上来的接待女警叫何芳芳,跟林舒月也还算熟悉,她百忙之中跟林舒月挥挥手。林舒月则给吴冬艳打电话。   吴冬艳很快就下来了。   案件都有一个追诉期,按照刑事案件所需要付的责任分别为五年十年十五年二十年。想强J罪,一般情况下是判三年,追诉期是五年。吕英兰的这件事情都已经过了十多年了,追诉期已经没有效了。   吕英兰不知道还有追诉期一事,一时间,脸色苍白,她紧紧地抓着手上的亲子鉴定:“原来犯罪过了一定时间就不能再去查去问了是吗?所以那些被伤害后却一直不知道凶手是谁的,在多年以后发现了这件事情,所以只能自认倒霉是吗?”   吴冬艳当警察很久了,这种类似的话她听到了太多了,可每次,她都觉得难受不已:“对不起。 ”   吕英兰呆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身走出去,林舒月跟娄凤琴走赶忙跟了上去,她们到门口,正好看到吕英兰上了一辆出租车。   林舒月赶紧开车跟了上去,娄凤琴她们都知道,吕英兰这是去找曾国庆去了。   娄凤琴紧紧地盯着前面的出租车,在每次拐弯时及时给林舒月做提醒。   吕英兰所坐的出租车如同林舒月所想的一样,是朝着曾屋去的。曾屋村跟吕屋村在同一个方向,但是曾屋村比起吕屋村,要富裕得很多。林舒月追到的时候,吕英兰已经下车了,她站在一户人家面前,林舒月赶紧停车,还没停稳,娄凤琴就先跑下去了。她抓着吕英兰的手,反复劝说她不要太冲动,不要做傻事。   吕英兰已经冷静下来了,但她依旧到了曾国庆家,气总要出出去,她的一生被毁了,曾国庆又怎么能够安安稳稳的过那么多年呢?   “娄姐,你放心。”吕英兰阔步走进曾国庆家,林舒月也追了上来,跟娄凤琴一起踏进院子。一斤屋子,她的善恶雷达就打开了,善恶雷达之上,除了曾秀梅这个善恶值百分之三十的意外,还有一个善恶值高达百分之七十的人。   林舒月一时间都愣住了,一个强J犯,怎么会有那么高的善恶值?屋内的动静,打断了林舒月的思索。   “大哥,我就想知道,曾秀菊干的这些事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声音林舒月曾听到过,就在几天前的吕屋村,这是曾秀梅的声音。   “我上哪里知道去,她犯罪的事情她能告诉我?阿梅,现在阿菊出了这种事情,你不担心也就算了,回来质问我做什么?你太让我失望了,阿梅。”一个男声在曾秀梅说完话后开口,语气中蕴藏着淡淡的失望。   曾秀梅已经不吃曾国庆这一套了,她叉着腰:“曾国庆,你不要跟我讲这种话,当年,你说何志勇是个老板,有钱,配秀菊正好,给我出了个主意破坏他们的婚事。你自己也把吕英兰糟蹋了。我当初就应该知道你不是个东西,没想到你不是个东西成这样!”   “曾国庆,我问你,上周,我让小玲来家里拿东西,你对小玲做了什么?”曾秀梅嘴里的小玲,是她的女儿,今年十二岁。   曾国庆的声音半点也不慌:“阿梅,你这句话就说得很好笑,我对小玲做了什么,你就猜不出来?阿梅,你十三岁就跟了我,我觉得你应该不会那么傻吧?”   林舒月三人被曾国庆这一句话止住了脚步,林舒月拿出摄像机开始摄像。   屋内正在对峙的兄妹明显没有注意到院子里来了不速之客。   提起当年往事,曾秀梅只觉得一股屈辱涌上心头:“是你强迫我的,曾国庆。你无耻,你不要脸,你禽兽,连亲妹妹你都不放过。”   “阿梅,你这话说得有意思得很。你难道不享受跟我在一起的日子吗?你要是不享受,你怎么天天跟阿菊争呢?你嫁到吕家以后,还天天回来做什么,不就是因为你男人不行吗?怎么,今天回来是又发骚了?”   屋内对峙的声音,就那么忽然变得暧昧了起来,都是成年女人,娄凤琴跟吕英兰隐隐作呕,林舒月虽然没有吃过猪肉,但是生长在信息爆炸的年代,她什么奇葩事儿没见到过?骨科而已嘛,正常正常,不用大惊小怪。   林舒月话虽然是这么说,但随着屋内暧昧声音的升级,她也想吐了。毕竟曾国庆那个禽兽一直在问曾秀梅他跟吕春刚谁更厉害。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曾秀梅现在温顺得像一只猫一样,曾国庆问什么她就说什么,贬低吕春刚的话她是说了一大堆。   屋内云雨半个多小时才歇息,曾国庆的声音也变得冷静了下来:“阿梅,什么时候把你那个邻居阿云约出去啊?”   “阿云跟她男人感情好得很呢,你休想破坏人家的感情!我跟你讲,你别乱来。”   “好阿梅,我又不想跟人家拍拖,在我的心里,你才是我的最爱,我就是想跟她玩玩。我之前从阿菊手里拿了一种药来,只要给女人用了,女人就能乖乖的听话。上次我在阿玲的身上试过了,确实好用。”   “好你个曾国庆,你果然承认了,阿玲是你外甥女,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她还小!”   “你看看你,又生气,阿玲迟早都是要知道这种事情的,我只不过是让她提前几年享受而已。”曾国庆的无耻,让屋外的三个女人气愤不已。   最让人气愤的还是曾秀梅这个母亲,对于女儿被侵犯一事,她好像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一样。综合她所有的言论,她最开始那些怒气冲冲的质问,最终的目的不过是想要跟曾国庆来一发而已。   林舒月听着那些话,在想起初次见到曾秀梅时,她身上那百分之三十的罪恶值,终于知道那是从哪里来的了。原来除了吕英兰外,她设计给曾国庆祸害的女人不止一个!   林舒月三人对视一眼,正想出去,一个女人回来了,她手里抱着一抱菜心,看到林舒月三人后,她的目光最终落在吕英兰的身上。   谁也没说话,四人就这么沉默了起来,林舒月默默地走在娄凤琴跟吕英兰的前面,前面这个女人身上的善恶值不高,百分之五,但百分之五的后面,有好长一段的阴影。这是林舒月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四人正在对峙,屋内的声音又传了来。   “哥,我嫂子怎么还没回来?”曾秀梅娇滴滴地问。   “应该快了,先别管她,咱们再来一次,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我可想死你了。”   一片暧昧声中,曾秀梅问:“哥哥你别闹,一会儿嫂子回来了,看到可怎么办?”   “她又不是没见过!要是她敢乱说,看我不打她。”   屋内的暧昧声再次升级,林舒月看到门口的女人朝她们招了招手,林舒月关掉了摄像机上的摄像,走了出去,吕英兰跟娄凤琴紧随其后。   女人带着林舒月她们,绕着走到了屋后的菜地,菜地被打理得很好,一片片的油菜心长得又肥又嫩,茼蒿菜、油麦菜、苦麦菜长得郁郁葱葱,菜地的墙根种着许多韭菜,长得也同样很肥。   吕英兰最先开口:“你不生气吗,他们这样。”   女人蜡黄清瘦的脸上满是麻木:“生气啊,早些年发现的时候生气,但被打得多了,也被抓着去看他们兄妹亲自杀人了,我就不敢再生气了。”   女人的一句话,仿佛一句惊雷,炸在林舒月三人的耳朵边。她们的震惊取悦了女人,她笑了笑:“要不是因为害怕,谁会当这种乌龟啊。”   女人看着吕英兰:“英兰妹子,你这回回来,是不是想要弄倒曾国庆?你要是说是,那我们就帮你。”   “你们?”林舒月不可置信的重复。   女人说:“是啊,我们。我们这个村里啊,被曾国庆糟蹋的人啊,多了去了。你们可能都猜不到吧,都已经新华夏了,我们还过着跟古代女人一样的生活。吕英兰,你就说,你是不是要扳倒她。”   “是。”吕英兰斩钉截铁,回复得格外的爽脆。   女人在这一刻,终于笑了:“好,我梁攀娣终于是等来这一天了。你们去前面的老村公所等我,我一会儿就带人过来。”   村公所就在前面,林舒月她们进村时路过过,几间瓦房,院子中央长了很多草,俨然已经荒废多年。   “去吗?”娄凤琴问。   吕英兰拍板:“去。”   三人前脚到了村公所,后脚梁攀娣就来了,她带了四个女人来,这四个女人的年纪有大有小,最年轻的,也有二十岁了。她们都跟个梁攀娣一样,善恶值并不高。   梁攀娣推开村公所的门,跟屋内破旧不堪的样子不同,屋内还算干净,在墙角有一个木头乒乓球桌子,上面铺着陈旧的被褥。   梁攀娣看到了,说:“那都是她们被曾国庆‘招幸’的时候躺的地方。”   一句话平平无奇,却像是一跟锤子砸在了林舒月她们的心里。   短暂的沉默过后,林舒月又拿出摄像机:“能过录像吗?我不拍你们的脸。”   “可以,你录吧,今天我们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就没想过要善了了。”来的女人中其中一个说道。   等林舒月摆好角度,她们就说起了她们的故事。   她们的遭遇都差不多,娘家靠不住,婆家是火坑,她们跟梁攀娣一样,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嫁进来的,被曾国庆盯上糟蹋,也就是前后一两个月的事儿。   她们被糟蹋后,连伸张都不敢,因为在曾经的那个年月,对女人的清白看得最重了,要是这件事情被曝出去,曾国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们不知道,但是,她们的下场绝对不会好。   但她们不是没有反抗过,只不过她们的反抗都失败了。   “云花就是在反抗他的时候被他打死的,我们当时就在边上看着,他们兄妹三人就是疯子,在把云花打死了以后还不解气,拿刀把她给剁了。”这件事情是梁攀娣五人的噩梦,哪怕到了今天,十多年过去了,她们也会经常做梦梦到云花。   “二十多年了,我们年纪都大了,曾国庆也对我们淡了,我们本来应该高兴的。”梁攀娣身边一个长得有些胖的女人说这话时,神情都变得激动了起来:“但千不该万不该,曾国庆不该对我的女儿下手。”   “我的一辈子毁了,但我女儿的一辈子不能毁,她才刚刚嫁人。”   “对,我们毁了一辈子就行了,曾国庆凭什么要去毁我们女儿的一生!凭什么?”五个女人七嘴八舌,她们你一眼我一语的,就将她们决定顶着害怕再次反抗曾国庆的原因给说了出来。   从梁攀娣的口中,林舒月知道了,曾国庆从小就有病,一天不跟女人上床他就浑身难受,痛苦不堪。已经死了的曾父曾母舍不得儿子遭受这种痛苦,就把十三岁的曾秀梅给了他。   曾秀梅的出现,是曾国庆第一次有真正意义上的女人,从此,他陷入了这种美妙的滋味中无法自拔。后面一个曾秀梅已经满足不了她了,于是在曾秀菊十三那年,她又把曾秀菊给占有了。   曾国庆二十岁,曾秀梅十八岁那年,曾老太婆给她说了梁攀娣。梁攀娣的娘家是别的市里山区的,给了一百块钱的彩礼,就相当于买断了梁攀娣的这个人。   跟梁攀娣结婚后,曾国庆很是消停了几天,但好景不长,很快梁攀娣就发现了曾国庆跟他两个妹妹的事情。梁攀娣接受不了,把这件事情在吃饭的时候捅了出来。但她捅破的这层窗户纸并没有什么卵用,她的公公婆婆根本就不把这件事情当一回事儿,她的两个小姑姑看她像是看仇人。   她被曾国庆打了一顿,腿骨折了。在腿骨折的那段时间,她天天夜里,都能看得到曾国庆跟他妹妹们在她的房间、她的家里各处野合。   后来,曾秀梅出嫁了,梁攀娣以为这种恶心人的生活终于可以结束的时候,曾秀梅在回娘家时,骗了一个女人回来,她就跟古代的老鸨一样,把那个女人送给了曾国庆。   “那个女人就是云花,她的脑子有点问题,也不会说话,但是人很勤快。村里人都很喜欢她。”说起云花,梁攀娣几人无不唏嘘。   曾秀梅把云花献给了曾国庆,因为她脑子有问题,曾国庆怕她跑出去出事情,于是把她囚禁在了屋里。云花的丈夫一家为了找云花,找了很多年。到现在,云花的男人还会时不时地到村口等云花回来。   云花的男人也不是健全的人。   而云花的事情,好像又给曾国庆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他瞅紧机会,接连糟蹋了在场的几个女人,之所以糟蹋她们,就是看中了她们几个没有人撑腰,胆子也小。   几十年过去了,她们老了,曾国庆也不年轻了,他又开始想起了年轻的□□,于是她们在上周,接到了曾国庆的通知,他让她们献上自己的女儿。   林舒月听完后,她问:“你们的孩子,不会是曾国庆的孩子吗?”   梁攀娣带着鄙夷的语气说:“云花当时反抗他,反抗得很厉害,把他的蛋咬碎了。后面他去做了手术,把俩蛋都拿出来了,虽然他的哪方面没有受到影响,但他跟被阉了的猪有什么区别。”   梁攀娣等人对曾国庆是厌恶到了极点。   梁攀娣说完这句话,又看向吕英兰:“曾国庆这辈子也就两个孩子,一个是我儿子叙永,一个就是小艺。”   梁攀娣的一席话,让林舒月恍然大悟,她就说,曾国庆这种人已经没有一点人性了,怎么会对曾小艺那么好呢?曾小艺是个十分敏感的孩子,谁对她是真心的好,谁对她不是,她是能感受出来的。合着是因为自己成了没有种的男人,所以对自己硕果仅存的两个孩子好得很。   自己家的孩子是宝,至于别家的孩子,那就是根草了。   林舒月望着她们:“你们要报警吗?”   曾国庆强J吕英兰一事过了追诉期了,但她们的还没有过。   包括梁攀娣在内的人都沉默了,过了许久,其中一个女人说:“现在社会改变了,咱们女人有手有脚的,在外面随便找个扫大街的活儿都能活下去了。”   “我已经受够了在曾屋的日子,孩子我也养那么大了,他们该读书的读书了,该结婚的也结婚了,我生他们下来但我不欠他们的。就算是欠他们的,这么多年,给他们做了这么多事情,我也问心无愧了。我去报警,你们就别去了,反正有我一个人,有云花一条命,曾国庆曾秀梅也吃不了兜着走了。”   “还是我去吧,我男人死了,我现在是个寡妇,我上头的公婆也没了,我儿子跟我也不亲,我去最合适。”   林舒月、吕英兰、娄凤琴、梁攀娣看着她们四人你争来,我争去的。梁攀娣等她们争辩得差不多后,说:“还是我去吧,我是曾国庆的老婆,我说出来的话更有信任度一些。”   梁攀娣是这一群人里领头的,她的话,就是一锤定音,其余几人都没有反驳了。   梁攀娣对林舒月三人说:“我在怀上叙永之前,生过一个。那时候曾秀菊跟曾秀梅还没有出嫁。在我的孩子出生以后,曾秀梅啊,把我的孩子丢进了水桶里,等我从床上剪掉脐带血跑过去的时候,孩子已经呛了太多的水了,没有办法救了。”   “我被锁在家里,腿又被打断了,一直到后面我承认错误,说出我乖来,曾国庆才让我自由活动。后来我有了叙永,我就发誓,等叙永长大了,出去工作了,我一定要报仇。”   “叙永去年已经大学毕业了,他跟我说以后会在北方定居,不会回来了,让我过去。我不想去,因为我仇还没报呢。”   “实不相瞒,如果你们今天没来,我们是打算把他绑起来,折磨死的。”   梁攀娣的话音刚落,关着的门就被一脚踹开了:“你们想把谁绑起来呢?” 第131章 (二合一)   话音落, 曾国庆便进了屋里,几个刚刚还扬言要去告曾国庆的女人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包括梁攀娣在内。   林舒月挺理解她们的, 她们就像是被大灰狼奴役了半辈子的小白兔, 想要反抗的心情很强烈, 但是当曾国庆出现在她们面前时, 她们的第一反应也依旧是害怕。   但几人反抗的心情是很强烈的,在意识到自己后退后,五人很快又上前一步。   梁攀娣无时无刻不在想念自己曾经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 每当看到曾国庆跟曾秀梅,她就觉得满心痛苦。   “我,是我想绑你。我不仅想绑你, 我还想杀了你,我想剖开你的心来看看,看看你的心到底是黑色的,还是红色的。”梁攀娣说到后面,咬牙切齿。   随着梁攀娣的话出口, 另外几人看曾国庆的目光也带着恨。   曾国庆并不怕她们, 在曾国庆的眼里, 梁攀娣这些女人就是他的所有物,她们的存在跟宠物也没有什么区别。   宠物也想反抗主人?真是不怕没有命?   “就凭你们几个女人,也想反抗我?真是井底青蛙不知天高地厚。”曾国庆从包里掏出手掌大小的□□出来上下抛着玩。   梁攀娣几人看到□□后, 吓得退后了好几步, 娄凤琴第一时间上前一步, 要挡在林舒月的面前。   吕英兰也挡在了林舒月的另外一边。娄凤琴会保护她, 林舒月是知道的,但吕英兰的这番举动, 属实让林舒月有点意外。   吕英兰这一动,让曾国庆把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一抹惊艳从他的眼底划过,随后他又将目光落在林舒月跟娄凤琴的身上,那抹惊艳之色就更加浓烈了。   “阿兰啊,好多年不见哦,你还是那么好看。”曾国庆就是色中饿鬼,明明刚刚才发泄过,现在看到这林舒月三个长相身材都是一等一女人,那一处隐隐有抬头的架势。   吕英兰看着曾国庆已经发福肿胀还带着点的脸,胃中翻滚,她一弯腰,就吐了出来。   是真吐,她中午没吃什么东西,倒是喝了不少水,这会儿一吐,胆汁都要出来了。   曾国庆脸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随机怒气从心中升腾。吕英兰这一吐,真的是戳破了他内心里的所有骄傲自信。   梁攀娣几人虽然看着曾国庆也想吐,但她们到底没有吐出来,这会儿真的有人当着曾国庆的面儿吐了,她们只觉得内心痛快,看着吕英兰的目光都带着敬佩。   她们敬佩的目光被曾国庆看在眼里,就像一把尖刀一样插在了他的心里,怒气更胜。   “你个臭女表子。”曾国庆一巴掌就要抽过去。抽人巴掌的事情他已经做的很熟练了,这些年来,只要他不高兴,他就能找到人打,不止梁攀娣被她打过,在场的另外四个女人也被她打过。   长得有些胖的刘荷花被他打得是最多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的丈夫比起其余几人的丈夫,对她最好。   林舒月早就防着这个没种的男人了,在曾国庆挥手的时候,她已经伸手探进包里,从系统背包中拿出板砖,上前一步就抽到了曾国庆的身上。   娄凤琴眼明脚快,把曾国庆的木仓踢到曾国庆够不到的地方,看着不够远,她直接踢到墙角。   在曾国庆因为搬砖特效眩晕过去的时候,林舒月一脚把他踹到在地上,随即欺身上前,又一脚用力踹过去:“你骂谁呢?你呲着大牙你骂谁呢?”   林舒月力气大,一脚就把曾国庆踹了出去,他的头就撞在了门槛上,曾国庆本来就晕,现在就更加迷糊了,都开始翻白眼了。   刘荷花被打得太多了,现在是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她上去就是几脚,每一脚都踹在林舒月刚刚踹的地方。   曾国庆刚刚缓过来点儿,不那么晕了,被刘荷花这一踹,又晕回去了。   梁攀娣几人也不傻,其中一个走到台球桌下面,拿了一根尼龙绳来,几人合力把曾国庆绑了起来。林舒月三人都没有插上手。   曾国庆要张嘴骂人,梁攀娣把鞋子一脱,把袜子就塞到他的嘴里。梁攀娣为了这一天,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洗这双袜子了,酸臭味让曾国庆恶心得想吐。   刘荷花把已经打开的门一关,刚刚去拿绳子的黄小菊脱下鞋子,啪啪啪啪的就朝曾国庆的脸上抽,几鞋底下去,曾国庆的脸就肿了起来,她的鞋子带着图案,曾国庆的脸上也被印上了。   “畜生,你多大脸呐,让老子女儿伺候你。要钱没钱要貌没貌,要长相也没有长相,你以为现在还是封建时候,你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老爷呢?”   黄小菊是恨死了,一边骂一边抽,几下子下去,他都嘴角都出血了,梁攀娣叫她一声,黄小菊轻轻喉咙,呸的一声,一口浓吐在了曾国庆的脸上。   黄小菊站起来,刘荷花便上前补位,她的手上不知道从哪里多了一根细细的竹子,她沉着脸往曾国庆的身上抽。   这根竹子有拇指粗细,已经包浆泛黄,上面还带着点点红斑,这是曾国庆的。在他的蛋蛋没了以后,他对女人的要求就多了很多,在办那种事儿的时候,就开始用起了其他的用具,这根棍子就是他准备好的。   上面的点点红斑,是这么多年下来,她们身上的,包括尼龙绳子,也是他准备的。在这间已经废弃且远离村子人家的村公所里,她们遭受到的痛苦,是有的人一辈子也没有遭受到的。   刘荷花一边打着,眼泪顺着眼眶流了下来,她们现在打在曾国庆身上的,不足曾国庆对她们的十分之一的伤害!   四个人轮流着上去教训曾国庆,曾国庆最开始还有力气哼哼,到了后面,他连哼哼都哼哼不出来了。   林舒月三人就跟局外人一样,站在原地看着。她手中的摄像机在曾国庆倒地以后,就没有再录像了。   梁攀娣是最后一个上去教训曾国庆的,她动手之前,扯掉了曾国庆嘴里的臭袜子。曾国庆此刻已经涕泪横流。   嘴里的阻碍没了,他睁着已经因为脸肿,被挤压得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攀娣,攀娣,快放了我,快放了我。”   此刻的曾国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神气,他的语气中满是恳求,显然刘荷花黄小菊四人的抽打,已经让他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是疼痛。   曾国庆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他哪怕心中已经恨极了梁攀娣五人,他现在也拉得下脸来求梁攀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向是他的人生信条。   只要现在梁攀娣放了他,他以后多的是机会报复回来,这些女人,一个都别想逃过!   梁攀娣跟他同床共枕那么多年,他的报复心有多重她一清二楚,她又怎么会信他的鬼话?   她笑了笑:“曾国庆,你还记得我的第一个孩子吗?那个我刚刚生出来,剪了脐带还没有来得及多看一眼的女儿。”   提起那个孩子,曾国庆已经明白了梁攀娣也不会是那个会放了他的人。他脚跟踩地,一点点的往后退。   嘴里也忍不住狡辩:“攀娣,攀娣,你别冲动。我错了,我错了。”   梁攀娣朝前走一步:“你错?你有什么错啊?你没有错啊。你也是逼不得已,毕竟你爸妈不想要女儿,只想抱孙子,你家里也穷,养不起那么多孩子,是吧?”   曾国庆听梁攀娣这么说,开始点头:“是啊是啊,攀娣,你一直都懂事,你快放了我。你不想我,你得想想叙永,是不是?”   “你还有脸提叙永?”梁攀娣拽着曾国庆的衣领,一巴掌抽过去:“你还有脸提叙永?”   梁攀娣又打了曾国庆一巴掌:“叙永这些年得你一句好吗?在你不能生之前,你对叙永有过一点好吗?叙永的学费,你出过一分没有?那年叙永要读书,学费四块钱,我好不容易才攒下来的,你这个当爹的是怎么做的?因为你的小妹妹要一双球鞋,所以你硬生生的把那四块钱抢走了。”   梁攀娣说起这个又是恨得不行,她双目通红:“在你曾国庆的心里,只有你父母、你妹妹是你的家人,我跟我生的孩子是什么?是工具!”   “因为你的妹妹不喜欢我的女儿,所以她们当着你的面把我的女儿丢进桶里的时候,你一言不发,甚至在边上看热闹。事后为了防止我闹,所以你趁着我刚刚生完孩子还在虚弱,把我打了个半死。”   “曾国庆,你既然那么喜欢你的两个妹妹,你娶媳妇做什么?你让她嫁人做什么?你们一家子自己过不就好了吗?啊?”梁攀娣越说越激动,站了起来,一脚一脚的往曾国庆的身上踹,曾国庆用脚跟戳地往后躲。   但他躲退后的那点距离并没有影响到梁攀娣的发挥。   娄凤琴在边上看着,唏嘘不已:“我本来以为曾国庆就已经足够禽兽了,没想到他还能更加禽兽。”   吕英兰也想教训曾国庆,但她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她走到窗子边,紧张的往外面看,就怕有人走过来,听到曾国庆的惨叫过来看。   黄小菊看到她的动作,走到她的身边,笑着说:“你别害怕,这里没有人过来的。这是大路,离外面比较远,平时大家出村,都是从那边的小路过的。那边的小路离外面近,也能走车。”   曾屋村有两条通往外面的路,这条路修好以后,走的人就少。这也是曾国庆为什么那么明目张胆的敢把欺辱人的地方放到这里来的原因。   吕英兰还是有点不放心:“真的没有人来吗?”   “没有,这个村公所在以前,是山神庙,后面破四旧这个地方就被改成了村公所。后面的地方是坟地,一般情况下,没有人来的。”   在很多年前,黄小菊也一样担心有人路过,看到她跟曾国庆的丑事,那样,她在村子里就没有办法立足了。   到后来,她被打得半死的时候,她就想着要是有人能够从这个门口路过就好了,可惜一直没有人路过。一个是曾国庆比较会挑时间,让她来的时候都是半夜,第二个,是这里,真的很少有人来走。   要是真的究其原因,恐怕是曾国庆总是半夜在这里装鬼吓人吧。   吕英兰还是不放心,这个时候,梁攀娣看到了吕英兰脚上的细高跟鞋:“吕英兰。”   吕英兰转头:“啊?”   “能不能借你的鞋子穿一下?”梁攀娣都不用问吕英兰的脚,就知道自己的脚跟吕英兰的一样大。   那年曾国庆强J吕英兰回来以后,意犹未尽,曾看着梁攀娣的脚说过一句让梁攀娣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话。   曾国庆说:怎么一样的鞋码,吕英兰的脚就那么精致好看,你的就那么粗糙丑陋。   梁攀娣没有恨过吕英兰,因为她从始至终就知道曾国庆是怎样的一个禽兽。   吕英兰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脱了鞋,梁攀娣只穿了右脚的鞋,她一高一低的往前走。刘荷花捡起地上的袜子,黄小菊也不跟吕英兰说话了,跟另外一个话不多,但抽曾国庆特别狠的女人一人一边摁住曾国庆的肩膀。   唇边有一颗痣但畏畏缩缩的女人抱住曾国庆的头。   刘荷花掐着曾国庆的下巴,在他被迫张嘴的一瞬间把袜子塞进去,她看着曾国庆恐惧的眼神,忍不住笑了起来:“知道我们为什么那么默契吗?为了这一天,我们谋划很久很久了。”   曾国庆更害怕了。   黄小菊也在笑:“我们都想好了,一定要弄死你,哪怕在弄死你的途中,死掉那么一两个呢。能把你的命换下去,我们也满足了。今天能这么不费力的就把你给绑了,我们是真高兴啊。”   自从曾国庆给她们下命令,让她们把她们的女儿迷晕了带到这里来的时候,她们几个只要有空在一起,聊的就是怎么把曾国庆弄死。   她们为了这个,甚至做了明确的分工与替补。她们本来是想在下次曾国庆“招幸”她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时联合起来,在曾国庆办事儿的时候把他绑了。   但曾国庆的残暴她们早有体会,甚至曾国庆手里有枪的事情她们也是知道一点的。她们就没想着在扳倒曾国庆以后全身而退。   梁攀娣在曾国庆的嘴巴被堵上以后,走到他的双腿之间,高高举起脚,狠狠地踏了上去。   这狠意,让娄凤琴拉住了林舒月的手。林舒月在梁攀娣朝吕英兰借了鞋子却只穿了右脚的时候,就已经想到她们要做什么了,她没有阻止。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不够善良的,因为她的观念一直都不够正。她觉得,受害者的适当“反抗、报复”是正常的。   梁攀娣跟刘荷花她们被曾国庆欺压侮辱了那么多年,她们现在报复报复也是应该的。只要曾国庆没死就行。   从曾国庆没来之前,梁攀娣她们的那一席话就可以看得出来,梁攀娣她们早就想好了“反抗”的后果。   曾国庆眼睛睁到了最大,疼痛让他剧烈地挣扎,摁着她的刘荷花黄小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压着他。梁攀娣五人死死地盯着曾国庆,脚用力地碾了碾,鲜血染红了曾国庆的裤子,曾国庆疼得晕了过去。   梁攀娣松开了脚,刘荷花几人脱力般地坐在地上,连动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梁攀娣看向林舒月母女,笑得如释重负:“林记者,我要报警了。荷花,小菊,阿芳阿燕,你们可以走了。”   刘荷花是那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她坐在地上:“你们走吧,我不走,我跟攀娣一起,等警察来。”   黄小菊阿芳阿燕也没有走。   就跟刘荷花说的一样,她们这些年,在婆家已经当牛做马那么多年了,她们的公婆、丈夫甚至是子女,因为她们在家里的地位不高,对她们并不好。   与其回去继续受欺负,还不如被警察带走,然后跟着老姐妹们到外面去打工赚钱呢。反正在家里也是干,在外面也是干,在外面干还有工钱拿,在家里可什么都没有。   “我们不走,你快打电话,别一会儿曾国庆死了。”黄小菊催促梁攀娣。   梁攀娣一直都没有哭,在这一刻,却掉了眼泪。   她拿出手机,给110跟120打电话。她的手机是她儿子上班以后给她买的,买的是二手,也没有多少钱。但这个东西,却是梁攀娣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用高科技。   她儿子给她买的手机,受到了黄小菊四人的羡慕。她们的孩子都比梁攀娣的要大一点,在不读书以后也早早的就出去打工了。但谁也没有曾叙永这样的孝心。   尤其是黄小菊的儿子,他在外面开了个小卖部,据说很赚钱,但是一分都舍不得给黄小菊花。   110跟120很快接了电话。曾国庆还跟死狗一样的躺着,只是时不时的抽抽腿动动手,显然昏迷中也疼得厉害。   林舒月三人没有走。娄凤琴跟吕英兰是目击证人,林舒月算是她们的共犯。   梁攀娣五人不住地朝林舒月她们道谢。谢谢林舒月打曾国庆的那一板砖,也谢谢吕英兰的鞋子。   刘荷花已经从地上起来了,地上的灰尘将她的裤子染上了一层灰,她理也没理,她实在是没力气了,走到墙边,靠着墙坐了下来。   她看着曾国庆,笑了,她说:“林记者,吕英兰,还有这位阿妹,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看样子我比你大,就叫你阿妹了,叫错了你也别介意。”   “真的谢谢你们。要是你们今天没在这里,曾国庆恐怕是要被我们打死的。”刘荷花她们在做决定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留曾国庆一命。   她们的计划里,连曾国庆死在哪里,怎么埋都想好了,连挖坑的铁锹跟锄头她们都带来了,就在门后。   但若是可以,谁想杀人啊,她们这么多年,屈服于曾国庆之下,不就是因为她们贪生怕死吗?   要是她们不怕死,早在被曾国庆强J她们的时候,就已经上吊自杀了。   曾国庆之所以敢对她们肆无忌惮,估计也是看中了她们这一点吧。   梁攀娣把鞋子还给吕英兰,穿上了自己的鞋子,她在刘荷花的边上坐下:“只是可惜了曾秀梅,她也该死。”   “是啊,她也该死。”黄小菊提起曾秀梅,就忍不住咬牙,她当初,就是被曾秀梅骗到家里,给曾国庆强J的。   那时候曾秀梅已经结婚了,大着肚子回来,那时候自己从地里除草回来,跟曾秀梅走了一路。快到曾秀梅家时,曾秀梅说她肚子疼,让自己把她送回娘家。   那时候的黄小菊没有多想,把曾秀梅扶了回去,在把曾秀梅扶到床上的时候,她就被没有穿衣服的曾国庆从后面搂住了。   在她被曾国庆撕衣服的时候,曾秀梅挺着大肚子跑了,那时候逃跑的她,可没有半点肚子疼的模样。   善恶分辨系统这个时候传来叮的一声,林舒月打开来看,限时任务“已经死去,却还活着的人”已经显示完成。奖励了她五百积分,六千人民币以及六个月的生命时长。   林舒月没有细看,但要关闭之前,她看了一眼善恶雷达,这一看,林舒月发现了距离这里不远处的那个百分之三十的红点。   林舒月乐了,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叫做说曹操曹操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站起来,朝梁攀娣使了个眼色,指了指外面,做了个曾秀梅的嘴型。梁攀娣噌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她朝林舒月点点头,两人一起走出去,然后在林舒月的暗示当中,两人走向了隔壁。   梁攀娣一脚踹开已经摇摇欲坠的门。   在一众稻草跟破木头片当中,她们看到了流着眼泪,瑟瑟发抖的曾秀梅。   梁攀娣哈了一声,走过去把她提了起来,曾秀梅因为害怕,眼睛都哭红肿了。   “嫂子,嫂子,你放了我,你放了我,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曾秀梅此刻没有半点以往几十年在梁攀娣面前的傲气。   “这句话好耳熟,刚刚你哥也说过。”梁攀娣抓着曾秀梅的头发,把她往隔壁扯:“但我不想听。我的女儿当初要会说话,肯定也会朝你们求饶。”   “她才那么大点啊,瘦瘦小小的,连六斤都没有,你们的心多狠啊,你们怎么忍心把她扔到桶里的啊?”   “那时候你笑得很开心哦,曾秀梅。你现在怎么不笑了,你笑啊你快笑。”   曾秀梅被扯进了那间躺着曾国庆的屋子,刘荷花用剩下的一根绳子把曾秀梅绑了起来。   曾秀梅一个劲儿的挣扎,却被黄小菊用鞋底抽了好几巴掌。   梁攀娣从外面捡了一块石头,就要朝着曾秀梅的脸上砸的时候,被林舒月拦住了,她把石头丢到外面,小声地说:“警察到了。”   梁攀娣失望极了。   曾秀梅却燃起了无限希望,她对跟着曾国庆来这里的决定无比懊悔。要是她没有答应曾国庆过来找刺激就好了。   要是她在去尿尿回来发现曾国庆正在被梁攀娣几个人打的时候跑掉就好了,那样她就不会被梁攀娣抓,更不会害怕现在来的警察。   她是真害怕,她的儿子是个公务员,当初考公务员的时候考过律法,她在他看书的时候问过,杀人跟强J妇女是什么罪名。   她儿子告诉她,前者死刑,后者入狱三年到十五年不等。   曾秀梅自从知道后,时常睡不着,她怕极了。她的手上有人命啊,不止是梁攀娣那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还有云花啊。   云花是她们三兄妹生生打死的。 第132章 (二合一)   梁攀娣不甘心, 她想要报复曾秀梅,已经想了很多年了。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   梁攀娣狠狠地打了曾秀梅一巴掌, 又觉得不解气, 反手又来了一巴掌。   曾秀梅疼得呜呜叫, 眼泪流得更加凶残。曾秀梅今年四十二岁了, 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在婆家还是娘家都是横着走的。   在娘家,她最大的苦恼是要跟妹妹抢爸爸妈妈的注意力, 抢哥哥的宠爱。   嫁人以后,她最烦的就是长得好身材好的小姑子跟难缠的不讲道理的婆婆。但好在她能拿捏得住吕春刚,还有一个说是哥哥实则是姘头的大哥撑腰。   她腰杆硬, 这一辈子在吕英兰走了以后几乎就没有受过什么气什么苦,打更是没挨过。   曾秀梅终于知道挨打有多疼了,在今天之前,她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挑唆曾国庆打人, 打谁无所谓, 只要打了, 看别人痛苦她就高兴。   她把她在吕家过的所有不顺畅,都发泄在了这种折磨人的快感上。   尤其是她把那些跟她走得近的女人介绍给她哥哥糟蹋后,她们醒来以后那种痛不欲生的表情, 实在是太能取悦她了。她几乎是病态一样的, 故意接近那些她看不顺眼的女人。然后在她们对她信任有加的时候, 她再把她们送到曾国庆的床上。   那种感觉太爽快了, 让曾秀梅无比沉迷。甚至发展到了现在,她的亲生女儿被曾国庆猥亵了, 她也不觉得太过生气,她甚至在来找曾国庆的路上,还幻想着这件事情被吕家的人发现了后,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啪”地一声又打在脸上,将曾秀梅离家出走的情绪拉回来。是刘荷花在打她,黄小菊也是恨曾秀梅的,她也是因为帮助曾秀梅,被曾国庆糟蹋的。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   如果说曾国庆是个禽兽,那么曾秀梅,就是禽兽边上那个为虎作伥的怅鬼。   黄小菊从墙上扣下来一块小小的刀片,她将刀片夹在手里,轻轻地摸上了曾秀梅的脸。   又细又小又浓密的血珠子瞬间从她的脸上冒出来,曾秀梅只觉得疼中带着痒。   黄小菊在曾秀梅的另外一边脸上也抹了一把:“是不是很难受啊,这个啊,是你哥哥新想出来的折磨人的法子,除了我,只有你试过,舒服吗?”   曾国庆年纪大了,那方面的能力开始后退,于是他已经不满足与□□上的刺激了,开始喜欢起了精神上的刺激。   黄小菊衣服下包裹着的肉所有女人里最白的,曾国庆突发奇想出来的法子就用在了她的身上,黄小菊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愈合。   曾秀梅痒疼得钻心,想伸手去挠,却因为手被绑着,挠不着,越想挠就越加难受,尿意也随着这股刺痒涌上小腹。阿芳踩在她的小肚子上,就像当年,曾秀梅让曾国庆踩她那个刚刚怀孕的肚子一样。   一股尿骚味弥漫在空气中,阿芳愣了愣,然后笑了:“曾秀梅,你好怂啊,我还以为,你真的天不怕地不怕。”   笑过之后,阿芳都快哭了。曾秀梅这么怂,可她们呢,却被曾秀梅给欺辱了那么多年,何其窝囊?   归根究底,她们只不过是因为以前心有牵挂,豁不出去而已。   果然老祖宗说出来的那句话是有道理的,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以前她们是软的,碰上曾家兄妹这硬的、横的,连反抗都不敢,现在角色转换,她们成了不要命的,于是,曾家兄妹这个硬的、横的就怕了。   黄小菊越想越恨,又在她的脸上抹了好几下,看着曾秀梅满脸的血珠,终于笑了。   阿芳说:“你后悔吗?当初你叫曾国庆划伤我的脸,你看,这条疤,真的好丑哦。这下你比我更丑了,你高兴吗?哈哈哈。”   曾秀梅看不起她们,对她们毫无愧疚,回来时若是知道谁被叫到了这里来,就跟疯狗一样见到人就冲上去全方位的嘲讽。   黄小菊把刀片丢到了窗户后面,窗户后面一条小溪,溪水会把这染了血的刀片冲走。   像这种小小的剃须刀,又轻又薄又锋利,短期内,根本就没有沉底的可能。   在黄小菊关上那扇挂满了蜘蛛网的窗户时,警察终于来了。   曾秀梅听到那越来越近的警笛声,并没有被救了的喜悦,反而是一阵绝望,她所做的那些事儿,肯定逃不了法律的制裁。她的儿子啊,那个给她长了脸面,让她提起名字都觉得骄傲的儿子啊,要从云端跌下来了、   警察们跟120的急救医生前后脚到的,曾国庆那一□□的血,让在场的男性们浑身一震。   作为男人,他们可太知道重要部位受伤得多疼了。曾国庆流了这么多血,怕是肉都得被踩烂了吧?得多大仇多大恨啊?   至于满脸血珠的曾秀梅,也博得了医护人员的好一番同情。不过那些同情,在给她处理伤口时听到‘施虐者’对她的控诉后,就变得无影无踪了。   尤其是在给她的脸清理血点的护士,听着听着,手上的动作就不自觉的加大了,疼得曾秀梅龇牙咧嘴。   她忍不住询问:“靓女,我脸上会留疤吗?”   曾秀梅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都是期待,护士面无表情:“会。”   要是别人,这肯定是不会的,但要是曾秀梅,那就不一定了。作为医护人员,她们肯定是会尽心尽职,但患者能不能听,就看患者自己的了。   曾国庆被警察押送着拉走了,梁攀娣几人也被警察带上了车,林舒月三人作为目击证人和一定程度上的参与者,也要跟着去做笔录。   曾国庆那把从曾秀菊那得来的木仓也被收走了。那是M国制的小手木仓,光非法持有木仓支罪这一项,都够曾国庆受的了。   从公安局里录完笔录出来,吕英兰还有点恍惚,她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本来我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了。但在见到梁攀娣她们后,我才发现,原来这个人世间,比我不幸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吕英兰心中的那些愤恨,在梁攀娣她们的讲述中,早已经烟消云散了,跟她们比起来,自己已经很幸运了。   她有那个魄力跳出当年的社会,也逃掉了曾国庆兄妹的魔爪。后面她过得虽然也并没有那么顺心,但她不缺钱花,冯俊鹏不管怎么样,对她也有五分好。   她的女儿曾小艺,没在她的身边养大一天,但歹竹出好笋,人品意外的好,意外的正直。   她知足了。   娄凤琴拍拍她的手,道:“你能想开是最好了,走吧,我们回家。”   折腾了那么久,已经是傍晚了,白文华已经打了搞几个电话了,他们都已经到家了,打边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她们回去了。   降温后,挂的风都带着一丝冷意,林舒月她们回到家,客厅里的桌子的电火锅中,已经盛满了清水,上面漂浮着桂圆红枣跟枸杞。   碗筷也摆好了,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碗放了切碎的小米辣、香菜、葱花生抽以及花生油的蘸水。   林舒月三人进屋,迎接她们的,是阿阳的欢呼。曾小艺跟白萍萍也罕见的欢快。   林舒月她们已经在院子里洗了手,她坐在白文华身边:“已经等很久了吧?”   “没多久没多久。今天办事顺利吗?”白文华把筷子跟蘸水都放在娄凤琴的面前。   娄凤琴道:“还算顺利吧?”娄凤琴也有点不确定了。   她这幅样子,倒是引起了白文华的好奇,娄凤琴不知道该不该说,吕英兰在边上说:“我们找到小艺的亲爹了。”   端着米饭进来的曾小艺脚步顿了顿。   吕英兰不想瞒着曾小艺,她本来也应该知道的:“你爹就是曾国庆。他跟曾秀梅俩祸害了不少女人。他们现在一个进了医院,一个进了公安局,医院的那个等治好了伤,也得进去。”   曾小艺点点头,没有多说话。网瘾学校的经历,让她对吕英兰带着一股天生的理解。   曾国庆是对她很好,只不过这种好在知道他就是当年的那个人以后,都变了。他的那一点点的好,对比起当年对吕英兰的事儿,对比起他们对那些女人所做的事情。不值一提。   说了曾国庆的事情后,顾忌着曾小艺的心情,大家并没有过多的去讲,反而吃起了饭。   鸡肉是广粤省都出名的品种,提前用酱油花生油姜丝腌制过。放到已经翻滚的开水锅中煮一会儿,再蘸着花生油生抽吃,最大程度的保留了鸡肉的鲜味,鸡肉嫩生生的,入口仿佛便化了。   除此之外,羊肉牛肉都很嫩,大虾也清甜,白文华跟罗正军喝了两瓶啤酒,在冷风中,大家这一顿饭吃得冒了一身的汗水。   广粤省的春夏秋都很热,到了冬天也很冷,这种冷跟北方干燥的冷不一样,广粤省的冷仿佛带着一丝冷气,哪怕被子已经盖得很厚了,稍微一动,一接触到冷空气,刚刚还温暖的被窝有变得湿冷起来。   第二天起床洗漱,水冷得冰手,呼吸间的冷空气让林舒月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娄凤琴从厨房将脑袋勾出来:“来喝姜汤。”   “来了。”林舒月把水杯里的水倒掉,去卫生间接温水洗脸,擦干脸出来,娄凤琴已经把姜汤盛好了。   切得很碎的姜末被热水冲开、浸泡,里面放了红糖,甜滋滋中带着一点辛辣,这是每年天气冷后,娄凤琴都会给女儿们煮的饮品,预防感冒的。   大概是有点用的,林舒月跟林舒星从小到大,极少在冬天感冒。   她不用娄凤琴催促,将姜汤一饮而尽,随后问:“小艺昨晚上情绪怎么样?”   娄凤琴很担心曾小艺会因为曾国庆的事情受到影响,昨晚上吃晚饭后,她一直都惦记着,在曾小艺回房间后,跟着回去了。   林舒月看她进去了,就没去,回到房间写了稿子,发给黄强以后,她抵不住这寒冷的冬天,就上床睡觉了。   一觉就到了早上。   “没什么事,小艺对这几件事去哪个很看得开。曾国庆对她再好,他也没有养她一天,最多也就给点吃的,给点东西,跟打发小猫小狗一样。哪里能因为他是小艺的亲爹,这份好就升级了呢?”   娄凤琴觉得吕英兰跟曾小艺这对母女,真的是在苦水里泡大的。   以前娄凤琴也会埋怨自己命苦,但现在,娄凤琴已经不会那么觉得了。停下匆匆忙忙的脚步,她停在原地慢慢的走着,才发现,原来,众生皆苦。   林舒月没再说话,但她还是决定下午去接曾小艺放学。   林舒月吃了早餐,回房间拿床头的来自未来的报纸看。   这份报纸的标题,叫做《来自女人的报复》,文章发表于2005年的4月份。   文章中,用的是插叙的方法来写的。开头就是一男一女在冬天被人发现抛尸荒野,其身上有许许多多的伤口,尤其是其中的男性,身上的肉几乎都被剔了下来。   尤其是大腿骨,只有几片零星的肉丝。女人身上稍微好一旦,虽然面目全非,身上也有很多伤口,但好歹肉都还在自己身上挂着。   在过年前发现这种尸体,作案手法又如此残忍恶劣,警方对此十分重视,经过十多天的排查,终于排查到了曾国庆曾秀梅的身上。   在确认嫌疑人的身份后,警察对他们的社会关系逐一进行排查。那个时候的梁攀娣已经北上,去了儿子工作生活的城市。   面对警方打来的电话询问中,对曾国庆的遭遇表示了万分痛心,并且在警方的询问中,回答得滴水不漏。因为两口子的关系实在是不好,又有同村的邻居给她们做证,梁攀娣之所以离开是被曾国庆打走的。且在她离开时,有许多人看到。   警方并没有怀疑到她的身上。而曾屋村中,曾国庆也没有跟谁有深仇大恨,偶尔有点小摩擦,但也没有可以做案的嫌疑。调查到了这里,便陷入了僵局。而曾秀梅那边的社会关系就更加简单了,普普通通的一个农村妇女,除了去娘家外,外出的时间极其的少。   跟婆家的关系也还算好,没有到仇杀的地步,他的丈夫吕春刚在曾秀梅被害的那段时间外出务工,有百分百的不在场证明。   警方夜以继日的寻找案件的突破口,但一来几个月都毫无收获。   一直到农历的二月份,又来调查走访的女刑警叶警官看到了正在路边玩耍的吕阿玲。   叶警官第一次没有觉得吕阿玲的呕吐有什么不对劲,毕竟肠胃病嘛,谁都有过,那真是上吐下泻折磨人.但第二次叶警官再来时, 便发现吕阿玲还在吐,且只是干呕,根本就吐不出来。   这下,叶警官觉得不对劲了,毕竟这一次距离她来,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肠胃炎再严重,也该治好了。   叶警官带吕阿玲去看医生,这一看,才知道吕阿玲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   这下子,整个吕家的炸了,尤其是吕大海,他十分不能接受。吕英兰未婚先孕给她蒙了羞,好不容易过了十几年,村里人都淡忘这件事情了,吕阿玲又未婚先孕,而且还以这么小的年纪怀孕。   他当即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拉着吕阿玲就一阵打,一边打一边追问,吕阿玲哭着,将曾国庆欺负她的事情说了出来。   而曾国庆欺负了她非常害怕,随即回家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她的妈妈曾秀梅,但曾秀梅并不管这件事情。吕阿玲害怕恐惧之余,在哭时遇到了被吕二彩支使来吕家送东西的曾国柱。   在曾国柱的威逼恐吓之下,吕阿玲说了自己被曾国庆欺负的事情,曾国柱知道后,对吕阿玲同样实施了侵害。   吕大海做梦也没有想到糟蹋吕阿玲的人是曾国柱,他的二女婿!当即被气得往地上一倒,瞬间就眼睛斜嘴巴歪,连话都讲不出来了。   吕阿玲被吓坏了,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其中就有曾国庆跟曾秀梅的奸/情。   这对苦苦查了几个月的警察来说无疑是好消息。他们对吕阿玲进行了更加细致地询问。于是兄妹乱/伦的另外一个当事人曾秀菊也进入到了警方的视线中。   吕阿玲十岁之前,曾秀梅觉得吕阿玲还是小孩子,因此有时候跟曾国庆偷/情时并不避开她,有时候曾秀菊回来了,三人还会一起玩儿。   得了这个消息,他们将强/奸未成年的曾国柱拷走。再去提审已经在监狱里呆了很多年的曾秀菊。   曾秀菊已经知道曾秀梅跟曾国庆双双丧命的事情了。在警方没有查到一点蛛丝马迹时,她一句话也没有露,当警察查出一个口子的时候,她便把她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包括曾秀梅数次对曾国庆的“进献”,包括当年曾秀菊跟着曾秀梅,淹死了梁攀娣的第一个孩子,一起合力杀死的云花。包括那些年里,她们一家五口策划,怎么把吕英兰毁了,让吕英兰原本的婚事落到她的身上的事。   她们的说法,狠狠地震惊到了办案经验丰富的刑警们,他们在得到曾秀菊的口供后,兵分多路,抓回了在给儿子做饭的梁攀娣,也抓回了在国外晒太阳的吕英兰。   村里的黄小菊刘荷花等人一个也没有落下。   除了吕英兰跟梁攀娣以外,刘荷花四人甚至连村里都没有出。   抓到了人,荒野抛尸兄妹案也宣布告破。被抓后,面对警方的询问,梁攀娣等人对她们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吕英兰也是参与了其中的。   她心细,抛尸的地点是她选的,第一案发现场是她提供的,就在离曾屋村不远的一栋明房里,这栋明房中,带着一个地下室,地下室,便是她们给曾国庆片肉,虐待曾秀梅的地方。   被抓后,她们对自己所犯下的事情,并没有任何悔改。她们在法庭上,没有请求曾国庆、曾秀梅家属的谅解。   检查机关在经历过多方考虑后,判处了主犯吕英兰、梁攀娣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另外四人十到十五年的有期徒刑。   记者对梁攀娣几人的孩子进行了采访。   梁攀娣的儿子曾叙永表示对梁攀娣的选择表示理解,作为梁攀娣的儿子,梁攀娣在曾家过的什么生活,他比谁都清楚。梁攀娣忽然北上找他,他就已经知道了曾国庆的下场。   刘荷花几人的孩子平时对她们逆来顺受,一辈子也没有抬起头的母亲犯下了这么大的事情表示震惊,有的接受不了,但有的孩子也十分自责。   在视频的末尾,是梁攀娣几人的单独采访,她们对于自己的选择,都不后悔,只不过吕英兰在最后,拜托警方帮她找找她的女儿,找找她04年时,从网瘾学校逃走后的女儿。   林舒月松开报纸,报纸消散了,林舒月的心中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上不去也下不来。   【叮~~~恭喜宿主,解锁隐藏支线任务“被奉献的女人们”,协助警方,破获了这场即将发生的案中案,挽救了几个女人的人生。】   【幸运大转盘已激活,请问宿主是否开启?】   林舒月的目光落在眼前屏幕上这个十分熟悉又十分陌生的大转盘身上,上一次,她开启大转盘,转出了轮回之境,这一回也不知道会转出来什么东西。   【开启。】林舒月的话音刚落,大转盘便开始疯狂的转了起来,二十秒钟后,大转盘停下了,指针指着的格子也露了出来.   \"谢谢惠顾\"几个字出现在林舒月的面前。   林舒月本来还猜测纷纷,结果这谢谢惠顾一出来,她就无语,万万没想到了,系统也有这种空奖!   虽然林舒月现在每周四都能够在系统商城里进行秒杀,但她已经很久没有淘到好东西了。   她物欲不高,现在有了车子有了房子,钱也不缺,她是真的没什么想要的,因此谢谢惠顾给她的无语也是一时的,她收拾收拾东西便出门了。   曾国庆的这个案件,林舒月没有报道,她知道这个案子瞒不住,但她不想做那个报道这篇新闻的人。不仅是因为这个案件牵扯到了曾小艺,还因为在这个案件里牵扯到的梁攀娣刘荷花黄小菊四人,她们的生活已经很艰难了。   她不想做给她们的生活增加压力的那个人。   林舒月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但她在这一刻,遵从了自己的本心。   她昨晚写了交给黄强的案子,是关于越南人王炳昌的。   到了报社,她打开鹏城本地论坛,果然,这上面已经炸开了锅,都是讨伐王炳昌以及见钱眼开的刘屋村的帖子。   她刚刚打开一个飘得最高的,还没来得及看,就被王明政给叫住了。   林舒月本来以为王明政会骂她,不料王明政却给林舒月递来了一沓资料。   “上边给了咱们任务是,说让咱们报纸别老报道一些案子,也给广大读者们讲讲咱们鹏城的真善美。”   “这是咱们鹏城的爱心孤儿院跟爱心敬老院的资料,你拿回去多看看他们的事迹,再去原地采访采访,写出一篇有爱的报道出来。”   林舒月接了资料,有些意外地问:“主编你不说我啊?”   王明政头也不抬的处理文件:“说你做什么,咱们报社对记者没有什么硬性要求,实事求是、言论自由。”   “你选择不报道曾国庆辱女案,是你的自由,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尊重你。”   “而且早上我接到了很多同行老板的电话,他们都说谢谢林记给他们一条活路,让他们偶尔也吃吃销量爆炸的大餐。还说要请你吃饭。”王明政说到这里,都笑了。   林舒月那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她笑了。   王明政见到她的笑容,朝她摆摆手:“去吧去干活吧,把资料看好,一定要写出一篇有爱心、又积极向上的报道来。”   林舒月听到前半段感觉还好,听到后半段,她想到自从善恶分辨系统觉醒后,自己走哪儿哪儿有事故的事儿,有点拿不准这个爱心孤儿院跟爱心敬老院是不是真的有爱心。   她小心翼翼地问:“那主编,要是我去了,发现这个爱心孤儿院跟爱心敬老院其实并不是那么的有爱心呢?” 第133章 (二合一)   林舒月的一句话, 给王明政给整沉默了。这个任务要是给别人,那提交上来的必定会是一份完美的答卷,但对于林舒月来说就不一样了。   这位可是个让她去拍妻子生病, 丈夫倾家荡产也要给治, 结果硬生生的给查出一个重案特案的人。   请假回趟老家, 好嘛, 直接给整了个震惊全国的梨园案出来,旅个游度个假都能碰到世界范围内都骇人听闻的殡仪馆案。   这孤儿院跟敬老院到底有没有爱心,在林舒月问这句话之前, 王明政是敢肯定的,但是在林舒月这句话说完后,王明政的心里也开始突突了。   他看着林舒月这幅小心翼翼地模样, 道:“实事求是。”   短短四个字,让林舒月知道了王明政的态度,林舒月表示她懂了,于是她拿着资料走了出去。   李明芳在工位上无精打采的,李伟生在今天凌晨给她们报了平安。林舒月在来上班的路上给李伟生打了电话, 李伟生的电话是关机的。要是林舒月猜测没有错的话, 现在的李伟生, 应该已经在为了进黑煤窑而努力了。   林舒月坐到了工位上开始看资料。   爱心孤儿院跟爱心敬老院都已经成立了二十多年了,鹏城特区建立后没两年,爱心孤儿院就已经存在了, 资助孤儿院办下去的, 是鹏城的老牌企业, 咔咔瓜子有限公司。   这个公司在最开始是卖炒瓜子起的家, 后面研制出来了许多口味,炒货的品种也不限于瓜子了。   只不过后面竞争对手多了, 它们公司在市场上的份额也开始变少了。后来,有记者无意间拍摄到了咔咔瓜子在资助孤儿院跟敬老院一事,咔咔瓜子的营业额开始飙升。   如今许多年过去了,因为同类型的竞品太多,咔咔瓜子的发展不温不火,但他们对孤儿院跟敬老院的资助一年也没有少过。   每年去采访孤儿院跟敬老院的都不少。鹏城都市报之前也去采访过,采访的稿子也在,林舒月看了以后,正好当初采访这个事件的记者回来了。她便走上去聊天。   报道过孤儿院跟敬老院的记者姓王,叫王远明,比较话少的一个人,平时不跑新闻的时候,他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泡一杯茶,把当天市面上所有的报道都看一遍,最爱看的是发表在杂志上的武侠小说。   据李明芳说,王远明在兼职写作,虽然没有透露笔名,但从单位经常收到他的出版社的信件来说,他的兼职应该是干得挺不错的。   他采访爱心孤儿院的事情已经是两年前了,但是现在再提起爱心孤儿院,王远明依旧是记忆犹新。   “送到孤儿院里的孩子啊,大多数都是身体上有缺陷的,这些年下来,咔咔瓜子那边给爱心孤儿院的孩子光看病就是好大的一笔财政支出。”   “我上回去采访的时候,有一个叫做星星的小姑娘,是因为长了个兔唇,被父母遗弃的,咔咔瓜子那边再收她入院以后,给她做了手术。我后来被去看过她一次,她的兔唇已经被修复完毕了,根本看不出一点之前的样子。”   王远明没有在报道上写这件事情,因为这样的事情于爱心孤儿院来说,实在是太不值一提了。   他的报道上,报道的都是孤儿院的孩子们开开心心做游戏的、读书看报的样子,他们很多小孩子身上都有残疾,但他们脸上的笑容却格外的灿烂,让人光看,便觉得浑身温暖。   林舒月又问了一些事情,然后问起了敬老院:“王记你对爱心敬老院了解吗?”   提起爱心敬老院,王远明就要叹气了:“这按理来说啊,敬老院是非社会盈利性的组织,是由国家组织,专门收纳五保户、给五保户们养老的地方。”   “但这个爱心敬老院不一样,它完全是民间组织起来、盖起来的。他们接收的,一般都是身上带着残疾,且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他们的生活起居,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由咔咔瓜子负责的。”   “这些年来,咔咔瓜子的销售额每况愈下,在这个时候,他们就开始招收起了社会上的自费老人。是从前年开始招的,小林你可能不明白,当时这件事情在鹏城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曾经那些提起爱心敬老院满是夸赞的人,再提起爱心敬老院的这项举措,全都是指责。好像爱心敬老院收了自费老人是犯了多大的错一样。”王远明对此嗤之以鼻。   出这件事情的时候,林舒月正在外地上学,对这些事情了解得并不多,但听王远明说的话,她倒是理解。   这个世界上永远有那么一批人,把别人的好当成是理所当人,应当应分。   王远明跟林舒月说了许多爱心孤儿院跟爱心敬老院的事情,即将下班时才意犹未尽的闭嘴。   林舒月可算明白为什么王远明平时看着不声不响,但依然当了几十年的记者了。这话匣子一打开,真是关不住。   中午林舒月干脆在食堂吃,今天的菜系不错,是西南那边的特色,魔芋豆腐炒肉丝。   肉丝是肥瘦相间的,肥肉软软的,并不肥,魔芋豆腐丝里放了姜丝跟蒜苗青椒丝,十分的下饭。   这是林舒月在公司食堂内最喜欢的一道菜了。   吃完饭,两人一起去对面的西江公寓午休,午休完,李明芳回去上班,林舒月则开着车朝爱心孤儿院跟爱心敬老院去。   这两所爱心机构,就坐落在平湖区,但跟报社还是有点距离,林舒月开车二十多分钟了才到。   这两个爱心机构已经盖了很多年了,白色的墙上的字跟彩绘都有不同程度上的掉落,爱心敬老院跟爱心孤儿院比邻而居,敬老院要在更里面一些。   林舒月将车停在孤儿院对面的空地上,抬脚往孤儿院去。   孤儿院的大铁门是锁着的,林舒月摁响了门外的门铃,很快,门上被打开了一个缝,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女人警惕的问:“请问你是?”   林舒月将自己的记者证递上去:“你好,我是鹏城都市报的记者,这是我的工作证。”   女人拿着林舒月的工作证看了好一会儿,才给林舒月开边上的小门。   这个时候正是下午,林舒月一抬头,便不上学的小朋友们正在院内的操场上玩耍,几个年纪大一些的老师在边上看着。   给林舒月开门的女人这个时候也终于露出了笑容来:“不好意思啊林记者,最近来院内采访的人比较多,有一些人没有证的。”   自从前年隔壁敬老院开始收自费老人开始,来爱心孤儿院内采访的人就变了,变得龙蛇混杂了。   像是怕林舒月不信,她继续道:“前些天来了一个记者,叫庞辉,是什么鹏城娱乐报的,他来孤儿院,第一句话就是让我们配合他拍摄,说给我们钱。我们没同意,第二天他就在报纸上面发了抹黑我们的话。”   “我们院长说了,现在除了几个形象正派的报纸外,都不让记者来拍了。”而鹏城都市报,就在院长给的那几个‘白名单’当中。   林舒月听到庞辉的名字,眉头就皱了起来:“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个叫庞辉的记者,已经被鹏城娱乐报给开除了。”   给林舒月开门的女人对这个事情并不关心:“这我们就不知道了。”   她陪着林舒月转着,同时跟她介绍起了现在的孤儿院的情况。   “现在整个院内,总共有三十五个孩子,其中两个今年就高三,明年九月就高考。有三名是在读初中的,十五个读小学的,五个读幼儿园的,剩下的十个,都是三个月到三岁的孩子。”   她们的步伐停留在了操场,操场的树荫下面铺着凉席,边上开着风扇,十个小朋友在凉席上躺着坐着,大一些的就在凉席周围跑。有一个孩子拉了,边上看着她们的老师便麻利的给收拾。   刚刚隔得远了,林舒月没有看清,现在离得近了,她才发现这些小孩子各个身体都不健康。   “李老师,他们都有残疾吗?”林舒月轻声问。   刚刚女人已经跟林舒月做了自我介绍,她叫李金枝,已经在爱心孤儿院工作了十年了。   李老师点头:“是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身体有残疾的孩子,都送到了我们这里来。我们现在每天打开孤儿院的门,都怕门口有一个带着残疾的孩子。”   李老师说起这个,愁眉苦脸:“不是说不愿意接收那些孩子,能救一个孩子,也是我们孤儿院的功德,只是有些孩子,身上的病太重太重了。”   “也许有些话说出来你们都不会相信,死在孤儿院的孩子,比救活的孩子要多得多了。”看着一个一个孩子饱受病痛折磨,最后痛苦离世的感觉李老师她们没年都要体会好几次,她们实在是害怕了。   这个事情,林舒月已经听过王远明说了,她宽慰了李老师几句,李老师已经很能想开了,她说:“我们现在的心理就是很矛盾,我们希望他们来,又不希望他们来。”   现在家家户户都不富裕,一个孩子生病,便能拖垮一家人。但凡家里有能力的,都不会把孩子送到孤儿院来,能把重病的孩子送过来的都是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了。   在家庭情况实在是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孩子送到她们这里,还有活下去的希望,不送过来,就只有等死那一条路了。   “我们孤儿院门口经常有很多物资,那些物资有时候都是那些孩子的父母送来的。”   林舒月将这个情况,记在了本子上。   然后她问:“李老师,你为什么选择来爱心孤儿院工作呢”   据林舒月所知,爱心孤儿院没有什么进项,院内这些老师的工资一个月也就三百五百块,有时候这些钱还不能按时发。   李老师闻言愣了愣,这些年来,来孤儿院这里采访的记者有很多很多,他们往往关注的都是孤儿院里的孩子,像李老师这样的老师,并没有人去过多的关注他们。   李老师轻声说:“因为我的孩子,就是没有钱治病,被硬生生拖死的。在我的孩子死了以后,我听说了孤儿院的事迹,就来了。不只是我,她们都是的。”   李老师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提起这件事情了,现在再提起,她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伤心。   时间能够治愈很多东西,包括丧子之痛。   林舒月没有想到这些老师会有这样的过去,她也愣住了,随即便反应过来,连忙说对不起。   李老师摇摇头:“没什么的。十年了,该放下的都放下了。这些年来,我们把所有的爱意都浇筑在了院子里的这些孩子身上,想起我的孩子,其实已经没有那么难过了。”   “不过你要是早两年来问我,我可能是不会回答你的。”李老师不在继续这这个话题:“我们要准备下午饭了,你要来跟我们一起看看吗?”   来采访孤儿院,看孤儿院的伙食,也是其中之一。林舒月跟着李老师去了。   快到食堂的时候,林舒月才问:“院长没有在吗?”   “我们院里有个小孩子要做手术,院长在医院陪着呢。”李老师说起那个孩子,便笑了:“那孩子的腿上有问题,已经做了好几回手术了,再做这一回,他就能跟正常的孩子一样生活了。”   李老师也招待了很多记者了,她已经知道记者想要知道什么了,不等林舒月问,她就主动道:“他的手术费大头是咔咔瓜子付的,剩下的是红十字会、少儿基金会跟社会上的爱心人士捐款的。”   说着话就到了食堂。食堂不大,后厨四周都砌了橱柜,贴了淡粉色的瓷砖。水池子的边上是一锅切好了腌制好的鸡胸肉跟土豆,鸡胸肉炖土豆,就是今天晚上孤儿院的孩子们的荤菜了。   素菜是清炒本地的白菜。   两个菜,量很大,确保每一个学生都能吃得饱。   食堂后厨打扫得很干净,并没有别的地方的食堂那种油油腻腻的感觉。也没有什么打饭的窗口,饭菜做好了,直接就从跟外面是饭厅相连的门端进去。   饭厅的正中央也是用砖头砌的桌子,两边是高脚的塑料凳。地上的瓷砖被拖得一尘不染。   李老师带林舒月看完食堂,便带着她去看院内的图画影音室、活动室。   等林舒月拍完照出来,李老师带着她去操场,而自己匆匆忙忙的走了,三点半了,幼儿园要放学了,她要去把幼儿园的孩子接回来了。   林舒月跟抱着一个七个多月大孩子的老师闲聊,她姓孟,今年四十多岁了。当林舒月问起她的过去时,她说得很痛快。   “我的孩子是出车祸没的。那个开车的司机跑了,警察没抓到他,我婆家责怪我没有看好孩子,天天打我,我受不了那个疼,就跑出来了。看到孤儿院后,我就在这里工作了。虽然有时候工资拿不到手,但对于我来说,那些都是次要的。”   “有这些孩子在,我的内心就没有那么多的痛苦了。”   孟老师的孩子已经八岁了,那天她去地里干活,干到一半,听到同村的人来说孩子没了,她着急忙慌的跑回去,才知道孩子是跑到了大马路上,被车撞没的。   而那天本应该看孩子的她的婆婆,却在跟别人打麻将,她的男人,她孩子的爸爸,在屋里睡大觉。   明明是他们的错,可到最后,他们却将所有的错都安在她的身上,稍微不如意,便一家子联合在一起欺负她。   她的娘家也责怪她,她一气之下就跑了,来到孤儿院后,见到了这么多被抛弃的孩子,她就留了下来。   “其实有很多人说我们傻,但我们觉得挺值得的,尤其是当这些孩子叫我们妈妈的时候。”孟老师嘴角挂起来温柔的笑容。   林舒月也忍不住开始笑了起来。她的善恶雷达一直打开着,从进孤儿院开始,她的善恶雷达就在扫码着,这些孩子跟老师,善恶值都很低很低。   “孟老师,咱们院里,有被领养的孩子吗?”   “有啊,当她们的病好了以后,就会被领养。这些领养他们的家庭,我们院里都是审核过的,并且我们还会时不时地去这些被领养的孩子家里去看。目前为止,从我们院里走出去的孩子,过得都很好。”   院里的孩子管自己叫妈妈,但孟老师却知道,自己终究是代替不了她们的‘妈妈’的,因为她的孩子太多了,爱被分成了很多份,给了很多个孩子,注定做不到像那些妈妈一样,一辈子只爱那么一两个孩子。   林舒月点点头。在李老师接孩子回来的这一段时间里,她采访完了孤儿院所有的老师,拍了很多她们跟孩子相处的画面。在征求到她们的同意后,她决定她这一篇报道的主题,就写这些老师跟孩子们的双向救赎。   在李老师回来后,她也决定要走了,李老师跟林舒月说,她们明天就要去回访一个去年三月份被领养的孩子。   这个孩子有点特殊:“这是我们孤儿院开院至今,唯一的一个健全的孩子。他是在三岁的时候走失到我们孤儿院门口的。”   “他什么也不记得了。我们把他带去了警察局,等了很久也没有人来认领,我们就把他带回来了。呆了三个月,他就被领养了。领养他的家庭条件不错,父母都是知识分子。”   可能是因为林舒月天生面善,也许是因为林舒月说要写以她们为主题的报道。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李老师很喜欢她,也愿意跟她多说。   林舒月内心一动:“李老师,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李老师有点迟疑:“我给院长打个电话问问。”   “好的。”   李老师到一边去打电话,很快,李老师就过来了,她说:“院长说你可以去,但是她不希望你在报道里写孩子的新家庭。”   孤儿院有顾虑,怕媒体曝光太多,对孩子今后的生活有影响。   这一点林舒月理解:“好的,没有问题。我就是好奇,想去看看。”   “那行,明天早上九点钟我们就走。”李老师拍板决定。   林舒月心满意足的离开,这个点儿已经不早了,林舒月就没有往隔壁的敬老院去,她去了学校。   今天曾小艺她们的小团体里多出来了一个女孩子。林舒月将车停在她们的面前,白萍萍给林舒月介绍。   “二姐,这是我们班的同学,周倩倩。倩倩,这是我二姐。”   周倩倩看了一眼林舒月,小声地道:“二姐。”   林舒月笑着点头,曾小艺白萍萍一左一右的把周倩倩带上车,阿阳坐在副驾驶,阿豪跟周炳荣骑着自行车离开。   上了车后,应了曾小艺跟白萍萍的要求,把周倩倩送回家后才离开。   周倩倩下车走后,白萍萍跟林舒月道:“倩倩是我们年级的第一名,不过她一直被欺负。今天下午,我跟小艺去上厕所,看到她被人关在厕所里,我们就把她带出来了。”   校园暴力四个字闪入脑海,林舒月问她:“她得罪了人?”   “应该没有吧,我们一个班的,她每天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准备学习的路上,应该没有得罪谁。”   曾小艺在这个时候道:“这个问题我知道,6班有一个女孩在混社会,她喜欢3班的班长,三班的班长据说是喜欢周倩倩。” 第134章 (二合一)   林舒月见识过校园暴力的恐怖。她叮嘱白萍萍跟曾小艺:“你们帮助同学的那颗心很好, 我很支持。但是咱们要帮助人也得量力而行。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问题,就先告诉老师,要是老师没有作为, 你们就之间打电话报警。”   白萍萍跟曾小艺都是在一片恶意中长大的, 对比起其他人, 她们更加懂得怎么保护自己。但懂得自己保护自己,并不代表着她们不需要来自家人的关心。   曾小艺跟白萍萍对视一眼,白萍萍说:“我们记住了,二姐。”   林舒月没有再絮叨她们, 转而问起了他们想吃什么,阿阳这个时候终于插上话了:“我听说海悦大厦那边的底商开了一家韩式烤肉,我想吃。”   被认回来了那么久后, 阿阳已经能很自然的对妈妈姐姐提出要求且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现在韩流特别流行,无论是韩流歌曲还是韩流装扮。有些商家在看到这一重大流行趋势后,便开启了许多据说来自韩国的小店。   不过韩式烤肉店现在鹏城还是头一家。   阿阳不说还好,他一说,林舒月也想了, 她道:“走着走着。”   不止阿阳高兴, 曾小艺白萍萍也很高兴。只不过对比起曾小艺跟阿阳的好奇向往, 白萍萍没有这种好奇向往,因为她以前吃过,在韩国。   海悦大厦离实验高中不远, 因为要去吃烤肉, 林舒月给阿豪打了个电话, 阿豪跟周炳荣听说有烤肉吃后也不回去了, 直接掉头,骑着自行车往烤肉店去。   韩式烤肉店火得很, 现在又是饭点,店内已经坐了很多人了,林舒月他们被服务员引进去,在一个包厢坐下。   圆形的不锈钢桌面,中间是烤肉炉,烤肉炉的上方有一个吸油烟机。   阿豪跟周炳荣还没到,但林舒月已经开始点菜了,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自己年纪也不大,所以多点肉肯定是没有错的。   什么猪五花牛五花,只要是菜单上有的肉,林舒月都要了一份,同时还点了三份石锅拌饭、一锅大酱汤。   服务员拿着点单快乐的走了,很快就送上来了小料。一小盘子切成片儿的蒜片,一碟子青椒圈,一小盆的生菜叶子跟紫苏叶子。   蘸肉的酱汁也给了好几种,甜的辣的都有,还有一大壶的大麦茶。   阿豪跟周炳荣到了,他们手上拿着在路边买的水果,这个时候正是吃冬桃的时候,一个个冬桃青中带着上粉下红,阿豪去洗了,从书包里拿出裁纸刀擦干净,将桃子分成小块给大家吃。   桃子甜甜的,脆脆的。林舒月很喜欢吃这样的口感:“这桃子好吃。”   她的夸奖让少年们乐开了花。   店员带着手套,提着一盆烧得鲜红的碳放在圆桌中央的灶里,上面放了一张铁网,服务员么么也端上来了林舒月点的肉、菜。   一行人一边烤肉,一边聊天,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周倩倩被欺负的事情。   周炳荣的消息是最灵通的,他一边将大块肉剪成小块,一边说:“那个欺负她的人我认识。我们初中就是个学校的。以前还好好一人,挺正常的,不过她父母离婚后,她爸爸娶了后妈进门,她整个人就变了。”   “现在的她以欺负人为乐,她应该是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喜欢那个三班班长的。她应该就是想找个人欺负,周倩倩家庭条件不好,又爱学习,长得也还行,柔柔弱弱的,最好欺负了。”   “她以前,就把一个女生打到退学过,应该是初三的时候。”周炳荣道。   林舒月等人的眉头都皱起来了:“她的家人没有说她?”   “没有,她家挺有钱的,据说是开了个制衣厂。她妈妈在跟她爸爸离婚以后,嫁的人也蛮有钱。”   周炳荣的这句话一出,林舒月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一个家境优越,从小被父母宠爱着长大的人,在面对家庭的变故时无法阻止,于是将满心的愤慨发泄到了别人的身上。享受着那种掌控别人的快感。   “小艺,萍萍,你们帮助人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点。阿阳、阿豪、阿荣,你们多看着点她们,别让她们被人欺负了。”   “知道了,知道了。”阿阳周炳荣跟阿豪开口答应了下来。   这家的烤肉确实好吃,用生菜叶子或者紫苏叶子将肉蒜片辣椒圈卷在一起塞到嘴里,一片满足。   大家都是能吃的时候,点的肉都吃完了,石锅拌饭跟大酱汤也没有剩下,林舒月结了账,跟他们一起出去的时候都是扶着肚子出去的。   阿豪跟周炳荣也不骑车回去了,林舒月将他们一个一个的送了回去,他们的自行车都放在了林舒月的车子后座。   林舒月回到家便开始写报道,她的报道标题,拟定的是《孤儿与老师的双向救赎》。   报道中,她将老师们的遭遇以及她们选择在孤儿院工作的原因娓娓道来,配图是老师们背对着照相机,跟小孩子们做游戏的照片。   写完报道,修完错别字,她将报道发给了黄强。   黄强跟王明政都已经做好了林舒月再发一篇法治报道出来的准备,结果看到这一篇充满了正能量跟真善美的报道。   一时间都有点反应不过来。王明政道:“把报道发给出版社吧。依旧给头版把。这爱心孤儿院啊,大家都采访了很多遍了,以前,大家把重点都放在孩子身上,还是第一次,有人把目光放在那些老师身上。”   “这报纸发出去,又回引起一些人的讨论了。”黄强道。   “这类讨论,不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嘛?”   王明政说着,给电脑关机,带着黄强一起走了。他们一走,报社里就没剩下几个人了。   次日林舒月起来,天黑沉沉的,丝丝小雨从空中飘落,洋洋洒洒的洒满大地,一阵风吹来,冷意肆虐全身。   喝了娄凤琴的姜汤,吃了热乎乎的汤面,林舒月往爱心孤儿院去。   路过报刊亭的时候,她买了一份报纸,照例跟老板聊了一会儿天。快到孤儿院时,林舒月正好看到李老师带着一群孩子往幼儿园去,林舒月没有急着走,而是拿出电脑登录论坛看。   论坛上已经很热闹了,大家都讨论起了林舒月发的这个报道,有一些人还在论坛上发起了去孤儿院看看活动,参加的人不少。   当然也有一些人很看不惯李老师等人。其中最典型的,是一个叫做海阔天空发的,他的意思是,李老师等人虽然没有了一个孩子,很值得同情,但除了孩子之外,她们还是有老公的,想要孩子再生就是了,何必去孤儿院,把别人不要的孩子,当个宝一样的带大呢?   有这个能力,去当个保姆不好吗?同样是带孩子,当保密工资还高,在孤儿院里上班,钱少事多不说,有时候连工资都发不全。   这样的话一经发出,便被人连着怼了上百栋楼,且这并不是个个例,其余的说了类似话语的楼主跟这个海阔天空的待遇是一样的。   林舒月看着网友们花式喷发出这些智障言论的楼主层主,顿时就乐了。   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上网,甚至还有了“网瘾”这种称呼,这网上的人啊,说话就是好听,还各个都很有才华。   林舒月心满意足的合上电脑,正准备下车时,她看到了一群背着包包,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轻人,她们说说笑笑的朝着爱心孤儿院走。   林舒月一愣后,便想起了论坛上发起的那个活动。林舒月也打开车门下车。   她昨天已经了解到了,孤儿院的孩子们,最缺少的就是学习用品,这东西用不了多少钱,但是那么多孩子下来,也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而小一些的孩子,则最缺的就是婴幼儿吃的用的,尤其是奶粉,更是稀缺。   林舒月的系统背包里就有不少的婴幼儿奶粉、米粉。这是上个星期四,她从系统商城秒杀出来的,她本来是想着留着给林舒星的孩子用的。但现在距离林舒星的孩子出生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并且她秒杀来的婴幼儿奶粉米粉实在是有点多,林舒星就算生十个八个的也用不完,多出来的那些正好可以送到孤儿院来。   她也没有带太多,各个阶段的奶粉四箱,米粉四箱。   她在来上班前,已经找了个没有监控的地方把车子装满了,她现在只要把东西搬进去就好了。   孤儿院的门打开了,孟老师把来看望孩子们的学生邀请进去,正要关门,就见到了林舒月。   林舒月朝她招手,孟老师让另外一名同事来招待几个大学生,自己则朝林舒月那边走。   在看到林舒月车里的那些奶粉、米粉时,孟老师的眼镜都红了,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只有冷风萧瑟。   但孟老师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她激动地抓住林舒月的手:“谢谢林记者,我替孩子们谢谢你。”   孤儿院的经费有限,咔咔瓜子已经承担了孩子们的大部分医药费了,她们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让咔咔瓜子再承担小孩子们的奶粉费。   孩子们的奶粉都是政府拨款下来后,院长挪出一部分来买的。现在的奶粉越来越贵,孩子们都快吃不起了。   林舒月昨天来的时候,孩子们的奶粉罐子都已经见底了,今天早上都没有喂奶,喂得熬得糯糯的米汤,大孩子还好些,他们已经懂事了。小孩子却因为吃不到奶,难受得嗷嗷哭。   “不用客气,孟老师,咱们快把东西搬进去吧。”   “诶,诶。”孟老师带着笑容,跟林舒月一起,把奶粉跟米粉都搬了进去。   虽然这些奶粉米粉对于十个小孩子来说并不多,但是加点辅食,已经足够他们吃到下个月孤儿院的拨款下来了。   在奶粉入库后,林舒月来到操场,几个大学生有的在帮着老师们打扫孤儿院内的卫生,有的在跟小孩子们玩。   林舒月的到来已经引起了几个大学生的注意,林舒月刚刚走到操场边上,就有人过来跟林舒月搭话。   “姐姐,你也是从论坛上看到了爱心孤儿院的事情,过来看孩子的嘛?”   跟林舒月搭话的是一个女生,很是活泼开朗,刚刚在搬东西的时候,林舒月看到她在跟小孩子们做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她是老鹰,将一群五岁以下的学龄前儿童逗得尖叫哈哈笑。   “是啊,你们也是嘛?”林舒月问。   这个时候,那个女生的边上多了个女孩子,她笑着说:“是啊是啊,我们也是,不过我们明明是那个活动的发起者。姐姐你是做什么的啊?我们是鹏城大学的学生。”   林舒月对这个叫做明明的女生刮目相看:“我已经工作了。”对于她的工作,林舒月没有多说,反倒是夸赞起了她们,尤其是这个活动的发起者黄明明,被都被夸得迷糊了。   在这一刻,这几个大学生觉得自己就是传说中的仙女下凡,西方的天使,善良、可爱、活泼又爱心的话就是为她们量身定做的。   几个大学生还从来没有遇到这么直白的夸赞,激动得脸都红了。   黄明明羞红了脸,她说:“我其实什么都没有做的。”   林舒月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她。   其余的大学生们都散开了,更加温柔、用心的去跟孤儿院的小朋友们玩了起来。   林舒月跟孟老师一起去孤儿院的后面的菜地除草。   这个菜园子,是她们孤儿院一整年的青菜来源,这里的菜地老师们照顾得格外的用心。   菜地里一根杂草都看不见,菜地里的菜也有好几个品种,每一样都长得粗粗壮壮。   黄明明也跟着来,她听了孟老师的介绍,对这个不太大,但是规划得满满当当的菜地都生起了一股敬畏之心。拔草都拔的更加仔细。   在孟老师问到黄明明为什么会发起那样一个活动的时候,黄明明说:“我特别喜欢看报纸,现在每一期的报纸我都有追。尤其是鹏城都市报的,只要是那个林记者发的文章,我都能看很多遍。”   “她以前发的文章都是关于犯罪的,这还是她大半年以来,第一次跟案子无关的文章,还是孤儿院的,我肯定是想来看看的啊。”   “所以在早上我看到她发的报纸以后,就查了你们孤儿院的资料,发起了这么一个活动。”   黄明明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的还是错的。但她想,爱心孤儿院也挺难的,院内全部都是一些身有残疾的孩子,医药费虽然已经得到了解决,但养孩子,可不是只要操心他们的衣食住行就足够的。   还要操心他们的学习、生活。黄明明的初衷很简单,那些响应了她的活动过来的,一人只要给孩子们拿上几个本子、几支笔,都能缓解孤儿院的很大压力了。   孟老师笑得格外温柔:“谢谢黄同学。等孩子们晚上从学校回来,看到这么多的学习用品,他们肯定会很高兴。”   黄明明笑容明媚:“能帮上他们就好了。”   黄明明拔草的动作都卖力了几分。在拔了草,将中午要给孩子们吃的菜心摘好,又在前院跟后院之间的过道上,开水龙头洗了手后,她们回到前院,李老师已经回来了。   她是孤儿院内所有老师中,文化最高的,因此她被委以重任,所有向外的工作都是由她来完成的。   院长不在的时候,整个孤儿院的老师们都听从她的调动。今天院长还是不在,医院内昨天刚刚做完手术的孩子还没有脱离危险期,院长需要在医院陪护。   李老师跟今天来看孩子的大学生们道了谢,拿着本子跟林舒月一起走了。   黄明明她们中午没有课,准备跟学生们再玩一会儿,看到林舒月跟着李老师走了,黄明明有点意外。   “孟老师,李老师去哪里了啊?”   “她去给那些被收养的孩子们做回访去了。”孟老师正在给七个月大的兔唇女孩子喂奶,一边喂,一边给她擦嘴,听到黄明明的问话,头也没有抬。   黄明明更加惊讶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孤儿院会给被收养的孩子做回访的,她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孟老师说:“我们院里出去的孩子跟别的院的孩子不一样嘛。我们要确认他们被收养后,有没有被亏待,有没有被虐待。”   孟老师这么一说,黄明明就明白了,她又问:“那刚刚那个姐姐呢,她也是你们院里的工作人员?”   “不是,她是记者。你们看到的那篇报道,应该就是她发的了。”   黄明明猛地后头,门口却早就已经没有了林舒月跟李老师的身影。   但黄明明却格外激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黄明明对林舒月的喜欢已经从她的一篇篇报道中,变成了崇拜。   她给林舒月的报社写了很多信件,这些信件有的收到了林舒月的回复,有的没有。但林舒月的每一封回信,都被黄明明妥善的保管起来了。   黄明明家境富裕,在上大学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今后要做什么,她家里给她的零用钱,她还没成年,她的父母就给她安排好了以后的财产。她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够过得很好。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黄明明想做一个记者,一个像林舒月一样的记者。   鹏城都市报的地址黄明明熟记于心,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看林舒月长得怎么样。今天这样猝不及防的相遇,让黄明明异常激动。   她想过很多很多种她跟林舒月的相遇,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她大三的时候,她去报社实习,她跟林舒月见面。   她想过林舒月有很多种形象,但她没想到林舒月会那么好看,那么自信,那么年轻,跟她差不多大!   黄明明晕乎乎的,感觉跟中暑一样,但她的内心更加坚定。她也要成为一个像林舒月一样,敢说真话,能说真话的人。   ·····   林舒月并不知道现实中,有那么一个女孩子,对她那么喜欢,她跟李老师要去走访两家人。其中一家是临时加上的。   她跟林舒月道:“这是院长昨天晚上临时加的,院长说,这家人在上个月刚刚生了一个儿子。”   一听到这个,林舒月就懂了为什么李老师要去看了。会来孤儿院□□的,大多数都是结婚多年没有孩子的。   像这种有了亲生孩子,就对收养的孩子不好的已经屡见不鲜了。爱心孤儿院的孩子都是自身有缺陷的,这样的孩子更容易被嫌弃。也正是因此,爱心孤儿院会对收养家庭做回访。   “院里有被退回来的孩子吗?”   林舒月朝着李老师说的地址开,又问。   李老师说:“有啊,挺多的,在孤儿院长到成年的孩子,很多都是被退回来的。就拿明年要高考的萱萱跟小柳来说,她们一个是养父养母出了意外走了的,一个是因为亲生父母有了自己的小孩了,不想养他了,给送回来的。”   李老师对此司空见惯,但林舒月听着,却挺难受的。   她们先去那个刚刚生了孩子的人家去看,她们先去周围邻居家做走访,走访完了以后才登门。对于李老师跟林舒月的到来,那家人表现得很开心,孩子去上学去了,但屋内却有不少孩子存在的痕迹。   有挂在墙上的全家福,靠着墙根放着的玩具,也有摆在客厅的角落里了放满书本的书架和还没有收拾好的书桌。   阳台上的晾衣绳上,有不少七八岁孩子跟刚刚出生的孩子的尿布小衫。   种种细节跟林舒月的善恶雷达上的百分之五左右的善恶值,都表示出这家人并没有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就对收养的孩子不好。   李老师跟产妇聊了很长时间,又看了在捏着小拳头睡觉的小婴儿后,才走。   离开时李老师的嘴角都是带着笑容的。   另外一家在平江区,李老师跟林舒月道:“这个□□的家庭,父母一个是公务员,一个是高中老师,家庭条件很好,夫妻之间的感情也很好。他们以前就经常去孤儿院看孩子,本来是没有想□□的,但是父母催得急,还亲自跟着去孤儿院挑,老两口没看上身体有过缺陷的孩子们,就挑中了长得可可爱爱的蒙蒙。”   “做了手续以后,蒙蒙就跟他们回家了。这一年来了,我们去走访了好几次,蒙蒙在他们家生活得很好。上次,胡老师还说,自从有了蒙蒙以后,他们的生活都变得不一样了。”   胡老师就是蒙蒙的养母。   一边说着、聊着,半个小时后,她们就到了平江区一处比较高档的小区,照例是先跟邻居们做完走访后,他们才去敲胡老师家的门。   门是虚掩着的,但是敲门敲了很久,都没有看到有人来开门,隔壁的人家听到敲门声走了出来,李老师放下手,问:“胡老师他们不在家吗?”   邻居跟胡老师家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都十分熟悉,邻居道:“应该在家吧?蒙蒙前几天身体不舒服,小胡昨晚上还说今天要带孩子去医院检查检查呢。”   “没人开门吗?”邻居走了过来。   李老师跟林舒月对视一眼,等邻居走过来以后,李老师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情景让她情不自禁地发出尖叫。   林舒月赶忙抬头去看,也是被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她赶忙拿出手机,给杭嘉白打电话。   “阿白,平江区景苑小区三栋楼1403发生了命案,死者一男一女,在客厅里······” 第135章 (二合一)   邻居看了屋里一眼, 身子一软就往地上倒,林舒月赶紧扶着她。   邻居脸色惨白,额头也开始冒冷汗, 她全身重量都放在林舒月的身上, 朝她道谢:“谢谢你啊小姑娘。我有点晕血。”   “没关系, 我扶你回去?”林舒月的善恶雷达打开, 邻居的善恶值不高,林舒月一提议,她就忙不迭的同意了。房子内的情形实在是太吓人了, 邻居一回想,就感觉脑袋都在嗡嗡响。   林舒月把她送回家,她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在, 她在沙发上躺着,林舒月就走了。李老师扶着墙,特别害怕,她甚至都不敢再往胡老师家多看一眼。   两人都没有说话,十多分钟后, 杭嘉白带着一队人来了。法医进去勘察尸体, 杭嘉白对林舒月李老师进行问话。林舒月是跟着李老师一起来的, 她们就知道开门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的邻居也缓过来了,她不敢靠近胡老师家, 就在自家门口接收访问。   “小胡跟小左是特别好的人, 夫妻两个平时文文弱弱温温和和的, 从来没有听说跟谁红过脸, 吵过架。两口子平时做什么都有商有量的,之前蒙蒙没来的时候, 两人一到周末,就往市里的各个孤儿院走,特别是小胡,身上的大部分工资都给孤儿院的小孩子了。这样好的两个人,你说说,到底是谁那么丧心病狂啊,这是得多恨他们啊?”   邻居难过得很,她之前几次生病,正好小胡在家,还给她买过药呢。叶雪玉飞快地做笔录,继续问:“不是说她家收养了一个孩子吗?那个孩子呢?”   邻居抬手,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这个点,应该是在幼儿园吧?小胡跟小左都有工作,有时候小胡上班还得去挺早的,所以孩子都是小左他父母接送上学的。有时候为了方便,孩子就直接住在小左父母家里了。”   叶雪玉记录下这个事情,这个时候,电梯停在14楼的楼梯口,一对老年夫妻互相搀扶着来了。   两人进了客厅,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儿子儿媳妇,女人哭得一直往地上倒。   在警察的劝说下,才止住了哭声。   叶雪玉对女人问话,在问到她的儿子儿媳妇有没有仇人的时候,女人一抹眼泪:“有啊,怎么没有?胡欣欣那个女人特别不安分,她不是初中老师吗?从去年开始,就跟一个学生的爸爸走得特别近,还去吃过几次饭。”   “还被那个学生的妈妈找上门来骂了好几回。”在小胡的婆婆张光芬的口中,她的儿媳妇胡欣欣跟别人口中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叶雪玉上一个情况还没记录完,张光芬又开口了:“小胡这个人啊,说孝顺也孝顺,说不孝顺那也是真不孝顺。平时对我们两个老的还算好,生病了也照顾,平时也给生活费赡养费。但就是太固执了。”   “她不能生育,跟我家小左在一起十多年了也没有生下一个一儿半女。让他们离婚他们也不离,让他们□□,他们也不干。我们听说国外试管婴儿很发达了,让她们去,她们也不愿意去。”   “就这么一直拖着,我们老两口没有什么心愿,就是想要抱个孙子,你们说说,我们的要求有错吗?过分吗?”   有没有错这个包括林舒月在内的人都不予评价。人老了想抱孙子,这很正常,但胡老师两口子不想生孩子,也很正常,也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   叶雪玉对张光芬口中的学生家长很感兴趣,多问了好几句,张光芬一说起这个,都不哭了,将胡欣欣跟那个学生家长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记录完这个情况,叶雪玉问:“你们家收养的那个孙子现在在哪里?”   “蒙蒙在学校呢,早上是我们家老左送的。”张光芬边上的左木生像是终于回神,面对叶雪玉的询问,他是这样说的。   “早上蒙蒙是我送的,他就在二幼上学,早上是我来接他走的,那个时候我儿子儿媳妇儿还在房间睡觉呢。”老左也才五十多岁,对于早上才发生的事情,他是记得很清楚的。   “那在你送你孙子去上学途中,有没有遇到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左木生想了想,摇头:“没有,一切都挺正常的,我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儿来。”   左木生今天来接孙子,是跟往常一样的,早上七点就起床过来,路上给孙子买他最喜欢吃的肉包子跟烧麦,敲响儿子家的门,接走已经乖乖等待着他的孙子,然后把孩子送去学校,自己在公园遛遛弯儿,顺便买个菜,回到家吃完中午饭,睡一觉,等到三点半再去接孙子直接到家里吃饭,等到晚上八点儿子儿媳妇儿下班再过去接孙子。   这样的生活左木生都过了一年了,他是真的没有觉得有任何异常。   张光芬在边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个时候,又从电梯里下来一批人,走在前面的夫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后面的是一个男人,三十出头的年纪。   走前面的夫妻先在客厅看了一眼里面的情景,见到自家女儿女婿死亡的惨状,眼睛一瞪,转过身来就朝还在哭的张光芬冲过去。   “张光芬,我女儿是不是你杀死的?你个老虔婆,老不死的狗东西。”张光芬躲闪不及,被结结实实地挠了一把,血珠顿时就冒出来了。   那股狠劲儿,让林舒月的脸都疼了一下,叶雪玉眉头一皱:“警察在这里办案呢,不要那么放肆。你是胡欣欣的妈妈罗雪梅是不是?来,你给我说说,张光芬杀你女儿是怎么回事”   罗雪梅被丈夫儿子拉开,又有警察在这里,也不敢过分撒泼,听到警察的这句话,她一抹眼泪,恨恨的看着张光芬。   “我家欣欣嫁给左城十二年了,一直没孩子吗,早些年,我们一直以为没有孩子是我家欣欣的问题,逼着她吃了不少生孩子的偏方。这个老虔婆当时连什么童子尿,黑蚂蚁黑蜈蚣都找了给我家欣欣吃了。”   “今年年里,大年初五的,我家欣欣食物中毒去医院进医院了,就因为这个老虔婆给我家欣欣吃了蜈蚣泡的酒,在医院折腾了四五天,又是洗胃又是打吊针的,可怜得很!”   “我们实在是吓怕了,警察同志,你说说,现在是蜈蚣泡酒,下次是什么?是不是敌敌畏了?偏偏我那个女儿就是不听话,好说歹说都不行,就非得跟着那个左城过,死活不愿意离婚。”   “我们最父母的能怎么办?她一出院,我就带着她去羊城的不孕不育医院看了,结果您猜怎么着?我们家欣欣没有问题,我们又把左城叫去了,结果左城死活不去,我家欣欣一再追问了,他才说,他早就知道自己患有不育症。”   “他也早就想告诉欣欣,但他妈不许说。那我们家欣欣之前也不是没去医院看过病,那些不孕的证明是哪儿来的呢?”罗雪梅说到这里,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她指着张光芬:“就是这个女人,为了把不孕的名头安在我女儿的身上,为了拿捏我家欣欣,专门找了关系,把报告给改了。你说说,她的那个心多歹毒啊?”   在不知道不孕的是左城之前,她对老左家是有愧疚的,毕竟在千百年来的观念里,一个女人嫁人后生不出来孩子,那就是女人的错。胡欣欣生不出来孩子,连带着胡家也没有底气。   只能看着女儿为了生孩子吃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那些药方闻着都恶心,更不要说吃,有时候胡欣欣吃药的时候罗雪梅也在,她光看着都想吐,胡欣欣却得把那些东西一口口的喝完。   他们也劝过胡欣欣离婚,但她不愿意。他们这当爹妈的嘴上不说,却把所有的错都怪在左家人身上。   尤其在知道不孕的其实是左城后,那份怨就成了恨。   罗雪梅越想越气,挣扎着就要再次朝张光芬动手:“你们可不知道这个张光芬有多可恨。她明明是知道不能生的是自己儿子,却还心安理得的来折磨我的女儿,那些蜈蚣蚂蚁能怀孕,你怎么不去吃,你不是总说你还年轻吗?你再生一个好了。”   张光芬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去看老左,老左呆呆地看着雪白的门,对身边的争吵过耳不闻。   张光芬松了一口气,随后又仿佛恼羞成怒一般:“你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年轻?一把年纪了还把生孩子挂在嘴边,你害臊不害臊?!”   “我害臊什么?我不害臊啊!再说了把生孩子天天挂嘴边的不是你?怎么?现在不是你当初说我女儿的时候了?什么女人不生孩子不是完整的女人,什么我女儿不能生,让你儿子在外面找个人生,生完了带回家来。”   “张光芬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啊,你儿子明明不能生,让他在外面找别的女人生,生什么?生哪吒?”有些话,罗雪梅也是不吐不快了。   她以前就多次想要在张光芬面前说这些话,但顾忌到女儿,丈夫儿子又在一边劝,她才苦苦忍着,结果她忍来忍去,忍了这么个结果。   罗雪梅都不等张光芬回嘴,又哭了起来:“欣欣啊,我的乖乖啊,你怎么就走了?你走了妈妈怎么办啊?”   罗雪梅哭倒在丈夫的身上,手锤着自己的胸膛,哭声中的悲痛让在场的人也跟着心酸起来。   张光芬失去了还嘴的最佳时期,在边上恨得直跺脚,老左看她一眼,她顿时就不敢动了。   叶雪玉越过哭得厉害的罗雪梅,将问话的对象落在一边上默默流泪的胡鸿轩身上。   胡鸿轩看了一眼哭得都快坐在地上的母亲罗雪梅一眼,道:“我姐夫跟我姐姐是大学同学,在学校的时候就在一起了。两人的感情很好,一直到后面,我姐姐知道我和姐夫不能生育的问题,两人才第一次吵架。”   “不过后面,他们又很快和好了。”年少时期的感情最是深刻,更别提两人风风雨雨走了那么多年。左城除了自己不生生育一事一直瞒着胡欣欣外,对她都特别好。   胡欣欣是个感性的人,左城跪地认错,说了很多好话,胡欣欣就心软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左城不能生育的?”   这件事情在当时的胡家无疑是一个大地震,胡鸿轩想都不用想就脱口而出,因为记忆太过于深刻了:“去年过年那段时间。”   听到过年那段时间,哭得眼睛都红了的罗雪梅又开始瞪张光芬。   过年的时候,张光芬不知道从哪里得了发个偏方,说喝蜈蚣酒能怀孕,她又舍不得去正规的地方买人家处理好的蜈蚣酒,就让老家的人抓了几条蜈蚣来,用白酒泡了一个月,在大年初五端来给胡欣欣喝。   一杯酒下肚,胡欣欣就倒下了,送到医院了,张光芬还不说是吃了什么东西,还是左城回家抱了酒来,才知道是吃那个东西。   当时张光芬还嘴硬,但罗雪梅已经不想跟她狡辩了,胡欣欣病一好,她就拉着去羊城了。这一检查,真相大白。   “也就是说,你们在发现左城没有了生育能力后,没多久,就收养了孤儿院的孩子蒙蒙,是吗?”   “是。”胡欣欣的爸爸胡志雄在这个时候道:“□□这件事情,是我们两家人坐在一起讨论过后,商量出来的。不过孩子是老左家人选的,我们在孩子被领养回来了,才第一次见到。”   因为孩子一事,胡家跟左家起了诸多龃龉。左家觉得胡家管得太多,有点狗拿耗子的嫌疑。而胡家觉得左家太过于□□蛮横,明明是自己家的错,却能够干什么事情都理直气壮。   且并不尊重胡欣欣,也不尊重自己家。   但让胡家人最不满的是胡欣欣,她那个脑子就像是狗啃了一样,对她好的她看不到,对她不好的,她上赶着舔着。   张光芬甭管对她多差,她都能十年如一日的对人家好,罗雪梅这个亲妈反而在她的心里没有多重要。   胡鸿轩十分看不惯胡欣欣的做法,为了这个事情,还跟她大吵了一架,姐弟俩已经有将近一年没有来往了。要不是今天接到了警察的电话,他都不会来看胡欣欣一眼。   叶雪玉问完话,法医已经抬着胡欣欣跟左城的尸体出去了。   杭嘉白等人也勘察完左城家了,法医也在跟他说初步的判断结果。   “死者死亡的时间,应该是在早上的8点-11点之间,屋内没有打斗痕迹,死者是被一击毙命的。”   现在是十二点半,也就是说,林舒月跟李老师要是再早来一个小时,会跟凶手打个照面,或者能给胡欣欣跟左城打个救护车电话。   张光芬最不讲理,别人能想出来的事情,她也能想出来,她对李老师怒目而视:“你们怎么没有早点来!”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李老师也不是好欺负的:“你怎么不二十四小时时时刻刻守着你儿子?什么毛病,走吧林记。”   林舒月跟杭嘉白对视一眼,林舒月朝他笑了笑,就跟李老师一起走了。   到了电梯里,李老师已经不生气了,她现在比较担心的是蒙蒙。   “估计蒙蒙又要回孤儿院了。”对于每一个从孤儿院走出去的孩子又回到孤儿院,李老师都是难受的。   “一般这种父母没了的,一般情况下,爷爷奶奶也是不会养的。”爷爷奶奶比起爸爸妈妈,总归是隔着一层的。   “这也能理解。不过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张光芬,有点怪怪的?”林舒月跟李老师讨论起来。   她的善恶雷达一直开着,无论是胡家的人也好,还是左家的人也好。她们的善恶值都不高。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什么人,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到左家去,把胡欣欣跟左城给砍死呢?   刚刚林舒月都看了,两人的脖子上只有一层皮连着。这得是什么仇,什么恨什么怨,才能下这么重的手呢?   “我没注意。”李老师现在腿都是软的,实在是一打开门看到的那个场景太过于骇人。   胡欣欣两人面对着大门口的方向,头跟脖子歪曲成七十度,眼睛还没闭着,是睁大的,血液顺着他们的尸体往外面流,被客厅茶几下铺着的地毯吸收了大半,但也流了出来一些。   黑红黑红的,上面凝固成了一层厚厚的膜。   两人坐到电梯上下楼,楼下的花坛边聚集了很多人,她们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几个警察正在对她们进行走访调查,主要调查的就是8点到十一点这个时间里,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在小区。   林舒月跟李老师听了一会儿,今天比平时要冷,所以平时喜欢出来走动的人都在家里待着。   倒是有几个老大爷不顾严寒,在三号楼附近不远处的亭子里下象棋。   对于警方的这个问题,一个老大爷仔细想了想:“大概是十点多的时候,我看着一个男的穿着个黑色的连帽衣服从三号楼出来,朝着小区外面走了。”   “我当时还说呢,说那个人遮的那么严实,肯定是见不得人。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三号楼真有人被害了。你们说,我要是当时上前去阻拦一下他该多好。”老大爷悔恨得直拍大腿肚子。   但老大爷也是这么一说,谁也没有先知,要是时间能够重来一次,他还是不会上前去拦住那个穿连帽衣服的人,否则岂不是要被人当成神经病?   “是,老王当时说的时候我还骂他了呢。我说他神经病。”老大爷的棋友给老大爷作证,顺带还吐槽了老大爷一番。   警察将这个情况记录在纸上,林舒月跟李老师则开始往停车场去。   从停车场开车出来,在小区门口,林舒月看到了在路边等同事开车来的叶雪玉,她摇下窗户,跟叶雪玉聊天。   “有什么内幕?”   叶雪玉看了一眼李老师,道:“家里没有被翻过的痕迹,重要的财务没有丢失,家里没有检测可疑痕迹,初步排除入室盗窃。死者的致命伤只有一个,且没有挣扎的痕迹,所以现在怀疑是熟人作案。”   林舒月点点头,这跟她想的就一样了,她看着叶雪玉:“你要去哪里?”   “去左蒙蒙的幼儿园看看,顺便去查查那个跟胡欣欣走得比较近过的学生家长。”叶雪玉道。   “我们也想去看看蒙蒙。”   “我同事来了,你先走,我们幼儿园门口见。”叶雪玉看到一辆警车缓缓驶来,对林舒月道。   林舒月比了一个OK的手势,开着车从叶雪玉的身边离开。   等离了一段距离了,李老师才问:“林记者,你跟那个警察认识?”   “老熟人了。”林舒月随意的回答着,一边注意路况。   李老师拿出包里的水喝了一口,接下来开始给院长等人打电话报备这个情况。   二幼离得不远,开车都用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幼儿园此刻正是午休的时候,但在之前,公安局就给幼儿园打过电话,幼儿园的老师已经在这个时候等着了。   林舒月的车子刚刚停好,叶雪玉他们就到了。   林舒月赶紧跟了上去,李老师跟幼儿园蒙蒙的老师之前就见过,见到她过来,两人点头表示打招呼,然后等着叶雪玉问话。   幼儿园老师的如实的将早上蒙蒙爷爷送蒙蒙来时的情况说出来。   “蒙蒙爷爷今天送蒙蒙过来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蒙蒙也同样是没有吃学校的早餐,吃的是蒙蒙爷爷在路上买的包子。他来得不早不晚,送完蒙蒙以后他就走了,在走之前,我还听到他给他朋友打电话,说要去公园下棋。”幼儿园老师一边说,一边回忆。   “那平时,蒙蒙爷爷送蒙蒙来上学的时候,也给他的朋友打电话说过去下棋的事情吗?”   “有过很多次。我们也好奇的问过,蒙蒙爷爷说,蒙蒙的奶奶管得紧,不喜欢他在下棋,所以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得争。”蒙蒙爷爷性格好,平时乐呵呵的,送蒙蒙过来的时候也爱跟老师聊天。   “那蒙蒙呢,蒙蒙表现得怎么样?”   “蒙蒙跟往常一样,无论是吃饭还是做游戏睡午觉都没有让人过多担心。上午的时候老师教他们背诗《静夜思》,他背得最快。”   李老师在边上道:“我们在孤儿院的时候,也会教小朋友一些简单的知识,这首诗我们正好教过。”   叶雪玉要求看蒙蒙一眼,正好学生午休结束,蒙蒙被另外一个老师带了出来。   林舒月打开善恶雷达,蒙蒙的善恶值很低,跟正常的小朋友一样,没什么区别。   这就打消了林舒月内心里的那个“孤儿怨”的猜测。   孤儿院那个恐怖片林舒月是上初中的时候看的,时至今日她都还记得剧情,这也是她在听说李老师要来看蒙蒙的时候,她跟着来的原因。   叶雪玉要奔去见下一个人,于是在问完话就走了。   林舒月把李老师送回报社之后,她想起林舒星昨晚上说想吃椰子鸡,于是去了菜市场,买了鸡肉跟椰子,她从菜市场出来,林舒月看到早上才看到过的张光芬上了一辆银白色的面包车。   早上才死了儿子,可此刻她的脸上却看不出一点悲伤的痕迹,反而在上车时,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林舒月眉头一皱,想到早上她发觉的不对劲,一踩油门,跟了上去。 第136章 (二合一)   面包车一路朝着靠近惠城的方向开, 林舒月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张光芬的善恶值跟左木生的善恶值都不高,左木生的好一些,百分之十左右。张光芬的就要高很多, 有百分之十五, 这个善恶值没有达到犯罪的程度, 但是有恶在身上的。   这一点, 从她明明知道是左城自身有问题,却还给胡欣欣吃那么多的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偏方就可以看得出来。恶婆婆一个,胡欣欣能在她家给她当了那么多年的儿媳妇, 那都是胡欣欣性子软。   要是换一个性子强势的,跟张光芬肯定是势同水火了,   早上时林舒月就看出了左木生跟张光芬不对劲。尤其是在罗雪梅说到张光芬让左城在外面生一个带回来时, 张光芬下意识地去看左木生的反应。   这一点就很可疑,现在张光芬的状态,更是将这可疑扩展到了最大。毕竟在早上,在警察面前,张光芬早上哭得多厉害啊, 那模样看着都能跟着左城去了。   这才过了多久?五个小时都没有吧?张光芬这么快就从丧子之痛里走出来了?还笑容满面的。   林舒月觉得玄幻得很?同样是丧失了孩子的母亲, 李老师孟老师她们到了今天, 也依旧没走出来啊。张光芬这心理素质得有多强大啊?   林舒月含了一颗百变糖果,面容发生了一定程度上的改变。前面有个红绿灯,林舒月踩踩油门, 从面包车前超过。   而根据善恶雷达上表示, 跟张光芬一起的那个男人, 善恶值高达百分之六十。   从这里就可以认定这个男人, 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就是杀死胡老师跟左城的男人。   她侧头, 跟副驾驶的张光芬对上了眼,张光芬没认出林舒月,看了一眼后,侧头继续跟驾驶室说话,又笑了笑。   林舒月的话音刚落,善恶雷达边发出预警【叮~~检测到关键人物‘耿立群’,限时任务‘养父母之死’开启,现实:3天,请宿主在有限时间内,协助警方破获案件。】   车子超过面包车,林舒月将速度放缓,看着这个任务提示,林舒月琢磨开了。   关键人耿立群,案件名字又叫做养父母之死,这两者之间,难不成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面包车往占用左车道,企图往一边的旅游区龙湖镇内拐,林舒月看见了,在他们之前便拐了进去。   此刻是年底,虽说天气已经冷了下来,但这种天气之下,出游的人依旧不在少数。龙湖镇内以神龙湖出名,尤其是早上,湖上蔓起浓浓的水雾,配合着冉冉升起的太阳,与岸边的红花绿树相得益彰。   无论春夏秋冬,这里都是旅游爱好者们的摄影天堂。更别提龙湖镇为千年古镇,街道两边的房屋都是百年起步,还是广粤省少有的徽派建筑。这更加的吸引摄影师了。   就拿现在来说,往龙湖镇景区去的车子络绎不绝,林舒月混迹其中,并没有引起张光芬二人的注意。   林舒月在龙湖镇的中心停了车,她的车子刚刚停稳,张光芬两人也到了,他们在路边停下车。林舒月先他们一步判定他们要走的方向,然后走到一个便利店边上的旅馆内,在前台开房。   在办理入住期间,她的余光一直关注着外面的张光芬跟耿立群,看着隔壁便利店的人跟他们搭话。   “小耿跟阿芬回来了?吃饭了没?”   “还没有呢,三嫂吃饭了没有?”张光芬热情回应。   “还没有哦,你等一下过来吃饭?我婆婆炖了鸡肉。”   “谢谢三嫂,我不去了,我哥说买了两根排骨,给我煮上了,下次再过去吃。”张光芬一边说着,一边跟着耿立群一起朝巷子里拐去。   林舒月拿到了旅店老板娘送来的钥匙。   刚要走,便看到刚刚给林舒月办理入住的老板娘迫不及待地往隔壁便利店去,林舒月跟了上去,到便利店里去买东西。   旅馆老板娘看到她了,也没在意,来住旅馆的人多了,形形色色的,像林舒月这种在入住之前买点东西上房间里去的人多不胜数,她再普通不过了。   她跟便利店老板娘小声地聊了起来:“这个张光芬跟耿立群这么多年了,还没断呢?”   便利店老板娘道:“没断,断什么哦。你说说这张光芬跟耿立群,早些年当了多少年的兄妹啊?十几岁那年说谈恋爱就谈恋爱。本来谈恋爱就谈恋爱嘛,这个耿立群本来也就只是养在他家的养子,虽然大家都别扭,但又不是一个姓氏。”   “结果谈了两年,据说是都有孩子了,结果张光芬不跟他了,都没等人反应过来呢,就嫁到城里去了,没多久,那孩子就生了。要我说啊,那个孩子就是耿立群的。”   “你看看这些年,老张跟他媳妇儿都没了,张光芬还老是回来,这孤男寡女,早些年又谈过恋爱,耿立群到了现在还孤孤单单一个人的,能没点事情吗?”   “谁说不是呢,你们瞧瞧刚刚张光芬那样,啧啧啧,真是心疼她男人,人家都是戴绿帽子,他这个是顶着青青草原啊。”   “哈哈哈,你真有才,还青青草原,这形容怎么就那么正确呢?”旅店老板娘笑得前俯后仰。   便利店老板娘有些得意,也跟着笑:“说起来啊,这个耿立群真是有点本事,自己包了个鱼塘,养了鸭子养了鸡的,每天光捡鸡蛋鸭蛋就是一笔大收入。”   “他的鸡鸭都是喂粮食的,一点饲料都不喂,谁家想买鸡蛋鸭蛋都从他这里买,你看看,这才几年的时间,连小洋楼都盖起来了。”   “说起来,前年,有人给耿立群介绍女人,虽然是个寡妇还带个儿子,但好歹能生,还能干,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抽了,就是不要。”   “还能是哪根筋?是叫做张光芬的筋呗。”两人暧昧的笑了起来。   林舒月听到这里,就没有再听了,拿着自己买的一盒泡面跟一瓶饮料去结账。   便利店老板娘热情推荐:“妹崽,吃泡面搭火腿肠跟卤蛋才好吃,你要不要来点啊?”   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林舒月都是极少吃泡面的,她上一次吃泡面,还是上回,她跟杭嘉白一起去接王贵全跟阿琴从小渔村出来的时候呢。   林舒月本来是买来做做样子的,但现在,是真的想吃了,她点了头,便利店老板娘欢喜地从边上的架子上给她拿了两根淀粉火腿肠跟两个卤蛋。   “妹崽,我们家还提供热水,要不要我给你泡上啊?”便利店老板娘十分热情。   这年头的便利店外面,都有两张那种桌子跟凳子连着的塑料桌,有的是红色有的是蓝色。   今天天冷,吹着冷风吃着热泡面也不失为一种浪漫,林舒月答应了。   老板娘从柜台下面拿出暖水壶,十分热情的给林舒月泡好,帮她端出去,还给她送了一小包的榨菜:“这是我们本地榨菜厂做的,妹崽你尝尝好不好吃,好吃等你回去的时候带几包给家里人尝尝啊。”   因为是旅游区,因此这里的老板老板娘们都很会做生意,林舒月没拒绝,她刚刚坐下,旅店老板娘给她拿了一个塑料盒子来:“妹崽尝尝,这是我们这边厂子里的豆腐花,里面放了白糖跟红豆,好好的吃哇。”   林舒月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热情推销当地特产的人,她有些受宠若惊:“谢谢老板娘谢谢老板娘,多少钱,我给你钱吧?”   “给什么钱,这个东西我们这些商品都有的,都是小份装的,一小口的嘛,你等一下吃了要是好吃,就带点正装的好了。”旅店老板娘十分淡然地摆摆手,又继续趴在柜台上跟便利店老板娘聊天。   两人说的还是耿立群跟张光芬的那件事情。   现在她们说到了当年张光芬的父母之死。   “真是没有好命哦,你说怎么好端端的,张三根跟他媳妇怎么就那么没福气呢?刚刚要过上好日子,结果双双落水没了。”   “没福气哦,有什么办法哦。”   “说起来耿立群也是真能干,除了不结婚生孩子这一点外真是个好男人。有担当得很,前些天我公婆还说呢,早知道耿立群这么能干,当年他父母死了,他们就应该把耿立群带回去养。”   “这村里老一辈的人谁不这么想的?我公婆还说呢。要是当年他们把耿立群带来养,耿立群也能少收点苦。我听我家那口子说,张三根两口子对耿立群特别不好,三天两头的打,有时候打得狠得很,身上都没有一块好皮肉。”   “张光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小时候就带头欺负耿立群呢。你说都这样了,耿立群怎么还会跟她谈恋爱?”   “谁知道呢,有病吧?就跟电视里演的那样的。”   两人聊着聊着,就把话题转到了别的地方去了。   但从她们只言片语中,结合系统发放的任务,林舒月心中已经有了一种猜测。都是养父母,有没有可能,张家父母的死,并不是个意外,而是人为呢?   面泡好了,林舒月掀开锡纸盖子,一股浓香混合着酸辣味扑面而来,上一顿饭还是早上,她还真是有点饿了,这会儿闻到了这股香味儿,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林舒月吞了一口口水,让冷风吹着,将手机拿出来,点开企鹅给杭嘉白发信息。   在林舒月用叉子挑起泡面吃的时候,杭嘉白的短信就来了。   他正在来龙湖镇的路上。林舒月吃了一口泡面,将叉子放回去,拿起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   杭嘉白的回复同样来得很快,这一个下午,他们也没有闲着,他们排查了左城跟胡欣欣的社会关系,最终将目标锁定在左城的舅舅耿立群身上。   尤其是在发现张光芬跟着耿立群走了以后。   林舒月看到杭嘉白的消息,朝耿立群和张光芬离开的巷子看了看,然后低头专心地吃起泡面来。   还真别说,这泡面久久不吃一次,再吃一下,那个美味绝对是翻倍升级的。   林舒月吃得十分的心满意足。吃完后再喝两口因为天气冷而变得冰冷的矿泉水,清了口后再吃旅店老板娘给的豆腐花,有甜有咸的,更加满足了。   吃了饭,谢过老板娘,她从背包里拿出相机,问了便利店老板娘哪里的风景好后,便走了。   林舒月顺着老板娘指的路,走了没多远,便路过一个水塘,这个水塘被绿色的网围着,路边的稀泥里、水塘的中央都有成群的鸭子在嬉戏、休息。   水塘的边上是一栋修得十分漂亮的小洋楼,楼的后院是直接通向养鸭子的水塘的。   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就是耿立群的家了。   林舒月绕到小洋楼的前面,这是一个围了铁栅栏的四十多平米的院子,里面光秃秃的,还有点乱糟糟的,院子正对着远处的湖光山色,风景美丽得不行。   她假装对着对面的湖光拍摄,善恶雷达打开,耿立新跟张光芬就在客厅里面。   但距离太远,林舒月无法靠近,但她凝神去听,却能听到里面的些许动静。   她听到了张光芬的尖叫声。林舒月赶忙给杭嘉白发信息。   她则在屋子的四周转,终于在房子的左侧边,看到了房间里的情形,张光芬被绑在了客厅里,耿立群坐在沙发上,一根一根的抽烟,手边放着一把刀。   张光芬此刻也笑不出来了,她目光含泪,嘴被胶带封着,她摇着头,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林舒月靠在窗户边,凝神听这里面的声音。   “张光芬,你真是害得我好苦啊,你以前是怎么跟我讲的左城是我的儿子,是不是?”   耿立群的声音不小:“你现在告诉我,左城真的是我的种吗?”   嘴巴被封着的张光芬无法回答。   耿立群站起来:“当初你说,我穷,没有办法给你你想要的好日子,左木生他是城里人,有城里户口,父母还是工人,要嫁给他。我不同意,你就说你怀孕了,为了我们的孩子着想,你要让我们的孩子当城里崽。”   “我贪心,信了你的鬼话。”   “我本来以为,你嫁给了左木生,我跟你的事情就翻篇了,往后你嫁人,我娶媳妇,各不相干。可你的爸妈啊,真的不是个东西。他们居然不让我娶媳妇。”   “问就是他们养了我长大,这些年来供我喝供我穿,为的就是给你当童养夫,就算你不要我了,重新另外嫁了,我也是你的人。坚决不许我重新找,每次我跟哪个女人走得近点,他们就会想方设法搞破坏。”   “你呢,就会从城里带着左城回来,陪我今天。在我打消结婚的念头以后再带着孩子回去,周而复始,我都已经懒得计较了。”   “但你爸妈啊,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我都已经这样了,都已经不结婚了,就待在你们老张家给他们两个养老了,还不满足。你爸爸只要一喝点酒,就骂我辱我,还拿刀砍我。”   “你妈妈呢,在家里对我看不上眼得很,不管我做什么,都会拿我父母死了的事情来挖苦我。我实在是忍不了了,就在十年前的那天晚上,给他们下了点药,又给他们喝了不少酒,等他们快醒来的时候,丢到门口的湖水里,淹死了。”   耿立群的话,让张光芬一直呜呜呜的声音停止了,她瞪大眼睛,十分不可思议的看着耿立群。   耿立群看她那样,忽然笑了。   “张光芬,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啊,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多年来,都傻得被你玩在手心里啊?”   “我告诉你,张光芬,要不是有左城在,你什么东西都不是!你以为你是天仙吗?可以把我迷得神魂颠倒?”   “张光芬,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啊。小时候我到你家来,你才五岁,刚刚一见面,就把我推倒了。后面你仇视我,总是在你爸妈面前告我黑状,为了这个,我是三天挨一顿小打,五天挨一顿毒打。身上的伤啊,那是旧伤还没好,又添了新伤。”   “你十六岁了,想谈恋爱了,然后你发现别的男人都不如我好看,不如我听你的话,所以你就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你可能都不知道吧,当你说,你要跟我谈恋爱的时候我有多恶心。”   “在你脱光了爬上我的床的时候,我多想把你一脚踹下去。但送上门来的女人嘛,不玩白不玩。张光芬,你不是爱极了我的粗鲁,我的狂野吗?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我不在意你。你疼不疼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爽不爽就够了。”   “你以为你当初要嫁给左木生,我挽留你是因为我爱你吗?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想的不过是你肚子里的孩子罢了。”   “这些年我不没结婚,为的也是左城,我兢兢业业这么干,为的也是左城。他上大学,我每个月给他两千多块钱,让他在学校里不愁吃不愁喝,过得跟那些大老板的儿子一样。”   “娶媳妇我拿钱办酒席,你说胡家彩礼要得多,我就出了一大部分。他买房子我拿钱,他要进事业单位需要打通关系,我也拿钱。”   “他跟他媳妇儿多年生不出来孩子,我比谁都着急,我每个月给他们打钱让他们去看病。”   “本来他要真是我儿子,那也无所谓了,毕竟我就那么一个儿子,我所创下的家业,等我老了,死了,都是他们的。”   “但他不是我的儿子啊,张光芬,他不是啊。要不是那天,我去献血,看到我的血型是A型,我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左城不是我的孩子吧?”   耿立群说到这里笑得更加厉害了,他身体一直都好,这辈子没有生过什么大病,连医院都没有去过几回,有个什么病痛都是在小诊所里解决的。但对左城的身体,他是很放在心上的。   左城是城里人,在城里的小学上学,小学那年,学校组织体检,查血型,那时候这种体检还是一天特别新鲜的事情,左城在周末回来的时候,就把自己的血型告诉他们了。   耿立群把左城的血型牢牢的记在了心里。他是A型,耿立群记得清清楚楚。   上周,耿立群去给城里的饭店送鸭子,回来的路上,他看见了献血车,就鬼使神差的上去献了血,结果护士一验,他是B型血。这让耿立群如遭雷击。   他当时缠着输血的护士问了很多,尤其是B型血的男人跟O型血的女人,能不能生出来A型血的孩子。   护士说无论是从哪个方面看,BO结合,都生不出来A血型的孩子。   耿立群如遭雷击,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听说现在有个什么亲子鉴定机构,他去了左城家,故意打碎了一个杯子,左城清理的时候划伤了手,在用纸巾擦干血后,那张丢进垃圾桶的纸张被他捡了起来。   他拿着纸巾去机构验了血,今天早上拿到的结果,报告上显示,他耿立群跟左城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耿立群越想越憋屈,他这辈子,在张家当牛做马就算了,张光芬想谈恋爱了,他就得像个女表子一样跟她谈,跟她睡。她不想玩谈恋爱的游戏了,就一脚把他踹开。   怀了别人的野种,却骗他养了三十多年!   一怒之下,耿立群在路边的服装店买了两件相同的不是他这个年纪穿的黑色连帽衣跟相同的裤子,鞋子,又在隔壁的五金店买了一把最贵的砍骨刀,朝着左城家就去了。   左城两口子正准备去上班,见他来,虽然诧异他为什么会穿这么一件衣服,但还是放下包包,跟他坐在沙发上聊起来。   他趁着胡欣欣去给他倒水的时候,拿出砍骨刀,一刀砍在左城的脖子上,在左城倒地的同时,他站起来,给转身离开的胡欣欣来了一刀。之后,他把左城跟胡欣欣摆了个看着门口的姿势。   之后他换上另外一套没有沾血的衣服裤子鞋子,从左城家离开。   他知道自己在左城家做的案迟早会被警察知道,所以他没有走远,他就在小区对面的巷子里等着,他看着警察来了又走,看着张光芬跟左木生相携离开。   他将车子开走,在市场门口停着,给张光芬打电话。   张光芬是笑着来的。耿立群觉得讽刺得很。   左城不是他的耿立群的儿子,但却是张光芬的孩子吧?是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吧?她怎么能够做到早上儿子刚死,下午就一点悲伤也看不见的,来赴他这个奸夫的约呢?   “张光芬啊张光芬,你还是十年如一日的没有心。就像是小时候,在我的碗里丢虫子,在我洗衣服的时候把我推到湖里,抓蛇放在我床上的时候一样。”   耿立群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他把张光芬叫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了,那些警察再无能,也该找来了。他让张光芬死之前当了一个明白鬼,已经是他仅有的善良了。   他提着砍骨刀朝着张光芬走过去,有警笛声传来,十分刺耳,但耿立群充耳不闻。   耿立群在杀了张光芬的父母的时候就已经了解过了,这些警察之所以会在抓捕人的时候鸣笛,是为了震慑罪犯。   耿立群不怕震慑,杀了左城跟胡欣欣,他就没有想过要活着。   他高高的举起手里的砍骨刀,就在他要落下的时候,一块板砖穿过墙边的窗户,落在他的手腕上。   疼痛让他的手失去了力气,刀砸下来,刀背砸在张光芬往后退的脚背上,疼痛让她喊了出来。   与此同时,杭嘉白他们也到了,他们举着木仓,踢开了耿立群家院子的门,一脚踢开了屋里的大门。   面对警察们的枪管,耿立群看都没有看一眼,他弯腰又捡起了刀,要再次朝张光芬挥去。   杭嘉白开抢,击穿了他的手腕。   另外几名警察迅速上前,将耿立群制服。   叶雪玉过去,将张光芬嘴上的胶布撕掉,给她的手也解了绑。   死里逃生,张光芬此刻脸色惨白,目光呆滞,耿立群被警察拷上手铐,押着往外面的警车走。   张光芬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样:“群哥,我是真的爱你的。”   她的语气急切,仿佛表衷心一般的大声。   耿立群的手包扎上了绷带,他看着他鲜红的血透过层层纱布渗出,疼得扭曲惨白,冷汗一滴滴的往下掉。   他停下脚步,警察们也想听听这个养兄妹的爱情瓜。   他侧头,看着已经老去的张光芬。五十多岁的人了,脸上皱纹都多少条了,因为养尊处优,这么多年来,身材也发福了,圆滚滚的。   偏偏就是这样的人,满嘴都是爱情,这让耿立群感觉到恶心。   耿立群说:“你还真的是没有一点心,自私自利,任性妄为。你没听到吗?我刚刚说了,你爸妈死了,死在我的手上,你的儿子儿媳妇也死了,我杀的。”   “刚刚你也差点被我杀了,你还爱我?你爱我什么?你爸妈要是知道他们为之算计了一辈子、疼了爱了一辈子的女儿,在知道他们的死因以后却没有一点怨恨,恐怕会恨得从地上爬起来找你吧?”   耿立群说完被警察们带了出去,林舒月站在院子外面,手里拿着相机,正在拍摄警察将耿立群押送出来的那一幕。   门外的院子里,站着左木生,两个男人对视,均面无表情。   就在耿立群上警车时,左木生道:“左城,也不是我的种。” 第137章 (二合一)   这句话一开口, 在场的所有人都挪不动步了。   警察们见多识广,刚刚林舒月在窗子下面听墙角,电话是接通的, 因此虽然声音有些小, 但该知道的他们都知道完了。   当时的左木生坐在车里, 警察们可是看得真真的, 他是真的一点脸色都没有变。头顶青青草原能如此淡定,让当时跟他坐一辆车的警察们都敬佩不已。   刚刚把耿立群抓走时张光芬的表白就已经足够震撼他们的了,没想到还有更加震撼的。   左木生仿佛没有看到警察的反应一样, 他看着叶雪玉搀扶出来警察,淡淡的说:“那年张光芬参加我们厂里的联谊后,认识了我们厂里宣传科的王干事, 后面,王干事带着她,又参加了几次我们之间的聚会。”   “有一回,大家都喝得比较多,第二天我睡醒, 身边就躺着张光芬。”左木生说起往事, 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我当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没过多久,张光芬找到我,说怀孕了, 要嫁给我。”说到这里, 左木生笑了笑:“挺搞笑的, 我一个天阉, 居然也能让女人怀孕。”   左木生的一句天阉,让大家把目光落在了他的下半身, 左木生是无所谓他们看不看的。都已经这把年纪了,没有生育能力这件事情对他而言,已经不是什么让他过于丢脸的事情了。   “我的父母想要一个儿媳妇,一个孩子。我本来也没想去祸害别人家的好姑娘的,所以那些联谊晚会,我去参加,不过是为了应付我的家人跟领导。”   “张光芬碰瓷碰到我面前,我再三问她,当天晚上确不确定是我,她都斩钉截铁的说确定,那就怪不得我了。”   “我跟她结婚了,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也要了。反正以后都是要去领养的,一个不是我血脉的孩子,是谁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左木生说得轻描淡写:“本来我是想要把这件事情带到坟墓里去的,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   这些年里,左木生跟左城这对父子关系很好,左城聪明懂事,对长辈孝顺,左木生是真的蛮喜欢他的,要不然也不会帮他接送孩子了。耿立群这些年来在左城身上投资不少,但左木生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投资。   左城上学,娶媳妇,买房子,他出的钱不比耿立群少多少。   可能是因为他天生感情就比较淡漠,他对左城的喜欢远远没有到爱的程度。他对左城的要求也不高,老了能照顾他,给他养老就行。要是不能养老,给他收尸也可以。   他没有那种特别爱孩子的感觉,左城惨死,他震惊之余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耿立群这个人,是他主动跟警方提起的。。   张光芬跟他在一起生活的这些年里,跟耿立群藕断丝连的同时,还交往着好几个男人,她就跟在钢丝上跳舞一样,左木生有时候看着都替她胆战心惊。   尤其是他看着张光芬以左城是耿立群的孩子为借口,让耿立群出钱又出力,还压着不让耿立群结婚的时候,左木生就想到了这一天。   有一句古话说得好,叫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耿立群还是个老实人呢。张家一家对耿立群说的话做的事情,左城看着都觉得过分。   他也早就告诉过左城,让他离耿立群远一点,远一点。左城不听啊,因为耿立群有钱啊,也把钱给他啊。现在出了这种事情,左木生觉得都是张光芬的福报。   而让左木生愤恨的是张光芬的无心,左城不是他的孩子,不是耿立群的孩子,但到底是张光芬的孩子啊,她是怎么做到早上在哭,下午就笑容满面的跟着耿立群走的呢?   耿立群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幻莫测。他忽然间哈哈大笑,看着张光芬的眼神变得厌恶无比:“本来我还以为你已经足够让我恶心的时候,你还能让我更加恶心。”   “真后悔没有早一点弄死你。”耿立群已经懒得跟张光芬再废一句话,他上了警车,左木生也懒得跟张光芬多说。   他这些年来,要不是为了左城,他早就跟张光芬离婚了。   张光芬从跟他结婚后,发现他是天阉后,就跟他分房睡,后来出轨出得理直气壮,被他摁着打了两顿才收敛一些。   后来这些年,他们家拆迁了,换了住处了,之前老邻居都分开了,张光芬所作所为没有人知道了,有他压着,张光芬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的找男人了。   左木生不爱跟张家一家子相处,跟耿立群这么多年打交道的时候都少。   呼啦啦的就少了一半的人,张光芬被叶雪玉扶着,十分茫然。她不懂一直把左城当成自己儿子的左木生怎么会忽然说出这个秘密。   明明两人都已经约定好了。她给左木生这个天阉做老婆,她之后跟哪个男人有什么事情,左木生不能管她,除了这个外,除了正常的吃喝,左木生不给她一分钱。   张光芬不觉得自己在外面找男人有什么错,她总不能守着天阉过一辈子不是?更何况左木生还不给她钱,没有钱,她拿什么买好衣服好首饰?这些男人愿意给她,她为什么不能拿着!   耿立群就是她家养大的,她爹妈从小就跟她说了,耿立群就是她的小跟班,是她家的奴隶,她想对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她不想让她结婚,这有什么错?是耿立群不争气啊,他要是能早几十年创下如今的这副家业,她何必嫁给左木生。   “耿立群,你是我家长大的,你必须爱我,你不能恶心我!”张光芬喊了出来。   张光芬被带到了公安局,在面对公安局的询问时,她十分老实,将什么事情都说了。但对于左城的亲生父亲,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谁。   她回忆起来,那年,她参加那个晚会,到后来喝得多了,她留在了最后,跟着在一起的还有好几个人,酒一喝多,再加上是在个人家里,男女之间气氛就不对了。   游戏玩得越来越过火,等她酒醒已经说后半夜,整个客厅里一片狼藉,张光芬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将目光落在了喝得昏睡不醒的左木生身上,要赖上他的计划慢慢浮上心头。   张光芬那时候是真的以为左木生也是参与其中的一员,后来嫁给了左木生了,知道他是天阉了,张光芬是很看不起左木生的。   在最开始时,她吃着左木生的,花着左木生的,对左木生日常言语辱骂,跟别的男人来往也不避着人,有时候被发现了,她也有恃无恐,不过一段时间,她的风言风语就传遍了。   左木生终于忍不了,她是硬生生被左木生打到怕的,左木生不经常打她,但每次打她,必定是下死手。张光芬欺软怕硬,这才安分了那么多年。   张光芬被警察带出来的时候,罗雪梅一家就在公安局的院子里,她看到张光芬就冲了上来,一把把张光芬给推倒在地,然后骑在张光芬的脸上就打。   警察赶紧跑出来制止,拉了两分钟才把罗雪梅拉开,于是刚刚从公安局出来张光芬跟罗雪梅又进去了。   ····   张光芬的窘境林舒月不知道,她在回来后,将椰子和鸡肉送回了家里,写完报道,正准备吃饭的时候,她接到了杭嘉白的电话,杭嘉白请她吃饭。   林舒月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穿上外套,娄凤琴端着砂锅从外面进来:“这是要干什么去?”   “朋友请客吃饭。”林舒月拿出外出的运动鞋穿。   娄凤琴将砂锅放在桌子上的竹垫上:“跟那个警察?”   林舒月也没瞒着:“对。”   娄凤琴去厨房,拿出来一个洗得干净的汤盒出来,把炖好的椰子鸡装好:“我炖了一下午,拿去跟他一起尝尝。”   林舒月都来不及阻止。   杭嘉白说来接她,她提着汤盒在外面等,对面冯素青家的孩子超超抱着小皮球在街里玩,见林舒月十分乖巧的叫了一声姨,林舒月从兜里给他拿了一块糖。   杭嘉白到了,林舒月摸摸他的头,便上了副驾驶。   杭嘉白看到林舒月怀里的汤,有点奇怪:“怎么还带了汤?”杭嘉白吸吸鼻子,一股椰子的清香扑鼻而来。   “我妈妈炖的椰子鸡,说给我们尝尝。”   “阿姨知道你跟我出来了?”杭嘉白有些惊讶,随后脸上便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来。   “知道。”随着林舒月的肯定,杭嘉白的笑容更加大,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林舒月看着他笑得那么开心,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杭嘉白没有把林舒月带去多高档的餐厅,他带林舒月去了一个大排档,吃的是特色的潮汕火锅。   清水锅,新鲜的牛肉配上沙茶酱,手打牛肉丸入嘴□□弹弹,涮过牛肉的汤最后再下两份裸粉,鲜美异常。   吃饱后,两人也不急着走,哪怕有冷风吹着,两人也没觉得多冷,他们小声地聊着最近各自身边发生的事情。   说着说着,便说起了张光芬。   “张光芬在做笔录的时候,一个劲儿的让警察传达她要跟耿立群说的话。”   林舒月喝了一杯解腻的温茶:“她要传达什么话?”   “她问耿立群能不能原谅她,还说她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欺负了耿立群,现在她知道错了。她还说,左城虽然不是耿立群的孩子,但是蒙蒙肯定是。”   林舒月手里的杯子都快掉下去了,她震惊的啊了一声。   “蒙蒙是她的孩子?”蒙蒙今年五岁,也就是说,她是六年前张光芬生下的,那时候的张光芬多少岁?四十多岁的高龄产妇?   也是牛逼的。   “蒙蒙是自己走到孤儿院又被她带回去的,那这样说,她岂不是犯了遗弃罪?”   “我们已经给孩子跟她已经耿立群做了DNA比对,如果比对结果出来蒙蒙确实是她的孩子,那么她遗弃罪无疑了。”杭嘉白见林舒月手里的茶水没有了,又给她续上一杯。   “那她现在在哪里呢?”   “在公安局。”杭嘉白回答完,兜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林舒月一眼,接了起来,说了两句后,那边就挂断电话了。   “局里来电话了,蒙蒙确实是张光芬的孩子,不过耿立群的DNA跟蒙蒙的是不匹配的。”   林舒月啧了一声:“这个张光芬,也是牛逼的。”   杭嘉白笑了,坐得差不多了,他们站起身,准备到对面的公园走一走。   在林舒月起身的那一刻,任务完成的电子音在林舒月的脑海中响起。林舒月看了一眼,便关闭了系统。   杭嘉白已经付了钱出来了,她穿上外套,两人一起往对面走。   公园不大,绿化不错,空地上有许多精力旺盛哪怕是冷天也要出来玩的小朋友,在路边各处都有小摊子,卖的都是一些吃的,跟小孩子玩的玩具。   刚刚走几步,林舒月就看到了周倩倩,那个曾小艺跟白萍萍救下来的被霸凌的女孩子。   她也看到林舒月了,主动走了上来,她手里的氢气球也随着她移动。   “二姐。”周倩倩笑容腼腆。   林舒月点点头:“倩倩,你出来卖气球啊?”   周倩倩往林舒月身边看了一眼,没看到有小孩子,有点遗憾:“是啊,我写完作业了,就出来卖气球挣点生活费,那是我妈妈。”   周倩倩一指,林舒月看过去,一个脚步有残疾的女人戴着帽子手套,正在给小孩子装烤肠。   林舒月心忽然就酸了一下,她掏出钱:“你这个气球怎么卖的啊?我买一回回去给我小外甥。他前天出门还在闹着要呢。”   周倩倩一听这话,立马将手里最大的大公鸡氢气球取下来:“不用钱,不用钱,二姐你拿去就好了。”   “这哪里能行,钱是要给的。”林舒月不由分说将五块钱放到周倩倩的怀里。   然后拉着杭嘉白走了。   杭嘉白看着被林舒月的手拉着的手腕,感受着不同于自己的那份细腻,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   那副模样,十分的不值钱。   走出好远了,林舒月才停下脚步,自然而然地松开杭嘉白的手,杭嘉白将林舒月拿着的大公鸡接了过来。   林舒月侧头看了一眼,周倩倩被一群小朋友围住了,在卖氢气球的同时,她还朝林舒月这边张望。   林舒月舒了一口气,道:“这个周倩倩,是阿阳小艺他们学校的学生,学习成绩很好,次次都能考第一。特别厉害。”   “就是学习好的孩子,都容易被欺负。”   杭嘉白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对于学生时代的那些霸凌,他也很清楚。他道:“正好这段时间,局里有一个宣传反校园霸凌的活动,我跟局里提一提,让他们把反校园霸凌的讲座放到实验高中去?”   林舒月意外:“反校园霸凌活动?”   杭嘉白点头:“说起来这还跟你有点关系。”   见林舒月目露意外,他继续道:“你还记得你揭穿了西泰达的毒米粉事件后,给你寄猫尸的那个来自莞城的快递吗?”   那是林舒月折一辈子,第一次收到威胁,那必然是一辈子不能忘记的。   “我记得,那是西泰达老板的儿子给我寄过来的?”   “对,他给你寄快递时候,还没有高中毕业,是个即将高考的学生,但是他已经满十八岁了。这件事情发生后,我们联系那边的警方,那边的警方对他依法调查,就发现了他过往做下的那些用钱摆平后的事情。”   “包括但不限于欺负男同学,强J女同学,抢劫同学,殴打体罚同学。他很嚣张,每次做错事情,都是他爸爸拿了钱压下去的,压不下去的就恐吓。在警方调查他时,那些昔日被他欺压的学生把他的恶行都曝光了出来。”   “这件事情,省教育厅、公安厅都很重视,尤其是他们在随机抽查了省内的五十所学校,都存在这种霸凌后,就有了这个联合起来的反校园霸凌的活动。”   林舒月有一些恍惚,她没想到,这个反校园霸凌活动会跟自己有关。她忽然想到上辈子,校园霸凌在最初其实是没有人在意的,受害者被欺负了,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是后来网络发达了,霸凌视频传到网上越来越多了,人们才重视起这个事情。   现在是网络刚刚发展的阶段,距离网络发达,还有十多年。但这一世跟上一世不一样了。反校园霸凌活动这么早就出来了,这对那些正在被霸凌的孩子无疑是一种救赎,而对那些正在实施校园霸凌的孩子来说,无疑是一种震慑。   “这个活动,应该全市、全国推广,最好把校园霸凌写进刑法里。”林舒月义愤填膺。   杭嘉白看着林舒月这样,只觉得一颗心都化成了水,软成一团:“国家在发展,刑法也在一点点的完善,现在没有的,有生之年,我们一定会看到。”   杭嘉白说这话时眼神坚定,仿佛在他的眼中,已经看到了那一天一样。   林舒月也笑了。全国有多少杭嘉白这样的执法者呢?有这么多的执法者在,她所期盼的,又怎么能不会实现呢?就像杭嘉白所说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林舒月抬头,今夜没有月亮,鹏城海拔低,星星也见不到,但她却觉得,天上肯定是有星星的,只不过被雾霾给遮住了。林舒月只希望那一天早点来,再早点来。   两人拿着氢气球沿着当地逛了一圈后,杭嘉白说:“阿月,我过两天要去一趟首都进修。”   进修的机会很难得,一个省份只有几个名额,这么多的警察,竞争非常大,杭嘉白年年都参加选拔,但只有今年才被选上。   即将就元旦了,杭嘉白挺想跟林舒月过这个元旦的,这是他们见面的第一年。   “那么巧,我也要去首都,我去参加十大青年记者的评选。”现在已经十二月中旬了,再过几天,她就要启程前往首都了。   杭嘉白也去,对林舒月而言,是意外之喜了。   杭嘉白只觉得一块馅饼儿砰的一下从天上砸下来,落在了他的头上,他说:“我回去问一下具体的时间,到时候如果时间对得上,咱们一起去?”   杭嘉白说这句话的时候,看林舒月的眼神忐忑极了。   “好啊。”林舒月满口答应下来。她一个人不怕去首都,但谁不想有个同行者呢?   两人就着去首都一事聊了一会儿,杭嘉白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张光芬在公安局里闹得厉害,杭嘉白只能往回走。   “我跟你回去。”林舒月对杭嘉白道。   “走。”   两人走到停车的地方,上了车,往公安局去,氢气球被杭嘉白绑在了车子后座的扶手上。   到了公安局,车刚刚停林舒月就往大厅走,还没到大厅,她就听到了张光芬那尖锐的声音。   “你们凭什么拘留我?蒙蒙是我生的,我想怎么样做就怎么样做,你们没有权利管!”   张光芬戴着手铐,在地上扭来扭去。叶雪玉他们就站在边上看着,江州的手里甚至还端着一杯泡面。   林舒月走过去,此刻张光芬的善恶值变了,成了百分之四十。   叶雪玉看了林舒月一眼,没等她问,就跟她说:“自从要把她送到拘留所,她就这么闹,拉起来又往地上倒,有十分钟了。江州他们去拉她,她就高喊警察耍流氓。”   张光芬就是一个滚刀肉,撒气泼来,力气大得很,警察们从下午开始就没有吃饭,实在是闹不过她。   杭嘉白晚了林舒月一步,进来正好听到叶雪玉的话,他皱着眉:“你们这么多的人,还弄不过她一个?”   张光芬听到杭嘉白的声音,一个打滚就从地上坐了起来:“你是领导是吧,我跟你讲,你赶紧放了我。我又没有犯罪,我只不过是生了一个孩子而已,他的命都是我给的,我愿意怎么处理他就处理他,你们没有权利抓我。”   张光芬理直气壮,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问题,她在说完这句话后,没等杭嘉白说话,她又道:“左木生呢?个没种的软蛋,老婆都被警察无缘无故抓了,居然还能躲起来。”   杭嘉白让人把她扶起来,强制往外面拉去,同时对她讲:“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的相关规定第二百六十一条规定,遗弃罪是指,对于年老、年幼、患病或者其他没有独立生活能力的人,负有扶养义务而拒绝抚养,情节恶劣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你犯罪了。”随着话音落下,张光芬被强制带了出去。   她高声喊着警察耍流氓了也没有人搭理她。   等她走了,林舒月问叶雪玉:“那个左城确定是她的孩子?蒙蒙也确定是她的?没搞错?”   “都是她的。她不在乎左城死不死,是因为左城,是她聚众淫/乱后留下来的孩子,孩子的爸爸是谁她根本不知道。”   “根据她的交代,左城的出生,让她的身体发生了不可逆转的伤害,比如有妊娠纹啊,漏尿啊之类的,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完美了,所以她就很讨厌左城这个儿子。要不是有他在,她能够从耿立群那里拿钱,以及有左木生在边上看顾。”   “左城都不一定能够活下来。”叶雪玉说完,又道:“蒙蒙是她五年前生出来的,生出来后她不想养,在生完孩子以后,她就把蒙蒙送到了乡下的一户人家养着。”   “这些年左城又没有孩子,她就起了把蒙蒙接回来当孩子养的想法,她先是把蒙蒙拐出来,又把蒙蒙丢在左城跟胡欣欣经常去的爱心孤儿院门口,最后再顺利把蒙蒙收养回来。”   林舒月听完叶雪玉的叙述,十分无语:“你说这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要不然怎么会有神经病跟奇葩这个词呢,正常人哪里理解得了奇葩的想法。”   “哦,忘了告诉你,张光芬跟左木生十年前就已经离婚了,据左木生交代,当初张光芬认识了一个香江的生意人,她说她是遇到了真爱,什么都不要的就跟左木生离了婚。”   “后来香江的生意人走了,连家住在哪里,真名是什么都没说,她真爱没了,她又不想回龙湖镇被人笑话。就死皮赖脸的赖上了左木生。”   “左木生为了左城一再忍让她。刚刚左木生说了,现在左城死了,他们之间维系的纽带没有了,他回去就要把张光芬的东西都丢出去。” 第138章 (二合一)   次日清早, 林舒月第一时间打开论坛,果然不出林舒月所料,今天早上发表的《养父母之死》的报道已经被很多人看到, 并且搬运到了网上, 正在进行激烈的讨论。   对于耿立群的遭遇、张光芬的奇葩跟左木生的惨, 大家各执一词。有的人认为换位思考, 自己如果是耿立群,被张光芬欺骗了这么多年,把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当成儿子疼爱了那么多年, 最后却发现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血脉。   换谁谁都崩溃。尤其是为了左城,他几乎付出了自己的所有。   而左木生就更加倒霉了,因为一场宴会被张光芬赖上, 因为身体原因把左城当亲儿子来养,结果好不容易养到三十多岁了,出息了,就因为张光芬的风流韵事,儿子死了, 没人养老了。   张光芬就更不用说了, 在报纸发出的那一刻, 张光芬就成了万人唾弃的存在。   尤其是许多认识张光芬的人纷纷上论坛来现身说法后,她一生里所做过的事情,就暴露在了大众的眼前。   其中龙湖镇的人来说的最多。   张光芬的父亲张三根是张家独苗, 在跟妻子结婚后也只生了张光芬一个女儿。因为张光芬是独女, 张三根打小就对她宠爱异常, 可以说是想要星星绝对不会给月亮。   张三根从张光芬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决定要给她招婿在家, 恰好镇上的耿家出了意外,一家五口人, 只剩下耿立群一个。   耿家是从外省搬过来龙湖镇的,在镇上没有亲戚,广粤省也同样没有,当时的龙湖镇为了耿立群的来去开了两天的大会,张三根思索了两天后,把耿立群带回了家里。   他的想法整个龙湖镇的人都知道,耿立群就是他给张光芬养的童养夫。为了打压耿立群这个童养夫的气焰,张三根两口子就对耿立群不好,张光芬有样学样,也整天做着欺负耿立群的事情。   龙湖镇里,耿立群的同龄人用二指禅,在电脑面前敲下了这么一行字:当年张光芬跟耿立群在一起后没多久,张光芬就跟镇上的另外一个男的钻过小树林,当时很多人都知道,但大家都瞒着耿立群。   这话一出,又将舆论点爆,明明才八点钟,就有许多记者拿起摄像机照相机,迫不及待地往龙湖镇赶。   像这种带着桃色新闻的刑事案件最吸引人的视线。而这个案件的桃色之重堪称近年来之最,也只有前几天的兄妹LL一案能跟这个案子一战了。尤其是张光芬这样的人,多少年也遇不到一次,好不容易遇到了,怎么能不深挖?   鹏城都市报吃了肉,他们这些小报社怎么也得喝点汤不是?   林舒月合上电脑,朝楼下走,在阳台站着的时候跟隔壁的李明芳遇上了,两人便吹着冷风聊起了天。   习惯了被李伟生接送的日子,李明芳已经不想在下班的时候回去了,索性便收拾东西住到了西江公寓来。   这才是她住进来的第二天,还真别说,这一个人独居的日子就是舒服,想什么时候睡觉就什么时候睡觉,想什么时候看电视就什么时候看电视,根本没有人管她。   林舒月看这么干聊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起身回了屋里,从正在保温的电饭煲里盛出两碗八宝粥,递了一晚给李明芳,李明芳正饿着呢,接过来就吃了。   温热的粥正好入口,在这个略显寒冷的早上,喝一口就仿佛给了一身温暖一般。   李明芳又想起李伟生了,她道:“赣省的冬天也不知道冷不冷,也不知阿生怎么样了。”   李伟生每天都会给李明芳跟林舒月发一个短信,以此来报道平安,昨天晚上零点,她跟李明芳又前后收到了李伟生的短信。   林舒月想了想,道:“等我去首都参加完评比以后,拐道去一趟赣省吧。”   李明芳心思一动,她也是想去的,但她很清楚自己又几斤几两,她去赣省,不过是给李伟生拖后腿罢了。她听李伟生说过了,这个暗访很危险的。   “谢谢阿月谢谢阿月,我晚上给你煮鸡脚煲吃。”李明芳眉开眼笑。   李明芳会做的菜不多,但她做的鸡脚煲十分好吃,林舒月吃过两次,不提起的时候还好,一提起来,口水就分泌得十分厉害。   “好啊好啊。你那边的有厨具吗?要不要到我这边来做?”林舒月怕李明芳刚刚搬过来,东西还没有收拾好。   “我妈妈昨晚上来过了,米面粮油调味料什么都给我准备好了。”李明芳的妈妈跟林舒月的妈妈娄凤琴一样,都是围着孩子转的家庭主妇。   “那好。”两人就着冷风吃完一碗八宝粥,李明芳隔着阳台把碗递了过来,林舒月把碗拿到厨房,顺手洗干净。然后跟李明芳等李明芳收拾好,一起去报社。   刚在报社坐下没多久,林舒月就往法院去,富豪别墅灭门案今天开庭审理,她得去围观一下。   林舒月到的时候,各行各业的人都来了不少了,市台的施记者没来,换成了另外一个人,林舒月看到了他,才想起来施记者已经回去准备婚礼了。   她跟同行们凑在一起聊天,讨论的基本都是今天早上的张光芬的报道。   在大家纷纷感慨之时,嫌疑人被押送进来了,除了已经死了的保姆周艳华外,保安张振才、厨师王强林、司机吴旭强、刘玉阁带着手铐脚铐进来了。   刘豫园是在他们都进来后,才被押送进来的。   在她出现的那一瞬间,张振才扭动着挣扎着,要朝她而去。张振才认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要不是有刘豫园这个搅屎棍在,他们根本就不会被抓住。   刘豫园压根不怕他,朝他翻了好几个白眼,把张振才气得够呛。   法官进场后,他们又都安静了下来。   庭审现场安静得连跟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之后的审理十分顺利,张振才等四人杀害郭炳昌一家以及秘书赵明辉、保姆刁燕等共计十三人,证据确凿,被判死刑,立即执行。   刘豫园作为帮凶加上找代孕、伙同秘书赵明辉挪用广盛资金、杀害富豪郭炳昌的另外一名秘书等罪名,数罪并罚之下,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她的判决一出来,张振才四人就笑了出来。张振才更是当庭表示黄泉路上有刘豫园一起走,有的是时间收拾她。   而刘豫园对自己的判决十分不满,当即提出上诉。   判决结束后,林舒月在人群中看到了阿喜。   她替刘豫园DAIYUN的那个孩子早就已经打掉了,此刻的她穿着一身黑衣,胸前别了一朵白色的小花,看到刘豫园被判死刑,她笑得眼泪水都出来了。   出了法院后,她主动找到了林舒月。   两人从阿喜给了她代孕女的资料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阿喜跟林舒月说:“有了赵明辉给我的那笔钱,我现在过得很不错,我在西南的一个小镇上买了房子,我父母的身体康复得也很好。”   离开鹏城,阿喜一家都很不习惯,尤其是西南那边的饮食文化跟鹏城简直就是南辕北辙,可在那边呆了几个月了,她们已经习惯了那边的生活了。   哪里压力不大,气温一年四季都没有什么变化,她家的院子里种了很多花,她爸爸会每天早上给那些花浇水。   她在那边开了一家小卖部,她妈妈就是行动不便也能看店,她妈妈现在都学会西南那边的方言了。   林舒月听了她的述说,也很为她高兴。   阿喜已经定了中午的火车票,她马上就要走了,她跟林舒月说:“我这一辈子,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他被杀了,死在了我最喜欢他的时候,无论是从情感,还是血缘方面,我都来了。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他悼念。”   有一阵风吹起,冷冽的北风将阿喜没有扎起来的头发吹得随风飞舞。   林舒月看着朝阿喜走过来的赵明辉的家人,对阿喜说:“阿喜,希望你的人生一片坦途。”   阿喜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朝林舒月笑了笑:“谢谢你,林舒月。”   阿喜说完就走了,她没有回头看一眼她的那些亲戚。   赵明辉的父母是她的亲舅舅,在家里出事情后,她求上门去,她的亲舅舅不仅没有提供帮助,还任由她的舅妈羞辱她。她的其他亲戚也对于她的求助推三阻四。   他们在那个时候完全忘了曾经她的父母对他们的帮助。   阿喜一直都知道他们帮她家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所以她不恨他们,只是她不想和他们再有交集了。   更何况,她的舅舅舅妈找她,未必是跟她叙旧,而是想要赵明辉给她的钱。那钱是她该得的,是赵明辉欠她的,她为什么要给?   阿喜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赵明辉的家人看着她走了,气急败坏,反而转身来找林舒月麻烦:“阿喜那小贱人跟你说什么了?”   “她有没有说她家现在搬到了哪里去?”   “她有没有跟你说我家明辉留下了多少钱?”   几人七嘴八舌,问题一个接一个。   林舒月没有搭理她们,绕过她们就走了,她们想追上来,但周围有好几个记者,他们一看这个情况,就围了过来。   人一多,赵明辉的家人就害怕了,不敢再追了。   林舒月笑着跟他们道谢,然后开着自己的车子走了。   她在报社写了关于这个案件审讯结果的报道,之后想了想,起身前往少爱心孤儿院。   林舒月见到了爱心孤儿院的院长。这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太太,身材清瘦但十分慈祥,脸上永远带着三份笑,她的善恶值在百分之三左右。   在李老师介绍她就是报道爱心孤儿院的记者后,院长对林舒月十分热情,她握着林舒月的手久久不愿意放开。   “谢谢你啊林记者,你的报道过后,我们孤儿院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许多人都来了我们院里,给我们送了不少物资。尤其是小孩子的物品,现在我们是不缺了。”   院长带着林舒月去了仓库,林舒月从那些仓库中看到了许多的奶粉、米粉。   院长说:“我们孤儿院的账上也多了很多的善款,再过一个月,我们院里的一个小孩子会做心脏方面的手术,有了这些钱,咔咔瓜子那边的压力能小一些,孩子活下来的几率也大一些。”   林舒月也笑了,她跟院长说:“院长,是我们该谢谢你的,谢谢你的善良,数十年如一日的给那些残障的孩子一个家,给了他们康复的希望。”   林舒月的话,让院长热泪盈眶。孤儿院是院长一辈子的事业,从孤儿院里走出去的孩子很多,但葬身在孤儿院的孩子更多。院长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事业,但她也是需要一份肯定的。   林舒月的这句话,比任何东西都激励她,肯定她。   从库房出去后,林舒月问起了蒙蒙的归属,院长说:“我们已经把蒙蒙给接回来了。他的爷爷不愿意接纳他。”   这在林舒月的理解范围内。左木生应该是不喜欢张光芬的,在不知道蒙蒙是张光芬的时候,左木生或许可以养着蒙蒙,但现在蒙蒙是张光芬的孩子,左木生就不愿意养了。   林舒月想了想,还是把蒙蒙是张光芬的孩子的事情告诉了院长。   张光芬是很可恶,但是孩子客气无辜?蒙蒙何其无辜?她并没有将蒙蒙是张光芬的孩子这件事情写在报道里。   院长愣了愣:“这样啊?”院长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她也只是短暂的愣了一下后,就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来□□,张光芬不看别的,只要蒙蒙呢。”   李老师在边上听到了,道:“我昨晚还跟孟姐她们说左木生太过冷情,好歹相处了一年,以前他还那么疼蒙蒙呢,怎么左城一出事了,他就不养孩子了呢。原来根在这里。”   “错怪他了。”李老师道。   “是啊,这样一来,我们就理解他了。”三人一起往外走,到了操场的时候,他们正好看到左木生提着两个编织袋从出租车上下来。   林舒月跟院长几人对视一眼,纷纷上前去,左木生像是一夜没有睡好,眼睛中满是红色的血丝。   他十分愧疚的跟院长说:“院长啊,李老师啊,我没有办法养蒙蒙了,这是他落在我哪里的东西,我给他送过来。”   “这些东西,都是这一年里我给他买的衣裳、玩具。”左木生拉开袋子,袋子里的衣服都是崭新的,玩具也都是质量好的。   院长赶忙道:“我们都理解的,都理解的。”   左木生没在说话了,场面沉默了几分钟,他动了好几回嘴,才道:“院长,要是蒙蒙被领养了,你们能不能叫我一声,让我也看看?”   左木生是真的蛮舍不得蒙蒙的。蒙蒙乖巧可爱,叫他爷爷的时候奶声奶气的,还特别会心疼人,左木生不喜欢左城,却很喜欢蒙蒙。   左城的死他难过伤心,但远远没有不养蒙蒙来得伤心。左木生昨晚上思考了一晚,他觉得他对左城始终隔一层的原因是因为厌恶张光芬,于是多少有点迁怒在左城身上。   收养蒙蒙后,他并不知道蒙蒙是张光芬的孩子,加上年纪大了,越来越喜欢孩子了.......   “行,到时候我给你打个电话。”院长承诺。   左木生笑了笑,他朝操场看了一眼,没见到蒙蒙,有点失望,他就要转身走,林舒月叫住了他。   左木生还记得林舒月,他记得林舒月,警察说了,昨天是林舒月报的警。   林舒月问他:“张光芬生蒙蒙的时候,你不知道吗?”   左木生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跟张光芬在十年前就离婚了,拿了离婚证以后,她就经常夜不归宿,有时候一出门就出去好几个月。我不管她的。”   “之所以在她回来以后我还接纳她,不过是想有个人给我洗衣服做饭而已。”按照左木生之前的想法,他跟张光芬有没有实质性的关系,张光芬要住下来,就必须付出点什么,洗衣服做饭这样的事情左木生会,但会做跟想不想做是不冲突的。   李老师又问他:“那你跟幼儿园的老师说,你赶着去公园下棋,是家里管的严?”   李老师问这句话,脸都有点红,他说:“谁还没有点虚荣心了?”   左木生说完这句话,就落荒而逃了。   但他的话却让林舒月他们唏嘘不已。左木生纵然身体有残疾,但内心还是十分渴望有一个家庭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接纳张光芬跟她肚子里的左城了。   李老师道:“要是换成另外一个人,没准左木生真能有个好家庭。”   院长到底是见得多:“他的身体是那样,一年两年还行,时间久了,少有人能守得住的。”   院长已经这把年纪了,什么话都说得,李老师也是过来人,这种人的正常生理需求,她是体会过的,她觉得院长说的很有道理。   林舒月作为上一个理论上的老司机,她什么都秒懂。她咳嗽一声,看看天,看看地。   院长跟李老师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在把蒙蒙的东西搬进院内后,李老师跟林舒月道:“你是不是还想看看敬老院?我带你去吧?”   “好啊。”林舒月确实想看看。在她答应后,李老师便带着她一起往隔壁走。   敬老院的格局跟孤儿院差不多,不过操场改成了草坪,在草坪边上的树下,几个老头坐在树下下象棋,他们像正常人一样谈笑风生,不过仔细看,却能看出他们是有点问题的。   但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笑容,有几个看起来很健康的老头站在他们的身后,指点着他们下象棋。   在他们不远处的宿舍门口,一群老太太在做手工。   李老师跟敬老院里的护工打招呼,然后跟林舒月说:“敬老院是有自己的收入的,他们会领一些手工回来做。”   敬老院里的五保户不少,身体有残疾的人也不少,但他们做一些不需要动脑子的手工还是可以的。像是糊火柴盒,给发夹粘花等等。   这些手工挣不了多少钱,但是老人们的日常开销是可以的。   李老师说:“我们孤儿院最困难的时候,还需要敬老院这边的接济呢。”   敬老院的护工是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有些憨憨的,李老师说,他的智力有点问题,只有五六岁,但是他很听话,敬老院这些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人都是她在照顾。   林舒月的善恶雷达打开了,她跟着李老师在这里走了一圈,这里面从院长护工到里面的人,包括自费来的老人,都没有善恶值很高的人。   林舒月采访了一个自费来的老头李大爷,当问起他为什么自费来爱心敬老院住时,李大爷说:“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无私奉献的人,爱心敬老院是个好敬老院,跟现在外面开的那些养老院不一样。”   “敬老院没钱了,我们这些老头别的帮不上忙,至少能给他们添点营业额吧?”   “更何况在敬老院的日子真的挺好的。我儿子女儿都有工作,我老伴儿已经没了,要是不来敬老院我一个人在家挺孤单的,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敬老院的人多多啊,大家都是老人,大家天天在一起下下棋做做手工的,根本就一点都不孤单,隔壁还有很多小孩,有时候去看看他们也热闹。”   林舒月随后又采访了好几自费的人,他们选择爱心敬老院的理由都差不多。   林舒月要走之前,李大爷悄悄摸摸的跟林舒月说:“我看上张大妈了,她也是自费来的老人,我觉得她特别和善爽朗,说话做事特别有意思。不过我想跟她做老伴她不愿意。”   “他嫌弃我有点胖,我现在在减肥呢,我一定要把身上的肥肉减下去。我一定要赢得张大妈的心。”   林舒月朝做手工的老太太看去,张大妈正在教一个智力不太高的老太太穿珠子,老太太怎么学也学不会,张大妈没有一点不耐烦,一遍不会,就教第二遍。   林舒月觉得张大妈确实有让李大爷钟情的资本,她忍不住笑了笑:“李大爷你加油,等你们在一起了,给我发请帖,我给你们拍照。”   李大爷眼睛一亮,他又看了一眼张大妈,扭扭捏捏地道:“能现在帮我们拍吗?”   李大爷像个十七八岁的小青年一样,特别羞涩。   “行。”   李大爷整理整理自己身上的老头衫,就去找张大妈了,张大妈看了一眼林舒月,然后跟着李大爷过来。   等拍完照片,张大妈把张大爷赶走,然后问林舒月,张大妈说:“李老头是不是又跟你瞎讲了?”   林舒月含笑点头,张大妈想笑又忍住了,她说:“看看他的诚意吧。”   张大妈又回去做手工了,李大爷凑到张大妈边上帮忙,被张大妈嚷了几句也不生气,笑嘻嘻的又凑上去。   林舒月给他们拍了一张照片。   她回到孤儿院找李老师,李老师正好有时间,跟她聊了好一会儿,说起张大妈跟李大爷的事情,她也知道。   “秋天那会儿,菊花开了,李大爷很有心,特地一大早就起来摘了几朵给张大妈送过去,摘的是白色的,被张大妈好一顿削。第二天不死心,摘了黄色的,又被打了一顿,第三天送了粉色。”   李老师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林舒月也跟着笑,一个老头跟老太太的黄昏恋,谈得还挺浪漫。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的李大爷追求张大妈的趣事。   林舒月在车里翻看着两位老人的相片,决定等他们真的成了,就把他们的事情报道出去。   不过在那之前,林舒月想要去采访一下咔咔瓜子,这样的良心企业,怎么不值得多报道呢? 第139章 (二合一)   咔咔瓜子占地面积不大, 整个厂子建筑风格也略显老旧,根据林舒月了解到的资料,咔咔瓜子始建于1982年, 1984年修建厂房, 如今二十年过去了, 当年还算是时兴的建筑, 现在已经被时代淘汰了。   林舒月在门卫处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以及来意以后,门卫给办公室打电话,林舒月站在铁门外透过栅栏往屋里看, 在征求了门卫的同意后,林舒月离得远一些,拍了个照片。   在林舒月拍完后, 一个带着厂牌,穿着工装的女生从厂里出来,见到林舒月,她笑容满面地朝林舒月伸出手:“林记者是吗?我是孙雪莹,是咔咔瓜子行政部的文员。”   林舒月将相机放下:“你好, 我是鹏城都市报的林舒月。”   孙雪莹笑着, 将林舒月往厂子领:“我知道你。”   林舒月失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林舒月有多出名呢。孙雪莹说:“前几天你写得关于爱心孤儿院的报纸我们看了,感谢你在报纸里提了我们,这几天我们厂里瓜子的销售额都比平常多了一些。”   孙雪莹是真心跟林舒月道谢的, 她其实除了是行政部的文员外, 还是厂长的女儿。   这几天, 因为货出得多, 她爸爸都高兴了很多很多。   林舒月看着她头顶的百分之十左右的善恶值,也笑了:“你们这样的良心企业, 值得推荐。”   林舒月觉得,不管咔咔瓜子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能够十年如一日的给残障儿童、老人提供医疗服务,且无论大病小病都出三分之二的资金,光着一点,就足够让人敬佩。   就算他们有什么错误,林舒月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就应该值得被称颂。   孙雪莹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五分:“还是要谢谢你的,林记者。”   孙雪莹说完,跟林舒月介绍起了他们公司的历史,林舒月一边听一边记录,然后问出了那个已经被报纸写了许多遍的原因。   “雪莹,是什么,让贵公司十年如一日的资助孤儿院的孩子们的医疗费的呢?”   孙雪莹说:“这就要跟我们孙总的经历有关了。他父母早亡,他是被他姐姐带大的,他的姐姐是一名小儿麻痹患者。幼时,他们的日子过得十分差。后来她姐姐偷偷在山里种了一片葵花。后来葵花丰收,他们偷偷的坐做起了炒瓜子的生意。”   “生意越做越大,后来改革开放,我们咔咔瓜子的生意越做越大,后来,我们孙总在看到爱心孤儿院的情况后,想到了孙总的姐姐,便决定承担起孩子们的医疗费。”   “敬老院也是如此。”   咔咔瓜子的销售额每况愈下,他们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记者过来采访过了。   刚刚办公室接到有记者要来采访的事情时都高兴惊喜极了,尤其是孙雪莹的爸爸孙总,直接把自己的女儿派出来接待。   林舒月点头,而后又问:“据我所知,贵公司这几年后销售情况并没有之前那么好,为什么没有找媒体打广告呢?”   林舒月这个话就是在明知故问了,孤儿院的残障孩子那么多,估计每年花在孩子身上的医疗费以及敬老院老人们身上的医疗费就得好几十万。   好几十万哪怕是在林舒月穿越前的那个年代也不是什么小数目了。   孙雪莹说起这个就苦笑:“孙总老顽固,觉得酒香不怕巷子深。”   孙雪莹领着林舒月到了车间,她们先去车间边上的一个小房间内换上鞋套、头套、以及衣服。   在换时,孙雪莹给林舒月介绍:“我们的生产线都是最先进的,干净卫生一直都是我们工厂的生产准则。所有的员工在进入车间之前,都需要换上专门的衣服鞋套,那边还有专门的消毒间,员工会在把皮肤裸露出来的部分,都消毒一遍。”   瓜子作为入口食物,林舒月对咔咔瓜子生产准则十分赞同,她给换衣间拍了个照片,之后又到了消毒间内消了毒,洗了手,穿过消毒间的门,就是车间。   轰隆隆的机器声不绝于耳,一个个穿戴整齐的员工有条不紊的坐着自己手上的工作,偶尔一起说一两句话。   林舒月跟着孙雪莹走过一个个的车间,蒸煮、晾晒、炒制、袋装。   车间内纤尘不染,空气中都是炒货特有的香味,林舒月的目光却放在袋装车间里的工人身上。   孙雪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说:“袋装车间的工人,都是残障人士。”   袋装的工作并不难,比起其他需要操作的车间,袋装车间显然很容易。   “怎么之前没有人报道过呢?”林舒月问。   “我们孙总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孙雪莹看着那些身体带着残疾的人努力又认真的在工作,显然比起身体健全的人,他们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   林舒月给他们拍了很多照。   从袋装车间出来,在装卸车间,这里的残障人士也不少,他们力气智力或许不够,但是体力却很好,他们做事没有偷懒,认真极了。   从装卸车间出来,林舒月跟孙雪莹去了办公楼。   办公楼是一栋一层平房,一进门是写了咔咔瓜子食品有限公司的名称以及logo,孙雪莹带着林舒月去了老板办公室。   一进门,林舒月就看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他并没有传统企业家的秃顶大肚腩,反而十分清瘦,以至于身上的西装也显得空荡荡的。   林舒月先看的,是他身上的善恶值,百分之10,出乎林舒月意料的低。   孙国安十分热情的站起来跟林舒月握手,虚虚一握,随后立马便分开,而后林舒月被带到了老板桌对面的沙发待客区。   茶桌上已经烧好了水,泡好了茶,林舒月跟孙雪莹一坐下,孙国安就给林舒月倒了一杯茶过来。   他笑着跟林舒月道:“林记者你尝尝,这是我太太从她老家带回来的茶,我岳父自己种的茶树。”   林舒月道谢,端起茶杯,茶香瞬间扑鼻而来,茶汤清澈,茶叶在茶汤中悠扬舒展。   林舒月端到嘴边喝了一口,入口第一反应便是苦,咽下后,则是无限回甘。   林舒月眉眼舒展:“好茶。”   孙国安就眼巴巴地等着林舒月的评价呢,这一句好茶,让孙国安脸上的笑容月越发的大,他迫不及待地跟林舒月说起了自己的岳父一家的茶。   “这茶原本是山上的野茶,在我妻子十岁那年,我岳父将这株茶移栽到了家里的后院,如今这茶已经有三十多年的历史了,每年都能产出十来斤,既然林记者你喜欢,等一下子就装一些回去。”孙国安喜欢茶,他岳父家的茶在他的心中评价非常高,要是一般人,孙国安都不会给。   林舒月感受到了孙国安言语中的真挚,她转头看孙雪莹,孙雪莹朝她笑,显然十分开心。   送出去了茶,接下来的时间里,孙国安便对自己的办厂理念大说特说,林舒月却听得津津有味,期间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是咔咔瓜子的财务,也是孙国安的妻子,她的善恶值同样很低。   孙雪莹和她长得很像,林舒月一打眼,便看出了她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林舒月在老板办公室呆到了下午下班,她在门口,拍摄了残障人士下班的照片后,便拿着孙国安盛情相送的茶叶回去了。   孙雪莹看着她开车走远,往回走,她的父母正在办公室里,孙国安已经把西装外套脱了,两口子在一起说说笑笑。   “可以啊老孙,都知道贿赂人家记者了。”孙雪莹笑着跟自家老爸打趣儿。   孙国安开窗,让冷风吹进来,吹散自己穿西装带来的热意:“我那可不是贿赂,我是分享。再说了,这个林记者一看就是正派人,就算我不给这盒茶叶,人家也会好好给我们写。”   孙国安看着自家妻子女儿,道:“咱们咔咔瓜子,要起飞了,通知车间,多生产百分之十的货。”   孙国安能够开一个这样大的厂子,他或许跟不上时代,或许固执,但他绝对会看人。   孙雪莹应下了,转身要走,孙国安连忙叫她:“你姑打来电话说晚上煮了你最爱的菜,你记得早点忙完,跟我们一起回去。”   “好。”孙雪莹的姑姑脑子不太好用,但对孙雪莹是真的好,孙雪莹也是她姑姑照顾着长大的。   孙雪莹走后,孙国安的妻子左秀丽拿出这个月的财务报表,两口子精打细算,从他们的盈利中,努力挪出一部分资金来,为爱心孤儿院下个月的心脏手术做准备。   尽管孤儿院的院长已经给他们打过电话,但他们依旧想多准备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林舒月从咔咔瓜子出来后,联系了孤儿院的院长,去医院看了前几天才做完手术的那个叫做鹏鹏的孩子。   他八岁,还躺在病床上还没下来,面对林舒月和院长,他笑得格外腼腆,谈起他最渴望做的事情,他说:“我想和院里的小朋友们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鹏鹏的腿伤并不是出生的时候就有的,他的腿伤是在成长的过程中,因为骨折没有被重视,导致骨头歪曲扭曲,碎了的骨头长进肉里,导致的瘸。   他今年五岁,他是在四岁半的时候被丢到孤儿院的,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和模糊的家庭住址,警察以及孤儿院的老师们多方寻找,也没有找到他的家长。在那个时候,他的腿伤已经很严重了,院长将他送到医院去就诊,之后便是各项检查,以及术前准备,一直到现在,才开始手术。   林舒月采访完了他后,回了报社。   在给今天的这篇报道拟定名字时,她直接就引用了孙雪莹在车间里跟她说的那句话:《聚焦咔咔瓜子: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文章的配图,是一张明显能够看出来是残障人士的员工在认真工作。   林舒月用平铺直叙的方式,将今天的所见所闻写了下来,她没有用任何浮夸的语句去形容咔咔瓜子的善,但很多时候,往往最平常的文字,才能最打动人心。   现实中的大多数人,他们就跟是上一世网络上流行的那一句话一般:明明我的生活不尽如意,却偏偏见不得人间疾苦。   咔咔瓜子并不贵,小包的几毛钱,最大包的一块出头,林舒月相信,这篇报道发出,总会有那些见不得人间疾苦的人慷慨解囊。   在下班前,林舒月把这篇文章发给了黄强,同时把孙国安给她的茶叶拿到黄强跟王明政的办公室,一人分了一些。   黄强一看就乐了:“我一直都觉得外面的卖的成品茶好喝是好喝,但是少了点味道,要说什么茶水最好喝,肯定是自己家做的野茶。”   “我阿爷以前也会做,但从他去世了以后,我们家就已经没人做茶了。”黄强迫不及待地将自己茶杯里的茶倒掉,泡上林舒月拿来的野茶,热水冲入干枯的茶叶,随着热气升腾,茶香氤氲。   “我走了。”   黄强吹着茶水,朝林舒月摆摆手,林舒月笑着从他的办公室出来,到点了人,她要下班了。   她去接白萍萍她们放学,她依旧在学校门口等着,没过多久,曾小艺几人出来了,周倩倩跟他们一起,但是这一回,林舒月在校门口的不远处,看到了周倩倩的妈妈。   周倩倩朝林舒月甜甜的叫了一声二姐,然后蹦蹦跳跳地朝她妈妈跑去了。   阿阳三人坐上车后,她们便迫不及待地跟林舒月分享:“二姐,今天老实说,明天会有警察来我们学校做反校园暴力活动的演讲。”   曾小艺笑得很开心,她说:“我们学校的有一些人,不好好学习,偏偏学社会上的人开始混社会。”   “我以前没有注意,但是最近几天我才发现,那些人真的是无法无天啊,她们居然在学校的宿舍里就殴打女同学,她们还会扒光她们,给她们拍照片。然后把这件事情当做谈资跟别人说。”白萍萍露出了一个恶心的表情来。   曾小艺之前的初中高中都是在曾屋村附近的学校上的,读书以及家中的家务活便占据了她的全部生活,她跟同学们的相处也不过是泛泛之交,她们班上的同学孤立她,不里她,她也觉得无所谓,时间久了,她反倒是享受起了这种被孤立的生活。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恶劣的事情。   白萍萍知道得比曾小艺更少一些,不过她的养父养母白文武钱守云夫妻十分看重她的身体和脸,对她的学习生涯十分关注,既是防止她早恋,也是防止别人弄坏他们眼中最珍贵的“商品”。   因此那些恶意的是被杜绝到她的身边的。   “我明天也会去。”杭嘉白说,这个反校园暴力活动,是需要记者去跟踪报道的,林舒月在刚刚给黄强送茶的时候已经打好了自己要去跟踪这个新闻的报告。   黄强是随便她的。   曾小艺三人都高兴了起来,一路上三人叽叽喳喳的说起了在学校的事情,说着说着,三人就争执起来,但是很快,她们又和好了。   林舒月一路含笑,把她们送回了家,白文华跑了一壶野茶,赞不绝口。   “反校园暴力”活动是在下午举行,早上林舒月无所事事,她刷起了论坛。   富豪被杀案的判刑结果并没有在论坛上引起多大的讨论,但咔咔瓜子那一篇报道却激起了许多的水花。   这个世界上残障人士有多少呢?谁的身边没有那么一两个残障人士呢?残障人士身上的标签之一,就是拖油瓶,找不到工作,如果没有人帮衬,连正常的生活都不行。   但是现在,有一家企业愿意用残障人士工作了,除了极少数的那批阴谋论的人,剩下的人对咔咔瓜子的好感度都刷刷刷地网上跑。   有些鹏城在外地工作的,也有外地人在鹏城工作的人,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将各地的新鲜事儿拿到网上去说。   像咔咔瓜子这样的良心企业,他们怎么能不多宣传宣传。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到了中午,王明政已经接到了好几家外省媒体发来的电话,无一例外,都是要转载这篇报道的人。   就连市台省台的人都来了。王明政笑得见牙不见眼,挂完电话,就决定这个季度给林舒月的奖金要再翻一番。   林舒月对此一无所知,在中午时,她接到了孙雪莹打来的电话。   孙雪莹很高兴,她说:“从今天开始上班起,我们已经接了很多订单的电话了,就连外市外省的电话都有不少。”   咔咔瓜子有名,但也只是在鹏城以及周边的地方,再远一些,还没出省呢,咔咔瓜子的名字就没有人知道了,因为他的宣发实在是不太好。   他们咔咔瓜子,从来没有在媒体上打过广告!近些年来,他们每次在报纸上出现,都是跟爱心孤儿院绑定在一起的。   现在一下子多了那么多的外地订单,孙雪莹别说多高兴了。   “我爸爸还接到了市财经台的电话,他们要来给我们做采访。”在孙雪莹给林舒月打电话的时候,她爸爸孙国安,妈妈左秀丽,已经前往发廊美容院,他们说要以最好的面貌上电视。   “恭喜恭喜。”林舒月用肩膀夹着电话,一边跟她聊天。   林舒月跟孙雪莹聊了得有十多分钟,孙雪莹就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了。   吃了饭后,林舒月跟杭嘉白通了电话,然后朝着实验高中去,路过吕英兰的花店,林舒月又进去跟她聊了会儿天。   她早就已经从林舒月家搬出来了,她在林舒月所在的西江公寓租了个房子,每天早上十点来开店,到九点回去,生活十分悠闲。   从吕英兰的花店出来,林舒月的手里就多了一捧花,白色粉色搭配紫色的月季,漂亮又梦幻,林舒月将花放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开车的空余看一眼,只觉得浑身舒畅。   今天出了太阳,一束阳光透过车子的挡风玻璃打在花上,林舒月拿出相机,给这束花拍了张照片。   到了实验高中,林舒月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减。   反校园暴力活动在操场举行,林舒月跟着媒体记者们,朝着实验中学的操场走去,此刻的操场上已经按照班级为单位,摆了许许多多的塑胶凳子,学生在老师的组织下有序的坐在凳子上。   他们面对的正前方,是学校的舞台,此刻舞台上面摆了好几张课桌,上面铺了红布,放了话筒,舞台的背后,是一个横幅,上面用加粗黑体写了“反校园暴力活动暨鹏城实验高中演讲活动”几个大字。   大字的下面写了主办单位,联合单位。   林舒月跟在场的所有媒体人一样,找着角度拍照片。   13:30,学生、老师们都到齐了,警察在老师以及学校领导的簇拥之下,走上了舞台。   杭嘉白坐在了学校校长的边上,神情肃穆地注视前方,校长的另外一边,是市教育局派下来的人。   校长敲敲话筒,笃笃声通过音响传入所有人的耳中。校长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今天的谈话。   林舒月有些热,她讲早上穿上的外套接下来系在腰上,认真的听着记着。   学校领导讲完话,教育局的人讲完哈,终于轮到杭嘉白说话了。   杭嘉白一开口,便在学生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高中生,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经知道了什么是美/帅,什么是丑。杭嘉白五官精致,轮廓英俊,天蓝色的警服仿佛是量身给他定做的一般,自带滤镜,将他的英俊衬得更上一层楼。   林舒月的相机,移到了他的身上,正巧他看过来,林舒月朝他笑了笑,摁下了快门。   照片上的杭嘉白,剑眉星眸,眼神锐利,让林舒月的心,不知不觉地漏了一拍。   林舒月再抬眸,杭嘉白已经没有再看她了,专心的宣传起了这次活动来。   林舒月摒弃杂念,听得格外认真。   活动结束后,林舒月跟阿阳三人说了几句话,他们就回去教室上课了,林舒月也随着人流,往学校门口走。   杭嘉白下午没事,在林舒月的车子面前等她,看到她来,杭嘉白朝她浅浅的笑,林舒月的脚步顿了顿,随后快步走上去:“下午不忙吗?”   “下午不忙,我休半天假。”   “阿月,冬日里的元宝山别有一番风光,有兴趣去看看吗?” 第140章 (二合一)   元宝山并不远, 开车到的时候也就一个多小时。因为风景好,山体大且高又没有那么陡,因此鹏城的年轻人在天气炎热或者凉快之时非常喜欢去玩。   还有人喜欢夜爬, 就为了在次日早晨, 看看元宝山上的日出。   山脚下的有几家农家乐, 做的鱼是一绝。   林舒月他们到的时候才四点多, 山脚下的农家乐才开始上班。   上山去显然是晚了的,不过吃饭却正是合适。   杭嘉白跟林舒月都心知肚明,他们来元宝山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爬山, 因此上不上山反倒是无所谓了。   他们随意选了一家农家乐走了进去,要了个一鱼三吃以及在店员的推荐下啊,选了两个招牌菜。   饭店是半露天的, 他们坐在边上一边聊天一边等饭菜上来,等着等着,便看到天边聚集起了一层层厚厚的黑云,林舒月道:“这是要下大雨啊。”   林舒月有点惊奇,毕竟一般情况下, 冬天的雨都是小且连绵的, 大雨一般情况下, 都是在春夏秋三个季节。   杭嘉白看了一眼,他出门没有看天气预报,不过冬天, 一般都是有雨的, 他没放心上:“这雨确实不会小。”   杭嘉白的话音刚落, 便有珍珠大小的雨滴了下来, 林舒月二人坐的这个地方是在棚子里,与滴滴答答的打在棚顶, 嘈杂中却是别有一番宁静之感,人一安静下来,就容易饿和困。   就像现在,林舒月已经有点饿了。   这个时候饭点没有什么人,很快,饭店老板娘端着林舒月他们点的菜上来,先上来的是鱼生,这家的鱼生做法和别家的不一样,鱼生虽然叫做鱼生,但确是熟的,鱼肉切成薄薄的小片,用热油浇了一遍,盆底是蒸鱼豉油,嫩白的鱼肉上面是一团切得极细的葱丝。   林舒月夹了一块放进嘴里,鱼肉极嫩、极鲜,极滑,葱丝的香味将这份鱼肉的鲜美更是发挥到了极致,鱼生是用花生油泼的,花生油浓郁的香味没有喧宾夺主,反而为鱼生更添了一份香味。   “好吃。”林舒月跟杭嘉白道。   第二道鱼头豆腐汤上来了,杭嘉白给林舒月盛了一碗汤,汤呈奶白色,嫩白的四方小豆腐在其中漂浮,细碎的葱花将为这碗鱼头豆腐汤增添了一丝色彩,点缀得更加好看。   “我二叔特别喜欢吃,这些年来,只要一休假,他就满鹏城的转悠,哪里有好吃的他都知道,有一些甚至是新开的小饭馆。”杭嘉白说起这个,都还带着笑。   林舒月却是想起了在刘屋村,那个从部队赶来支援的爆破团团长,她迟疑了一下:“那个杭团长?”   “对,是他。”   林舒月有些意外,在短暂的跟杭玉行相处的那段时间,他们一句话没有说过,但却知道杭玉行团长是个特别严肃的人。   没想到私底下这么有反差,居然会在休假时到处跑着去吃好吃的。   杭嘉白像是打开了谈兴,跟林舒月说起了自己的家人。   “我父母都比较忙,我父亲现在还在北方那边的山区工作,我妈妈为了照顾他,也一直都是跟着的。我大哥被他们带着走了,我是在我爷爷奶奶跟二叔面前长大的。”   杭嘉白的父亲当了几年的兵,退伍后成了一名森林警察,长年驻守在那边,杭嘉白极少见到他,相比起他,杭嘉白时常觉得自己的二叔更像是他的父亲。   林舒月看着杭嘉白,杭嘉白伸长了腿:“我二叔结婚比我爸爸早,我堂哥你也见过,他现在是个律师。”   杭嘉白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了那个无偿帮助朊病毒的中毒者刘培的律师来了。   杭嘉白道:“我前几天见过我堂哥一面,我堂哥说,刘培的那个官司得很成功,刘培的病情也得到了控制,虽然已经没有办法治愈了,但还能多活几年。”   杭嘉白说的这个事情林舒月是知道的,鹏城的报纸上,会有记者时不时地采访一下刘培。   他现在的日子过得不错,在赔偿金到手后,他拿着那笔钱在鹏城买了个房子,把家里人都接了过来,现在孩子都已经在鹏城当地的小学上学了。他捐款收到的钱在拿到赔偿金后,都被他捐给了当地的十字会。   用他的话说,就是他已经得到赔偿金了,那是一笔很大的数目,足够他一家子生活,也足够他死了以后妻子孩子的生活了。   李伟生当时看到这个后续报道后,十分高兴,拉着林舒月他们去大排档吃了一顿。   林舒月问杭嘉白:“你怨你父母吗?”   杭嘉白不想骗林舒月,他说:“怨的,在我小的时候。”   杭嘉白不是什么完美的人,面对父母带哥哥走不带他,是非常不理解的。他小时候恨过怨过,明明都是他父母的孩子,怎么能带他哥哥,就不能带他了?   不过随着年龄慢慢长大,他倒是理解了父母了。他小时候的身体不好,他爸爸驻守的那边环境并不好,离县城太远,他去了,要有个什么事情,他恐怕连去医院的时间都挺不到。   “我在十二岁那年,第一次去我爸爸那边的驻地。那时候正是春天,风很大,整个天地间都是一片黄色,家里的桌子上一天打扫一回,但打扫完没过多久,还是会有很多的尘土。”   “我爸爸说那是沙尘暴。需要多种树,才会遏制这种沙尘暴的蔓延,否则日经越久,沙尘暴会更加严重。我的妈妈,日常除了照顾我爸爸跟我哥哥的生活,就是拉着一车树苗,跟着一群种树人,漫山遍野的种松树。”   “我妈妈说,那个地方,在四十年前,方圆百里内,只有一棵松树存活,后来,种树人们就开始培育那棵松树的品种,现在哪里已经有一片松树林海。站在高处看特别漂亮。”   杭嘉白在大学后,每年寒暑假都会去他爸爸妈妈工作的地方去看,哪里的山上,还有很多松树是他种下的呢。他哥哥前段时间给他拍了照片,他种下的松树长得特别好。   杭嘉白这句话一出,林舒月就知道杭嘉白的父母在哪里工作了,那是在后世被称为世界奇迹的塞罕坝。   塞罕坝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在沙漠上种上了树的地方。林舒月看过纪录片,对于那些在山上一代又一代的种树人,她由衷的表示敬佩。   “他们都很伟大。”   雨更加急了,将棚子打得噼里啪啦的响,凉风吹来,带着一丝丝的冷。饭店老板娘把棚子拉上了一些。   “是啊。他们都很伟大。所以我不怨他们了。我为他们感到骄傲。”杭嘉白神色间,满是自豪。   “你哥哥呢?现在在做什么啊?”   “在种树。他跟我爸爸一样,也是一个森林警察,他热衷种树。”等到都长大了,杭嘉白跟他哥哥杭嘉清的关系倒是好很多了。   杭嘉白说完父母,又说起子的其他长辈:“我爷爷以前是老红军,解放后,在鹏城附近的军区任职,在1998年,我爷爷就去世了。”   “我奶奶一共生了五个子女,我爸爸是老二,在他之上,我还有一个姑姑,她的丈夫是我爷爷以前的下属,她现在跟我姑父在广西那边。”   “我小姑在香江闯荡,现在是做金融投资那一行的,我的表兄弟们也都在各自的领域里发光发热,每年,除了我亲哥杭嘉清外,我们这些小孩子都会聚一聚的。”   “过几天,我们这些同龄人会聚会一次。”杭嘉白收敛了笑容,满脸认真又严肃的看着林舒月:“阿月,我到时候可以请你一起去吗?”   杭嘉白的脸有点红,在遇到林舒月之前,他从来没有过恋爱经验,倒不是没有人喜欢他,从他上高中开始,有许许多多的女孩子都跟他表白过,但他面对这样的表白都是直接拒绝的。   林舒月是唯一一个让他光一想,就觉得内心火热,一说起她的名字,就觉得心里甜蜜的人。   若是问他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林舒月,杭嘉白反倒是说不上来了。   或许是第一次看见林舒月与山林间,犯罪分子躺在落叶之上,她提着板砖站在边上时,那心就跳得厉害了一些吧。   杭嘉白十个内敛的人,像这样的话,已经是表白了。   他没有说我爱你,杭嘉白觉得说出来的爱太苍白了,远远不如做的来得实在。   跟他相处了这么久,认识了这么久,林舒月不说百分百的了解他,但也了解了百分之八十了。   她看了一眼外面如水帘一样的大雨,道:“看情况吧,要是有时间就去。”   林舒月没有明确的表示同意,但这句话就已经是同意无异了。杭嘉白因为她的这一句话,笑得像一个傻子。   老板娘看准时机,端上来了最后的一道鱼,椒盐鱼排。鱼排炸的金黄,连骨头都是酥脆,上面撒了椒盐,还放了一些辣椒面拌,好吃极了。   今天的青菜是炒丝瓜,丝瓜切成滚刀块,皮打得并不太干净,吃到嘴里,带着一丝粗粝的口感,口感层次丰富。   还有一道菜,是炒五花肉,放了各种各样的辣椒,有些辣,里面还放了炸过的豆腐泡跟鸡蛋,很下饭。   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后,林舒月跟杭嘉白之间的气氛好像都发生了变化,以前他们对视,就是坦坦荡荡的互相看一眼,现在再对视,感觉就不一样了。林舒月难得的红了脸。   杭嘉白比林舒月年长几岁,对此倒是十分坦然,他笑着,给林舒月夹菜,盛汤。   饭后,雨停了。   杭嘉白付了款,两人朝着外面走。   雨过后的空气清新,路边的花花草草经过大雨的洗礼,树更加翠绿,花更加鲜艳,有的残花被打落在地上。   现在去爬山肯定是不行的,山路滑不滑的倒是其次,这会儿爬到山顶,他们再下来是半夜了,他们没有穿厚衣服,也没有带露营设备。   杭嘉白的目光从一家店铺上掠过,然后看着不远处耸立着的大山,跟林舒月说:“阿月,你想看看元宝山的日出吗?”   林舒月顺着杭嘉白的目光看过去,想想自己这一辈子,确实没有在山顶上看过日出,她说:“想。”   “那你在这里等着我。”杭嘉白大步朝着他刚刚看的那家店铺走过去,不一会儿,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背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出来了。   他没有直接朝林舒月走过来,而是往边上的商店去,不一会儿,他又提着一个小袋子出来了,林舒月透过袋子的包装,看到了面包,糖果跟水。   “走吧,我们上山看日出。”杭嘉白道。   林舒月点头同意了。   林舒月背着她的随身小双肩包,手里提着从杭嘉白哪里抢来的面包,顺着水泥路往山上走。   这个时候快六点了,天已见黑色。   林舒月两人举步朝山上走,她听着杭嘉白说起自己在上大学时候发生过的趣事儿,也跟林舒月说自己上学时候的事情,谈得有来有往。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从山上下来的人,也有跟他们一样,朝山上走的人。   来夜爬的大多都是年轻人,一堆人走在一起,很快就互相搭上了话。   就像林舒月他们刚刚追上的这群年轻人,他们就是鹏城大学的大学生。   因为明天是周末,便决定今晚上在山上露营,顺便看看明天的日出。   有一个女生体力不好,明明连半程都不到,她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在看到林舒月健步如飞,连气息都没有乱一下后,特别羡慕。   她们一行八个人,她的体力是最差的了,因为迁就她,她们这个路已经走了有半个小时了。   林舒月跟杭嘉白混迹他们中间,他身上穿着一件外套,将他那十分具有标志性的天蓝色警服掩藏了下来。   “苏琳,你自己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体力不行,怎么还要报名参加这次的夜爬?多拖后腿啊!”   跟林舒月说这句话的是一个男生,有些矮,恐怕身高连170都不到,大饼脸凹凸眼,还有点龅牙,他斜着眼看那个体力不太好的女生。   那女生身材高挑,但有些瘦弱,这会儿气喘吁吁的,脸色有点发白,闻言,她站直身子,也不羡慕林舒月了。她看向了人群中最高的男生,他斯文帅气,身高大概有一起八左右,白色的内搭外面打着一件浅咖色的夹克。   听到这句话,他看了一眼苏琳,然后黑着脸:“程茂,你少说两句。”   叫程茂的矮个男撇了撇嘴,没有反驳他,翻着白眼快步走了几步,脱离了他们。   斯文帅气的男孩走到苏琳的面前:“苏琳,你也知道程茂就是那样,嘴巴毒,你别放在心上,我代替他向你道歉。”   苏琳嗯了一声:“姚弘毅,你这个舍友脾气不好,以后你还是少接触点吧。”   林舒月跟杭嘉白脱离了他们,已经朝着前面走了,但姚弘毅的回答声却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好的,我听你的。”   林舒月没有回头去看,自然也就没有看见,她们那群人里,姚弘毅跟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男生对上了眼。   路边的路灯开了,昏黄的灯光很亮,把上山的这一段主路照得很亮。   杭嘉白问林舒月:“累吗?冷吗?渴吗?”   林舒月摇摇头:“还行,你呢?”   “我也还行。”两人并排走,离得很近,步伐大一些的时候,两人垂着的手就碰到了一起。   在第三次碰到的时候,杭嘉白一狠心一咬牙,握住了林舒月的手。   林舒月的手很漂亮,如青葱一般的笔直,还带着一丝说出不的柔软,跟杭嘉白粗糙干热的手不太一样。   他手上的暖,仿佛要灼伤林舒月一般。   两人没有说话,背后大学生们说话的声音仿佛是在给他们伴奏一般,林舒月没有抽出手,杭嘉白紧紧地握着它。   从山脚下到山上,需要步行三个小时,这一路上,都是弯弯曲曲的水泥路,两边建了一些避雨棚。   他们上山的时候没有遇到什么雨,即将到达山顶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   元宝山人如其名,山顶呈现出元宝的形状。中间的平地正好可以用来做露营的场地,明天早上想要看日出,随意找一边山顶爬上去,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   在即将登顶的地方,有一个旅店,旅店的老板是个人才,知道来元宝山爬山的大多数都是冲着露营来了,因此在开旅店的同时还开了个烧烤摊子。   空气中炙烤肉类的香味直朝人的鼻子扑来。哪怕是在山顶下刚刚吃完饭,经过这三个小时的跋涉,林舒月也感觉到肚子空辘辘的。   杭嘉白是男人,饭量大也更加容易饿,他直接拉着林舒月朝旅店去。   旅店门口的空地上有七八张的塑料桌子,此时已经坐满了一半,林舒月他们刚刚坐下点上了小烧烤,那群大学生们也到了。   他们就在林舒月跟杭嘉白的后面一桌,服务员看他们人多,直接把两张桌子拼接了起来。他们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坐下后依旧叽叽喳喳。   林舒月起身去上厕所,她进去没多久,隔壁的两个隔间也有人进来了。   林舒月蹲在里面,听着她们聊天。   “小米,你有没有觉得苏琳太霸道了?姚弘毅跟谁交朋友她都要管诶。姚弘毅真倒霉,居然做了苏琳的男朋友。”   叫做小米的女生在边上道:“是有点霸道,但是姚弘毅愿意,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苏琳也不差啊,她虽然体力不好,但专业能力强,长得也好看,对我们也挺大方的。”   “王兰,我记得前几天你没有钱了,还是问苏琳借钱度过的这个月,最近几天吃饭也是她请的。你这样吃着她的,拿着她的,在背后还这么说她,不好吧?”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我就是觉得苏玲有点霸道,管得太多了。王兰,我跟你说她的事情你可别告诉她啊。”   “行吧,我是最后一次替你保密,王兰,要是下次我再听到你这么说她,我就要告诉她了。”   砰的一声,是隔间门被关闭的声音。   林舒月从隔间出来,在镜子面前洗手,她听到最里面的隔间里,那个叫做王兰的女生气得很了,暗暗骂了一声马屁精。   林舒月洗了手以后也走了。   她到地方的时候,烧烤已经上桌了,杭嘉白没吃,在等着她,桌子上有一瓶椰奶,也有两瓶啤酒。   大学生那一桌少了一个人,苏琳正小口小口的吃着烧烤,姚弘毅在把肉串撸下来放在她的盘子里。   他们点了一些清蒸的虾,他撸完烧烤就去剥虾了。   林舒月这一桌也点了,杭嘉白戴着一次性手套,把虾剥了给她放到碗里,她的面前有一碟子放了芥末的酱油,酱油上面漂浮着点点姜末。   杭嘉白动作快,不一会儿,林舒月面前的碟子里就被盛满了,杭嘉白这才将一次性手套摘了,正要拿羊肉串吃的时候,他的面前多了一只虾,她朝林舒月看过去。   林舒月举着虾,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杭警官辛苦了,请继续保持。”   杭嘉白笑了,低头,将虾衔在嘴里,芥末的味道,跟虾的清甜瞬间涌入口中,他说:“以后吃虾,我还给你剥。”   林舒月朝杭嘉白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正要说话,身后的大学生那桌又出幺蛾子了,这下子,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之间苏琳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程茂:“程茂你有病吧?我对你一忍再忍,你他妈蹬鼻子上脸是吗?”   “姚弘毅是我男朋友,他照顾我天经地义,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为他打抱不平,怎么,你喜欢他?嫉妒我?”   程茂听到苏琳的话,脸色噌的一下就黑了,他也站起来:“你放什么狗屁?我会嫉妒你?我就是看不惯你,都二十岁的人了,成年了,吃个虾都要人剥,怎么,没长手啊?还是没断奶啊?”   程茂的话,让林舒月嘴巴里的虾都不香了,毕竟她的虾也不是自己剥的。   杭嘉白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看着程茂的眼神有点不喜。   他现在的内心想法,就跟在场的大多数人一样,觉得程茂多少有点病,人家小情侣之间的相处跟他有什么关系?   苏琳呵了一声:“怎么,现在不是你追求我的时候了?怎么?得不到就结仇?”   这句话一出,大家看程茂的眼神就不对了,合着他这一路上针对苏琳,都是因为爱而不得呗?苏琳的正牌对象看着程茂的眼神都不对了。   程茂的脸涨红,坐了下去。   苏琳继续落座吃东西,姚弘毅黑着脸,继续给她剥虾,苏琳大大方方的吃。   闹剧就这么结束,林舒月既然也转头继续吃东西,两人喝了三瓶啤酒,等到十点左右了,他们才结账往露营地去。   露营地已经有了不少帐篷了,杭嘉白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便开始支帐篷,林舒月也在边上帮忙。   苏琳那一群人上来了,他们没有选择自己搭帐篷,而是选择住已经搭好的,一晚上一百多块钱。   今夜的天沉沉的,林舒月坐在一块石头上,石头被雨淋过,还带着一丝潮气:“明天不一定有太阳呢。”   杭嘉白也失笑,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色令智昏,明明知道可能不会有日出,他们还是选择爬了这个山,来露了这个营。   他跟林舒月道:“我已经在山下的旅店定了房间了,要是一会儿还下雨,咱们就下去住。”   “你什么时候订的房间?”旅店的房间不便宜,一个标间怎么也得一两百块。   “你去上厕所的时候。”杭嘉白神清淡淡的,元宝山是他约林舒月来的,他总得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好,他订的是两个相邻的房间,就像今天挖晚上一样,他买的是两顶帐篷。   林舒月没有谈过恋爱,她也不知道杭嘉白作为一个男朋友合不合格,但她确实感觉挺窝心的。   两人在帐篷外聊了一会儿天,十二点,他们各自爬到帐篷里,开始睡觉,睡到一半,林舒月被尿憋醒,她爬出帐篷,朝露营地边上的厕所走去。   从厕所出来,她路过一顶双人帐篷,她听觉敏锐,她听到一阵难以言说的喘息声。   作为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成年女性,林舒月听得脸都红了。   正准备加快步伐的时候,林舒月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弘毅,来,你告诉我,是被我×舒服,还是跟苏琳舒服?” 第141章 (二合一)   林舒月整个人都不好了, 男同这个群体她听说过不少,但还真没见到过。她想起昨天看到的姚弘毅。没想到啊,实在是没想到了, 这姚弘毅清清秀秀帅帅气气的, 结果居然是个同性恋。   同性恋就算了, 据说这个取向是天生的, 林舒月尊重任何性取向,但明明是个同性恋,却还来欺骗好姑娘这就不对了。   某度上有一个同妻吧, 上面的种种同妻所遭遇的事情光看看,便觉得惊心、触目。大多男同性恋者对女性天生就带着敌视。在骗婚后,他们的恨意有了具体的发泄对象、家暴□□者比比皆是。   尤其是在夫妻生活上, 他们会用最残暴的方式去对待。胆子小点的,不敢怎么对女方,在这个时候,他们就会实施冷暴力,冷暴力就像是软刀子, 一刀一刀的, 将女性的身心割得鲜血淋漓。   “跟你舒服。”姚弘毅的喟叹声带着说不出来的欢愉, 仿佛欢愉中又带着一丝痛苦,接着,便是一阵甩舌头的动静。   林舒月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个耳目灵敏的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她整个人都麻了, 一幻想有女朋友的男人在跟男人做那种事儿, 她就觉得自己脏了。   她不想再听下去了, 大步离开, 应该是她的脚步声吵醒了帐篷里那两个正在搅合的野鸳鸯,帐篷里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林舒月返回帐篷, 刚刚躺下,信息声就来了,她拿起来一看,是杭嘉白发来的,问她怎么去了那么久。   林舒月还处在生气中呢,拿起手机噼里啪啦地就把刚刚遇到的事情给杭嘉白说了。   杭嘉白就住在林舒月隔壁的帐篷里,看着林舒月发来的消息,眉头皱得可夹死苍蝇。   他当了多年刑警,接触的群体很多,像是同性恋这个群体,他接触得很多。这个群体藏污纳垢,想找个好人出来比在沙子里淘金子还难。并且这个群体私底下玩得非常花,但他们在玩的同时,也像个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他们得了什么病,妻子大概率都是第一受害人。   除此之外,这些人中有一部分还十分的无耻,得了病便将所有的错处都推到女方身上。十分不要脸。   “明天想办法把这个消息透漏给他女朋友知道。”杭嘉白将这句话发到林舒月的手机上,消息刚刚显示发送成功,他又立马发了一句:“冷吗?”   睡袋里很暖和,林舒月还从系统背包中拿出了一床夏凉被,在这个时候盖正好。   她回复了杭嘉白,杭嘉白放心睡去。夜里没有下雨。   林舒月是被一阵惊呼声叫醒的,她将帐篷里不合时宜的东西收回系统背包,拉开拉链钻出来。   这个时候是凌晨六点,天边泛起了一片鱼肚白。   杭嘉白已经去下面的旅店中买了洗漱用品,林舒月一钻出来,他就把东西递过来了。   露营地边上的厕所门口,就有一排水池供大家洗漱,林舒月拿着毛巾牙刷牙膏往那边去,杭嘉白跟在身后,手上拿着一个瓶子,林舒月刷牙后,他将水瓶的盖子拧开:“这是温水,我去旅店接的。”   也是巧了,林舒月洗漱的时候,她边上站着的就是苏琳跟她的几个女同学,她们也在洗漱,不过对比起林舒月的一次性酒店洗漱用品,她们的洗漱用品是自己带来的。   她们也在洗脸。冬天的早晨,又是在山上,水龙头里的水冷的扎手,杭嘉白这么体贴,让几个女孩子们羡慕极了。尤其是苏琳,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姚弘毅,作为她的男朋友,姚弘毅都没看他一眼,反而跟着他的那群兄弟勾着肩膀搭着背在露营地面前聊天。   在今天之前,苏琳一直觉得姚弘毅是难得一见的好男友了,毕竟大学里谈恋爱的人多不胜数,姚弘毅长相出色,身高出色,人也优秀,家里虽然没有什么钱,但是他努力啊,学习一直都是专业前几名。   苏琳的家境好,她要的爱情也很简单,就是那一份体贴跟特别。   以往苏琳是很享受姚弘毅的体贴的,但现在他的体贴跟杭嘉白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毕竟姚弘毅可没有想到给她从旅店买来热水。苏琳有点不开心,她对王兰说:“阿兰,你去打一壶水来,钱我给。”   王兰之所以一直跟着苏琳,是觉得苏琳这个朋友人不坏,虽然爱使唤人,但她从来没有白使唤别人。王兰每次帮苏琳去干什么事情都有跑腿费。王兰的家庭条件不好,她为五斗米折腰,苏琳能给她好处,也不说难听的话侮辱她,她就把苏琳当做老板看待。   换一个思路,王兰任督二脉都被打通了,她是做过暑假工的,比起那些动辄嘲讽员工、辱骂员工的老板,苏琳可爱多了。她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她给苏琳当小跟班的这段时间,她每个月都能给家里寄百八十块钱,自己还能攒一攒,靠着苏琳,她爷爷奶奶每个月吃的药都没断过,暑假回家的时候,她爷爷奶奶的身体比两年前要好太多太多了。   她由衷地感谢苏琳,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在昨晚黄小米说苏琳的时候反驳她。   王兰飞快地应了一声就朝着山下的旅馆走,在林舒月洗完脸,杭嘉白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袋子强生护肤霜来的时候,王兰已经端着一盆热水回来了。   黄小米也不愿意用冷水洗脸,一直等着呢,见到王兰回来,立马冲上去要洗,被王兰躲开了。在王兰看来,黄小米就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典范,王兰不乐意搭理她。   苏琳撇了黄小米一眼,先让王兰拿出昨晚喝了没有丢的矿泉水瓶打了一瓶子热水,自己才试了试温度,悠闲地放入毛巾洗洗脸。王兰用那一矿泉水瓶的热水也把脸洗了个干净,黄小米在边上脸色变化,气得直跺脚。跟他们来的另外一名女生话不多,也不跟苏琳三人凑一堆,早就洗了脸回去了。   杭嘉白没管苏琳她们那一堆人,只对林舒月道:“这是旅店前台大姐的东西,她只有这个。”   杭嘉白有个表姐,特别爱美,每天早上起来洗了脸,那护肤品多得很,又是水又是乳的,繁杂得很,杭嘉白看得多了,也把女生洗了脸要护肤的事情放在了心里。   林舒月是真没想到杭嘉白会这么体贴,笑得眉眼弯弯:“没事,这个也很好了。”   林舒月也护肤,她的护肤品是在系统商场秒杀的,只有两瓶,但是护肤效果杠杠的。林舒月的背包空间里随时都有,不过杭嘉白的好意,她是不会辜负的。   她姐姐林舒星跟罗正军谈恋爱那几年,没少收罗正军的东西,她当时就跟林舒月说过。在谈恋爱过程中不要去拒绝男人给你送的东西,如果拒绝得多了,男人会觉得既然送什么你都不需要,那就什么都不送好了的想法。   但也不能一味的收东西,也得送点回去。爱情跟友情一样,都是礼尚往来的,单方面久了,谁都会累。   一袋护肤霜不贵,也就一两块钱,但这已经是在这个山上,杭嘉白能给林舒月的最好的东西了。   林舒月将袋子撕开,挤出一点抹在脸上,又给杭嘉白也挤了点:“你也用。”   杭嘉白不排斥,护肤霜在手心揉了揉,就擦到脸上去了。   两人一块儿从水池离开,苏琳本来用上热水的好心情又没了。她又想到了姚弘毅那个倒霉催的,他可不会记得自己要在洗脸后护肤,相反,之前有一次,自己化妆用的时间有点长,还被他说过。   心情更加不好了。   日出还没有完全出来,林舒月跟杭嘉白坐在帐篷面前的石墩上,林舒月喝着矿泉水,吃着昨天晚上杭嘉白买的面包卤蛋,看着太阳从东边升起。   杭嘉白拿着她的相机在她的边上跟她说话,林舒月的余光时不时地会扫过苏琳她们那一伙儿人。   太阳即将升起,姚弘毅提议:“咱们到山顶去吧?山顶的风光更好,看得也更清楚。”   元宝山的两边山顶都很高,高的同时还有点陡峭,苏琳不愿意走,也没搭理姚弘毅。姚弘毅显然很知道她的脾气,也不催。   倒是程茂在班上接嘴:“我跟你去。”   姚弘毅脸上温柔的笑容顿了顿,随即便笑着点点头。   姚弘毅叫上了他们队伍中的另外两个男生。一个今天一直跟姚弘毅勾肩搭背的男生爽快的点头答应了,他也很高大,夹克里面穿着一件印了18号的球服。   最后一个男生穿着一身黑衣服,头上也戴着黑色的棒球帽,他跟苏琳她们四个女生中那个不太和群,但长相清冷的女生说了两句话,抱了抱她后跟着姚弘毅四人上去了。   林舒月从坐在石墩上就开始推理。昨晚跟姚弘毅在帐篷里搅合的男人是谁。她最先排除的是程茂,毕竟从昨天他的行为来看,他对苏琳对姚弘毅是有敌意在的。   且他的长相是所有男生里,最丑的一个,林舒月觉得,姚弘毅要搞基肯定不会选他,更何况从昨晚上的对话来看,在攻受关系中,姚弘毅是受。姚弘毅能够接受程茂是攻他的那个?   林舒月原本怀疑那个穿着球服的男生,不过看着他们今天早上坦坦荡荡的模样,就知道这个可能也很小,毕竟有这种不能让人知道的□□关系,一般人都会下意识地去隐藏,去回避。   那么在排除掉不可能后,剩下的那个就是答案了--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   他的身高比姚弘毅高,他长相英俊,身材健壮,虽然话不多,但是偶尔露出来的手臂上肌肉结实,男性荷尔蒙爆棚。林舒月上辈子在网上看到过,这种男人,是0梦想中的猛1。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林舒月打开善恶分辨系统,对即将离开的四个男生扫描。这一扫描,就证明林舒月刚刚的推测完全是正确的。   这个黑衣男人跟姚弘毅一样,蛇鼠一窝,善恶值都在百分之三十五。   眼看着四人远走越远,超出范围时,姚弘毅的善恶值猛地涨到了百分之五十。林舒月眉心一跳,她拉着杭嘉白的手,在他弯腰朝自己倾斜过来时,道:“我总感觉要出事情,你跟上他们。”   作为一名刑警,还作为一个对林舒月的特殊体质隐约有察觉的人,杭嘉白二话不说就跟上去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日出什么时候都可以看,这次看不成,下次还可以再约林舒月。但要是真的跟林舒月的预感一样出了事情,在离他那么近的地方,他得后悔终身。   林舒月在他走了以后,走到露营地外的最佳观景台朝下看,昨晚上没有住帐篷的人也陆续上山来了,林舒月她们就被挤到了一起。   一阵淡淡地甜橙味香水传入鼻腔,林舒月的肩膀也挨着了苏琳的手臂。   此刻的太阳已经从云海中爬了上来,将天边的晚霞映衬成了亮亮的橘红色,林舒月举起相机,将这一幕拍摄在四四方方的摄影框中。   照完太阳,她又将照相机对准山之外。   元宝山不高,但也能够一览山下的风景,她对着山下的小城拍了照。   “你的摄影技术挺好的。”林舒月各个角度拍了几张以后,耳边响起一句话,是苏琳在说。   她侧头看去,苏琳也在看她,林舒月拍拍手中的相机:“吃饭的职业,要是不好就没有饭吃了。”   “摄影师?”苏琳说完,不等林舒月回到,就问:“会拍人吗?”   林舒月正想着怎么跟苏琳拉近关系呢,苏琳这就送上门来了。她调出之前去度假村给李明芳她们拍摄的照片给苏琳看:“这是我之前拍的。”   苏琳一看,顿时就满意了:“那你帮我拍几张,我给你钱。”   钱不钱的林舒月不在意,她道:“行。你想拍什么风格?”   “我想拍背影照。”苏琳对自己的相貌很满意,最满意的就是自己的背影,但她拍了很多背影,总感觉不是自己想要的哪种风格。   她是带了相机来的,但她们这一群人里,只有姚弘毅的摄影技术还算好,现在姚弘毅不顾她的反对往山上去了。黄小米跟王兰的摄影技术稀烂,与其让她们给自己拍,还不如不拍呢。   至于剩下的朱湘君不是她们宿舍的,也不是她们系的,她们之所以会一起来爬山,不过是因为她的男朋友是蒋烨乐,而蒋烨乐跟她的男朋友姚弘毅是同宿舍舍友,还是上下铺的好兄弟罢了。   苏琳觉得,她跟朱湘君都已经见过这么多面了还不熟悉,肯定是因为朱湘君这个脾气太冷了,除了蒋烨乐,她一句话都爱跟别人说。不过朱湘君跟她一样,家庭条件都好,甚至比她更好。就她爬上背的那个包,香家的,价格上万。   有阿阳曾小艺跟白萍萍三个小孩子在,林舒月对现在的流行的东西可谓是拿捏得准准的,苏琳想拍的照片,是现在非主流最流行的那种,在网络上的关键词,是伤感、唯美。   林舒月环顾一周,找了一个地方,说:“你在哪里站着,用你最放松的方式看着太阳。”   苏琳从小就爱拍照,姿势也是拿捏得很好,林舒月半蹲,按下快门。苏琳立马跑过来看成片,看完后十分满意,又去拍了几张,还把黄小米跟王兰也叫上了。   而林舒月的身边也多了一个朱湘君。   等拍摄告一段落,朱湘君说道:“我也要拍,她给你多少钱,我也给多少。”   林舒月比了个OK的姿势,苏琳还是很好讲话的,看在姚弘毅的面子上,同意了把自己刚刚看中的摄影师分一半给朱湘君。   林舒月抓着日出的尾巴,给朱湘君拍了个背影照,这张照片虽然跟苏琳用的同样的姿势,但显然拍摄的角度不一样。拍摄苏琳的时候天还是暗的,那张照片中唯一的亮光是苏琳的脸跟远处冉冉升起的太阳。   而朱湘君的这一张,重点突出来的是朝霞以及照片中的远景,绿树、小镇、白云。   朱湘君看着相机里的自己,脸上的笑容弧度都大了一些。   元宝山的山尖尖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去山顶看的日出的杭嘉白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但是没有消息传来就是好消息,林舒月继续充当摄影师。   等到照得一个段落,天彻底亮了,林舒月也跟她们熟悉了,就跟她们闲聊了起来。   “你们是鹏城大学的学生啊?”   鹏城大学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在全国的各大高校里,排名还是很靠前的。   黄小米就很骄傲:“对,我们是鹏城大学的,我当初是以年级第三名的成绩考进来的。”她上下打量了林舒月一眼,又道:“你应该跟我们差不多大?没读过大学吧?有时间你上我们大学去,我给你介绍客户。”   黄小米的眼神带着十足十的轻蔑,在她的眼中,仿佛没有上过大学是多么丢脸的一件事一样。   林舒月却没有生气,黄小米这种人她看得多了,她要是生气怎么能生得过来呢?这世间啊,人性千变万化。   同样的一件事,在有的人眼里,没读大学低人一等,而在另一批人眼里,却会思索为什么没有读书。   就像现在的苏琳,她不耐烦得很:“说这些屁话,你考进来的时候年级第八,都吹了三四年了,现在你英语四级过了吗?”   “人家读没读大学关你什么事,你要是实在闲了,就多喝点水。”两句话同时音落,第二句是朱湘君说的。   两人说完后,对视一眼,苏琳最先憋不住,朝她笑了笑,朱湘君虽然没笑,但是神情缓和了很多。   林舒月看着她俩,内心直呼造孽,这么好的俩小姐姐,怎么就那么倒霉,遇到了两个人面兽心的玩意儿呢?   看到黄小米一脸不服气,还瞪她的样子,林舒月也不乐意惯着她了:“我是羊城大学毕业的。”   黄小米的神情变了,看向林舒月的眼神变得愤恨又憋屈,脸涨红成了猪肝色。、   朱湘君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对苏琳道:“你还挺不挑,什么玩意儿都能当你跟班了。”   朱湘君的话一出口,林舒月就知道她为啥不爱说话了,她的声音沙哑,跟她的外貌有着强烈的反差,这也就算了,她是东北人,说话自带一股喜庆的碴子味儿。   用网络上流行的一句话形容,就是没有开口的时候江南水乡,张嘴东北粮仓。反差感很强烈。   苏琳也觉得很掉面子,她大三了,前两年黄小米还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黄小米就越来越脑残,她也有点厌烦了,现在朱湘君的这句话,无疑是把她的脸面放在脚底下踩。   黄小米是为了钱跟她玩的,她这些年来在黄小米的身上花费了不少,上万肯定是有的。不过苏琳也没有生气,黄小米确实上不得台面。   “你不会说话就闭嘴!”苏琳怒斥。   黄小米脸色更加不服了,不过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看着苏琳跟朱湘君的眼神就变得幸灾乐祸了起来。   林舒月一看就知道,黄小米大概是知道姚弘毅跟蒋烨乐的事情的了。那她扎个朋友当得,就更加该死了。   林舒月提议:“他们去山顶上怎么那么久还没下来?咱们上去看看?”   “行。”反正日出已经看完了,照片也拍了,在这里待着也是待着,往山尖尖去也行,看看不同的风景。   朝上面走的时候,林舒月就在跟苏琳套话,苏琳对自己看得顺眼的人很大方,她听林舒月起了个头,便将自己跟姚弘毅认识的情景说了出来。   “我跟姚弘毅谈了得有一年。我们的相遇说起来挺戏剧化的,我有一天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回来晚了,有一个小混混跟踪我,我吓坏了,就在我要被小混混追到的时候,是姚弘毅救的我。”苏琳脸色有点发红。   林舒月在心理啧了一声。果然自古以来诡计多端的男人谋夺女人的方式从来就没有变过,英雄救美这一招自古到今多的是天真的女人上当。   林舒月违心的夸赞了几句,然后问朱湘君,朱湘君虽然觉得林舒月问这么亲密的话题有点冒犯,不过这件事情也不是不能告诉别人,她道:“我妈妈跟蒋烨乐的妈妈是闺蜜,我们两个算是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吧。”   朱湘君家没有说的是,她爸爸是做黄金生意的,在八十年代的是,她爸爸还买了一座金矿,她家要是不低调的话,财力在东北那嘎达咋也能排个前三,蒋烨乐家虽然也有钱,但是对比起她家来,是绝对不够看的。   林舒月眼睛多毒啊,朱湘君的那一身穿戴都是名牌,家庭条件肯定也不错。   姚弘毅跟蒋烨乐那俩同找苏琳跟朱湘君肯定是因为钱。   林舒月心中有猜测,面上却不动声色。   离山尖越来越近,台阶的四周便也被铁栏杆锁链围了起来,台阶越往上走,越是陡峭,到最后只容一个人走,山尖尖是被削过一样的小平台,上面有一个凉亭。   林舒月是最后一个上去的,她刚刚踏上去,就听到杭嘉白冷声道:“老实点,警察。”   【叮~~~触发限时任务‘滚落山崖的大学生’,限时任务,两天,请宿主协助警察将罪犯绳之以法,避免更多人受害。】 第142章 (二合一)   林舒月抬眸望去, 看到杭嘉白将姚弘毅的手反剪在后,兜里的手铐已经铐在了他的手上。   在两人的前面,是一处没有围好的栏杆, 程茂此刻抱着凉亭的柱子, 几乎是软倒在地的, 他的身体一侧, 衣服都别刮破了,上面还沾染了大部分的泥土。   双手捏成拳,穿着球服的男人站在苏琳跟王兰的边上, 茫然不已。   上到凉亭,看完日出以后,他决定往露营地走, 还没走到楼梯那边呢,就听到了程茂的尖叫声,他转身要看,身体被蒋烨乐挡住了,等他绕出来的时候, 就看到一个男人把程茂从亭子的缺口处提了上来, 还没等他问怎么回事, 那个男的就亮出了警察证,接着掏出手铐就把姚弘毅拷上了。   林舒月看向蒋烨乐,蒋烨乐站在球服男的身边, 手捏成了拳, 眼神晦暗不明。   “放开我, 你是警察怎么了, 你就算是个警察,也不能乱抓无辜, 我犯了什么错了,你要抓我?”姚弘毅百分百确定,自己推程茂下山的时候,是没有人看到的。他垂下的眼神中满是暗恨,他恨死跟着他们上来的这个警察了,一直在那杵着,害得他们错失了最好的动手时机。好不容易他走了,邱国豪也被蒋烨乐挡住了,他才决定要动手。   毕竟程茂这个臭逼实在是太碍眼了,以前就在他跟苏琳之间阻拦,又发现了他的秘密,他老早就跟蒋烨乐商量了,程茂这个人,不能留了。这一回的元宝山之旅,就是他们给程茂找的埋骨之地。   可惜了,就差一点点。姚弘毅越想越恨。   林舒月走向杭嘉白:“怎么回事?”   杭嘉白让林舒月拿出手机给叶雪玉打电话,然后道:“这个姚弘毅要把程茂推下山崖。”   杭嘉白跟着他们一块儿上来的,看完日出后天也亮了,他觉得不会出什么事了,正想去找林舒月看一看日出的尾巴呢,下楼梯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回了个头,正好看到姚弘毅伸手把程茂推下山崖。   身体反应快过脑子,他飞奔而上,抓住了程茂的手,在程茂的尖叫声中,把他提了上来。因为用力过大,杭嘉白的右手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姚弘毅还在叫嚣挣扎:“不是吧警官,你们断案这么武断的吗?你说我推程茂下山就是我推的他吗?就因为我走在他的后面?”   杭嘉白对姚弘毅的叫嚣毫不在意:“我当然有其它的证据,你不要急,等到了公安局,都会给你看的。”   在杭嘉白上来之前,林舒月往杭嘉白的手里放了一颗纽扣摄像头。杭嘉白作为警察,对这个一点也不陌生,随便捣鼓两下就会用了,现在这枚纽扣摄像头还在他的衣服上放着呢。   这种摄像头都是用的电池,一次只可以录十多分钟的画面。这是市面上的最新款的摄像头,价格不便宜,也就林舒月怎样的记者会随身携带了。   杭嘉白是上到山顶后才打开的,姚弘毅推程茂的那一段也录上了。   林舒月看出来了杭嘉白手上的伤,她主动过去把摁着姚弘毅。   换人来摁自己,还是个女人,姚弘毅看不起女人,他心中一喜,奋力挣脱,但却被摁得纹丝不动。   在杭嘉白说自己是警察的时候,苏琳四人就惊呆了,又听到姚弘毅要把程茂推下山崖,苏琳王兰跟朱湘君都觉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只有黄小米,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兴奋极了。   现在他们看到林舒月过去接手杭嘉白的位置,还能把姚弘毅摁住的时候,苏琳几人都觉得不对劲了。尤其是朱湘君,她想起刚刚爬上来时,她在路上问的那些话,先问苏琳跟姚弘毅的相识过程,又问自己的。她心下沉思,想着林舒月到底是什么意思。   元宝山是个景区,虽然现在还没有收费,但是该有的安保人员都已经有了,杭嘉白给叶雪玉打了个电话以后,也给景区办公室打了电话,办公室的人反应很快,十分钟都没到,保安就来了。   他们协助杭嘉白一起,把姚弘毅带到了山下。   王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林舒月的边上:“你也是警察?”   林舒月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我不是,我是记者。”   王兰哦了一声,转头看了一样苏琳跟朱湘君。   朱湘君脸上的疑惑之色更加浓了。   球服男去扶着程茂往山下走,到了现在,程茂都还没反应过来,腿都还是抖的,他真的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   山尖的凉亭是元宝山最高的地方了,他的侧面就是垂直耸立的,人要是从山尖掉下去,必定不能成活,哪怕山的下面是树林也一样。因为太陡峭了。   球衣男邱国豪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他跟姚弘毅、蒋烨乐、程茂都是同一个宿舍的舍友。邱国豪仔细回想,这三年来,他们的感情都算不错,虽然程茂嘴巴贱了点,但绝对不到杀人灭口的地步啊。   “程茂,你到底干了啥?”邱国豪还是挺遵纪守法的人,他虽然不相信姚弘毅会把程茂推下山,但他也是相信警察的判断的。   程茂看了一眼跟朱湘君走在一起的蒋烨乐,眼神变换,然后沙哑着声音道:“我要去到公安局再说。”   程茂的这句话一出,邱国豪就知道,姚弘毅确实是推了程茂了。   露营地下面的旅店就有下山的观光车,正好能把他们这一群人拉上,大家坐着观光车下山,三个小时的路程,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到了。   山下的管理区里,杭嘉白守着姚弘毅在办公室里,程茂跟林舒月他们都在外面,蒋烨乐一直跟在朱湘君的身边,寸步不离,时不时用防备的眼神去看程茂。   程茂看到了,窝在邱国豪的身边,脸上挂着个嘲讽的表情。   苏琳三人还是在一起,林舒月离她们不远。   黄小米好像非常兴奋:“苏琳,你说姚弘毅为什么要推程茂下山?”   苏琳跟王兰侧头看她,这趟元宝山之行之后,她们是越来越不理解黄小米了。程茂跟她们虽然不是一个系的,但因为姚弘毅的关系,她们也是经常一起吃饭、聚餐的,程茂差点被姚弘毅推下山死了!   一个大活人啊,连苏琳这个姚弘毅的女朋友都不敢靠近姚弘毅,更不愿意替他多说一句话了,怎么到黄小米这里,她就这么兴奋了呢?   苏琳想不通。但是她觉得,这次回到学校,这个黄小米,她是必须要远离了。这个人太可怕了,没有丝毫同理心。   黄小米也不需要苏琳耳朵回答,她甚至没注意到苏琳看她的眼神中带着的防备,继续道:“苏琳,你说是不是因为程茂老是跟你作对,说你骂你让姚弘毅不爽了,所以他才要把程茂推下山的啊?”   事发到现在,苏琳是拒绝朝这方面想的。是,程茂老说她,她也很烦程茂,很讨厌程茂,但是她的讨厌还没有到要把程茂弄死的地步!苏琳她爷爷是退伍老兵,从小就教导她们一家遵纪守法,她的爸爸虽然做生意成了暴发户,但也从来没有在法律上面越过线。   姚弘毅这样做,不管是不是为她,苏琳都决定跟姚弘毅断了。她是挺喜欢姚弘毅没错,但再喜欢,也不跟一个犯罪分子在一起不是?姚弘毅今天会为了程茂对她的嘴贱下手弄死程茂,那以后呢?他会不会也因为她的霸道、任性、娇气弄死她?   苏琳觉得自己投胎一次不容易,投成这样的好胎更是她前世拯救世界得来的福气,她不能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界里。姚弘毅太疯狂了,太可怕了,吓死人了!   蒋烨乐听到黄小米的话,心思一动,办公室内的姚弘毅脸色缓和。   程茂离他们远远地,但黄小米的话他也听到了,他脸上的冷笑更甚,邱国豪都离他远了一步。邱国豪神经大条得很,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往日也没有看出姚弘毅爱苏琳爱得这么疯狂啊!邱国豪觉得自己单身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就做不到为女朋友怒而杀人,爱情这个东西,真是让人理解不了。邱国豪仰头呈四十五度,忧伤望天。   林舒月看到这一幕,嘴角抽动。   “黄小米,你闭嘴吧,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做哑巴。”苏琳实在是烦透了。   黄小米说得正兴起呢,苏琳这一瓢冷水泼来,让她的脸色十分难看。   警笛声传来,不一会儿,两辆警车停在办公室门口,叶雪玉率先下车。杭嘉白推着姚弘毅出来,林舒月她们也是要去公安局做笔录的。林舒月开车,苏琳跟王兰不想跟黄小米同坐,就坐上了林舒月的车,黄小米也不愿意坐警车,要坐林舒月这边,但在她上车前,朱湘君就先开门挤上来了。   她想去开副驾驶的门,林舒月一脚油门就从她身边走过。黄小米恨得不行,最后只能愤愤不平的坐上警车,她的边上就是邱国豪跟程茂。邱国豪挪挪屁股,离她远了一些,程茂冷艳斜乜她。黄小米看着两人的动作,更是气急。   今天没有雨,现在已经七点多了,太阳在天空中尽情地挥洒着光芒。   林舒月的车子跟在杭嘉白他们的车子后面,车子还没开出元宝山的地界,朱湘君就问林舒月:“林记者是吗?”   林舒月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朱湘君问:“你今天早上问我跟苏琳耳朵感情问题,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林舒月很意外,朱湘君的感知也太敏锐了,苏琳根本就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现在听到朱湘君的话,她一脸懵逼。   林舒月点头,组织了一下语言:“昨晚上半夜,我起来上厕所,路过你们那边的帐篷时,我听到了那种声音。”   苏琳跟朱湘君都是成年人了,尽管林舒月说得隐晦,她们也听明白了。苏琳眉头一竖,她对自己的东西很有独占欲,去厕所的必经之路上,需要经过的帐篷是姚弘毅的,林舒月的这句话,是在说姚弘毅昨晚上偷腥?   “是跟黄小米?”苏琳的声音含着怒气。除了黄小米,她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谁了,王兰她是知道的,不会背叛她,但黄小米就不一样了,在她跟姚弘毅还在暧昧期的时候,姚弘毅的许多话都是通过黄小米来传递的。   之后黄小米也总是在她的面前说姚弘毅的好话,苏琳原本觉得姚弘毅这是为了追求她走了闺蜜路线,现在来看,他们是早就勾搭到了一起,拿她当傻子?   林舒月摇摇头:“不是,是跟一个男人。”   林舒月的这句话出,苏琳的怒气僵在了脸上,王兰惊讶地张了张嘴,倒是朱湘君,她最镇定。   苏琳也发现了朱湘君的异常,她转头去看朱湘君,朱湘君说:“帐篷里的男人,是姚弘毅跟蒋烨乐?”   林舒月轻轻点头。朱湘君靠在靠椅上,呵了一声:“我就说嘛,蒋烨乐这个男人不正常。”   这一句话,让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朱湘君的身上,林舒月也从后视镜里看了她好几眼。   朱湘君拿出手机摁电话号码,说:“我跟蒋烨乐算是青梅竹马,我们的高中是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蒋烨乐没有任何的女性朋友,他来来往往的,都是一群男生,还是比较瘦弱斯文的男生。”   朱湘君继续道:“我们从高中后就在双方家长的撮合下在一起了。三年过去了,我们两个最亲密的事情就是抱一抱,或者是,唇贴一下唇。”   蒋烨乐是朱湘君的初恋,但没有谈过恋爱,不代表不知道谈恋爱的流程。   蒋烨乐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跟女朋友在一起,又怎么可能那么知礼?跟她同宿舍的一个女孩子,从大学到现在交了三四个男朋友,没有一个是没睡过的。   朱湘君挺羡慕她的,自己也想尝一尝男女之事是什么滋味,她甚至还明确跟蒋烨乐表示过,蒋烨乐当时怎么说的?说想把最美好的留到结婚时。朱湘君虽然不高兴,但是蒋烨乐说得也没有什么不对,毕竟这也是珍视她的一种表现。   但这一切,都从三个月前,她在蒋烨乐的裤兜里发现一个避孕套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合着不愿意跟她睡,是在外面吃饱了?   从那天起,朱湘君就观察起了蒋烨乐的朋友圈,这也是朱湘君愿意三番五次跟苏琳她们聚会的原因。她原本以为,蒋烨乐愿意睡的人在苏琳她们之间,但这段时间的观察下来,一个跟蒋烨乐的暧昧的人都没有,而这段时间里,蒋烨乐的兜里再也没有过安全套的出现。   朱湘君本来已经决定放弃探寻了,没想得了个这么劲爆的消息。合着他以前都探索错了方向了,她不应该查女人,应该查男人。朱湘君有点恶心,那边的苏琳就干呕起来了。   大家默默地转头去看她,林舒月默默地递上一杯水给苏琳。从昨天晚上的那句话,就能推测出,姚弘毅绝对是跟苏琳睡过的,苏琳恶心很正常。   苏琳的干呕没有停歇,反而越发严重,林舒月叉出车流,停在路边,苏琳打开门,走到外面大吐特吐,被她带的,朱湘君也开始吐了起来。王兰拿了两瓶水,下去给她们漱口。   林舒月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看,是杭嘉白发来的信息,问她们怎么停车了,林舒月将情况发给他。   终于,朱湘君跟苏琳吐完了,她们一前一后上了车。苏琳的脸上因为呕吐变得惨白:“我要阉了姚弘毅这个王八蛋!”   苏琳恨极了,她并不热衷那件事情,跟姚弘毅也就一个月一次的频率,但抵不住日久天长啊,在一起一年,怎么也得十次八次,拥抱亲吻更是不少,她娘的光想起来就恶心。   她现在就无比的庆幸,在跟姚弘毅睡的时候,姚弘毅让她给他口,被她打了回去。要不然她今天就不是呕吐那么简单了。   朱湘君脸色更加冷,她的电话响了,她接起来:“哥,你们都来一趟,带上蒋烨乐的父母。我被欺负死了。”   朱湘君把她的手机合上盖子,手机盖子周围的钻石亮了一圈,她冷笑:“蒋烨乐一家最好面子,我就偏要把她的面子放到地上去滚,我还要把蒋烨乐是个二椅子的事情告诉我们那嘎达的人,我恶心坏了,他们蒋家也别想好好过。”   苏琳朝她比起大拇指。她也不会放过姚弘毅的,同性恋还骗女人感情,骗她的钱,这口气她不是那么好出的。   林舒月开着车,这一回,她们没有再吐了。   到了公安局,林舒月停稳车,苏琳跟朱湘君就冷着脸朝公安局里走,那步伐,那气势,就像是去出征的女将军一样。   林舒月跟王兰跟在她们后面。   程茂跟姚弘毅正在审讯室接受审讯,邱国豪跟蒋烨乐在外面等着,蒋烨乐见到朱湘君来了,立马迎了上来。   朱湘君等他走到近前,一巴掌就扇了上去。巴掌声脆响,将埋头工作的警察们的实现都吸引过来了,有几个站起来,朝他们走过来。   蒋烨乐一只手捂着脸,一只垂在腿边的手下意识地攥紧,又很快分开,脸上又挂起了一丝略带僵硬的笑容:“湘君?”   顿了顿:“这是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吗?”   黑衣青年面容英俊,男性荷尔蒙爆棚,说这句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反差之大,让他多了一丝脆弱之感,怎么说呢,有点吸引人。   朱湘君甩了甩自己打麻了的手掌:“急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   朱湘君从蒋烨乐的身边走过,苏琳从蒋烨乐身边走过,王兰从蒋烨乐身边走过,林舒月从蒋烨乐身边走过,谁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蒋烨乐脸上僵硬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邱国豪觉得事情不对,也不敢在蒋烨乐身边待着了,小步朝林舒月她们跑去,还跑过了她们,走在最前面,仿佛只要他溜得快,就当他从来不知道蒋烨乐被打这件事情一样。   到了二楼,正好程茂从审讯室里出来,王兰上前问他:“你怎么样?”   程茂看了她身后的苏琳跟朱湘君一眼,说:“我挺好。刚刚警察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姚弘毅要杀我,我说,因为我知道了他跟蒋烨乐是同性恋的事情。”   这件事情苏琳跟朱湘君已经知道了,没有多大的感觉,反倒是邱国豪后知后觉:“啊?他们是同性恋?一对?”   程茂嗯了一声:“他们最喜欢在你的床上睡觉了。”程茂看着邱国豪的眼神都略带同情。   邱国豪这下是直接忍不了了。他就说,他怎么老觉得自己的床上有怪味!偏偏问其他人,其他人都说没闻到,搞得邱国豪十分怀疑自己。结果那真的是怪味!邱国豪一想到那是男人的那个东西,还是两个男人搞过的那个东西,他就觉得自己脏了不干净了,浑身都在发痒。   他也不想再听什么了,他转身就跑,他得去洗澡,在下楼的时候,他正好遇到上楼梯的蒋烨乐,邱国豪实在是没忍住,一脚踢了过去,蒋烨乐就跟一个土豆一样,滴溜溜地就滚到了楼梯角,一个警察站起来,问:“怎么回事?”   邱国豪站在原地,举起手来:“警官,我踢的,我故意的,我认罚,我赔钱。”   邱国豪慢慢地朝下面走,路过蒋烨乐的时候,他一脚踩在蒋烨乐的手指上,还用力碾了碾,蒋烨乐痛呼出声,他的痛呼声刚落,二楼也传来了痛呼声,邱国豪三步两窜上了楼,之间姚弘毅弯着腰捂着男人耳朵重点部位在痛苦哀嚎,苏琳收回脚。   邱国豪觉得自己裆下一凉,也开始痛了起来。   警察赶紧将苏琳跟姚弘毅分开。他们也是没想到,在审完姚弘毅,要把他带到拘留室的时候,苏琳会在外面等着,门一开,苏琳的脚就到了姚弘毅的档前。   快得警察都反应不过来。   但怎么说呢,还挺爽的。   让你同性恋去祸害人家小姑娘。 第143章 (二合一)   因为苏琳的那一脚实在是太过严重, 姚弘毅被紧急送医,到了楼下,顺手把蒋烨乐也带上了。邱国豪的那一脚可能角度太过刁钻, 他扭了腰。   苏琳跟邱国豪作为施害者, 这个时候也必须得去, 林舒月也跟着去了。   在医院等了半个小时, 两人被送到了同一个病房里。蒋烨乐看着身边守着的警察,再看看事不关己的嚼着口香糖的朱湘君,知道自己跟姚弘毅的事情已经被她知道了。   蒋烨乐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他家是开金店生意的, 他们家的生意之所以那么好,是因为他们能够从朱家哪里低价拿金子。朱家不仅有金矿,还有自己的设计公司、加工厂。朱湘君的各个朱恒君为了学习珠宝设计, 在国外进修了五年才回来,这才回来两年,就已经把朱氏珠宝带领成为了国内十大金店品牌之一。   蒋烨乐家加盟了朱氏金店,背靠着朱氏,拿着低价精品货, 卖的价格也比别的金店要低一些, 因为这个, 他家的生意越来越好。   从十五岁开始,蒋烨乐就被家里逼着要跟朱湘君交好,他妈妈甚至还亲自教导他怎么才能赢得一个女人的心。讨好了朱湘君那么多年, 蒋烨乐每天都觉得自己是在痛苦中度过的。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让朱湘君消失, 他觉得只有那样, 他才能从这个窒息的环境里超脱。   但这一天真的来临了, 蒋烨乐也茫然了,尤其是他知道跟朱湘君的婚事砸了以后。他父母必定不会放过他。   蒋烨乐的想法没有错, 在一个小时后,朱湘君的父母大哥带着他的父母到了。朱湘君站在他们的面前,当着警察、医生、护士以及所有病人的面,将他这辈子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   蒋烨乐看到了他母亲父亲同时变了的脸色,看到了朱湘君的父母大哥恼怒的神色。   蒋烨乐早就想好了说辞了:“叔叔阿姨大哥,湘君,我知道错了,这一切,都是他勾引我的。”蒋烨乐将一切的好锅都甩给姚弘毅。   姚弘毅的子孙根已经断了,他意志分外消沉。他是同没错,但他没有蒋烨乐那么极端,他也是能跟女人睡的,并且就是不睡女人,他也不是不能攻男人,现在作案工具没有了,姚弘毅别说多难受了。   再听到蒋烨乐说的话,姚弘毅笑得眼泪水都出来了。他勾引蒋烨乐?滑天下之大稽!   他侧头看着蒋烨乐,蒋烨乐依旧身材壮硕,脸依旧帅气,但他脸上的惶恐之色,硬生生的将姚弘毅喜欢的那个样子给击散了一半。之前他在警察面前,也忍着压力,没有把蒋烨乐供出来,不仅是因为他喜欢蒋烨乐,还因为蒋烨乐在这三年里,给他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比苏琳给他的多多了。   但是现在,自己的子孙根废了,凭什么把什么错处都推到他身上的蒋烨乐好好的?   他笑了笑,沙哑着声音开口:“蒋烨乐,说这种假话就没有什么意思了。是你先追我的,你都忘了你给我做的那些事情了?需要我一件一件的都说出来?”   姚弘毅的说话声扯到了裆下,疼得他抽了好几口气。   苏琳斜乜着他们:“来,说说,他怎么追的你。”   姚弘毅看着苏琳,想到她那临门狠戾的一脚,觉得裆下又开始疼了起来。苏琳环臂继续看着他。   蒋烨乐脸色大变,立马怒斥他,他不想姚弘毅说出来,姚弘毅偏要说出来:“洗内衣裤,一天三顿好饭好菜,缺什么就有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大年三十,因为我一个短信,他就能从东北飞到我家去陪我。”   姚弘毅看着朱湘君,眼神不知道是挑衅还是怜悯:“只要我需要他,哪怕他正在陪你吃饭,一个短信,他就能丢下你来找我。”   姚弘毅的话音落,朱恒君的巴掌就到了蒋烨乐的脸上,他刚刚才正好的腰因为这一巴掌,立马又错位了,他疼得直抽冷气。   朱恒君反手又是一巴掌:“作践我妹?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蒋烨乐痛呼出声,原本还生气的蒋父蒋母看到儿子疼得这里厉害,那点装出来的恼怒就不见踪影了。蒋母伸手去挽着朱母的手:“小珍,小乐他知道错了,他也是年纪小,识人不清。现在知道了事情是怎么回事了,你们就原谅他吧?我跟小乐他爸给你们保证,这件事情绝对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们肯定严加管教他!”   蒋父此刻也露出了哀求又怒气不争的神色来:“是啊,他是不懂事,被骗了,他也是初犯,以后再也不会了,要是还发生这样的事情来,我第一个打断他的狗腿!”   蒋父的话掷地有声,仿佛自己是个多严的父亲一样,蒋烨乐看着这样的父母,嘲讽之色到了脸上。   自己都立身不正,还来要求别人?凭什么?凭他们是自己的父母?这种日子,他是一天也不愿意过了。   苏琳跟林舒月站在一起,她悄悄问林舒月:“林记者,你说朱湘君她爸妈会不会原谅蒋烨乐啊?”   林舒月看着朱父朱母含着怒气的脸,以及朱湘君那老神在在的神态,摇头:“应该不会。”   果然,林舒月的话音一落,朱母便一把拉下了蒋母的手:“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小?怎么,你还喂他吃奶?”   朱父也道:“这话说得好笑,二椅子还有初次二次?老蒋,你也是个男人,你恶心不恶心?”   朱母:“小红,我跟你是多年姐妹了,但是到现在,咱们俩的交情到此结束,从今往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别来挨我边儿。”   朱恒君:“你们不仁,也别怪我们不义,往后两家的合作取消,蒋伯伯,我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结清我们家的欠款,同时把我们家的名头换下来。”   蒋父变了脸色,他知道朱恒君在朱氏的说一不二,既然他说了这句话,那么自家跟朱氏的合作将再无可能。一想到每年到他手的钱会溜走一大半,蒋父就心痛得不能呼吸。他看了一眼蒋烨乐,蒋烨乐疼得脸色苍白,冷汗淋漓。这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就是再怒,他也忍了下来,他转身,一巴掌打在蒋母的脸上:“你看看你,都是你教的好儿子。”   蒋母捂着脸,看着蒋父掉眼泪:“你打我?”   “就打你。”蒋父还要动手,朱母拉着朱湘君的手,眼泪都掉下来了,她此刻自责不已。医生在此刻赶来,看到病房里乱糟糟的,训斥了两声。   在一边看足了热闹的警察也开始维持秩序。   苏琳的父母跟姚弘毅的父母也到了。苏琳的父母穿着讲究,他们是从申城来的,跟他们相比,姚弘毅的父母穿着就朴素多了,四个大人坐在一起,看着就不是一个阶级的人。   姚弘毅的父母已经知道姚弘毅所做的事情了,他们进病房的第一件事,就是跟苏父苏母以及苏琳道歉,那腰杆都弯到地上去了。苏父苏母看着他们这样,再多的怒气也压下去了三分。   姚弘毅躺在病床上,看着父母这幅卑微的样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到此时此刻,才终于觉得后悔。他对看守自己的姚弘毅说:“警官,我全部都交代。”   带队看守姚弘毅的警察是江州,听到这句话,他拿出本子跟笔。现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随着江州的询问,在场的人终于知道了姚弘毅跟蒋烨乐的事情。   “前年,我爸爸伤了身体,家里没有多余的存款,我在上学之余,看到了一个夜色酒吧的招聘广告。卖酒水,提成很高,要是幸运,一个月下来能有五六千,我就去了。”   夜色酒吧林舒月没有听说过,但是苏琳却知道,她在林舒月的身边小声地说:“那是鹏城有名的gai吧。”   苏琳这么一说,林舒月就知道了。姚弘毅的讲述还在继续。   “我上班的第一天就发现这个酒吧的不对劲,全都是男的,这些男的还会贴着身子跳舞,兴致来了,还会当众舌吻。”姚弘毅的家庭条件不好,他从小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学习,他的父母也只是让他学习。   但他在看到酒吧中的那一幕,却并不觉得恶心,相反,当他一次在上厕所听到两个男人在厕所隔间干那种事的时候,身上起了生理反应。   “我上班的第一个月,拿了四千块钱,这四千块钱我都给我父母寄过去了。然后第二个月,我看到了蒋烨乐。”姚弘毅闭上了眼睛。   在夜色酒吧上了一个月班的姚弘毅已经知道了这个酒吧的性质,看到蒋烨乐的那一刻,姚弘毅愣住了,蒋烨乐同样如此。他们的关系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变的。   在那天之前,姚弘毅跟蒋烨乐的关系也就只是算得上是友好,在那天之后,他们就像是连体婴,除了睡觉,几乎都在一起。有一天晚上,他们喝多了,出去开了一间房子。那是姚弘毅各种意义上的第一次。   蒋烨乐有钱,给了姚弘毅很多,姚弘毅再也没有去那个酒吧了,但是蒋烨乐是有女朋友的,且直白的告诉姚弘毅他们不会有未来。姚弘毅伤心之下,出去散心,遇到了被流氓跟踪的苏琳。   被蒋烨乐用钱养了一年的姚弘毅已经习惯了奢靡的生活,在看到苏琳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就有了一个计划。为什么蒋烨乐能有女朋友,他就不能有呢?于是他接近苏琳,追求苏琳,把蒋烨乐追求他的那些手段、技巧照猫画虎的用在了苏琳身上。   苏琳家里有钱,据说还是独生女,以后要结婚,也是男方上门,这一点,姚弘毅都能做到。他甚至还做过自己以后跟苏琳结婚了,等有了孩子,就让苏琳一家病逝,而后独占苏家家产的梦。   两人确定关系后,很快睡在一起了,女人的滋味儿跟男人是不一样的,各有各的好,姚弘毅都很享受。而他跟蒋烨乐之间也没有断,他们找各种各样的机会在一起,都有女朋友的背德感让他们倍感刺激。   直到前段时间,他们知道自己的事情被程茂知道了,于是两人商量了一下,就有了这一次的元宝山之旅。他们的计划,是在看日出的时候,姚弘毅动手推程茂,蒋烨乐负责拦住邱国豪的视线,保证他看不到姚弘毅动手的那一幕。甚至为了这天,两人已经多次往返于元宝山,就为了找到最好的十足落山的地点。   他们的计划很好,就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计划实施的这一天会遇到杭嘉白跟林舒月这两个人。   姚弘毅的父母全程听着姚弘毅的话,他们慢慢地蹲在地上,哭得十分伤心,病房里不知不觉又来了一对夫妻,看相貌,他们是程茂的父母。在姚弘毅说完他们的事情后,他们直接对警察表示,他们不谅解,他们要让姚弘毅跟主谋蒋烨乐付出代价。   【叮~~限时任务‘滚落山崖的大学生’已完成,奖励:系统积分X300,人民币500,生命时长60天,请宿主再接再厉。】   事情到这里,就告了一段落,姚弘毅要等身体好一些,才能被拘留所收押,蒋烨乐当场被捕,苏琳作为踢废姚弘毅子孙根的人,只需要承担姚弘毅的医疗费,姚父姚母表示不会再追究。   林舒月跟苏琳、王兰以及黄小米朝医院外面走,苏琳的父母还在楼上。苏琳踢爆了姚弘毅的蛋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他们要在上面消除一切可以对之后的苏琳发生威胁的事情,姚弘毅父母口头的不追究苏琳责任的事情在没有落到纸上的时候,他们放不下心。   刚刚到楼下,这个时候正是中午,医院门口没有什么人,黄小米止住脚步,叫了苏琳一声,苏琳扭头,黄小米往前又走了一步。   “苏琳,你有没有觉得你过分了?”   黄小米的话,让林舒月几人一头雾水,苏琳反问:“我过分?我怎么过分了?”   “你不过分吗?姚弘毅跟蒋烨乐的感情都已经那么的艰难了,你为什么还要在他们之间添加阻力?”黄小米义正言辞。   她的话音一落,四周便是一阵可怕的沉默。林舒月的目光不禁落在黄小米那稀疏干黄的头发上,难怪头发这么不好,合着是因为脑子里装的都是水,所以没有什么营养?   苏琳怒极反笑:“所以,你早就知道姚弘毅跟蒋烨乐的事情?”   黄小米大方点头:“对,我早就知道了。因为我看到了他们在学校的拐角亲吻。”   苏琳终于忍不住了,一巴掌打在黄小米的脸上:“所以你知道姚弘毅是个同性恋,还在他跟我之间牵线搭桥,让我跟他谈恋爱?”   “是啊,这有什么冲突的吗?人的爱和身体本来就是可以分开的。更何况,同性之间才是真爱,男女之间只是繁衍后代!”   如此脑残的话,让路过的一两个人都震惊得停住了脚步。大家像看什么珍稀动物一样看黄小米,尤其是苏琳,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才确定自己是真的听到这句话了,而不是在做梦。   “所以,你为姚弘毅跟蒋烨乐的感情呐喊助威?你觉得男女之间没有爱情?在一起全部是为了繁衍?”   “对啊,他们的感情不值得我呐喊助威吗?他们的感情跨越了性别、世俗、身份,不伟大吗?你一个女人,天经地义就是主内的,姚弘毅虽然跟蒋烨乐在一起,但他也是爱你的不是吗?他对你那么好,那么照顾你,你怎么忍心伤害他的!你真是太恶毒了。”   “真是伟大你妈个脑子。”这句话一出,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了苏琳身边的王兰身上:“你既然这么感动男人之间的爱情,那你去给他们做老婆好了。黄小米,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你以后结婚,找男朋友,你也找一个同性恋好了,你要不找同性恋,你都对不起你今天说的这些话。”   苏琳已经不气了,她以前就知道黄小米这个人有点蠢,今天黄小米的蠢更是刷新了她的三观下限,她说:“对,王兰说得对,你可一定要嫁给那些企图骗婚的人,嫁一个还不行,你还得嫁个三五个人,这样才能展现出你的感动不是?你最好跟他们在一起,挨个给他们生孩子!”   林舒月啧了一声,她上一世只在网络上看到那种终极的、将纸片人跟三次元混淆的终极腐女,她们的三观话术跟黄小米今天的如出一辙。   林舒月是赞同她说的那句话的,同性之间的爱情,跨越了性别、世俗、身份,确实很值得歌颂,但前提是不影响到别人,他们爱他们的,像书里那样缠绵悱恻也好,分分合合也好,都没有关系。因为那是他们的事情,大多数人都不会吃饱了没事儿干去抨击他们。   但要是他们明明喜欢同性,却还要拉着另外一个无辜的人卷进他们的感情里,那就不怪别人辱骂他们了,因为他们值得。在林舒月的观念里,这条适用于同男,也适用于同女。   当然了,要是卷进他们感情里的那个人愿意,像黄小米这种脑子有坑的,那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都是成年人了,有选择的权利,她也只有尊重、祝福、锁死的话。   黄小米还是第一次说出自己的观点,她原本以为,自己说出这么与众不同的观点,会得到所有人的惊叹、附和。她的幻想中,苏琳会因为她的话羞愧低头,人人都会赞扬她的大度、伟大。但事实好像跟她所想的不一样,在场的人,包括路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她,尤其是王兰跟苏琳的话,更是让黄小米颜面扫地。   她说:“跟他们在一起就在一起。”   黄小米说完,梗着脖子落荒而逃。   “真他妈晦气。”苏琳骂了一声,然后道:“回去我就把这些年黄小米从我这里借走的钱要回来,丢到水里听响声那钱也不给傻叉用。”   苏琳是有钱,又不是真的傻,黄小米的朝她借钱她每次都借,她要求黄小米给她打借条,用她的话来说,黄小米还不还无所谓,借条必须有。这个是原则问题。   黄小米的借条被她丢在柜子的盒子里,正好回去整理一下。   王兰也一言难尽,说真的,都是跟班,她觉得跟黄小米这样的人共事儿实在是太掉价了。   林舒月觉得苏琳真的蛮有意思的,任性娇蛮的同时,还讲道理,挺让人喜欢的。   她们仨吐槽着黄小米的奇葩,没走多久,朱湘君出来了。   “你们怎么这么久还在这?”林舒月的车停在医院对面的停车场里,朱湘君觉得按照林舒月她们的脚程,不应该这么久了还在这里的。   “跟神经病争论了一个问题,你怎么下来了?”苏琳问。   “我哥哥说让我先下来等他们,他们等一下就来。”   朱湘君话音一落,便听到后面有人在叫她,朱湘君转头,来的人是蒋母,朱湘君原本还带着一丝笑意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蒋母好像是没有看到朱湘君的脸色一般,她大步走过来,脸上还顶着一个巴掌印,她行至朱湘君的面前:“湘君,你听阿姨跟你说,烨乐这件事情是做得不对,是对不起你了,这点阿姨跟你道歉,并且以后,阿姨一定会严加管教他。”   朱湘君是家里唯一的女儿,他们东北那边,女孩子的地位自古以来就比较高,蒋母知道,只要哄得朱湘君原谅蒋烨乐,只要她还愿意跟蒋烨乐在一起,那家里的产业就能保住。至于蒋烨乐要坐牢的事情,蒋母就更不觉得是一回事情了,这坐牢跟坐牢也是不一样的,只要周旋得好,别说杀人未遂了,就是杀了人也还有操作空间。   蒋母根本就没有把除了朱湘君外的人当成一回事,她要去像以前一样去拉朱湘君的手,朱湘君躲开了她也不在意,女孩子嘛,闹闹脾气很正常。   她继续劝说:“阿姨不瞒你,你蒋叔叔在年轻的时候也有这个问题,后来年纪到了,孩子也大了,他不是也回归家庭了吗?男人嘛,在外面玩玩很正常,咱们做女人的,就得大度一点。”   “再说了,他们跟男人在一起,总比跟女人在一起好,最起码男人不会怀孕,能最大限度的保证自己孩子的财产。要是他乱搞的人是女人就不一样了,一有孩子,家产肯定会被分薄。”   如果说黄小米给了林舒月她们今天的第一个暴击,那么蒋母就是终极王炸。   这思想,也太奇葩了,太炸裂了。林舒月真的很想追根溯源一下黄小米跟蒋母的生长环境,到底是什么让她们有这个思想的。还找男人比找女人好,这是什么奇葩,什么洗脑话术?   林舒月觉得今天这风水也真是邪门儿,这种奇葩也能凑做一堆。   朱湘君的脸上扯出了一个笑容 ,看着她的父母兄长越走越近,似笑非笑的说:“阿姨你有在垃圾堆里翻捡,对比出谁更好的喜好,我可没有。”   “你把搅屎棍当成宝是你的事儿,别强迫别人,毕竟以后下雨天雷劈你的时候会连累到别人,真挺缺德的。”   “最后,我祝福你跟你家的两根搅屎棍一辈子幸幸福福,身体健康。” 第144章 (二合一)   林舒月就跟苏琳王兰站在原地, 看着蒋母被冲出来的朱母抓着头发,摁在地上暴打。   相好了几十年的姐妹,因为其中一个脑子残了, 交情彻底断绝。朱湘君啧了一声, 开始庆幸起自己没有在跟蒋烨乐结婚后才发现这件事情, 要是结婚后发现了, 她恐怕得恶心好多年,要是有了孩子,那更加完犊子, 到时候恐怕又得跟蒋家扯皮好多年。   苏琳看着这一幕,也觉得十分解气。她的父母下来了,看到这一幕, 再听一听朱母骂蒋母的话,恨不得冲上去帮着朱母给蒋母几脚。这他妈是哪里来的傻叉?合着你家的是儿子,左右怎么样都吃不着亏呗?再一听,蒋母是搅屎棍的拥有者,苏母就懂了。   她大声地对她的女儿说:“琳琳侬可别听有些脑子有问题的人瞎说哦, 还有这个小姑娘, 侬也别听, 有些人哦,她就是生活在粪坑里,就也想把别的女人也拉进来跟她共沉沦咯。”   苏母是申城人, 她的语调是特有的吴侬软语, 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刀子, 一下子就插进了蒋母那最见不得人的内心里。   她奋力反抗着朱母, 在这个时候也不装了:“刘云珍,都是一个村子里长大的姐妹, 你凭什么就嫁得那么好的男人,生了一对那么好的孩子?我凭什么嫁给一个二椅子,常年累月守活寡,还要看着你家越过越好,还要看着你的儿子优秀,女儿也优秀?”   “你不是疼爱你女儿吗?那就让她嫁给我的儿子好了,我受过的苦,她也得来轮一遍,这才公平。”在这一刻,蒋母看着朱母的眼神没了装出来的亲近,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恨意。   朱母哈了一声,显然也是怒极:“这话说来好笑,当初我家婆婆可是先去你家提亲的,是你嫌弃他整天在河沟里泡着,脏兮兮的。我不嫌弃他脏,嫁给他了,你那时候不还明里暗里炫耀你要嫁的蒋家好吗?现在不好了?”   朱母的一句话,将蒋母仅有的那点自尊摁在地上踩,蒋母被打得浑身都疼,她仰着头去看朱父,那个曾经差一点点就成了她男人的人,站在那里,一脸冷色的看她,而在他之后,他的男人,蒋烨乐的爸爸,已经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了。   蒋母的脸色,一下就变得惨白。朱母也看到了,要是以往,她肯定会护着蒋母一番,现在她不想管了,站起来,拉拉身上的衣服,再缕缕头发,凑上去跟苏琳的父母搭话。   都是受害者家属,苏琳的父母也跟朱家父母聊了起来,三言两语,便决定一起去吃饭,他们邀请林舒月。能够提前这么早发现蒋烨乐跟姚弘毅的事情,林舒月跟她男朋友是大功臣,要是他们被没有发现他俩的事情,今天他俩能合力杀了程茂,谁知道在未来,会不会合谋杀掉她们家的女儿?   林舒月婉拒了,她拿着手机朝他们摆了摆:“我就不跟你们去了,我男朋友还等着我去跟他吃个迟来的早饭呢。”   现在临近下午,他们今天的饭菜还没吃呢。   苏琳跟朱湘君对视一眼:“那我们改天请你们吃饭。”   “没问题。”林舒月朝她们挥挥手,然后就走了。在从元宝山下来的路上,林舒月便已经跟她们交换了联系方式,也说了会将这件事情报道出去,苏琳跟朱湘君都没有意见。   她们巴不得蒋烨乐姚弘毅的名头传得更响亮一些呢,至于她们怕不怕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们是不怕的,她们是受害人,又不是施害者,那些不要脸的施害者都不怕,她们这些无辜的人为什么要怕?   林舒月直接开车去了公安局门口,不一会儿杭嘉白就出来了,两人选了最近的一家茶餐厅吃饭。   他们点了半只烧鹅,烧鹅刚刚从吊炉里拿出来,皮还是脆的,皮下的脂肪融入到鹅肉里面,肥而不腻,香而不柴,若是蘸上一点梅子酱吃,那味道则更上一层楼。   两人将半只烧鹅吃得一点不剩,吃完饭后,林舒月跟杭嘉白约好晚上下班后一起去逛公园,然后杭嘉白回去上班,林舒月回到西江公寓去写报道。   反校园暴力的报道写完发给黄强后,又新建了一个空白文档,将大学生滚落山崖这个案子写了发过去。   之后不管黄强怎么想,她换上睡衣,钻进被窝,睡了个天昏地暗。   一觉睡到下午五点,她起来先往床边看,果然看到了一份报纸。   报纸上映入眼帘的便是《养父母被杀:凶手竟是他?》的报道,林舒月再往下看,第二篇才是《大学生滚落山崖案》。   林舒月一边拿起报纸看,一边觉得现在的报纸题目是越来越直白了。   养父母案说的是蒙蒙的父母在家离奇被杀,在警方还在对被杀害者的社会关系进行排查时,蒙蒙奶奶张光芬的尸体出现在了左木生家的家门口,这一下,警方一下子就将目光锁定到了耿立群的身上,但他们找到耿立群家时,耿立群就站在神龙湖边,警察们跑到,他一跃而下,在他跳水的地方,是一台收音机,上面录入了耿立群为什么会杀人的事情。   整个案件随着耿立群的死亡,也被尘封。一直到后来,有人整理各地大案时,将这些信息整合出来,还有人特地去采访了左木生,那时候的左木生养着蒙蒙,祖孙俩的日子过得很不错。蒙蒙也很有出息,成绩很好,还考上了名牌大学。   林舒月想起被左木生退回孤儿院的蒙蒙,叹了一口气,决定以后多去爱心孤儿院,多关注关注他们,蒙蒙要是有需要,她就援援手。就当是为她改变了蒙蒙原来的生存轨迹的补偿吧。   第二则报道就有意思多了,这是来自二十年后,也就是2024年的报纸。那时候的朱湘君死了,苏琳也死了。她们都是因病去世的。她们留下来的孩子也各有各的毛病。   朱湘君的父母兄弟也在三年内,各自出了意外,蒋烨乐用二十年的时间,把朱家的家产筹谋到了。姚弘毅那边也不遑多让,苏家一家三口以及苏琳的孩子,也都死了。   最先发现他们事情的程茂,则死在了2024年的年底。黄小米同样作为知情人,她还活着,一直活到蒋烨乐、姚弘毅东窗事发,但她却过得并不好。因为她对那个群体的崇拜与谅解,她辗转于各个居心叵测的男人之间,被花言巧语哄着生了好几个孩子。都四五十岁了,连个稳定的家庭、工作都没有,她为别人生孩子,却连温饱都解决不了。   不仅如此,因为跟的男人太多,生的孩子太多,她成了别人眼里水性杨花的女人。报纸对她进行过采访,那个时候的她对那个群体已经没有了原本的喜欢和崇拜,有的只有无数的怨恨。   她的遭遇却让人可怜不起来,尤其是在他说出苏琳跟姚弘毅在一起,中间有她的牵线搭桥的时候。报道被发出,她被万人唾骂,甚至到了她走出去都有人拿烂菜叶扔她的地步。还有人称呼她为当世圣母。   林舒月暗道一声活该,继续往下看,终于看到了蒋烨乐跟姚弘毅是怎么被人发现的,而出人意料的,他们俩是被人举报的,举报他们的是王兰,她在苏家一家三口离奇死亡,苏琳的孩子也接连去世之后,觉得不对劲,用了两年的时间跟踪姚弘毅,寻找姚弘毅犯罪的证据。期间台风尾扫到了蒋烨乐。   报道看完,电话响起,林舒月松开报纸,任由报纸在空中飘散,之后她接着电话走下楼梯,杭嘉白在楼下等她。   林舒月坐上车子,系上安全带:“你们现在不忙了?”   林舒月会时不时的跟吴冬艳叶雪玉聊天,她们最近都很忙,其中大部分的原因,就是重新审查二十年前杨宝宗在位时那些被压下去的案子。   “不忙了,分到我们队的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些问题,我们队的队员就能自己做完。”也正是因为这段时间有空闲,加上又要一同去首都,杭嘉白才决定跟林舒月表白的。   恋爱是得花时间来谈的,之前他们太忙,吃饭睡觉的时间都靠挤,在这样的情况下,谈恋爱那不是谈恋爱,是体验恋爱,坚持不到一周的那种。   杭嘉白拉着林舒月朝公园去,天已经快黑了,但公园里的人却越来越多,小孩子们在滑轮滑,轮滑鞋的轮子滑动起来会亮灯。路边有很多卖吃的东西的摊子。林舒月跟杭嘉白中午吃得饱,都不太饿,但杭嘉白给林舒月买了一个红薯。   红薯很大,有她的手臂大小粗,被烤得很久,外皮软软的,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剥下来,里面的肉被烤得流了蜜,若是不小心了,便能流一手,黏黏糊糊的,格外难受。   杭嘉白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早就准备好了矿泉水,林舒月吃完,两人就在路边的草地里洗了手。一路上,无数人从两人身边走过,有出来遛弯儿消食的老人,也有带着孩子出来溜达的人。   两人天南地北的聊,路边的灯光昏暗,洗了手,两人便十指紧扣,中间林舒月接到了娄凤琴的电话,她询问林舒月什么时候回去。   24号就是去首都的日子了,娄凤琴已经在帮林舒月收拾东西了。林舒月第一次出那么远的远门,娄凤琴恨不得把整个家都给她带上。   今天是21号,林舒月还不着急。   公园逛到当初的那个发现焚尸的地方后,两人就往回返,返到有厕所的地方,林舒月去上厕所。   刚刚在隔间蹲下,林舒月就闻到了一股极浓的血腥味,她一开始以为是隔间垃圾桶里的卫生巾上的血传来的味道,但很快就被她否决了。女性来月经确实会有血腥味,但是不会那么浓。   她从隔间出来,洗手时,目光落在了厕所角落里的那个黑色袋子上。厕所灯光昏暗,她走过去,用脚踢了踢那个鼓鼓囊囊的垃圾袋,触感软软的,像极了林舒月以前不小心踢到她奶奶买回来的猪肉时的触感,因为她动了,底部还有红色的液体流出,很快就被角落里的污水化成了橙红色。   一瞬间,一股凉意从脚底蹿上头皮,林舒月转身朝外面走,杭嘉白在外面的路灯下面等她,双手插在兜里,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见林舒月疾步走来,立马迎了上去:“怎么了?”   林舒月站在他的面前:“卫生间的角落里有一袋子东西,腥味极重,触感软,还有红色液体流出。”   林舒月不认为会有人把要吃的肉放在厕所里,杭嘉白同样也不认为,杭嘉白给局里打电话,两人站在原地,因为心情沉重,他们沉默不语。他们紧紧地盯着厕所门口,就怕有人把那个袋子拿走。   有一个妇女跑进厕所,进去的时候看了两人一眼,出来的时候又看了他们一眼,用广粤方言朝他们骂了句变态,还翻了个白眼,她走后没多久,林舒月跟杭嘉白还听到她在跟她的同伴说有两个变态站在厕所门口看人家上厕所。   林舒月跟杭嘉白对视一眼,最终忍不住笑,林舒月往他那边靠了靠:“阿白,你说,要是里面真的是,那到底是有多变态的人,才会把它扔在厕所里?”   一般情况下,这种将尸体分成块的,丢尸地点都是在荒郊野外、人烟稀少的地方。这个公园里的人流量可不少,哪怕前段时间才发现有人的尸体在这里焚烧,也没见这个公园的人少几个。   林舒月实在是想不通。   杭嘉白揉揉眉心:“变态的想法,往往与众不同。他们或许已经厌恶了偷偷做这种事情的感觉,因此,要光明正大的把这些东西放到明面上,放到人多的地方。若是能引起民众的恐慌,他们就更加得意。”   杭嘉白的声音很冷,像是淬了冰。   林舒月点点头,现场又陷入了沉默,杭嘉白拉着她的手,柔声问她:“怕吗?”   林舒月笑了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好。”   从她意识觉醒到现在,已经见了不少尸体了,她还真是不太怕了。   杭嘉白以前就想这么问了,今天问出来了,仿佛是放下了什么执念一样。但他还是拉着林舒月的说没放,在这个略带寒冷的夏天,拉着手其实还挺温暖的,林舒月也没有排斥。   一直到警察跟法医的到来,两人才顺其自然的松开了手,这下子,叶雪玉江州等人看他们的眼神都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谈恋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林舒月还朝他们笑了笑了。   本来叶雪玉等人用揶揄地眼神看林舒月他们就是想看他们羞涩地表情,看林舒月跟杭嘉白一个表现得比一个坦荡,也就觉得没意思了。   法医全副武装的进了厕所里,没多大会儿,一个法医走出来,对杭嘉白等人道:“是尸块没错。”   这一句话,让现场再次严肃起来,杭嘉白冷静地发出指令:“你们几个,去把周围的公厕都看一下。”   一个人那么大,一个垃圾袋根本就装不过来,杭嘉白确定在这周围,必定还有另外的人体组织。   而公园一共有三个公共厕所:“还有树林里面,河边、附近的垃圾桶,都不要放过。”   “是。”杭嘉白的话一出,大家就各自行动了起来,法医返回厕所,将那袋尸体走再次检查了一遍,将东西装好,让同事提出来。   法医则过来跟林舒月说话:“初步断定,有两个人以上。”   这句话一出,杭嘉白的神情比刚刚更加严肃了三分,他拿出对讲机:“扩大搜索范围,这附近的公共厕所全都搜一便,垃圾桶也别放过。”   法医说明情况后,便由两人带着尸块回去局里,另外一名法医在杭嘉白身边等待。   他们的到来早就吸引到了在公园玩耍的人的注意,有的人已经围了过来,在知道厕所里藏有尸体后,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自发地讨论了起来。   林舒月打开善恶分辨系统往周围看热闹的人身上看,没有一个人的善恶值是高过百分之二十的人。   林舒月在人群中看到了刚刚骂她跟杭嘉白是变态的那个中年妇女,此刻她正手舞足蹈的跟人说她刚刚进过厕所里上厕所,也看到了那个黑色的塑料袋。   她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大家纷纷询问袋子上什么样,当时什么感觉,中年妇女不见丝毫害怕,大说特说。   林舒月挺无语的,这大妈仿佛是一点都不会怕一样,又有一车警察来了,他们在公厕拉了黄线,拿着本子对周围的群众询问情况。   公园管理员来了,清洁工也来了。公园的公厕是一天清理一次的,清理的时间都是在凌晨,公园管理员跟清洁工都是男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女厕所里有一袋子黑色的东西,对于警察的问话,两人一脸茫然。   ····   已经八点多了,杭嘉白问林舒月:“要不要回去?”   “等你们。”林舒月这样回复他,杭嘉白得了林舒月的回复后,就朝着公园的监控室去,只是在临走前,跟林舒月说她要走的话跟他说一声。   杭嘉白赶走没两步,林舒月就听到了他的对讲机里传进来的声音:“公园西南角的公厕里发现尸块....东北角这个公厕里也有。”   杭嘉白脚步一转,朝着这两个地方去,林舒月也跟了上去,杭嘉白看了她一眼,拉着她朝前面走。   法医快步从他们身边走过。   从八点到十一点半,三个多小时的时间里,警察们共找到了十个塑料袋,经过法医鉴定,这些塑料袋内装的,全部都是人体组织。   林舒月的善恶系统一直开着,她一个个地点跟着跑过去,却一个善恶值高的人都没有。   期间,杭嘉白接到了法医的电话,法医说,尸体经过初步拼接,大概有三具,其中一具为女性,年龄在20-30岁之间,另外两具为男性,年龄在25-35岁。   都是青壮年。但塑料袋中,没有检测出任何的指纹。   死者的信息得到了初步的确认,但案子的重大程度又往上翻了一番。林舒月跟就这同僚们站在一起,看着穿着白衬衣的领导们一个接一个的来。   这种杀人分尸又在闹市抛尸的案子,他们鹏城还从来没有过!   凌晨一点,林舒月回了西江公寓,她连澡都没有洗,就打开电脑看论坛。   论坛内果然已经因为这件事情闹翻了天,帖子一刷新就变了位置,她一个个的点进去看,企图从中间找到线索。   看完一个帖子,林舒月起来给自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继续看。她从一点十分,看到了三点十分,终于在一个帖子里看到了一条信息。   林舒月精神一振,拿出手机给杭嘉白打电话,同时将页面截图发给杭嘉白。   接到林舒月的电话时,杭嘉白正在查监控,长时间不眨眼的看电子屏幕,他的眼中布满了红血丝,胡茬渐渐地从下巴上冒了出来。   “阿白,我在论坛上看到有人说,他昨晚上睡不着,大概是五点的时候,看到有人往新民路的垃圾堆里放东西。穿得很严实,带着手套,带着帽子,三轮车里的垃圾他没有一次放完,而是一个垃圾桶放一袋子。很诡异。”   公园边上有一条路,名字就叫新民。今晚上的那些塑料袋子,百分之七十都是从新民路的垃圾桶里搜出来的。   而鹏城的垃圾处理站,一般情况下,都是在凌晨四点前处理完前一日的垃圾,五点时天正黑呢。   杭嘉白随着林舒月的话,调出了凌晨四点,距离新民路最近的几个监控,但看了半个小时,依旧没有看到有人骑着三轮车经过,在八点后,骑着三轮车的人就多了起来。   每一个都表现得很正常。   天黑沉沉的,杭嘉白点了一根烟,登录邮箱,看到了林舒月发来的图片,仔仔细细看了三遍。   天刚刚带着一点点亮,杭嘉白他们就忙了起来,他们在新民路附近做走访调查。   早上十点,他们的所获不多。林舒月也跟着他们在外面走访。   她买了瓶冰水在路边喝,杭嘉白的电话响了:“什么,幸福路又发现了人体组织?” 第145章 (二合一)   【叮~恭喜宿主解锁关键词‘幸福路碎尸’, 限时任务开启,请宿主协助警方破案,还死者一个身份与清白。时间:7天。】   林舒月将手里的半瓶子水一喝, 跟着杭嘉白等人过去, 他们去到的时候法医也到了。他们正围着几个垃圾桶里的尸块进行鉴定。   林舒月拍了几张照片, 然后打开善恶分辨系统, 环顾四周。   叶雪玉站在她的身边:“这些东西这么多,也不知道是几个人的。真是丧心病狂。”叶雪玉咬着牙。   林舒月点头,确实丧心病狂, 还十分反社会。她问:“咱们这边查到受害人的信息没有啊?”   “已经在DNA数据库里比对了,江州还在查最近一年失踪的人口,现在还没有出结果。”现在已经大致知道了几个受害人的信息, 都是20-40岁的青壮年。这些青壮年无故消失,其相关亲属必定会报警,只要确定了身份,案件就好办了。   叶雪玉说完,拿着本子, 开始对周围看热闹的人排查了起来。   幸福路跟新民路离得不算远, 两条巷子的距离, 周围都是杂乱的民居。这条路边上都是小餐馆小店铺,一到早晨和傍晚,就有人拉着水果、菜过来卖, 人流量不小。   林舒月听着报警人跟杭嘉白说他发现这些东西的时候的情况:“我是卖菜的, 每次我卖完菜后, 都会把摊位收拾干净, 今天我收拾完倒垃圾的时候,就看到了垃圾桶里的东西, 我看着像肉,一下子就想到了昨晚上的事情,就打电话报警了。”   报警人是个四十来岁的阿叔,善恶值在百分之10左右。   “我觉得不正常得很,肉现在价格越来越贵,谁会闲着没事把这么大一包肉丢进垃圾桶?不怕遭雷劈吗?”阿叔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人,他最见不得浪费,就算没有听说昨晚上新民路的事情,看到了这种浪费行为,他也是要打电话报警的。   杭嘉白表示理解,又问了他们好几个问题。他们都是六点多就来摆摊了,幸福路这边的摊子是十点左右散,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收完摊子还没走的人绕过来了。   面对有没有遇到不正常的人时,一个卖豆浆的老大娘道:“我是四点过一点点就过来摆摊的,我推着车子过来的时候,我看着那边的门口停着一辆小货车。”   幸福路的早餐店都是五点左右开门,没有更早的了。但总有一些上四班倒或者还没睡的人会在四五点钟左右饿,老大娘的豆浆油条就成了他们为数不多的选择。   老大娘每天早晨都是四点出摊,已经坚持了很多年了,她老伴沉默寡言,但记忆力很好。自家老婆说了话,他就在边上作为补充:“是,昨晚上我们也看见了,不过昨晚上遇到的要晚一些,因为下雨了嘛,我们就来得晚了一点,大概在四点四十左右,在前面的路口遇到的。”   老头儿今年已经六十岁了,人一上了年纪,就变得觉少,加上凌晨起得太早,就有了观察周围路上车子的习惯。   “今天早上我们来的时候,那个车子就停在对面咧,一个后生仔正在往车上放东西。包得结结实实的,当时我就觉得那小后生仔不正常,没想到真是不正常。”老头儿一拍大腿,万分难受。   杭嘉白一听,立马对那辆小货车以及后生仔进行更详细的询问。   能帮到警方,老头儿十分荣幸,立马开始回忆,林舒月在边上听了一通,看了一眼善恶值,都不高,在正常的范围内。她退回到记者圈里,跟记者们一起分析起来。   大家都是熟人了,都不用过多寒暄就能进入正题。   南方报的记者说:“我刚刚凑近近距离看了看,那些东西的切口都很平整,我敢肯定,正常的菜刀跟斧头绝对切不了那么的平整。”   “是,正常的工具,不可能连骨头也一块切得那么平整。”今天发现的尸块中,有很多快都带着骨头,最大的一块是人的小腿,组织,连肉带着骨头都在里面。   南方报的记者道:“所以我敢肯定,这个凶手肯定是从事关于生鲜食品这方面的工作的。并且家里肯定拥有高科技切割工具。”   “也不一定吧?能切割的工具多了,不一定得是屠夫吧?”有人回了一句,之后就是激烈地争论,渐渐地大家都加入了进去。   林舒月没说话,而是观察起了这四周,善恶雷达时刻打开着,但依旧一无所获。   突然,林舒月的目光一凝,她拿起手机给杭嘉白发短信,片刻后,杭嘉白抬起头,朝着九点钟的方向看,在顶楼,果然看到了一个隐藏在怒放的三角梅中的摄像头。   那个摄像头十分隐蔽,只能看出一个圆圆的黑色球体。要不是林舒月看过太多型号的摄像头,她大概率会把这个摄像头给忽略过去。实在是太不起眼了,尤其是隐藏在花中间。   那个摄像头正对着这个方向。   杭嘉白面色一喜,提步朝着那栋楼走。叶雪玉立马跟上,林舒月也跟了上去。叶雪玉拉着她的手一起走。   摄像头所在的楼层是四楼,也是这栋楼的最高层,根据一楼贴着的标签,四楼的这一家住户,是这栋楼的房东。   杭嘉白敲响门,不一会儿,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来开门,见到杭嘉白他们后,她好像并不惊讶,她转头朝着屋里喊了一声:“老豆啊,警察来了。”   一个中年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来,两父女善恶值都只有百分之十,中年男人的善恶值要高一些,有百分之十一。   中年男人让警察们进来,引他们坐在客厅的木头沙发上后,中年男人指着角落里的电脑,道:“监控都在那里了,警察同志,你们看吧。”   那个女孩子则躲到了房间里去。   叶雪玉走去看监控,杭嘉白则跟中年男人闲聊:“洪建喜是吧?你好像对我们的到来并不意外?”   刚刚进门时,中年男人已经自我介绍过。   洪建喜笑呵呵的:“不意外,不意外。幸福路里,就只有我们一家有摄像头,你们找上门来,是迟早的事情。”   洪建喜这个摄像头是偷偷装的,根本就没有让人知道过他在知道楼下马路的垃圾桶里有碎尸时就看过昨晚的摄像影像了,确实拍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他早就已经做好了警察会上门来的准备,他说:“我当初装这个摄像头,就是想着年底了,小偷猖獗,这才装了没两个月呢。”   洪建喜的出租楼,去年过年就被偷了一回,丢了不少钱,洪建喜挺难受的,租他房子的人,大多数都是附近工厂的打工人,平时省吃俭用的,这一遭小偷,至少半个月白干。现在一个监控设备不便宜,他是想了好几个月,咬了牙才买的。   这玩意儿实在是不便宜,花了他一个月的租金呢。只是洪建喜是做梦都没想到小偷没拍到,倒是拍到了一个连环杀人犯。   “找到了。”叶雪玉的声音从电脑面前传来,杭嘉白也顾不得跟洪建喜聊天了,立马走了过去。   电脑屏幕上,画面已经定格了下来,一个穿着连帽衣服,带着手套的男青年站在三轮自行车前,拿着一个让杭嘉白等人一辈子也忘不掉的垃圾袋倒入垃圾箱里。   杭嘉白点击播放,看着他放完一袋子后,骑着车往下一个垃圾箱,杭嘉白看着他的脚,他的脚上都套着垃圾袋。   杭嘉白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狡猾、嚣张,且具有一定反侦查意识的歹徒。   青年骑着三轮自行车,消失在监控画面中,林舒月也跟着凑过来,她的目光却落在了三轮车车尾上一个原型的标志上。   叶雪玉拿出U盘来,拷贝了这一段摄像画面,杭嘉白朝着洪建喜父女道谢,而后三人下楼。   到下面的街后,杭嘉白找到卖豆浆油条的老夫妻。老夫妻两人已经准备回去了,被警察问话,两人又走过来。   杭嘉白重点是问老头儿:“大爷,你说你看到那个青年往车上装东西,是不是在装三轮自行车?”   老头儿已经一把年纪了,但是依旧儿不聋眼不花,他仔细回想,道:“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那个青年装的应该就是三轮自行车了,那个露出来的铁棍子应该就是自行车的把手。”   “越想越像。”老头儿再三肯定。   杭嘉白谢过了老头儿后,给江州打电话,让他查询昨天凌晨跟今天凌晨,出现在公园附近的同一辆白色小货车。   市电视台采访的人来了,他们是扛着摄像机的,杭嘉白的脸一下就严肃了下来,在镜头前回复了几句话后,他就走了。一时之间没有什么线索,林舒月回了报社。   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林舒月直接去吃饭。今天吃的是豆芽炒肉,肉没几片,全是豆芽跟汤,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鸡肉炖土豆,鸡肉跟土豆各一半,味道很香,拿来拌饭一绝。林舒月打了饭,跟李明芳她们坐到了一起。   李明芳她们依旧在说着楼里的八卦,说着说着,她们就说起了隔壁晟达贸易的事情,其话题主要是围绕着钟佳丽来说的。   “你们发现没有,那个钟佳丽,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到了。”说话的是广告组的小黄。   她的话音一落,前台小何就接话:“是,已经有半个月没见到了。奇怪了,这个钟佳丽是把晟达贸易当成自己的私有物的,一天不来她都难受,这一回怎么能忍这么久的?”   李明芳:“不来才好呢。她一来,晟达贸易全公司的女人都要受气。你说她到底是什么毛病?怎么对男人女人还有两幅面孔呢?我是做梦也没想通。”   钟佳丽这个人,林舒月见到过很多回,经常在楼梯里跟她相遇,对待女生她白眼翻到天上去,对待男生立马温温柔柔。像个傻逼一样,林舒月跟李明芳没少吐槽她。袁淑珍进了晟达贸易以后,也时常跟她说钟佳丽的奇葩行为。   “她多大了啊?还没结婚呢?”   李明芳咬了一下勺子:“得有二十七八了吧?应该是没有结婚,据说是从法国留学回来的,学了那边的文化,要做独生主义者,不打算结婚。不过她应该有一个法国的男朋友,是个老头儿。”   李明芳这么一说,林舒月也想起来了。当初,林建新找她,想让她听他的安排嫁给他看中的人的时候,他带她去了一法国餐厅,她在那个餐厅见到了钟佳丽跟她的法国男朋友。   “看着挺老的,但是年纪应该不大?”众所周知,白种人的花期很短,到了一定年纪以后,就老的很快。   “谁知道呐。不管她不管她,我们吃饭吃饭,咱们对面的西江公寓底商开了一个奶茶店,叫做什么地下铁,咱们去买一杯来喝?我听说很好喝。”李明芳建议。   她们说要喝奶茶,林舒月也馋了。之前没想着喝,是因为在2004年这个时候,奶茶还没有大规模的出现。像后世那种随处可见的奶茶店在现在基本都看不到。   奶茶大规模流行于全国各大小城镇,应该是在10年左右。   “我也去我也去,带我一个。”林舒月积极举手。   奶茶不贵,大家都不差那几个钱,在林舒月回应以后,她们也跟着回应。李明芳喜笑颜开。她住进西江公寓后,对附近的探索欲急速上升,这个店面上个月月底就开始装修了,今天才开始营业的,招牌是昨晚上挂上的,李明芳今天上班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   吃着饭,林舒月想了想,找到袁淑珍的聊天框,给她发了个信息。   袁淑珍在外面吃饭。他们晟达贸易的老板没有鹏城都市报那么大的实力,她们的午饭都是在外面吃的,每天有十块钱的餐补。   林舒月吃饱刷了饭盒跟李明芳她们下楼的时候,袁淑珍在一楼的休息大厅坐着等她,见到林舒月,她走过来。   李明芳她们热情地跟她打招呼,都是同一栋楼的打工人,大家都熟悉。   因为刚刚才谈论过,还没走出大厦,她们就谈起了钟佳丽。   说起这个人,袁淑珍就很有话聊了:“我们这个小钟总,脑子仿佛是生活在上一个世纪。在公司里,男人犯了错是可以原谅的,女人犯了错,哪怕是错了一个小标点符号被她发现她都要叼人一顿。”   袁淑珍以为她的上一任老板就已经够奇葩的了,没想到这一任老板的妹妹更奇葩。真是应了那句话,钱难挣,屎难吃。   “上一次,她们销售部的罗腾搞砸了一个客户,公司损失了不少,老板对罗腾大发雷霆,她偏偏上去劝,说罗腾不是故意的。老板也脑残,什么都听她的。”   “罗腾确实不是故意的,但是犯的都是低级错误,不同的公司有不同的报价,他拿的是给别的公司的合同去给现在的合同公司签,人家一看那报价低了那么多,容易做冤大头?真是无语死了,一个大客户没了,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袁淑珍说起这个就生气,为了这个客户,她们加了多少班啊,结果临门一脚,泡汤了。   偏偏大傻逼还有一个保护符。   “我们公司里的男人都叫钟佳丽做女神,女人都管她叫傻逼。”袁淑珍嗤之以鼻。对于男人来说,钟佳丽能不是女神吗?那简直就是他们的保护神,只要犯了错,直接找到钟佳丽面前肯定没错。   类似的事情李明芳她们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但每次再听,都能为晟达贸易的女人们掬一把同情泪。   “你们老板娘也能忍得住?”林舒月忍不住问。   “不能啊,所以她们天天在公司吵,我们老板娘才三十多岁的年纪就已经乳腺增生了。”袁淑珍的话一出,大家顿时更同情了。   一行人在路边等着过马路,袁淑珍道:“钟佳丽不在公司的这半个月,我们老板娘心情特别好,走路都带笑,还请我们吃了一顿饭,带我们唱了一回歌。”   当然了,老板娘的这些节目,都是不带公司的男人的。晟达贸易的男女分化格外严重。   “这些日子我们公司的那些男人日子可难过了,他们还按照以前的工作习惯去工作,每次都能被骂一通,老板骂完老板娘骂,他们现在天天都在念叨钟佳丽。”袁淑珍说起这段时间晟达贸易的男人们过的日子,就觉得解气。   都是同事,做的是同样的工作,拿一样的工资,凭什么女人的压力就得那么大?   林舒月:“那钟佳丽去哪里了?”   从袁淑珍说的种种事件里,钟佳丽对权利是十分有掌控欲的,林舒月不认为这样一个有权欲心的女人会放弃手里的权利这么久。要知道权力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哪怕离开一天,局势都会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是回法国参加一个什么会了,反正去了有半个多月了,我们老板打电话也不接,打视频也不接,我们老板的脾气日渐暴躁。”袁淑珍说完,她们进了奶茶店。   几张原木色的桌子,绿色的皮椅,墙面上贴了不少现在流行的伤感语录,以及一些小装饰。吧台上放了不少粉末,一个冰柜在吧台后面,一个梳着爆炸头的女生正在玩企鹅炫舞,店铺里放着的音乐声也带着一些biubiubiu的音效。   墙上有菜单跟价钱,价格都不贵,原味的奶茶两块一杯,别的口味的奶茶因为加的东西不一样,价格也不尽相同。   林舒月对此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在奶茶最开始出现的时候,都是奶茶粉勾兑出来的,也就是到了后面奶茶店越来越多,各种真材实料的奶茶才出现。   林舒月要了一杯原味加冰少糖的,李明芳等人十分好奇,问了店主好些问题后,才选定自己要吃的口味。   店主连炫舞也不玩了,站起来开始给大家做奶茶,不到二十分钟,五杯奶茶就做完了,大家也不想回去,距离午休时间还有很久呢,正好这里离林舒月她们的住所近,李明芳便要求大家上楼去玩。   一行人说着话上了电梯,去了李明芳的公寓。一进门,便是大家的惊呼声。在参观完了以后,大家又提出想要看林舒月的公寓。虽然两家的格局是一样的,但林舒月还是满足了她们要看的欲望。   一进林舒月的房间,报社的同事们就发出了羡慕的声音,李明芳的公寓也好装修一样,家具也一样,但那是李明芳真金白银买的,林舒月这个可是抽奖抽出来的。   林舒月听着她们羡慕的话,但笑不语。坐在沙发上跟袁淑珍说话,任由她们上上下下的参观。   话题不知不觉又讲到了钟佳丽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莫名的直觉,钟佳丽和这次的碎尸案有联系。这种直觉很微妙,但林舒月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直觉。   因为钟佳丽的所作所为,袁淑珍她们那一群人,把钟佳丽的底裤都差不多扒出来了。   她看了一眼在楼上看格局的人,偷偷凑近林舒月,跟林舒月说:“阿月,你知道SM吗?”   林舒月眉心一跳:“知道。”   袁淑珍道:“我们公司的人说,钟佳丽就是这个圈子里的。她还是什么M。据说好几次,钟佳丽都是带着一身鞭伤来上班的,有时候她来上班,身体特别虚弱。”   林舒月的心跳如鼓,本来这只是她的一个直觉,现在钟佳丽是SM圈里的人,那么,这个直觉就又大了几分。   “你们怎么知道她是这个圈子里的人的啊?”   “我们公司的人听到老板跟她说的。我们老板说,她再这么肆无忌惮的玩下去,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玩死。”   林舒月问到这里就不打算问下去了。小何她们没在林舒月的家里待多久,坐着聊了会儿天,一杯奶茶喝完,也差不多到上班的时间了,林舒月也跟着去。   开了电脑以后,林舒月照例看论坛,同时给杭嘉白发了个信息。杭嘉白那边正没头绪,因为那辆车是遮挡了车牌的,在有监控的路上行驶了一段时间后,就入了没有监控摄像的地方,然后就杳无音讯,他们今天走访了好多个地方,也没有查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杭嘉白暂时没有回复,林舒月打开论坛,碎尸案的事情在论坛上沸沸扬扬,但期间也夹杂了昨天林舒月写的那个报道。姚弘毅跟蒋烨乐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在那个帖子里,也有不少同性恋出来为自己这个群体说话,林舒月看了一眼,而后关掉帖子,找到夜里她看到的那个回复,点进发帖人的个人主页,大多数都是一些在论坛上的发言,从他过往的发言来看,他的戾气不小,语气很冲。   林舒月一直往下翻,期间找叶雪玉问了几句话,叶雪玉的回复比杭嘉白的回复来得快:我们没有找到论坛上说话的那个人。   林舒月并不意外,直到她一翻到底,看到了一条三年前,论坛初建时的一条历史发言:鹏城S找M。   林舒月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不顾同事诧异的眼神,她走到茶水间,给杭嘉白打电话。   “阿白,我怀疑死者是SM圈子里的人,我更怀疑昨晚上我发给你的那张论坛截图中说话的人,就是凶手。” 第146章 (二合一)   杭嘉白接到电话时, 刚刚进办公室。鹏城在冷了两天后,温度又热了上去,尤其是早晨九点过后, 太阳毒辣得和夏天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挂了电话后, 他立马打开电脑, 登录上论坛, 找到林舒月说的那个帖子,以及说话的那个人,在预览完这个人的所有历史留言记录后, 杭嘉白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堂哥杭嘉恒打电话。   杭嘉恒是律师,他在某些方面, 信息十分通达,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杭嘉白拿到了一个网址。   这个网址是国外的,想要上上去,还得翻墙, 但这难不倒杭嘉白, 他在翻墙去上网的时候, 也不忘把网址分享给组员以及林舒月。   林舒月没用公司的电脑,网速实在是慢,她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 这个笔记本是从系统里买来的, 信号强, 网速快, 哪怕在深山老林也依旧有网。而系统也有保护机制,她这台电脑的外观, 跟现在市面上的卖的相差不大。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敢那么光明正大的把电脑拿出来用,也敢让阿阳她们玩她的电脑。   她直接在网站上输入网址,不过一秒钟的时间,网页自动跳转,根本都不需要爬墙。并且网站自动翻译成中文网站。   林舒月鼠标滑动,一个一个帖子的看,这个帖子跟林舒月上辈子误入的小H网差不多,但囊括了全球各地的人,上面的帖子、消息每分每秒都在刷新,林舒月的主要目标是来自华夏的帖子。   她按照关键词检索,很快页面就变了,共有十多页,每页有三十来个帖子,她深吸一口气,一个个的看下去。   林舒月端起手里的水喝了一口,这时候外面传来吵闹声,李明芳本来在办公桌上看小说呢,听到这动静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拉着林舒月就走了出去。   吵闹的来源地是晟达贸易,吵架的人是晟达贸易的老板跟老板娘。两人此刻就站在他们公司的门口,争得面红耳赤,连基本的体面都不要了。周围是一圈来看热闹的人。   李明芳找了个熟人问:“这是什么情况?钟老板跟老板娘怎么吵起来了?”   众所周知,晟达贸易的老板老板娘是出了名的感情好,哪怕有钟佳丽这个搅屎棍在中间挑拨,两人也极少红脸,这么吵还真是头一次。   李明芳问的是晟达贸易隔壁画室的人,她们是前两个月刚刚来的,但跟整个五楼的人都混得很熟了。   “据说是钟佳丽被绑架了,绑匪要赎金,要五百万。钟老板要拿钱去赎,老板娘不愿意,坚持要报警。”   李明芳跟林舒月面面相觑,尤其是林舒月,难不成她猜错了?   报社的人把这话听得明明白白的,你看我我看你的,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只恨现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就在大家打言语官司时,钟老板跟他老婆吵了起来。   “钟佳晟,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把这个钱拿去赎你妹妹,我立刻跟你离婚。”晟达贸易的老板娘指着晟达贸易的老板鼻子骂,她骂得狠,眼睛却通红。   “文英,你怎么一点事情都不懂?阿丽她现在被绑架了!绑匪要钱!咱们手里有那个钱,拿去赎她怎么了?”钟佳晟脸红脖子粗,看着文英的脸上满是震惊与失望。   文英钟佳晟一意孤行,身体仿佛支撑不住,靠在了门上。   “我不懂事?我怎么不懂事?钟佳晟,我觉得我已经够懂事的了,这个晟达贸易是我跟你一起,白手起家,一家客户一家客户跑出来的。你妹妹没考上大学,说要出国读书,你二话不说立马就送出去了。都没有跟我商量过。”   “每个月三千块钱的往国外打,一打就是四年,我说什么了?”文英的眼泪落了下来。   “她从国外回来了,在国外除了一身的坏毛病以外什么也没有学到,回来找不到工作,说要到公司里当个领导,你也让她进来了。我除了跟你闹了两回,我也没说什么吧?”   “她凭借着自己的喜好,把公司弄得乌烟瘴气,我也没有怎么样吧?绑匪要赎金,公司的钱跟账面上的钱,加起来都不够绑匪要的。你怎么给?把公司卖了?你为了你妹妹,不要我和孩子了是吗?”文英越说声音越高。   钟佳晟看着眼前的妻子,脑子里闪过家中的一儿一女,他挣扎着,犹豫着,过了许久,围观群众也等了许久,他开口了:“文英,我对不住你。我阿妈临死前跟我说,我就只有一个妹妹,让我好好对她。”   文英看着他,哭着哭着就笑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妹妹只有一个,老婆没了可以找,孩子没了可以生。”   文英拿出手机,直接拨打了110,钟佳晟牙呲欲裂,用最快的步伐朝文英冲过来,却被文英身边的女下属给拦住了。文英三两句就报完警,钟佳晟也终于冲了过来,他一巴掌就打在了文英的脸上:“恶妇。”   文英捂着脸,没有多说一句话。   王明政走了出来,看着站在走廊里的自家报社的人,黑着脸训斥:“都在这里做什么?工作都做完了?”   李明芳等人一哄而散,但一到工位,大家不约而同地打开群,噼里啪啦地键盘声不绝于耳。   林舒月看着她们聊,而后,她收到了杭嘉白发来的信息,他们接到报案,往鼎生大厦来了。   林舒月没有出去,依旧浏览网站。到了五点,林舒月收到了杭嘉白发来的信息:“钟佳晟的DNA信息跟碎尸中的女性尸体吻合。”   杭嘉白的一句话,便肯定了林舒月的猜测。钟佳丽,就是死在字母圈上。   林舒月将两个网页点击收藏,将电脑收回双肩包里,背着去了公安局。她到的时候,文英跟她的一双儿女站在接待大厅里,钟佳晟不见人影,想来是去做笔录去了。   接待警察对林舒月很眼熟,朝她笑了笑:“林记,来找我们杭队啊,他在楼上呢。”   林舒月朝她道谢,然后笑容满面的朝着楼上走。   路过文英身边,她的善恶雷达扫描过去,文英的善恶值有百分之十,她的一双儿女都在百分之五之间徘徊。   文英的儿女偷偷看林舒月,文英没有注意到她,她看着公安局墙上的电子钟,神情怔楞。   她嫁给钟佳晟十五年,那个时候钟佳丽还是个几岁的孩子,那时候的她是可爱的,对她这个大嫂也是尊敬的。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钟佳丽越来越看不起她,也越来越看不起女人。   从国外回来以后,这份轻视越来越重,她们也就从最开始的感情很好的姑嫂变成了如今争锋相对的模样。   但文英真的没有想过钟佳丽死,更没有想过她会这么残忍地被杀害。她该说的都已经跟警察说了,警察说,等一下子她们要去搜查钟佳丽的住所。钟佳丽为了给她添堵,一直都是在家里住着的。   “妈,小姑姑是死了吗?”文英八岁的女儿问文英,文英摸摸她的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文英的女儿手里还拿着一个洋娃娃,看了一眼妈妈,又低头下去玩。   林舒月从她们的身边路过,还没上楼,她就听到了痛彻心扉的哭声,正好叶雪玉下楼,两人站在楼梯间说话:“认了?”   “认了。那个钟佳丽的肚脐眼有一个纹身,纹身保存完整,钟佳晟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叶雪玉想起刚刚钟佳晟跪在法医室门口的样子,眼中露出怜悯的神色。   “你要找杭队的话直接去办公室找他,他正忙着查资料呢。”叶雪玉说完,便朝楼下走了。   “行。”   林舒月上二楼,询问室门口的椅子上,钟佳晟哭得格外伤心,林舒月看了一眼,钟佳晟的善恶值在正常范围内。   林舒月敲响了杭嘉白办公室的门,杭嘉白从办公桌上抬头,看到是她,走了出来。   走廊里的哭声没有停止,反而有越发大的趋势,林舒月被杭嘉白带去了接待室。一进这个接待室,她就想起了当初第一次来采访杭嘉白的样子,明明隔得并不久,但感觉就像是隔了很久很久一样。   杭嘉白给她倒了一杯水,林舒月正好渴了,喝了一口,然后拿出电脑,调出那两个收藏起来的网页给杭嘉白看。   “这是我根据你给我的那个网站找到的信息。你看一下,对你们有没有帮助。”   杭嘉白看着林舒月收藏的这俩页面,看着上面的全中文翻译,看了一眼林舒月,最终什么都没问。坐着仔细看了起来,他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他跟林舒月说:“很有帮助。”   杭嘉恒给他的那个网站全部都是英文页面,刑警队的这些警察在出了学校以后,就已经把这门语言差不多还给老师了,现在让他们看一些简单的东西行,高深一点的就完全看不懂。   这一下午了,也就杭嘉白、江州跟叶雪玉摸到了华夏人聚集的版块的边。但帖子实在是太多了,他们这一个下午也没有翻译出几个帖子来,翻译出来的那几个帖子都是一些辣眼睛的东西,一点有用的都没有。   但林舒月给的这两个帖子就不一样了,一个帖子上面有企鹅群号,一个帖子是一个招聘贴,帖子上面写的是,鹏城优秀S找小M,需要能够奉献自己的,调///教好,可验货。   发贴者名称为Skin,而在这个帖子下面,有数十个回复,除了一些毫无意义的尖叫外,就是打量的个人信息。   林舒月指着其中一个楼层:“你看这个,叫做肉色玫瑰的,身高、性别、年龄,像不像钟佳丽?回复时间是二十天前。”   杭嘉白道:“钟佳丽是在回复这个帖子后的第二天,给钟佳晟说要出国一趟,之后就一直用短信跟钟佳晟联系,一直到今天,有人打电话给钟佳晟,说钟佳丽被绑架了,索要五百万的赎金。”   “鹏城本地论坛上的那个发帖人,你们找到了吗?”   “没有,是用的国外虚假IP,国内追踪不到,他是最早一批注册论坛的人,那时候还没有要求实名制,连电话号码都没有。只要登录名跟密码就能登录。”杭嘉白揉揉眉心。   他今天下午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案子没有半点眉目就算了,还要时不时地就被领导叫过去问进度。   不过好在已经有突破了。杭嘉白将这两个帖子截图,让林舒月发送到他的邮箱里。   林舒月今天过来的目的就是给他送资料的,打探消息只是捎带手的事情。对于她的明里暗里打探消息,局里的领导知道,也是默认的。   出了会议室,钟佳晟已经没在外面,楼下的接待大厅有很嘈杂的声音,林舒月跟杭嘉白对视一眼,两人飞快下楼梯。   一楼的接待大厅里,钟佳晟跟文英又吵了起来。钟佳晟不顾孩子在场,想要打文英,文英站在原地动也不动,钟佳晟还没冲到文英的身边,就被叶雪玉给摁住了。   “警察在这里呢,你就想动手?”叶雪玉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无缘无故打女人的男人。她眉眼冷淡,锁着钟佳晟的手十分用力。   钟佳晟养尊处优多年,还是第一次被这样打,在看到打自己的人是个女警察后,他的脸上就浮现出恼怒的神色来,他不敢对叶雪玉发火,他还是懂点法的。他可以打老婆,但是他不能袭警。   “文英,都怪你,要不是你当初跟阿丽作对,她就不会去法兰西留学,她不去留学,就不会染上那个怪毛病,染不上怪毛病她今天就不会出事!”这句话,钟佳晟是吼出来的。   文英早就知道钟佳丽的死亡,会让钟佳晟发疯,这就是她要求不上楼上去做笔录的原因。她站在原地,岿然不动:“钟佳晟,你怪不到我身上。”   “钟佳丽的今天,完全是你作出来的。当时她在学校,学习就不好,高考的时候她害怕,不敢去考,硬是洗了冷水澡,发烧到缺考。我给她找了心理疏导老师,我给她找了实验高中的复读班。我搭出去了多少人情?废了多少力气?”   “你们是怎么想我的呢?你说,我居心叵测,给她找心理疏导老师是说她是精神病,找复读班是因为我见不得她开心,就要让她过那种战战兢兢,晚上三点睡,早上六点起的生活。”文英想到当初的自己,自嘲地笑了笑。   “还没等我怎么样呢,你就瞒着我,送她出了国。这完全是你的决定,你是造成她今天这个下场的罪魁祸首,你有什么资格来怪我?”   钟佳晟额头青筋暴起,叶雪玉看他老实,就放了他,但是别再腰间的警棍已经拿了出来。   文英一手抓着女儿,一手拉着儿子,她直面钟佳晟:“钟佳丽从法兰西回来,得了个爱给人当奴隶的爱好,你当初怎么不说她,她被人鞭打得一身伤,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你怎么不去说她?”   “怎么,拉肚子了知道吃坏东西了,尿裤子了知道憋得多难受了?钟佳晟,我以前真是瞎了眼,跟了你这么个男人。离婚,必须离婚。”   文英的女儿哭了出来,把手里的布娃娃朝着钟佳晟丢了过去:“爸爸坏,坏爸爸,我不要你了。”   文英的儿子十二岁了,他已经懂事了,在他的记忆当中,他小姑钟佳丽一直就在欺负他妈妈,他妈妈为了家庭一退再退,钟佳晟作为他的爸爸,他妈妈的丈夫,却从来没有一次站在他妈妈这边。   他们跟钟佳丽起矛盾,还未成年的他们,却要让着已经成年了的钟佳丽,文英的儿子早就忍不了了,他恨恨的盯着钟佳晟:“我们不跟你,我们跟我妈妈。”   钟佳晟气得不行,想要上前,把两个不孝顺的孩子打一顿,却被几个警察围了起来,钟佳晟的气焰就这么消了。   往他家住的地方去的时候,钟佳晟被单独带上了另外一辆警车,杭嘉白在内的几个彪形大汉看着他,他动也不敢动。   另外一辆车里,林舒月叶雪玉跟文英母子三人坐在一起。   叶雪玉问文英:“钟佳晟以前也经常对你们动手吗?”   文英摇摇头:“结婚前很少,结婚后偶尔有一两次,但我也没让着他,我们两个打起来,谁受伤还不一定呢。”   文英不爱记仇,跟钟佳晟打架都是打完就过,因此她也没有自己被家暴了的想法。她觉得她跟钟佳晟,只能算是互殴。   文英看着窗户外面:“这么多年,我早就看清楚了,在这个男人眼里,除了她妹妹外,剩下的包括他亲生的崽,都不是人。”   说完这句话,文英又看向林舒月:“林记者是吗?久仰大名。”   林舒月的手边坐着文英的女儿,她刚刚才从兜里给小姑娘拿了一颗糖。听到文英点名,她朝她看过去。   文英忽然笑了:“你的报道我都有看,我很赞同你说的那句话,女人,天生就不需要依附男人,没有男人,我一样可以活的精彩,自由。”   文英想离婚的念头不是一天两天了,在钟佳丽在公司搅合的时候,她就已经找人拟好了离婚协议,之所以一直没有给钟佳晟,大部分原因是为了两个孩子,现在两个孩子都站在她的身边,文英觉得自己就是个战无不胜的勇士。   还有一小部分原因,是为了利益考虑。晟达贸易,是她跟钟佳晟从无到有,一点点打拼出来的,她跟钟佳晟的利益早就已经缠绕在一起,密不可分。她不肯放弃公司的权利,哪怕怀孕生子,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公司的管控。   那个时候,为了这件事情,她不止一次的受到钟佳丽的嘲讽、挖苦。她的父母也在她大着肚子还要到处跑银行做证件的时候劝她放一放工作。   文英无比庆幸自己的坚持。因为当初自己的坚持,公司里账上有多少钱、客户有多少以及钟佳晟有多少不动产,自己都一清二楚。自己把控着公司的财政大权,钟佳晟这才无法转移财产。   而她知道的这些,在离婚时,无疑能给她巨大的帮助。   林舒月忍不住笑了出来:“对,女人不是一定需要依附男人的。”   文英给自家还在掉眼泪的儿子擦了擦眼泪,拿出手机,给早就已经联系好了的律师打电话,挂了电话,她对两个孩子,用最轻柔慈善的声音说:“等过几天,我带你们去世界之窗玩,不是一直想去吗?”   两个孩子毕竟是孩子,听到这句话,变得高兴了起来。尤其是小姑娘:“是那个有很多很多大大大玩具的地方吗?是小姑拍照片的那个地方吗?”   小姑娘的声音充满稚嫩,却让文英觉得心中酸涩,她的两个孩子,从小就渴望能跟爸爸妈妈一起去玩,但她们一个从三岁等到十二岁,一个从三岁等到六岁,也没有等来爸爸的陪伴。但他们那个永远工作的爸爸,却能陪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妹妹一年四次的逛。   多可笑,早该离婚。   文英想,可恨她现在才坚定这个信念。   叶雪玉在边上没有说话,哪怕她有一万句话想要附和文英,作为一名执法人员,她也不能说,哪怕这个附和的话,并没有违反任何纪律。   到了文英家,那是一栋三层的小别墅,一层是家里请来的阿姨住的房间,二楼是文英一家四口住的房间,三楼是钟佳丽一个人的房间。   二楼跟三楼之间有一把锁,钟佳晟在警察的注视下开了锁,推门而入,装修极尽奢华。说是一句金碧辉煌也不为过,客厅的沙发上到处丢的都是衣服,其中大部分都是十分暴露的趣味衣服。一台笔记本电脑就落在内衣山里面。   钟佳晟已经习惯了三楼里的这些到处乱扔的摆设,他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妈妈是个寡妇,把我们兄妹艰难地拉扯大,我妹妹是我妈妈的牵挂,我答应照顾她一辈子,你们说说,到底是谁那么丧尽天良啊!我的阿丽啊,你怎么就丢下哥哥走了。”   钟佳晟抱着一副相框在坐在门口哭,叶雪玉在屋里拍照,林舒月站在门口,看着哭得格外伤心的钟佳晟,总觉得这个人矛盾得很。尤其是他在进入到钟佳丽的房间后,对这一地的内衣习以为常的态度,让林舒月十分不舒坦。   她看着杭嘉白在给钟佳丽的电脑开机,杭嘉白感受到了林舒月的目光,两人对视一眼,林舒月朝他点点下巴,转身下楼,文英在楼梯口,林舒月示意她往边上走。   林舒月轻声问她:“文姐,钟总跟他妹妹的感情怎么样?”   文英听着耳边的呜呜声,朝楼上看了一眼,冷笑着说:“那能不好么,平时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你听听,现在人死了,她比他老母死的时候还伤心呢。”   “那文姐你说,既然钟总那么宝贝他的妹妹,他的妹妹去那个圈子里玩,他也多次目睹他的妹妹身上有那么多的伤,他怎么不阻止呢?”   文英猛地抬头看林舒月,林舒月平静地看着她,问话还在继续:“文姐,你仔细想想,钟佳丽她最听谁的话?她对她哥哥的态度怎么样?”   文英喃喃自语:“自然是及其听从的。只要他们意见相左,只要钟佳晟做了决定,不管之前的钟佳丽有多么的搅蛮跋扈,她都会乖乖的听从。” 第147章 (一更)   林舒月的话, 像是一把利刃,破开了文英眼前的迷雾,让她想起那些她以前一直习以为常的事情, 现在想来,却觉得有许许多多的不合理的地方。   “林记者, 我......”文英有千百般的话要说, 可到了嘴边,她却又不知道应该何时开口了。更何况,这里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她拉着林舒月, 走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房间是装修的天蓝色,墙上贴有叮当猫的帖子, 桌子上也摆放了很多叮当猫玩偶。文英把门关上,跟林舒月说:“这是我儿子的房间,钟佳晟一般情况下不会过来。”   文英说到这里,冷笑了一下,她跟林舒月说:“我是真的傻啊, 我以前一直以为, 钟佳晟跟钟佳丽是兄妹情深, 因为他们是单亲家庭长大,兄妹俩感情好一些也很正常。”   现在想来,又怎么会正常呢, 只不过是因为她没有兄弟姐妹, 所以也不知道正常的兄弟姐妹之间应该怎么样去相处。但跳出了这个家庭, 再去回想钟佳晟跟钟佳丽的相处模式, 才惊觉,啊, 原来他们不正常。   远的不说,就拿她的一双儿女来做对比,才觉得,啊,原来当哥哥的,哪怕在心疼妹妹,再喜欢妹妹,也不会随随便便进妹妹的房间,也不会给妹妹买内衣内裤,哪怕这份内衣内裤是连着她的一起买的。   再是兄妹,年纪到一定程度了,也该避嫌。   文英捂着眼睛:“一叶障目,一叶障目。”   她想笑,又想哭,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刚刚嫁给钟佳晟时,对他们兄妹相处太过于亲密,曾经为这件事情跟钟佳晟说了很多遍,但都被钟佳晟给哄回去了。时间久了,她就面对钟佳晟跟钟佳丽的亲密无间习以为常了。   林舒月其实挺理解文英的,她从跟钟佳晟在一起,就生活在他们所营造出来的环境里,她纵然查觉出了不对劲,但很快就会被钟佳晟他们洗脑。   甚至钟佳晟他们怎么洗脑文英的,林舒月都能想得出来,无非就是渣男的那老一套,先说妻子乱想,再说她龌龊,最后来一套感情牌,讲述自己兄妹二人多少年来的互相扶持。一套组合拳下来,哪个普通人不迷糊?毕竟谁能想得到人家是变态呢。   林舒月拍拍文英的肩膀:“没事,现在发现,也不晚。”   文英点点头,事到如今,只能这么想了。   叶雪玉很快下来,林舒月给她开门,她拿出笔和本子,开始对文英问话。   文英回忆起钟佳晟跟钟佳丽相处的点点滴滴:“钟佳丽每周三都会固定出门一趟,去的地方叫做百灵会所。她一般情况下,是在傍晚六点左右出门,回到的时候至少得是凌晨。”   “哦。她每次回来都是钟佳晟去接的,有时候一接就是一两个小时。”文英从来没有把钟佳晟往那个圈子里想过,盖因钟佳晟表现得实在是太过正常了。文英从来没有在钟佳晟的身上发现过任何伤痕,身上的香水味也一直多年来,一直是那一款。   在忠诚方面,文英从来没有怀疑过钟佳晟。   文英回忆着,那些尘封的记忆也随着她的叙说苏醒。   眼前的警察问,是什么时候发现钟佳丽不对劲的,文英的思绪飘到了十年前:“应该是她十四岁左右,我刚刚生完我大崽不久。”   “或者说,从我怀上我家大崽开始。她总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或者忽然之间沉默不语,等她上完初中上高中的时候,这个情况就变本加厉,她开始喜欢在学校逗留,放学了宁愿在外面逛也不愿意回家。回到家了,就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这个点她的火,一般是我。”   钟佳晟跟文英同岁,他们比钟佳丽大了十岁,文英跟钟佳晟二十二岁结婚,二十三岁有的她儿子,在那之前的一年里,文英跟钟佳丽相处得还可以。   “到她高三的时候,这个情况与日俱增,她那时候已经开始自残了,我亲眼看到她用那种裁纸刀,一点点的划伤手,看到鲜血冒出来,她特别安静。当时我觉得事情已经十分不对劲了,在她高考前一天洗冷水澡,错过考试以后,我就决定给她找心理医生。”文英的性子,做不到看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这么坠落下去,所以哪怕她那个时候跟钟佳丽的关系已经很差很差了,但她却还是想要拉钟佳丽一把。   只不过她这一把到底没有拉出去。   “在她出国期间,钟佳晟有没有经常去看她?”   “有,一个月总得去那么两次吧。”那是文英对钟佳晟怨念的开始,也是她对钟佳晟失望的开端。   怎么能够不失望呢,钟佳晟每个月两回的往法兰西去,哪怕她刚刚生产完身体不舒服,哪怕孩子生病,哪怕他们公司刚刚起步,哪里都离不了人。雷打不动。   叶雪玉奋笔疾书,问题一个接一个。在听到叶雪玉问钟佳丽的朋友时,文英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我跟钟佳丽这两年,已经走到了相看两厌的程度了,她的事情我懒得管,我不知道她有什么朋友。”   “那据说钟佳丽有一个法兰西男友鲍比,请问你认识吗?”   “认识,这个鲍比,是我们公司的合作对象,他现在正好也在鹏城居住。”顿了顿,文英又道:“我记得,这个鲍比跟钟佳晟已经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了,当初钟佳丽出国,就是通过他的关系,才那么快那么轻松地留学到法兰西的。”   林舒月跟叶雪玉对是一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鲍比,大概率跟钟佳晟、钟佳丽是同好了。   记录下这个问题,叶雪玉继续问:“文女士,请问你们是在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住的呢?”叶雪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文英家所在的这个别墅区,是在2000年左右才竣工完毕的。   这个文英记得,这是他们有了钱以后,买的第一栋房子,因此无论是买房年月、装修时间、入住时间,都被她记得清清楚楚的。   “这是00年8月份买的,装修到2001年2月份,我们是5月份住进来的。”   “那你们在住进来之前的东西呢,丢了吗?”林舒月听了刚刚文英的上一番描述,已经基本可以肯定,钟佳丽的XP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被/调/教出来的,这个调/教期,很可能就是在钟佳丽的初中到高中的这段时间。   钟佳晟阻止文英带钟佳丽去看心理医生,很大一个可能,就是怕心理医生阻断了他的调/教。甚至还有一个可能,她的自残,她在高考前夕淋湿自己,都是在S的要求下去做的。   内心再黑暗一些,要是这个S是钟佳晟,那么很可能,连她跟文英作对,也是钟佳晟示意的。   “那些东西我没舍得丢,都在地下室呢。”文英说着,就拿上地下室的钥匙,要带林舒月跟叶雪玉下去。   不管她跟钟佳晟今后会走到什么地步,不管她跟钟佳丽之间有多少龃龉,人死如灯灭,她再计较也没了意义。更何况,不管钟佳丽的品行怎么样,她不至于,也不应该遭遇到这么残忍的对待。   杭嘉白几人在楼上将钟佳晟拖延住,林舒月二人跟着文英前往地下室,地下室的入口就在一楼卫生间边上的楼梯间里。这里堆放的都是一些以前家里的老物件儿,有时候公司还没来得及出去的货物,也会放到地下室堆一堆。   摁亮地下室的灯,地板是水泥的,墙上刮了大白,因为空气不流通,空气中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文英指着角落的一堆被防尘布盖着的东西:“那是我们从老家里搬来的东西。”   林舒月两人走过去,叶雪玉掀开防尘布,林舒月的目光在一个个箱子上掠过,最后停留在一箱子书本上。根据她的经验,在十几岁的时候,每当有什么不平事不能向人说的时候,都会写出来。有时候是日记,有时候不是,只是单纯的一张纸,或者地上的一片空地。   “这些课本都是钟佳丽的。”文英的父亲是个会计,她是中专财政专业毕业的,她的父母亲从小就告诉她学历的重要性。因此在钟佳丽高中失利后,她才会去给钟佳丽找复读班。   叶雪玉已经上手翻了,林舒月也从兜里掏出手套戴上:“她在上学的时候,学习成绩怎么样?”   “我记得一直都很不错。”文英跟钟佳晟是中专同学,只不过不同专业。她嫁到钟家后,钟佳丽的学习成就也名列前茅:“当初她高考失利以后,她们班的老师还十分惋惜,说她要是没有生病,正常发挥,怎么也该是重点大学的苗子。”   有文英的这句话,林舒月的猜想就得到了证实了。   那箱子书的边上,有一箱子比较杂乱的东西,林舒月翻了翻,灰尘混合着书本放了许久后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舒月在箱子里翻了翻,拿到了一个硬壳的笔记本,巴掌大小,上了锁,还没等林舒月细看,就有脚步声传来。   “阿英,警察同志要走了,咱们送一送。”钟佳晟的声音传来,叶雪玉跟林舒月刷刷的站起来。   文英脸色变了变,随即恢复镇定。楼梯间的门开了,钟佳晟的人出现在了楼梯口。   抬一抬   他背着光而站,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色。   “林记者,叶警官,就是这个箱子,麻烦帮忙搬一下。”   文英指着一个箱子,挺大的,目测也很沉,林舒月把小笔记本顺手揣兜,跟叶雪玉搬起箱子,文英则搬起另外一个小一些的。   到了客厅,文英让林舒月二人把箱子放下,跟林舒月说了一些感激涕零的话,别墅外传来汽车轰鸣声,很快有两位老人进来了。   文英看到她们,神情一松,朝着楼上:“朝朝,兮兮,快下来,跟外婆回去。”   朝朝兮兮背着书包很快出现在楼梯口,文英看着钟佳晟:“钟佳晟,这是你这些年送给我的礼物,都在这里了,我还给你。既然你不稀罕我们母子三人,以后也没必要过下去。”   “我已经找了律师拟了离婚协议,到了以后你签一下。”   从文英叫朝朝兮兮去外婆家开始,钟佳晟的脸色就不好,在文英说箱子里的东西是他买的礼物后,脸色已经黑如锅底,在听到文英说拟了离婚协议的时候,他看着文英的目光都已经变了。   善恶雷达上的善恶值在这一刻终于变化,从10%一路飚升,到了60%。 第148章 (二更)   从案子发生至今, 这完全就是一个无头公案,现在终于有突破口了,从钟家出来, 每一个人的心情都很好, 文英母子三人跟着她的父母也返回了她们的家中。   坐车子离开时, 林舒月看到站在门口的钟佳晟, 此时此刻,没了那抹儒雅的笑容,他的阴狠便体现了出来。   对上他的眼神, 连见多识广的警察们都忍不住觉得有些体寒。   跟林舒月她们一个车的李哥道:“这个钟佳晟绝对不简单。我有种直觉,钟佳丽的死,绝对跟他有很大的关系。”   叶雪玉沉脸点头:“我也有这个直觉。他的悲伤太刻意了, 哭得像是在唱大戏。”   林舒月也加入他们的分析:“我用觉得,让我们发现钟佳丽是字母圈的事情,是被他引导的。”   “对,我也有这个直觉,实在是太巧合了。”叶雪玉道。   无论是论坛里说看到抛尸的人也好, 还是钟佳丽的同事也好, 都把他们往那个方向引。具体目的是什么, 他们还暂时没想到。   上了车,林舒月拿出那个藏着的小笔记本,叶雪玉也拿了一个作业本出来, 两人互相对视, 笑了笑。   叶雪玉说:“你先看, 等会儿咱们交换着看。”   “行。”   十年前的密码锁小本子是非常时髦的文具, 在林舒月这一世读书时,无论是男生女生都有这样的一个本子, 大家会在本子上写上自己的许多私密的东西。   林舒月对付这种根本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锁头,也十分没有技术含量,手一掰,生了锈的锁就坏了。   娟秀的字迹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1990年5月6日,天气晴。   但我的心情却布满了阴雨,以往对我很好的哥哥最近总是变得怪怪的,有时候看我的眼神好像不是在看一个人,倒像是看家里的一只猫,路上的一只狗。我很疑惑,再要细看,这个眼神又消失了,好像是我的错觉,他还是那个十分疼我的好哥哥。】   巴掌大小的笔记本,几行字就占了一页,林舒月沉着脸,翻看下一页。   【1990年2月三日,多云。   去年的那种感觉不是错觉,我的哥哥,好像真的变了模样,她看我的眼神真的好恐怖,我跟妈妈讲,妈妈说,定然是我看错。我希望我看错了。】   【1991年6月9日,暴雨。   哥哥结婚了,嫂子叫文英,高挑又漂亮,明明是她的婚礼,却给我送了礼物,是一支很漂亮的钢笔,我很喜欢,我决定以后上课都用这支笔了。我没说祝她新婚快乐,在这里跟她讲,希望你一生都幸福,美满。欢迎你成为我的家人啊。】   【1991年8月4日,天气阴。   嫂子怀孕了,我即将要有侄子或者侄女了,我很喜欢小孩儿,昨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了她们,软软的,糯糯的,我想用力咬,却一下子就醒了过来。我的心情非常好,我甚至都想好了应该给他们取什么名字。可惜我妈妈不在了,她要是在,肯定也会十分开心。】   【1991年9月15日,多云。   那种眼神又来了,我不明白他怎么会变,我有点讨厌他了。但是嫂子很好,今天晚自习下课回来,她给我留了一碗汤,海带排骨的,很鲜甜。老师说我的成绩有点下滑了,得好好学习才行。】   【1991年11月7日,天气晴。   哥哥来找我,说要带我去一个好地方,我跟着他去了,但是那个地方好可怕,每一个人都像是疯子。他们有的人穿着考究,戴着面具口罩,手里拿着小皮鞭,有的却穿着暴露的衣服依靠在那些人的身边,有好几个甚至没有穿衣服,像是狗一样的在地上爬。   我的哥哥也变了样,他成了那些拿着小皮鞭的人的一员,他整个人都兴奋极了。那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样子。他跟我说,以后,我要成为那些跪在地上,毫无尊严的小狗。我很生气,我直接骂了他。   他给了我一巴掌,很疼,但我的心却毫无波澜,好像冥冥之中我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   【1991年11月20日,天气晴。   今天的天很蓝,太阳很灿烂,路边的树叶依旧翠绿,但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我哥哥-不,那个变态更加变态了,他给我买了一套像绳子一样的内衣,他让我穿,我不愿意,他又背着我嫂子打了我。鞭子抽在身上,真的很疼很疼。   我想告诉我嫂子,但我那个变态说了,我要是告诉我嫂子,他就踢坏我嫂子的肚子。我摸过我嫂子的肚子,硬的,有时候还会鼓起一个小包,我跟我嫂子都很期待小生命的到来。   我没有告诉她。】   【1991年10月23日,天气我不想写了,因为我的思绪已经乱到让我不想去记录今天的天气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我总是被带到那个‘地方’去,我好像已经接受了他们的相处方式,我应该是疯了。】   【1991年11月3日,我昨晚一晚上没有回来,被留在了那个会所,所以没来得及看外面的天气,但应该是灰暗的,黑沉的吧?就像我的人生一样。   谁敢相信啊?同母同父,对自己疼爱了十多年的哥哥,居然会亲手把自己的妹妹,送上了别的男人的床。   昨天是我生命中最屈辱的一天,被人侵犯,像狗一样的在地上爬行,睡在卫生间。】   【1991年12月2日。   我觉得我像个j女,被送到一个又一个男人的床上。甚至他把我上那些男人的床,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利益,就是为了高兴。他喜欢看我被别人打得皮开肉绽的样子。   我终于知道了他的心理,原来在他的心理,我的出生,抢走了父母的宠爱。我怕就不应该被生出来。太可笑了。在这之前,我真的以为他是个好哥哥,我还因为我有这样的一个哥哥而感觉到自豪。】   【1991年12月18,他有病,他让我在家里用尽一切手段让嫂子流产,他说他想看看我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我不同意,被打了一顿。   今天很冷,我在厨房呆了一晚上,衣服也无。多少次,我都想拿着厨房的刀把自己抹了算了,但我不敢,我想活着。我喜欢辽阔的草原,我还没看过。】   【1991年12月22日,我开始找嫂子的麻烦,因为他拿了一把玻璃珠回来,他跟我讲,我要是不听话,玻璃珠子就会出现在嫂子出现的所有地方。   在变态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以后,嫂子就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我不想她出事。只是看着她被我找麻烦后,那不可置信的眼神,我难受得想哭。   我亲手推开了她,我知道。我不奢求她的原谅,我觉得人的心中总得有一片乐土。我单方面觉得她是。我希望她一辈子都那么热情、爽朗、自信。我想成为她那样的人,但我知道不可能。】   【具体日期我不记得了,我也不想记了,我觉得我的心好像生了病。我对什么都失去了欲望,我对于要遭受的那种事情,也觉得无所谓了起来。】   【越来越严重了,我今天站在马路上,看着有一辆汽车经过,我在想,如果下一次汽车经过时,我跑过去,汽车碾轧在身体上,会不会像学校播放的车祸纪录片里那样疼。   不过可能也没有那么疼,可能比不过在那个‘地方’受的疼吧。】   【1992年2月2日。今天是个好日子,侄子出生了,嫂子给取名叫朝朝,大名叫钟朝。我觉得不好听,要是叫文朝,会更好。嫂子辛苦了,可惜这句话没有办法向她亲自说了。那个变态说,我要是敢透露出半点那个事情,他就会弄死小侄子。身上留着跟这个人一样的血,真的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高三了,马上就要高考了,我想考得远远的,去一个变态找不到我的地方。小侄子很可爱,我看了一眼,很漂亮。跟刚出生的时候不一样。】   【1992年4月3日,为了远走高飞,我还在坚持。】   【坚持不了了,这样的日子我每天都在过,我好恶心。我忽然习惯了跟嫂子做对的样子,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好像才是活人,而不是一个m,一个奴隶,一条狗。】   【今天我不小心被裁纸刀划了,出了血,有点疼还有点痒,但意外的是,这种感觉我并不讨厌。我甚至觉得在被小刀割伤的时候,我才是活着的。】   【马上要高考了,主人说,让我错过这次高考。我知道这是我唯一脱离这个生活环境的希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主人的话,我不能不听。现在这篇日记我是用刀子划伤自己以后写的。但我知道,我很快又会被一种奴隶意识占领,那个时候,我就是那些人最听话的狗。   那个变态的目的达到了,我的人生都毁了。】   【她看到我自残了,我希望她拉我一把。】   【昨晚,主人给我下了指令,我把自己淋湿了,我感冒了,挺严重的。   我的人生毁了,我知道。但是我已经控制不了我自己了。】   【她救我了,朝我伸手了,可惜,我抓不住。我要去法兰西了,我以后的人生,就是一片烂泥,但我希望她好一点。如果能跟那个变态离婚就好了,自己带着孩子,她应该也能过得挺好的。】   巴掌大小的日记本,很快就翻完了,可翻着翻着,林舒月的眼泪就决了堤。   从这本日记里,林舒月看到了一个正常的女孩子,被人操控着,毁了一生。   明明她可以逃脱,但她却为自己套上了枷锁。   边上有抽泣声混合着怒骂声传来,林舒月转过头,是叶雪玉。   “李哥你转头,我就是拼了我这身皮不要,我都要回去把那个钟佳晟千刀万剐。”   “小叶,你别冲动。”李哥劝说着,把车开得最快。   林舒月抹了抹眼泪:“我们换着看。”   “好。”   林舒月拿了那个作业本,作业本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小作文,其中一句加大加粗的话,更是令人破防。   【女人生来就是受罪包,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一辈子都过不顺。主人跟那个变态都说,我是一个扫把星,谁跟我走得近谁就倒霉。真好,我以后就不靠近女人了,专门跟男人在一起吧,真希望我这个扫把星,能让他们早点死。】 第149章 (一更)   一直到公安局, 林舒月都还没缓过来心坎里的那股劲儿。她在把那个日记本上交前,翻开里面的日记,每一张都拍上了照片。   从公安局出来以后, 林舒月便去了照相馆, 把相机里照片都洗了出来。之后, 她根据文英给的信息, 去了文英的娘家。   她家住在一个老式的家属楼,她家住在一楼,院子后面带个小院子, 林舒月去到的时候,文英的儿子女儿正跟她们的爷爷奶奶在玩游戏,文英没在, 但文英的妈妈看到了林舒月,朝着屋里喊了一声,文英很就出来了。   文英应该是在睡觉,头发都是凌乱的,见到林舒月, 她很惊讶:“小林你怎么来了?快进屋坐。”   院子后面就有个小门, 文英直接开门出来。   林舒月从包里拿出刚刚洗出来的照片, 她递给文英:“刚刚我们在地下室,拿了一本带锁的笔记本,我打开了锁, 这是锁上的日记, 我觉得, 应该给你看看。”   文英愣了愣, 迟疑了一会儿,她才接了过来:“谢谢林记者。”   “不用谢, 我回去了。”林舒月朝文英挥挥手就走了。   文英目视林舒月离开,低头看照片,这张照片放在前面,是林舒月精心挑选的,照片上的日记,是钟佳丽被要求着跟她作对文章。文英神色打震,翻看照片的速度变得快了起来。   ······   林舒月直接回了家,娄凤琴她们都在,林舒星的肚子已经快三个月了,她的妊娠反应已经快结束完了,因为这段时间什么也没干,就在家待着,没怎么干活儿,娄凤琴三天两头的给做好吃的,整个人都胖了一些,但这胖更让她好看了一些。   她俩坐在客厅吃瓜子,见到林舒月回来,林舒星高兴极了:“阿月你怎么现在回来了你快说说,你跟那个警察怎么回事?”   林舒星从前天林舒月拿着汤离开后,就好奇极了。她本来想打电话问的,但按捺住了,毕竟这种事情,还是当面问有意思。   “还能怎么回事啊,就是你们想的那回事呗。”   虽然那次杭嘉白把林舒月带出去让她受了重伤躺在医院,当时娄凤琴是怪过杭嘉白的,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娄凤琴也想明白了,当初林舒月会受伤,完全是林舒月自己的错,还真怪不到杭嘉白身上。   在听了林舒月的话以后,她说:“要是关系确定下来了,以后领到家里来吃个饭。”   “行,等从首都回来,我就安排。”现在已经是五点多了,林舒月觉得饿得很:“妈,有没有什么吃的,我好饿啊。”   “有有有,你先坐着,我去给你盛。”娄凤琴立马起身往厨房去,林舒月把包放在门后的柜子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呈现大字型摊着。   林舒星给她倒了一杯奶,林舒月看过去,林舒星道:“这是你姐夫订的鲜奶,你也喝点,补身体的。”   罗正军想给自己媳妇儿补充营养,但家里还有那么多还在长身体的孩子呢。总不能都让他们看着林舒星喝他们没有吧?   罗正军不想让弟弟妹妹们觉得自己跟林舒星小气,他索性就定了大份牛奶,整整三升,保证林舒星能喝到的同时,也让家里别的人能喝到。林舒星不太爱喝牛奶,但为了孩子,她不得不喝,不过为了自己能够少喝点,她总是想方设法的让别人多喝。   姐姐的一片好意,林舒月当然笑纳,她仰起头就把牛奶干了,娄凤琴也端着碗进来了。   “今天炖了排骨萝卜汤,中午剩下的米饭还有,汤泡饭也很好吃。”屋里的茶几上就有娄凤琴做的咸菜、辣椒,因此汤泡饭也不会觉得很淡。   娄凤琴新做了一份泡辣椒,手指那么长的来辣椒,泡的酸甜口的,配合着泡辣椒本身的辣味,让人十分开胃,除此以外还有一批泡仔姜。   仔姜是隔壁白文华买的屋子中的院子产出的,刚刚长成,还没老就被娄凤琴拔了,用酱油跟酒泡着,味道好得不得了。   六寸的面碗,满满的汤泡饭都吃完了,林舒月才终于觉得心不慌了。   娄凤琴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就去厨房做饭了,林舒星在问清楚林舒月她晚上没有什么事情后,就林舒月拉她去店里。   上车后,林舒星跟林舒月道:“你姐夫跟我商量了,我们决定在店铺上面再盖个二楼,等以后宝宝出生了,我们一家子住二楼,也宽敞一些。”   快餐店也有房间,但是光线不好不说,还很小,林舒星跟罗正军对林舒星肚子里的宝宝都很期待,他们想给宝宝最好的。   虽然她也能在家里坐月子,罗正军也不反对她在家里住着,但两人内心里还是希望自己有间房子的。   “钱够吗?不够我这里有。”林舒月不反对林舒星盖房子。现在下沙村那边还没有发展起来,后期没发展了,没准是按照居住平米算的拆迁款,有个二层,到时候拆迁活血能多分一些?   “钱够的。你之前给我的那两万,我还没花呢。”之前,林舒星是没有去看过屋子里的钱的,是这回决定要盖房子了,她整合手里的钱时才去银行查的。   在看到卡里有两万块钱的时候,林舒星的感动无法言说,她那天晚上哭了一鼻子,因为她的付出是有回报的。这种回报不仅需要情感,也需要真实的,摸得着,看得见的。   “我这段时间又存了不少,不够跟我说,我给你。”   “好。”林舒星知道林舒月不是在说客套话,她的眉眼间都是笑着的,她说:“知道我要盖房子,阿阳跟萍萍都找到我,要给我她们这段时间存下来的钱。”   阿阳以前是没有什么钱的,回到家里后,娄凤琴白文华每周都会给他塞零花钱,那些零花钱他用得很少,现在已经存了快一千了。   萍萍更是如此,被找回来后,她连那天穿着回来的衣服都丢了,以前那个‘家里’的东西,她什么也没要,娄凤琴他们对萍萍跟阿阳都是一视同仁的,给的零花钱都一样。   “小艺特地去跟妈说,让妈从她的那个奖金里先借两万给我盖房子。”娄凤琴跟白文华也会给曾小艺零花钱,但曾小艺一直都不愿意多要,她只拿萍萍的一半。   现在吕英兰回来了,她每周都会送钱来给娄凤琴,让她转交给曾小艺,母女二人之间依旧没有过多交流。   家里的关系和睦,林舒月也觉得舒心。   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下沙村。这个时候已经到饭点了,罗正军正在给人打饭,店里请的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她正拿抹布在擦桌子。   罗正军看到两人,赶忙让她们进房间去。店里人多人杂的,他特害怕谁不小心撞林舒星一下。   林舒星带着林舒月去她们的房间。   房间只有几平米,一张单人床,一个小衣柜,以及一个角落里摆的满满当当的饮料、大米。上面下面都放了雨布以防返潮。   这个房间的窗户很小,导致了整个房间都有点暗,开了灯,虽然亮了,但依旧很窄。   两人坐在床上,罗正军拿了两瓶饮料跟一筐水果,里面是大颗大颗的红提:“阿星你吃这个,对面水果店的老板娘说这是新疆的红提。医生也说你要多吃点水果。阿月你也吃。”   今天下午隔壁水果店一摆出来罗正军就看上了,他买回来后就放在冰箱保鲜,准备晚上拿到岳母家给自家媳妇儿吃的。他没想到林舒星会过来,红提有点凉,但他刚刚泡了点水。   “谢谢姐夫。”林舒月朝罗正军道谢。   罗正军憨厚一笑,赶忙又出去。林舒月就坐在床上,一边吃提子,一边跟林舒星聊天,天南地北的什么都说,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说着说着,林舒月还躺着睡着了,睡觉仿佛会传染,林舒星又还是个孕妇,看林舒月睡得香,也躺在床上睡了,罗正军中间进来看过一次,看她俩在睡觉,关上门又忙去了。   这一觉林舒月睡得很香,睡醒后看着跟家里截然不同的房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边上是林舒星舒缓地呼吸,林舒月拿出手机,上面有两个未接来电,企鹅在屏幕上闪个不停。再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   林舒月先到外面去回了杭嘉白的电话,然后回来点开企鹅看了起来。   按照消息一一回复后,林舒月到店里,罗正军已经打扫完卫生了,阿姨已经下班回家了。   罗正军在看电视。听到脚步声,他转过来,跟林舒月道:“阿月醒了啊?你姐姐还在睡?”   “应该也快了。”林舒月说着,倒了一杯桌子上的凉茶喝,刚刚放下杯子,林舒星就出来了。   刚刚还坐着看电视的罗正军立马就站起来过去扶着:“慢点走慢点走,地上有油,滑得很。”   林舒星嫌他烦:“我渴了,要喝水。”   晚上睡觉有点冷,姐俩是盖着被子睡的,起来都有点上火,喉咙有点干。   “有有有,我给你倒。”罗正军专门烧了一壶水,放到现在正好是温热的。   林舒星豪爽地将一杯水一饮而尽:“回去了?”   “等一下吧,我定了点肉,马上送过来了。”   “这么晚还没送啊,这两天怎么那么慢?”林舒星有点不满意。她们家店里用的肉,都是从一个肉联厂订的,那肉联厂以前是公私合营的单位,改革开放后,肉联厂还给了个人,但是口碑一直都没有变。   前段时间开了店以后,有人专门来店里推销,罗正军亲自去看了肉,觉得品质比他们在肉市买的要好,虽然贵了一点点,但罗正军还是定下了。   之前都是在九点多就能把肉送到的,现在十点多了还没到,林舒星有点不满。   罗正军倒是觉得早点晚点没有什么,他说:“我还买了点大骨头,到时候卤了,给你送点回去。”   “行。”夫妻俩坐在一起亲亲热热的聊天,林舒月没眼看,拿着手机给杭嘉白发信息。   杭嘉白正在对钟佳晟进行蹲点。他们在今天已经加了那个从网站上看到的群,但至今也没有通过。那个文英口中的百灵会所,他们查了,整个鹏城也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会所,倒是有两个类似名字的,但都是足疗城,他们去检查了,也没检查到什么不合规的地方。   而他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那个圈子里的人,实在是太小众了,有这个XP的人,都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   这个时候,钟佳晟就是他们唯一的突破口。从下午到现在,他们已经换了两班岗了,但是到现在,钟佳晟也没有从别墅里出来,十分沉得住气。   没聊几句,一辆白色的小厢货车停在门口,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从驾驶座上下来,去开货车门,罗正军跟林舒星从店里走出来。   “吕哥,怎么是你来送货啊?”林舒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晚上来店里了。   吕哥看了一眼林舒星,笑着说:“之前送货的阿衰不干了,打了一声电话就不来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送货的人,所以只能我自己来了。”   林舒星哦了一声,罗正军已经跟他一起去搬肉跟大骨头,搬完后,他拿出送货单给罗正军,罗正军数了钱给吕哥,吕哥点了一遍确认没错后,直接就走了。   车子从林舒月的面前开过,林舒月看着他开走,然后就看到了他货车的后灯上,贴着的一个圆形的蓝色标签。   林舒星眼神一拧,总感觉这个图标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罗正军把大骨头跟肉放在水里泡上。做这一步主要是为了给肉去腥,只要血水泡出来,肉就怎么做都不会腥了。   关了门,关了灯,林舒星开车带着他俩一起回家,开车在回去的路上,林舒月还一直在琢磨那个图案。在车子停下的那一刻,林舒月终于想起来了。那个图案,是白天在幸福路,她从监控中看到的。   她现在就想查一下,那个图案到底是什么,那个图案是凶手贴上去的,还是死者贴上去的。   “姐,你把那个吕哥的电话给我一下呗,我有点事情要问他。”   林舒星没有多想,直接把电话转发给林舒月。   林舒月到了房间,给吕哥打电话,吕哥还在送货,接到林舒月的电话是一头雾水,还专门停车在路边下去看。   看了以后,他说:“这个图案我还真没看到过,应该是阿衰弄的吧?真是烦死了,以前还挺老实一个人,怎么也做出一言不合就辞工的事情来。这几天我都忙得不得了。”   林舒月感谢了吕哥一番,又问了他的具体位置,在被吕哥告知后,林舒月开着车就去了。看在林舒星跟罗正军的面子上,吕哥一直在路边等着,林舒月拍了照片,又说了阿衰的住址跟他的联系方式后,才开着车子赶往下一个客户家。   林舒月则坐在车子上,看着那个圆形的蓝边,中间印着一条黑色的带子,一个圆形的蓝色铃铛在前面。这个形状,跟字母圈的项链很像。   林舒月将这张图片导出来,发到文英的邮箱,又给文英打了个电话,之后开着车子朝吕哥口中的阿衰住的地方去。   对于阿衰的身份,她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一个是他就是那个发帖子的Skin,另外一个就是他跟钟佳丽一样,也是受害者之一。   林舒月有种直觉,第二个可能或许会更多一些。 第150章 (二更)   阿衰是吕哥等红峰肉联厂的人给他取的外号, 他的名字叫做廖鹏义。因为他总是衣服一副不好的样子,所以大家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外号。   他就居住在肉联厂边上的出租屋里,林舒月到他住的地方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鹏城仿佛是没有夜晚, 十一点多, 依旧有很多人在外面活动。   阿衰居住的出租楼下面有个烤鱼店, 这时候人声鼎沸, 香味飘满整条街道。   林舒月按照租房面前的广告,找到房东住的房间,敲响房门后, 很快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来开门:“谁啊?”   “阿姨啊,我想租房。”   “哦哦,好啊, 可以啊。几个人住啊?”   “一个人,租个单间就行。”   老太太应了一声,反身在门后的钉子上拿了一串钥匙出来:“还有三楼跟五楼的两个房间,我带你去看看咯。”   “好。”   林舒月跟在老太太身后去往楼上去,林舒月观察着租房的环境, 夸赞道:“阿姨你这栋房子挺干净的诶。”   老太太听得十分高兴:“那是, 我跟你讲啊靓女, 这一条街,就没有谁家的房子有我们家的干净,我跟我老伴每天早上五点钟就起床, 这些楼梯我们是每天都拖一遍的。而且我们家跟别家不一样的是, 你们可以把垃圾打包好了放在楼道, 我们会帮忙倒的。”   老太太很为自己家楼的这项举服务到骄傲:“很多人听说我们有这项服务以后, 二话不说就租房的。”   换位思考,林舒月觉得, 要是自己真的要租房,有一个可以帮着倒垃圾的房东,以她的性子,还真会租这样的房子:“那阿姨你们的服务真的挺好的。”   林舒月真心夸赞。   “那是,我都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啦,上班忙得很,下班了就想在床上躺着。这整条街里,就我家能帮租户倒垃圾,其它的都不行。我们这栋楼,有的人都在这里住七八年了。”   林舒月点头,跟着附和了几句,就到了三楼的走廊,走廊两边是房间,房间门是铁皮房子,门上有两个锁,一个门上自带的,一个是挂锁。   吕哥说,阿衰住在这栋楼的303房间,门口摆有一棵松树,松树有半人高,长势良好。   老太太带林舒月去看的房子是304,门跟303是紧紧地靠着的,林舒月看了一眼,道:“还有人在这养树呢?养得挺好啊。”   老太太在开门,闻言看了那棵松树一眼,道:“是养得好。就是有小半个月没浇水了,这个小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已经回家去半个多月了也不见回来。”   老太太随口说着,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屋内的情景瞬间便一览无遗。   十多平米的房间里,放着一张一米五左右的铁架子床,一个双开门的小衣柜,床的正对面有个书桌。再往外面去,是一个走廊,厨房跟卫生间分属两面,厨房就依着走廊搭了一个大理石花纹的台面。   老太太一边等着林舒月看房子,一边跟她说:“这间房子的上一任房客才刚刚退租。70块钱一个月,加上水电费房租也不到一百块钱。我们还给收垃圾。”   林舒月想了想,道:“阿姨,我想一想,明天早上我再来看租不租。”   这也是正常的,现在租房子的都得货比三家,老太太点头:“行,但是想租的话就得早一点来,我这里租房子的人蛮多。”   老太太说着,关灯跟着林舒月一起走下楼。   路过303,林舒月又说了一下那棵松树,老太太毫无防备,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这个小廖啊,长的清清秀秀,白白净净的,就是快三十了也不结婚。他在这里住了快五年了,为人很有礼貌。”   “上回我老伴还说给他介绍个女朋友,吓得他当场就跑了,很腼腆的一个人。”   楼梯有点抖,林舒月伸手扶住了老太太:“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肉联厂的货车司机。”   到了一楼,老太太直接回家,林舒月从楼里出来。   十一点半了,她走到自己停车的地方,正准备开车走,她接到了文英的电话。   “小林,你有时间吗?来我家一下,带上那天的那个女警察,我今天整理以前的旧物,发现了一些东西。”   “好,文姐你等我们。”   文英答应后,林舒月给叶雪玉打去了电话,叶雪玉刚刚换下盯钟佳晟的班在外面吃东西,江洲、杭嘉白跟她一起,听了林舒月在电话里说的话以后,她跟杭嘉白二人一起放下筷子,三人很有默契,江州去付钱,杭嘉白去开车。   他们跟林舒月一样,同时到文英家。   林舒月把照相机里的照片给杭嘉白看:“那天你们看监控的时候,我也看了,我记得当时三轮车上好像有一个这样的图案。”   “今天晚上我跟我姐姐去她家的店里,正好遇到有人来店里给我姐姐家送肉。在车子的车灯上方,我看到了这个图案。恰好那个给我姐姐家送货的肉联厂工作人员说,之前的送货员,已经很多天没有来上班了。只是发了个信息辞工。”   “我去他的住处查过了,那个叫做廖鹏义,外号阿衰的男人,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出现了。”   “我这就找人核实。”杭嘉白拿了相机,江州拿出笔记本电脑把林舒月的那一张照片传送到电脑上,又通过电脑,发给他们的队员。   林舒月拿回相机,跟叶雪玉一起进了文英家,文英给她们开门的时候,眼框还是红的。   她今天,利用半个小时的时间看完了钟佳丽的笔记,哭了很久。   见到林舒月的第一句话,她的眼泪又开始决堤:“我不知道她在保护我。”   文英的声音十分沙哑,她的妈妈在她身后,眼圈也是红的。   她们一起把林舒月跟叶雪玉迎进家门,她跟着叹气:“这孩子,受了这么大委屈也不说,你说说,要是说出来多好?我们一家子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护着一个人还是可以的。傻不傻啊?”   文母说着,抹了把眼泪。   文父坐在沙发上抽烟,显然钟佳丽的日记,对他们来说,触动很大。   文英跟他们说:“爸妈你们早点休息,我带她们两个上我房间。”   “去吧去吧。”文母摆摆手,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要去睡觉的意思。   文家三房一厅,文英住的房间是她从小就住到大的,里面有一面墙的书柜,上面全部是各种各样的书籍,仔细看看,从小学一年级的,到她初中毕业的,全都还在。   床边的电脑桌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她弯着腰,点开一个网站:“我今天下午,一直在看你们给我的这几张照片,然后我通过这些照片上的重要的日期,打开了这个网站,找到了这个博客。”   这是文英忽然想起来的一件事情,那是钟佳丽去法兰西上学后的第三个月,有一天深夜,她忽然接到了钟佳丽打来的电话。   “那个时候是三点多,她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刚刚睡觉,孩子生病,太累了。我没仔细听她说什么,但是她说,如果哪天她出事了,让我登陆这个博客,找到用户名跟密码,就等知道她的一切。”   “那个时候,钟佳晟刚刚扔下我跟孩子离开,那天我家大崽发烧很严重。”文英语气中满满的都是自责与愧疚。   文英是个不爱欠别人的性子,在知道钟佳丽这么保护她以后,愧疚几乎将她淹没,她思考着思考着,忽然就想起了那个时候的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   “我真该死,当时我要好好问两句就好了。”文英悔不当初。   “那时候是我跟她关系最差的时候。”因为丈夫不管自己的怨气,加上钟佳丽三不五时的挑衅,文英那时候烦死了钟佳丽。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就好了。   叶雪玉跟林舒月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林舒月拍拍她的肩膀。   文英吸吸鼻子,网页跳转完毕:“你们看吧。我就不看了。”   文英不等林舒月跟叶雪玉的回答,就出去了。   博客的主题,是一排蜡烛,哀伤的音乐倾泻而出。几个大字浮动在空间的中央:致我伤痕累累的青春。   博客的下面,按照时间排序,最前面的一则说说,是一张带着微笑的证件照。   上面写着:我这次可能凶多吉少了,文英姐,如果你能找到这里,就用这张照片给我当遗照吧,让警察帮我洗出来。他们代表着正义跟光明。我希望的来生,能有他们的光明做依照。文英姐,你如果来看我,给我带一束萱草花吧,我想妈妈了。   叶雪玉已经哭了出来,林舒月也眼眶泛红,她们忍着泪往下看。看到一半,叶雪玉哭出了声,林舒月捂着嘴巴。   她的眼前被泪水打得模糊。   她们眼前的电脑页面,停留在1998年的一天。上面有一张两个女孩子的合照。   配文是:说好了不靠近女生,在这个异乡国度,我却还是忍不住靠近她。可惜她也不在了,她的尸体被发现在学校门口的河边。   我知道她是谁杀的,我给警察局写去了信,凶手被抓到了,可我开心不起来。因为那是主人之一。那是他对我不听话交朋友的处罚。   如果有人看到这里,文英姐,如果你看到这里,快离开钟佳晟,他从来不动手调//教人,但他却是所有我认识的s的教师。我们老家,我的房间有一块可以抠动的砖,搬开进去,那里有所有他的罪证。   叶雪玉蹭地站起来,抱着笔记本往外跑。   文英站在外面,手里拿着一串钥匙。 第151章 (一更)   两辆车在夜里一前一后的疾行, 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钟家的老宅。这是个自带小院子的一层小楼,坐落在河边。杭嘉白他们前脚下车, 后脚便又来了一辆警车, 从车上下来四个警察, 两人掏出木仓, 两人举起防爆盾。   文英看着在黑暗中的老屋,听着耳边传来的狗吠声,心情复杂, 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这是钟家的老宅,钟佳晟兄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   在文英跟钟佳晟结婚之前, 还没去世的钟母拿出所有的积蓄把这间房子进行了翻修,装修。那个时候的文英是很感动的,她甜甜蜜蜜的做着钟佳晟的新娘。   在这座房子里,文英也是过过一段好日子的,只是那日子太短, 短到像是一场梦, 这么多年来, 那些幸福的记忆,早就被替换、取代。她对钟佳晟,早就没有了期待、留恋。   “警察同志, 钥匙给你们。”她钥匙交给杭嘉白, 杭嘉白打开院门, 几个警察端着枪, 互相掩护着前进。   林舒月两人跟在最后进去。叶雪玉跟在她们身边,时时刻刻保护着她们。   林舒月从包里取出了随身携带的板砖, 除了文英有点诧异外,别的警察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在公安局的内部,林舒月有一个她不知道的外号:砖神。   这大半年来,局里角落堆着的红砖都少了很多,大家现在练臂力都不去练单杠了,就选择丢砖头。抓□□叛徒那一刻,林舒月那飞上去的一钻头,不知道俘获了多少警察的心,尤其是女警察。她们越练习,越发现板砖真是一大利器,无论是平面棱面还是尖角,哪个地方碰到人都得疼个半死。   能近战,能远攻。在没配枪外出的时候,有块红砖简直就是太趁手了。就上个月,他们单位有一小女警,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流氓,她不慌不忙,掏出包里的板砖,对着那流氓的脑门子就来了一砖头。   这件事情在整个公安系统内都轰动了,据说现在的大部分女警出门,会在包里背一块砖。   每个人身上都有武器,文英手里没有,她很慌,因此在进门时,她扯过了门边的风滚草扫把。   林舒月的善恶雷达系统时刻打开,现在的雷达上没有显示任何恶值。   客厅里的家具已经没有了,客厅里空荡荡的,唯一的一张以前供着佛龛的桌子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地上却很干净,擦得锃亮,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   文英进了客厅,指了指左边的那个房间,那是钟佳丽从小就睡的。杭嘉白走进,伸手推了推门,门纹丝不动,他退后一步,伴随着“砰”地一声巨响,门被踹开,杭嘉白举着手电筒照进去。   这个屋子里打扫得很干净,屋子的中央,有一张老式的木头架子拼接床,上面什么都没有。   杭嘉白走到窗户边,朝窗外看,窗外便是一睹墙,那是隔壁的屋子。   江州上前,将抢别在身后,一把将床挪开,赵友城走上去,在几块米黄色的地砖上踩了踩,最后停在最中间的一块地钻上,他屈起两根手指,在上面敲了敲,底下反馈来的声音带着一丝闷响,他又敲击别的转头,声音反馈完全不一样。   地砖用的是80X80的规格,赵友城拔出军工刀,顺着砖缝划一圈,找最轻松的地方一撬,伴随着咔地一声响,他用手指代替刀,将地砖掀了开来。   一个黑洞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手电筒往下照,底下黑乎乎的一片,只能看到灰黑色的水泥砖。一个用钢筋悍成的楼梯从洞口的涂壁延伸至下。   赵友城将军工刀别回身上,顺楼梯下去,江州紧随其后,很快,下面传来两人的声音,留了两人在上面警戒,杭嘉白等人全都下去了。   这是在地下两米左右的地下室,看着走向,是直接建造在院子下面的,里面大小就二十平米左右的房间。   最里面的墙边是一张手术床,手术床的床垫已经发黑了,那是被血液浸染成的颜色。术台桌上的墙上挂着很多东西,刀从最大的砍骨刀到最小的修脚刀。鞭子从铁鞭子到皮鞭子,蜡烛从大号拿到小号,从香薰蜡烛到结婚蜡烛,再到各种增添人痛苦的X用品,应有尽有。   角落里有一台切割机,一把电钻。   屋子内的空气流通很慢,带着一股血液臭了以后的腐朽味道。   有一个警察刚刚下来,没有适应干呕了一声。   “把这些东西都带回去,江州,通知盯着钟佳晟的人,逮捕他。”   “是,杭队。”江州沉声应道。   林舒月跟文英站在屋子里,看着杭嘉白她们一点点的往外搬东西。   文英的脸都是白的:“小林,你说,如果我当初表现得软弱一点,这些东西,是不是就得用在我身上了。”   因为钟佳丽从国外回来后有这么个毛病,有时候是遍体鳞伤的回来的,她特地去了解过这个群体,取了个光鲜亮丽高雅的英文称呼,但实际上额,就是虐待,X虐待。   如果是你情我愿的还好,要是不是,是强行的调//教,驯化,那就是是缺德、恶心、残忍到家了。   这种子母圈里的nu,在主人的面前,是没有人权的。   不等林舒月说话,她继续道:“我记得在钟佳丽刚刚跟我闹的那一年,我跟他说这件事情,他总是撺掇我,跟她打,跟她闹。我没听他的。一个是因为钟佳丽是个学生,她有压力是正常的,第二个是因为我觉得她年纪小,我没必要跟她计较太多。我的家教也不允许。”   “你说我要是在那个时候听他的,觉得他是在给我撑腰,跟钟佳丽闹起来。我肯定会一步一步的被他驯服。”这个道理其实并不难受。   钟佳晟让钟佳丽挑衅她,其实就是在打压她,打压掉她的骄傲,打压掉她的骨气。当一个人生活在被人挑衅、被人看不起的幻境里久了,就是再烈的性子,也会被磨光了棱角。她会由一个自信大方爽朗的女性,变成依附钟佳晟的一根菟丝花。   等钟佳晟不给她撑腰了,像他之前干的那样站无论什么事情都站在钟佳丽的身边,已经习惯了他撑腰的她会怎么做呢?光一想想,文英就觉得头皮发麻。   结果只有一个,她肯定会跟钟佳丽争宠。为了争得他的宠爱,她跟钟佳丽会一步一步的降低自己的的道德底线、自尊底线,到最后呢,她是不是会像那些字母圈里的nu一样,不仅要遭受各种各样的虐待,甚至低微到连屎都要吃?   文英想到这里,直接扶着墙吐了出来,她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东西都带着一股苦味。   林舒月觉得她分析得很有道理,拍着她的肩膀,无比庆幸的道:“对,还好你没有上当。”   赵友城搬东西从林舒月身边走过,把她俩的对话听了个全,忍不住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对,还好你没上当,太棒了。”   文英并不想要这种夸奖,她接过林舒月带来的矿泉水漱口,声音因为呕吐变得苦涩、沙哑:“你说,钟佳丽交代我那么多东西,是不是因为她羡慕我,把我当成了另外一个她。”   虽然是在问林舒月,但是文英却用的是肯定句。   “一定是的。”人都是这样,最想成为的,就是跟自己截然相反的人。   文英面对钟佳晟的百般打压,依旧如轻松一般坚韧不拔,纵然有很多原因,其中从小受到的教育、父母的后盾占了大多数,但这不妨碍钟佳丽想成为她那样的人。   或许说,钟佳丽应该幻想过自己是文英,就像林舒月小时候的课本上那篇《未选择的路》中的一样。   钟佳晟的威胁,就像是人生的分叉路口,钟佳丽选择了屈服的那一条路,这一条路上她丢掉了很多很多的东西,活成了一具听从别人的命令生活着的傀儡,她的生命、身体,连自己也做不了主。   受伤也好,破坏也好,全部随了别人,甚至连受伤后能不能涂药,都不是她说了算。   同样是面对钟佳晟,文英选择了反抗,选择了不搭理,于是她活成了钟佳丽的反面,她成了钟佳丽的没过成的另外一种人生。   或许很多时候,钟佳丽都觉得文英是另外一个自己。所以才会把遗言交代给文英。   东西搬完了,林舒月她们一起去了公安局,在公安局的门口,正好遇到了戴着手铐被带过来的钟佳晟。   钟佳晟跟文英四目相对,钟佳晟一点都不慌,甚至还朝文英笑了笑。   在知道钟佳晟对钟佳丽做的事情以后,文英止不住的觉得心冷。   夫妻十多载,文英第一次看清楚钟佳晟的为人。在这一刻,所有人都认识到,就跟下午在公安局的痛哭一样,他在公安局表现出来的对文英的指责、愤怒,以及文英还给他礼物时,表现出来的阴狠恼怒,都是他做出来给人看的假象。   现在被警察抓了,依旧镇定自若的人,才是真正的他。   叶雪玉看在他被押送进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气:“这是个难缠的角色。”   林舒月也看出来了,她敢肯定,从钟家老宅地下室搜出来的那些东西里,可能连一个钟佳晟的DNA都没有。警察也肯定看出来了,他们的拘留时间是有限制的,这个时间,实在24小时内。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里,杭嘉白他们,必须要找到钟佳晟的犯罪证据,否则,他会被释放。   林舒月问叶雪玉:“那个鲍比,你们找到了吗?”   “没有,据他公司的人说,他在法兰西总公司内斗争失败,辞职回家了。从他在社交博客上发表了他回国的机票以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不上了。”   林舒月的神情严肃:“他可能也出了意外了。”   “我们也是这么分析的,我们已经给法兰西那边的人去了电话,他们已经赶往了鲍比的家乡。等到半夜,就会有消息传来了。”   叶雪玉还要去忙,现在也一点多钟了   林舒月就跟叶雪玉告辞离开,杭嘉白特地从办公室里抽出时间跑来送她,把她送上车后,还在殷殷叮嘱:“夜深了,精神疲惫,你开车慢一点。”   “好。”   “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杭嘉白很不放心,林舒月还是第一次知道他这么黏糊。   以前她也不是没有半夜回去过,那时候的杭嘉白可没有像现在这么啰嗦。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林舒月的心里还是暖暖的。   她含笑着道:“我知道了。你也注意休息,要是不忙,就睡一觉,工作是做不完的,线索也不是一下子就能都浮现的。”   “好。”杭嘉白应完,朝她挥挥手:“回去吧。”   林舒月开车走了,文英从后视镜里看到杭嘉白还在公安局门口站着,目送他们离开,忽然想起来,她跟钟佳晟的这些年,从以前在学校开始,他们分别,永远都是钟佳晟先离开。   原来,爱不爱早就已经有端倪了。只是她当时不知道而已。   “林记者,你可以送我去公司吗?我去看看,钟佳丽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文英很想把钟佳晟送进监狱。哪怕他进监狱了,会影响到孩子以后的前程她也在所不惜。   她的一生,都光明磊落,她无法说服自己为了孩子的前程去隐瞒钟佳晟的犯罪证据。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善恶到头终有报,钟佳晟不伏法,怎么对得起因他而死的那些无辜的人,怎么对得起保护她的钟佳丽?   “好。”   车子在鼎生大厦的楼下停留,两人下车,往鼎生大厦内走。鼎生大厦是有夜班的值班保安的,他应该是新来的,长相高大、俊朗。林舒月没有见过他,文英急着上楼,两人出示工牌后,就上了楼梯。   晟达贸易早就下班了,林舒月她们的报社还有零星灯火传出,她们是夜班的校对组。文英打开晟达贸易的玻璃门,直奔钟佳丽的办公室。   一进门就是排列成行的工位,她们从走廊走过,在穿过公司领导们的办公室,走到最里面的两间,这两间办公室,一间是钟佳晟的总经理室,一间是钟佳丽的副总室。   文英摁开墙上的灯光,一间充满少女元素的办公室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钟佳丽最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这些东西每一样都没少花钱。我很看不惯,不是不能买,只是买了不能拿到公司来,公司这里,总归是办公场所,应该是严肃的、正经的。”   “现在我到是希望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点用,她有点心眼,给我留点重要的东西。”   顿了顿,文英指着书柜说:“小林,我搜后面的书柜,你搜办公桌。她的日记本肯定不会只有两本,顺手再把电脑打开。”   “好的。”   分工完成,两人分头翻找,文英越找越难受:“小林啊,你说我这个性子,怎么就是这样呢?但凡这十多年里,我找个没人知道的时候,跟她坦诚布公的谈一谈,心平气和的说一说。事情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文英的语气中,带着无数的懊恼与自责,并且文英知道,她这一辈子,都会在自责中度过。   道德底线高的人,放不过别人,也放不过自己。   林舒月正在说话,头顶的灯啪地一声暗了,整个办公室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林舒月站起来从窗户往外面看,对面的西江公寓灯火通明,路边的路灯将路面照得如同白昼,霓虹灯在黑夜中闪烁。   只有鼎生大厦停电!   众所周知,鼎生大厦从建成的那日起,就自带发电机设备,十多年来,从来没有停过一次电。   这次停电怎么这么巧合?正好是他们在找东西的时候?林舒月当机立断拉着文英到了隔壁的行政部的办公室,两人蹲在办公桌下,林舒月从包里拿出板砖,文英也察觉到了不对,他们选择把房子租在鼎生大厦,看中的就是鼎生大厦不停电。   她跟林舒月一起蹲着,心扑通扑通的,响得震耳欲聋,快得仿佛要跳出胸膛,她伸手在办公桌上面摸索,拿到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纸镇,这是行政部部长心爱的摆件,平时有事没事就要拿出来盘一下,摆件都被他盘出浆来了。   “咔。”玻璃门被推开。   “哒、哒哒、哒、哒哒。”一阵脚步声传来,且越来越近,林舒月捏紧砖头,文英咽了咽口水。   “啪嗒”一声锐响,这是鞭子抽打空气发出的声音。   一个善恶值高达百分之99的“人”正缓步朝她们这个方向移动。   “文英,文英,你在哪里?钟佳丽有东西留给你,你要看看吗?”一个男声响在两人的耳边,声音很温柔,像情人的呢喃。   “文英,文英,你刚刚不是来公司了吗?怎么还不出来?你比不得你小姑子乖哦,不乖的人,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文英,你真的不出来吗?钟佳丽在死之前都在念你的名字,说下一辈子想要投生成你,她还说,她最羡慕也最对不起的人是你,你真的不出来吗?你不想知道她到时候说了什么吗?”   “文英啊,钟佳丽真的不值得诶,她牺牲自己保护你、保护你的孩子那么多年,你怎么能够那么那么的不识好歹呢?”   “文英,你是在跟我躲猫猫吗?我很喜欢这个游戏!那我们说好了,等一下子,我找到你了,你就把你的手给我好吗?钟佳晟说,你的手如青葱一样,白皙、纤细,像艺术品一样,我早就想看了。”   “哦,还有那个小朋友,你是什么身份呢?警察?记者?不过都不重要了,等一下我找到你们啊,你们做我的nu好吗?我会给你们世界上最美妙的滋味,让你们前所未有的舒坦,相信我,你们会爱上我的。”   “不过,你们不要叛逃哦,像钟佳丽,她居然妄想跟鲍比私奔,她居然觉得我没有鲍比好,一个nu,居然想换主人!大逆不道,你们不要学她。”   “跟着我,我会让你们成为最幸福的nu,成为所有人都羡慕的nu。好吗?”   “我听说,钟佳晟想把你练成精神nu,但他失败了。我会的东西,都是跟他学的,让我来试试,看看我这个徒弟,有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好吗?”   “你们的容貌非常出色,如果我把你们训练出来~~哇,那真是,太棒了,光想想,我就迫不及待了。”   “你们不回答,那就代表默认了哦。我来了哦~”   “我会给你们一个不一样的人生,相信我。” 第152章 (二更)   脚步声越来越近, 文英连呼吸都不敢出,她动动身子,挡在林舒月的面前, 林舒月把她扒拉到身后来, 死死地摁着。   黑暗中, 人的身影变得乌黑, 林舒月的脸色看不清,她只能看得到眼前一个嘿嘿的轮廓,文英的眼中围起了眼泪, 外面的那个人,已经搜完边上的房间,马上就搜到行政部的办公室了。   文英决定了, 等一下那个人一进来,她要挡在林舒月的面前,哪怕是她死,她也会给林舒月拖出一条生路来。   脚步声进来了,这回除了脚步声以外, 还有铁器刮在地上的哐哐声。林舒月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成年男人能够拖着走的铁器有很多, 铁棍、长把斧头是她在这个氛围内能想到的唯二的两种武器, 更别提他的手上还有鞭子、   三种武器都是长武器,林舒月手里只有板砖,虽然板砖如臂指使, 但打起来, 还是吃亏的。林舒月思索了三秒, 将第一次在系统商城秒杀的时候跟保命丸一起买的迷药来, 请系统帮忙将一颗药丸刮出一点点粉来,放入她自己做的小米辣防狼喷雾中。   善恶分辨系统的动作很快, 几乎是瞬息之间就完成了这项操作,有了这瓶放了迷药的防狼喷雾,林舒月的心一下就定了起来。   那人已经来到了办公桌前面了:“啊,猫要抓到老鼠了哦~猎人要抓到猎物了哦~~文英跟那个小妹妹,你们想好要断那只手了吗?”   “也可以不断手哦~只要你们乖乖听话,你们的主人我,都是很好商量的~”那人的语气荡漾,贱兮兮的,让人听着都想咬后槽牙。   林舒月的目光中出现了一双看不清颜色的鞋子,鞋子的边上立着一把黑色的类似于斧头的东西,林舒月一下就想起来每个楼道中都会有的消防斧。   并且为了保证安全,楼道内的消防斧小,但是在保安室看,却是有大斧头的,很显然,这个人拿来的这个斧头,就是从保安室拿来的大的。   他迈着步子走到办公桌的桌肚子这边,消防斧被他拎在手里,他显然是已经发现了林舒月她们的藏身所在了,也一斧头就劈了过来,随着斧头的辟出,嘴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这一斧头下去,要是不小心打到你们的头骨,哇,那你们就要死了。要是劈到你们的身上,皮开肉绽。血就会涌出,血那么香,我很喜欢。”   “你们也会喜欢吧?不喜欢也没有关系,以后你们身上经常流血,就会喜欢了。我跟你们申明一句哦,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S,我喜欢混合NU,就是那种可以当精神nu,也可以当虐待Nu的人,当然了,你们若是不听话,就当动物nu吧。”   “知道什么是动物nu吗?就是你们要像动物一样去生活,动物怎么过的,你们就要怎么过。甚至连□□,你们都没有跟人的权利了。是不是很刺激?”男人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将林舒月二人当成自己掌心的蚂蚱,因此丝毫不怕她们的反抗,也不把她们看在眼里,说道激动之处,他甚至闭上了眼去享受,去回味。   林舒月瞅准时机,伸出一只手:“文姐闭眼睛。”   文英下意识地闭眼睛,林舒月半蹲起来,用力地在泵头上摁了摁。加了小米辣、迷药的水瞬间就朝喷像了那个妄图当林舒月主人的男人。   这小米辣是罗正军的店里特地购买来做剁椒的,主打的就是一个辣,林舒月上次去,正好的看到了,就要了几个来榨成了水放在化妆喷壶里。罗正军知道林舒月是要拿来喷不轨之人后,还特地找了同一条街上不远处的卤味店,往林舒月的喷壶里滴了一滴辣椒精。   辣的感觉是一种错觉,加了辣椒精小米辣的水在接触到人的皮肤后迅速发生灼烧感,那个男人的脸上正好被喷了一泵,疼痛让他忍不住哀嚎一声,瞅着这个机会,林舒月一手掏出板砖,朝着那个男人的太阳穴就来了一下。   她用的是尖角,加上本身力气很大,砰地一声,男人就倒了,太阳穴的眩晕,让他失去了反抗能力,那个放了一些迷药丸粉的辣椒水在这个时候发挥了效用,他只觉得眼前全部都是金色的星星。   一点点粉末,不至于让他立刻晕过去,他还能保持清醒。林舒月打开手机手电筒,此时此刻,她终于看清了那个垃圾的面容。   这个人,就是大楼里新来的那个保安!   林舒月早就猜到了,能够动这栋楼电箱的,除了保安也就没谁了。估计是她们前脚进电梯,他后脚就跟上来,关电闸了吧?   那个男人被放倒了,文英也站了出来,她一脚把消防斧头勾过来,对着他的腿就敲了下去。   黑暗中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林舒月听到了她在抽泣。   “畜生,你个畜生。”她的嘴里来来回回就念叨这一句,消防斧敲在腿上,发出一声闷响,哪怕是晕晕乎乎的状态。那个男人也没忍住这个疼,发出了一声嚎叫声。   林舒月没有阻止她,等她砸完了,估摸着男人的腿至少也得是个骨裂,才蹲下,在他的身上摸了摸。果然在他宽大的裤兜里,找到了一节用来捆绑的绳子,酒红色的,质量相当不错,价格肯定很美丽。   林舒月几下子就把他捆了起来,一板砖就抽在了他的脸上:“奴隶?去你吗的奴隶,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那一脸猪哥样有没有资格让我当你的奴隶。”   “你他吗有病就去治疗。出来吓唬人做什么,还杀人!”框框两下子,林舒月的板砖上都沾上鼻血了。   林舒月裤子袋子里的手机发烫,林舒月拿出来看,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她在听到敲门的时候,就已经将杭嘉白的电话打通了,并且请求善恶系统给她做了收音处理了。   林舒月现在只庆幸杭嘉白是个称职的男朋友,在她打电话过去不说话的情况之下,也能坚持不挂电话。   “谁在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门外传来手电筒的灯光,耳边传来的是熟悉的声音。   “师父,我在里面。”来的人是黄强。   黄强听到林舒月的声音,立马着急了,赶忙从外面推开门走进来,循着声音走来,手电筒照着地上一脸血的男人,黄强的脸色变了。   “阿月,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这个男人是谁?呀,文总也在?”两个公司挨着,平时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都互相认识,且关系不错。   迷药的作用下,地上的男人犹如中软经散一样,浑身都没有力气,连动嘴的能力都没有,他内心想挣脱身上的绳子。他是玩捆绑的高手,就是号称最难解之一的绳结死猪结他也能解开。   但现在,他却连力气都没有。   林舒月一脚踹过去:“碎尸案的罪犯,一个妄图当我主人的男人。看到没有,是带着斧头,绳子跟鞭子来的,还扬言要让我们做狗呢。”   黄强是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的,他是听说过什么艾斯爱慕,但他一时半会还真没往那边想:“都新社会了,还当人主人呢?什么毛病,大清都亡了几百年了。”   林舒月可是黄强的得意弟子,听到林舒月的话,他气坏了,抬脚就是一脚,踹到了他的脑袋上,这让原本就晕乎的男人更晕乎了。   黄强还要再踹,“蹭”地一声,点灯亮了,不一会儿,杭嘉白为首的警察就冲了上来。   大冬天的,杭嘉白急得一头的汗水,叶雪玉跑得也快,她必须要赶在杭队面前到林舒月那儿,她可太生气了,她一定要给那个傻逼男人一点颜色看看!   “阿月阿月,你没事吧?没事吧?”   “没事没事。”几个警察一窝蜂地围了上来,叶雪玉朝林舒月使了个眼色,接着叶雪玉踉跄两步,朝着林舒月扑过来。   “江州,你有病吧,你挤我做什么?”   林舒月抱住叶雪玉,像是体力不支一般,往后退了一步,脚精准地踩在那个男人的手上,她用尽全力去踩,两个成年人的力量加重到脆弱的手指头上,哀嚎声又起。   杭嘉白已经仔仔细细地看过女朋友,见她没受伤,也就松了心神:“你们什么情况,吵吵嚷嚷成何体统。把他抓回去。”   “好的杭队。”江州跟赵友城诚恳听训,然后去扶起地上的人。他们知道已经看出来那男人的腿受伤了,他们扶起他时,用力地捏了捏他的腿骨。   江州他们把人带走,林舒月把纽扣摄像头从衣领上取下来,放到杭嘉白的手上。这个摄像头是她在车上的时候就跟文英说过的,会在进她们的公司后,就进行拍摄。   这个摄像头刚好拍摄下那个男人称要做她们的主任的那些话语。   “走吧。”发生了这些事情,文英也实在是没有耐心去翻看钟佳丽的东西了,她决定让警察去翻。   “好。”一群人前后一起出门,林舒月的眼前忽然飘着一张纸。   林舒月左右看看,这张纸只有她一个人看得到。   她伸手虚空一抓,纸就到了她的手里。   【叮~~系统升级新功能,只需要五千积分,就能看到关于罪犯的一切资料哦~请问宿主是否兑换?】   【因宿主第一次使用此功能,五折优惠~仅需2500积分!】   【是否查看胡江荣的个人履历,是、否。】 第153章 (二合一)   林舒月没有立刻选择是或者否, 她先点开系统积分余额,看着原本那有五千多的积分只剩下2500,眉心跳了跳。不过倒也没有多生气, 毕竟系统积分赚到现在, 也实在是没有什么用。   能升级也是一件好事。   是否查看胡江荣的人生履历的选框在这个时候又跳了出来, 林舒月这一次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   但现在并不是查看胡江荣人生履历的好时机, 她们现在正在跟着警察一起往楼下走。   “阿月,你的那个辣椒水很管用,等一下你把配方给我, 我给我老婆跟我女儿也用上。”黄强道。   黄强很不放心林舒月,也要陪着公安局。   “好。”林舒月应了。   他们在楼下,坐上了黄强的车。   在车上, 无论是警察那边,还是林舒月这边,大家都很沉默,杭嘉白是没有想到这个让他们毫无头绪的罪犯居然会那么轻易地就被抓住。这样显得他们连续两天没睡好,忙着制定各个抓捕方案的他们, 好像很废物。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很快就消失不见。作为一个警察, 不管这个罪犯是因为什么原因落网,只要能落网,那就是好事。   林舒月则靠在椅背上, 迫不及待地开始查看起关于胡江荣的信息。   胡江荣, 1968年出生于西北的一个农村家庭, 生了四个姐姐后, 才有的他。   因为是家中的独苗,从小就被宠爱着长大。一岁半, 刚刚走得稳当,就掐死了自己家的一只刚刚孵化没多久的小鸡。   面对胡江荣的这个行为,他的父母不仅不谴责,还夸赞他威武勇猛。随着他的长大,他家的鸡鸭鹅没有一只能够活到成年。等他长到了十岁,他趁着家里人不在家,拿着菜刀就把家里的猪给宰了。   那头猪是他家那年里唯一的肉食来源,也是全家过年时置办年货的指望。被胡江荣弄死的时候,猪刚刚抓回来没多少日子。身上一点肉都没有,胡江荣的妈妈周铁花终于受不了。   周铁花也爱儿子,但自从儿子出生的这十年,她的日子越过越差。以前没儿子的时候,村里人笑话她家,好容易生了个儿子,大家只说了她两年苦尽甘来的这种话。   两岁过后,周铁花走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她现在最怕的,就是有人忽然叫住她。因为那意味着,她又要替胡江荣赔礼道歉。然后呢,被嘲讽、被辱骂,那已经成了她们一家的生活常态。   周铁花看着婆婆抱着胡江荣一脸的心疼,心肝宝贝儿的话一句接一句的往外冒,方法杀猪的人不是胡江荣,而是他被那头猪杀了一样。   周铁花扯过胡江荣,抄过扫把就打,那是胡江荣这一辈子第一次挨打。打他的周铁花被丈夫打了一顿,两天了才下了地。公婆对她,再也没有了好脸色。   胡江荣从来没有受过那样的委屈,他越想越愤怒,于是在某一天,看到自己的妈妈在河边洗衣服时,一脚把他踹到了湖水里。   那时候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积攒了一冬天的冰化了成水,河流川急,人一入水,没多久,就被冲到了下游。胡家人在下游找了一天一夜,才终于找到她已经被河流里的石头撞断了脑袋的尸体。   周铁花的死,并没有让胡江荣感觉到任何的愧疚与难受。没了周铁花,对他的生活好像并没有什么影响,他依旧当着胡家全家的掌中宝。   大家都把这件事情当成意外,包括胡江荣的家人。   胡江荣13岁那年,他在外面玩时,意外看见了两个在玉米地里情迷意乱的野鸳鸯。   人家在玉米地里情迷意乱了多久,他就在边上看了多久。   他特好奇,为什么那种事情,能让男人跟女人能一刻不停的换着姿势做。   胡江荣怀着一颗激动的心回了家。   夜里躺在炕上,胡江荣怎么也睡不着,他翻来覆去的,脑子里全都是白天玉米地里的场景。身体上仿佛有一股火,怎么也消不下去。于是他把目光落在了他的四姐胡想男的身上。   西北天冷,为了节约柴火,家家户户都睡的是占据了半间屋子的炕。   胡江荣作为胡家的大孙子,也是没有单独居住一个房间的权利的。从三岁开始他就跟着几个姐姐睡。等几个姐姐长大,陆续出嫁后,他就跟着四姐胡想男一起睡。中间隔着高高的箱子。   但这并不能阻挡胡江荣,他直接绕到胡想男的那一边,不由分说就压了上去。   十五岁的胡想男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她已经懂了很多男女之间的事情了。在被胡江荣扒裤子的那一天,她就知道胡江荣想做什么了,她拼命的反抗,指甲不小心抓到了胡江荣的身上。   被弄疼的胡江荣恼怒不已,他直接扯过被子死死的捂在胡想男的身上,他的力气天生就比正常男人大,胡想□□本挣不脱。胡江荣第一次做男女之事,其中美妙的滋味让他欢喜得头皮发麻,他狠狠地发泄掉自己的欲望后,舒服的坐在床边喝水。   就在他歇好了,想要再来一次时,才发现胡想男直接被他给捂死了。他直骂晦气,但还是就着上一次的滑动,跟胡想男的尸体又来了两次。等到天亮了,家里人都起床去干活了,胡江荣才把胡想男拖到后面的茅坑,丢了进去。   胡想男的尸体被捞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两天了。对外,胡家人的口径都是胡想男去上茅厕的时候,掉进茅坑摔死了。   胡家人猜到了胡想男的死因,默契得谁也没有说,甚至连责备胡江荣的心思都没有。   在他们的心里,女孩子嘛,死了就死了,虽然可惜不能够为家里带来一笔彩礼,但跟传宗接代的男孩子相比,这就有点微不足道了。   胡江荣的奶奶胡老太太甚至还在背地里埋怨胡想男不听话,没事惹得她的宝贝孙子生气做什么?   倒是胡想男的三个姐姐胡要男,胡来男,胡愿男回来了一次,追着家里人要个说法。她们三个都不信胡想男会从茅坑上掉下去。   尤其是二姐胡来男,她说到激情之处,甚至指着胡江荣骂了一句,这句话又得罪了胡江荣。   怀恨在心的胡江荣决定报复胡来男,毕竟从小到大,他的父母、家人包括他身边的人,都在告诉他,他是胡家最重要的人,他的几个姐姐,生来就是为了他以后的美好生活而服务的。   以前她们也做得很好,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会带回来给胡江荣一份。但胡江荣从未有过感激之心,他反而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他甚至连自己的父亲、爷爷奶奶都开始逐渐不放在眼里。   十多年来的养尊处优,已经让胡江荣直接变成了一个唯我独尊,不能忍受任何忤逆的人。   当天晚上胡来男回去时,他偷偷跟了上去,从后面一棍子打晕了胡来男,并且在胡来男晕倒后,直接找来了山里的一个想要老婆想到眼睛发绿的老光棍,用80块钱的价格,卖了胡来男。   胡来男被迫关在老光棍家的屋子里,最后是生孩子生死的,因为她难产,是被活生生剖开肚子,硬取出的。   在胡来男被卖到老光棍家的这一年里,胡要男,胡愿男相继出事,她们都是毫无预料的相机失踪,之后就杳无音讯,无论她们的丈夫再怎么找也找不到她们的消息。   后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村里开始流传起了一则小道消息,胡要男,胡愿男是为了钱,跟着来村里收包谷的外地商贩走了。   到了这个,胡江荣的爷爷奶奶胡老头胡老太太以及他爸爸胡大根终于知道怕了。   他们没有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反而将一切都错怪在死了的周铁花身上。他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周铁花的地不好,生出来的孩子从小也就不好。   赖地长歪苗。以前他们认为的胡江荣的勇猛,也成了他残忍的代名词,他们论了胡江荣从小到大所做的事情,越想越害怕,他们怕他们哪一天不小心惹了胡江荣,也落得个横死的下场。   人的喜好就是这样,就拿胡老头一家三口来说,他们喜欢胡江荣的时候,胡江荣拉屎放屁都是香的,但当他们不喜欢胡江荣的时候,他呼吸他们都觉得难以忍受。   为了顺利的除掉胡江荣,他们最终商量,先对胡江荣言听计从,等胡江荣放低警惕以后,他们就对他一击必杀。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胡老头跟胡老太太都老了,胡大根身上也有点残疾,虽然不用吃药,但手脚上有点毛病。这些年他们家极力供养胡江荣,胡江荣身肥体壮,硬来他们根本就不是胡荣林的对手呢。   因为他们的策略,胡江荣在家里当上了土皇帝。家里的钱随便他拿用,想吃的东西随口提一句,下一顿就能在饭桌上见到。   哪怕他要去嫖女人,胡老跟都能去别人家借钱来个他。   胡江荣从这里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但他什么也没说,就看着他的爷爷奶奶爸爸想怎么做。   在这段时间里,他成日混迹于街上镇上,吃喝嫖赌,样样都学了个精通。但他到底才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在经验、人情世故方面根本就比不上外面的老油条。   他赌赢了很多钱,也赌输了很多钱,在当了家里所有的能当的东西以后,他打上了房子的主意。   那是胡家的老宅,胡家祖祖辈辈都在这栋房子里生活。为了保住房子,也为了以后不再那么憋屈的生活,胡江荣的爸爸胡大根决定不能再等了。他买了一杯酒回来跟胡江荣一起喝。   按照他们的计划,他们喝倒了胡江荣以后,准备把胡江荣丢到河里,做出他醉酒后失足落水而亡的假象。胡江荣越来越混,喝酒宿醉而归更是常有的事情,根本就不会有人怀疑。   他们的想法很美好,但他们三人的想法并没有实现,胡江荣识破了他们的计谋,于是,失足落水的人变成了胡老头三人。   他们三人如同当年的周铁花一样,落入了冰冷的河里,被刚刚化了的河水裹挟着,在河道里被数块礁石所撞。   等他们被人打捞起来时,他们的身体甚至都已经残缺了好几部分。   等当地警方找到合他们的身份信息,查到胡江荣时,胡江荣早就已经逃之夭夭。   杀了人的胡江荣知道自己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善了了。他的所作所为并不高明,他的姐姐接连出事,他在村里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   之所以一直没出事,一个他从小的生活做派。另外一个是村里的人都姓同一个姓氏,往上数三代,大家都是同一个祖宗。   再加上他爷爷奶奶爸爸的包庇,但从胡来男出事开始,他们就算再包庇,也有些没用了。这一次他爷爷奶奶爸爸一夜之间一起失踪,胡江荣没有办法坐以待毙。   他搜集了家里所有被他奶奶藏起来的钱,又找了一起混日子的人借了一些钱,赶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坐火车离开,并且在途中站点下车,之后一直在工地做活。   没了家里人的供养,胡江荣终于感受到了生活的苦难,越是干活苦,干活累,他就越是怀念当初把胡想男掐死时的刺激与舒爽。   但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学会了持续发展,在观察了许久以后,他找打了一个疯女人,他把那个疯女人带回了家,整日整日的折磨。   后来,他跟钟佳晟认识了,或许是人渣中的互相吸引,两人身份不同,年龄不一样的人成为了朋友。也是从钟佳晟的口中,胡江荣知道了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一种就喜欢别人打自己,虐待自己的人。   他立刻就弄死了被他折磨了两三年的疯女人,给钟佳晟磕了头,成了钟佳晟不知道是第几个的弟子,他也成了钟佳晟最出色的弟子。   这些年里,经过胡江荣手里的nu不计其数,他们无论是哪种奴,都服服帖帖的。   钟佳晟很欣赏胡江荣,不仅给他提供吃喝住的地方,还每个月额外他一笔钱。   胡江荣对钟佳晟很尊敬,但这种尊敬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所剩无几,尤其是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了,胡江荣已经厌倦了这一切。   在从圈内人的口中知道了国外流行一种奉献的奴隶后,他开始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成了钟佳晟的徒弟以后,胡江荣在忙着调、教别人的时候,也学了英语,不会说,但书面用语还不错。他发了一个帖子,再把自己最得意的几个nv的身份信息写了上去。   之后他就实施他的计划,把钟佳丽、阿衰廖鹏义以及一个叫做彭云的男人带下去。   之后的调、教,杀人、分尸便顺理成章了。   为了刺激,胡江荣甚至做出了挑衅警方的事情。   之所以会盯上文英,是对她很好奇,她没有被钟佳晟驯化,她是钟佳丽死前唯一的牵挂。   为了会一会这个文英,他特地拿出了之前悄悄买的身份证,到鼎生大厦,送了一笔钱之后,他成功的成了鼎生大厦的一名消防员。   才来第一天,他就在半夜看到了文英,胡江荣直接拎着东西就上了。   他要把文英掳回去,把她炼制成自己的专属奴隶。   ···   林舒月看到这里,胡江荣的人生履历就已经结束了。林舒月舒了一口气。   她终于知道胡江荣为什么会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善恶值了。她见过的罪犯也够多的了,但像是胡江荣这样的,把自己的家人全都屠杀殆尽的,只有这么一个。   胡江荣甚至都已经超出了“人”的范畴了,说他是畜生都是侮辱畜生。   在林舒月看来,他就是个标准的反社会人格,要不是钟佳晟把他介绍到了这个艾斯爱慕的群体中来。对于这个群体,他又觉得格外的新鲜,因为正在兴头上,所以他勉强遵守住了艾斯爱慕圈子里的游戏规则。   但野兽终归有破笼而出的一天。   林舒月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终于到了公安局了,林舒月跟杭嘉白道:“阿白,我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个人熟悉呢?”   杭嘉白在看到胡江荣的时候,胡江荣就已经是一个猪头三的模样了。   杭嘉白看着被江州跟赵友城拉下来的胡江荣,怎么看也没有看出来这个猪头脸有什么熟悉的。   “我看过你们的罪犯抓捕网上的照片,有一个叫做胡江荣的,跟没被我打肿脸的他很像。”   罪犯抓捕网站确实是有的,那是前年由公安部牵头做成的网站,为了支持这个网站的发展,全国各地的工作单位都把自己这些年来没有破获的案件的嫌疑人发布在了追逃网上。   胡江荣的照片确实在其中。只不过照片上的他,十分稚嫩。是十几岁的年纪。   但杭嘉白听所胡江荣的名字,却不是第一次。他的事迹流传于警界内,在杭嘉白上大学时,他的名字出现在各个老师的口中。   每当讲解到灭绝人性但一直在逃亡的罪犯里,胡江荣都榜上有名。甚至因为他的案子太有特点,许多警察都恨不得亲手逮住他。   杭嘉白大步上前,将胡江荣的裤子扒开,果然在他的裤子左边的臀肉上,有一个硬币大小的黑色胎记。   但这并不足以证明胡江荣的身份,他又扒开胡江荣的衣服,在他的左胸上,有一条斜着的十厘米左右的伤疤,那伤疤是当年胡江荣跟人打架时留下的。   “胡江荣,真的是你!”杭嘉白第一次表情管理失败,也是第一次这么的震惊。   他的惊呼声让江州这些警察都吸引了过来。他们一个个就像是变态一样,把胡江荣的胎记伤疤参观了一遍、   杭嘉白的队长闻讯赶到门口,听到杭嘉白说完全因后果,抓着林舒月的手上下左右的晃动。   “谢谢你,林记者。真是太谢谢了。西北那边的兄弟单位在去年解救了一批人,其中有一个叫做胡愿男的,她是胡江荣唯一一个在世幸存的家人了。”   “在这过去的一年里,胡愿男除了保证自己的吃喝以外,唯一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到公安局门口静坐,甚至在过年的时候去了首都,在□□广场跪坐申冤。”   “她浑身都是伤,没有一块好肉,她不为她的父母爷爷奶奶诉,她为的是她那几个无辜的姐妹申冤。”   “据兄弟单位那边讲,她准备在元旦又上首都了。” 第154章 (二合一)   清晨天还未亮, 西北定州县伍明镇红旗乡的胡沟村,一个女人就已经从炕上起来了,夜里的冬天冷得很, 昨晚烧的热热的炕经过一晚上的冷却, 但还是有点热乎气。   接触到冷空气, 女人冷得一激灵。   打了个冷颤, 她穿上自己最体面的衣裳,对着镜子,把自己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拿上昨天晚上烙的干粮,往一个破旧掉漆的军用水壶里装满水,穿上已经有些破烂的解放军胶鞋。   等到外面的天蒙蒙亮, 背着一个包包踏入了前往首都上访的征程。   农村人都起得很早,她出去的时候遇到了很多人,那些人没有谁跟她说话,她也不愿意跟人打招呼,昂首挺胸的从人群中央走过。她就像是一个挺拔的战士, 无论她们等一下的话语多么难听, 也不会伤害到她。   还没走远, 那些人的说话声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胡愿男又去上访了啊?你们说,她这回还会不会被政府的人送回来?”   “应该会,我听书记说, 让咱们注意她的情况, 要是她要去上访了, 就跟他说。”   “谁不知道胡愿男今年要上访。你说她年年上访有什么用, 胡江荣出去都那么多年了,警察要是能抓到, 还用等到现在吗?”   “照我说也是这样的,她有那些上访的钱,不如存下来,给她的儿子用。她儿子有了后妈,都不认她了。”   “要我我也不认,她出去那么多年,都脏了身子了!”   “你们不要这么说,要怪就怪胡江荣,她也是不想的。”   “你这么心疼她,你把她娶回家啊,你不是有个儿子才刚刚死了老婆?”   “你有毛病是吧,没出三服,娶什么?”两人吵了起来,有人见状立马转移话题。   “应该有人去告诉书记了,快看看,那不就是书记?来得还蛮快!”   众人望过去,果然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棉袄的男人站在胡愿男的面前,他是胡家沟的村书记徐志刚,来胡家沟工作有快十年了。   算算时间,胡江荣杀害他爸爸胡老跟。爷爷胡老头奶奶胡老太太的时候,他刚刚到胡家沟任职。之后,也是他执意报警的。   因为这件事情,当年村里的老一辈的人,对徐志刚很有意见。要不是后来,徐志刚带着村子里的人脱贫致富,现在他们村里,每家每户都有一台摩托车,每年农民光摘枸杞的收入,就有大几万。   他能带着乡亲们挣钱,所以才那么服气他,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总有人支持。   胡愿男拧着眉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在徐志刚来村里任职之前,胡愿男就跟姐姐胡要男前后脚被卖进了隔壁县城的大山里。   胡愿男对徐刚没有什么印象,她现在对所有的男人都是一样的仇视,在她的心理,这些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都一样的令人作呕。   “胡愿男,这是村里从账上拨给你的钱,你拿着做路费。 ”徐志刚往胡愿男的怀里放了一个信封。扫了一眼那些看似在说话闲聊,余光却一直在注视着他们的村里人。   “这是村里的村里的男人们集体开会过后同意给给出来的钱。你就安心拿着,希望你早日能够沉冤得雪。”   定州县,自古以来,就是个男人很有话语权的地方。在这里,无论一个女人有多么厉害,也管不到她们的男人身上。   徐志刚在此之前,一直大力开展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活动。但收效甚微。   以前徐志刚是最恼恨这种老旧观念的。但是有的时候,他又不得不通过这种老旧观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就像现在,要不是他说了一句那些女人的男人们共同做的决定,徐志刚干肯定,这些爽朗大方的西北女人绝对会冲上来,一人一把的把他的脸挠花。   信封不厚,但里面应该有几百块钱,胡愿男转身看了一眼那些竖着耳朵听动静的人们一眼,把信封丢给徐志刚,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她现在确实是在胡家沟住着,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对胡家村有归属感,是因为这个地方,还有一间屋子可以让她睡觉。但她对于这个村子,她的内心充满了厌恶。   胡江荣时什么脾性,整个胡家沟谁不知道?她四妹掉进茅房死了,她二姐离奇失踪,到现在也没个音讯。   她跟她大姐被胡江荣卖掉的时候,她看的清清楚楚的,在离她们不远处的地方,她的一个叔叔就在那里蹲着。   解救她的警察说,是有人去报警了。胡愿男一点也不感动。因为在过去的三年里,她过得猪狗不如,她的身上没有一片好肉,她的脸上是纵横交错的伤疤,她有时候夜里醒来,看到墙上的镜子,都会被吓一跳。   她的大姐是她们姐妹中脾气最好的一个,胡江荣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他可以说是在她大姐的背上长大的。她大姐也是全家的姐妹里,对胡江荣最好的,可就是这样好的大姐,也没有让胡江荣心软半分。   胡愿男跟胡家村的人说半句话都欠奉。徐志刚就算再带着胡家沟人脱贫致富又怎么样,她没有享受到半分。那些胡家村的男人给她凑了上访的费用又怎么样?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年村里要唱戏,她们在场院上玩,八岁左右的胡江荣不知道为什么生了气,拿了一块石头追着她们砸。把小想都砸出了血。   村里的这些叔叔伯伯却不把这件事情当成一回事,反而不约而同的在赞扬胡江荣有多厉害,那些婶婶大娘的倒是劝了几下,但是很快就被家里的男人给喝退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多不胜数。这些男人并不在乎她们被打痛不痛,胡江荣这么做会不会太过于残暴,他们只要有趣,只要有热闹可以看了,就足够了。   甚至有的人会在胡江荣打她们时,在一边起哄。   如果胡江荣最后没有丧心病狂到把胡老头三人弄死,他们或许一辈子也不会认为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有什么错。   毕竟女孩子嘛,长大都是要嫁到别人家去的,都是要给别人家当人的,哪里有传宗接代的男孩重要。这些叔叔伯伯今天愿意从村里分钱给她做上访的路费,未必没有为他们以前的那些所作所为表示忏悔的意思。   或许也有一些人到现在也不觉得自己错他们之所以会同意这件事情可能也就是随大流罢了。   胡愿男不要他们的钱,那些忏悔她不接受,或许他们的错处并没没有那么大,但那有什么关系呢。她永远都会记得她们当初被胡江荣大庭广众之下打的疼痛与羞耻。   胡愿男以前想起来那些事情都觉得不可思议,当初她们为什么不反抗呢?明明她们四姐妹都比胡江荣大,哪怕他再厉害,她们四姐妹加起来怎么也能给他一顿狠的了吧?   但是现在,胡愿男想通了,她们小时候不敢反抗,是因为围观的那些男人在那个时候的她们面前。他们是绝对的权威者。   他们是不可挑战的权威,所以她们哪怕有反抗权利也不敢反抗。包括胡江荣,因为□□多那二两肉,他也成为了权威中的一员。   在那个时候的那些男人眼里,胡江荣才是他们中的一员,而她们这些女孩子,不是。   胡愿男大步离开。路过那些已经明显老了的男人堆里,有些人面露羞愧,有些人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胡愿男拿着之前秋天,她跟着人上山挖草药,下地摘枸杞得来的工费,一点一点的朝着首都的方向走。   等她走到下一个县城,就会有一辆收毛猪的人路过,她可以搭乘他们的车子去最近的一个火车站,。   西北地市辽阔,县城跟县城之间的距离很远,她从清晨走到下午,才隐隐约约看到那个县城的轮廓。   她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静静地等待着那辆收毛猪的车子从这里路过。那是她上个月跟收毛猪的人约好的。   走了一早上,饿得慌,胡愿男拿出饼子吃了起来。早上灌装的水,早就已经喝了差不多了,她就那么干吃饼子,嘴唇干得起了泡,寒冷的冷风将她吹得瑟瑟发抖。她的手上,是粗糙的大裂口,最深的那个,有牙签那么粗。有几个裂口是新裂出来的,还有淡淡的血水流出。   风又大了起来,还带着一点小雪花,胡愿男吃了两口冷硬的饼子,绕到石头后见面,蜷缩在小小的石头后面等待。   “胡愿男,胡愿男!”在累得快迷迷糊糊要睡过去之前,胡愿男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声音,她努力睁开眼睛,背起手边的背包就走了出去。她以为是收毛猪的那一对夫妻来了。   但等她走出去以后,她才发现原来在叫她的是一辆警车,徐志刚就坐在警车上。   警车上的徐志刚也看到了胡愿男,十分激动:“警察同志,警察同志,胡愿男在那里咧。”   她的话音刚落,警车就停在了她的身边,驾驶室的车窗摇了下来,一个胡愿男十分眼熟地警察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个警察是把她解救出来的人,也是在知道她要去上访时,给她提供路费的人。   “胡愿男,胡江荣在鹏城落网了。”   风刮得越发厉害,耳边的碎发打在脸上,带这些微微地刺疼,胡愿男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梦,否则怎么振奋人心的消息,怎么现在就听到了?   她以为,这个上访之路,她得走一辈子。   ······   从广粤省到首都,坐火车需要24个小时,林舒月跟杭嘉白的约定,是在24号的早晨六点坐上火车,在车上呆够一个白天,一个黑夜,等第二天醒来,就在首都的土地上了。   但因为胡江荣的事情,他们退了火车票,决定讲出行时间挪到25号的早晨。   在二十四号的下午,林舒月见到了胡愿男。   她身材瘦弱,穿着厚厚的衣服,因为炎热,脸上隐隐约约出了一些汗珠。   这不是胡愿男第一次去大都市,她早就没有了第一次入城时的那种惊奇。但她还是往四周看。因为要迎接元旦的到来,有些商户家的门口纷纷摆上寓意好的绿植,绿植下面是一圈红的粉的鲜花。   这是胡愿男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在冬天里看到话跟没有掉叶子的树。她已经震惊了一路了,但她依旧惊奇。   叶雪玉走到了她的面前,朝她自我介绍,又跟她握握手。   胡愿男的手在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上看了看,把自己的手在裤腿上擦了擦才握上去。胡愿男第一次知道原来女孩子的手那么软。   林舒月举起相机,给她们拍了一张照片,胡愿男看下意识地看过来,林舒月朝她笑了笑。   跟着胡愿男一起来的,还有他们市里的四个警察。他们随身携带的包里是胡江荣所有的犯罪卷宗。   他们这一路,心急如焚。胡江荣的案子,在整个省来看都是十分恶劣的,堪称近年来影响之最。为了抓捕胡江荣那个,他们这些年把整个省都翻了个遍。   “我们实在是没想到他那么能跑!”定州县的刑警张周海十分感慨。   胡江荣没有文化,连小学都没有毕业就不愿意去读了,问他,他就说是学校老师教得太简单了,他不用学都会。   从张周海他们收集的资料来看,这个胡江荣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的聪明在什么程度呢?一些初中的学习知识,只需要给他讲三五遍,再给他一个题目的时候,他就不会做错。   但他的性格缺陷也是一直就有的。他的残暴,仿佛是娘胎里就自带来的。他仿佛没有任何的共情能力,就像杀爷奶父母卖掉姐姐这些事情,他做起来十分自然,像是喝水吃饭一样的简单。   对待他这些亲人,跟他对待门口路边的蚂蚁没有什么区别。杀他们就跟他小时候,杀死刚刚孵化的小鸡一样简单。   胡江荣的人已经被他们在这些年里研究了一个遍。他们都知道,胡江荣这个家伙是反社会性格。   这种人在社会上,会十分危险。这也是这些年来,西北那边的公安系统,每年都给全国各省公安系统发胡江荣的个人资料的原因。这也是定州公安局的刑警们年年都在找胡江荣的原因。   “他确实挺能跑。也很残忍,只不过他这一回运气不好。”杭嘉白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林舒月。   张周海也是知道胡江荣落网的过程了,他看向林舒月的眼神十分好奇。   林舒月倒是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但是昨天她用辣椒水来制服一个歹徒的事情已经被很多人都知道。林舒月今天就接到了好多个电话,都是在跟林舒月要家里辣椒水的配方的。   胡愿男一句话也没有说,张周海也知道他好奇,便也不废话,让行嘉白带他们去看胡江荣。   胡江荣现在还在公安局的拘留室里,为了避免意外,他的拘留室外面都是二十四小时都有带着武器值守的警察的。   林舒月他们见到胡江荣的时候,他脸上的青紫、舆淤青已经落了大半。   一直很安静的胡愿男在看到胡江荣的时候,就已经从包里还拿出了一块长方形的石头,在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跑过去,直接一石头砸在了胡江荣的脸上。   胡江荣的脸上顿时皮开肉绽,胡江荣到现在也是十分嚣张的。他顶顶被砸疼了的地方:“你是哪里来的疯婆子?”   胡江荣自打跟了钟佳晟以后,就再也没有调教过像胡愿男这样的女人了。现在这样一个堪比疯婆子的女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胡江荣厌恶的皱起眉头。   脑中却在思索着,难道这个十分眼熟的女人,是他在认识钟佳晟之前,调教的那个傻子?   但是那个傻子不是被他弄死了吗?鬼魂?胡江荣嗤笑一声,是一点都不怕。   胡愿男捏着石头,恨恨地道:“胡江荣,你不记得我了?”   熟悉的乡音,让胡江荣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他眯着眼睛仔细看了胡愿男好一会儿,才有点不敢置信地道:“胡愿男?”   胡江荣是十分震惊的:“你还活着,朱老赖头居然没有打死你?”   胡江荣在吃了一次卖掉姐姐的红利,胡江荣在再次卖掉姐姐的时候就已经仔细挑选过,那种爱打人的,爱虐待人的是他的首选,甚至在他卖人的时候,那些买主的地一句话问他要是把人打死怎么办时。   胡江荣的回答都是打死了算,要是吃肉,给他分一碗。   而那个朱老赖头,可以说是几个人里最残暴的了。他当时都在打赌胡愿男在朱老赖头的手里,活不过半年。   居然能活到现在,胡江荣十分好奇,随机眼中又起了浓浓的兴趣:“胡愿男,你这一身皮肉真是好,耐打,抗造,你来做我的nu怎么样?咱们姐弟到时候一定能够在圈里出尽风头。”   胡江荣知道只要他不供出来钟佳晟,等钟佳晟出去,就会想方设法把他弄出去。毕竟他知道他那么多的秘密!   再说了,他在老家杀的那些人,又没有人证,钟佳丽这种人,在他最后一次调//教他们的时候,可是签了协议的。有了协议,是死是活,他就觉得警察管不着了。   让作为姐姐的胡愿男做自己的nu这在胡江荣看来也正常极了,在钟佳丽没有认他为主之前,钟佳晟不就是她的主吗?   真是死性不改,在场的人都皱了皱眉头。   胡愿男更是又从包里拿出了一块石头砸到胡江荣的额角。   “这是我在四妹跟大姐的坟头带来的石头,看到你今天被抓,过段时间,被判处死刑,我们就高兴了。”   胡江荣一脸的不屑,根本就不不担心。   认了人,确定里面的人是胡江荣,胡愿男就被请出去了。她带来的石头,也有被捡了回来,她小心翼翼的将两块石头放回军绿色带着个补丁的帆布包里。   在拘留室门口,林舒月说了自己的身份,想要采访她,胡愿男同意了。   她的事情已经被报道过很多次了,每次她去上访,都会有记者来采访她。   胡愿男不识字,但当采访她的报纸被发出来后,她去买来让人给她读过,一次花一毛钱,给她读报纸的都是小学生。   有些报纸写得十分离谱,甚至将她刻画成一个十成十的孝顺女儿,胡愿男当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恶心得都想吐。   “我不是孝顺的女儿,如果你们想要把我,刻画成一个孝顺女儿的话那就不要采访我了。我不符合你们的想象。”胡愿男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林舒月已经从系统那里知道了胡江荣的全部个人履历,又怎么会要求胡愿男做一个孝顺人呢?   “我写报道,一向真实。被采访者怎么说,我就怎么写。从来不会掺和一点假。”   胡愿男已经知道了林舒月就是把胡江荣抓捕住的人,她点点头:“那你问吧。”   林舒月打开录音笔,采访便开始了。   在采访到胡愿男坚持上访的原因是什么的时候,胡愿男道:“我为了我的姐妹。在我的家里,作为女孩子,我们是不被任何人喜欢的。我们姐妹四个。”   “也正是因此,我们姐妹四个,感情一直都很好。我小妹死的原因那么可笑,我的二姐不过是顶撞了胡江荣一嘴,就离奇失踪,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体。、”   “我大姐为家里操劳太多,嫁人后生了孩子,也没有养好身体,在被胡江荣卖掉的第二年,她就已经死了。我在去年找到的她死了以后被丢掉的地方。”   “她死了以后没有棺材,没有草席,她被丢在山坳里,我找到的时候,只有骨头。她的大腿骨,这个地方。”胡愿男指了指自己的大腿内侧:“这里有一个刀伤,砍到了骨头。”   胡愿男眼眶含泪,嘴唇都在颤抖:“我大姐啊,那么好的一个人,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她怎么就好人没有好报呢?当初,她该有多疼啊?”   林舒月看她决口不提自己,问:“那你呢?”   胡愿男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疤,说:“你不是看到了吗?毁了容,身体也毁了。要是警察去年再晚去一个月,我也活不了了。”   胡愿男挺了那么多年,靠的都是出去后为姐妹们伸冤,看着胡江荣死的念头来支撑。   因为念头太过强烈,信念太过鉴定,以及她给朱老赖生过一个儿子,所以她苟活到了现在。   被毁容胡愿男不怕,她甚至觉得无所谓,因为她活着,她将亲眼看着胡江荣死。这些伤痕都是见证,都是值得的。   胡愿男的眼睛中透漏着一股坚定地光,这一束光,让林舒月为之动荣。   “那你的父母爷爷奶奶呢,你不为他们伸冤吗?”   胡愿男冷笑一声:“我不怕告诉你,也不怕你把这些话写出去。记者朋友,我在知道他们是被胡江荣杀死的时候,我只恨自己裤兜里没有钱,要是裤兜里有钱,我高低得整两串鞭炮放上去。”   “他们被胡江荣杀死,那是他们罪有应得,是他们活该,是他们的报应,是他们该得的。他们死得好,要是让他们正常的老死病死,我才觉得老天没有眼睛,看不到我们的冤屈呢。”   胡愿男的恨意太浓重了,林舒月想起周铁花,那个开启胡江荣杀生之路的女人,胡愿男的母亲。   “你的妈妈呢,也这样吗?”   胡愿男沉默了一下,说:“她没有那么差,但跟胡老根他们比,又好到哪里呢?” 第155章 (二合一)   胡愿男跟林舒月说起了她的妈妈周铁花。   “我妈妈她是家里唯一对我们还算好的长辈, 她会在外出吃席时给我们带点好吃的回来,虽然给的没有给胡江荣的多,但是比起什么都不给我们的胡大根他们, 她就会好很多。我跟我二姐, 一个喜欢吃蛋白, 一个喜欢吃蛋黄, 所以每次,蛋黄都是我的,蛋白都是我二姐的, 我大姐跟我小妹都不挑食。所以,她们是一人一半。”   在不正常的家庭环境里长大的孩子,过得太苦了, 所以别人稍微给点糖,没尝过甜味的孩子就像是蚂蚁一样,只想抓住那一点点的甜,舍不得失去。   “但那也只是好一点点而已。在她心里,胡江荣也是比我们重要的。没遇到胡江荣的时候还好, 遇到了胡江荣, 我们就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只可惜啊, 那时候的她们不懂。所以在面对周铁花时,就会一步步让步。   “比如我们的婚姻。”胡愿男忽然笑了出来:“我大姐是全家年纪最大的,她结婚那年, 胡江荣刚刚上高小。我的爷爷奶奶觉得他是天定奇才, 以后必定有大出息。他最常挂在嘴边的话, 就是胡江荣要是生在古代, 一定是大将军,是天潢贵胃。”   “所以他们说要给胡江荣攒钱, 要为胡江荣的以后做打算。我大姐就被说给了隔壁村里的一个死了老婆的男人。他家条件不错,在整个乡里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他平时干活也行,是十里八村最能干的那一批人。但爱喝酒,酒量不好,一杯就能喝多了,一多就爱打人。”   “他的前一个老婆虽然不是被他打死的。但也差不多了。他还有一个快十岁的儿子,一个刚刚五岁多的孩子。一对已经五十六十岁的老人,我大姐一嫁过去,就得当后妈,就得当孝顺媳妇,还要挨打。”   “他儿子已经懂事了,特别恨我大姐,处处跟她作对,出去外面没有说过她一句好。我大姐从嫁到他家去的那一天开始,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在我大姐刚刚嫁过去的那段时间,她被打了跑回家。”   “我爷爷奶奶对她受的一身伤装作看不见。我妈妈把我大姐扯进房间,说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受了委屈不该回娘家。她说,我大姐没有用,笼络不住丈夫也治不住孩子。”   “她让我大姐争点气,把婆家把持住,等以后胡江荣长大了,给他盖房子、供他读书,娶媳妇。”   胡愿男的眼神看着地上,瞳孔并没有什么焦距:“我二姐嫁给了一个长了六跟手指头的男人。人长六趾在我们那边看来,是相当倒霉晦气的存在。因为手的这个残疾,他到了三十了还没娶老婆。”   “我二姐不愿意嫁给他,是我妈没日没夜的在她的身边劝导哭诉,我二姐才同意嫁的人。”   “婚后的日子我二姐过得同样不如意,她性子好强、冲动,跟她男人三天一大打。两天一小打,有时候闹得厉害了。我妈妈就胡过去,不分青红皂白的辱骂我二姐,甚至有时候,还会上手打。”   “但她每次去我二姐家,都要顺点东西回去。她东西是拿回来了,我爷爷奶奶夸奖她了,但我二姐在我婆家的日子就难过了。”胡愿男冷笑一声。   “她根本就不是去劝架的,她的主要目的,就是拿东西。至于拿东西以后我二姐的日子过成什么样,她根本就一点都不关心。”   林舒月在她说完以后,问她:“那你呢?”   胡愿男看了她一眼:“我嫁给了一个傻子,快三十岁了,还尿在□□,丢给他一根绳子,他能坐在地上玩半天。”   “我不愿意嫁给他,是我妈提议把我死送到傻子家,再把门反锁,让傻子跟我在一个屋子里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也是她带人来找我的。”   她们那个地方,格外的封建,时至今日,整个村子里,也没有哪个女人敢光明正大的穿裙子出门。谁要是穿一条裙子出门,那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大家的谈论内容都是这个,那些谈论没有一句好话。   什么淫/娃□□不检点都有。   就算到了现在,到了夏天,也极少会有女人在村里穿短袖。   因此在胡愿男年轻的那些年里,女人跟男人孤男寡女在一间屋子里呆着,哪怕有一个人是傻子,什么也没干,胡愿男也成了被人唾弃的对象。走在路上都会被一些男人吐口水。胡家村的人都是一个祖宗,朝她吐口水的,有她的叔叔伯伯,也有她的哥哥弟弟。   在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了很久,最后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就松口嫁了过去。   她的日子在姐妹三人里过得最好的,因为她那个傻子丈夫不仅好糊弄,在家里还受宠,只要哄好了他,让他把自己当成玩伴,那样她在婆家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她公婆也不敢欺负她太狠,怕她暗地里把受到的欺负,都回到傻子身上。   当年,两个姐姐都是她私底下接济的。还有小想,想到这里,她就难受。   “你回来后,去看过你的孩子吗?”林舒月问。   胡愿男点点头:“去看过。我被卖掉的时候他们还小,还不懂事,那家给他们新找了一个后妈,我去看过,他们的日子过得挺好的。那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我是她们的亲妈,我也没想着认。不过我托人给他们送了点生活费。”   生活费不多,三五块钱,但那已经是胡愿男的所有积蓄了。   胡愿男没有去认回他们的意思,在傻子家,她的日子过得好,是对比起两个姐姐来说的,但过日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傻子有时候连上厕所都会上在裤子里。   那种给小孩换完尿布又要给当爹的换尿布的日子胡愿男已经过够了。   胡愿男说了很多,林舒月也从她的口中,把周铁花的性格给还原了。一个被数千年的封建社会给荼毒了的女人,一个被洗脑得很彻底的女人。   她自我认命,也劝女儿们认命。她拥有的不多,所以她能给胡愿男她们的东西也不多。因为千百年来的“规矩”,她随波入流,在对待儿子女儿一件事情上,无法做到一碗水端平,也没有那么多的东西,可以让她端平。   胡愿男继续说:“她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我听人说过,她刚刚嫁给胡大根的那天,就被胡大根打了一顿,胡大宝跟何小草就在边上看着。胡大宝甚至还在边上教胡大根打人应该打哪里才会叫人觉得又疼,又受不了什么伤。”   胡大宝是胡大根的亲爹,也是胡愿男的亲爷爷。他们家这一支代代都只出一个男孩,因此哪怕胡愿男还有姑姑,但在别人眼里,胡家就是一脉单传。何小草是胡大根的亲妈,她的亲奶奶。   从他们的名字,就可以看出在她们当地,男人女人的地位差距。   胡愿男说:“我们姐妹四人都不怪她。她的日子也挺艰难的,而且她说的话也没有错,她过的日子,也是跟我们的没有多大的差别,男人嫁给谁都是嫁,嫁给谁日子都不好过。”   “她也是疼过我们的。”对周铁花,胡愿男不恨,但也做不到爱。   林舒月还要问,吴冬艳来了,她的手里还抓着一个二十三四岁的男人。   “这一是一个小偷,在边上夜市偷人东西被我给抓了。”吴冬艳打开拘留室的门,找了个铁笼子,把小偷推了进去。   “现在过年了,小偷是很多。”林舒月在吴冬艳出来后道。   林舒月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到吴冬艳了。自从当上了刑警队的小队长以后,吴冬艳的大多数时间都放在了工作上,她这段时间,只要组里没有任务,她都是泡在档案室里的。   林舒月跟她的聊天频率不高,一个月也就三五次,但见面了,两人依旧十分亲热,并不见生疏。她在跟林舒月说话的时候,也看了眼胡愿男。   “是,最近天天都能接到很多报警电话。都是小偷的,我决定今晚去抓几个小偷,先不跟你讲了,我先走了,你忙着。”   “行,慢走。”吴冬艳这一打岔,林舒月也没有什么想要问胡愿男的了。   她拿出自己的名片给胡愿男,这盒子名片是报社最近发的,他们新闻部的每一个人都有一盒子。   林舒月拿了以后一直都还没有机会给出去,胡愿男是第一个收到她的名片的人,也算是比较有纪念意义了。   “我明天会登报纸,我是鹏城都市日报的记者,到时候如果你有时间,可以去买一份来看。”林舒月朝胡愿男说。   胡愿男认真的记住林舒月的话,:“我记住了。”林舒月没有问一些让胡愿男觉得难堪的问题,胡愿男接受过好几个采访,林舒月的采访最让她舒服。   她也想看看林舒月写了什么东西,怎么说的她。   跟胡愿男说了再见,林舒月转身朝外面走,她要找个安静的咖啡馆写稿子。今晚就要去首都了,她得在这之前,把文章写好。   还没走出几步去,林舒月就接到了文英的电话:“小林,我找到了一样东西,如果这个东西里面是钟佳丽留下来的证据,那么这些东西,应该能够给钟佳晟定罪了。”   从钟佳晟被抓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多个小时了,距离24小时没有多久了,时间短,任务重,胡江荣这边的案子也需要交接,他们组的队员恨不得分成24个人来用。   但钟佳晟的伪装实在是太好了,他们原本是对钟佳丽的办公室是抱着很大希望的,但经过三个人仔仔细细的搜寻,也没有搜到一丁点的线索。钟佳晟的家中、办公室甚至经常去的地方,车里,也没有找到任何异常。   而根据胡江荣那天的说法,法国人鲍比也死了,但是到了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钟佳丽跟阿衰的身份已经确定了,但那些碎尸里的另外一个男人,却到了现在也没有任何线索。   她们也看过钟佳丽的电脑,里面干干净净的,网页上的记录里,也没有任何关于那个圈子的消息。   而胡江荣的住所他们也去搜过,无论是哪一处,都干净整洁着。   忙活了这两天,警察甚至连钟佳丽他们遇害的第一现场都没有发现,钟佳丽她们的头颅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胡江荣的嘴巴严得很。审问他的时候,问着问着,就问警察要不要做他的奴。   杭嘉白跟林舒月说过,叶雪玉他们会跟检察机关提供证据,要求追究胡江荣的侮辱警察罪。   林舒月非常理解叶雪玉他们的感受,任谁好好一人,被人问要不要当奴隶,都会很愤怒,就像那天晚上的林舒月跟文英一样。   现在回想起来那天晚上胡江荣说的那些话,林舒月还觉得脑瓜子突突的,只恨自己当初没有下死手,还是太仁慈。   林舒月转身,叫了一下杭嘉白,杭嘉白走不开,这一趟就由叶雪玉、江州跟着她一起去。   文英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因为这些天都休息不好,她化了一个妆,掩饰了她难看的脸色。江州的车子在她的面前停下,文英对着驾驶室的江州说:“去花招银行。”   “上来。”林舒月在后座朝着文英招招手。   上车后,江州开着车子往花招银行去。   花招银行是一家外企银行,它坐落在平湖区最繁华的街道,银行里进进出出的人大多数都是外国人。   他们有的金发碧眼的欧洲白人,有的浑身黝黑的非洲黑人。在这条街上,有好些家咖啡馆,有些长相出色的男人女人在这条街的露天咖啡馆或看书,或高谈阔论,他们都衣着得体,气质出众。   但林舒月知道,这些人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傍上这些在花招银行出没得外国人,或者有钱的华夏人。   这样的场景,换在林舒月的上一世,那是不可想象的,是遭人唾弃的。因为那个时候国盛富强,国内的经济、设施都远超国外,每个国人都有很强的名族自信感。   但现在不一样,国家经过了那十年的打击,各方面都倒退得厉害,哪怕后面他们国家找到了正确的发展方向,但距离国外,还有很大一段的距离要走。   于现在的某些人而言,国外的月亮都是比国内的要圆一些的。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生存方法,林舒月不会因为自己来自未来就对现在这个年代的人抱有优越感,她也不会小看任何一个人。   她也不会特别怀念上一世的高科技,因为她始终坚信,华夏站在世界之巅的那一天迟早都会到来。   文英领着三人进了大厅,她从包包里拿出一张存单和自己的身份证明信息给穿着黑色西装,金发碧眼的银行工作人员看。银行工作人员看了存单,用正宗的M式英文问了文英几句话,然后看了林舒月他们一眼,带着林舒月他们往银行左边的门朝里头走。   林舒月他们都是第一次来花招银行,花招银行的行事情模式跟国内银行的有很大的区别。他们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文英看着工作人员拿着存单,在箱子面前一个个的对照。沉默了一路的文英终于开口了。   “我今天早上在整理东西,忽然想起来前些年,钟佳丽去法兰西度假回来,送了一个特别特别丑的吊坠给我。”   “有这么大。”文英手捏成拳头,在林舒月的面前比了比:“我觉得她是在羞辱我,就随手丢在了梳妆台的最下层。一直没有打开看过。”   文英跟钟佳丽的关系很差,差到看到她送的东西,都觉得碍眼,于是那个吊坠就这么被搁置了好多年。   “因为我个人心理的原因,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没有拿这个吊坠出来看过。今天拿出来以后,我才发现不对劲,那个吊坠是可以拆卸的。我拆开以后,在最底下的铁皮夹层里,就有这么一个存单。”   文英觉得自己这几天的行为非常可笑,她就像是个失去了爱人才懂得珍惜的男人。她像是着魔了一样的在回忆这些年跟钟佳丽相处的点点滴滴。   然后她忽然发现,原来在那些年里,她跟钟佳丽的那些争吵,几乎都是钟佳晟照成的,他会先挑起她们两个的怒火,在她们吵架的时候,他就成功的隐退,躲在后面看热闹。   等她们有点消停的架势以后,他又开始火上浇油。而她之所以那么愤怒,钟佳丽的占比很小,很大部分的原因,是她觉得作为钟佳晟的妻子,他不维护她的失望。   再仔细想,钟佳丽其实说的话都不过分,甚至在很多时候,她说的话都没有什么毛病。   一叶障目这个词,这几天文英已经说到厌倦。   从夹层中那大那张存单时,文英就知道,或许,警方她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花招银行的存箱里。   “这个花招银行存的东西,是谁都能取走的吗?”叶雪玉在边上问。   文英摇摇头,说:“不是,是有很多门槛的,比如账户内M金的存额必须超过50w,且在存箱时,填选过的可以开箱子的备用人。”   这个年代的M金跟人民币的汇率很高,五十万M金就已经让很多普通人望而却步了。   而她们能够站在这里,就说明当年钟佳丽在这里存箱子的时候,就已经把文英的身份信息填写上了。   文英这一早上的精神恍惚,就是因为这个。她难受极了,因为越是回想,就越能发现钟佳丽的好,每到这个时候,她对钟佳丽愧疚就越发深刻。   “文女士,这是钟女士存在这里的东西,麻烦您在这里签个字,按手印,再登记一下个人信息。”金发碧眼的工作人员终于在一屋子的柜子里,找到了钟佳丽存的东西。   “好的、”文英轻轻地应着,在她拿来的表格上做登记。在写完自己的信息后,她才发现,在她前面的不远处,是钟佳丽登记的信息,那个日期,是她临死前的那一天。   文英只觉得眼圈一热,林舒月拍拍了文英的肩膀,文英转头看林舒月,瘪瘪嘴,眼泪就掉下来了。   “走吧。”   这个东西既然交到了警察她们的手里,是肯定要去公安局才打开的。   林舒月他们到公安局的时候,杭嘉白站在大门外抽烟。   林舒月微微一愣,跟杭嘉白认识了那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知道杭嘉白会抽烟。   叶雪玉顺着林舒月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她们队长那张在烟雾中若隐若现的俊脸。   叶雪玉说:“我们队长一定压力很大。”   林舒月转头看叶雪玉,叶雪玉说:“我们队长会抽烟,但是没有烟隐,但如果看到他抽烟了,那就说明,他当下的压力一定很大。”   杭嘉白的压力来自哪里,不言而喻。   杭嘉白看到了林舒月,他把烟掐灭,丢在公安局门口的垃圾桶里,下意识地朝林舒月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林舒月也朝她笑一笑,在跟着文英他们进去的时候,林舒月偷偷给杭嘉白塞了一个果丹皮。   这个果丹皮是系统商城的秒杀产品,跟上一会林舒月买的那个薄荷糖一样,都是修真界某个炼丹师的失败作品。除了补充点点精力外没有任何用处。   但那点点精力对于修真界的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没有半点修真元素的世界,它的用处还是很大很显著的。   就比如现在,一颗果丹皮入口,他总感觉自己原本紧绷着的身体有了一丝丝的放松,他疲惫不堪的神经,隐隐作痛的脑袋,在这一刻好像都被抚平了些许。   林舒月站在杭嘉白的身边小声问:“是不是很酸?整个人都精神了是不?”   这个果丹皮实在是不甜,林舒月当初到手后,吃一颗到现在都有心理阴影。她之所以这样说,也是想用酸这个味觉来掩盖果丹皮的特异功能。毕竟酸这个味觉,是能够让人感觉到精神一振的。   杭嘉白的嘴里还是果丹皮酸过后的回甘,他诚实的摇摇头:“不酸,挺甜的。”   林舒月听杭嘉白这么说,借着背包的掩护,从空间里取出了一大把果丹皮给杭嘉白。   “你喜欢就都给你,慢慢吃,吃完了不够再问我要,我有很多。”跟薄荷糖一样,这个东西,有好几千斤。林舒月买到的时候觉得就是自己死了,这些果丹皮都不会吃完。   “好。”杭嘉白笑纳了林舒月投喂的零食,他揉了揉眼睛,感觉之前有些扎刺的眼睛好像都舒服了一些。   进了公安局一楼的接待大厅,刚刚还说话的林舒月二人瞬间就收起笑脸,严肃了起来。l两人上到二楼,文英已经被带到了接待室里。   刑侦大队的大队长郑大队,郭大队都已经到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文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从银行拿出来的盒子的密码锁上,输入自己儿子的生日跟女儿的生日。   在她如鼓一般的心跳声中,咔的一声,盒子开了,一台摄像机、一叠手掌这么后的录像带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郑大队戴上手套,拿出摄像机上下看了一眼,轻轻一摁开关键,摄像机的屏幕上就出现了人,那是钟佳丽。她穿着红色的蝴蝶内衣,她露出来的肌肤上,全部都是纵横交错的伤疤。   她的脸上像是看不到任何的痛苦,她平静地像是受了那么多伤的人不是她。   她清了清嗓子,道:“文英,嫂子,姐姐。如果你看到了我留下的这个摄像机,那就说明,我已经死了。”   “因为只有我死了,警察才能找到我给你留下来的日记本,你才会从我的日记本里,破解出我的博客空间,在之后,你一定很愧疚。但你别愧疚。”   “都是我的选择,好的坏的我都接受。我这个碟片里,有钟佳晟的全部犯罪记录,也有主人、不,胡江荣的犯罪记录,你拿去交给警方。”   “文英姐姐,谢谢你替我出头,谢谢你替我报仇,我对我死后的打算都已经安排好了,在博客空间,你一定能看得到。但是还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替我跟跟我相处过的女人们道个歉吧。”   “为我之前的刻薄行为、语言道歉。”   “但是我没有办法,如果,我不那么做,我可能早就死了。为了活命,我只能选择对不起她们,我认为我对不起她们,但我不后悔我的选择,我觉得,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林舒月听到这里,微微一怔,然后忽然想起来,钟佳晟是个大男子主义者,而在男人是宝,女人是草的家庭教育之下长大的胡江荣,更是大男子主义当中的佼佼者。   钟佳丽是胡江荣的主人,他会把看不起女人这一点观念硬塞给钟佳丽也是很正常的。这样一来,钟佳丽那些对男人的跪舔,那些对女人的不屑一顾也就有了解释了。   这不就是胡江荣的内心真实写照吗?男人是人,女人不是人。   “废话不多说了,你们看证据吧,希望这些证据,能给你们提供一点新思路。”   “对了,我经常去的百灵会所,其实在公安局边上的王府小区里,具体的位置我就不说了。留给你们去查吧,我已经很累了,我想去睡觉了。真好啊,这一次可以长睡不醒,我太累了。”   “文英姐姐啊,你把小侄的姓氏改了吧?如果可以,给我的墓碑上改个姓吧,我想跟妈妈姓。”摄像机上的画面,到这里就结束了。   “好。”文英低哑的、带着悲伤的声音在接待室里响起。   杭嘉白拿出一叠录像带放到接待室前面的VCD里,一阵恍惚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句接着一句的痛苦声音响起。   一片黑暗的屏幕上终于有了画面,那是一个白色的手术室里,一个男人穿着白色的防护服,站在手术台面前三步远的距离,用冷静地声音指导着另外一个男人。   “从这里切,能切下来这个部位的全部组织。”   “好的老师。”那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赫然就是胡江荣。   紧接着,嗡嗡嗡的电锯声响起来,在一阵痛苦的尖叫声中,一截小腿被锯了下,鲜血溅了一地。   【叮~~~恭喜宿主找到‘厕所碎尸案’的关键证据,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至宿主个人页面。】   【叮~随着时代发展,纸媒落寞,短视频横出,请问宿主是否打开网页阅读模式/纪录片模式是,否。】 第156章 (二合一)   会议室内一片沉默, 电视上的画面还在播放。   在场的人,全都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残忍的人。活人分尸,骇人听闻!   钟佳晟的声音文英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纵然已经知道钟佳晟是个什么那样的人, 但到这一刻, 她还是觉得自己的见识浅薄。   到底是什么样硬的心肠, 才能做出教导人活人分尸的事情来?   电视里的惨叫声还在继续, 文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膝盖,她真的觉得自己命硬。这么多年,没有被钟佳晟弄死, 真的是他手下留情!   文英冲出屋子,扶着门口就对走廊边的垃圾桶就吐出来。   她的吐好像是一个开关,接下来便是接二连三的干呕声。   林舒月也吐了。她看过无数刑侦影视剧, 看过无数本恐怖小说,也了解过许许多多的案例,但像是现在这样的,林舒月还是第一次见到。   电视中,那个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已经连哀嚎都哀嚎不出声了, 他的双腿已经被锯了下来。学染红了整个手术台。   到了这一刻, 杭嘉白他们总算是明白, 为什么从钟家老宅抬出来的那张手术台上,有那么黑的血了。   一张录像片很快看完,手术台上的人, 最后只剩下头颅。那些残肢内脏, 都已经被丢到了一边角落里的框里。   画面的最后, 镜头闪烁两下, 便黑了下去。   郑大队拿出VCD里的碟片,直到现在, 他才发现,原来这张碟片的上面,写了日期,是2004年12月8日的拍摄的。   这下,郑大队他们可以完全,手术台上那个被活活分掉尸体的,就是一直到现在,还没有身份信息的无名人士了。   郑大队沉默了一下,他看着地下脸色都有些发白的下属,阴着脸,播放下一张碟片。   这一张碟片的好像是在一个固定的机位拍摄的,一个穿着另类,下/身/穿着男用贞/操/带的青年男人被胡江荣用红色的情趣绳捆着,嘴里塞着口塞,脸上带着口罩进了手术室。   在从门口,走到手术室内的那短短的几部距离里,黑红色特制的鞭子已经在他的身上打了好几鞭,随着鞭打,两只宽细左右的鞭子在他的背上成了相互交错的痕迹。   林舒月跟文英都已经回来了,文英很害怕,但她还是坚持要把录像带看完。   青年男人在床下被调、教了一番后,依着胡江荣的言语顺从地躺在手术台上。他的脸色潮红,含着口塞的嘴唇是向上杨这段的。显然刚刚胡江荣打他的那几下,他并不觉得疼。   他躺在床上后,大家也终于从他露出来的部分脸上认出了他来。   叶雪玉:“阿衰。”   在场的人都是正常人,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受到艾斯爱慕这个圈子,他们理解不了他们那种癖好。但刚刚那几鞭子,他们光看着,都觉得疼。   文英眼睛都发直了,她不知道是第几次十分庆幸自己的家教,没有走入钟佳晟的陷井里,否则穿着那样大胆地让她无法接受的衣服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就是她了。   电视机上,胡江荣打开角落里的音响,高昂地音乐在房间里写着,一个男人推门而入。这一回,摄像头清楚地看到,钟佳晟来了。他这回没有穿只露出一只眼睛的防护服,而是穿一件白大褂,在戴口罩的时候,大家看到了钟佳晟的整张脸。   之后的画面格外血腥,阿衰也没有逃过上一个人的下场。   这回没有一个人再吐了,有了这张录像带,钟佳晟胡江荣的犯罪证据就有了。   郑大队跟杭嘉白等人道:“录像带我们留下来看,现在,你们三队的全体成员,都赶往王府小区,找到钟佳丽说的百灵会所。找到更加有利地佐证钟佳晟跟胡江荣的证据。”   “现在是下午六点,距离钟佳晟的释放期还有三个小时,我限你们在八点前,把证据找出来。”   “是!”杭嘉白等人立正敬礼,这一声是,说得掷地有声。   林舒月也跟着走了出去。   王府小区离着公安局实在是太近了,走过一条小巷子就到了。整个小区的建筑都是仿着徽派的那种青瓦白墙做的。   从小区门口进入,是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矗立着假山的好小池子里,养着一批睡莲,黄白相间的锦鲤在睡莲叶间来回穿行。   假山边各自有一条路,叶雪玉跟江州带着两个人走左边,赵友城带着一队警察走右。   杭嘉白跟林舒月去了物业楼。   物业楼是一栋一层的建筑,里面装修就跟小区的外观一样,带着一股子清雅。   朝前台的人亮了自己的身份证明以后,小区的物业经理匆匆赶来。   他应该是跑着来的,额头上都带着一点汗、   在大厅内看着小区内的平面示意图的杭嘉白转过身。   “警察同志你好,警察同志你好。快过来坐,快过来坐。”物业经理招呼林舒月跟杭嘉白到待客区的真皮沙发上坐下。   物业经理立马扯着嗓子叫前台小胡倒水。做完这一切后,他才在林舒月他们的对面坐下。这个时候他心脏还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呢。   天知道他刚刚在接到电话,说有一批刑警过来小区里调查的时候,他是什么感觉!   他们王府小区虽然已经开盘了四五年了,但是,他们的小区内还有很多房子没卖呢,要是牵扯到了命案,这可怎么办?   整个小区都是要大受影响的啊!   杭嘉白拿出钟佳晟跟胡江荣的照片出来给物业经理认。这照片一拿出来,再看到照片上的人的时候,物业经理的脸色一下就松开了。他虽然看这照片上的两个人有点眼熟。但他真不知道这俩人是谁。   林舒月已经打开了善恶雷达,物业经理的善恶雷达扫描出来了,他的善恶值是百分之十二,属于有小恶,但是不到犯罪的程度。   “认识这两个人吗?”   物业经理刚刚要说话,小胡就已经倒了两杯温水来了。见到摊在茶几上的两张照片,咦了一声。   杭嘉白跟林舒月看向她,物业经理也侧头。   “这位女同志,你认识照片上的这两个人?”   “有一个有点脸熟,但是没有说过话,倒是这个,我跟他讲过几句话。他在我们小区内部租了一家带有地下室的底商,做宠物生意。”小胡指着胡江荣。   小胡这么一说,物业经理就想起来了:“对对对,他在我们这里租了间宠物会所,平时总有人带着猫啊狗啊的来找他看病、美容。”现在的人越来越有钱,能住在王府小区的也都是不差钱的人。   他们的宠物那是三天两头就要送到宠物会所去洗脸修容的。他们王府小区这个宠物诊所平时的生意应该挺好,小胡就总见到一些穿着光线亮留的人上门来找他们给宠物看病,洗澡剪指甲。   物业经理还在是不理解:“你们说这猫啊狗啊的,养的比人都精细。早二十年,我可真不敢想这件事情哦。”   林舒月一听宠物会所这个名字就生理不适,因为她比谁都明白,这个宠物会所的“宠物”,指的一定不只是猫猫狗狗。   “我们能不能看看,他们的租房信息。”   “可以可以。”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再想也没什么用了,物业经理十分热情的让小胡去拿租户档案。   小胡很快就找出来一张租房合同,上面的登记名称,是钟佳晟,租房时间是1998年。至今,有6年了。   “我们可不可以去那个宠物会所看看?”   “可以的可以的。”物业经理去找来了宠物会所的钥匙,跟小胡一起,领着林舒月跟杭嘉白过去。   宠物会所在的位置在小区的东西角。是小区内最靠边上的一间房子。   还没走到地方,物业经理就开始询问起了胡江荣他们犯的罪。杭嘉白没有透露出一丝半点。但却问了一些宠物会所的情况,尤其是关于用水、用电的方面。   小胡对这些可比物业经理了解得多多了,毕竟小区内的人缴费都是要到物业部去的。有时候大家忙不开,小胡也是要去帮忙的。   “说起来,这个宠物会所他们用的水电应该是小区内的所有商户里最多的了。平均一个月下来,用水得二十吨左右。电的话,我们用的是民电,一度电是4毛钱,他们每个月的电费,都要900多将近一千块钱,要是哪个月热一点,电费就得上千块了 。”   面对如此巨大的用水、用电量,小胡他们还私底下讨论过好几回。尤其是张书胜。还问过好几回。   “张书胜也不知道是不是小说看多了,总说他们店的水电不正常。我觉得就挺正常的,我去看了好几遍,他们会所里的空调常年开到22度,空调多费电啊。水就更正常了,我见过他们给猫猫狗狗洗澡,那些猫狗不听话,水是真的得用很多啊!”   小胡嘟嘟囔囔地道,倒是林舒月跟杭嘉白对视了一眼:“那个张书胜到哪里去了?”   小胡道:“他已经在这个月月初的时候离职了,说是家里有急事,连行李都没有怎么收拾,只是拿了身份证那些重要证件就走了。他的衣服现在还在杂物间堆着呢。”   小胡是个话痨,都不用杭嘉白问什么,她就倒豆子一样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说起来也是怪得很,张书胜回家以后就跟人间失踪了一样,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他的私人物品再不带走,我们就没有地方放了。”   听到这里,林舒月跟杭嘉白都已经有百分之百的肯定,那堆碎尸中的第三个人体组织,就是属于这个张家胜的。   杭嘉白给发叶雪玉赵友城等人发去了信息,回信很快就到,他们也查到了胡江荣的会所。   一行人最终东西角的宠物会所面前汇合。   叶雪玉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原来找了那么久的百灵会所,不是红灯区,而是个宠物会所啊。”   叶雪玉觉得,坐落在宠物店门上面的“百灵会所”四个字,赤裸裸的就是对她的嘲讽。   江州也罕见的噎了一下,是会所,还跟艾斯爱慕那种圈子有关系,谁的第一反应不是红灯区的会所呢.   杭嘉白转头看着他们:“行了,别废话了,戚姐来了吗?让她们准备工作了。”   “我们来了。”法医戚姐穿着白大褂,提着箱子匆匆走来。她的身后还跟着郑大队。   物业经理跟小胡看到这一幕,腿都软了。物业经理把钥匙给了杭嘉白,立马走到一边去给开发商那边的负责人打电话。   百灵会所的门打开了,一阵犬吠瞬间便传了出来,林舒月摁了墙上的灯,店内的景象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这个店里的装修跟别的宠物店铺,没有什么不同。店面的两边是笼子,最前方是收银台,收银台的后面有一个一个上墙的柜子,上面成列着猫粮狗粮宠物零食等东西。地下也有一排货架,上面放着的是猫砂猫玩具。   “汪汪汪汪~~~·”一阵激烈地狗吠声传入众人的耳朵,林舒月等人看过去,墙边的铁笼子里养着几只大狗。黑色的皮毛溜光水滑。   郑大队看着这些狗,道:“这些狗,是见过荤的。”   郑大队所说的这个荤,指的是人肉。   郑大队是几十年的老刑警了,他的判断,大家都很信服,叶雪玉这样的新入行没多久的人,眼巴巴的看着他。希望他再多讲一讲。   王府小区的物业前台小胡还没走,根据物业规定,当有人来看参观小区房子时,她们物业是全程跟随着的。   结合到刚刚提着箱子过来的法医,跟被人尊敬地叫做郑大队的中年男人,小胡想哭。   林舒月看到了她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拍拍她的手:“别怕。”   小胡也想不怕啊,但她的腿肚子都在发抖。   那边,郑大队正在给手底下的人做科普:“一般的狗,尤其是宠物狗。它们的眼神是很温和的。有一些品种更是天生就亲人。但你们看这几只狗,眼神锐利、冷漠,这只,它的前爪还抓在笼子上,后脚支撑着地,尾巴夹在屁股下,这是一个随时进攻的姿态。”   大家顺着郑大队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大家发现,那只狗的目光,是落在小胡的身上的,换而言之,它是把小胡,当成了狩猎目标了。   小胡茫然跟叶雪玉他们对视。   郑大队挡住那条狗看向小胡的目光,看着聚在一起的队员们,道:“开工。”   “是。”大家拿出兜里的手套戴上,纷纷开始工作起来。   林舒月没有动作,她看着叶雪玉跑前跑后的给每一个证据拍照。一直没有动静。   “都到这里来。”里面传来行嘉白的喊话声。他们朝里面去。   宠物店的后面,是给狗狗洗澡剪指甲的地方,地上还有没打扫干净的狗毛,一股宠物的味道混合着一些消毒水以及香波的味道在这个狭小幽闭的空间内,十分难闻。   在墙边有一道小门,林舒月他们会推开小门,在眼前出现的是一排往下的水泥楼梯。顺着楼梯下去,一个十分奢靡的场所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铺着黑色不规则图形的地毯踩着十分柔软,墙上也坐了隔音,一个半圆形的红色沙发靠墙放,面前是一个黑色的玻璃茶几,墙边是一个货架,架子上面有许许多多的情趣用具。   一台笔记本随意地丢在茶几边上。   江州拿起笔记本,已经没有电了,但是边上的充电器插头还在,他连接上电源。   杭嘉白站在一个隔断出来的房间门门口,戚法医已经带着她手底下的人在地下室里忙着了。   “哪怕是已经处理过,但你看这些血液,都还存留着呢。”戚法医指着墙角,白色的墙上,有许多喷射形的黑色血点。   “还有这手术床,现在表面看着是干了,但是你看。”戚法医用手掐着床面的一角用里掐了掐,很快,一滴带着臭味的血液就渗出,将她的医用手套都染红了。   “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好好搜。”   郑大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   江州那边的电脑已经开机了,他用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破解了开机密码,他飞快地浏览者电脑里原本的东西。其中一个表格,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赶紧叫郑大队跟杭嘉白,林舒月等人也跟着上去。   在一张文件夹里,有一个表格,上面罗列着一张即将要害的受害者的名单。   张书胜,阿衰、钟佳丽排在排在最前面,他们的名字表格是灰色。   而在张书胜的下面,是红色名字的文英、文英的儿子钟朝、钟夕,再往后,是橙色的名字,林林总总,不下数十个。   而在这些名字的表格对面,单列着一行,上面钟佳晟的名字加大加红加粗。   “第一现场找到了,物证也到手了,现在,可以申请逮捕令了。”   郑大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虽然不合时宜,但他们依旧觉得开心,实在是这几天下来,他们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省局那边更是一天三个电话的打过来问候。现在,鹏城的公安系统,终于可以交差了。   “杭队,找到鲍比跟钟佳丽他们了。”赵友城的回答,让大家动身走过去。那是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地方,靠墙摆着两个十分长且大的冰柜,另外一边,是一排一米高左右的笼子。   杭嘉白他们走近看,死了以后的鲍比被冰冻在冰柜内,他的手脚都是被绑着的,他的眼睛都没闭上,睫毛上全部都是冰碴儿。   钟佳丽的头就在他的边上。另外两个随意丢在他的脚边。   戚法医来了,她见状,道:“这个外国人,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被活生生冻死的。”   林舒月等人都闭上了眼睛,胡江荣跟钟佳晟,真的是太残忍了。   其残忍的程度,是他们的生平仅见!   ······   从王府小区出来,天已经完全黑透了。郑大队是最先走的,刚刚他打来电话,对钟佳晟的正是逮捕令已经下来了。   文英在小区门口站着。眼睛紧紧地盯着法医远走的车子。   林舒月站到她的边上,寒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问林舒月:“已经找到了是吗?”   林舒月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找到了,被冰冻着的。”   “好。”文英点头。   然后她又问:“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不是我?或者,是不是我的孩子?”   文英不是个傻子,胡江荣出现的时机太过于巧合了。加上这些天来她对钟佳晟的了解,她不多想都不行。   “是。”   文英苦笑了一声:“果然,他是不会放过我的。他或许早就已经想把我弄死了。”   文英说:“我刚刚在钟佳晟的房间里,找到了一张撕碎了的纸,那是一张追债单。他在外面欠了一大笔钱,有九百万。”   “我已经把这张单子交给警方了。”文英说的钟佳晟的房间,是她们之前住的那间别墅,在看到钟佳晟的那张催债单子时,文英就知道,如果那天晚上没有林舒月。她是活不下来的。   她们这些年的存款、公司账面上的钱以及几套房子、店面加起来,有上千万。   “我还上保险公司查过,他给我们所有人都买了保险。等我们出意外了,保险受益人都是他,他可以获得巨额赔偿。”   林舒月拍拍文英的肩膀:“都过去了,他出不来了。以后好好过。”   “好。”文英摸摸眼睛。   她说:“我打算把钟佳丽在元旦那天下葬,希望她的下辈子,跟元旦一样,是新的一年,是新的一辈子。”   “好。”   两人走着回去,天空不知不觉飘起了小雨。   ······   林舒月回到家,沾着床就睡,一直到她被娄凤琴叫醒。   “几点了妈?”林舒月揉着干涩的眼睛问。   “四点半。”娄凤琴叫:“快起来,我给你煮了汤圆,希望你这一趟出去,圆圆满满的。你叔叔已经起来了,等一下我们送你去机场。”   “好。”林舒月从床上起来,闭着眼睛刷牙洗脸,然后吃了娄凤琴煮的汤圆。   五点,林舒月他们出发了。林舒月在车后座睡了一路,娄凤琴看她太累,也没有叫醒她。   到了机场,杭嘉白身边立着个行李箱,穿着一身长款羊绒风衣站在门口等着,见到林舒月他们,他大步过来。   林舒月被冷风一吹,眨眨眼睛,睡意也消了。   她看着背着光而来的杭嘉白,觉得真帅   杭嘉白走到近前,从行李箱拉杆上的包里拿出一条红色的围巾挂在林舒月的脖子上:“早上冷。”   杭嘉白的脖子上有一条同款的黑色。   娄凤琴跟白文华对视一眼,道:“阿白,麻烦你多带带阿月。我们就不进去了,阿月的外婆出事情了,说是摔了一跤,挺严重的,现在等着车去医院检查呢。”   这件事情林舒月刚刚起床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她也着急:“行,你们快回去吧,叔,你开车慢点。等一下我外婆检查完了,给我打个电话。”   “好。你快去吧,不早了。”娄凤琴说着,就上了车,白文华朝着杭嘉白点点头后,在娄凤琴的催促下,开着车子走了。   “我们也进去吧,早晨很冷。”看着白文华的车子走远,杭嘉白跟林舒月道。   林舒月嗯了一声,杭嘉白拉着她的手,背着林舒月的包,朝着飞机场里走。 第157章 (二合一)   地一百五十六章   五点半, 检票登机,林舒月跟杭嘉白的位置是连在一起的。杭嘉白负责放行李箱,坐下的时候林舒月递给他一瓶水。   “昨晚上一晚上没有睡吗?”林舒月看着杭嘉白皮肤下的青黑问。   “就回家的路上眯了一下。”杭嘉白喝了一口水, 这水冰冰凉凉, 一下子就让杭嘉白清醒了一些。   林舒月有点像心疼他, 握住了他指节分明的大手, 杭嘉白反握回去。   “对不起啊阿月,本来说在去首都前带着你跟我表哥他们见个面的。”杭嘉白一脸歉意。   “又不是你故意的,这次见不到, 往后也见得到,来日方长嘛。”这几天的事情实在是多,她跟着杭嘉白他们跑前跑后的, 都快忘了这件事情了。   说实话,要去见杭嘉白的家人,林舒月是有点紧张的。现在不用去了,她还隐隐有点松口气的感觉。   杭嘉白的眼睛很好看,他侧头看着林舒月, 笑着说:“你说得对, 来日方长。”   林舒月也抬头, 朝着他笑。   “招了吗?”林舒月问。   “视频摆在他面前了,百灵会所下面带出来的东西,那个遗落在沙发脚边的电脑, 都是指控他的证据。”杭嘉白脸色冷淡。   昨晚回去后, 他们连夜对钟佳晟进行审问, 在百般证据面前, 钟佳晟就是有万般出色的狡辩能力,也都成了无用功。等那几张巨额保险单出来, 钟佳晟面如死灰。   “胡江荣的心理承受能力就比钟佳晟要高多了,他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认为自己有罪。他的狡辩能力十分胡搅蛮缠。”   “说的都是屁话,什么人反正都要死的,他只不过让他们的死期提前了一些而已。还少了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受了那么多罪,认真算没还得感谢他。”   杭嘉白响起这些话,只觉得脑子都要大了:“这个人,是天生的反社会反人类性格,对于被他杀掉的人,他没有丝毫的害怕、愧疚。说活人肢解的事情,他兴奋得很。”   杭嘉白他们无不对此感觉到愤怒,难受。   陆陆续续有人上来了,前后左右都坐上了人,杭嘉白便没有再说这件事情了。   五点五十,空姐在机舱内走了两圈,提醒旅客们关闭手机,系好安全带,六点整,飞机正式起飞。它在地上滑行几分钟,而后直冲云霄。   飞机起飞后没有多久,杭嘉白就因为太累而睡着了,林舒月现在已经不困了。她打开系统,系统此刻已经变了样,平时只显示任务、积分余额的面板上,现在多了一个名为纪录片的东西。   林舒月没有急着打开,先拿出轮回之境,她昨晚已经将钟佳晟跟胡江荣的个人信息写了进去。轮回之境检测到他们的善恶值,已经将他们给锁定在了屏幕中。   林舒月打开的轮回之镜的时机很巧,正好是钟佳晟睡着的时候。   林舒月也是第一次,看到轮回之境将人的灵魂拉进来的样子。   在钟佳晟被拉进系统空间的那一瞬间,轮回就已经开始。   ······   钟佳晟一觉睡醒,是在百灵会所放冰柜和狗笼的小屋子里,他脑子蹭地一下就懵了。从他踏入到艾斯爱慕这个圈子以来,一直都是他S别人的,是谁那么胆大包天,把他给关进来了?不要命了吧?   他正在生气的时候,两个拿着鞭子的人走上来了,钟佳晟一听那个声音,怒气就涌了上来。他破口就想要骂,张张嘴,却只发出一阵阵的呜呜声。   钟佳晟的怒气一滞,可能是因为一觉醒来,被关在狗笼钟的事情太过愤怒了,导致他忘了身处的情景。他一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原来还带着口塞。   这对于一个用S来掩饰自己的暴虐性子的人来说,被人放到狗笼子里,绝对是他不能忍受的屈辱!   外面说话的人终于进来了,一个男人打开了狗笼上面的门栓,露出了一个小洞出来。   “快出来吧,我们要吃饭了哦。”钟佳晟抬头,说话的这个人赫然就是胡江荣,而他边上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会是谁钟佳晟更加懵了。   一直到这一刻,钟佳晟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被警察抓了,他曾经做的那些事情全都被警察查了出来了。他不是真的不懂法,他很可能是要被判死刑的。   那他现在是在哪里?在做梦?   很快,钟佳晟这个在做梦的言论就被打破了。因为他被胡江荣一鞭子抽在了屁股上,还没等他从这个疼痛中反应过来,他就被一脚踹翻在地:“你是个狗,狗你知道吗?你学什么人走路?你要在地上爬!教导了你多少次,你怎么还是学不会?”   随着胡江荣的话音落,他身上又多了好几鞭子。胡江荣调、教人的手段果然很厉害,这些鞭子打得又疼又痛又想。   钟佳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打,就是当初把他带入行的那个人,也没有打过他!   巨大的屈辱感,让钟佳晟抬起头来。他看向的是另外一个钟佳晟,那个人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浓浓的草木香味。   那个钟佳晟跟他对视一眼,然后轻声开口:“我不喜欢他的眼睛。”   胡江荣便笑了,他说:“正好,我购买了一些硫酸回来,我听说那个东西只要沾了一点点,就可以烧伤人的皮肤,你说,要是倒到人的眼睛里会怎么样?”   胡江荣兴致勃勃,站着的那个钟佳晟也面露感兴趣之色,只有被踹倒在地上的的钟佳晟面露苍白。   往活人眼里灌硫酸的事情他跟胡江荣还真干过,做为施虐着,他看着别人因为眼睛被硫酸腐蚀疼得死去活来时,他的内心满满的都是暴虐欲望被发泄出来后的喜悦。   但现在,他成了即将被硫酸灌眼睛的那个人。钟佳晟就受不了了,他害怕了。他想求饶,但无论怎么样,他还是被胡江荣跟另外一个钟佳晟灌硫酸,甚至他们做得更过分了一些,不仅他的眼睛、鼻子嘴巴都被灌了不少。   钟佳晟是被硫酸活活烧死的。那种被硫酸腐蚀身体的疼痛感,让他疼到麻木。   当闭上眼睛,死的那一刻,他松了一口气。他终于解脱了。   但还没等他庆幸两秒,他就又有了触觉,一股十分不好的感觉,从他的内心升起,还没等他说什么,他的耳边就传来了呜呜呜的电锯声。   他睁开眼,看到“钟佳晟”站在一边,指挥着胡江荣在他的身上下锯子。他害怕地摇头,但他的害怕没有什么用,电锯割开他的皮肤、他的骨头,他痛苦得尖叫出声,嘴巴里的口塞也掉了,他求饶,但“那个钟佳晟”以及胡江荣对他的求饶声恍若未闻。   甚至还对他露出了一个十分灿烂地笑容。   这一回,钟佳晟是被活活切死的。   钟佳晟已经有了预感,他这次死了,他还会复活,果不其然,这一次,他被放在了大冰箱里。他体会了一次冷死的方法。   ······   林舒月面无表情的看完钟佳晟的第四种死法以后,关了他的界面,去看胡江荣的。   胡江荣的死法就丰富很多了。他的第一次轮回,是成了他的四姐,他被他疼爱的爷爷奶奶狠狠地打了一顿,原因不过是因为他在吃饭的时候,第一个先动筷子。   而他想要反抗,却浑身都没有力气。他甚至还被另外一个“他”提起来往墙上甩。   而后就是做不完的家务已经“另外一个胡江荣”性质来了的随意殴打。   不过才一天的时间,胡江荣的额头就被石头砸起了大包,这让胡江荣愤怒异常!从小到大,他就是家里的皇帝。他父母爷奶的爱只能给他一个人!   “另外一个胡江荣”是什么东西,他也配跟自己争?胡江荣已经被愤怒支配,他甚至都不想去探究这是个什么地方,他为什么会变成胡想男!   他只知道现在,一定要把那个胡江荣搞死,然后把一切都拨乱返正。   夜里睡觉,胡江荣等“另外一个胡江荣”睡熟了以后,去外面捡了一块石头,回来的路上,他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来。他已经想到了等一下“另外一个胡江荣”的死相。   他回到房间,高高的举起石头,砸向炕上的人,但一阵天旋地转后,他躺在了炕上,那个被砸扁了头的人成了自己。他在疼痛中死亡。   他的第一世,短暂结束。第二次,他依旧很短暂,他不知道怎么的,就跟轮回之镜里的胡江荣干上了,之要见到那个胡江荣的那一瞬间,他什么都不想,提着东西就是干。   然后无论是他复仇成功也好,没有复仇成功也好,疼的死的全是他。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要是复仇成功了,死得就痛快一点,他要是没复仇成功,那么钟佳晟在轮回之路里受过的罪,他都要来一遍。   林舒月就看着他做了十多回的死,每一次都死相凄惨,跟钟佳丽他们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空姐过来送餐了,林舒月关掉了轮回之境,在拿了餐以后,点开了纪录片。   林舒月看了一眼纪录片发表的时间,在2018年。   杭嘉白还在睡,林舒月深吸一口气,点开纪录片。   纪录片的整体色调都偏向于黑暗,开头,便是鹏城台风从鹏城登陆,全市的交通、水电都出了问题。尤其是电力。早在台风来的第二个小时,就已经停了。   王府小区内的地下排洪系统做得不太好,地下室内积水众多,且还有一定程度上的渗透。   百灵会所的地下室被淹了。   在停电的第三天上午,一股气味从百灵会所的地下室传出来,又随着水流传遍整个小区。   王府小区物业每天都有无数业主来投诉。   王府小区的物业部展开了细致的排查,终于排查到了百灵会所。在打开地下室后,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   他们原本以为是有动物死在了地下室内,但等他们随着腐臭味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的大冰柜里,有不明肉块,也有人的头颅。   王府小区立马报警,警方接到报案的当天,就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但那个时候的胡江荣早就已经逃之夭夭。   当初承租百灵会所的承租人钟佳晟已经失踪多年,最后经过法医鉴定。他的人体组织,在百灵会所的大冰箱内。   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后,鹏城警方在网络上发布追逃令,后根据群众的举报,在香江的某处桥洞追捕到了他。而在逃亡的这段时间里,他又犯下了三起案件。   纪录片的最后,被称为“华夏十大杀人魔之首”的胡江荣被木仓毙。   林舒月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杭嘉白已经睡醒了,他看了一眼时间,飞机已经在天上飞行了三个小时了,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下飞机了。   他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后,打开了空姐送来的早餐,一份面包,一杯牛奶,两块饼干吃了起来。   林舒月也跟着他吃。等吃完了,杭嘉白跟林舒月说:“等一下从机场出去,我带你去吃首都的早餐,卤煮非常好吃。”   “好啊好啊。”林舒月兴然应允。   平心而论,飞机上的面包很好吃,饼干是蛋黄味跟葱香味的,牛奶也是带着甜味的。   但对于一个华夏胃来说,林舒月觉得,在早上,她还是要吃点咸味儿的。   九点半,飞机准时降落在首都机场,一下飞机,林舒月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冷空气。   她不由得把围巾又围了围,将脸也挡住了。   杭嘉白是在北方待过的,他从拉杆箱上的包里给林舒月拿出了一顶白色,内里带绒的毛线帽。   帽子上面勾了两朵粉色的小花,还有两片嫩绿色的小花做为点缀。白色的帽子,把林舒月衬得唇红齿白。杭嘉白的目光落在林舒月的唇上。他感觉林舒月的唇跟前些天他小侄女塞到他嘴里的□□糖一样粉嫩。   就是不知道尝起来是不是也Q软软。   “真冷。”林舒月感叹道。   杭嘉白回过神来:“走,咱们吃饭去。”   杭嘉白的大学就是在首都读的,在首都呆了四年,他对首都可以说是非常非常的熟悉了。   十佳青年评选大会在清河区的一家酒店内举行,杭嘉白要进修的地方,正好也在清河区。两人直接打了出租车直奔清河区的一个老式居民区。   走过一条狭窄的胡同以后,一间小小的店面就出现在林舒月二人的面前。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在店里切着葱花。   杭嘉白领着林舒月走进去。厚重的棉花门帘被掀开,一阵热气候涌了上来。   “关叔。要两人卤煮,一大一小,葱花香菜都多要点。”一进屋,杭嘉便大声点菜。   在切葱花香菜的老头转过身来,眯着眼睛看了杭嘉白好一会儿,才笑着说:“是阿白啊。好多年没见找你了。”   “是啊,大学毕业后,我就回家了。这不正好来首都出差吗?刚刚下飞机,我就来你这里了。”杭嘉白拉出桌子下的凳子,招呼林舒月坐下。   林舒月坐下,打量着这间小店。店分为两边,一边放着四张一米二左右的桌子,另外一边,是厨房,卤肉的香味在小小的店铺中飘荡。   杭嘉白在煮着卤煮的大锅边上的电饭锅里,拿了两瓶豆奶过来。   “关叔,再要两份拌面,辣子鸡的。”   “好嘞。”关叔应着,打开锅盖,从里面捞出卤好的肉,每样切了一些放进大碗里,最后凑了一大碗的肉出来。往上面浇上汤,撒上葱花香菜,卤煮就完成了。   杭嘉白主动去端过来,一股猪内脏被卤过以后的香味扑鼻而来。   “快尝尝。这家店的卤煮是我们学校的本地学长推荐的。除了卤煮是一绝以外,还有拌面,非常非常好吃。”杭嘉白来首都读书的时候正是爱吃的时候。   在一次打篮球之时,他跟一个本地的学长认识,之后,他们就经常混在一起,有他带着,杭嘉白用四年的时间,吃遍了整个首都。   林舒月觉得这句话十分耳熟,再一想,在元宝山的时候,杭嘉白也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当初带着他吃遍整个鹏城的人,是他的二叔。   林舒月尝了一口卤煮。无论是猪肺、猪心都吃不出半点的腥味,又香又软糯,尤其是肥肠,林舒月可太喜欢那软软糯糯的口感了。一勺下去,连汤带着葱花香菜一起吃进嘴里。   美味极了。听了杭嘉白的话,她看着眼前这个往碗里加辣椒油的俊朗少年,忽然就发现了他藏在严肃外表下的吃货秉性。   林舒月笑了出来。   完全不知道在女朋友面前暴露了吃货属性的杭嘉白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了林舒月在笑什么,但笑什么不要紧,笑了就行。   他跟林舒月说:“关叔的辣椒油做得特别香。”   那边的关叔正在往锅里下面条,在等着面条熟的时候,他拿出一块白色的毛巾,把灶台擦了又擦。那个明显用了很多年的锅盖上全部都是钢丝球的刷痕,但是看不见一点点脏。   林舒月收回目光,也往卤煮里放了一勺子辣椒油。   “好吃。”放了辣椒油的卤煮带着一股辛香味,辣椒油中不仅放了花生碎,熟芝麻,还有碾碎的核桃肉以及杏仁肉。   就是不放在任何东西里,干嘴吃,这辣椒也好吃得很。   “好吃吧?”杭嘉白面露得意:“我学长说,关叔从改革开房前,就已经在开了。不过那时候,他们是公私合营的。”   “等后来,店面归还给了个人,关叔家的卤煮店就一直开过来了。一碗卤煮,一份拌面,就是他们的招牌。”   端着面条过来的关叔听到杭嘉白的这句话,笑着说:“是啊是啊,我们家的店啊,开了六十年了。”   两碗面条放在林舒月的面前。面条是中细的,一层酱红色的辣子鸡飘在上面,稀碎的葱花,焯过水的绿豆芽以及一些大葱丝码在上面。   行嘉白迫不及待地拌面,林舒月也开始拌,这一拌,她才发现原来碗底也别有冬天,切得细细的萝卜干、酸豇豆,炸得酥酥脆脆的花生米都在底下。   翻拌面条,白色的面条就染成了酱红色,林舒月吃了一口,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好吃,好吃。”   关叔走到林舒月他们边上的那一桌坐下:“好吃就多吃点,吃了不够,可以再加面。”   关叔跟杭嘉白说话:“你这个对象好,面相好。”   谁被夸了不高兴呢,林舒月有点羞涩地低头吃面条,这面条确实好吃,又香又辣,无论是豆芽丝还是萝卜缸豆,都是清脆爽口的东西,其中还夹杂着大葱丝,有点甜,又点辣又有点冲,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浓香。   杭嘉白看了一眼林舒月,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他从兜里拿出烟来,散了一根给关叔:“谢谢关叔。”   关叔要了烟,但是没有点燃,跟杭嘉白絮絮叨叨的问起了这些年的话,杭嘉白一边跟他说话,一边吃完了碗里的拌面跟卤煮。   一直到又有人进来买菜,林舒月才跟杭嘉白一起出门。   杭嘉白先把林舒月送到清河区的海悦大酒店去,看着她拿出身份证信息,拿到了主办方安排的房卡后,送她到了房间门口他才离开。   他们这一批警察培训的时间已经开始了,他要是再不快点,就赶不上进度了。   林舒月则打开了房间门。   这是一间三床的卧室,靠着窗户跟中间的床上都放了东西,只有靠着卫生间的墙边的床没动过。   林舒月把自己的背包放在上面。她没有什么厚衣服,穿的这一套衣服已经是她最厚的一套了,在广粤那边能过冬了,但到了首都还是不行。   她已经跟杭嘉白约定好,等明天一起去买衣服了。   她才把包放下,门口传来刷卡的东西,很快,两个女孩一前一后的走进来。   见到林舒月,其中一个穿着粉色羽绒服的女孩子眼睛一亮:“你好你好,请问你是林舒月吗?我是冀州省旭城市日报的,我叫冯琴琴,这是我的同事兼好姐妹何婉晴。”   叫何婉晴的女孩子朝着林舒月笑着点头,她的马尾侧扎着,通身气质很温婉。   “你们好,你们好。我是广粤省鹏城都市日报的记者林舒月。”   “我们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你可不知道,当初你写的那个关于网瘾学校的报道帮了我们多大的忙!要不是你,我妹妹也要被送到网瘾学校去了。”   冯琴琴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脸的后怕:“我妈妈知道你也会来参加这次十佳青年评选大赛,让我好好当面谢谢你呢。”   何婉晴在边上补充:“琴琴的妹妹是在她爷爷奶奶面前长大的,是堂妹,她今年迷上了看电视,才十岁,她奶奶不想天天带孙女,就想把她送去寄宿学校。在寒暑假的时候觉得她烦,看到网瘾学校的招生广告后,就决定把她送过去。”   冯琴琴脱了外衣:“我看她才需要送去那种学校呢,从小就打麻将。我妹妹小时候是我妈帮着哄的,我妈搬出去她才看了几年啊。又想要我三叔留下来的房子,又不想让我妹妹沾染分毫。不过现在都不要紧了,林舒月,我中午请你吃饭吧?”   林舒月来就做好了好跟这些记者打好交道的打算,听冯琴琴这么说,她求之不得:“一起吃饭可以,不用你请,不用你请。”   “那不行,那不行。”几句话的功夫,冯琴琴就跟林舒月打得火热。   何婉晴走到靠近窗户的那张床上坐下,拿出一本书看,林舒月侧头去看,正好看到她柔美的侧脸以及唇角那一丝笑容。   冯琴琴说:“婉晴又在看小说了。也不知道那个叫做一网明太鱼的作者写得书哪里好,把她迷成这样。”   这真的涉及到林舒月的知识盲区了,她大半年来,实在是太忙了,还真没有看过小说呢。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早已经习惯了看网络小说,而在这个年代,各大网络小说的网站才刚刚起步,甚至有好几个后来大热的小说网站,现在还没有任何人影呢。   更有甚者,现在还只是个论坛。连论坛内的活跃用户都没有几个。现在大家看的小说,大多数都是实体书以及杂志。林舒月这些天再去报刊亭,粉粉嫩嫩的少女杂志又多了两家。林舒月决定到时候去买两本会回来看。她没有别的意思,就想体会一下纸片人的完美爱情。   “什么书啊?这么好看?”   “一本不知所云的诗集,反正我看不懂。说起来,这个一网明太鱼,除了是个作家以外,还是一个雕塑家。据说在首都就有一个这样的展览,我跟婉晴说明天想去看看,舒月,你去吗?”记者大会的开始时间是12月28号,今天才26号,还有两天的时间呢。   冯琴琴跟何婉晴来得早,都已经把附近的景点看过了。她们的计划是明天去看雕塑展。能多一个人同行当然更好,因此,冯琴琴给林舒月发出了邀请。   冯琴琴是个很喜欢交朋友的人,她有一双圆圆的杏核眼,专注地看着人的时候,就像是带着祈求一样。   林舒月对她们的第一印象很不错,便点头答应了:“行,不过我早上要跟我男朋友去买衣服,下午行吗?”   冯琴琴有些意外林舒月是跟男朋友一起来的,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她没有去问的必要,于是点头:“行。我们下午去,早上正好多睡会儿。” 第158章 (二合一)   聊了没多久, 杭嘉白给林舒月打来电话,他已经到学校了。   挂了电话,林舒月在冯琴琴跟何婉晴的陪同下, 到主办方登记上信息。在回来的路上, 何婉晴听说林舒月明天要跟她们一起去参加雕塑展。开心极了。   “一网明太鱼, 真名叫做刘崇森, 是华柏美院出来的,他写的诗集特别浪漫,我看上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何婉晴说这句话的时候, 脸上带着红晕。   她温婉的气质也染上了一丝疯狂。   她还在给林舒月做介绍:“他的诗集飞鸟和鱼是我最喜欢的。尤其是那句:‘飞鸟在天空盘旋,看不见我在水中仰望。一如你马不停蹄地向前,看不见我凝望你的泪眼。’实在是太令我心动了。”   林舒月停了这句诗, 只有以下六点想要说:······   她看向冯琴琴,冯琴琴也是一脸无语的表情。她悄声问:“你懂这个诗写的是啥意思吗?”   冯琴琴:“我就没有搞懂过!”   林舒月觉得,她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钢铁直女吧。面对这首叫做飞鸟和鱼的诗,没有觉得浪漫,只觉得鸡皮疙瘩直冒。   冯琴琴亦是如此。何婉晴转头, 看着她俩那样, 一个白眼就翻出来了:“好吧好吧, 跟你们说不懂。”   冯琴琴走上前去,挽着她的胳膊:“我们确实是理解不了那个浪漫,你也别想着给我们传教了。你有这个时间, 还不如想想我们晚上吃啥吧。”   “那就涮羊肉吧。首都的涮羊肉是一绝!”何婉晴说。   林舒月也是听说过北方的涮羊肉之美名的, 听何婉晴这么说, 立马就同意了。   “行行行。”   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回到房间, 林舒月躺在床上补眠,何婉晴和冯琴琴从行李箱里拿出书来看, 两人都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来。   林舒月一觉睡醒时,她们也还没睡醒。   林舒月去卫生间刷了个牙洗了个脸,出来的时候,冯琴琴跟何婉晴也起来了。林舒月在床上看手机,两人轮流去洗漱,之后三人全副武装,一块儿朝外面走。   夜晚的温度比早上更冷,接触到冷空气,林舒月打了一个寒战。   冯琴琴就看着她笑:“你们南方那块儿是不是很暖和啊?你看你这衣服也忒薄了。等一下路过商场,你必须买条大棉裤大棉衣,要不然晚上你就得生病!”   林舒月虽然吃了强身健体丸,但这强身健体丸也不御寒啊,就朝外头走的这几步,她就觉得自己要流鼻涕了。   “买买买必须买。”林舒月点头如捣蒜。   一阵风吹来,林舒月几乎站不稳。冯琴琴道:“我们这北方一到冬天啊,就刮大风。天气冷到啥程度,就看风刮多大。”   冯琴琴跟何婉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天气。何婉晴说:“现在还算好的了,刮风没刮图,以前一刮大风就漫天的吐,要是说话嘴巴长大点的,都能吃一嘴。”   两人一左一右的挽着林舒月的胳膊,三人一块儿朝最近的一个涮羊肉的店走。   “那是不是就是沙尘暴?”作为一个两个世界都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林舒月这是两辈子第一次到北方来。   她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无论是光秃秃的只剩下树杈子的树,还是道路两边开得窄窄的店门,或者玻璃上贴着雪糕、烟酒字样的小商铺。   她还拿出相机来了,对着街景来了好几张。   冯琴琴跟何婉晴都是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对拍照这事儿有着深深地兴趣,纷纷拿出自己的相机让林舒月给拍照。   拍完后两人一看,纷纷尖叫出声,然后夸赞声不绝于耳。林舒月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来过。   说说笑笑的,就到了涮羊肉的店。   掀开厚厚的布帘子一进门,一股羊肉的香味儿就传进鼻腔。冯琴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是这个味儿,可想坏我了。”   两人被服务员带到一个桌子面前,林舒月没吃过涮羊肉,就把点菜的权利给了冯琴琴二人。   店里面的暖气烧得足,脱了外套帽子穿着毛衣也不会觉得冷。   在等菜上桌的这段时间里,三人之间的话题,就逐渐聊到了各自的专业上。   “我是专门走民生口的,平时关于民生的事情,都是我去跟进的。”冯琴琴道:“这次能来参加十佳青年记者的评选,是因为我之前写了一篇报道,关于食品安全的。”   冯琴琴入行四五年了,写出去的报道反响平平,这一篇关于食品安全的报道一出现,在他们当地就引起了很打的重视,正好这一回遇到了十佳青年记者的评选大会,他们报社就把她的报道给递交了。之后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虽然知道自己评上的机会渺茫,但能够公费来首都旅游,来见识见识她们这个行业里的最年轻的一批优秀人才,冯琴琴是十分高兴的。   何婉晴道:“我走政治口的,平时就是报道一下国家的各项惠民政策。我去年写了一篇关于留守儿童跟支教老师的文章,反响还行。”   林舒月瞅了她们一眼:“我们报社没有那么严格的口子要求,不过我平时的话是报道法治案件比较多。偶尔也播报一下娱乐新闻。”   林舒月此话一出,就惹得何婉晴跟冯琴琴羡慕极了:“真的啊,你们报社的口子可以随便报啊?那工资呢,工资怎么样?”   冯琴琴跟何婉晴所在的报社有严格规定,是什么口子就得在什么扣子干活儿,报道别的口子的事情就属于刨活儿。是会被骂的。   “我们报社的实习生也是有工资的,只不过要分一成给带自己的师父。但是过了实习期,转正以后,就不用再分了。报道的话一周一篇就行,想报道什么就报道什么。”   林舒月这话一出,冯琴琴跟何婉晴是狠狠地羡慕了。   何婉晴道:“我跟琴琴实习的时候,我们是没有工资的,写出来的报道还得写上师父的名字,要不然都没有办法发表。”   “能不能转正也得看师傅的,我跟婉晴为了转正,给带我们的那俩人送了五百块钱的礼。就这,也是最后一批才让我们转。”说起当初的事情,何婉晴跟冯琴琴都快掉眼泪了。   “我们还算好的,我们有一同学,一直被卡着不让过实习期,最后跟带她的那个人睡了,才让她过的。因为这,她得了抑郁症,现在也从报社离开了,天天在家里养病。我们去年去看过她一次,她瘦得都不成样子了。”冯琴琴一脸唏嘘,何婉晴也深深叹气。   对于那位同学的遭遇,她俩在替她难过愤怒之余,也开始庆幸起带她们的师傅只要钱,不要其它。   职场性骚扰,林舒月听说过很多,她叹了一口气:“那她那个师傅呢?”   冯琴琴跟何婉晴对视一眼,苦笑着说:“还在行业里,成了行业里的一根标杆,我同学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行业里很多人都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但是没有办法,人家有关系,有背景。”   关系和背景,是能够压倒很多很多东西的。   涮羊肉的汤上来了,何婉晴问林舒月:“你会喝酒吗?”   “会。”   何婉晴说:“那来点儿。我去拿酒,琴琴,你带着舒月去调小料。”   “好。咱走。”   调料台在吧台前面的地方,走得远了几步,冯琴琴跟林舒月说:“婉晴跟那个女孩子,以前关系很好。”   而她跟何婉晴,是在毕业后才成为好朋友的。   冯琴琴这么一说,林舒月就知道为什么在说起这件事情以后,何婉晴会要喝酒了。   “我明白了。”   冯琴琴拍了拍林舒月的手,两人在小料台调了调料。涮羊肉就只有两种,一是韭花酱,二是二八酱。   “这是家老首都涮羊肉。他们家的酱就这两种,这个二八酱是两成芝麻酱八成花生酱。”   冯琴琴说着,往碗里盛了一勺二八酱,一些韭花酱。林舒月学着她打了一碗酱,回来的时候,何婉晴已经坐在位置上了,每个人的饭碗面前都摆了一个玻璃杯子。   远远的看着林舒月跟冯琴琴,她就开始倒酒。   冯琴琴拉着林舒月的手:“等会不能喝你可千万要说,别逞强啊。”   “好的。”林舒月深吸一口气。   两人坐下看,冯琴琴把属于何婉晴的那一碗酱料放在她的面前,手还没伸回来呢,何婉晴就举起杯子。   “来,舒月,为了我们的相识,走一个。”   满满一杯白酒,何婉晴直接仰头就干。   林舒月:喝啤酒她行,这白酒,她干不了啊。   冯琴琴赶紧抓起酒杯陪一个,同时跟林舒月说:“你不用干。能喝多少喝多少。”   林舒月艰难地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一看,不到三分之一。   冯琴琴已经干了一杯,抓起筷子往铜锅里放肉。   “琴琴,来,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干干干。”冯琴琴一手抓着筷子,一手抓着杯子,跟何婉晴碰了一下杯子,一仰头,一杯酒又没了。   林舒月:······   林舒月早就听说北方人无论男女都很能喝酒,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们这么能喝啊!就这会儿,一块肉都没下肚,两杯酒已经下去了。   一个杯子得有二两,她们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喝了四两。   林舒月属实佩服。   铜锅里肉好了,她给每个人的碗里都夹了一些。鲜羊肉蘸着韭花酱跟二八酱,鲜香嫩。林舒月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嘴巴里的羊肉还没放下呢,何婉晴又开始敬酒了。林舒月只能跟着喝。三个人,最后面喝了三斤白酒,酒程未过半,第一次喝白酒喝那么猛的林舒月就已经趴下了。   最后她是怎么回酒店的都不知道,只知道一觉睡醒,脑袋非常疼,一身的酒气,隔壁床的何婉晴跟冯琴琴还在呼呼大睡。   林舒月拿出手机一看,才六点钟,她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拿出薄荷糖含在嘴里,之前因为宿醉而头疼的脑袋终于清明了一些。   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全都是杭嘉白的,她已经提前知道了杭嘉白的行程作息,她发了个信息过去,不一会儿,电话就来了,林舒月躲到卫生间去接。   杭嘉白已经跑了五公里回来,正在换衣服:“你头还疼不疼?疼的话就再睡一会儿,我们下午再出去?”   “洗了个澡,我现在没什么事情了。下午我跟同寝的朋友们约好了,要去看雕塑展览呢。”林舒月小声地说着,怕吵醒冯琴琴跟何婉晴。   昨晚上那三斤酒,大多数都进了她俩的肚子里了。   “那我等一下就到。早上冷,你多穿点。”   “好。”挂了电话,林舒月吹干头发,穿上衣服下楼。   刚刚坐电梯下去,杭嘉白也来了,他的手上提着一杯热乎乎的豆浆:“我在来的路上买的,你喝一杯,暖暖胃。”   豆浆入手温热,是正好入口的温度,暖流从口腔到胃里,仿佛连宿醉后的疲惫感都扫通了。   这个时候才是七点多,天已经亮了,今天没有什么风,太阳从天上照射下来,金黄一片。   林舒月跟杭嘉白沐浴在阳光中等车,但灿烂的阳光却没有给她提供半点温暖:“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冬天的阳光就是冰箱里的灯,只提供照明和辨别白天黑夜的作用了。”   杭嘉白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比喻,他觉得生动得很:“是啊,没有半点儿热乎气儿。”   杭嘉白的话,让林舒月多看了他一眼,杭嘉白莫名其妙:“看我干啥?”   林舒月抿嘴笑:“没想到刚刚来首都,你就变了一个口音。”   杭嘉白失笑:“我们寝室里一共四个人,除了我以外,剩下的仨都是东北的。跟着他们混了一晚上,加上我以前在首都读了四年的学,这口音一下子可能就被传染上了。”   “不有一句话这么说的么。当宿舍里出现一个东北人的时候,等再过一个月再看,整个宿舍里就都是东北人了。”杭嘉白上大学四年,回到家口音都不纯了。   说到这里,杭嘉白又想起一个大学时候的趣事儿:“我们宿舍有一叫马全的,他是广桂人。开学俩月,那口音就完全变了,他打电话回去要生活费,他妈妈说他是骗子。怎么也不接他电话。”   “哈哈哈哈。”林舒月笑出了声,声音像银铃一般的清脆悦耳。杭嘉白也笑,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林舒月的唇上。   一阵风吹过,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干枯的树叶被吹到了林舒月的头顶。   “别动。头顶有树叶。”杭嘉白的声音变得低沉。   “啊?”林舒月伸手想要去拿,杭嘉白先她一步。   他是弯着腰的,脸一下子就放大在了林舒月的面前。离得那么近,双方的呼吸开始交缠在一起,杭嘉白身上那股淡淡的青草香味就在鼻间。   林舒月有点紧张,动也不敢动。   “好了。”离得那么近,杭嘉白的声音更加有磁性,像是一根羽毛,把林舒月心里挠得有些痒痒。   一片枯叶在杭嘉白指节分明的手中,他松开手,枯叶被风吹着,不知道又要飘向何方。   林舒月想要说话,一辆出租车停在他们的面前,杭嘉白打开门,牵着林舒月去了车子的后座:“师傅,去梁各庄市场。”   “好嘞,您做好喽。”随着司机师傅的应声,车子朝着梁各庄市场疾驰而去。   梁各庄市场离林舒月住的海悦大酒店不远,坐车半个小时也就到了。   在下车之前,林舒月以为这个梁各庄市场,是一个跟广粤省的菜市场一样的地方。但下了车,她站在写有梁各庄市场的打铁栅栏门朝着里面看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浅薄。   梁各庄市场占地面积很广,里面一共有三排,没三排有五个长一百米,宽四十米的巨大仓房。每个仓房上面都写了不同的名字。   就比如最前面这个,这是鲜肉仓。   杭嘉白付了车费,拉着林舒月朝里走。   “梁各庄市场,是除了东单以外,最大的批发市场了。整个首都百分之三十的店面里卖的东西,都是从这里头出去的。”   “真大啊。”   杭嘉白带着林舒月从鲜肉仓走过,路过了蔬菜仓、五金仓,终于在第三排,到了服装仓。   “是很大。我们以前最爱来这里买衣服。比外面便宜很多,质量也好,可以穿很久。”   两人推开仓门进去,再掀开北方每家每户都要挂来保温的巨大门帘后,终于进入到了里面。一眼看过去,全是卖服装的。   里面卖服装的多,买服装的也不少。里面人声嘈杂,仔细一听,全部都是商家跟顾客的讨价还价。   林舒月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半个小时后,林舒月披散着头发出来了,她头上的发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挤掉了。   杭嘉白护着他,脚面上被踩了好几个印子。   两人在门口人少的地方站定,林舒月实在是忍不住笑:“这比羊城的服装市场可难挤多了。”   “是吧。那边有换衣间,你去吧厚衣服换上吧。”   “好。”林舒月往换衣间去,在换衣服之前,她先用系统商城秒杀来的红外线探测仪探测了一下,确认这里没有摄像头以后才开始脱衣服。   换上大棉裤,加绒的保暖内衣再穿上防风又保暖的衣服跟一双棉靴,她整个人就变得暖和了,系上围巾帽子再出来,更是有些热。   杭嘉白手里还提着两个巨大的袋子。那里面还有一套林舒月的衣服。   “走吧。”   两人一道往外走,这回站在冷风里,林舒月也感觉不到多冷了。   两人照例打车回去。杭嘉白问起了林舒月下午要去看的雕塑展。   “据说是叫做那什么一网明太鱼办的,何婉晴说,他是华柏美院的学生。专业学雕塑的。”   杭嘉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问一问我师兄,看看他去不去。”   杭嘉白说干就干,拿着手机就给他师兄打去了电话。听着两人用约定去什么地方吃饭作为结束语,林舒月问:“这个师兄,就是带着你吃遍首都的那个学长?”   “对,就是他。他叫左向丰。从学校读完以后,他没有进公安系统,反而去做了小说作家,他发表过几篇关于悬疑推理的小说。销售量都不错,现在由他的小说改编的悬疑片马上就要上映了。”   “哦?那么厉害?”林舒月惊讶地道。   “是很厉害,他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很厉害。他没去公安系统,反而在家当小说作家,我们老师还亲自找上门去骂。”杭嘉白说:“他要是进了公安系统,或许咱们华夏,又要多一名神探了。”   杭嘉白满脸可惜。林舒月则满脸好奇:“他是遇到什么事情才没去公安系统的吗?”   “是。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对象,在他们大三那年,他对象跟他分手了,说是他冷冰冰的,跟他在一起除了听他说今天学了什么,有什么样的典型案。一点也不浪漫。”   “他们分手后没多久,他对象就失踪了,他想尽了办法去追,去查,也就查到他对象在跟他分手之前,在网上认识了一个浪漫学派的作家。两人经常发信息打电话。”   “在他对象失踪之前,他对象最好的朋友也只知道她是去见那个作家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那个浪漫学派的作家以后,林舒月的心理就咯噔了一下。一瞬间她就联想起了那个让何婉晴万分迷恋的一网明太鱼了。   “那他对象到现在还没找到吗?”   “没有。”杭嘉白叹气:“我当初问过他问什么不进公安局,那样更好追查她的下落。他说,体制内限制太多了,不如在外面自己查自由。而且在外面自己查,他想查多久就查多久。”   林舒月点了点头,杭嘉白又说:“下午我跟我师兄也去看看那个雕塑展,到时候我们在雕塑展见?”   “行。”林舒月同意了。车子停在海悦酒店的门口,林舒月拉开车门,提着衣服下车,杭嘉白在看着她进了酒店大门,才跟司机师傅说离开的话。   林舒月回到寝室,冯琴琴跟何婉晴都醒了。   林舒月一进门,冯琴琴就跟林舒月道谢:“昨晚咱喝的酒有点假,这一早上起来我脑袋都要炸了,看到你留的糖我就吃了一块,现在舒服多了。”   “对。”何婉晴在一边附和。   “你回来了就好,咱们快去看雕塑展吧,早去早回。”冯琴琴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出门了。   “那就走吧。”林舒月把东西往床上一扔,门都没进就跟着她们出门。   她们是坐公交车去的塑雕展,从坐上车到下车,走了三十分钟,又步行了二十分钟后,才到大目的地。   塑雕展的展馆置办得十分大气,灯光十分明亮,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大多数都是年轻人,还有少数的记者。   一进门,林舒月就被何婉晴拉着,往一尊摆放在最里面的塑雕走去。   那是个高一米七左右的塑雕,塑雕的面部线条柔美,表情柔和,眼神是向下看的,仿佛有完全温柔蕴含其中。长发披肩于身上,女性线条曼妙,一身古希腊神邸的装扮。   何婉晴一脸痴迷:“真好看啊!舒月,我跟你讲,这个啊,是一网明太鱼的成名之作,名字叫做梦中的女神。”   “她实在是太漂亮了,不仅身材完美,脸面部表情都这么传神!在这座塑雕之后,一网明太鱼所有的塑雕都差点意思。”   “一直到这座塑雕完成后的第三年,才有另外一座塑雕出现,就是那座,叫太阳神之子。栩栩如生!栩栩如生!” 第159章 (二合一)   参观完梦中的女神, 林舒月就被何婉晴带着,去看了太阳神之子。   太阳神之子的一只手托举着一个太阳,嘴角轻抿, 眼神朝下看, 神色冷漠而轻蔑。   何婉晴又被这座雕塑迷住了, 嘴中念念有词, 说出的话语中全部都是夸奖。冯琴琴都不想听了。   她偷偷跟林舒月说:“婉晴要是在写报道的时候,也有这个口才,十大青年记者的名头早就拿到手了。啧啧。”   冯琴琴理解不了何婉晴对艺术的痴迷。她拉着林舒月的手, 跟在何婉晴的身后,悄悄地说:“舒月,你欣赏得了这些雕塑吗?我咋一点都欣赏不来呢?我觉得瘆得慌。”   “不瞒你说, 我也觉得怪怪的。”这种感觉,林舒月也说不上来,就是怪怪的。尤其是这些雕塑,微表情实在是做的太真实了。   总所周知,无论是什么假的东西, 一旦太过真实, 那就显得恐怖了。   就拿边上一个母亲之神怀里抱着的小婴儿来说, 脸上甚至还有一块红斑。   林舒月就更加觉得怪异了。一般这种雕塑艺术品,上面都是需要做一些美化的,像这种大规模的红斑, 应该是不会出现的。但偏偏还是出现了。   还有就是男人的裆部, 一般情况下, 正经雕塑是不会做出具体形状的, 但这个雕塑有。   何婉晴见林舒月的目光一直都放在那个脸带红斑的婴儿身上,便开口解释:“这是母亲之神, 主要想要表达的意思是无论孩子有什么样的缺陷,母亲都会爱他疼他保护他。你看母亲之神是不是面露痛苦?这就是她的孩子正在遭受病痛的折磨,母亲之神想帮帮不了,所以才这么痛苦。”   何婉晴的解说,让林舒月扭头去看她:“婉晴,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何婉晴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红晕,她看了冯琴琴一眼,冯琴琴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瞪大眼眼睛:“上次你说要出去见一个朋友,见的就是这个一网明太鱼。”   “嗯。”何婉晴眼中全部都是仰慕:“他把我带到了他的工作室,他给我介绍了他的这些雕塑。”   何婉晴从骨子里就是一个十分喜欢浪漫的人,出了社会工作以后,她的浪漫就具体体现在装扮屋子,去看各种各样的展览、秀场。   她的房间里有一面墙的柜子,古今中外的诗集、散文全都有。   冯琴琴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你那胆子是真的大,独在异乡,你也敢出去见一个人不认识的人。你说,你要是出了个什么事情,我怎么朝你父母交代?”   何婉晴也知道自己这个事情做得有点不厚道,便挽着冯琴琴的胳膊撒娇:“我这不是第一次见到偶像,太激动导致忘了跟你说嘛?我保证,以后我一定不会再干这种事儿了,我去哪儿一定告诉你。”   在何婉晴的撒娇当中,三人从母亲之神的面前走过,之后的一些雕塑,完全就没有“梦中的女神”“太阳神之子”“母亲之神”来得那么的让人震撼。   脸上的表情也没有那么生动。   对此,何婉晴的解释是:“我问过了,一网明太鱼说,除了那三座雕塑,剩下的全都是他以前的作品,各项技术都不到家。所以没有那么的出色。”   冯琴琴在林舒月的面前瘪瘪嘴:“哪儿是没有那么出色啊,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看看这眼珠子,都被雕刻成斗鸡了。哪儿前面那三座雕塑那么真实具体啊?”   林舒月也看到了这些雕塑之间的差异,她转头去看,那三座雕塑面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他们中有几个记者,他们变换着身位,给几座雕塑,以及雕塑下的人拍照。   “那个白头发的老太太,是不是华柏美院的康美教授啊?”   “是她是她。”林舒月的耳边传来了别人的对话,随着她的对话,林舒月将目光落在了那个白头发的老太太身上。   她穿着及至膝盖的黑色大衣,下身是一条阔腿裤,踩着三公分高的尖头高跟小靴子。手上戴着一个翠绿的手镯,跟她的耳朵上的耳钉凑成了一套。   她腰背挺直的站着,用欣赏的目光看向前面的雕塑,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优雅。   “没想到啊,刘崇森这个同学以前在美院的时候平平无奇,出了社会以后,一朝开了窍,做出了让康美教授都为之倾倒的作品。你说他要是还在美院没毕业,会不会被康美教授收成徒弟?”   林舒月耳边谈论的声音还在,她侧头去看,说话的是一对二十三四岁的情侣,男生留着的长发微微有点卷曲。以两人的穿着以及谈话的内容,林舒月推测,他们也是华柏美院的学生。   “不能够吧,咱们美院人才济济,优秀的人多了去了,刘崇森现在出名也就靠那三尊雕像而已。你看这些拿来凑数的雕塑,啊一个是值得多看几眼的?”男人反驳着自己的女友。   何婉晴虽然也觉得除了那三座雕像以外,自己的偶像的其它作品连她这个外行人看起来都没有那么绝美。但这并不是他们贬低自己偶像的理由!   她嘴一张,眉头一皱就要喷回去,被把她性子拿捏得一清二楚的冯琴琴给捂住了嘴巴,勾着她的脖子把她拖走了。   三人到了楼梯间,冯琴琴放开何婉晴,看着何婉晴的脸色也冷了点:“婉晴,你能不能有点理智!先不说你跟那个一网明太鱼也就见过一面,我就问问你,你对他了解有多少?他就值得你在这种场合,为了他跟别人吵起来?”   林舒月靠在门边,打开善恶雷达系统,冯琴琴跟何婉晴的善恶值都不高,而现场除了他们三个以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人了。   林舒月关闭雷达,走到门边靠着,给她俩望风。   何婉晴不满地看着冯琴琴:“我怎么就不了解他了?他才华出众,人品优秀。只不过对比起别的学生,他大器晚成了一些。你看看刚刚那个人在说什么,他言语里对一网明太鱼那么看不起。那是我偶像,我就不能为他辩驳几句吗?”   冯琴琴丝毫不怕她的冷眼,两人从认识到现在,已经有十年了,何婉晴别的大优点没有,就护犊子。只要是她打心眼里认为好的人,她是真维护啊。   以前冯琴琴作为维护的那个人,她是感动的。但是现在她看到何婉晴维护这么一个连面都不认识的人,就感觉听挺糟心的。   “这些事情都是大众知道的,其他的呢?他多大岁数,家里有多少人,之前处过几个对象,你知道吗?”冯琴琴觉得自己这个朋友,自从跟那个一网什么鱼联系上以后,脑子就一天比一天的不正常。   明明起初还是好好的,现在就成了这个鬼样子。只要一遇上这个什么东西鱼,她那脑子就像是被狗啃过一样,一点也不正常。   冯琴琴已经忍了何婉晴忍了很久了。   何婉晴看着面色恼怒的冯琴琴,脸色茫然:“琴琴,你是傻了吧?我又不打算跟一网明太鱼处对象,我知道他的那么多事情干啥?我只要专注他的作品就好了啊。”   何婉晴一直觉得,自己跟一网明太鱼的关系,就像是歌迷跟邱飞飞的关系一样。她喜欢一网明太鱼的作品,无论是诗集和雕塑,都是她喜爱的。   因为喜爱他的作品,所以对这个人,也带着崇拜和仰慕,但要真的说让她跟一网明太鱼处对象在一起。何婉晴现在还没有那么想过。   冯琴琴所有的话,都被何婉晴这一句话,堵在了肚子里。她觉得颓败得很。要是何婉晴想要跟那个一网什么鱼有点别的牵扯也就算了,人家又没有那个想法。   没有那个想法吧,她又偏偏不让人家说一句他的不好。   冯琴琴是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来也出不去。让人难受得很。   林舒月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出手机来看,是杭嘉白发来的信息。   “走吧,我男朋友来了。”在来看展的路上,林舒月就已经跟冯琴琴二人说过自己的男朋友也会来的事情。   她们表示很欢迎。这会儿林舒月说了这件事情,两人便也借坡下驴,对视一眼,一左一右的拉着林舒月的手朝外面走。   两人在雕塑展的门口处看到了行嘉白,他的身边跟着一个跟他差不多高,但十分精壮的男人。从他那一身腱子肉来看,不是他是个作家,谁也不会把他往作家的身上去猜,说他是个健身教练也大有人信。   “阿白。”林舒月喊了杭嘉白一句,把杭嘉白什么的左向丰的视线也吸引了过来。   之后他掐灭手里的烟,丢在会馆门口垃圾桶上面的烟灰缸上,林舒月看着他跟杭嘉白说了一句:“你小子有福气啊,对象那么漂亮。”   林舒月走到近前,听到杭嘉白一脸得意:“羡慕吧?”   林舒月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有哪个女人能够拒绝得了自己男朋友在别的朋友面前夸赞自己呢?   “走吧走吧,咱们进去里面,感受感受艺术的熏陶。”左向丰不想看自己的小师弟在自己面前秀恩爱,于是率先一步走到里面去。   路过冯琴琴跟何婉晴时,他脚步微顿,看了一眼何婉晴,眼神莫名有些怔忪。   何婉晴有些莫名的跟他对视,最终,是左向丰先坚持不住,道了一声抱歉后,大步离开。   林舒月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着杭嘉白。杭嘉白说:“我师兄的对象,跟你这个朋友的气质很像。”   林舒月愣了愣,去看何婉晴。何婉晴在不发表她对一网明太鱼的喜欢,不喝酒的情况下,真的是个温婉的姑娘。尤其是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的时候,这种温婉之感就更加明显了。   犹如一阵清风,让人见之舒坦。   林舒月手:“你师兄肯定很喜欢很喜欢他对象。”   杭嘉白牵着林舒月的手,跟冯琴琴两人打了招呼后,回道:“是啊,非常非常喜欢的。我们那时候有在学校联系打靶,每次打靶完,他都会去把那些废弃的弹壳捡起来,用胶水给它们粘合在一起,做成工艺品。”   “有时候是花瓶,有时候是个小盒子。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学校的很多男生都在自发地捡弹壳给自己的对象做手工。因为这个,我们那上下两届的学生,特别容易找对象。”   杭嘉白也是跟风做过一个手工的,不过他没有做那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也没有送出去给别人,而是做了一搜坦克,至今还摆在他的床头。   “可惜了。”林舒月感慨。有钱有权的男人好找,有心的男人却难寻哦。   杭嘉白跟林舒月说:“我当时也跟风做过一艘坦克,等回去以后我就给你。”   “好啊。”林舒月应了。   来看展览的人越来越多,冯琴琴跟何婉晴看你侬我侬的走在一起的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笑着手牵手离开,仿佛刚刚吵架的人不是她们一样。   林舒月跟杭嘉白走了几步没看到她们,转头去看,没看到人,但是却收到了冯琴琴的短信。在短信中,冯琴琴让林舒月好好玩儿,她跟何婉晴到处去逛一逛。   “你朋友不好意思打扰我们。”杭嘉白笑得格外温柔。   林舒月也跟着笑,回了冯琴琴一个短信后,两人继续逛了起来。   这些雕塑林舒月都已经提前看了一轮了,无论是人物雕像也好,好还是物体雕像也好,除了那三座最出名的,都乏乏可陈。   杭嘉白不懂艺术,林舒月跟他半斤八两 ,两人朝前面走,到了梦中的女神跟太阳神之子的展区。   今天来参加这个展览的人,大多都是为了这三座雕塑而来的。因此这三座雕塑面前,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左向丰没有挤到里面去,而是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呆呆地看着那副梦中的女神像。   杭嘉白领着林舒月走到他的边上。   左向丰虽然已经不做警察,也离开了学校多年,但该有的敏锐还是有的,两人刚刚站定,他就看过来了。   他看着杭嘉白,苦笑着说:“嘉白,我发现我最近可能是真的得了点病,我看谁都像她。”   左向丰的目光落在前面的雕像上。刚刚那个女生也就罢了,气质实在是像,但那好歹还是个真人,现在呢,这是个雕塑啊!他居然也觉得这个雕塑像!   多离谱!左向丰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这么离谱的人。   林舒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再想起何婉晴对这个“一网明太鱼”推崇,眉心一跳。   杭嘉白也在看,看完后,他说:“这个雕塑,确实有点像媛媛姐。”   杭嘉白口中的媛媛姐,叫做石木媛,土生土长的首都人,但是她的家庭情况不太好。她三岁丧父,五岁随着母亲改嫁,继父一家对她不能说不好,但也没有多好。   左向丰是她继父家的邻居,因为两人年纪相仿,又一起长大,左向丰高大帅气,石木媛温婉动人,于是很快就走到了一起。   “嘉白,你说人怎么变得那么快呢?一个月之前我们还在讨论。毕业后我俩都好好工作,等工作一年以后我们就结婚,到时候有了孩子,孩子给我妈带,我们俩继续为了以后打拼。”   “一个月后,她告诉我说,我不懂得浪漫,她找到她的真爱了,接着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六年了,杳无音讯。”也许是今天看到了跟石木媛很像的何婉晴,左向丰的内心有了一丝的冲动。   他的情绪在杭嘉白这个师弟面前,宣泄开来。   杭嘉白松开林舒月的手,拍拍他的肩膀。   左向丰收敛起所有的情绪,跟杭嘉白以及林舒月道歉:“本来我是打算晚上请你们吃个饭的,但是现在我这个情绪,可能没有办法请你们了。”   “我先走了,嘉白,弟妹,我明天再请你们。”左向丰说完,便两手插着兜,大步离开。   杭嘉白本来就对雕塑展不敢兴趣,现在远远的看了一眼后,也没有了仔细看的心思:“走吧,咱们到外面等你朋友。”   “好。”林舒月看了一眼梦中的女神的雕塑,拿出手机给冯琴琴发信息,冯琴琴跟何婉晴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去逛了。林舒月走到展馆门口,才收到冯琴琴发来的信息。   冯琴琴说,她们马上就出来。   会馆门口有一个花台,花台里的花已经干枯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叶子,林舒月两人走了过去,面对着展馆开始聊天。   “你师兄跟他对象的关系不是很好嘛?怎么忽然间就要分手?”忽然间分手这个词无论是杭嘉白还是左向丰都没有说,这是林舒月自己总结的。   杭嘉白觉得林舒月这个忽然间的词用得非常好,可不就是忽然间吗?   “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上一周,还做了好吃的东西让我师兄送来给我们,结果一周的时间都没有过,就说要分手。最绝的是连实习的学校都不再去上了。说要跟诗人浪迹天涯。之后就在也没有音讯了。”   “那个时候,我们在放学休假的时间,也一直在找她,整个首都都找遍了,也没见着她的人。她妈妈在找了一年多以后,也不找她了。毕竟她再嫁之后,又生了一个儿子。”杭嘉白无限唏嘘。   林舒月继续问:“那你们没有找过她的学校吗?”   “找过啊。她那时候已经在首都地下海阳区的一个学校实习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在学校实习的这两个月以来,没有跟人吵过架,也没有跟谁有过过节,更没有见到她跟谁交往过密。”   “除了知道她移情别恋的人是个作家以外,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师兄在开始写东西以后,就认识了很多很多这个行业里的人,但这么多年的排查下来,没有一点媛媛姐的线索,也没有那个作家的线索。”   “他都三十多了,还没有结婚,他父母对他很不满,天天都在劝。我们之前打过电话,他说他很快也坚持不住了。他是家里的独生子,等不了媛媛姐几年了。”   冷风吹过,带着一丝萧瑟,林舒月转了一下脚步,用后背对挡了挡风,声音飘在风中:“那如果媛媛姐结婚了呢?”   这个问题,杭嘉白也问过:“那也没事的,无论是她过得好不好,嫁没嫁人,生没生子都无所谓的。师兄只要知道她还活着,就足够了。”   “一天找不到她,他就过不去他心里的那个坎儿。”以前的杭嘉白不懂左向丰的感情,他觉得既然都分手了,作为一个对象,找了他那么多年,甚至为了她,连公职人员都不做了。   对象做到这个份上,足够了。但自从认识了林舒月以后,他才知道,他的师兄这么执拗,只是因为他心中满满的都是对石木媛的爱恋。   他爱的太深,也因为他们没有好好的道别。所以放不下过不去。   杭嘉白想到这里,默默地拉着林舒月的手。她没有戴手套,杭嘉白把她的收装进兜里。   “等一下买副手套吧。”   “好。”   两人说完,就看到冯琴琴一个人出来了。   “琴琴,婉晴呢?”   冯琴琴也是一脸懵:“刚刚我去上厕所,她给我发信息说先出来等我。她没出来?”   “我们一直在外面等你们呢,买看见她出来啊。”林舒月道。   冯琴琴瞬间就着急了:“那她到哪里去了?”边说,她边拿手机打电话,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   林舒月跟杭嘉白对视一眼,一同朝着展会里走。   会馆里人头攒动,因为康美教授来过的消息传到了华柏美院,因此许多学生正陆陆续续的赶来。   林舒月、杭嘉白、冯琴琴从三个方向进入搜寻。   林舒月心中那股特别不好的直觉越发浓重。   那股不好的直觉从她踏入到会馆中,看到那个栩栩如生的雕塑像开始就一直有。   在叠加了左向丰的对象石木媛跟梦中的女神的雕塑像很像,石木媛跟何婉晴的气质很很相似以及何婉晴的失踪后。   林舒月干肯定,这个雕塑馆一定有问题,有大大的问题。尤其是那个笔名叫做一网明太鱼、本命叫做刘崇森的雕塑家,问题更加大。   她找到会馆承办方的办公室,要求调取卫生间附近的监控查看。   会馆承办方的前台有点不高兴,他抚摸着自己刚刚买来的手机,一脸的不耐烦:“这位女士,你的朋友已经是成年人了。她不是小朋友了,没有必要她刚刚走丢,你们就来看监控吧?”   林舒月看着这个三十多岁的男性前台,冷着脸:“你现在不给我看监控,那我朋友要是出了任何事情,你是不是可以负全部责任?”   前台当然负责不了,他脸上的不耐烦越发深刻:“实话跟你讲吧,我们展馆的监控坏了,所以你想看监控是没有的。”   林舒月刚要说话,电话响了,她举起手机看,是冯琴琴打来的电话,她看了一眼一脸理直气壮的前台,按下接听键:“舒月,出事情了。婉晴的包在后门的楼梯口找到了,这个包是她刚刚毕业上学的那年,她妈妈送的,她非常喜欢。”   “无论到哪里都背着的,从来不会弄丢。她肯定是出事情了。”冯琴琴说到后面,声音都带着哭腔。   林舒月深色一凛,立马从展会承办方的办公室奔出去:“你先别慌,我给我对象打个电话。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展会中心。”   “好。我下去。”   林舒月挂掉电话,顺着楼梯蹭蹭蹭的下一楼,她一眼就看中了拿着包包在展会中心掉眼泪的冯琴琴。   林舒月朝着她走过去,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出现过的主持人来了,她站到展会的最前方,高举话筒:“感谢大家来观看刘崇森先生的雕塑展,众所周知,这是自刘先生成名后的第一次展览,现在,我们有请刘崇森先生来讲一讲自己当初的创作思路。”   展会内的所有人看过去,林舒月的善恶雷达里,那个扎着丸子头,身高腿长,相貌英俊,皮肤白皙,气质阴柔的刘崇森,善恶值高达百分之七十五。   【叮~~~恭喜宿主,找到关键人‘刘崇森’,限时任务‘雕塑的秘密’开启,限制时间:3天,请宿主协助警方,找到更多的证据,为无法再说话的人,伸冤吧~~】 第160章 (二合一)   在看到刘崇森之时, 林舒月的那百分之八十的猜测,成了百分之百。   何婉晴的失踪,绝对是这个刘崇森所为。   显然像她这么想的人, 不是她一个, 只见冯琴琴蹭蹭的就朝着刘崇森跑, 林舒月拉都没拉住。   眨眼间, 冯琴琴就到了刘崇森的身边。   “一网臭咸鱼,你把婉晴带到哪里去了?赶紧还回来给我!”找不到何婉晴,冯琴琴都快疯了。何婉晴跟她一样, 都是家里的独生女,何婉晴的爸爸妈妈把她看得很重很重。   哪怕到了现在,何婉晴都二十四了, 她爸妈还是把她看得很严格。冯琴琴都不敢想象,要是何婉晴真的有个万一,她的父母应该怎么伤心。而她这个跟何婉晴一起来人又该受到怎样的指责。   被何婉晴的父母指责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他们对何婉晴的控制欲十分的强,只要何婉晴有一点脱离他们掌控的意思。他们第一个先清理的肯定是何婉晴身边的朋友。   比如昨晚跟林舒月提起的那个女同学, 比如她。只不过, 她一直没有从何婉晴的身边离开。她一直觉得, 她捍卫住了她跟何婉晴之间的友情。   但是现在,她有点迟疑了。以前何婉晴一直都很好的,但这次, 这个一网明太鱼的事情, 让冯琴琴从她的身上看到了执拗两个字。   不, 不止执拗, 更多的,是疯狂。   一网明太鱼, 也是刘崇森被冯琴琴这么一推,往后退了一步。   他很快就站定,眼睛余光看到了下面正在对着他们拍照的记者朋友,脸上不变:“这位女士,发生了什么事情?有话好好说好吗?”   “何婉晴呢,我问你,何婉晴呢?”冯琴琴上前一步,抓着刘崇森的衣服。   “我真的不知道。”刘崇森一脸的无奈:“要不这样好了,你报警,可以吗?”   冯琴琴盯着刘崇森看了好几秒,然后拿出手机报警。   警一报,刘崇森的这场雕塑展首秀就变了味道。大家已经不关心刘崇森的作品到底有多游戏,还有多久会有新作品面试了。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失踪的何婉晴身上。   现场议论纷纷,刘崇森站在最中央,脸上带着一丝丝的微笑,看向谁的目光都十分坦然,他甚至还有心情去安抚现场的观众。   林舒月跟杭嘉白站在外围,看着刘崇森的这些做派:“阿白,你说,何婉晴的失踪,跟他有没有关系。”   杭嘉白说:“还没有查过,还不能下定论,但从你跟我说的这些情况来看,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   当警察的,看证据说话。能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已经是很高很高的了。   杭嘉白的目光在刘崇森的身上停留了一瞬,落到了那副“梦中的女神”像上。   看了许久后,冯琴琴也被保安拉开,回来到他们身边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阿月,把你的电脑借给我用用。”   “好。”林舒月把包包给杭嘉白。   杭嘉白打开林舒月的包包,越过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和一块棱角分明的砖头,拿出了被一个电脑内胆包包起来的电脑。   他们找了个有座位的地方,杭嘉白登陆上自己的企鹅,找到左向丰的企鹅号。   这个企鹅号左向丰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再上去过了。企鹅空间的相册里,有许许多多的照片,全都是是他跟石木媛的。   杭嘉白一路往下翻,终于翻到了六年前的一张照片。   “阿月,你看,这张照片,跟那个自由梦中的女神像不像?”杭嘉白把林舒月叫过去。   林舒月凑过去看,相片上的石木媛穿着一身白色的露肩修身婚纱。   她的头发微微披散着,头上戴着一圈太阳花编织成的花环。   这张照片是她跟左向丰一起拍的,那时候左向丰正在她的右边看着,因此,她的神情格外的温柔。   林舒月看了一眼照片,又去看一眼“梦中的女神”像。   梦中的女神像头顶上顶着的是一圈百合花的花环,她的上身只有一边肩膀穿着衣服,从胸前一直延伸到臀部,做了一堆褶皱来突出腰身的纤细。另外一边是裸露着的,露出精致的锁骨跟RU房。   她的右手手心朝下,跟照片一样,做出朝“你”走来的姿势。   林舒月跟杭嘉白对视一眼,目光凝重。冯琴琴一边看照片,一边跟看那个神像。   然后,她瞪大眼睛,恍然大悟:“这个一网臭咸鱼太不要脸了,居然用人家的照片照着做雕塑,呸。”   冯琴琴呸了出声。   林舒月跟杭嘉白听了,没有说话。她们都知道,相像到这个程度的雕塑,已经不能用“照着用”来形容了。   杭嘉白将这张照片,发给了左向丰,然后把电脑装起来,把背包还给林舒月。   他跟林舒月说:“我在这里,只是一个公安大学的进学生而已,那些权衡利弊,轮不到我。”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杭嘉白是看着他的师兄从一代天骄,沦落成现如今这样的。哪怕左向丰现如今在小说作家这个领域里已经做成了佼佼者。   但在杭嘉白看来,左向丰,应该是在刑侦行业内发光发亮的。   这里离派出所很近,警察很快就出警了。一共来了四个,都很年轻,年纪最大的,也不到四十岁。他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到了以后,先例行询问报警人。   冯琴琴走到前面去,将前因后果说了。   这个时候,在一边的刘崇森像是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一样,等冯琴琴说完以后,他对警察道。   “我是认识这个何婉晴,何婉晴是吧?但是我们两个就只是单纯的偶像跟粉丝的行为。”刘崇森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是她主动跟我通过邮箱联系的,我们平时称呼,都是按照双方的昵称称呼的。她的名字叫做飞鸟。”   刘崇森说起这个,还让助理拿出来了他的电脑,当着他们的面展开给他们看。   先看的是何婉晴发的邮件:“警察同志你们看看,这都是她发给我的,我一直等她发来第五封邮件了,才回复的她。之后我们的联系频率也不高。”   “这封邮件是我们最后的联系,她说她想要看看我做得雕塑,我就邀请她到了我的工作室,参观了大概有三个小时,她就回去了,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刘崇森十分坦荡。来的警察里年纪最小的看了他一眼,拿过电脑,一封封的看起了邮件。   他在看电脑,别的警察也没闲着,林舒月跟行嘉白作为报警人的同行者,也在一边接受了问话   展会承办方的人也匆匆来了。   半个小时后,警方了解到了所有的情况。但出警的结果就跟羊城大学徐思淼的失踪一样,成年人没有过48小时是不予立案的,除非何婉晴的父母亲自到,或者拿出何婉晴已经遇害的证据。   冯琴琴都没有办法,一是她还没有告诉何婉晴的父母何婉晴不见了的事情,第二个,她拿不出来何婉晴已经遇害的证据。   好在警察也不是不称职。他们按照规定,要求展会承办方拿场馆内的监控录像。会展承办方的那个男前台也不硬气了,在警察面前,点头哈腰。   林舒月呵呵一声,觉得辣眼睛,转头不去看。   年轻的警察将所有的邮件都已经看完了,在知道这么重要的展馆会所没有监控摄像头后,他脸色一冷,张口就训斥。   从今年的十月份开始了,上面就下发了一项规定,任何只要大型的营业性的场所,就必须得安装监控摄像头。刘崇森的展览要在这个地方办三天,每天来得人不少。   不装摄像头简直就是扯淡!   早晨那个男前台被训得抬不起头来。而另外的几名警察,则对何婉晴的失踪进行询问,一边问,一边留笔录。   虽然不能立案,但该有的出警记录还是要有的。要不然就是他们的失职了。   现场大概有八十多人,警察和询问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见到何婉晴的踪迹。对展馆内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进行查找,也没有见到何婉晴的人。   警察走后,林舒月三人被会展中心的保安轰了出去。   已经四点多了,外面的天已经有些黑暗了。三人都有点饿了,就在路边点了一份加土豆丝加辣条丝火腿肠的煎饼,边吃边聊天。   对于何婉晴的失踪,好像他们都不担心。冯琴琴的脸色实在是不好,她给酒店打去过电话,何婉晴没有回去。她打何婉晴打电话,何婉晴的电话已经关机了。   冯琴琴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拿出手机给报社的领导汇报了这件事情以后,静静地坐下吃煎饼果子。一个煎饼果子吃完,她深吸了好几口气,给何婉晴的妈妈打去电话。   几乎是电话刚刚响,就被接了起来:“你还知道给我们打电话?何婉晴,你知不知道你的爸爸妈妈下午为了等你这个电话,错过了多少事情?等了多长时间?”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尖锐而严厉,林舒月跟杭嘉白对视一眼,杭嘉白把手里的豆浆递给林舒月吃。   吹着冷风的天,来上一杯这样的豆浆,熨烫极了。   冯琴琴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让她的眉头都挑了起来。她喝着豆浆,看着冯琴琴。   冯琴琴的神情很不愉快,整个人的状态都十分紧绷。   等电话那边说完,冯琴琴才道:“阿姨,我是冯琴琴,今天下午,我们来雕塑展览馆参观,婉晴不见了。我们报警了,也没有找到她。”   林舒月听着电话那边尖锐地声音停顿了一段时间,紧接着,声音就更加大了。   “冯琴琴是不是?你跟我家婉晴一起出去的,你怎么没有看好她?怎么丢的人不是你?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羡慕我家婉晴长得比你好看就,在报社内成绩比你好,所你嫉妒她,□□她?”   何母的这句话,让杭嘉白都跟着侧目。   冯琴琴紧紧地捏着手机:“我没有阿姨,我们是一起出来玩的,来雕塑展览馆参加这个展览,也是因为婉晴的提议........”   冯琴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何母斩钉截铁地打断:“不可能!我家婉晴从来不爱看什么塑胶展雕塑展览的。冯琴琴啊冯琴琴,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个东西了!你就是看着我家婉晴比你优秀,所以,你才想方设法的要带坏我家婉晴。”   “也就是她傻,看不清你的狼子野心!我可不是婉晴,你的那点小心思,我看得一清二楚!我告诉你冯琴琴,你最后稿立马把婉晴叫出来,否则,扥我跟婉晴她爸爸上了首都,有你好看的。”   来不及等冯琴琴反驳,那边的电话啪地一声就挂了。   林舒月看着冯琴琴。冯琴琴沉默了一会儿,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   林舒月忍不住问:“何婉晴的妈妈,一直都是这样吗?”   何婉晴的气质太过于温婉了,林舒月实在是难以想象她会有这样的妈妈。在她的刻板印象里,能够培养出何婉晴这样的气质的人家,不说书香门第,父母怎么也得知书达理吧?   就何母这样的,跟知书达理实在是搭不上边儿。就她开口叭叭叭叭叭的那几段话,说是村口撒泼的老娘们儿也有的是人信。   冯琴琴揉揉脸,说:“我跟婉晴是大学的时候才认识的,刚刚开始的那两年,我们的关系还没有这么好。我只知道婉晴是系里的大美女,好学生。”   “后来大三那年,我们因为共同参加了一个社团,才熟悉起来,成为好朋友的。我们还有一个好朋友,夏萌萌,她就是昨晚跟你说的那个女孩子。”   “后来毕业以后,我们一起回老家,进了同一家报社实习。跟的是不同的师父。在我独自写出一篇报道的那一天,我正在家里睡觉呢,就接到了婉晴妈妈打来的电话。”   似乎想起那天接到的电话,冯琴琴脸色有些难堪:“她说话的方式、内容跟今天差不多。大致的意思都是,我抢了婉晴出头的机会,我接近她是因为居心叵测。不过那回,她的话没讲完,婉晴就把手机抢过来了。”   “之后,婉晴连夜出来找我,跟我道歉,哭着说了她从小长到大的很多事情,我原谅她了。”   “第二次,就是去年过年那段时间吧,我正在家吃饭呢,她打来电话,说我教坏了婉晴,因为婉晴以前从来不看小说的,现在她往家里搬小说了。婉晴也跟我道歉了,我也原谅了她。”   冯琴琴是很珍惜这一段跟何婉晴的友谊的。她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何婉晴这个人的性子,所以哪怕是她妈妈说话难听,冯琴琴也觉得无所谓,最多她们以后介绍接触就行了嘛。   但到真的跟何婉晴的父母接触的这一刻,冯琴琴还是打从心眼里的抵触。   林舒月特别同情冯琴琴,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的什么也没有说。   还是那句话,轻易不要掺和到别人的情感当中,无论是亲情也好友情也好。冯琴琴之前也不是没有接触过何婉晴的妈妈,都知道了还决定跟何婉晴做好朋友,肯定是想明白了的。   她跟冯琴琴才认识多久啊?满打满算都没有三天,她算哪根葱啊去插手。   不过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的朋友跟是何婉晴这种情况,她大概是会远离的。不是何婉晴不好,主要是跟她相处起来,压力太大了。   就她妈妈刚刚说的那些话,作为一个旁观者,林舒月都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窒息。   有人从展览馆出来了,见到林舒月三人,有好事之人凑过来。   “姐们儿,你们那个朋友还没找到啊?”说话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她的头一句话就是跟林舒月她们称兄道弟,特别自来熟。   “没呢。”冯琴琴心情正不好,林舒月便凑上去跟她搭话。   “姐妹你有线索没?”   “没有啊,我们来的时候刚好是警察来的时候。说起来人咋会不见的呢?你们瞅瞅这会展中心也就两层楼,二层有一大半还是办公室,头一层没有什么藏人的地方,第二层倒是有,但大白天的,人也多着呢,你这个朋友,有三头六臂啊,能从地底下跑出去呗?”女孩子说话语速很快,还带着一股浓浓的天津话味儿。   也许林舒月是上辈子看段子看多了,林舒月听到天津人说话,就想到了某相声,就想乐。虽然在这会儿何婉晴失踪的场面上笑不合适,但是她有点忍不住。   天津的这个姑娘热情又大方,见林舒月这长得十分带劲儿的小姑娘朝自己笑,自己也跟着笑:“姐们儿,我在会展中心后门的那个商场里上班儿,你要是有时间来找我,我给你优惠奥。记得去化妆品X生堂的专柜找我奥。”   “好的。”林舒月说完,那天津姑娘就嗖嗖嗖的跑远了。林舒月看着她如法炮制的跟别人搭上话。   她侧头看着杭嘉白:“她是不是只是想跟我宣传她的化妆品?”   “看样子是的。”杭嘉白说完,看着她跟冯琴琴道:“现在咱们分成两路,看在这附近找一找何婉晴吧?”   人就在会展中心消失的,这里也就只有两个出口,连地下室都没有。想要把一个大活人运出去,难度不小。   天黑是最好的运送的时间点,夜幕也是最好的掩护。   “走。”林舒月应着,三人一道朝着后面走。   从展览馆门口路过,林舒月从善恶雷达系统里,看到了刘崇森还在展馆里面。   展馆的后门是一条居民街,一家中型的商场在街的中心,从两边沿升,大多都是做吃食的店铺。林舒月的目光落在一家围炉麻辣烫店。   店面很小,正中央是一个长8米左右炉子,炉子中有几个巨大的托盘,里面盛着汤,每个托盘里都有许许多度的食物,正在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一阵阵白色的雾气飘起来,笼罩住了店里的灯光。   “走,上那家店里看着。”杭嘉白不愧是做了很多年的刑警,打眼一瞧,他就看到了那个围炉麻辣烫店。这一点,就跟林舒月一样,英雄所见略同了。   冯琴琴已经知道了杭嘉白的职业,现在是他们说啥是啥。   等到了麻辣烫店,两人一进门,就看到了两个熟人。   “师兄。嘉白。”正在里面吃东西的人看到杭嘉白,立马就站了起来跟杭嘉白打招呼。   这下连林舒月都震惊了,今天她跟杭嘉白可是全程在一起的,她从头到尾,除了在做笔录的那会儿,她可是一点都没有见到杭嘉白跟他们说话呢。   杭嘉白朝几人笑了笑,跟他们寒暄了两句,然后才给双方做介绍:“阿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比我们学校的同学。徐璈、周璇来。”   “这是我对象,林舒月。”   叫徐璈的,就是下午在会展中心看刘崇森的电脑那一个年轻的警察。另外一个年纪要大些,林舒月对他的印象,就只有他在忙碌着给当时在展馆里的人做笔录的背影了。   两人叫了林舒月一声嫂子后,一起坐了下来。冯琴琴坐在林舒月的身边,遇到了下午的两个警察,冯琴琴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现在一想到即将来的何婉晴父母,就觉得一片窒息。   杭嘉白往系了塑料袋的盘子里放了点麻酱跟葱花,先给一个盘子给林舒月后,才继续盛第二个盘子。   那边徐璈拿了一根鸡翅放到麻酱里,道:“我们已经查过了,这个叫做刘崇森的啊,之前在华柏美院是一点名字都没有。他名声鹤起的时候,是在两年前。”   “那个什么叫做梦中的女神,太阳神之子,母亲之神,都差不多是同一时期出来的作品。堪称高产。但这三座雕像出现以后,就没有出名的雕像面世了。”   周璇来拿了一串面筋放到麻酱碗里:“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个雕像里有一座特别像当初向丰的女朋友?”   杭嘉白还没有接话,就有一道冷得可以掉冰碴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不是像,那就是。”   “走,跟我一起,去把那座雕像砸了,我倒是要看看,雕像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们放心,出事了我担着,那个什么鬼神像,砸碎了里面要是什么都没有,多少赔偿我来。要是有东西,你们拉着我点,要不然我怕我当场干死那个瘪犊子。” 第161章 (二合一)   左向丰接受不了女友在自己最爱她的时候离开, 哪怕如今已经四年过去,他还是会万分想念她,尤其是在这个时间点。   四年前的冬天, 石木媛就给他发了那么一条短信后, 就消失得没有了任何的踪迹。   他居然把一个毫不相关的人认成了她, 左向丰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他回到住处, 拿了一瓶酒坐在茶几面前一口一口的喝着,直到意识全部被酒精占满,他昏昏沉沉睡过去。一如过去这五年的每一次想她的时刻。   直到他睡醒, 看到了杭嘉白发过来的信息,打开了邮箱。   在看到那张许多年前的照片时,再回想起白天他看到的那一尊雕像, 左向丰残存的酒意直接就醒了。   他是个谋定而后动的性子,他在没有回复杭嘉白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查清楚了关于这个刘崇森的所有信息。   华柏美院的学生,在学校时籍籍无名,出学校以后找了家学校, 开始当没有编制的美术老师。   毕业后的第六年, 也就是两年前, 他制作了一尊“梦中的女神”像,一炮而红。   之后又陆续出了两尊雕塑像,从那以后的两年时间里, 再没有出名的雕像产出。   而关于个人感情方面, 刘崇森在毕业后的那一年, 通过家中长辈的介绍, 跟一个相亲认识的姑娘结了婚,婚姻持续了三年。这三年间, 两人有了一个一岁多的儿子。后来两人因感情破裂而离婚,之后女方带着孩子远走国外,至今没有再回来。   而让左向丰认定石木媛就是“梦中的女神”像主要原因,是刘崇森当美术老师的学校,跟石木媛所实习的学校是同一所学校。   在石木媛失踪后不久,刘崇森就从学校辞职离开了,他对外的宣称,是要闭关学习。   两年后,“梦中的女神”面世,而在他辞职到他的“梦中的女神”面世这段时间里,他的妻子跟他离婚,杳无音讯。   作为一个专注于悬疑推理的小说作者,左向丰的脑子尤其活跃。雕像内藏人这种事情,他并不陌生,甚至在他过往的小说中,也有雕塑藏人的情节。   而佐证石木媛就在雕像中的另外一个说法,就是,石木媛在分手短信里说过,他不浪漫,她喜欢的是浪漫的作者。   这些年来,左向丰接触过的作者不计其数,他甚至混成了作家协会的人,但那些笔名中带着浪漫、或者文风浪漫的作者基本上都被他查了一个遍了。也依旧没有找到任何踪迹。   但在现在,他查到了只写现代诗的一网明太鱼,他懂什么叫浪漫的作者了。   徐璈跟周璇来是现役警察,两人不能跟着去的,但他们可以作为在“雕塑被砸”后,第一个赶来的警察。   最终,是林舒月、杭嘉白、冯琴琴跟着左向丰一起去的。徐璈跟周璇来就在外面待命。   左向丰是有备而来的,他提着斧头,直接照着展馆的锁头就劈了下去。   刘崇森虽然在美术界有了不小的名头,但他的收益完全还没有上去。他之所以办这个展览,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名头。为自己以后的雕塑变现做前期努力。   因为钱不够,所以展览的场地也并不好,不仅没有夜间配备的保安,甚至连场地也不大,展览的承办方也各种设备都很垃圾。   左向丰一斧头下去,锁头就歪了,除了哐哐哐的一声外,什么红外线报警器之类的,都是没有的。   他们就这么长驱直入的,到了展馆的内部。   林舒月举起了摄像机,冯琴琴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个雕塑里大概率是有人的了。她惨败着脸,把展馆的灯打开。   展馆虽然不好,但灯光还是很亮的,灯一亮起来,冯琴琴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她又想到周围的雕像里有人,她脸一垮,忍不住离林舒月更近了一些。   看着林舒月脸上的冷静,跟手里一点也不抖的摄像机,冯琴琴肃然起劲,怪不得林舒月能够报道那么多篇的法治新闻。就这胆子,就是她拥有不了的。   左向丰径直走向那尊“梦中的女神”,他站在雕像面前,久久没有动作。捏着斧头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忪。   这一路上的愤怒,到了这一刻,归为了平静。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他害怕她在里面。他在这一刻,宁愿相信,他是跟着人走了。跟着她短信里浪漫的作者走了。   有脚步声传来,是从楼上下来的,林舒月从善恶雷达里看到,来得人有两个,善恶值都不高,他们是从楼上下来的展馆工作人员。   “你们是谁?大晚上的,闯入展馆是想干哈?”说话的人,是白天里对林舒月不耐烦的那个前台,也是下午对警察时,点头哈腰的那个人。   他们终于到了楼梯口,他们看到了拿着斧头的左向丰,也看到了拿着摄像机的林舒月。   他们的记性还是可以的,那个前台便直接道:“小吴,你快上楼去给警察打电话,就说有人带着凶器闯入展馆,意图杀人。”   前台后面的小青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蹬蹬蹬的就上楼了,不一会儿,就听到了高昂的报警话语。   左向丰没有搭理前台,前台在楼梯口不敢过来,他已经认出林舒月跟冯琴琴了。他用愤怒的眼神看着他们。显然,在他的思想里。   林舒月跟冯琴琴的朋友在展馆丢了,但是怎么找都找不到,所以来展馆这里找茬儿来了。   要是眼神可以是刀,林舒月敢相信,她们已经在前台的眼神之下死了无数次了。   林舒月的手机是一直在跟杭嘉白通着话的,在小吴结束了报警电话,从楼上拿着拖把下来的三分钟后,他们终于来了。他身边的徐璈,周璇来都已经换上了警服。   杭嘉白跟他们一起进来。   周璇来像是不认识林舒月几人一样,环视一周后,将目光落在拿着斧头的左向丰身上,掏出随身携带的警棍指着他:“放下武器。”   左向丰恍若未闻,他两只手举起斧头,砸向了“梦中的女神”,伴随着啪的一声,雕塑用的石膏应声碎。破碎的石膏块落在地上,但神奇的是,石膏像并没有因此而发生断裂,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形状。   一团已经微微发黄的纱布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啊啊啊啊啊”左向丰的哀鸣在这一刻,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中。   林舒月握着摄像机的镜头,在这一刻,抖了抖。   冯琴琴已经抱住了林舒月的手臂,眼泪在她的脸上,肆意横流。   前台跟小吴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前台看着地上的石膏,牙呲欲裂:“你们有毛病吧?啊?就算是朋友失踪了,也没有必要来砸展馆里的东西吧?”   “你们知不知道这个雕塑值多少钱你们知不知道这场展馆的举办人为这几尊雕像投了多少保险?你们完犊子了我告诉你们!”前台大声怒斥。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被卷铺盖走人的画面!他们这个地方,从十年前开始,就开始租房子给人做各种展览。   这些展览都是小型的,许多人办这个展览,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其实半点的名气都没有。那些作品丢了也就丢了。   但刘崇森就不一样了,这是一个在办展馆之前,就已经成名的人!他们老板十分重视这个活动,这份重视就展现在把给留在展馆值班!   他们本来是在楼上看电视的,但谁能想到,会有那么大胆的人,敢直接砸了会馆的人进来砸雕塑呢?   甚至这些人还嚣张到当着警察的面前砸!前台快疯了,他已经不敢想这件事情要是被老板知道了,他会发多大的火了。下午的火还没消完呢!   徐璈他们都没有理前台的狂怒,他拿出手机,给重案组打电话。在他说了这个石膏像里藏了人以后,还在愤怒嘶吼的前台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左向丰颓废地跪在地上,眼泪一颗颗的从脸上落下。   首都市的刑侦局离这里并不远。重案二组的组长带着法医等人匆匆跑进来,法医率先对已经被砸开的雕塑像进行检查。   经过了十多分钟的细致检查后,他们得出结论:“这是一具人体,内脏已经被掏空,内里填充上了石膏。初步判定,这具尸体为22-30岁的年轻女性,死亡时间、死亡方式、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探查。”   左向丰坐在地上,手捂着眼睛,他对象石木媛在失踪时,是23岁,人生才刚刚开始,便已经走向了终结。   重案组三组的组长听到法医的结论以后,道:“把这些石膏像,全部给我砸开。”   左向丰身边的斧头被刑警拿走,他们砸了距离最近的一个石膏像,那尊名为“太阳神之子”的石膏像。   同样是石膏炸裂,露出了里面裹着纱布的尸体。   “母亲之神”里面,有两具尸体,一具成年女人,一具一岁多的小婴儿。   会展承办方的前台跟小吴已经被吓得坐在地上了,等听到警察宣布,只有这四具尸体后,前台才哆哆嗦嗦地爬到楼上给老板打电话。   与此同时,重案组的人已经驱车,前往刘崇森的家。   刘崇森,首都凤山区的人。四年前,辞职后的他,问家里拿出了所有的积蓄,在凤山区的一座山里买了个地基,盖了一座民房,作为他的第一个工作室。   这几年里,他但凡有点时间,都是耗在这里的。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在市区里的家、市区里租住的工作室,都已经有警察赶过去了。   到达风山区的那座民房时,屋里的暖气还烧着,桌子上还有一桌子没有吃完的菜。   熏鸡、猪头肉拌黄瓜都在此处,还有一杯没有喝完的高级汾酒。   但屋里屋外都已经没有了人的存在痕迹。   重案组的组长听着组员们汇报的有的地下室的存在,以及人刚刚跑了的话,看着炕上丢弃在一边的高档羽绒服。   冷笑着道:“留一部分人对刘崇森的这座住所进行里里外外的搜索,连老鼠洞也别放过。里面有老鼠屯的几粒米,你们都给我数好咯。”   “剩下的人,跟我进山,那畜生,那瘪犊子没穿外套,现在外面这个零下二十多度的温度,他走不远。”   “走。”随着重案组三组组长的一声令下,警察分成两批,进行勘探。   他们在地下室里,发现了大量的石膏粉墨,也看到了一个放满了福尔马林液体的池子。   ·······   这些林舒月都是不知道的,这里到底不是广粤,不是杭嘉白的地盘,因此这个案子的侦办,林舒月跟杭嘉白都没有插手的余地。   他们跟着冯琴琴、左向丰在刑侦大队的大厅里坐着,看着刑警们忙碌的进进出出。   冯琴琴已经吐过一轮了,她此刻连水都喝不下,虚弱得浑身都在抖。   而左向丰自从跟警察们交代完了所有的情况后,就抱着脑袋,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有人来了,林舒月她们侧头去看,来的人,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她长得很漂亮,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的温婉。   她进来后,用红肿的眼神看了一眼左向丰,张张嘴巴,什么也没说,在警察的指引下,去取了血样。   等出来,她还是站在了左向丰的面前。   左向丰抬起头:“阿姨。”   太久没有说话了,他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股的脆弱。   “向丰啊,朝前看,啊?”随着这句话的说出,女人的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理智告诉左向丰,他应该点头的,但他实在做不到。   左向丰的父母也到了,他们跟石木媛的母亲已经是多年的老熟人了,因为两家孩子的关系,他们的关系曾经好成了一家人。   后来随着石木媛的离开,左向丰连最相当的警察都没有当成,两家人的相处就不多了。   左向丰的妈妈看到了石木媛的妈妈,她伸出手,拉着石木媛妈妈的手,拍了拍。   石木媛的妈妈的哭出了声来,声音中的悲意让围观的人也跟着鼻子发酸。   石木媛的妈妈宁愿相信石木媛是跟着别人走了,跑了,也不愿意相信她已经遇害了的消息。   石木媛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的长相,集了自己跟她前夫的所有优点,长相柔美,气质温婉柔和,她光站在哪里,就值得自己骄傲。   当初她收到石木媛发来的信息,石木媛在信息上说,她找到了她的真爱,她这些年生活在自己的身边,受尽了委屈。她要离开她,过自己的好日子。   石木媛妈妈当时既震惊又伤心,随后就是不可置信,她知道石木媛的学校,听到了学校领导说,石木媛已经辞职了。至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石木媛妈妈报了警,这些年来,也不间断地寻找过她。就在去年,石木媛同母异父的妹妹结婚生子了,石木媛妈妈要带孩子,这才放弃了对石木媛的寻找。   但石木媛妈妈怎么也想不到,再次听到大女儿的消息,是让她来公安局进行采样协助。从接到电话的那一刻起,石木媛妈妈就知道,她家媛媛,凶多吉少了。   刚刚已经有警察给她说了那个疑似为石木媛的石膏像的具体信息。石木媛妈妈心痛啊。   把内脏掏空,填满石膏,再进行雕塑,她得多难受,得多疼,得多憋屈啊?   左妈妈想到那个自己曾经以为会是自己儿媳妇儿的姑娘,也跟着哭了起来。   当初左向丰跟她谈对象的事情没有瞒着谁,两人在高中时就是公认的一对,左妈妈两口子对石木媛也是很满意的。盖因那姑娘温柔、懂事、孝顺。是他们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   在石木媛失踪之前,他们都已经在给他们看新房了,谁能想到新房刚刚看好,就出了石木媛发短信跟左向丰分手的事情。   左妈妈左爸爸当初有多满意石木媛,发生这件事情后,就有多讨厌她,尤其是在左向丰连警察也不当了以后。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理智回笼,他们也开始相信起儿子的判断,石木媛的失踪,或许是意外,当年的那个短信,或许,不是她发的。   左妈妈给了左向丰四年的时间去查探,她这段时间已经在逼着左向丰相亲了,谁等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左向丰居然找到了石木媛了呢?   还是以这种方式找到的,左妈妈知道,左向丰或许这辈子,也不会再结婚了。   她以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现在,反倒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她难过啊,为那个温柔懂事的姑娘。她命怎么就那么苦呢?   两个妈妈抱头痛哭。   过了半个多小时,两人才平定下来情绪,但手还在紧紧地握着。   凌晨一点,去抓捕刘崇森的警察回来了。   刘崇森带着手铐,身上穿着一件毛衣,脚上的鞋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了。脸上的眼睛也碎掉了一边。   左向丰看到他被押着进来,站起来,就朝他的脸上打去。   刘崇森看到这一幕,反倒是笑了:“左向丰是吧?我听石木媛提起过你。她以前,就经常在学校里说你多优秀,多好。”   左向丰已经被警察摁住了,听到刘崇森嘴里说着石木媛的名字,他挣扎着,给刘崇森又来了一脚。   刘崇森疼得面目都扭曲了,却还是挑衅的看着左向丰。   左向丰最后,是被左妈妈和左爸爸连拉带抱的打出刑侦大队的。   林舒月当时也在现场,在跟刘崇森擦肩而过时,她收到了系统的提示:【是否花费300积分,查看罪犯刘崇森的生平?是/否。】   林舒月点击了是。刘崇森被押送进去了,杭嘉白送林舒月跟冯琴琴回酒店。   冯琴琴此刻的内心松了许多,她觉得,只要抓住了刘崇森,那么何婉晴也就能找到了。   警察一直没有说何婉晴的死讯,那就说明她还活着。冯琴琴觉得,自己终于能够跟何婉晴的父母交代了。   回到酒店了,杭嘉白没回去,在楼下开了个房间睡觉。林舒月跟冯琴琴躺在床上,谁也没有睡着。   因为冯琴琴知道,何婉晴的父母要来了,哪怕她知道何婉晴现在已经没多大事情了,面对何婉晴的父母,冯琴琴还是打从心眼里感觉到窒息。   “舒月,等一下婉晴的爸妈来,他们要是打我,你拦着点。”冯琴琴说完,又立马道:“算了算了,你别拦了,别到时你也跟着受伤。你帮我报警好了。”   林舒月看着冯琴琴这害怕的样子,忍不住问:“琴琴,你就没想过远离婉晴吗?”   “有啊,怎么没有?”冯琴琴叹气,喝了一口矿泉水:“从我第一次被婉晴的妈妈羞辱的时候,我就想跟婉晴绝交了。”   “那时候是秋天,下着大雨呢,我睡觉睡到半夜,听到婉晴打来的电话,她就在我家楼下呢,都淋成落汤鸡了。浑身冻得发抖,脸色发白,就这样,她见着我的第一句话,还是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我就心软了。第二回 也是,她来找我的时候,下着大雪呢,雪厚得没膝盖了快,她也没穿多少衣服。我还能说什么啊?”   冯琴琴的话音刚落,房间门就被敲响了,冯琴琴立马从床上跳起来,贴着墙根而站。   门口已经从敲改成了砸,冯琴琴的脸色都白了,已经两点多了,林舒月怕吵到隔壁人休息,便去开门。   一个满身怒气的妇女看她不是冯琴琴,一脸恼怒地扒拉她,要把她扒到一边去。   但林舒月的地盘稳,她扒拉了一下没扒拉动,林舒月的目光在她的她的身上以及她身后的中年男人身上一扫而过:“这位大妈,你是谁啊?大半夜的跑来砸我们的房间门就算了,还想往里冲?”   “现在的抢劫犯都这么明目张胆了?”   “你这小贱人嘴巴放干净点,谁是抢劫犯?我来找冯琴琴。”何婉晴的妈妈满嘴喷粪,跟林舒月说完话,就朝着里面喊:“冯琴琴你个小贱人你给我出来,你把我家婉晴带到哪里去了?”   “我告诉你,识相的,你就赶紧把她交出来,否则,我让你好看。”何婉晴妈妈的嗓音像是电话里一样的尖锐。嘴巴也就更脏。   在她说话的期间,林舒月看到了她从衣袖里露出来的擀面杖,心一跳,一把把她推开,当着她的面砰的一声关住门。   “她带了武器,没法善了了,报警。”   冯琴琴没想到何婉晴的妈妈是真想打自己的,哆哆嗦嗦地拿着手机就打电话。她那边讲着话,这边,林舒月的手机也响了   打电话来的人是杭嘉白:“阿月,刚刚徐璈打来电话,说重案组那边对刘崇森审讯完了,对于杀害石木媛,以及他的妻子吴丽丽、儿子刘祥超,小舅子吴胜宗的事情供认不讳。但他不承认自己绑了何婉晴。”   林舒月皱着眉头:“那警方的勘测结果呢?”   “从刘崇森的三个居所,都没有查到任何的有关于何婉晴的身份信息。”   “警方通过调取监控沿途的监控录像,在距离展馆附近三百米的一个商场门口,看到了何婉晴的身影。她换了一身衣服,独自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通过对出租车公司的询问,昨天搭载她的司机师傅说,何婉晴是去客车站了。在车上,她很高兴,跟司机师傅聊了好一会儿的天。”   林舒月皱着眉头:“什么意思?意思是何婉晴,是自己离开的?”   “具体情况还要等找到何婉晴才知道。”   林舒月抬眸看向冯琴琴,冯琴琴报完警,眼睛已经堆满了泪水了。   【叮~~是否查看大冤种冯琴琴的一生?仅需十积分哦~~~】 第162章 (二合一)   杭嘉白在电话里听到了砸门声, 电话也不挂断的就朝着这边来了,他来的时候还遇到了酒店的保安,一问之下, 才知道是何婉晴的爸妈太吵了, 被隔壁的邻居给投诉了。   保安的到来, 让何婉晴妈妈龚素芬的情绪态度更家高涨, 她站在房间门口,无论怎么劝也不走,拉她碰她, 她就大叫非礼。   龚素芬是长得不错,但到底上了年纪了,海悦酒店招收的保安年纪都不大, 最大的也不超过三十五,都是从部队退下来的退伍兵。   也是巧合得很,上来劝人下去的这两个是今年刚刚退伍回来的生瓜蛋子。平时处理一些客人的纠纷还好,他们光站在那里就让人新生胆怯了。   但是像龚素芬这样的不讲理的泼妇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因此束手束脚。   林舒月点击了是的选项, 给系统支付了十个积分, 还没等她拉出冯琴琴的生平看, 就听到了杭嘉白的声音。   她看着冯琴琴:“你在屋里待着,我去问问。”   冯琴琴深吸一口气,道:“我也去吧。是因为我而起的, 我总得处理了, 光待在屋子里躲避, 是没有用的。”   冯琴琴再从林舒月的口中知道何婉晴的妈妈带来武器来找她以后, 她就知道,她跟何婉晴的友情, 就没有回头路了。   她敢在林舒月的面前,打开了门。她们门前的吵闹,也惹来了隔壁几个房间的人的围观,冯琴琴一出来,龚素芬就从衣袖里拿出了手臂那么长的擀面杖,朝她挥过去。   冯琴琴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两个保安看龚素芬还动手,一个健步上前,把她摁住了,擀面杖也夺了。   冯琴琴的目光在那根擀面杖的上看了一瞬,仰头去看何婉晴的爸爸何玄度。她早就听何婉晴说过了,在她家里,她妈妈虽然咋咋呼呼,但是大事情,还是得听她爸爸的。   换而言之,何玄度在家里,一言九鼎。   “何叔叔,我跟何婉晴交朋友也有两三年了,但我跟你们见得并不多,我实在是不明白,到底是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你们一见我,就喊打喊杀,就算是没有见面,阿姨也要打电话骂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句话冯琴琴早就想问了,她以前是看在何婉晴的份上忍的,现在她跟何婉晴连朋友都不想做了,那就索性今天,问个明白。   她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强忍着泪,这些人,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记者。   前些天在外面遇到了,他们还胡想打过招呼,说过话,短短几天,她就要沦为他们的谈资笑柄了。   何玄度没想到冯琴琴会这么勇敢,但这并不妨碍他讨厌这个小姑娘。   既然几天都到这里了,他怎么也得说个所以然了,他瞥了一眼即将开口骂人的妻子,开口说道:“冯琴琴是吧,你应该知道,我女儿,从小就是个乖孩子吧?她无论是上学也好,还是放假在家也好,都是书本不离手的。看的都还是正经书。”   “就算诗集,也是古今中午外的名人诗集,像这种不知名的作者写的诗集,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   “但自从她大二那年认识了你,她就开始看起了小说来。这让我们很生气,要知道从小到大,我们给她看的课外书籍,都是剔除小说这一类杂书的。她的课外书从来都是十万个为什么、资治通鉴这种的。”何玄度一想到自己两口子精心培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认识了一个坏朋友以后,变成那种庸俗不堪的人,就愤怒不已。   冯琴琴则是笑了出来:“认识我了以后,她才开始看小说?这位叔叔,你不知道她看,不代表她不看啊。我记得她说过,她从初中开始就偷偷摸摸的看小说了。”   “你要是不信,你去找她的初中同学、初中老师去问,你问问当初,她的初中同学知不知道她看小说,再去问问她的初中老师,有没有没收过她的小说。”冯琴琴记得曾经何婉晴说过,她初中的时候看小说,被老师没收过好几本,但是她都吓坏了,就怕老师把她看小说的事情告诉她爸妈。   “你放狗屁。”何玄度还没说话,龚素芬就开口了,她没有什么文化,但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嫁给了何玄度。要知道何玄度在那个时候,可是大学生啊,他们那十里八村的,唯一的一个大学生啊!   跟何玄度结婚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根据何玄度的指示干活,何玄度要把女儿教养成温婉可人又有文化的前进小姐,她就坚决维护她的教育方针。   换而言之就是,何玄度让她杀鸡她绝对不看鸡边上的鸭子一眼。事实证明,何玄度的教育方针是有用的,何婉晴越长大,身上的温婉气质就越发出色,平时的言行举止,说话做事也都跟有钱人家出来的大小姐似的。   她渐渐地,也把何婉晴当成了自己最出色的作品,因为随着何婉晴的长大,她只要带着何婉晴走出去,无不赞扬她。她的腰厅直太久了,就不愿意再弯腰了。她不允许有任何人破坏何婉晴的完美。   曾经那个跟何婉晴玩得特别好的什么萌萌不行,现在这个琴琴也不行。   林舒月打开善恶雷达,发现龚素芬跟何玄度的善恶值都不低。都有百分之十八九左右。   距离犯罪,只有一步之遥。   不等冯琴琴说话,龚素芬就说:“我家婉晴下午的时候发了信息给我,说酒店内的充电孔少,她没捞着给手机充电,手机马上就没有电了,她要去参加一个活动,是什么展览的。”   “我跟她说了让她别去,是她说,冯琴琴你很喜欢一个雕塑家一个写诗集作者,要是不去看,你该不高兴了,她只有一个朋友,所以不去不行。”   “这可倒好,她跟你一去,直接就失踪了!”下午有人在刘崇森的雕塑展上失踪的事情,晚上就被刊登在了报纸上、   何玄度有一个同学就在首都工作,他们在离家之前就让何玄度的同学去报刊亭看了。确认是有人失踪了,他们才来的。   他们这一路的愤怒,已经积攒到了一定的程度了。也正是因为如此,见到冯琴琴龚素芬才会忍不住想要打她。   冯琴琴这下是真的愣住了。她知道何婉晴在有的时候并不会那么的诚实,但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离谱。   “哎呀小冯,你喜欢那个什么明太鱼的诗词?不对吧?我记得喜欢那个明太鱼的诗词的不是小何吗?”已经有人听不下去了,开始维护起冯琴琴来了。   “对啊对啊,我也记得是何婉晴喜欢那个鱼的诗词,诶,老彭,她是不是也跟你讨论过?你当初怎么评价那个鱼的诗词来着?”   被叫做老彭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但谁也不知道,这个大汉,是全国作家协会的会员,本身在现代诗歌这方面就很有造诣。   何婉晴早就知道这个人了,来到的第一天就上门去套近乎了。   老彭看何婉晴是个小姑娘,长相性格也挺讨喜,就跟她聊了聊,但是对待学术,老彭是严谨的,看了一网明太鱼的诗词以后,就评论了四个字。   “无病呻吟。”老彭把当天跟何婉晴说的话又说了一遍,他也确实是没有看到上那个明太鱼的诗词。   杭嘉白已经站到了林舒月的身边。   冯琴琴听到这里,就已经没有想要去探究的欲望了。她也知道她以前的骂从哪里来了。   跟何婉晴做朋友也那么些年了,何婉晴是很怕她爸妈的,她害怕被父母责备,就提前一步编瞎话,把转正晚、发表的报道不出名的锅先摔到别人的身上,这样一来,错误就成了别人的了   这种招数冯琴琴也用过,在小学的时候。但是到了二年级以后,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她就再也没有做过了。   没想到何婉晴是这样的人。跟这种人做朋友,成为这种人的背锅侠,她的那些辱骂来得不不冤枉。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识人不清的报应。   杭嘉白的手机响了一声,他看了以后道:“已经确定何婉晴是坐了前往蒙省的大巴车了。徐璈他们已经给蒙省那边的警察局打了电话了,等大巴车到蒙省境内,就拦截下来。”   冯琴琴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合着何婉晴根本就不是被刘崇森抓走了,而是自己走了。   她冷笑一声,朝何玄度说:“这也是一个警察,你听到他说的话了吧?你女儿是自己走的,跟我没有关系。”   冯琴琴转身回房间,门没关。她扑在床上。   这个时候,酒店的客房部经理匆匆而来,他今晚值班的时候就出去了一会儿,谁知道后半夜还能出事儿,晦气死了。   “这位先生、女士,你们已经严重打扰到我们酒店客人的居住了,你们要是还闹,那我们就只有报警了。”   何玄度这个人,这辈子最好的就是面子。他大学毕业后为什么不留在上大学的时候发展?就是因为他已经充分认识到,要是在大城市,他只能是凤尾,但是要是回到老家,他就能做鸡头。   这么多年里,他进入了公务员的系统里,在里面奋斗了二三十年了,也还是一个普通科员,他的所有希望都在自己女儿的身上。   他女儿长得好看,从五岁开始,他就送他学习各种能够陶冶她情操的特长课。听说学习舞蹈能够锻炼一个人的形态、气质,何婉晴这个舞蹈,一学就是十三年。一直到何婉晴上大学了才没有去学习。   何玄度很满意何婉晴,他现在所想的就是,让何婉晴怎么嫁得更好,对他的事业、名声有所帮助。   这也是他一直控制何婉晴交友的原因之一。他不是个傻子,从冯琴琴这短短的几句话中,他也知道了,或许何婉晴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单纯。   但是这没有什么,不影响嫁人就行。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的他,绝对不能进公安局去。   去了,就免不了一个寻衅滋事的帽子,这对他的仕途很不利。   “素芬,走。”何玄度深深地看了一眼林舒月杭嘉白一眼,然后从保安手里拽过龚素芬就走了。   他们走了,大家在客房经理的道歉下,也纷纷关了会房间门。   “天不早了,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好。”杭嘉白也走了。   林舒月回到房间,属于何婉晴的那张床上,她行李箱里的东西已经被冯琴琴都倒出来了。   衣服以及她带来的诗集散了一床。   冯琴琴说:“她的重要证件都被她的带走了,还有她最喜欢的那几件衣服。”   冯琴琴坐在床上,两眼通红。   她之前对何婉晴存有希望,现在看到了这个行李箱里的东西,她才知道她有多傻。   她虽然对待友情这方面,有点糊涂,拎不清,但她不是傻子,何婉晴这是想逃离家里了,但她又怕她逃不掉,所以,她把她留下来,当做替罪羊,替她承担她父母的全部怒火。   再把人往坏了想想,要是今天没有凑巧发下刘崇森的事情,她的计划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已经得逞了。她远走高飞了,失去了女儿的何玄度跟龚素芬会怎么样呢?   以他们的性格,加上何婉晴编造的那些瞎话,她这一辈子,或许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了。   到时候会怎么样呢?   冯琴琴不敢想。   林舒月拍拍冯琴琴的肩膀:“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交朋友,好好看清楚。”   “嗯。”冯琴琴说:“睡吧舒月,大晚上的,连累你了。”   “没事。”   林舒月拿着浴巾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后冯琴琴已经躺在床上了,她是背对着林舒月躺着的,林舒月也不知道她睡没睡。   她躺在床上,把灯关了。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中。   林舒月拉出冯琴琴的生平来看。   冯琴琴出生在冀省的一个小镇上,父母开了个小卖部,因为赶上了计划生育,所以只有她一个孩子。把她当成眼珠子一样的来疼,加上小镇上坏人不多,这就把冯琴琴养成了一个有些天真有些善良有些心软的小姑娘。   因为她的性子好,她的朋友一直都不少,到了大学也是如此,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大二,她认识何婉晴以后。   跟何婉晴当朋友以后,她的时间几乎都被何婉晴占去了。跟何婉晴在一起久了,她好像就特别会照顾人一样,像是打饭打水这种小事情,她一直都是顺手就做的。   有时候,她就像是何婉晴的丫鬟,何婉晴享受着冯琴琴的照顾,每次嘴都特别甜,哄得冯琴琴心甘情愿。这种照顾从大学时期就照顾到了出社会。   一直持续到何婉晴失踪。   何婉晴是在“十佳青年记者”评选大会来临的时间失踪的。那个时候,冯琴琴身边没有为她出谋划策的朋友,她报了警,警察无法给予立案,她只能打电话给何婉晴的父母。   何婉晴的父母也是当天夜里到的,他们像这次一样,先把冯琴琴打了一顿,之后才去警察局处理何婉晴的事情。   但那个时候,已经错过了最好的追回时期,他们只知道何婉晴在坐车去了蒙省之后,就完全消失,找不到人了。   找不到女儿的何玄度夫妻像是疯了一样,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直接把何婉晴的离家出走怪到了冯琴琴的身上。   无论冯琴琴从哪个方面解释,他们都有借口把冯琴琴堵回去。其中最让人恶心的就是龚素芬,她直接就是胡搅蛮缠。   说得最多的,就是她跟何婉晴做朋友,何婉晴要离家出走,肯定是跟她通过气的,何婉晴走了,她冯琴琴就该为他们负责。   拿着这个话,龚素芬何玄度光明正大的插手冯琴琴的一切事物,冯琴琴辞职躲到了外地,他们就持续骚扰冯琴琴的父母。冯琴琴的父母无论躲到哪里,他们都能跟着去。   那个时候,希望破灭的何玄度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到了最后,冯琴琴的生活被弄得一团糟,她谈了好几个对象都被何玄度跟龚素芬搞砸了,她到了一把年纪了还没有结婚。   何玄度跟龚素芬早在她三十岁那年,就光明正大的住进了她家,整天吃她的喝她的,心气不顺的时候,就到她工作的地方去搅局,她的工作不知道被搅了多少份。到最后,她连个正常的工作都找不着了,只能干点零工来维持生活。   她四十五岁那年,母亲患癌症,她却连给她治病的钱都拿不出来,她母亲临走前,还在担心她。她的父亲在她母亲走后没两年也走了。她的父亲走之前,还拉着她的手,十分放心不下她。   就在她给她父亲办完葬礼没多久,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看到了何婉晴,那时候的何婉晴,摆脱了父母的控制,活得十分恣意,她已经在蒙省那边结了婚,嫁给的是一个牧民,家中有几千亩的草原,几百匹马,几白头牦牛。   她也靠着个化名,成了网络上小有名气的摄影师。她见到已经疲惫不堪的冯琴琴十分惊讶,十分惋惜。她声泪俱下地给冯琴琴解释当年的不得已,跟这些年来不敢联系的忐忑、害怕。   哭着求冯琴琴的原谅。几十年的草原生活,见惯了大草原的辽阔,何婉晴也终于放下了年少时对父母的芥蒂。她跟父母达成了和解,还要把父母接过去赡养。   折腾了冯琴琴半辈子的何玄度龚素芬欢欢喜喜地拍着屁股要跟着走。   只有冯琴琴,没了工作,没了生活,没了父母,从头到尾,被毁的只有她一个人的人生。   在何婉晴的要离去的那晚上,她请冯琴琴吃饭,冯琴琴去了,她在路过一家药店的时候,买了一包除草净。那是已经改头换面的百草枯。   何婉晴的丈夫有钱,自己也有不少钱,但是在宴请冯琴琴的时候,却还是舍不得花那个钱,她找到餐馆是小得不能再小的苍蝇馆子。龚素芬跟何玄度马上就要去有钱的女婿家了,对冯琴琴这个人十分看不上。   请她吃饭,却不过来,一家三口直接去隔壁的商场购物了,等到饭馆的人给她打电话了,她才意犹未尽的带着爸爸妈妈过来。那时候的冯琴琴早就趁着这个时间差,在汤里,酒里茶里放了除草净。   吃饭时,何婉晴一家三口虽然觉得饭菜的味道不对,也没有多想,小馆子嘛,手艺不好很正常了。冯琴琴也跟着吃。   何婉晴给她敬酒,她也喝,一直到最后,何玄度、龚素芬分别抽搐着吐着白沫倒地。   何婉晴终于反应过来,也因为腹痛,抽着倒在地上。这个时候,她终于知道了冯琴琴对她的报复。   冯琴琴也疼得不行,她给110打了自首电话,在等警察来的这段时间,她给一个记者打了电话,记者听到这种消息,立马就扛着摄像机来了。   冯琴琴当着摄像机的面,说了自己的故事。然后在被送到医院时,坚决不治疗。   何婉晴是很惜命的,她用尽了自己的所有钱财来给自己治病,却因为百草枯的药性太过霸道,而不治身亡。她的父母跟着她前后脚一起走的。   那个时候,冯琴琴已经九泉之下,等他们很久了。   林舒月看到这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耳边传来一阵抽泣声,冯琴琴在哭,林舒月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她消化完这个情绪。   她想起系统对冯琴琴一生的评价,确实是大冤种,但那个冤,是冤枉的冤。   她做错了什么事情吗?她不过是在学校时,在年少无知的时候交了一个不好的朋友,就因为这个,要付出一生的代价,那太重了。   还有何婉晴,她是怎么理直气壮的在逃跑了那么多年后,又大彻大悟的回来跟父母和解。   甚至在知道冯琴琴一家的生活都被自己的父母毁了以后,她是怎么脸大到然别人以为,她轻飘飘地道几句歉,流几滴眼泪,就能够得到冯琴琴的原谅的啊?   她甚至连道歉都不走心,连定好的吃饭时间都不提前来,要让冯琴琴等她,她的好傲慢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她一家被冯琴琴下药,林舒月一点也不惋惜,也不会谴责冯琴琴太狠,她只觉得大快人心。让他们一家只逮着老老实人欺负!!!   也许是因为太累,林舒月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已经忘了,她只知道她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十点钟了,她跟冯琴琴一起往公安局赶。   何婉晴被送回来了。   见到何婉晴的第一眼,她顶着一个巴掌印,全身裹在军大衣里,见到冯琴琴的第一眼,她泪眼婆娑:“琴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我父母了,你也知道他们多么专横,我没有办法了,我太想逃离他们了。”   冯琴琴定定地看着何婉晴,抬起手,一巴掌扇在了何婉晴的脸上:“何婉晴,你让我觉得恶心,我从出生到现在,活了二十多年,我这辈子做得最让我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你,跟你做朋友。”   “我今天来见你,就是想跟你说,我们之间的友情完了,以后在路上再见面,就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互不相干。”   冯琴琴说完,拉着林舒月的胳膊就走了。   林舒月回头,看到何婉晴,她蹲在地上,痛苦出声。   林舒月却觉得她的眼泪,就跟鳄鱼的眼泪一样,虚伪得让人作呕。 第163章 (二合一)   林舒月她们回到酒店, 冯琴琴立马找到活动的负责人进行更换房间。   十佳青年记者评选大会的住宿负责人王娇是首都本地的,在下午五点她就已经下班回家了,也是今天早上, 她才从酒店服务人员那里知道何婉晴的事情。   冯琴琴说要换房间, 她很爽快的给换了, 顺便十分严肃的跟冯琴琴了解何婉晴的情况:“她真的是自己选择离开的?不是被人绑架走的?”   何婉晴是来参加的评选大会的, 这个评选大会的牵头者是央视旗下的新闻部。   何婉晴在参加这个评选大会的时候选择离开,并且牵扯到人体雕塑案,这对于她们评选大会的顺利召开十分不利。   有些没有接收到邀请的记者, 或者别有用心的外媒,将会拿这件事情来华夏记者抹黑。   这是华夏媒体所不愿意见到的。   “是,她是自己走的, 她已经承认了。”经过一晚上的沉淀,冯琴琴已经想通了。何婉晴这个朋友,分了就分了,细想一下,自己跟她做朋友的这些年, 也挺累的。   不仅要照顾她的身体, 还要十分小心自己的言行, 因为她有对不健康的父母,所以自己都不敢在她面前说自己的父母有多好。   她妈妈给她做了点好吃的,她得分她吃, 还不能刺激到她的玻璃心。   挺让人难受的。   王娇把目光落在林舒月的身上, 她对林舒月是很有印象的, 因为她过去着大半年来的高产, 也因为她是近年来,直接把女性地位写到报道中, 落到实处去的记者。   反家暴的议案,现在首都这边也在跟着调查,调查结果,触目惊心。   “小林记者,是这样吗?”   “是。”林舒月回答。   王娇沉着脸,表示知道了,正好又有新的记者来报道,王娇便让林舒月跟冯琴琴离开了。   林舒月跟冯琴琴坐电梯回房间收拾东西,她们的住房在五楼,冯琴琴从5502的房间换到了5518,距离很远,要拐过两个拐角才还能见得到。   冯琴琴在收拾东西时,林舒月跟她说:“其实你没有必要搬,她等一下就算是回来了,也不会跟我们住一起的,她们一家三口,可能重新找房间住。”   何玄度跟龚素芬的控制欲那么强,何婉晴又企图逃跑,他们怎么会放任何婉晴继续自由呢?恐怕看管会更加严格,或许连工作都不一定能继续干了。   冯琴琴当然知道这一点,但她还是坚持要换房子:“跟你直说了,舒月,我现在,只要一想到我曾经跟何婉晴那么好,就觉得万分恶心,打从心眼里膈应。”   “我不想跟她共处一室了。”冯琴琴一进这个房间来,就觉得呼吸不用顺畅。   林舒月理解她这种感觉,所以在她收拾完行李后,还帮着她拿到了5518去,她们到的时候,里面已经住了两个人了,她们一进来,就被热情的接待了。   但她们都很有分寸,没有问一些让冯琴琴觉得尴尬的问题。   林舒月才二十岁,是在场所有人里年纪最小的,她姐姐前姐姐后的,把两个二十七八岁的记者姐姐们喊得心花怒放。   冯琴琴看她这样不遗余力地吸引别人的注意,分散大家给她的注意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为自己的以前感到万分心酸。   经过何婉晴一事,她终于想明白了什么是正常的友情。友情跟亲情爱情是一样的,都是双向奔赴,双向迁就。   像她跟何婉晴那样的,不是。   聊得差不多了,看冯琴琴收拾得差不多了,她就走了。   两位姐姐也知道林舒月的意思了,在林舒月走了以后,也没有过多的问冯琴琴何婉晴的事情。   林舒月回到房间,拿出手机给杭嘉白发信息。杭嘉白是来做培训的,他的时间比起在刑警队时,相对要自由一些。   林舒月没等多久,就等到了和他的回复。   时间就在你一言我一语中慢慢度过。   很快就到了中午,何婉晴跟她的父母回来了。何婉晴独自进房间收拾东西,她眼眶通红,显然是哭了很久。   林舒月没有搭理她。   何婉晴把床上散着的个人物品装到行李箱去,等东西放完以后,她红着眼睛瞪着林舒月:“是你,是你跟琴琴说了些有的没的,她才那么生气的,对不对?”   何婉晴虽然决定逃跑,她也猜测得到她跑了,冯琴琴作为她最好的朋友,肯定要遭她爸爸妈妈的为难。但那又怎么样?   她已经那么难了,她已经那么痛苦了,她真的受不了她的父母的高压了。她跑又有什么错?更何况她不是没有跑成,被送回来了吗冯琴琴为什么那么生气?   何婉晴想不通,她觉得朋友就应该互相理解。冯琴琴明明知道自己那么痛苦了,那么她就不能理解理解自己吗?   林舒月摁下最后一个键,把信息发出去给杭嘉白,然后侧头看向何婉晴,何婉晴的妈妈没有进来,跟门神一样在,门口站着,但从门口的位置,是看不到林舒月的床的。   “你觉得我会跟她说什么?你就没思考过你们俩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你的错?”   何婉晴瞪大眼睛:“我错?我有什么错?我跟她是那么多年的好姐妹了,要不是你挑拨,她能跟我决裂吗?”   何婉晴从第一天看见林舒月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喜欢她,一个是她长得太漂亮了,这让从小就漂亮到大的何婉晴对她有了敌意。   当然,她性格温婉柔和,她是不能够表现出来的,因此她像平常一样,跟林舒月相处。第一次见到林舒月的男朋友时,何婉晴就更加嫉妒了。   她爸爸已经在给她找对象了,她见过那个人,长得很难看,眼睛凸凸着,嘴里的牙齿一颗比一颗往外凸出,下巴又好像凹进去一样,她找人问过。   认识那个人的都说,他是没有下巴的那跟骨头。   何婉晴深感命运不公,为什么她会有一个这样一个父母,为什么她的父母不能像冯琴琴那样,以她的喜好为首重?为什么她没有杭嘉白那样的男友?   长相帅气,工作体面,看样子,家庭条件也很好。   她逃跑的时候就想着,要是她爸妈能找林舒月的麻烦就好了。   “你到现在都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看来你也是真的不知道你错在哪里了。那我就来告诉你一下。”林舒月看着善恶雷达上,显示何婉晴依旧是百分之十的善恶值说。   “你妈妈昨晚敲开门,手里拿着这么粗,这么长的擀面杖。”林舒月比划了一下粗度,长度。   一听到擀面杖,何婉晴就想到家里的那根,那是她爸爸亲手给她妈妈做的,她妈妈用了二十多年了,平时拿来擀面,她犯错的时候,用来打她。   何婉晴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林舒月敏锐的发现了她的这个反应,讽刺的笑从眼睛透到了脸上:“你应该很了解你的爸妈吧?你知道你父母是什么人吧?你知道你这不负责人的跑掉,会给冯琴琴带去多大的麻烦吧?我不信你会不知道。”   林舒月从床上站起来,何婉晴并不算高,穿了鞋子一米六五,林舒月比她的高一些,她一步步地走近何婉晴:“找不到你,你的妈妈会把你逃跑的所有账都算在冯琴琴的身上你的父母会像是蚊子一样,扒在冯琴琴的身上吸血。”   “你跑了倒是爽快了,冯琴琴的下半辈子,就毁了。你父母会把对你期望落空的不满全部都撒在她的身上。她一家子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对上你家这一家子不要脸的货。真是晦气。”   “冯琴琴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林舒月说完以后,忽然想起一件事儿:“还有你那个好朋友,叫萌萌的,会被知道那件私密的事儿,不会也是你家人去举报的吧?”   林舒月说完,越想越觉得对。何婉晴在单位转正慢了,出出名的报导晚了,都是把锅推到别人的身上的。   从那天晚上的对话来看,不难看出,那个叫做萌萌的女生,比冯琴琴、何婉晴都要优秀一些。以何婉晴的尿性,她能不嫉妒?她能不在父母面前编造自己没有转正而萌萌转正的原因的瞎话?   以龚素芬跟何玄度的做派,他们能不去给自己的女儿鸣不平?他们能放任别人家的孩子欺负何婉晴?   何婉晴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煞白。林舒月看到了,就知道,她的猜测是对的。   林舒月脸上讽刺的眼神都挂不住了,她真想一巴掌甩到何婉晴的脸上:“你真让人恶心。”   这件事有何婉晴的掺和,那么事情的真假就有待商榷了。   冯琴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她人还没到,大耳瓜子就到何婉晴的脸上了。   她的身后还跟着5318的两个姐姐,龚素芬一看冯琴琴来看欺负她女儿了,当即就不干了。   在龚素芬的人生信条里,何婉晴就是她跟何玄度的私人所有物,他们可以打她骂她培养她,但是别人不能动她半根手指头,也不能够欺负她。   早上冯琴琴在公安局给了何婉晴一巴掌的事情被龚素芬知道以后,龚素芬就十分生气,在回来的路上就发誓,一定要让冯琴琴这个小贱蹄子好看。   看到冯琴琴没在房间她还憋气正想着怎么出口气呢,冯琴琴就从另外一边冲到房间里,又给了她女儿一巴掌。   龚素芬快气死了:“你个小贱蹄子,你打我婉晴做什么?”   龚素芬气冲冲地朝房间里来,被跟着冯琴琴来的两个姐姐给拦住了。   “这位大妈,我可告儿你啊,你要朝我们冯琴琴动手,我这就报警了,你昨晚上就来酒店寻衅滋事儿了,这可得拘留十五天呢。”说话的是一个首都本地的记者,她为了跟同时期的记者有更多的交流,也住到酒店来了。   她嗓门大,一嗓门喊出来了很多人。   何玄度在电梯那边装逼,没有跟着过来,现在一看这架势也跟着上来,还没到,就被堵了。   当记者的满城市的跑,别的不说,身体素质就不差。何玄度也就一米七左右,他自诩是个文人,一把年纪也不去锻炼,身材虽然保持得挺好,但却肉眼可见的虚。   他被堵得毫无办法。   屋内,冯琴琴双眼通红。   “何婉晴,你真是让我恶心,你实在是让我太恶心了。你还记得大二那年,你们有一天夜里出门去买东西,回来遇到了学校附近有名的跟踪狂流浪汉,是萌萌掩护你先走的。”   “她要不是及时跑到一家还没关门的商店里,她会遭受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你不感激她吗?在学校的时候,有些人嘴不好,经常拿你开玩笑,你忘了是谁挡在你前面,维护你的吗?”   “是萌萌跟我!你还记得你那年,把钱丢了,一分也没了。萌萌家里比你家穷,我家里也比你家穷,使我们两个,喝水吃馒头,把零用钱分给你,你才活过那一个月的!”   “你在跟你爸妈说瞎话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这些,你有没有想到你这么做,会对我们照成多大的影响?萌萌直接离开了她热爱的工作岗位。这个后果你还看不到吗?是要把我也祸祸成萌萌那样,再也没有跟你关系相近的人跟你争了,你才高兴是吗?”   “或许我们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也不会是最后的受害者吧?怪不得你之前没有朋友,是跟你玩儿的好的朋友,都走过被你父母辱骂、举报那一套连环招了,所以你才在大学才有我跟萌萌两个。是吧?”   “何婉晴,你这个人,真是越想越让人打从心眼里觉得恶心。你在跟你爸妈编瞎话的时候,把我们置于何地!我们把你当成好朋友,你把我们当成什么?”想到从大学开始,自己跟夏萌萌对何婉晴的照顾,她笑得难看极了:“你把我们当成丫鬟了是吧?”   “亏我还觉得你有情有义,在萌萌出事情后,还总去看她。现在想来,你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哪里是去看她啊,你是去看她笑话吧?”   “你是不是觉得,她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专业课比你好,到了报社以后人也比你优秀,现在却成了个连房间都不敢出的人,你看着心里很爽快是吗?”到了今日,冯琴琴不吝啬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她。   “那以后的我呢?你跑了,你爸妈必定是不会放过我的。等我被你爸妈祸害得差不多了,你也治疗好你心里的伤痛了,你是不是就会回来了,然后到时候你跟你爸妈世纪大和解,我呢,就像个冤种一样,活该被你家毁了一生,是吗?”冯琴琴最后一句话是吼出来的。   这句话是话赶话说出来的,但冯琴琴却觉得,如果何婉晴真的跑掉了,她现在所说的这些话好像成为事实过。   何婉晴怔怔的看着冯琴琴,像是不认识她了一样:“我不是,我没有,琴琴你怎么这么想我!!”   就她脸上那受伤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遭受了多大的迫害呢。   林舒月伸手进兜里,拿出了一张噩梦符咒来。这张符咒是林舒月之前从商城里秒杀的,花了她两百积分,这个时效是一辈子的。   作用跟轮回之境差不多,但也不同,轮回之境是在轮回里一世又一世,噩梦符是只要做梦,就会做噩梦,噩梦可以编制。   林舒月直接把昨晚上看的冯琴琴的大冤种的一生给何婉晴安排上了。   她不是觉得她是天底下最委屈的人吗?她不就觉得她跑了对冯琴琴不会有多么大的影响吗?   那就让她去当一把“冯琴琴”,让她奴役一下当大冤种的痛苦。   符咒生效,在林舒月手如星光一般消散,冯琴琴梗着脖子跟何婉晴对视,谁也没有发现这些飘向何婉晴的光点。   保安又上来了,何婉晴一家三口被请了出去,评选大会住宿方面的负责人王娇来了,她直接递了一张通知给何婉晴。   何婉晴一看,脸色大变,她柔柔弱弱地开口,一双红红的眼睛看着格外让人联席:“娇娇姐······”   何婉晴跟冯琴琴来得早,两人也天天都去跟王娇套近乎,冯琴琴虽然大大咧咧自来熟的性子,但还真没敢叫王娇娇娇姐。娇娇姐这个称呼是何婉晴叫起来的。   王娇从小到大除了亲戚外还没有人叫她娇娇姐呢,当时就觉得挺新奇,对何婉晴跟冯琴琴的态度算是十分好。有时候何婉晴跟冯琴琴在她那,正好碰到有人来报道,她还会顺口说些情报。   鹏哥是全国作家协会的会员的事情就是王娇跟她们说的。   以往何婉晴叫王娇做娇娇姐,王娇都会笑脸相迎,但今天,她笑不出来了。   何婉晴在大会评选还没开始期间准备离家出走的事情已经被捅到了台里。她们主任今天打了个电话过来,十分生气。要知道,这一届的青年记者评选大会,意义重大,跟往年不太一样。   能够来的,都是经过严格审核的,他们往后,可都是记者行业的栋梁之材。   像何婉晴这样的害群之马在这一届里,绝对不能有。   更何况昨晚上看热闹的人不少,他们今天可写了报道发回去了,因为涉及到记者大会之间的评选,现在那些打往□□台的电话可都打爆了。   “何记者,收拾收拾东西,走吧。十佳青年记者的评选,以您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够不上的。”   王娇说完,就走了。   何婉晴脸色难堪,她感觉后面看她的那些目光,犹如一颗颗刺一样扎在她的背上。让她万分难受。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丢这么大的脸。   何玄度扯过她手里捏得已经有点皱了的纸,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龚素芬不认识字,急得不行:“婉晴她爸,这上面写的啥?”   何婉晴从小到大都是优秀三好学生,出了社会以后虽然没有太优秀,但也算得上是中规中矩。   何婉晴能来参加这个十佳青年记者大会的评选,给何玄度在单位很是涨了一波脸,就连他看上的那个亲家,也提出了对这件事情的满意。   现在何婉晴因为个人原因被退赛,后面这些记者必定也会像是闻着味儿的疯狗一样报道何婉晴被退赛的原因,婚事恐怕有变数。   想到自己过去二十多年的努力付出要化成流水,何玄度咬着腮帮子,腮帮子上的咬肌凸了出来。   他反手一巴掌甩在何婉晴的脸上:“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什么事情都搞得一团糟!”   他的姿态熟练,一看就知道在家里没少打人,泼辣的龚素芬也不敢再询问了,她也害怕何玄度的巴掌甩到她的脸上。   何婉晴的嘴角都被打破了,她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不敢回头,直接就坐上电梯下了楼。   一家三口远走,那个拦着龚素芬的首都本地姐姐刘小瓶问冯琴琴:“何婉晴这爹也太没个爹样儿了吧?他还打自个儿闺女呢?”   冯琴琴眼神复杂:“打,他从小就励志要把何婉晴培养成大家闺秀,但凡是何婉晴做什么有点不合他心意的地方,他就会打。何婉晴她妈也不会劝,只会在边上跟着打。昨晚上那根擀面杖,就是她妈妈打她的武器。”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多少自由。有时候她去上厕所,她的妈妈都要跟着,限制她上厕所的时间的。”   在场的记者,谁都知道龚素芬昨晚来找冯琴琴麻烦的时候,从家里带了一根擀面杖的事情了。   他们私底下对这件事情已经议论过一轮了。   刘小瓶啧了一声:“这两口子真是没把女儿当成人来看过,像个变态一样,控制欲真强。果然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另外一个姐姐赵琪琪在边上说:“是呗。但一个人可怜,并不是她伤害别人的理由,她想要逃离控制欲很强的父母,这并不稀奇,反而我很支持她。”   “国家伟人都说了嘛,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但她用错了方法,她在评选大会跑,跑的时候身边还有琴琴在,这未必没有让琴琴转移她爸妈注意力的意思。”   “就是,以这两口子的控制欲,这培养了多少年即将变现的商品丢了,能放过冯琴琴?看昨晚上那气派就知道不可能。上门就要打,厉害得很。”两人也不背着冯琴琴,直接就在走廊讲了开来。   她们会在这个地方这样说,也有点点冯琴琴的意思。小姑娘心软是好事,但也不能太心软了。太心软的小姑娘容易被人欺负。   冯琴琴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她感激地朝刘、赵两位姐姐道谢。   “你们也比光批评父母,何婉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外表看着清风朗月的,没想到却是搬弄是非的一把好手。你们住得远不知道,昨晚何婉晴她妈妈来了就指着琴琴骂。”   “琴琴当时跟她对峙了,何婉晴说了她不少瞎话呢。”有住得近的知情人便跟刘赵二人道。   大家站在酒店的走廊上,从冯琴琴跟何婉晴的关系,讲到了当代子女跟父母的关系。他们甚至拿来了自己的笔记本,当场便搜索资料讨论了起来。   冯琴琴跟林舒月也加入到了她们里面。她们没说话,就在边上安静的听着。   一直到饭点,这场讨论才散。   现在整个房间里就只有林舒月一个人了,林舒月躺在床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开始看起刘崇森的一生。   她实在是好奇,刘崇森为什么要把装有石木媛的雕塑命名为梦中的女神。   他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妻子儿子以及小舅子,并且除了他们以外,还有没有别的受害者。 第164章 (二合一)   刘崇森跟石木媛的纠葛, 其实很简单,用八个字便可以概括:自作多情和求而不得。   石木媛第一天去学校报道,刘崇森就喜欢上她了。她性子温婉柔顺, 长相漂亮, 是大多数男人梦中妻子的模样。   刘崇森会写诗, 从高中起, 他就开始用写诗来接触学校里长得好看的女生。   那时候大家年纪都小,对有才华的人特别崇拜,尤其是刘崇森还是学画画的, 他身上又自带着一股艺术家的颓废气息,因此哪怕他画出来的东西虽然在业内人士眼里看来并不好,但糊弄糊弄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也已经足够了。   从高中到大学这段时间,刘崇森就没有缺过对象。   这一切到了他大学时,就不复存在了。他上的是华柏美院,里面学画画的学雕塑的不知凡几,他那点水平压根就不够看。学校里漂亮的姑娘, 随便抓出来一个, 人家的专业能力比他强得多。   他以往引以为傲的撩妹手段在华柏美院的女生面前失去了作用, 他的艺术家气质在华柏美院里更是毫不出众。拼金钱,他一个普通家庭出来的孩子更是拼不过。   慢慢的,他的心态就变了。从美院毕业以后, 他在家里人的安排下相亲认识了吴丽丽。吴丽丽父母双亡, 在叔叔伯伯家长大, 性子软和好拿捏, 但长相只能算得上是清秀。   刘崇森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都很不甘心。他觉得吴丽丽嫁给他, 是吴丽丽高攀,以他的才貌,他觉得他不该如此屈就。对吴丽丽,他是厌恶多过柔情。   在学校,教导一些什么都不懂的学生,这让刘崇森更加郁郁不得志。就在这个时候,石木媛出现了,她的出现就像是一道光,照进了刘崇森干涸的内心,也点亮了刘崇森的灵感之源。   在那段时间里,他只要一有时间,就把自己关在画室里,没日没夜的画画、雕刻,对自己的老婆儿子连多看一眼都觉得烦。   但他的技术实在是有限,于是他无论再怎么努力,他也雕刻不出来石木媛三分之一的美丽、柔情。   他觉得是他跟石木媛的接触太少了,观察太少了,于是他便开始有意无意的跟石木媛接触。   但石木媛这个女人油盐不进,无论是他怎么接触也好,怎么示好暗示也好,她都置之不理。这让对自己一向自大又自卑的刘崇森格外受不了。   尤其是在看到跟他一直保持距离,只把他当成普通同事来看待的石木媛在对待自己男友时笑容满面,小鸟依人的时候,刘崇森愤怒了。   他觉得自己遭受到了背叛,他不能忍受他的灵感缪斯、梦中的女神对他的爱无动于衷,他也无法忍受他想象中高贵典雅的女神,对另外的一个男人做出小女人姿态来。   在刘崇森的幻想中,她的这些小女人姿态,是应该对他的,她应该以顺从的姿态,匍匐在他的脚下,将他当成天神一样来尊敬。如果不能这样,那她就得站在光里,永远高洁、永远典雅。她不能被除了他以外的任何男人侵染!   嫉妒让刘崇森发狂,他找到了一个机会,在无人之时,拦住了石木媛,愤怒地指责石木媛水性杨花,不质检点。石木媛终于受够了他的自作多情。   她是个温柔的人,之前拒绝刘崇森都是坚定但用词委婉的。这一回,她不再委婉,面对刘崇森的质问,她的回答只有一句:“我们是什么关系?普通的同事而已,连朋友都算不上,你有什么资格管我跟我未婚夫的相处?”   未婚夫这个字眼刺痛了刘崇森,于是刘崇森心里的黑暗念头开始滋生。   他对石木媛的行踪早就了如指掌。但在将心底的阴暗面付出行动之前,他先问父母要了他们的养老金,在首都郊外的山下买了一块地,找人盖了一栋房子。   房子的上面盖得并不好,但是房子之下,修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地下室。   平房盖得很快,不到一个月就完工了,装修也就用了半个月,地下室刘崇森还专门隔出来了一个房间来。   他亲自采买来了结婚用品,将地下室的房间装扮成了红色。一切准备就绪,刘崇森开始实施他的强虏计划。   因为有一个公安大学的男友,石木媛很有锻炼的意识。在大学实习时,无论再忙,她也会早起去跑一跑步。   刘崇森就埋伏在一个拐角处。在石木媛跑过来时,找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迷药,直接捂住了她的口鼻。将她带到了自己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出租屋。   并且使用石木媛的手机,给左向丰发去了分手的信息。   因为男人的某些奇奇怪怪的自尊心,他在给左向丰发去的信息里,特别提到了石木媛爱上了自己,一个生性浪漫的“作者”。   刘崇森把石木媛带到了那个专门准备的婚房里,用铁链子将石木媛锁在床上,开始了他的侵犯。   这种侵犯长达三个月之久。在这三个月当中,刘崇森辞掉了学校的工作,日日夜夜都在郊外度过。   有一天,石木媛趁着他出门时,企图自杀,因为四肢被锁,活动不便,刘崇森回来正好看到。   刘崇森十分愤怒,他本来就是个没有多少品的男人,上前惩罚起了石木媛,在石木媛的反抗中,石木媛被刘崇森伸手掐死。   刘崇森看到了没有呼吸的石木媛,整个人都傻了,他悲愤欲绝。悲愤之中,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他下山,分了四五个地方,买了许许多多的福尔马林液体。福尔马林液体阻止了石木媛的身体腐烂,在做完前期的防腐工作后。   刘崇森开始了他残忍的行为,他先用白乳胶跟皱纹纸拓出石木媛脸上的痕迹,再破开石木媛的身体,取出里面的脏器,再用石膏将她的身体填满。   之后,他用纱布江她的全身都裹起来。再在上面抹上一层层的石膏。   石木媛这个作品,他用了近一年的时间来雕刻,这一次,他终于雕刻出了他心目中完美的石木媛。   他的欣喜无法言说。   在石木媛死了以后,雕刻的这段时间里,他允许他的妻子儿子过来。有一天晚上,他的妻子在整理地下室那间已经沦落为杂物间的婚房时,看到了床边的一行用血写的模糊的小字。   石木媛失踪,她的父母男友到处在找的消息在那时候已经传遍了学校,因为刘崇森就在那家学校任职,吴丽丽对那家学校的各方面消息都比较关心。   看到那行字的时候,吴丽丽再联想到石木媛失踪后刘崇森的种种举动,她终于明白了。石木媛的失踪,是自己的丈夫干的。   她浑身发冷,脸色惨白,还没等她从震撼中反应过来,她就被刘崇森从后面一棍子闷了。   他的艺术品即将雕刻完成,他有预感,他的这幅作品一面世,他就会闻名于整个华夏雕刻界。   他决不允许任何阻止他成功的因素在,无论是人,还是物品。   一不做二不休,他直接把吴丽丽也干掉了,这一回,他更有经验了,前期处理更快,也更好。在这期间,他的儿子一直在闹,这让刘崇森无比厌烦。   他本来就不是个喜欢孩子的人,那小崽子出生,他连抱都没抱过几回,爱哭爱闹的,烦得要死。他长得也跟吴丽丽那个弟弟差不多,像他的地方少之又少。   那孩子一直在哭着找妈妈,被烦得不行的刘崇森直接把他也给弄了,对外,他就说吴丽丽看不上他,跟他离婚带着孩子走了。当然了,那离婚证,离婚协议都是他找□□的人办的。   多花了好些钱,最后拿到的证,是正规单位发的证。要不是石木媛的那个公安大学的对象向疯狗一样一年多了还不放弃寻找,刘崇森都想再叫做假证的人,把他跟石木媛的结婚证给领了。   这也是刘崇森的人生最大遗憾之一。   刘崇森对外说吴丽丽带着孩子跟别人跑了,吴丽丽的叔叔伯伯是无所谓的,他们能把吴丽丽姐弟养大已经很不错了。吴丽丽嫁人后,他们拿了一份行李,之后吴丽丽过得怎么样,跟他们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再说了,人家外头都在传,吴丽丽是跟着一个富商去了国外。国外啊,那得是什么样的好日子啊?吴丽丽的叔叔伯伯光想想就羡慕不已。   只有吴胜宗不相信吴丽丽会跟别人走,吴丽丽有多满意现在的日子,吴胜宗比谁都懂。吴胜宗不是个莽撞的人,他表面上装作了相信刘崇森的话,但暗地里,却一直跟着刘崇森。   在跟踪一段时间后,他认定山脚下的那个小屋子有猫腻,但就在他去查看时,被已经等候多时的刘崇森给灭了。   吴宗胜成了刘崇森手里的第三尊雕像“太阳神之子”。   这三尊雕像第一尊被人熟知的是石木媛的梦中的女神,一如刘崇森所想的,这尊雕像一面世,就引发了美术界的人的关注。   刘崇森志得意满,陆续推出了藏有自己老婆儿子的“母亲之神”“太阳神之子”。   但这三尊雕像之后,刘崇森就再也没有好的雕像面世了,在里面没有真人以后,刘崇森无论怎么样,也没有办法再雕刻出那么惟妙惟肖的雕塑来。无论他怎么想象,都没有任何用处,他的水平又被打回了原型。刘崇森无法接触自己的平庸。   他开始发表自己的诗集,留下自己的邮箱联系方式。刘崇森在用自己的方式,去选一个符合他心意的“作品”。   何婉晴是他在众多目标中最适合的一个,只不过,在他想要利用何婉晴时,何婉晴也在利用他,逃离出家。   而在冯琴琴做大冤种的那个时间线里,刘崇森雕像藏人的事情暴露,也是这段时间的事情。   因为美术这一个行业,天赋太重要了。刘崇森的这展览,办得也太心急了。他拿来凑数的那些雕塑,其用意是跟记者们展示自己这些年来苦雕塑的艰辛,跟改变。   他想打造一个用勤奋来改变天赋的雕塑家人设。记者们拿了他的钱,也确实这么写了。   但当天,来参观的美术生们实在是太多,连华柏美院的康美教授都来了。   看出雕塑不对劲的就是华柏美院的一个教授。但她不敢肯定,从展馆回家后,她越想越不对劲,第二天她打算再去看看,到了才发现展馆出事儿了,一打听到有人昨天在展馆失踪了,教授吓得直接就去跟警察说明情况了。   公安们一听这个事情,赶忙去查,一查果然查出来了雕塑里的人,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而公安们在检查刘崇森的另外一台电脑时,发现里面的数十个联系人。其中有几个,甚至都还特别标注,从身高到喜好再到学历,无一不精细,甚至连□□的照片等东西都有。   不难想象,如果康美教授没有朝警方们举报,将有多少无辜女性,变成一个个姿态各异的雕塑。   看到这里,林舒月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但很快这口气就堵在心口。   这个刘崇森,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冷血,他就是一个疯子,一个无能的冷血疯子!   林舒月从床上起来,打开笔记本,噼里啪啦的写了一篇“雕塑藏人案”发回去给黄强。   手机响了,林舒月拿起来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已经五点多了。   北方的冬天天黑得早,窗户外街边的商铺已经开了灯了,各类霓虹灯在黑夜中不停歇地闪动。   林舒月下楼,跟杭嘉白一起去吃饭,两人吃的是黄焖鸡米饭。鸡肉是姜黄色的,绿色的青椒、红色的小米辣椒圈子点缀之上,里面还放了蘑菇、豆乳泡等食材。   吃了一块软烂入味儿的鸡腿肉,林舒月问起了左向丰的事情,杭嘉白说:“他约我晚上喝酒了。”   杭嘉白是高兴的,左向丰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约他喝酒,就已经快走出来了,他能想通,就是对他们这些朋友的最大安慰了。这两天,在背对着左向丰的地方,大家无不在惋惜左向丰跟石木媛。   林舒月点头:“你少喝点。”   “好。”杭嘉白答应了。   林舒月用黄焖鸡里的汤汁拌了米饭,吃了里面的豆腐泡,吃完饭后,林舒月回酒店,杭嘉白则去赴左向丰的约。   她刚刚洗了澡出来,冯琴琴就来了。她是来跟林舒月说话的。   “我下午的时候没忍住,联系了萌萌。”冯琴琴说着,坐在她之前睡的床上。   林舒月的手里拿着毛巾,正在擦头发丝上的水。   “萌萌说,她早就怀疑过何婉晴了,只是没有证据。”给领导送礼,这种私密的事情,只有一两个人知道。   就像冯琴琴跟何婉晴,她们俩是一起送礼的。作为好朋友,夏萌萌在知道她们送了礼,自己却送礼师傅都不收,暗示要其它东西时,满腔的愤慨无处宣泄,她只跟冯琴琴和何婉晴说过。   “她说,在最初的时候,她怀疑的是我。毕竟何婉晴的性子那么温婉,看起来就不像是个说瞎话的人。我呢,性格比较开朗,嘴巴也比较碎。先怀疑我是挺正常的。”   对于夏萌萌最开始怀疑的人是自己这一点,冯琴琴并不伤心,也并不难过。   她跟夏萌萌之所以能做朋友,是因为有何婉晴这个人做空间纽带,她们对彼此都下意识地保持一定的距离,并没有太亲密。   夏萌萌会怀疑她实在是太正常了,林舒月做一个倾听者,没有打断冯琴琴的叙述。   冯琴琴现在的状态,也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她拉出凳子坐在冯琴琴的面前擦头发。   她没有乱问,让冯琴琴的心理舒了一口气,她在林舒月鼓励的眼神下,继续说:“萌萌说,她后面仔细思考了一下,她在认识我之前,其实跟何婉晴说的很多贴心话,做的很多事,没多久就会传出去。”   “她不计较,只是因为那些都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已。她跟何婉晴做朋友的时间更长,她也被何婉晴的妈妈警告过,只不过那时候好点,她妈妈没有辱骂她,只不过说话不好听。”   “萌萌跟何婉晴绝交过,后面都是何婉晴去求回来的。”   冯琴琴说:“要是我早点跟萌萌好好谈谈这件事情,我也不会吃这么大一个亏了。想想真是气死了,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我这么蠢的人。”   冯琴琴觉得自己就是天下第一蠢人,让何婉晴这个人耍得团团转。要不是这次幸运,林舒月他们发现了雕塑里藏着的秘密,及时查到了何婉晴逃跑的方向,把何婉晴送了回来,她以后指不定还要吃多大的亏呢。   冯琴琴跟林舒月说完了心里的难受,整个人都轻松很多了:“舒月,谢谢你听我唠叨,要是不跟你说,我真不知道跟谁讲了。”   冯琴琴觉得自己再憋着要疯了。   “没事。你那个叫做萌萌的朋友,不打算做什么吗?”   冯琴琴摇摇头:“她现在还需要治疗,等她的病情好一些,她会反击的。”   亲耳从夏萌萌口中听到这句话,冯琴琴也觉得开心。   林舒月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时间越来越晚,冯琴琴回去休息了。   林舒月的房间一直没有新的人进来,晚上她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   何婉晴也到了冀省的家里,回来的这一路上,无论是在什么地方,在哪里,龚素芬的嘴巴就没有停过,一个劲儿的在数落她。   她忍着烦躁,忍着委屈,一句话也不敢回嘴,因为她知道,她一旦回嘴,回复她的,就是龚素芬的一巴掌了。   好不容易到了九点了,这是何婉晴家规定的就寝时间。从她懂事起,家里就是这个点准时入睡的。   这个情况一直到她大学毕业,进报社学习了,才变得好了一些。   她晚上睡觉了,笔记本跟手机也能跟着她上床了。但现在,这项权利没有了,家里的电话也被龚素芬上了锁。   她家在一楼,她的房间的窗户,也被龚素芬从外面锁上了。   何婉晴看着她妈妈的这一系列动作,呼吸都很困难。她被赶到房间睡觉了。房间门是不能关的。龚素芬在客厅,客厅里一直有一张小床,小床就正对着何婉晴的房间门。   只要她睡在外面,何婉晴就是翻个身,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在何婉晴上高中之前,龚素芬都是这么盯着她的,何婉晴浑身都在发抖,那种不自由的气息,让她浑身都难受。   睁着眼睛过了好久,好不容才睡着,何婉晴开始做梦了。   她梦到她成功的从展览馆逃离了,她去了她心心念念的蒙省草原。冬天的蒙省草原看不到一棵草,荒突突的好像是沙漠了。但何婉晴却一点也不觉得失望,她顺着路一直走,走到了一群蒙古包的部落。   她敲开了其中一间蒙古包的门,来开门的是一个一米八左右壮硕的汉子,听闻她想借宿,买吃的后,放她进了蒙古包。   蒙族人很好客,给她上了现阶段里他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食物。在吃饭间,何婉晴也了解了蒙古汉子的基本信息。   在得知蒙古汉子还是单身后,夜里,两人就睡在了一张床。   何婉晴的性子从小就被压抑,于是她的内心就特别渴望放纵,而x放纵也是一种何婉晴特别想试试的东西。   她在蒙古汉子的蒙古包里度过了一个冬天。因为蒙古汉子人好,也乐意宠着她,在那种事情上又特别能满足她,她就这么住了下来。她过得格外的轻松痛快。   何婉晴还梦到自己因为拍摄草原图片,在网络上渐渐地还有了一些名气。她睡着觉,嘴边都带着笑容。   但就在她志得意满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她变成了冯琴琴,她还没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她就发现她父母来了,他们堂而皇之的住进来,对她颐指气使。   搅黄她的工作,破坏她的相亲,厚着脸皮的住在她的家里,大吃大喝全无顾忌,不给他们吃喝,他们就在外面的商店去赊账,商店的老板找到她的家里去要钱。   何婉晴知道自己在做梦,挣扎着想要醒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她在梦中,仿佛过完了冯琴琴的一生。   第二天睁开眼,看到她还在自己的房间里,松了一口气,想到昨晚上做的那个睡醒后依旧清晰的梦境,她打了个冷颤。   但很快,她就回忆起了她逃到内蒙时,度过的那些自由的日子,想着想着,她就入了神。   至于后面做为“冯琴琴”所经历的那些事情,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就算那个梦境再真实,那也是别人的人生,跟她何干呐?   ·····   眨眼就到了十二月的28号这天,这一天是十佳青年记者评选大会的日子。评选大会从下午开始,地点就在海悦酒店最大的一个宴会厅。   林舒月跟冯琴琴等人到的时候,宴会厅里已经坐满了很多人了,大概有一百人左右,他们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青年记者。有的人林舒月见过,有的却不认识。   评选大会还没开始,大家互相聊着天,很快,大家就熟悉了起来,有的活络的人,还当场拿出笔记本建了一个群,在场的记者们踊跃加入。   要知道做记者最重要的就是消息灵通,而灵通的消息是怎么来的?不就是靠人脉吗?林舒月的大名大家都听说过,她过去大半年报道的新闻被转载无数,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她的通讯录里就多了好多人。   穿着晚礼服的主持人来了,评选大会正式开始。   林舒月以无数篇出圈的报道,毫无疑问的被评选上了。   晚会历时三个小时,在评选结束后,大家都没有走,相聚在宴会厅里,互相聊着天,说着话。   到了中午,林舒月跟另外九名被评选上的青年记者被王娇带到了电视台。   接待他们的,是国家台新闻部的郭副主任。   他见到林舒月等人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为了庆贺明年的五一劳动节的到来,国家台准备出一个各行各业在新时代辛苦劳作,安安居乐业的特别报道。”   “为了让非官方的记者们有一个更加广阔的行为施展天地,我们特地选出了十个最具代表性的行业来让你们去采访。”   郭副主任拿出一个箱子来:“我们做了一些行业形容词,写在了纸上,提前放进了这个箱子里。你们抓阄,抓到什么,就是什么。”   “在抓到形容词以后,到了明年的三月份,你们需要将你们拍摄的内容、报道整理成文件,发到我的邮箱里。这个时间是有限制的,最晚不超过三月十五,若是过了三月十五,你们发来的报道,我们就不会再看了。”】   郭副主任说完,便将箱子放在桌子上。   林舒月几人对视一眼,激动不已。作为没有进入事业单位的记者,能够参与到这样的活动里,谁不激动?谁不开心?   大家纷纷上前去抓阄,等大家都抓完了,才一起打开手里的纸条。   “我抓到了铁路。”   “我抓到了烈日下的工作者。”   “我抓到了海水边的最后一道防线。”   ·······   大家叽叽喳喳的,说起来自己抽到的行业。林舒月没有参与其中,她看着自己手里的纸条,上面的命题为:   “守护者。” 第165章 (一更)   现在是12月28号, 距离3月15日的交稿日期也没有剩下多少了。   林舒月苦思冥想,在看到守护者这三个字时,林舒月的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的, 是守护在祖国边境线上的军人、是游走于黑暗中一辈子不能被大众熟知的缉毒警, 是看起来并不伟大, 但其实日夜巡逻的民警、片儿警。   但林舒月知道, 像这种大型的纪录片活动,不会只有他们这几个人参加,分到他们中的命题, 只有一点点,大头还是在各大主流媒体当中。   像军人、警察这样的职业,肯定多的人去采访, 想要在其中脱颖而出,并不容易。   从中央台回去酒店的路上,大家都很沉默,完全没有去时的健谈。因为从拿到任务关键词提示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是竞争对手了。   毕竟纪录片再怎么长, 时长、集数也是限制的, 那么多的记者, 那么多的选题,有时候一个选题会有两三个采访,所以在三月十五之前, 他们是不会把自己的选题告诉对方的。   林舒月在楼底下看到了杭嘉白, 他看起来有点颓废。   林舒月看看时间, 原来已经是五点钟了, 杭嘉白朝林舒月走过来,等他走近了, 林舒月才看到他的左眼,那一个明显被人打出来的黑眼圈.   林舒月顿时就心疼了,心疼之余还有点想笑:“你这个眼睛怎么了?”   杭嘉白摸摸自己还隐隐作痛的眼睛,无奈地道:“昨晚上不是跟师兄喝酒去了吗?他喝多了非要跟我打架,那就打呗。”   “谁知道他不按套路出牌,上来就要给我撩阴腿,吓得我赶紧躲开,还没等咋样呢,他的拳头就到我眼圈了。”左向丰的综合专业能力是顶尖的那一批。   杭嘉白虽然也是,但两人之间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杭嘉白的招式过于正派了一些,左向丰就不一样了,稍微有点邪,现在几年过去了,邪得有点过分了。   “抹药了吗?”林舒月问。   “不用抹药,过几天就好了。”杭嘉白说完,看着自家女友,他道:“想笑就笑出来。”   林舒月憋不住了,哈哈大笑,杭嘉白看着她笑,自己也笑了,他伸手把林舒月的包包接过来,背在自己的身上。   等林舒月止了笑了,他才问:“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杭嘉白的培训有一个月的时间,他要到下个月的二十多号才回去,林舒月则是参加完评选大会就准备回去了。   “后天吧,明天去买点土特产带回去。”林舒月早就打算好了。   到了房间门口了,林舒月开门,杭嘉白也跟着她走进去。   林舒月把鞋子踢掉,换上她自己带来的拖鞋,她一边跟杭嘉白说:“我还想去故宫看一眼,要是下雪就好了,听说下雪跟故宫是绝配。”   杭嘉白把林舒月的包放在桌子上,拉出来凳子坐下。   听到林舒月这么说,他想了一下自己的课程,无奈地发现,明天他陪不了林舒月了。   林舒月也不在意:“你好好培训,早点升职。”林舒月拍拍杭嘉白的肩膀。   杭嘉白拉过林舒月的手,一用力,林舒月就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两人确定关系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最亲密的动作也就牵手,像今天这样的,还是第一次。   林舒月看着杭嘉白陡然放大了无数倍的脸,以及那张红色的,带着唇峰的嘴唇,心跳如鼓。   杭嘉白也盯着自己觊觎了许久的红唇,拇指摁了上去,声音带着沙哑的问:“可以吗?”   林舒月的回答,是闭上了眼睛。   杭嘉白凑过去,准确无误地衔住了林舒月的唇,温软的触感让杭嘉白将林舒月的圈得更加用力了一些。   林舒月也搂住了杭嘉白的脖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舒月将头靠在杭嘉白的肩膀上,气息微喘,杭嘉白搂着她,时不时地亲一口她的侧脸。眼中是止不住的满足与柔情。   没过多久,等身体的激动冷却了,他才拉着林舒月去吃饭。   从杭嘉白的身上下来时,林舒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身上的某处。   刚刚小杭同志甚是激动,林舒月感觉到小杭同志至少宽度有一个鸡蛋那么大。   杭嘉白感受到了林舒月的目光,脸色通红,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   林舒月忍不住笑了出声,杭嘉白蹿进卫生间,活像被流氓调戏的小姑娘一样。   林舒月在外面等了他好几分钟,再出来时,杭嘉白已经恢复如常了。   两人手牵着手往下走,途中杭嘉白接了一个电话:“阿月,师兄说,他要报考今年的警察。”   杭嘉白的双眼亮晶晶的,显然这个消息,让他很高兴。   华夏内考公的限制年限是35岁,左向丰还不到三十,林舒月也很高兴:“他以后一定会是个好警察。”   左向丰重情重义,林舒月对他很有好感。   杭嘉白点头赞同,然后说:“他说请我们吃饭?”   “走吧。”林舒月同意了。从她决定跟杭嘉白在一起的那一瞬间,她就做好了打入他朋友圈里的准备。   更何况,林舒月觉得自己,本也应该是那些警察中的一员啊。   杭嘉白带着林舒月打了一辆车,到了一家卖羊蝎子火锅的店。还没到门口,就闻到了羊肉的香味儿。   杭嘉白说:“这家的羊蝎子很好吃,我们以前每个月总会凑钱过来吃一顿。”   杭嘉白读大学的时候,正是最能吃且整天吃不饱的时候,公安大学的食堂味道很好,分量也足,但这并不妨碍他们馋外面的肉。所以一个月里,只要休假,他们这几个玩得好的人,就不是在吃好吃的,就是在去吃好吃的路上。   林舒月没吃过羊蝎子,但她上辈子看过视频,羊蝎子就是羊脊骨,据说很好吃。   两人推开门,挑开门帘,左向丰已经到了,除了他外,还有徐璈、周旋来。   三人面前有几个小碟的咸菜,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个玻璃杯,但没有倒酒,三人靠着椅背聊天。   见到林舒月两人,左向丰朝他们招招手。两人走过去,林舒月把外套脱下来,杭嘉白从桌子底下拖出来一个带着盖子的框框,将衣服放进去,盖好盖子后,再推到桌子底下。   左向丰三人的目光落在杭嘉白的眼睛上,左向丰揉揉头,他倒了一杯白酒在杯子里,站起来朝杭嘉白道:“兄弟,昨晚是我不对,这杯我先干了,算是我给你的赔罪,往后你有什么话就说。”   杭嘉白还没说话,左向丰就已经把一杯白酒喝了。杭嘉白倒了酒陪了半杯,不是不想陪一杯,这是他们在大学的时候就约好的了。   大家相处,总会有舌头碰到牙齿的时候,要是错得不离谱,就摆上一桌,喝一杯酒,要是陪半杯,就是原谅了。要是不喝酒,那就代表以后朋友没得做,陪一杯呢,就是我虽然想原谅你,但是我不服气,之后两人要怎么解决矛盾,就得商量着来了。   看到行嘉白喝了半杯,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来。徐璈给大家都倒上酒,笑容满面的打起了圆场。   林舒月面前的酒杯也满上了,在徐璈招呼大家喝酒的时候,她抿了几口。   众人说着话,大家都是在公安系统做事的,说话说着说着,就往罪犯身上引。   徐璈跟周旋来毕业后没有做刑警,不是他们不想去,而是想要做刑警,要具备很多很多的东西,他们两个暂时有些欠缺,但这次雕塑藏人案一过,他们离刑警这个坎儿就不远了。   饭店的服务员端来了一锅红褐色的羊蝎子,酱红色的汤汁上面,点缀着几根碧绿的香菜。汤底下还放了土豆跟冬瓜。   随着咔嗒一声拧开煤气灶阀门的响声,锅内冒起了泡,羊肉的香味儿更加浓郁。   白菜、菠菜腐竹丸子等涮菜也被送了上来。   几个大男人开始吃饭,那一瓶酒就像是被遗忘了一样。正想着,林舒月面前的碗里就多了一块羊蝎子,羊蝎子下面是店老板特别调配的调料,有辣椒蒜末香菜跟葱花,不辣,但是配合着羊蝎子,简直就是绝配。   杭嘉白的动作被徐璈看到了,立马就想要出声调侃,但想到左向丰,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左向丰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他问杭嘉白:“什么时候办?”   这句话,问的就是办婚礼了。   杭嘉白看了一眼林舒月,林舒月朝他眨眨眼睛,杭嘉白便笑了,他说:“这就要看我们家阿月什么时候同意嫁给我了。”   左向丰看了一眼林舒月,说:“挺好,挺好。”   他端起酒杯朝杭嘉白举杯,林舒月没喝,她不太爱喝白酒。   这个插曲之后,之后就没有人再往林舒月跟行嘉白的事情上问了。   他们谈论起了近两年比较难抓的罪犯,林舒月在边上听得津津有味。   左向丰大概是喝得有点多了,他靠在椅子上,眼神有些迷离。   石木媛的遗体明天火化,他去送最后一程,然后,他就要往前面看了。   可是想起了警察在那个小院里的地下室床边拍摄到的那句话,一股酸涩之意涌上心头来。   他的眼睛也像是被眼前羊蝎子锅中冉冉升起的热气给笼罩住了。   石木媛在跟他道别,那是她意识到她逃不掉后,写下的话。她说:她是石木媛,被刘崇森强虏至此。她大概率出不去了,她希望他好好生活,朝前看,这辈子,她不悔于他相识相恋,是他让她觉得这个世界仍有光明在,可惜光明没有一直照耀她。   她还说:别等我。下辈子换她来等他。 第166章 (二更)   左向丰伸手捂着脸, 慢慢的哭了出来,林舒月等人看见了,相互对视一眼, 谁也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吃着。   左向丰的失态没用多久, 他就调整好了, 他端起酒杯,敬了他们一杯。   这几天,是左向丰最难熬的几天, 杭嘉白等人没有多说什么,却每天发了信息来,那些信息来自天南海北, 都是曾经跟他最好的那一波。   左向丰一条都没删,这些信息,是他最绝望时的强心剂。   纵然早就知道石木媛或许凶多吉少,但到了这一刻,他还是接受不了。   吃完饭, 左向丰付了钱, 一行人从饭店内出来, 外面飘起来洋洋洒洒的雪花。   林舒月激动地看杭嘉白:“阿白,下雪了。”   杭嘉白理解林舒月,想当初, 第一次见到雪时, 也是那么的激动。   徐璈是北方人, 雪对于他来说, 是司空见惯的东西,他想起上大学后, 下第一场雪时,学校的那些南方同学们的举动,脸上就挂起了笑容。   “看样子,雪不会小,明天早上起来啊,就能没过脚背了。”徐璈勾着周旋来的肩膀说。   林舒月跟杭嘉白对视一眼,杭嘉白道:“雪跟故宫最配。”   林舒月点头如捣蒜。他们没有选择打车,而是在雪中走了一段路程。   左向丰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了那些年,每当下雪的时候,石木媛就会拉着他在雪中漫步,她最喜欢雪。   在她失踪的前两个月,首都也下了一场大雪,他们走在雪中,雪打白了他们的头发。   她笑着说:“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是共白头。”①   当时左向丰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在雪中走,她脖子上系着的红色围巾便也成了天地间的第三种绝色。   如今在想,原来他们也曾共白首。他多想,他们真的一起走到白头。   “你们回头。”身后传来的一声清脆的女声,打断了左向丰的回忆,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只听咔嚓一声。   原来林舒月给他们四人拍了一张照片。   左向丰又想起自己跟石木媛没有几张合照,顿时悲从心来。   她这一走,全世界仿佛都被她带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在这孤独的世界里,独自沉浮。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石木媛了。那个爱慕石木媛的左向丰也跟着他走了。愿来生,他们有来生。   ······   次日一早,林舒月等来了冯琴琴,两人约好了一块儿去故宫,她带着一身的行李,然后两人到一楼的前台续房费。   国家台新闻部给她们开的房,是到今天的。要是再不续上,晚上就不一定有地方住了。   等顺利交完房费,两人才看向窗外,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路上的车少了,行走的人多了,大家穿着厚厚的衣服,在雪中慢慢的走,留下一连串的脚印。   呼吸一口,全是鼻腔也都透着冷,冯琴琴说:“这里离故宫也不远,咱们腿儿着去?”   冯琴琴也是第一次来首都,但她之前跟何婉晴路过过故宫,因为故宫收门票,两人就没进去。若问原因,便是何婉晴手里没有那么多钱,不想去。   之前跟她出来,都是自己付钱比较多,当时听何婉晴说不去,她也没有劝。冯琴琴现在想来,觉得自己跟何婉晴的关系其实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   她们的友情能够维持至今,不过是因为她傻而已。   “行,咱们走着去。”两人朝着故宫的方向进发。   一路上,林舒月看什么都新鲜,时不时的就要停下来拍照,冯琴琴在边上看着,也被她感染得觉得心情好了起来。她忽然想起以前每次下雪,只要跟何婉晴出门,耳边就是她没完没了的抱怨。   她不仅要帮何婉晴背着包包,还要听她的牢骚,当时她也开始讨厌下雪天,但现在跟一个情绪正常的女生一块在雪天走,冯琴琴也觉得下雪天开始好看了起来。   从海悦酒店到故宫坐公交车只需要两站地,但是走着,她们走了半个小时,谁也没有觉得累,中途看到有人在卖烤红薯,两人还买了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一剥开皮,被冷风一吹,就是正好下口的温度。   据卖红薯的老爷爷说,他家的红薯都是在霜降过后才收的,果然特别甜。在这样的下雪天,甜食和热食果然让人感觉心里舒畅。   冯琴琴终于将何婉晴抛到脑后,身心也觉得愉快了起来。   买票进故宫的门时,冯琴琴跟林舒月说:“舒月,原来丢掉一段不健康的友情,会让人那么开心。”   林舒月看着她,眉眼弯弯:“丢掉的就不要再想了,那样的人总是个例,世界上还是有好多人适合做朋友的。”   冯琴琴重重点头。   有人朝他们走过来,一开口,便是地道儿的背景话:“姐们儿,要导游不?”   来人是个十来岁的年轻姑娘,穿着一身棉猴儿,除了一双过分明亮的眼睛跟露在狗皮帽子外的两条辫子外,其余的什么都没露。   林舒月有些意外,没想到现在就有这种私人导游,林舒月跟冯琴琴对视一眼,冯琴琴道:“要,百八十年不来次故宫,不得把故宫玩明白了?要不然回到家里,我妈问我故宫里都有啥,我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林舒月朝那年轻姑娘道:“要,麻烦你了。”   生意上门,年轻姑娘十分高兴,她开口,声音响亮:“好嘞您二位!我姓佟,你们叫我小佟就行,有我在,今天一定让您二位把故宫玩儿明白咯。”   之后小佟说了自己导游的价格,林舒月跟冯琴琴一人掏了一半钱给上了。   小佟收了钱装进兜里,从兜里掏出一张粉色的布旗,走在前面:“两位姐姐,你们跟着我来,咱们现在啊,要从午门进入故宫......”   随着小佟的讲解,林舒月跟冯琴琴开始了自己的故宫之旅。小佟的讲解十分详细,各种典故信手拈来,林舒月跟冯琴琴听了连连点头。   在游览的过程中,林舒月拍了许多照片。   下过雪的天空变得格外的蓝,太阳也出来了,打在昨夜下的雪上,要化不化。   林舒月拍了很多故宫的一角,相机中的故宫,美得不像话。   在这期间,林舒月也知道了小佟的一些事儿。   她今年十八岁,父母都没在家,她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你父母呢?”冯琴琴心直口快,问出来了,才发现不合适。   小佟说:“她们在冀省呢。塞罕坝你们知道吧?他们在那种树呢。我哥哥姐姐也都在。”   林舒月有些意外:“我对象的父母也都在坝上,他们在那边已经很多年了。”   小佟看了林舒月一眼,看她的眼神陡然亲近了起来,她笑着道:“对,我父母也去了很多年了。他们去的时候是知青,在那里结婚扎根以后,就没回来了。我也是在那边长大的,今年我考上首都的大学了,就回来了。”   “今天不是周末么,我寻思着,就来故宫赚个外快,也当是提前锻炼自己了。哦,我学的是旅游专业。”小佟说完,又说:“我买的学生票进来的,半价。”   这句话,让林舒月跟冯琴琴都笑了起来。小佟也跟着笑。   林舒月问她:“你们在坝上生活怎么样?危险多吗?”   “我们小时候,那生活是真不好,缺水少食的,因为坝上都是沙漠嘛,所以吃的东西就特别的珍贵。到了冬天,那就更加完犊子了,大雪把下山的路一封,吃都没得吃。”   “我妈妈说,他们那会儿因为山下一个配送员的失误,差点饿死在山上。不过那已经是从前啦。现在的塞罕坝已经不是以前的塞罕坝了、”   “现在的塞罕坝绿树成荫,水土不在流失以后,草也长起来了,野生动物也多了起来,什么袍子啊狼的,多得很。”   “如果你们夏天过去玩,你们就会看到一望无际的草原了。”小佟说起这些,眼睛都带着光。   她很快又转了话题,说:“要说危险啊,还得是那些非法伐木的。近些年来,树长起来了,有一些心思不对的就开始上山伐树,林子里的野生动物也经常被他们围猎。”   “为了阻止他们伐木,我们那片的森林警察已经死了不少人了。他们太猖狂了。”小佟一脸痛恨。   林舒月听着她的话,对于昨天抽到的“守护者”这个词条,已经有了模糊的概念。   森林警察啊,那是一个并不被大众所熟知的警种。他们的职责是依法执行国家森林保护法规、依法查处破坏森林、野生动植物资源案件、保障生态安全、维护林区治安稳定的人民警察。②   林舒月想去采访他们,迫切的想去。   她当即便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小佟,小佟有些惊讶地接过,看清楚上面的文字后,她看向林舒月。   林舒月说:“我是广粤省鹏城都市报的记者,我参加了一个明年五一给劳动者贺礼的记录活动,我想采访采访你的父母,跟坝上的工作者们。”   小佟文言,又低头看向了手里的名片,然后她抬头:“我要问问我的父母。”   “好,这个名片上有我的电话,有消息了,麻烦打给我。”   “好的。”之后的旅程,小佟一样尽心尽责。   从东华门出来,冯琴琴一脸崇拜的看着林舒月:“舒月,我今年才二十五岁,我一定要好好努力,朝你学习。十佳青年记者,等着我啊,我来了!!!!”   冯琴琴一脸坚定。   “加油,我觉得你一定能行。”雪化了些,两人朝着海悦酒店的方向走,寒冷的风将她们的声音吹散在空中。 第167章 (二合一)   选好选题, 接下来,便是查阅资料,然后她发现, 现在的森林警察, 还是属于林业局管理的。但他们的职责是不变的。   决定要去塞罕坝采访, 回家的时间就得往后拖延, 林舒月给娄凤琴打了个电话,娄凤琴很高兴林舒月成功评选十佳青年记者,但也很担心林舒月独自去一个那么远又那么陌生的地方, 语气充满了担忧。   但她知道,长大的雏鸟总要离开家,她只是在林舒月的身边一遍又一遍的嘱咐她注意安全, 注意身体。   杭嘉白知道林舒月要去塞罕坝,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等周六周日,我跟你一起去。”   杭嘉白以前就经常这么干,周五的下午,放学以后, 直接租一辆越野车往热河木兰县方向开, 在十点多会到达木兰县。在木兰县住一宿, 次日一早就上坝上,不到中午就到了。   在坝上呆两天,在周一的两点多再返回首都, 到学校也就八点左右, 正常上课完全没有问题。   林舒月想到杭嘉白也有很多年没有见到父母了, 哪个人不想念父母呢?林舒月的心一下就软了:“行, 那我等你。”   杭嘉白把林舒月一把抱进怀里,恨不得将她揉进心里。   今天是周末, 林舒月至少还要在首都等他五天,这五天中,杭嘉白要上学,林舒月就只能干等,杭嘉白是很高兴的。   林舒月拍拍他的肩膀:“好不容易来一次首都,我也想把首都的景点都逛一逛。”   “好。”杭嘉白说:“左向丰有一套四合院,在我们上大学的时候,他就低价出租给来探亲的同学家属住,我问问他这段时间租出去没有,要是没有租出去,咱们租他的房子住几天去。”   杭嘉白也是把林舒月的性子摸透了,她对房子这些东西好像有种别样的痴迷。   杭嘉白有八成的把握能让林舒月住过去。   林舒月确实很心动。海悦九点价格比较高,一晚上要一百来块钱,住一两个晚上可以,住久了就不划算了。   林舒月身上有钱,本来觉得住在海悦酒店也挺好的,但听到四合院这个词以后,她就走不动道了。   说起来,林舒月两辈子加起来,可都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四合院呢,她对于四合院的了解,都是在影视剧里,在网络图片上。   杭嘉白见林舒月感兴趣,便跟林舒月道:“咱们这个左师兄啊,你别看他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但他的外公在以前就是富商。在特殊时期开始之前他就把资产上交了不少,在特殊时期,他们一家被保全了下来。”   “后面改革开放了,他外公家当年上交的产业都已经换回来了。他外公当时身体已经不太行了,但还是强撑着分了家,他妈妈分到了三四处房产跟几块地,他舅舅分到了家里的所有资金以及剩下的不动产。”   “他舅舅现在在津市发展,一般情况下不回来。他妈妈修了几套四合院,那些地全部拿来盖了房子租出去。现在拆迁了好几处,他们家不缺钱。”   “那套四合院是他成年以后他妈妈分给他的。我们以前周六周日基本都是在那睡的。”   林舒月星星眼都出来了,首都的四合院,申城的小洋楼,是多少网络冲浪少女梦中都期待的呢?   “他家可太厉害了!那行,阿白问问,要是租出去了,咱们就再做别的打算。”林舒月道。   杭嘉白点头,低头给左向丰发信息,很快左向丰就打电话过来了,杭嘉白接了以后,跟林舒月道:“他说,他前两年把房子做成了日租房形式,正好正房还没有租出去,咱们可以去住。”   林舒月很意外:“他着呢有生意头脑。”   “一直都是,我们在上大学的时候,就跟着他在外面赚钱,要不然家里给的生活费哪里够我们这样天天大吃大喝?”   说起这个,林舒月就感兴趣了:“快说说,你们都做过什么生意?”   “我们学校边上有好几个学校,都是师范这一类的女生学校。所以我们就卖点衣服,饰品之类的。我们摆的摊子生意很不错的,我姑姑那时候最烦我,因为每次我都让她帮我去羊城拿衣服。”   在大学就创业这种事情,林舒月是第一次见到现实版的,她见过最多的,也就是即将毕业的学长学姐们在新生入学的时候在学校里摆摊卖自己使用过的旧物而已。   但学生的钱肯定是好赚的,她说:“那现在呢,你姑姑还烦你吗?”   “不烦我了,因为她现在在羊城开了一个服装商场。她还得感谢我呢,要不是当初我老叫她去服装批发市场帮我们拿衣服,她肯定不会走上卖衣服的这条道路。”   “现在她可是我们家里最有钱的人了。”杭嘉白说起往事,眉眼都是笑着的。从他的语气、神态来看,在他的成长里,肯定精神富足。   林舒月很羡慕那样的他。   她踮起脚尖,亲了一口杭嘉白。外面的雪还没化完,他们是在海悦酒店一楼的待客厅说的话,周围人来人往,杭嘉白想亲回去也不能够,叹息三秒,只能无奈叹气。   杭嘉白晚上还有课,说说话,他就回去了。林舒月则上楼去找冯琴琴,冯琴琴正拿着电脑查看她们今天拍摄的照片。   林舒月一进房间,她就给林舒月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阿月,你这个摄影技术绝了。我看那些酒楼里的人都比不上你。”   冯琴琴说这话的时候,电脑的屏幕上,放的是故宫屋顶的一角。蓝天白云,黄色琉璃瓦上要掉不掉的积雪跟朱红色的墙壁成了鲜明的对比。   漂亮极了。   “你喜欢就拷贝一份,到时候洗出来慢慢看。”林舒月打算把这些拍摄的照片,全都打包放到大眼仔上。   她准备开个摄影号,专门拍摄好看的照片。   冯琴琴点头如捣蒜。她以前用照相机,只是用来拍摄新闻稿的配图,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她也要好好学学摄影知识。她要像林舒月学习!   林舒月还不知道自己无形中激励了冯琴琴一把。她上床躺着,没一会儿就跟周工相遇去了。下午两人到附近著名的胡同逛了逛,顺便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   晚上睡觉时,两人在黑暗中交谈了大半夜,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什么时候睡着的林舒月都已经记不得了。   次日她是被冯琴琴定的闹钟叫醒的,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卫生间里有动静传来,是冯琴琴在卫生间里洗漱,中间那张床的床边立着一个行李箱,冯琴琴已经把她的行李收拾好了。   在她出来后,林舒月也去洗漱,之后她把冯琴琴送到楼下,看这她搭着出租车离开。   路上的雪化了,路边还有些被扫在一起的残雪堆,冯琴琴说,那些雪会到过完年开春才能化了。   林舒月回到房间,也开始收拾东西,在卫生间拿她自己带来的洗漱用品时,林舒月看到了一枚十分精致的胸针。胸针是粉、白色的芍药形状,特别漂亮。   这枚胸针林舒月见到过,在神武门外的一个商店里,售价很高。   “叮咚”一声响,林舒月的手机来了信息,她拿出来看,是冯琴琴发来的信息:送你的礼物,感谢你陪我度过我最难过的日子。   林舒月笑着把这枚胸针放到系统背包里,还特别珍重的在上面写了一个标签。   跟冯琴琴这一分别,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但林舒月还是很珍惜这份缘分。   “笃笃笃”,房间门被敲响了,林舒月打开门看,是已经下课的杭嘉白来带她去四合院了。   他是开着车来的,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型十分漂亮,杭嘉白道:“这是我老师的车,我死缠烂打他才借给我的。为了买这辆车,他存了十多年的私房钱,平时拿着当儿子看的。谁摸一下都不让。”   杭嘉白语气自豪,他这个老师在学校里是除了名的吝啬,能从他手里借出来车,杭嘉白估计他在学校里都要成为传说了。   左向丰的四合院离海悦大厦不远,车子没开多久就到了。   胡同比较狭窄,车子在胡同口就进不去了,林舒月背着包包走在前面,大包的行李都是杭嘉白在后面拿着。   左向丰的四合院分前后院,前院的东西厢房已经住满了,正房还没人住,后院是左向丰的私人地盘,并不开放。   左向丰已经早早的过来等着了,他的这间房子,平时是请人管理的,一般情况下,他并不过来。   见林舒月的目光朝后院看,左向丰说:“媛媛很喜欢这间房子,后院是我们以前居住的地方。也是我们俩商量好的婚房。那里以后估计都不会开了。”   林舒月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随便看一眼,就会触及到左向丰的伤心事,她轻声道歉:“抱歉。”   左向丰推开门:“没有什么好道歉的,我是自己想说的。我这两天总想跟别人说说她,总觉得记得她的人多了,念叨她的人多了,她就一直在一样。”   林舒月跟杭嘉白对视一眼,杭嘉白朝她摇头,三人一道进入了正房中。   正房一共分三间,左右两间是卧室,中间是客厅,客厅里是一水儿的黄花梨家具,左右两边的家具也都是黄花梨的,十分的古色古香。   床上跟酒店一样,都铺成了白色。   林舒月住在有卫生间的东屋,杭嘉白住在西边的屋子,但他大概率是没有什么时间过来住的。   放下行李,一起吃了一个午饭,杭嘉白把林舒月送到胡同口就赶着回去了,他下午还有课程。   林舒月走进小院,隔壁东厢房走出来一个穿着军大衣,不修边幅的青年从屋里走出来,他在见到林舒月的那一瞬间便惊艳了一番,然后直接转身跑回房间去了。   左向丰在介绍租户的时候跟林舒月说过,那是一个小说作者,因为在家里怎么也写不出来东西,觉得是环境的问题,就包袱款款过来投奔他的。   平时不出门,也就是换了个地方宅3。   林舒月拿出钥匙打开门,正好也有俩人进来了,两人好像是闹了脾气,走在前面的女生气鼓鼓的。   她看到林舒月以后顿了顿脚步,然后直接往西厢房去,男人的目光在林舒月的身上看了一瞬,而后跟了上去,林舒月在关门的时候,听到了两人的争吵。   左向丰说了,那是两个来首都度蜜月的年轻小两口,租一个星期,这几天早出晚归。   林舒月睡了一个午觉,起来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在扫院子的卫生。   “你就是阿丰说的林舒月吧?你要去哪儿啊?”   “赵婶?”赵婶是左向丰找的院子管理人,平时跟他男人赵叔一起,负责小院的卫生跟安全,林舒月他们来的时候没看到,是因为他们回家吃中午饭了。   “是我是我。阿丰交代我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你就告诉我,我能帮你的一定都帮你。”赵婶不是首都本地人。他们租在隔壁胡同的大杂院。   他们两口子还供着一个初中生一个高中生,左向丰的工作给得高,做得好还有各种各样的福利,赵叔跟赵婶对他是死心塌地,对于他吩咐的话,更是当成圣旨一样的来执行。   “行,我有需要我就叫你。婶儿,我先走了啊,我想去胡同里逛一逛。”   “去吧去吧。晚上回来吃饭啊,咱们民宿里管中饭跟晚饭。”赵婶怕林舒月不知道,还特地交代。   “行,我知道了。”林舒月朝她摆摆手,便走了,赵婶儿继续打扫卫生,她打扫得一丝不苟,屋里屋外,一点灰尘都没有。   林舒月刚刚出门,那对中午闹小脾气的小夫妻也出门了。林舒月走得慢,三人在胡同口相遇,因为住在同一个院子,林舒月朝他们点点头,当做打招呼,女生僵硬的回了林舒月一个笑容,然后大步离开,她身后,男生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追在她身后。   伏小做低的道歉,女生不耐烦地责骂。   在胡同口各自分开,林舒月走在冬天的首都胡同里,边走边拍照,时不时地遇上在外面遛弯聊天的老人,她会停下来跟人家聊聊天。   一天很快就过去,杭嘉白晚上没有过来,林舒月定了五点钟的闹钟,天一亮,她就起来了,她要去□□门口看升国旗。   胡同口就有卖早餐的摊子,热得冒烟的油锅,系着白色围裙的大哥手在一个面团上抻了抻,面团就在泛着油光的面板上成了一个饼,在饼子上划两道口,丢到滚烫的油锅里。   油炸碳水的香味瞬间就迸发出来,给这个寒冷的早晨带来了一股烟火气息。   已经有上班早的人坐在油锅后面搭着的棚子里吃早餐了,林舒月也坐了进去。   寒冷的风瞬间就被简陋的棚子挡住了,人也变得暖和了起来。   “老板,要两份豆腐脑,两个油饼。”跟着林舒月前后脚进来的两个女生点了菜,林舒月也学着她们的样子点了一份餐。   两人就坐在林舒月边上的凳子上。   林舒月拿了一个小小的味碟,从桌子上的塑料小盒子里夹出一些小咸菜。   小咸菜是芥菜丝,在首都的这几天,无论去哪个饭店饭馆吃饭,都好会有,谁吃谁夹,吃多少拿多少,不要钱。   “小悠,你发现没,027号线上的流氓越来越多了。”说话的女生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头上戴着个白色的毛线帽子,她此时从包里掏出纸巾,擦起了桌子。   “027路车不是一直都这样吗?简直就是流氓的聚集地,要不是去公司这是最近的一班公交车,我是真的不愿意坐。而且还不是一个人,听说有时候那些人还团伙作案,恶心透顶。”回复黑色羽绒服的女生穿着米色的羽绒服,她说话时语气有些闷,大概率是感冒了,小概率是有鼻炎。   “就是,以前都还好,最近特猖獗,昨晚上我坐车回来,一直有人贴着我站,还想伸手摸。我转头去看吧,谁看着都很正常,也不知道是谁,真是烦死了烦死了。等我再干两年,赚够了钱,我就回老家去,再也不来这个破地方了。”   随着这一句话,两人的话题落到了别处。   豆腐脑上来了,南北方的豆腐脑差距很大,南方的豆腐脑是甜的,放的是各种糖水,北方的是咸的,放的是熬好的卤。   嫩白的豆腐脑在酱色的卤汤中若隐若现,林舒月第一次吃咸豆腐脑,她用不锈钢勺子盛了一一勺放进嘴里。卤汁咸中带鲜味,里面有肉末、切碎的木耳、黄花菜,口感分明,味道不错。   隔壁桌的小姑娘将还在滋滋作响的油饼用筷子撕开,放到豆腐脑中泡,林舒月也学着吃。   油饼跟油条却别不大,内软外酥,经过豆腐脑那么一泡,挂满了豆腐脑的汤汁,酥脆中带着咸香,意外的好吃。   一碗豆腐脑一张油饼,共计消费两块钱。算是十分便宜的早餐了。   北方的冬天,五点多天还没亮,路边的路灯还在散发着昏黄色的灯光,刚刚吃早餐时隔壁桌的小姑娘步履匆匆地从林舒月的身边走过。   林舒月也加快了脚步。说起来也是巧,从她昨晚询问赵婶儿的路线中,去看升国旗最近的距离,也需要乘坐027路公交车走三站地。   027路公交车的站牌底下已经站了很多人了,他们有的单独站着,有的跟认识的围在一起,聊做一团。   那两个姑娘跟一个年岁大了一些的妇女站在一起说话,显然是认识的人。   林舒月在看站牌上的027路公交车经停的站点,天气太冷了,她戴着口罩,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白白的雾气。   不断地有人朝站点聚集,风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了一阵阵食物的香味,林舒月循味儿看去,原来有人在吃一个青椒饼。   青椒的清香仿佛带着钩子,林舒月听到有人的肚子发出了一生轰鸣。打工人早起的无奈便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林舒月拿出相机,给这些人拍了些照片,她有些想以这些照片,写一章报道的欲望。具体怎么写,她还在构思,便有人说车来了。   林舒月看去,黄色的带着027路灯牌的车子远远驶来,刚刚还在聊天的人不说话了,吃饼的人将还没吃完的饼子团吧团吧放进包里,大家自发排成一排站着,有的时间掐得准,这会儿正在朝着站台飞奔而来。   车子在站台停下,大家像是沙丁鱼罐头一样挤上公交车,卖票的售票员嗓子带着沙哑,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上后门买票,有公交卡的在门口处刷卡,不要逃票。   因着听到了两个小姑娘的对话,林舒月在上车后,便跟在了她们的身后。   这公交车色狼林舒月听过了无数次,但她还没见过真正的呢。她倒要看看这公交车色狼的手有多脏。   林舒月上车的这一站地不是始发站,在她们上车之前座位就已经满了,她们只能在过道上站着。林舒月距离她俩三步远,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两个小姑娘跟她们后面聚在一起说话的大姐靠着站在一起。   “叮咚~车辆启动,请坐稳扶好,下一站······”随着公交车内的广播,车子缓缓超前开走,乘务员朝后挪动,让人买票。林舒月坐三站地,五毛钱。   此时已经五点十四了,今天是一个大晴天,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天色也随着鱼肚白的出现变得蒙蒙亮。   车上没有什么人讲话,大家都沉默地站、坐着,大家将身前的包包紧紧地抱着,有的靠着窗户在补眠,有的人在看着窗外。   林舒月的目光四处查看,她看到人群中,有两个男人在小步小步地挪动,随着车子的晃动,他们大幅度地摆动,朝身边的女生穿着白色衣服的女生靠近。   他们确实十分猖狂,有时候被发现了,明明互相不认识的两个男人,甚至还能相识一笑。挤得更紧,他们中间被挤的女生无助的想逃离,却怎么也逃离不掉。   他们的手也开始不安分了,朝着女生的跨步、胸部袭去。   林舒月举起相机,拍下他们丑恶的嘴脸,拨开人群,将被夹在中间的女生拉了出来,同时伸手捏住他的手腕,   其中一个袭击女生臀部的正意//Y得爽,猛地没了意Y对象,手还被捏得疼得慌,十分不满,怒目朝着林舒月看去。   林舒月紧紧地将白色羽绒服女生护在身后,迎上他的目光,丝毫不惧。   另外一个男人见此情况,直接退后一步,隐匿到人群中。   “放手,臭婊子。”林舒月捏着的男人使劲挣扎,却怎么也睁不开林舒月拧着的手,他想用另外一只自由的手胡噜林舒月,但他的身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五十来岁的阿姨,正目光沉沉的看着他,手里拿着一把铁锤子,看到他看过来,还朝她笑了笑。   林舒月听着男人的辱骂,力道加重三分,男人疼得脸都扭曲了起来:“司机师傅,把我们放到附近的民警值班岗停一下。”   “好嘞。”司机师傅的声音格外的响亮,乘务员直接站到了林舒月的身边来,以自己瘦弱的身躯护着她不被人下黑手。   那两个坐在隔壁桌的女生跟着她们认识的大姐也过来了,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女生十分愤怒,一个大耳瓜子就扇在了男人的脸上。   “色狼、流氓、畜生!你家里人知道你在公交车上干这种事情吗?你就没有妈妈妹妹女儿吗?”随着黑色羽绒服的女生话音落,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声。   “姑娘说得好,刚刚朝后退的男人被我们抓住了,这一趟去民警值班岗,我跟着你们一道去。”   “对,我们也去,刚刚他们的动作我们都看见了。流氓一个。”   车子上原本冷眼旁观的人们在这一刻纷纷声援,白色羽绒服姑娘带着哭声朝他们道谢。   司机师傅开着车子到最近的一个民警值班岗,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下车。   027路苦公交车色狼已久,以往抓不到也就算了,现在抓到了,以往受到公交车色狼们冒犯的女人们都下车,务必要将这两个色狼钉在耻辱柱上。   林舒月作为最先阻止两个色狼的无耻行径的人,她提供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以及在车里拍摄来的照片。   哪怕车中光线昏暗,俩色狼那带着猥琐笑容的样子,以及伸向女生的手也被拍得清清楚楚。这一点,两人无从抵赖。   民警给苦主们登记信息,林舒月则功成身退,但她去到广场时,升旗仪式即将开始,来观看升旗仪式的人有很多很多。林舒月没挤到前面去,但她站在外围,听着仪仗队从城楼中出来,迈着整齐地步伐到升旗台站定。   她听着激昂地国歌,看着五星红旗在天空中冉冉升起,心中升起一种无法言说的自豪和感动。   升旗结束后,林舒月拍摄了一张仪仗队离去的背影,又拍了几张自己跟广场的自拍。   在她打算回家时,她的手机响了:“请问是林舒月女士吗?是这样的,我们是广场西路的民警值班亭,您刚刚扭送到这里的一名公交车色狼刚刚在逃跑的过程中被人在小巷子中殴打致死,现在需要您过来坐一个笔录,您看方便吗?” 第168章 (二合一)   林舒月着实是愣住了, 她是万万没想到,早上才扭送公安的罪犯,都没过俩小时就嗝屁了。   她有点像想不通的是, 值班岗亭的警察得有俩呢, 咋还能让那色狼跑了呢?   但不管怎么说, 出了人命她都是得去看一下的。只不过这一次, 她是去广场附近的派出所了。   林舒月到的时候早上那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姑娘还在,经过早上的报警记录,林舒月已经记下了她的名字。   阮汀兰, 很好听的名字,她应该也是在上班期间被叫过来的,羽绒服里面还穿着深蓝色的制服。   她摘了口罩, 露出清秀的脸蛋来,她朝林舒月笑了笑,但心里却并不高兴。   她是在上班的途中被叫过来的,她到现在都有点不敢置信,怎么那个耍流氓的就死了呢, 还是在路边被人砸死的!!!   倒霉透了, 阮汀兰想。   林舒月刚刚坐上凳, 早上跟林舒月一起威胁公交色狼的带锤阿姨也来了。阿姨身上还系着围裙。林舒月的善恶雷达一直都是开着的,阮汀兰跟带锤的阿姨的善恶值都是在百分之五左右。   很显然,她们都不可能会是凶手。   带锤子的阿姨看到林舒月跟阮汀兰, 便苦着脸道:“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啊?我家墙上的钉子松了, 我早上出去买菜的时候顺手买了个锤子回来。在公交上那会儿我觉着那个流氓太可恶了, 就把锤子拿出来了, 谁能想到会出这事儿呢!”   公交车上抓色狼那是一大壮举,带锤阿姨能跟街坊邻居吹嘘一年, 但卷进命案里就不一样了,那是想都不想提的晦气事儿。   阮汀兰听到带锤阿姨说这句话,十分有认同感:“谁说不是呢?我那班上得好好的,就被叫过来了。晦气。”   阮汀兰说完,又凑到林舒月的边上跟林舒月道谢,早上她就想要道谢的,但林舒月跑得比兔子还快,她追出去的时候林舒月都跑了没影子了。   “不用谢,以后遇到这种事情,还是得反抗。虽然这很难。”林舒月叹了一口气。   027路公交车公交色狼这么多,林舒月不信没有人反抗过,但这个东西,就像那个野草一样,吹风吹不尽,且还有不少同好,没准在女孩子反抗时,还会互相包庇呢。   阮汀兰说:“我平时都是避免坐027路公交车的,我宁愿多倒几趟公交车,今天早上是起晚了,要不然我也不坐。我听人说,大概两年前,027路公交车上有一姑娘下夜班,做最晚的一班车回家,结果在下车后被色狼尾随,最后人没了。”   “那个色狼应该是老手了,据说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阮汀兰说到后面,声音明显小了下来。   带锤阿姨也凑过来:“对对对,那两年027路公交车都没有女的乐意坐,也就这两年事情淡了,坐的人才多了起来。”带锤阿姨明显知道得更多一些。   她道:“那小姑娘就是我们现在住的宋庄附近,她妈知道消息来的时候哭得眼睛都瞎了,造孽哦。”   林舒月听到阮汀兰跟带锤阿姨的话,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她分析着,这莫非又是一个受害者家属找不到凶手,所以平等的仇恨每一个公交车色狼的事情?   一个警官过来,打断阮汀兰跟带锤阿姨的交谈,也打断了林舒月的沉思。   阮汀兰被叫进去问话,林舒月也被叫到另外一间审讯室中。被问话,林舒月也丝毫不慌,因为她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她在广场拍摄的那些照片,以及站岗的战士都能给她作证。   在审讯的过程中,林舒月也知道了被林舒月逮住的那个色狼的基本信息。   他叫王城建,在广场西面的一家家具城上班,是个业务员,有妻有子。   在人们的普遍观念里,进派出所是一种十分丢脸的事情,更何况是在公交车上耍流氓被进去的,这得更加丢脸!   王城建受不了那种被人歧视的日子,所以在值班岗亭的警察把他押送到警车面前时,趁着跟他一起被抓的同僚钻进车的空挡,他就跑了。   他显然对附近的地形十分熟悉,他直接照着小胡同就跑了。   首都的胡同错较复杂,等警察们追上他的时候,他以一种十分扭曲的姿势躺在胡同口,头上有个碗大的伤口,血嘶嘶流,人已经没有气了。   作为早上跟王城建有非常直接的矛盾的林舒月等人就被叫过来调查。   林舒月的嫌疑很容易就洗清了,她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阮汀兰还在接待大厅里,她非要请林舒月去吃饭,林舒月无论怎么拒绝都不行。   无奈,两人只能一起去,阮汀兰也没有请林舒月吃多大的大餐,两人找了一家砂锅过桥米线店。   北方的过桥米线里面放了青菜豆芽丸子豆腐丝,味道十分浓郁,光闻着便让人觉得食指大动,上菜也很快,刚刚点完没多大会儿,菜就上来了。   阮汀兰起身,去夹了一小碟子泡萝卜:“这家店的米线便宜又好吃,我们平时吃饭都喜欢上这里来。”   “很香,味道肯定很不错。”林舒月深吸一口气。   阮汀兰见她喜欢,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谢谢你早上帮我,要不然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小店内人声鼎沸,阮汀兰的话却清晰可闻,林舒月透过米线升腾起的热气看过去,阮汀兰在吃米线,她说着感谢的话,脸上的神情却很平常。   阮汀兰也察觉到自己的神情不对,她摸摸自己的脸:“你肯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这么冷静。”   她苦笑一声,说:“我今年二十岁,但我已经出来讨了四年的生活了。你肯定以为我很穷,但你猜错了,我其实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阮汀兰的一句话,让林舒月吃饭的动作的慢了起来。   阮汀兰吃着米线里的豆腐丝,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车子上那么多的人,却只有林舒月一个人站出来帮助她。   从出来社会闯荡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学会了不把自己的苦难跟别人讲,因为她一直都知道,人与人的悲喜不能共通。你觉得无比痛苦的事情,也许在别人看来,只是一个荒诞的笑话罢了。   但话终究是憋了太多年了,只需要一件小小的事情,就能够让她打开诉说的欲望。   有些话,她憋了很多年了,阮汀兰时常觉得,自己要是再别下去,可能得憋死了。   她看林舒月好奇,便继续说:“我的亲生父母,苏省的人,她们家里应该挺有钱的。据说我一岁那年,跟着父母出门,结果被人贩子给拐走了。最后面我被辗转卖到了首都郊区我父母的手里。”   “我父母一个瘸一个哑,他们本来是不想买我的,因为他们的生活本来就已经很艰难了。我用我爸的话说,就是他们吃饱了一顿,剩下的一顿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但他们见到我的时候,已经是冬天了,我穿得很薄,浑身发红,生了大病,人贩子卖不出去了,要把我摔死。我妈妈不忍心见这一幕,就用他们毕生的积蓄买了我。只有尽他们的所能,把他们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   阮汀兰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她的爸爸从来就没有瞒着她过。在她小的时候,她还幻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她觉得,自己的养父母都对她那么好,她的亲生父母,想必会对她更好吧?   然而,事与愿违。   “十五岁那年,我妈得了重病,我们全家用了所有的方法,花了所有的钱,都没有把她救回来,还欠了一大笔债。我爸爸瘸着一只腿,跟着人家去工地干活,比人家下的力气多,但却只能赚人家的一半钱。”   阮汀兰的眼眶通红:“就这样,他也没有断了我的学费。我自己辍的学。我出来打工,最开始从端盘子起,每个月挣的钱,跟我爸一起,还家里的债,但实在是太多了,债主也太多了。”   阮汀兰的话说到这里,林舒月便知道,转折来了。   阮汀兰继续道:“我的亲生父母找过来了,她们说我是他们走丢的孩子,要把我认回去。”   阮汀兰苦笑一声,仿佛眼前又浮现出三年千里迢迢的来找她的那对夫妻:“还没等我表态,我那个所谓的亲生母亲就说,因为家里实在是太思念我了,就收养了一个女孩,名字叫做思思,付思思。”   “是不是很好听?据他们所说,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思念我,所以叫思思。但是你知道什么最搞笑吗?他们说因为思思从小到大不知道我的存在,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付家的亲生女儿。所以他们希望我,能够退一步,不要再计较这件事情,以后就以付家的表侄女的身份回去住下。”   “我当时觉得搞笑极了,那个时候的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   “我没同意他们的话,问她们要了我这辈子想也不敢想的一笔钱,然后还了家里的债,带着我爸爸来了首都。但是我爸爸没熬过那个冬天。”   一滴泪水从阮汀兰的脸上落下,她说:“我没有父母了。我用那笔剩下的钱,买了首都最好的两个墓,把他们葬在了一起。”   “我又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我从很早很早之前就知道,遇到事情,一个劲儿的愤怒、怨恨是没有用的。我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所以就要像地里的野草一样的坚韧。”   阮汀兰一脸抱歉的看着林舒月:“所以对不起啊,林记者,我只能请你吃个米线了。因为我想存钱,在我父母的墓地身边,再买一个,有他们的地方,我就又有家了。”   林舒月吃了一口米线,米线爽滑筋道,像是会在嘴里弹跳一般,她摇摇头说:“不会,我觉得这个米线很好吃。”   阮汀兰笑了起来,她跟林舒月说:“林记者,别为我难过。我爸爸说,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有自己的命数,我上一辈子一定是坏事做得太多了,所以我这辈子,就来赎罪来了。”   “不过我爸爸也说,他们上辈子肯定是做了很大很大的好事,才拥有我这样的女儿,我有他们,这辈子很知足了。”   林舒月看着阮汀兰这样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总是在这种时候词穷。   “所以早我这里,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早上那件事情,我就当做是被狗咬了一口。很快就过去了。”阮汀兰想得很开,但是想得再开,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在遇到那种事情时,她也同样害怕。   林舒月说:“等你方便,我能去看看你父母吗?”   幸福的人千篇一律,但不幸福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福,林舒月无法想象眼前的女生度过了多少独自崩溃,又独自治愈的夜晚。   林舒月上一世的奶奶喜欢看各种各样的肥皂剧,这种真假千金的故事,不变的内核,但翻来覆去的播过好几部。里面的真千金有的是好的,哪怕受尽磨难,也依旧真诚善良。   也有的真千金被巨大的落差刺激成了一个泼妇、怨妇,成了一个小丑一样的存在。   像阮汀兰一样通透的人,其实很少很少,这三分源自本性,剩下的七分,得益于她的养父母。他们很穷,但给阮汀兰留下了一生的财富。   是个伟大的人,林舒月忽然有一种想要去看看他们的冲动。   林舒月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来越感性了。   阮汀兰没想到林舒月会说这样的话,但她很快就同意了:“我爸爸一定很高兴有除了我以外的人去看他们。”   “明天吧,明天我休假,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阮汀兰询问的看着林舒月。   “好啊,好啊。”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阮汀兰忙着回去上班了,她现在也在建材城工作,但她们建材城跟色/狼王城建工作的建材城不是同一个。   林舒月去等公交车,途中接到了杭嘉白的电话,她才惊觉已经中午了。   她站在路边,靠着一棵玉兰花树,跟杭嘉白把早上的事情说了。杭嘉白的眉头皱得能夹起石子。   “你下次不要那么莽撞了,这种能在公交车上做这种事情的,大多数都是没有任何底线的。你就这么冲上去,万一那人拿武器怎么办?”杭嘉白语气紧张,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次林舒月满身是血的样子。   道理林舒月都懂,但她当时没有想太多,当时的阮汀兰看着大家的人满是哀求。   她又向来厌恶男人欺负女性,所以,她又怎么能够冷眼旁观呢?   杭嘉白也知道林舒月的性子,他会被林舒月一步步的吸引,不也是因为林舒月的性子吗?   再加上她这幅走到哪里都腥风血雨的命格,杭嘉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以他的经验来看,林舒月是从来不去找人麻烦的,一般情况下,都是麻烦来找她。   他说:“你在原地待着,我去找你吧。晚上徐璈请吃饭,他入刑警队了。”   “哟,真的啊?那可得好好恭喜恭喜他了。”林舒月心中的阴霾,被这件喜事儿给冲散了一些。   挂了电话,林舒月在路边蹲着,蹲着蹲着吧,脑中又想起了早上的那个案子,以及阮汀兰跟带锤阿姨说的话,她很好奇这两件事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   电话响了,林舒月还以为是杭嘉白打来的,但拿出来一看,是刘小瓶的。   刘小瓶是冯琴琴后面换宿舍时里的两个姐姐,在冯琴琴跟何婉晴对峙的那天,拦着龚素芬的人中的一个。   她在首都望月杂志任职,林舒月在看到她电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的来意了,她接通电话,没等她说话那头便传来了刘小瓶十分甜美的声音。   两人稍作寒暄,刘小瓶就问起了早晨她在027路公交车上的事情。林舒月并不意外她会知道,毕竟她在警察局先后录过两次口供。刘小瓶能查到当事人里有她,是一件及其简单的事情。   林舒月也相信,自己的大名现在估计都传遍整个首都急着圈了。   林舒月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刘小瓶,除了阮汀兰的身份。   刘小瓶十分感激她,承诺有时间请她吃烧烤后便挂了电话,争先恐后的去写稿子一去了。   刘小瓶的电话就像是一个开关,之后林舒月的电话就一直没有停过,杭嘉白开了一辆黑色越野停在她的面前,林舒月在上车的时候手上的电话也没停下。   都是在记者大会认识的记者们打来的,无论当时熟不熟悉,讲没讲过这句话,到了现在,也是一口一个的小林叫着。   车子往左向丰家开了一半儿了,她才挂了电话,趁着停车等红绿灯的空挡,杭嘉白长手往后面一伸,拿了一瓶矿泉水给她。   矿泉水在空调屋子里待了很久,并不凉,林舒月拧开最瓶子,半瓶水就下了肚子。   “渴死我了。”林舒月长长呼吸,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杭嘉白在跟林舒月挂了电话后,给林舒月打电话一直都占线,他就知道林舒月肯定会口渴,于是在过来的路边,买了一瓶水。   “就猜到你会渴。”杭嘉白说完后,启动车子涌入车流当中:“这辆车是师兄的,我问他借了几天,这几天你先开着,去什么地方玩儿都方便,也安全点。”   林舒月本来也是决定去租个车的,她也发现了,这坐公交车确实不太方便。尤其是想去什么地方的时候,等公交车挤公交车就去了一大半的时间。   “谢谢阿白。”林舒月美滋滋地朝杭嘉白道谢,她妈娄女士跟她说了,不要拒绝正在谈恋爱的时候的男人对你的好,要是拒绝得次数多了,他就会觉得他不需要对你好。   刚开始会觉得你好,慢慢的会觉得就会觉得烦,因为付出的好意得不到应有的珍惜,到后面,就会觉得你配不上让他对你好了。   林舒月觉得娄凤琴说得很对,并且娄凤琴后面还讲了,在他对你好时,你也对他好,付出后要有反馈,只有这样,才能刺激他对你越来越好。   就像现在,因为林舒月的一句美滋滋的谢谢阿白,杭嘉白那笑脸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不用谢。”杭嘉白的声音,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把林舒月送到小院,两人分东西屋,各自睡了一个午觉了,林舒月睡醒的时候杭嘉白已经去学校了,她的手机里有杭嘉白的两条信息。   她回复了一下后,翻个身继续睡了。她不是不想知道这个案件的后续,但她在首都这里是人生地不熟的,她敢说,她要是去公安局了解案子的后续情况,那些警察保证得把她当成疯子一样叉出去。   想到这里,林舒月觉得还是鹏城好,毕竟在鹏城,有个什么她参与的案子,鹏城的公安局都是对她大开方便之门的。   四点,林舒月起床,洗了个脸后去胡同口开车去接杭嘉白,接到杭嘉白后让出主驾驶的位置。   很快他们就到了地方,左向丰跟周旋来都已经在里面坐着了,主角徐璈却还没到。   周旋来也入刑警队了,但他是后勤,周旋来很满意了,他已经跟徐璈商量好了,这个客,两人一人请一天。毕竟杭嘉白好不容易来一次首都,还是带着对象来的,咋也得管好陪好了。   林舒月两人刚刚拖外套坐下,周璇来就给林舒月倒了一杯果汁儿,给杭嘉白倒了一杯酒:“徐傲估计得晚一点到了,几天早上广场路那边出了个命案,他跟着调查去了。”   林舒月跟杭嘉白对视一眼,两人都乐了:“这么巧?”   周旋来看了一眼林舒月,也笑着说:“确实很巧。弟妹,你是这个,我老周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这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   周旋来敬了林舒月一杯酒:“哪里哪里!周哥你这声佩服可担当不起。”   两人正在寒暄,徐璈匆匆到了,他把头上的帽子一摘,断起左向丰手边放凉的茶水就开始喝。   “真是邪了门儿了,你们说说,王城建死的那块儿是个死胡同,里面干净得连块大点的石头都没有,王城建是怎么死的呢?”   “要是仇杀,王城建是在车上耍流氓被抓的,那仇杀他的人又是怎么算清楚他会朝那边逃走的呢?”   “那要是随机杀人,杀完人后,那个人又是去哪里了呢?我们今天把那个胡同的周围都走访了八百遍了,也没找到半点证据。”   “王城建的社会关系也走访完了,也没有什么有特别大矛盾的仇家。他的老婆孩子都在老家,根本不在这儿,哥儿几个,你们在学校的时候都比弟弟我厉害,快给我理理头绪。”   徐璈愁得要死,这刚刚进入刑警队的第一件案子,咋就那么不顺呢?!   就在徐璈发愁之时,林舒月的善恶系统也来凑热闹了。   【叮~已到达升级条件,系统将进行第三次升级,此次升级需要两个小时,请宿主知悉。】   【叮~已到达升级条件,系统将进行第三次升级,此次升级需要两个小时,请宿主知悉。】   【叮~已到达升级条件,系统将进行第三次升级,此次升级需要两个小时,请宿主知悉。】   系统通知足足说了三遍,之后,系统常年亮着的屏幕开始全部蓝屏,中间出现了一个进度条来。上面显示着:此次升级进度5%。 第169章 (二合一)   系统升级需要两个小时, 林舒月直觉这次升级会有很大的改动,第一次有预告的的系统升级,整出了一个系统商城来。   上次没有经过预告的升级, 可以查看别人的人生履历。那么这次呢?光想想, 林舒月就开始期待起来。   林舒月喝了口炖的软软烂烂的羊肉萝卜汤, 汤汁奶白, 萝卜中和了羊肉的膻味儿,汤汁还带着一丝清甜。   杭嘉白跟左向丰以及周旋来已经给徐璈分析上了。   除了杭嘉白以外,其余三人都知道两年前一个小姑娘知道从027路公交车上下来, 之后被侵害杀死的事情。   周旋来没有参与这次的案件,他思考了一会儿,道:“我觉得, 这件事情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两年前死了的那个姑娘的亲戚回来复仇了。之前之所以一直没有动作,是因为027路公交车上没有人抓到过那些色狼。”   周旋来的话一出口,就被杭嘉白给否了:“不对,要是真的有这样的一个人, 他肯定会在027路公交车上观察, 027路公交车上色狼层出不穷, 他要是想要□□,绝对不可能憋到现在才出事情。”   据说两年前的姑娘死的非常惨,死后被丢在了下水道里, 浑身□□, 脸上身上无一例外全是各种用刀片割出来的伤口, 其中最深的, 也就是造成她死亡的伤口是手腕部的那一个。   左向丰也道:“嘉白说得没错。两年前出事情以后,我曾经上那个姑娘被发现的地方看过, 地上的血都渗到泥土里去了。那样惨的情况,要真的是小姑娘的亲人,确实不能忍到现在。”   “也有可能是他观察了两年,却一直没有找到真凶,所以正好这次这个王城建撞到枪口上,所以他无差别的开始杀人泄愤?”   杭嘉白道:“我觉得不太可能,要是真的这样的话,现场不可能不留一点痕迹。这个现场太干净了。”   “对,我也觉得不能,今天我们组里已经去查过了,那个小姑娘父亲早亡,母亲现在倒是还在,但已经疯疯癫癫的了,但她不具备作案的能力。除此之外,他们家里,也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家人了。她的母亲现在靠的都是街道办的补助生活。”徐璈说完哀叹一声,靠在椅子背上。   “你们说作案的到底是什么人啊,我们看了一天的监控,那条胡同边上的监控我们来回看了不下十遍,一天之内,包括昨天,一个有嫌疑的人都没有看到。难不成,那人会遁地?”   林舒月放下羊肉汤,看着徐璈:“你们就没有觉得这个案子作案手法十分熟悉吗?”   此话一出,杭嘉白三人立刻看了过来。林舒月的工作他们都是知道的,左向丰私底下甚至还讨论过,都觉得林舒月这个小姑娘很有胆量,她过去报道的那些新闻,每一篇都很有价值。   作为一名警察,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林舒月这种实事求是不瞎编不捏造的记者。   徐璈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弟妹你快说说你的想法。”徐璈还挪了一下凳子,正对着林舒月坐着。   林舒月道:“那我就说了,不过我先说明一下啊,我没有看过你们的卷宗,我就是合理讨论一下。”   “行行行,你说你说。”   林舒月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听说两年前的那个受害者,无论是身体内,还是案发现场,都没有一点凶手的信息是吗?也是监控里没有出现过任何有犯罪嫌疑的人,是吗?”   徐璈点头:“是啊,没有一点······”   徐璈的话说到一半,蹭地一下就站起来了,林舒月说的这个方向确实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象过的方向。因为这实在是太离谱了,但经过林舒月这么一说,徐璈越想,越觉得巧合,而巧合太过多,那就不是巧合了。   往前推两年,那也是2002年,首都这样的地方大多数地方也都装了监控摄像头,广场路属于是首都的中心路段,比起别的地方,监控只多不少。   比起八九十年代,刑侦手段更是升级了不止一倍,就算是这样,也没有查出除了性别为男外,凶手的任何信息。   上次的受害者是个妙龄少女,这次的受害者却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因为受害者特征的天壤之别,大家也确实没把两起案件放在一起来比较。最多的猜测,也就是跟周旋来说的那样,猜测这起案子是当年小姑娘的亲属来复仇了。   “我回去查查卷宗,这顿饭我请。”徐璈说着,去收银台放了两百块钱,就匆匆走了。   杭嘉白他们都没拦着。   在徐璈走了以后,杭嘉白看到林舒月手边的水没了,给她倒上,又问:“阿月,说说你的想法?”   林舒月跟杭嘉白讨论案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一次,林舒月也不是脱口而出:“我从今天下午,就一直在琢磨这个案子。王城建的案子做得太完美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这太反常了,阿白,你做刑警多年,你应该比我懂,任何完美的犯罪,都会留下一定的证据,偏偏这个案件没有。”   “而两年前那个案子,也是没有一点痕迹留下来,接连两件跟027路公交车有关的案子都没有留下来任何证据,你觉得正常吗?”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只不过,若是叫杭嘉白来侦破这起案件,他是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出跟林舒月一样的猜测的。还是那句话,两个受害者之间的身份差距太大了。   就算是一些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他们在找下手目标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找有有相同特征的人呢。   左向丰就十分欣赏林舒月这样天马行空的脑洞了:“弟妹有没有成为小说作者的想法?只要你有,我帮你跟出版社谈。”   作为当代悬疑推理小说中比较有名气的人,左向丰的这句话说得很有底气。   林舒月愣了愣:“谢谢师兄,我没有这个想法。”   林舒月觉得做人就要专一一点,就像上一世,她想当警察,就朝着成为一个好警察而使劲儿,这辈子无论是自愿还是不自愿,她都已经成为一个记者了,那她就做自己的这一份工作就足够了。   她没兴趣,左向丰也不劝,他们点的菜上来了,大家认真的吃起饭来,周旋来跟林舒月一样喝果汁,左向丰跟杭嘉白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一个半小时后,四人才从饭店离开,周旋来送左向丰回去,林舒月开车载着杭嘉白回四合院。   今晚喝的酒度数有些高,杭嘉白的脖子有些红,他靠在副驾驶座位上闭目养神,林舒月在车上放了舒缓的音乐,杭嘉白的呼吸逐渐平稳。   到了胡同口,杭嘉白睁开眼睛,装似十分清醒地下车,然后搂着林舒月的肩膀,十分清醒地往四合院走。   赵婶儿跟赵叔今晚都在,他们在四合院也是有居所的,门边的倒座房就是他俩的宿舍。   有时候四合院没有什么客人的时候,她们会让他们家的孩子过来这边的宿舍跟他们挤一挤。毕竟他们住的大杂院需要自己烧煤取暖,四合院这边的取暖是集体供应的,比他们自己烧的要暖和多了。   赵婶儿见到她俩回来,赶紧迎出来:“诶哟,小林啊,你们咋现在才回来呢?”   凑近了,她闻到了杭嘉白的身上的酒味,又哟了一声,然后降低声音:“喝酒了?”   “喝了点,赵婶儿,我先把他送去睡觉。”   “行行行,快去吧,我今天下午煮了点小米粥,就放在厨房里呢,一会儿你要看他难受,就让他喝点儿,暖胃的。”赵婶儿也没阻拦林舒月。   左向丰的四合院有两个倒座房,大的那边是赵婶儿他们的宿舍,小一点的那边,就是公用厨房,里面米面粮油调味料,冰箱这类的厨房家电也也都有。四合院的客人都能去用。   赵婶儿平时都会煮上一些粥之类的放着,以防客人们饿了,要是客人们不吃,这些粥也不会浪费,赵婶儿他们一家就能全部解决。   “谢谢婶儿。”林舒月道谢,扶着杭嘉白进房。   跟林舒月的那屋相比,这屋是炕,炕被赵婶儿他们提前烧过,炕上面放着薄薄的垫子,一模上去边觉得温热温热的。   杭嘉白躺在床上,林舒月没有要给他脱鞋子之类的举动,杭嘉白也没想过让林舒月伺候他,他早就已经醒酒了,这会儿他一把抓过正要离开的林舒月,林舒月一个重心不稳,就趴在了他的身上。   四目相对,之后便是唇与齿的纠缠。   不知过了多久,在擦qiang走火的边缘,林舒月推开杭嘉白离家,杭嘉白手枕着头,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眼神清明,哪里有半点喝醉的模样?   叮的一声,系统提示升级结束,林舒月放下刚刚因亲吻而产生的旖思。点开善恶分辨系统去看。   【叮~~恭喜宿主,成功将本系统升至四级。此为本系统升级后,将添加罪恶值提示自动提示功能,功能辐射范围与善恶雷达相同。】   【叮~~此次升级后,将显示善值,原先的善恶雷达,更名为罪恶值雷达。此次更新完毕,新功能的具体使用方法,请宿主自行摸索。】   这两条信息发了两遍之后,善恶分辨系统便不再说话了。   林舒月打开善恶雷达,善恶雷达上,则多出了一个雷达来,这个雷达则是由白到红,最红的一格则为中国红。   而善值跟罪恶值的中间,有一个由白到灰的条形方格,林舒月点击方格,出现一个提示:灰色地带:灰色地带内显示具体数值-10至100,数值越低,则代表这个人越好,灰色地带显示数字超过30,就代表这个人有犯罪,数值越高,则代表这个人犯的罪越大。   林舒月一看这灰色地带的提示,就知道这个灰色地带,是专门来修复之前的善恶雷达的‘隐藏罪恶’的。   这两项升级的新功能对于林舒月来说,可太有用,太及时了。   罪恶雷达上,有两三个小点点,都在百分之10的那一个格子里,这样的一个点点,就代表着一个人。   林舒月点开离得最近的一个点点,一个类似游戏角色介绍的气泡面板就出来了。   【姓名:杭嘉白,罪恶值:3%善值:50%灰色地带:0,综合评定:这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哦,超过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人啦。】   林舒月又点开东厢房居住着的单身男作家的面板:【姓名,朱树良,罪恶值:6%,善值:20%,灰色地带:0,综合评定,是个普普通通,有点心软的好人。】   林舒月觉得很有意思,再点击看西厢房的那对小情侣:【姓名:顾鹏飞,罪恶值:19%,善值:3%,灰色地带:28,综合评定:是个不太好的人呢,要小心他哦,他随时可能犯罪~】   林舒月正想继续看下去,她的手机响了,是娄凤琴打来的电话,林舒月接着电话躺在床上,跟娄凤琴唠家常。   娄凤琴在电话里说她外婆早起摔了一跤以后,身体大不如前,据说是有点脑溢血,现在半边身子有些偏瘫,不能再动了,现在还在医院里住着,医药费是她跟大舅一家掏的。   二舅妈一家装死,去问就胡搅蛮缠无理取闹。   林舒月在电话中好一顿安慰娄凤琴,等娄凤琴稍微气消一点以后,又问林舒星的身体情况。   娄凤琴这回说话有了笑模样:“你姐姐不吐了,一点反应都没了,现在吃得香睡得好,今天早上她还跟我讲,肚子里的崽会动了,你姐夫早上去店里都比平时晚了好久呢,他就在你姐姐肚皮上面听。”   “崽子没有给她爸爸面子,动也没动,他前脚刚走,后脚崽子就在你姐姐肚子里拳打脚踢了。”   都说隔辈亲隔辈亲,这孩子才刚刚会动,就已经让娄凤琴爱得不行,林舒月听着娄凤琴在电话里说,她已经在给孩子做衣服了,粉色蓝色都做了好几身,还有包被什么的,她也要自己做。   说完这个,她们又说起了阿阳白萍萍她们最近的近况,等说完,都已经十点多了。   林舒月躺在温暖的床上,几个呼吸间就睡着了。白天她起得早,之后一直在外面奔波,连午觉都没睡,现在在温暖柔软的床上一躺,困意就止不住的袭来。   杭嘉白听着东屋没有动静了,才从西屋出来,在客厅里帮林舒月关了大灯,开了昏黄的床头灯,林舒月翻了个身,睡得更香了。   次日一早,林舒月睡醒时外面天已经亮了,杭嘉白已经走了,今天是2004年的最后一天,过完今天,明天就是2005年了。   她洗漱完出来,赵婶儿朝林舒月招手,原来她在厨房里煮了馄饨:“这个馄饨是我早上包的,猪肉萝卜馅儿的,你尝尝。”   “萝卜馅儿啊,我还没吃过呢,我一定要好好尝尝。”林舒月热衷于吃各种美食,她们广粤的云吞跟北方的馄饨是一个玩意儿,她以往吃的云吞都是鲜肉馅儿或者三鲜馅儿的,猪肉萝卜的,她还是第一次吃呢。   “那你快吃点,我一大早就弄了,刚刚小杭走,吃了整整两碗呢。”赵婶儿会来事儿,左向丰交代她照顾林舒月跟杭嘉白,她就拿出了十二分的解数来,务必要让左向丰在他的朋友面前长脸。   她的手艺本来就好,心存表现的心思后就做得更好了,猪肉馅儿跟萝卜馅儿完美组合,鲜中带着一些甜,馄饨汤底放了虾皮跟紫菜以及她自己撒种子种的香菜。香菜切成末后被冻在冰箱里,现在拿出来吃,丝毫不亚于新鲜香菜。   汤的表面还飘洒着一颗颗微小的胡椒粒。   “好吃。” 皮薄馅大的馄饨,林舒月一口一个,边吃边朝赵婶儿竖起大拇指。   赵婶儿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个时候,西厢房的那对小夫妻出来了,看起来两人是过了一个比较完美的夜晚,之前两次见面都垮着个脸的小姑娘也不摆脸色了,她边上的男人也没有了昨天的战战兢兢,但他依旧殷勤。   赵婶儿叫两人吃早餐,女人没说话,男人十分好脾气的回了林舒月,说他们出去吃。然后两人相携离去,出门槛儿的时候,林舒月还听着那男的让女的小心台阶。   林舒月想起昨晚上在善恶系统里看到的人物分析,她觉得这个叫做顾鹏飞的男人,对他的这个妻子这么好,必定所图甚大。   赵婶儿等他俩出去以后,翻了个白眼,把厨房红木桌子上残留的包饺子工具往橱柜上隔。   同时小声地说道:“这两口子在这儿都住了小半个星期了,回回早晨都是好好出门的,等过一会儿回来,女的就耍小性儿,男的呢,就跟个孙子似的在后面赔不是。”   赵婶儿已经四十来岁了,已经到了爱跟别人说八卦的时候了,但她嘴巴严,平时就跟自家男人唠叨唠叨,在外面从来不多说一句。林舒月被她定位成自己人,自然也能跟她唠唠。   林舒月朝门口看了一眼,问:“我听说他们是过来度蜜月的,这天天吵成这样,还能度下去?”   赵婶儿说:“害,这女人跟男人啊,也就那点子事儿,老话不说了吗?床头吵架床位和。这两人刚结婚在一块儿啊,肯定得磨合磨合,只要不太过分,比如说动手打人啥的,就没多大问题。”   “都是这么过来的,慢慢就好了。”赵婶儿以过来人的身份跟林舒月道:“我跟我家那口子刚刚结婚的时候也吵架,有事气性上来了还提刀子,现在我俩不也挺好?”   老一辈的婚姻观念,只要人品不错,就能一直过下去。   林舒月听着,并没有反驳,赵婶儿说完,又道:“都说他俩是度蜜月来的,但两人不是小两口呢。”   林舒月吃着馄饨看着她,鼓励她继续说下去,赵婶儿看见了,十分给面子地接着道:“我之前有次半夜起夜,听到他俩说话,说等找着了什么人,让那个人回去结婚,到时候她们父母也就不阻拦她们在一起了。”   “被棒打的鸳鸯!”林舒月对两人的身份下定义。   赵婶儿赞许地对她点头,正要说什么,有人来了,听着是找房子居住的,赵婶儿赶忙去看。   左向丰的这个四合院除了正房是两房一厅的格局外,东西厢房都各自有两间,现在都还没住满呢。   现在马上到元旦期间,来问房价的人有很多,房屋出租这一块儿也是赵婶儿负责的。   林舒月在她走后,拿出手机给阮汀兰发信息,阮汀兰已经起床吃过早餐了,正在朝她这里来的路上。   林舒月回了她一个信息以后,看了眼时间,这会儿已经是八点钟了,林舒月三两口吃完碗里剩下的馄饨,喝了两口汤汁后按照墙壁上贴着的自己洗碗的标示,将碗洗干净,放在消毒柜里。   红灯叮的一声亮起来,自动开始消毒。林舒月背着包包,往胡同口去。   住在西厢房的那一对男女已经不见人影了。   林舒月在027路公交车的站牌地下看到了阮汀兰,她穿着一身黑,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子,白色的花朵从纸袋的口袋中露出来。林舒月将车停在路边,摇下车窗,阮汀兰看到她,拉开副驾驶座的门上来。   纸袋子被她抱在胸前,林舒月看了一眼,那是用纸做成的菊花,纯白色,非常逼真、好看。   阮汀兰看见她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道:“我妈不会说话,还有点认生,我爸怕她在家无聊,就会给她找一些手工活儿干。她手巧,后面开始用纸折花卖,到冬天的时候,能卖不少钱呢。”   “我小学的学费,课本费,都是我妈折纸花挣出来的。”折纸花很辛苦,要折好看的纸花,就更辛苦了,阮汀兰以前也会跟着她妈干,她妈不愿意她学,觉得她应该多读书,那样以后才能有出息。   但她看不得母亲受苦,自己偷偷的学,没想到也学会了。   现在,她每次去看父母都会拿一束自己折的菊花去,她妈妈最喜欢菊花。阮汀兰现在都还记得她用手跟自己比划菊花好看还能泡茶时的样子。   林舒月从兜里,掏了一颗薄荷糖给她,全当对她的安慰,阮汀兰看着手里嫩绿的糖果,怔了怔,随后眉眼弯了弯,她拆开糖纸放进嘴巴里,薄荷的凉爽瞬间侵入口腔。   这个冬天仿佛更冷了一些,但又带着一丝丝的甜。   阮汀兰买的墓地不远,开车从广场路过,都不用一个小时就到了,阮汀兰拿出抹布,扫了扫墓碑上的灰后,从兜里掏出了一瓶酒放在她养父的墓前,酒瓶的边上,白色的纸菊花在风中发抖,林舒月朝两人鞠了一个躬,走到了边上,阮汀兰在絮絮叨叨的跟他们说话。   说的都是最近这段日子的工作生活,她没有开口说想念,却字字句句全部是。   林舒月打开善恶分辨系统,善恶雷达上显示:【姓名:阮汀兰,罪恶值:10%,善值:20%,灰色地带:0,综合评定: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啦。】   林舒月转身,走得更远一些。   半个小时后,眼圈有些发红的阮汀兰过来了,两人沉默的走出墓园,在楼下时,她们跟一群人擦肩而过,他们哭声震天,显然是家中有人刚刚去世。   阮汀兰情绪不佳,林舒月开着车子,在027路公交车站牌下,阮汀兰要求下车,林舒月放她下去,就在她要启动车子的瞬间,阮汀兰被人拉住了。   “阮汀兰,你是阮汀兰是吧?我是付思思,你应该知道我吧?”林舒月随声望去,看到抓着阮汀兰的人跟朝着她们跑来的男人后,意外极了。 第170章 (二合一)   林舒月起身下车。林舒月默默地走到阮汀兰的边上, 付思思看到林舒月,愣了一下。   被莫名其妙的人抓住以后,阮汀兰的第一反应是甩开这只手, 但在听到付思思的话以后, 她顿了两秒, 抬头, 看向自称是付思思的这个年轻女人。   这是阮汀兰第一次见到付思思。曾经,阮汀兰从她的亲生母亲的嘴里,听到过付思思这个名字的存在。   在她亲生母亲的嘴里, 付思思漂亮又优秀,是她的骄傲。   那些众多的夸赞里,今日所见, 阮汀兰才发现她的母亲说话并不属实,付思思并不漂亮,她最多不过是清秀的长相,但她却很会打扮自己,她卷着一头大波浪, 发质非常好, 哪怕是在这么干燥的北方, 都依旧乌黑亮丽,戴在她造型好看,做工精致的羊毛帽子下, 更添了几分精致。   她通身上下都穿着名牌, 手腕上戴着做工精致价格不菲的手表, 脸上还画着精致的妆容, 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姑娘。   在裁剪得体,做工精致的红衣服的衬托下, 她的三分相貌,也被提升到了十分。   半晌,阮汀兰把付思思拉着她的手扒拉下去。被她扒拉下去的那只手没有戴手套,手指柔软、白皙,纤细,指甲修剪得很漂亮,染着红色的指甲油。   与她相反的,是自己的手,她的手因为常年的劳作有些变形了,手指上还有一层厚厚的茧子。   两相对比,阮汀兰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丑,而付思思,则像个骄傲的白天鹅。她也确实值得骄傲,毕竟她的亲生父母为了她可以不要自己。阮汀兰觉得挺可笑的。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阮汀兰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她对付思思没有任何好感,对她的亲生父母同样也是。   她认为在她她拿了付家的那笔钱后,她跟付家就没有任何瓜葛了。她相信那也是她亲生父母的希望,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让自己签署那份协议了。   她垂眸,琢磨起付思思找她的目的,只是无论是哪一种,阮汀兰都觉得这一家子,挺搞笑的。   付思思也在看阮汀兰,阮汀兰跟养母陆敏行长得很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素面朝天,穿着跟大街上的姑娘们相差无几的地摊货,灰扑扑的,浪费了那一副好相貌。   付思思没有心情跟阮汀兰讲什么姐妹情,她也不觉得阮汀兰配做自己的姐妹。毕竟连亲生父母都已经放弃她选择自己了,不是吗?   付思思被收养时已经记事了,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在付家立足的条件是什么,她从进付家的第一天就开始讨好父母。   大到给两人做饭捏肩,小到当两人的开心果。这些年来,她为了让养父母对自己好,她一天也不敢松懈,无论是做什么,她都要做到最好,她一刻也不敢松懈,因为养母要面子,而她,也是她养母面子里的一部分。   养父母会放弃阮汀兰,是付思思在看到阮汀兰的照片那一刻开始就知道她不会威胁到自己的身份地位,原因很简单,因为阮汀兰实在是不符合养母陆敏行心里对女儿的期待。   陆敏行期待的女儿,是要优雅漂亮的,是要多才多艺的,是要乖巧听话的。   阮汀兰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不符合她的标准。   陆敏行当时看到照片的时候就说阮汀兰,又瘦又小,像是非洲难民,让人生厌。   当时的付思思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齿冷,之后便更加的   努力,她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的阮汀兰。   然而她无论是怎么努力,这一天依旧到了,家里的厂子出现了问题,她的养父付书程找了一家公司寻求帮助,人家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要求她嫁过去。   付思思不愿意,因为那个男的,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样样都会。多神奇啊,明明家里有很多钱了,结果还是去做一些偷偷骗骗的活儿。   仿佛偷东西骗人,已经成了他的一大爱好,不仅如此,女人也换得跟衣服一样的勤快。据说私生子都有一大堆了。   付思思从小就喜欢干净,生活上是,感情更是!她绝不允许自己拥有一个那样一个肮脏的另一半。   更何况,自己已经有了男友。付思思想到这里,看了一眼顾鹏飞。   顾鹏飞是她的大学同学,金融行业的,长相好,脾气好,家庭条件虽然没有那么好,但为人踏实肯干,对自己百依百顺,无论自己发多大的火,他都会好脾气的照顾自己。   这才是付思思所理想中的丈夫模样!就跟她的养父一样,因为家庭条件没有养母的好,所有结婚这么多年来,都是捧着她养母过的。   在她家里,她养母说一不二。从小,付思思就希望自己也有这样一个男人。她想做被讨好的那一个,而不是讨好人的那一个!   顾鹏飞朝付思思露出一个自认为帅气的笑容来,付思思一脸高傲地朝他点点头。   然后她又拉上了阮汀兰的胳膊,用施舍的语气道:“现在不是你耍小性子的时候,家里出事情了,你必须得回去。”   阮汀兰已经没有任何耐性了。   她一直都觉得她的亲生父母付书程跟陆敏行脑子有泡,现在在看到这个付思思,阮汀兰悟了。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也得歪,脑子有泡的两口子也养不出正常的孩子来。付思思以为她是什么国家的公主吗?用这种施舍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简直就是神经病,脑子有包!   “回你妈回,傻逼玩意儿莫挨老子。你他妈要是实在有病就找个医生治一治,要是治不好就跳大神去。神经病。”   站台面前来了一辆车,阮汀兰一把甩开付思思的手就跑上去了,她坐的这辆车不是027路,因此人特别多,付思思想要跟着上去,却没有挤上公交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阮汀兰离开。   付思思气坏了,她觉得阮汀兰不愧是在贫民窟长大的孩子,一点教养都没有,一点礼貌都没有!她回过神,想要找林舒月的麻烦,但林舒月在阮汀兰走了以后,也开着车子离开了。   顾鹏飞看着载着阮汀兰离开的车子,垂下的眼神,格外晦暗,看着付思思那一脸愤怒的模样,顾鹏飞实在是没忍住,露出了一个嫌弃的眼神来,而后他又笑容满面的走上去。   “好了好了,宝贝别生气了,咱们回去四合院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住在正房里的那个女的不是她朋友吗?我们直接过去找她不就好了?”   付思思被顾鹏飞柔声叫着宝贝,觉得浑身都酥了:“鹏飞,你真聪明。”   两人亲亲热热地往四合院走,没走几步,付思思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石头,疼痛让付思思瞬间变脸:“你怎么带我走的路?都跟你讲了多少遍了,这里有石头,以后带我走这条路,一定要绕一下,你真的是烦死了。”   刚刚还看着顾鹏飞万分热情羞涩的付思思瞬间变脸,肆意的朝着顾鹏飞发泄着自己的脾气,顾鹏飞忍着受着,低头的瞬间,他掩住了自己眼中的杀意。   一无所知的付思思发着脾气到了四合院,气冲冲地直接冲到正房,推开了正房的门。   林舒月正悠闲地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正啃,苹果甜中带脆,好吃极了。   “你是不是认识阮汀兰,你赶紧打电话给她,让她跟我回去。”付思思气在头上,也不想讲什么礼仪了,她看着林舒月,一脸理所当然的命令林舒月。   林舒月站起来,付思思只有一米五四左右,并不算高,林舒月站起来后,她只能仰望林舒月。   林舒月打开善恶系统看了一眼:【姓名:付思思,罪恶值:13%,善值2%,灰色地带:10,综合评定:自私自利也不聪明,离她远点吧,要不然打雷,容易被连累挨劈哦~】   看到这个系统评价,再看看她后面同样自私自利的顾鹏飞,林舒月觉得这俩人真的是绝配:“你有病吧,你说让她回去就让她回去?你是哪根葱?你别在我这里耍大小姐脾气,我没有义务哄你。 ”   林舒月把付思思推出门外:“你们的事情不要牵扯到我。”   林舒月关门的时候,跟顾鹏飞对上了眼,顾鹏飞眼神淡漠,很快便转开了目光。   林舒月皱了皱眉。   她关上门回房间,跟杭嘉白发信息.   杭嘉白已经下课了,两人的短信发得飞快。期间林舒月跟刘小瓶发过信息。林舒月在首都,这个案子她是一点儿也接触不到的。系统时至今日也没有发出任何的任务提示来。   刘小瓶一直在跟踪‘公交色狼惨死胡同案’,但一天下来,她们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警方那边也没有透露出任何消息出来,   林舒月切了聊天框出来后,便问起了杭嘉白。   杭嘉白对这个案件的了解,比刘小瓶更多一些:“徐璈说,他们在王城建的住处,找到了一张会员卡。”   林舒月来了精神:“是什么样的会员卡?”   “名字很怪,叫做美如天下。徐璈说他们都觉得这个会员卡不对劲,而且通过调查,整个首都,都没有叫做美如天下的店铺或者会所。”   今天早上天不亮,徐璈就给杭嘉白打了电话,在电话中,徐璈跟杭嘉白说了这一重大线索。   这个名字特别怪异,林舒月也不知道是什么,又聊了两句,杭嘉白要上课了,两人便没有在聊天了。   她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阮汀兰给她发了信息,她已经安全到家了。   林舒月将头发擦干,外面的赵婶儿便叫吃饭了。   林舒月穿上厚外套去厨房,付思思跟顾鹏飞也来了,东厢房的那个男生在屋里待着,没有出来。   赵婶儿今天做了小鸡炖蘑菇,一份醋溜大白菜,凉拌了一盘子豆芽。付思思从坐下开始,目光就一直看着林舒月,林舒月没搭理她,专心吃饭。   付思思还是憋不住,终于开口:“我们家出事情了,去年,我家的厂子接了一个大单,是以前合作了十多年的老客户下的,因为是熟客,所以我们家里垫付的资金。后面客户那边厂子出了问题,我家的厂子资金链也断了。”   “现在我家的厂子连工资都发不起了。林小姐,你跟阮汀兰是朋友,我希望你替那些员工们想以想,他们家里,还等着米下锅呢。”   经过顾鹏飞的劝说,付思思决定对林舒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没等林舒月回答,又继续道:“林小姐,这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汀兰就算再有脾气,也要顾全大局,是不是?”   林舒月乐了,她是真没想到,付思思能对她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这是打量她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内情呢!还对自己道德绑架,她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付小姐这句话说得就不太对了,你们工厂的员工没有米下锅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在你们家工厂的收益我可没有收到一分。”   “再者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一句话就更加不对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的前提,是父母把孩子养大了。你的父母养大阮汀兰了?”   “你的父母为了不让你伤心,让阮汀兰以表侄女的身份回家的时候,就已经做出来选择了。从那天起,他们就两清了,往后无论是你父母生老或是病死,跟阮汀兰都没有任何关系。同样的,阮汀兰过得好坏,跟你的父母也没有关系。”   想到赵婶儿早上说的话,林舒月冷笑出声:“怎么,好处你享受了,现在有难了,就是阮汀兰来当了?就是说破大天去,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有本事,就自己查阮汀兰的地址去,我无可奉告。”林舒月说完后,便专心致志地开始吃饭,付思思还有话说,但被顾鹏飞给拉住了。   吃完饭,林舒月洗了碗就走了,赵婶儿跟赵叔是在自己宿舍吃饭的,但厨房的动静儿,她是听得真真的。   林舒月前脚走,她后脚就提着个扫把来林舒月这屋了,看她那模样,林舒月就知道她是为啥来。   赵婶儿听了一出有福气有钱人家的养女享受,有难了,就要被放弃的亲生女儿去当的戏码,整个人都兴奋得不行,这不比她看的电视有意思吗?   她跟林舒月悄咪咪地道:“小林啊,你可别让你那朋友跟她们回去,我前几天在他俩隔壁屋子打扫卫生,听到那女的在打电话,电话那头催她回去结婚呢。”   “那女的脸皮可真厚。”赵婶儿在这儿上班也有好几年了。   来这开日租房的,除了一些正儿八经儿的旅游的人外,剩下的有一半都是出来吃野食的假鸳鸯,大风大浪她见得多了,像付思思这么不要脸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呢。   赵婶儿满足了自己的八卦欲,把西屋杭嘉白昨晚上睡过的床单换了,再把屋里的垃圾都清空出去。   林舒月在她走之后给阮汀兰打了个电话,阮汀兰表示知道了,接着便把电话挂了,过了十分钟,她给林舒月发了个信息,信息上写了搞定两个字。   还没等她琢磨明白这个搞定是什么意思时,林舒月听到了西厢房窜来东西破裂地声音,接着便是一声高过一声的贱人两个字。   林舒月打开门,赵婶儿跟赵叔已经匆匆跑来,赵叔的手里还拿着一根铁棍。   “咋的了咋的了?”还没到西厢房,赵婶儿的声音就到了。   回应赵婶儿的,是瓷器掉在地上后的清脆响声。   赵婶儿终于到西厢房门口了,看着西厢房里的摆件而碎的碎,倒的倒,脸就拉下来了。   “付小姐,你有脾气,也不应该摔我们的东西吧?”房间里的摆件儿都不是真玩意儿,但却是左向丰一点点的去淘回来的,每一样东西摆在哪里,全都是左向丰一点点设计出来的。   付思思这一砸,砸的全是左向丰的心血,赵婶儿从四合院开业的那天就在这儿干活了,她早就把小院当成自己的家了。   家被人这么破坏,谁受得了?赵婶儿觉得自己脑瓜门儿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往外冒。   付思思转身从包里掏出钱包,拿出一沓红色的人民币,放在桌子上:“这些钱,够不够赔!够了多出来的算是我赏给你的!”   付思思说完垮着包就走了,顾鹏飞也手忙脚乱的收拾好行李,提着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外面走,付思思昂着脑袋:“鹏飞,等一下我们回家,我就跟我妈说我怀了你的孩子。我就不信了,我都怀孕了,他们还能让我跟别的男人结婚!”   “哼,我就不信了,我都怀孕了,张家还能要我这个未婚先孕的儿媳妇!”   “思思你别冲动,你回去了你要好好跟你父母说,你这是下下策·····”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赵婶儿看着这一地的狼藉,一边处理,一边止不住地心疼,赵叔过去数钱,然后到宿舍去给左向丰打电话。   左向丰住得离这里不远,过来后看到西厢房的场面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遇到俩神经病,好好收拾收拾吧,里面缺的物件儿我再买去。”   赵婶儿应了,麻溜的拿来扫把打扫,左向丰被东厢房住的朱树良拉过去了,说是有些小说上的问题要请教她。   林舒月也回房间去了,没一会儿,叼着苹果拿着相机准备出门,赵婶儿还没到扫完,赵叔一盆盆的端着里头的垃圾去倒。   赵婶儿见林舒月,跟她说:“这俩人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平时也有垃圾放门边,又不要我们来打扫,我还以为他们有多干净呢,结果你瞅瞅,就这床底下都是纸巾。”   赵婶儿指着床底下扫出来的一团一团的纸巾,满脸嫌弃。   林舒月也是一成年人了,男女关系她虽然没经历过,但也听说过,这么多的纸巾,两人还挺疯狂,也不知道顾鹏飞晚上受不受得住。   林舒月啧啧两声,赵婶儿拉开枕头,一张粉红色的小卡片就出现在枕头下面,赵婶儿拿起来,把上头的字念了出来:“美如天下,什么玩意儿?”   林舒月本来都想走的,赵婶儿的这一嗓子,就把林舒月给叫了回来:“婶儿,你这卡片能不能给我看看啊?”   “看呗。”赵婶儿把卡递给林舒月。   林舒月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卡是后世会员卡那类型的触感,卡的正面是粉/白相间的玫瑰花瓣,花瓣上面,是四个美如天下的四个烫金大字。   卡的左下角,有一行烫金的小字,写着NO:35的字样。   除此之外,卡片上就没有任何的信息了。   林舒月拿出相机,将卡的正面反面各拍了一张照片,顾鹏飞在这个时候返回。   他应该是跑着来的:“赵婶儿,你有没有看见一张粉色的小卡片啊!”   顾鹏飞说话期间,喘了好几回,他神色紧张。   林舒月将手里的卡片拿出来晃了晃:“这个”   顾鹏飞舒了一口气:“对,就这个。”   顾鹏飞从林舒月手里拿了卡片,飞快地走了。   林舒月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她给杭嘉白打了个电话,之后把两张照片从相机里导出来,发到杭嘉白的相册。   杭嘉白正好在多媒体教室,他们刚刚学习完公安系统的主要应用,挂了林舒月的电话后,他直接登录自己的邮箱,看到邮箱里的卡片后,啊直接将邮件抄录,发给徐璈。   徐璈没在电脑边上,但他的邮箱都是登录在电脑上的,他的同事查看完里面的照片后,直接抓着帽子就出发了。   一个小时后,林舒月接到杭嘉白的电话,顾鹏飞已经被控制住了。   这个色狼被杀的案子,善恶系统一直没有发出任务来,林舒月也没有在意,晚上跟杭嘉白吃饭途中,杭嘉白接了个电话就回去了。   林舒月独自回四合院,下了车后,她拿着车钥匙往四合院走。   此时已经八点钟,冬天北方的八点,天已经黑透了,胡同两边的民居内,大多数都已经关了灯。   小小的胡同又黑又深,身边安静地仿佛只有自己的脚步声,林舒月慢慢的走着,手却慢慢的伸到了包包里,捏在了她的板砖上。   【叮~~检测到附近有罪恶值高达85%的罪犯存在,请宿主小心行动。】   【叮~~检测到附近有罪恶值高达85%的罪犯存在,请宿主小心行动。】   【叮~~检测到附近有罪恶值高达85%的罪犯存在,请宿主小心行动。】 第171章 (二合一)   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雪, 于是今天晚上的天也黑沉沉的,看不到一丝丝的光亮。胡同里往日都会亮起来的昏暗路灯在今天晚上也恰好坏了。   林舒月打开善恶雷达,那个红红的圆点就在雷达上显示着, 林舒月点击了一下那个红点。   【姓名:王正武, 罪恶值85%, 善值0%, 灰色地带:85,综合评价:哇,这是个罪恶满盈的罪犯, 快跑啊,他会杀人!】   综合评价后面的感叹号发红发亮,林舒月拨通给杭嘉白的电话, 然后放进系统背包里,系统背包中的手机可以有效地清晰地播放她在现实中的对话,并且增强信号,传到杭嘉白的那头。   离租住的小院子还有一百米的距离,在院子的边上, 有一条小胡同, 这条小胡同, 前后可通。   林舒月想她要是那个叫做王正武的男人,她会在那个地方,选择动手。   果然, 离那个小胡同越近, 后面的脚步声就越来越清晰, 林舒月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走得很稳,就连呼吸也没有变一下。   在她跨入小胡同的范围之时, 有人来到了她的身后,林舒月听到了一声破空的声音,紧接着便有东西朝林舒月袭来。   林舒月早就等着他动作了,她侧头,往边上挪了一步,同时举起手上的搬砖。   王正武一击未中,有些诧异,但旋即更加兴奋。   林舒月到这个时候,也终于看清楚了王正武的长相。他很瘦,身高差不多也就一米六五这样子,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只能看到他那一头中长款带着些弯曲的头发。   林舒月紧紧地抓着板砖,王正武舔了舔嘴唇,立马转换方向再次朝林舒月挥舞着木棍,林舒月手上的板砖脱手而出,直击王正武的面门。   板砖自带的技能让王正武直接迷糊了,趁着他眩晕的这个状态,林舒月一脚把他踹倒在地,接着她抓起掉落在地上的转头,一板砖砸在王正武的脑门上,王正武晕过去了。   林舒月又踹了他两脚确定他真的晕过去了,她才跑过去敲小院的门。   赵叔跟赵婶儿正在看完电视准备躺下睡觉,听到林舒月说有人袭击她时赵婶儿着急坏了,拉着林舒月前前后后的看。   林舒月被她的动作搞得有些感动,她道:“赵婶儿,我没事儿,赵叔,你这儿有没有绳子,咱们把那人给绑了吧。”   “有有有。”赵叔在宿舍的床底下拿出一捆绳子来,三人往小胡同里去,王正武还在那躺着。   林舒月跟赵叔合伙把王正武绑了,赵婶儿举着一把手电筒在边上给他们照亮,她的手电筒应该是快没电了,昏昏暗暗的。   绑好后,两人一人抬头,一人抬脚的把他抬到了小院。   小院的两个倒座房中,有一个门房,门房中有一些带着枯枝的花盆跟一辆永久牌的自行车。这是赵婶儿跟赵叔的出行工具。   “啪”地一声,赵婶儿打开了门房的门,哐地一声,是王正武被丢在地上的响声。   赵婶儿咦了一声,林舒月朝她看去,赵婶儿眯着眼,让自己看得更仔细一些:“老赵啊,你瞧瞧,这个是不是咱们隔壁大杂院里的那个小王啊?”   赵叔正转身关门呢,听见这话,转身来看:“哟,还真是他!这小子平时看着挺老实的啊,咋还能在晚上干这种事儿来呢?”   赵婶儿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的人啊,表面老实,心还不知道多尖呢,你大哥不就是这样?”   赵叔一听这句话就不乐意了:“说话就说话,咋又损上我了呢。”   赵婶儿哼了一声,然后跟林舒月道:“这小子,是我们隔壁大杂院儿的,平时也不知道干啥活儿,早出晚归的。平时话也不多,这么晚了,这小子不在家里睡觉,跑这边来,肯定没憋好屁,小林赶紧报警。”   赵婶儿他们住的大杂院说是离这里不远,但也不算近,走过来咋也得二十来分钟,这大晚上的,都快十一点了,他过来做什么?   要说他没点别的心思,赵婶儿觉得隔壁小张家养的那只天天只会拱人大腿的泰迪狗都不会信。   林舒月伸手进羽绒服里,把手机转移到羽绒服里,再掏出来,杭嘉白那头已经接通了,林舒月将手机举到耳边:“喂?”   杭嘉白那边有些喘:“阿月,你有没有事情?”   杭嘉白今晚喝了些酒,有些微醺了,但在接到林舒月那个没有说话声,只有说不出的怪声时,他的酒瞬间就醒了。   公安大学有门禁,杭嘉白是卡着点进去的,为了出来,他特地绕开了督查,找到了以前他上学时经常爬的那堵墙,翻墙出来的。   大晚上的,路边也没有出租车,他一路朝着左向丰的四合院跑,他连报警都不敢,就怕自己一挂电话,那头就出事儿。   终于听到了林舒月去叫人的声了,杭嘉白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没有挂电话,他得等林舒月亲口跟他说平安。   “我没事。就是抓到了一个尾随我的人,你打电话报个警?”   杭嘉白应了一声,赵婶儿去打了一盆凉水来,盆里放了一块抹布,她用两根手指头捏着抹布,也不拧,直接就糊到了王正武的脸上。   冬天的北方的水,凉得刺骨,王正武就算晕得再狠,也被这股刺骨的凉意给叫起来了。   赵婶儿拿掉抹布:“孙子诶,你跟你奶我讲讲,这半宿半夜的,你不睡觉,尾随小姑娘干啥?”   王正武的脑子刚才还是懵着的,听到赵婶儿的话,昏迷之前的记忆回笼,头顶上板砖砸过的地方还在一跳一跳的疼。   他看着林舒月的眼神,充满了杀意,林舒月提着板砖就要上来,赵婶儿一大耳刮子就扇到他的脸上了。   住在东厢房的朱树良这个时候也走了出来,看到被绑在地上的王正武,愣了一下。   “赵婶儿,这是咋了?”   “这孙子半夜不睡觉,跟踪人家小姑娘呢。”赵婶儿的性子最是嫉恶如仇,她这一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欺负女人的男人。   每次看到这种男人,赵婶儿都是必须要上去骂一句踢两脚的,回回赵婶儿都觉得不尽兴,这回可算是犯到她的手上来了。   赵婶儿说着,又是一耳刮子,赵叔听着那清脆的耳光声,忍不住朝后面退了一步,在灯光下,王正武的那个脸巴子都红了,这让赵叔想起了很多并不太好的回忆,他觉得牙也疼了。   就在这时,他咦了一声,他低头,挪脚步:“这个是什么玩意儿?”   赵婶儿也不扇王正武的耳光子了,她瞧着王正武也不说话,索性捏着她的嘴巴,把那块她擦锅底的抹布塞到王正武的嘴里。   抹布的水都没拧干呢,顺着嘴巴就往嘴里流,带着一股油放久了以后的味道,王正武忍不住干呕出声。   赵叔弯腰,捡起他踩到粉红色卡片:“这是个啥玩意儿?”   赵婶儿也看见了,她道:“这卡片不是那个顾鹏飞的吗?他不是来拿走了?”   林舒月走过去,把卡片拿在手里,见到“美如天下”那四个字下面的数字:NO50。   “这跟顾鹏飞的那张不是同一张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是王正武的。”   林舒月记得很清楚,刚刚她回来叫赵叔的时候,门房这可没有这张卡片。   朱树良也凑过来,看到这张卡片后,咦了一声:“美如天下?这个网站真有会员卡啊?”   朱树良这句话一出,林舒月就朝他看过去:“你知道这个美如天下?”   朱树良没想到他居然把自己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脸噌地一下就红了:“这个网站不是好地方,你别问了。不适合小姑娘看。”   朱树良说完,就跟火烧到屁股一样,一溜烟儿地跑了,林舒月则把这个卡片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而王正武,在看到赵叔捡到那张卡片后,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   杭嘉白终于到了,他额头上是一脑门子的汗,还有点喘。一进门,林舒月就把那张卡片递给了杭嘉白:“他的。”   杭嘉白深深地喘了两口气,结果卡片,第一眼就看到了卡片底下的那个数字,这跟顾鹏飞那张卡是一模一样的,除了数字外。   于是他给徐璈打了个电话。徐傲听说又有这个美如天下的会员卡出来,立马就带着同事朝这边来。   顾鹏飞的嘴巴很硬,从下午到现在,无论怎么问,都不说这张会员卡的来历。   他们直觉,这张小小的会员卡,就是案情破获的关键,但他们的搜索范围都已经从首都扩展到周边城市了,还是没有这个美如天下的半点有用信息。   林舒月道:“东厢房的那个房客知道这个卡的作用。”   杭嘉白点点头:“等一下徐璈来的时候,让徐璈去问。”   杭嘉白是鹏城的刑警不是首都的刑警,跨省办案,在没有明确的调令的情况下,杭嘉白是不能插手首都这边警方的办案的。   徐璈回来来得很快,徐璈的同事把王正武拷上带走,徐璈则跟赵叔一起,去敲朱树良的房间门。   朱树良在得知徐璈的来意后,侧身让他们进来。   “你们是不是问那张卡片啊?那是一个外国的HS网站,在咱们国家的网站上是搜不到的,想去的话得翻墙的,一般的墙还翻不了,得有点技术。”   徐璈组里也有同事猜测会员卡上的名字是不是网站,但是他们换了很多关键词去搜,也没在网站上搜到鞥美如天下的半点信息。现在听到朱树良这么说,徐璈就明白了。   “同志,你能打开那个网站给我们看看吗?”徐璈神色温和地问。   朱树良的脸又红了,不过很快他又释然了,他一成年男人,看点HS网站多正常啊!   “可以。”朱树良的房间内就有电脑,电脑边上还散落着许多书,他把书往边上放放,然后在网页上一番操作后,进入到了一个网站上。   美如天下四个字出现在电脑屏幕上,跟会员卡上一样的玫瑰花上的背景,下面也同样有一行数字NO3890。   朱树良的数遍在网页的空白处点了点,网页就变了,网页的两边,出现了两个丰ru肥tun的女人,她们神色妩媚,不着寸lv。   徐璈已经跟女友分开一年多了,这一年来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猛地看到这一幕,他心神都震了一下。随即,徐璈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看到这些画面都触动了一下,那没经过专业训练的呢,他们会怎么样?   林舒月的五感清晰,朱树良又没有关门,隔音效果大大的降低,他们说的话,林舒月都听到了。   与此同时,善恶系统也有了动静。   【叮~~恭喜宿主触发到关键词‘HS网站’,限时任务‘美如天下’开启,宿主已经提交了大部分的线索了,静待警方破案就好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舒月总觉得系统更新到四级以后,更加人性化了。正想着,系统页面又跳出来一个提示。   【叮~请问宿主是否查看罪恶值高达85%的罪犯王正武的人生履历?是/否。】   林舒月点了是,然后将系统最小化,因为朱树良他们出来了。徐璈手里还提着朱树良的笔记本电脑。   杭嘉白是报案人,他们是要跟着去公安局做笔录的。赵婶儿跟赵叔也跟着去,赵叔把四合院的门锁了。   从四合院走到胡同口的这段路程里,王正武不止一次地企图逃跑,都被徐璈等人摁下了。   坐车时,他坐在后排,两边各有一个警察,他们死死地摁着他,不给他一点逃跑的希望。   之前就已经有一个从他们警察手底下逃跑的罪犯了,现在要是还出现一个,他们首都警察的脸都要丢了,到时候,全国兄弟的兄弟单位还不知道要怎么耻笑他们呢。首都公安局的警察可丢不起这个脸了。   这么多人,两辆警车显然是坐不下的,林舒月便开车,载着杭嘉白赵叔赵婶儿,朱树良坐在前面警车的副驾驶上。   到了公安局,停下车,做完笔录出来,林舒月在外面的塑料椅子上,打开了王正武的人生履历。   王正武,今年23岁,出生于中原南部的某个小城里。家中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十八岁那年,他跟着同村的人出来首都工作。   上班有钱了以后,他就学会了打电动,基本上工资都贡献给电动城了。他在电动城又认识了好几个朋友,慢慢的,他又学会了上网打游戏。   他加入美如天下这个组织是在2000年,带他入这个组织的,是他在电动城认识的一个大哥。   美如天下,是美/乳/天下的谐音,这个网站上的资源都是FR肥臀的形象。   而王正武,则是这些视频的提供者,会员卡上的编号,代表的是网站上的作者。在会员卡的编号超过60后,就是普通的浏览者了。   在王正武刚刚加入这个组织之时,他们拍摄淫///秽视频需要去特地的地方拍,后来随着科技的发展,大家拍摄的地点变得随机了起来。   而大多数男性浏览者都是变态的,他们很多都已经不满足于平常的视频方式了,他们想要看一些更刺激的东西,为了这种刺激,他们在网站上一掷千金。   有市场就有人铤而走险,之后公交车色狼、尾随色狼,入室QJ等视频层出不穷。   甚至还有更血腥的,越血腥越有钱拿。   王正武就是在金钱跟鲜血的刺激下,一步步的朝着恶魔进化的人之一。   他的第一个血腥视频是两年前,他在老家,掳了一个发育得很好,但是只有十五岁的小姑娘,他将那个小姑娘囚禁在山中的小木屋中,充斥着血腥暴力的视频一个接一个的在网站上上传。   那些视频,给王正武赚了很多很多的钱,他拿着那些钱,给家中的父母盖了大房子,装修得格外豪华。   那间房子,花掉了了王正武的全部存款,他开始继续作案,但当初他掳走女孩子的事情在当地已经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恐慌,为了不被抓,王正武回到首都,物色起了别的受害者。   这一回,他掳走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在农田里干活的女人,在玩弄了两个月后,也赚了一大笔钱后,他将女人杀害了,一把火便将女人在这个世间的痕迹烧得干干净净。   而后,他看着别人发的视频,开始不满足于他掳的女人了,他也想拍一个青春漂亮的女人。于是,林舒月就进入了他的视线里。   王正武的人生履历到这里就没有了,林舒月狠狠地皱着眉头,她原本以为王正武就是两年前的那个杀人凶手,但在发现那张卡片的时候,林舒月就知道她猜错了。   她也想到了拥有美如天下大的人是属于某个组织的,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组织会如此恶臭,这个上一世她那个世界的棒子国的N号房有什么区别?   全都是变态。   杭嘉白从询问室出来了,赵叔赵婶儿也很快就出来了。   朱树良还在里面,等他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他哭丧着脸,他倒是可以走了,但是他的电脑却被扣下了。   他电脑中的资料都被打包好,在一U盘里了。   朱树良懊恼极了,他现在写作是必须要用到电脑的。他认识一哥们儿,已经把写作这件事情从线下转到线上了,他现在还是某网站的签约作者呢,这没电脑,断更了可就没有稿费拿了。   回去的路上,林舒月开车,赵婶儿跟朱树良已经很熟悉了,她追问美如天下的消息。   朱树良想着都是一起进过局子的人了,他看HS网站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   他便破罐子破摔:“那些有美如天下的会员卡的人,都是做视频的人,我们这种呢,就是纯粹的观看者。不过我看的视频都是免费的,要是想要看更好的资源,就得花钱了。”   赵婶儿多时髦啊,她一琢磨就知道这种视频就跟前几年那些录像厅放的HS录像是一种玩意儿了,但她还是很好奇要花多少钱。   朱树良看了一眼杭嘉白跟林舒月,道:“1块钱,可以看十分钟,花十块钱,可以看一个小时。这些视频的画质啊,角色啊都比免费的要好一点。”   “要想继续看更好的,花的钱就更多了,我听人家说,最顶尖的,一次要花两百块钱呢。”   赵婶儿吓了一大跳:“两百块钱哦,就为了看那种视频?疯了吧?”   赵婶儿摇头晃脑,她现在觉得她是真的老了,理解不了现在的年轻人了,当然了,她更不理解的是男人。   这个不理解是从她知道有些男人会每天晚上花钱去录像厅看录像带就有的了。   去看录像带的不乏有结婚了的,老婆都在家里,想要直接就能搞,去看录像带,能看不能摸的,图的什么?   “这个网站上,也有很多外国人的。”朱树良辩解了一句没有什么卵用的废话。   杭嘉白咳嗽了一声。朱树良也没再说了。   林舒月在停车等红绿灯的空挡,又看了一眼朱树良的善恶雷达评估,跟前天她看是一模一样的。   车子在无人的街道上疾驰,回到小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赵婶儿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晚睡了,往床上一趟,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林舒月今晚也没有跟杭嘉白亲进的意思,两人在客厅里说了一会儿话,便各自睡去了。   次日醒来,已经是大中午的了,外面又下了雪,地上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雪,但下下也就化了。   林舒月往厨房去,赵婶儿正在厨房煮面条,边煮边打哈欠:“醒了?今天天冷,咋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   赵婶儿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精力是真的好,小杭这天刚蒙蒙亮就走了,那会都还没下雪呢。”   林舒月已经看到杭嘉白发的信息了,她进去跟赵婶儿一起忙活:“朱树良还在睡啊?”   “是啊,估计得下午才会醒来了。”赵婶儿把面条放到提前煮好的汤:“小林啊,昨晚小朱说有那个卡片的人,是在网上做那种视频的人,你说,那个付思思,是不是也在那个网站上啊?”   林舒月的手顿了顿,按照王正武的人生履历里描述的话来看,那个顾鹏飞,必定也是视频制作者中的一员。付思思营养好,前凸后翘十分有曲线、   “十有八九,有吧。”虽然不喜欢付思思这个人,但知道她在那种网站上,林舒月的心情十分沉重。   付思思很可恶,她可以受到道德上的谴责,法律上的惩处,但她不应该出现HS网站上。这种网站,是对女性的侮辱! 第172章   吃完早餐, 林舒月拿出电脑,直接输入美如天下的网址,她的电脑不需要爬墙, 直接就能进去。   之前林舒月没想起来查这个网站, 是因为那个会员卡实在是不像是一个网站的会员卡, 那张会员卡甚至还没有后世的理发店的洗头卡来得精致。   顺利进入网页, 林舒月看到了最上方的搜索框,林舒月输入了顾鹏飞的编号,很快页面上就跳转出了一批视频来, 每页显示六个视频,足足有二十多页。   他最早的视频,上传于2001年, 几乎每隔一天,就有一个视频产出,上面的女主角不尽相同。   最新的几页,全都是跟付思思的,室内装修从一开始的欧式豪华公寓, 到最近的四合院, 恶臭之味扑面而来。   林舒月想了又想, 还是给阮汀兰打了个电话。   阮汀兰正在上班,听到林舒月说这件事情,沉默了许久:“林姐姐, 我是很讨厌她, 但我对她的讨厌也没有到那个程度。我联系那边吧。”   阮汀兰跟林舒月同一年出生的, 但她论的是她被她养父母捡到哪一日的生日, 所以她比林舒月要小一个月。   在从山上下来以后,她就叫林舒月做了姐姐。   林舒月给阮汀兰打这个电话, 是她之前问过赵婶儿了,付思思没有留下她的联系方式,她那里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是顾鹏飞的。   “好。”   阮汀兰挂了电话后,翻出随身携带的电话本,找到前两天才打过的一串号码,再次打了过去。   她厌恶付家那一家子,她当初留下这个电话号码,防的就是有一天付家人到她面前来现眼,这些年来,记着付家电话号码的那一张纸都是粘起来的。   手机通讯录里的通话记录早就删掉了,阮汀兰以为,她这辈子,不会再拨打这个电话呢。   这么想着,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声,很快,有一道温和地女声响起:“你好?”   “我是阮汀兰。”阮汀兰觉得对付家那一家子,她一点礼貌也不需要有,她连跟她们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十分恶心:“给你们打电话,是付思思那个男朋友被抓住了,首都警方这边在查一个国外的□□网站案,你们的宝贝女儿付思思,是□□视频的主角之一。”   “我虽然觉得你们这一家子万分恶心,但同为女性,我看不过眼这个,所以跟你讲一下,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别到时候被人笑话的时候,啥也不知道,像个傻子一样。”   阮汀兰噼里啪啦地说完,她又道:“其实要是我在金陵,我应该会上你们家门口蹲一蹲,你们到时候的脸色应该挺好看的。”   阮汀兰哈哈笑了两声,然后挂了电话,只留下陆敏行在风中凌乱。   她就那么紧紧地捏着电话,手指都泛白了,家里的保姆阿姨龙姐走了过来:“夫人,燕窝银耳羹煮好了。”   陆敏行如梦初醒,放下电话:“先放着,龙姐,今天我们出去吃,你放个假。”   “好的。”龙姐不敢多言,取下围腰就走了。   挂了电话后,陆敏行给付思思打电话,对于阮汀兰的话,陆敏行并不相信,阮汀兰多恨他们,她是知道的。她不信阮汀兰会有这么好心。在陆敏行看来,他们家出了这种事情,阮汀兰不落井下石已经好了,怎么还会雪中送炭?   并且她也不相信付思思会做那种事情来,付思思可是她手把手教导出来的,一言一行都是大家闺秀的样子,她交了男朋友这事儿她知道,但把身体给出去这种糊涂事,陆敏行相信她不会做。她从小就教导付思思,在豪门中,女人的身体,也是一大资本,叫男朋友,发乎情,止乎礼。   陆敏行想到这里,刚刚听到这件事情时的惊惧已经散去了大半,但愤怒依旧在,付思思这两年,是越发的不听话了。   她的电话打到付思思手机上时,付思思正大半一新,决定去公安局捞人。顾鹏飞是她精心挑选了很久,打算结婚的对象,跟他在一块儿,自己让他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让他撵狗,他绝对不会杀鸡。   她发脾气了,他甚至能做出跪在地上哄她的事情来,这大大的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并且床上能力也非常强,比起她上高中时的那个中看不中用的校草,跟在那个社会上被人称虎哥的男人可好多了。   从各个方面来讲,付思思对顾鹏飞都非常满意。   但这些满意,在接到陆敏行的电话时,全都烟消云散,听着陆敏行在电话里说的话,付思思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忽然想起来,在她跟顾鹏飞在一起没多久后,顾鹏飞就拿了一个摄影机来,说要拍两人的亲密之事。   她从小就过得压抑,对任何离经叛道的事情都特别有兴趣,听顾鹏飞那么一说,她就同意了,甚至一点遮掩都没有。   事后她看视频,还没忍住跟顾鹏飞又来了一次。   她将手机丢开,手机在酒店柔软的地毯上弹跳两下后,平躺在地上:“啊啊啊啊啊啊!!!!”   陆敏行听到付思思崩溃地叫声后,就知道这件事情大概率是真的了。   陆敏行破口大骂,旋即挂掉电话,给正在上班的付书程打了过去。   十分钟后,一直在打付思思电话但一直没有人接听的陆敏行接到了付书程的电话:“我跟首都那边的人打听清楚了,昨天首都的刑警队确实抓了几个涉及到□□网站的罪犯,有一个确实是叫顾鹏飞。我已经问了他们那个网站的名称。但不确定付思思在不在那上面,视频实在是太多了。”   “但你要做好准备。敏行,这个女儿,废了。”付书程的语气,充满了理智、冷静。   付家的工厂,是付书程靠着陆敏行的娘家,一点点做起来的,这些年来,表面上付家的事情是陆敏行一言九鼎,但陆敏行做出的那些决定,大多数都是由付书程吹枕头风定下来的。   其中就包括不认阮汀兰,就要付思思。他们在付思思的身上已经付出了很多了,沉没成本很高,而当初找到阮汀兰时,阮汀兰确实也上不得台面,付书程委实没看中。   他的这个提议,正中陆敏行的下怀,于是这件事情就怎么定了。   但现在,付思思已经废了,沾染上这种事情,在金陵这个地界,无论真假,付思思的名声都已经坏了。   但凡是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不会再要她,而没有家底的,那就纯粹是等着付家扶贫呢。   “你亲自上首都去,把阮汀兰接来,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你都要同意。咱们家现在资金困难,唯有联姻才能救。”付书程的声音透过电话筒传过来,有点失真。   陆敏行不是对公司一无所知的人,她每个月都会去公司查账,公司的欠款去向,她一清二楚。   “我知道了。”陆敏行挂了电话,便上了楼,下楼后,她开着车子直奔飞机场。   两个小时后,她出现在了阮汀兰所工作的建材市场,她没有联系阮汀兰,而是慢悠悠地逛着,她在阮汀兰边上的卖瓷砖的地方,看着阮汀兰热情地服务客户。   比起三年前的那次见面,她已经完全长开了,皮肤白皙、身材高挑曼妙,笑起来时有一对很甜美的小酒窝,漂亮极了。   长得很像她,看着这样的阮汀兰,陆敏行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没见到阮汀兰之前,她心中一直都很忐忑,但现在,这些忐忑都没了。   阮汀兰长得好看,联姻的选择就多了起来了,家里的事业有救了。   阮汀兰丝毫不知道付家一家子把心思又打到了她的身上,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理会。   ·····   在晚上,林舒月跟杭嘉白又聚在了一起,两人在吃饭时,杭嘉白跟林舒月道:“王正武不是什么硬骨头,在落网后没多久,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盘脱出了。”   “两年前的那个死者,跟那个公交车色狼王建新,都是会员卡排名第三的楼周干的。他是这个网站的创始人之一,他也是开启血腥暴力x行为的第一人。”   “他这些年里,在027路公交车犯案无数,因为道德之类的关系,受他侵害的人也没有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2年前的那个案件,是王正武的大哥何小平跟着他干的,何小平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民兵,所以清理案发现场的事情是他来干的。”   “当初事情约定好,视频的收益,两人一人一半,但是在事发后没多久,王正武的大哥何小平就死了,尸骨无存。”   “这次公交车案的色狼王城建被抓的时候,他正好也在027路公交车附近,是他给王城建打信号,让王城建跟着他跑的,但是在王城建跑到那个小胡同的时候,他直接用锤子把王城建砸死了,之后他直接就跑。”   “他能跑得那么顺利,是因为他就住在那附近,而王城建这些首都附近的会员用户,都会在定期内被楼周叫到租房去,接受培训。”   随着杭嘉白的话,系统也开始播报任务完成。   林舒月十分意外,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轻松就完成任务的。   林舒月问杭嘉白:“抓到楼周了吗?”   杭嘉白摇头:“他的消息灵通,警方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逃走了,现在全城都在抓捕他,短期内,他离不开首都。”   首都是华夏的都城,在出动全部警力的情况下,他就是插着翅膀也难逃。   “他住的地方遗留了很多东西,警方已经通过他,查到了这个网站的另外两个人,那两个人,身份都不简单,一个是首都的高官,一个在国外做生意,正好那人现在就在咱们这边。”   “他们的消息来源都是楼周,楼周跑路的时候没有通知他们,他们已经被捕。全国各地的‘会员’们,也在陆续落网中。”这么轻松就打击了这么一个性质恶劣的网站,首都警方感觉到十分的不可思议,他们现在都还在怀疑是真是假。   但杭嘉白抬头喝了一口水,觉得首都警方能这么快就破获这个案件,林舒月功不可没,她的作用,大概就像是打游戏一样,让大家把地狱级别的本子,打成简易本子吧?   “徐璈说这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抓到了王正武,他正好跟楼周有仇,这个案子,大概很难破。”别的不说,就光一个美如天下就让大家走了不少弯路。   林舒月眉眼弯弯,举杯跟杭嘉白碰了一个。   夜里回家,次日起来,林舒月的枕头边,多了一张报纸。   《美如天下:凶残程度,超乎你的想象》 第173章 (二合一)   林舒月坐在床上, 她乌黑的头发垂顺到腰部,带着些许凌乱。   这篇报纸,发表的时间是在2014年, 故事的开头, 就是警方打击了一个IP地址在境外的淫/秽网站, 在这个网站中, 充斥着大量暴力血腥的虐待女性或者男性视频。   而随着警方调查的深入,首都警方在2002年的一起,2004年的2起, 2005年的三起J杀案也随机被破获。   然而这三起案件的破获只是一个开头,而后,依照着网站的其余视频, 全国各地的警方又相继破获了三十多起QJ案,而其中,J杀案又占了20多起。   这个案子在一开始,便在社会上引起了广泛的关注。这个案件调查了4个月,4个月后, 案件在首都高级检察院开庭审理, 除去因为利益纠纷, 被弄死的三个人外,其余的包括创始人在内的57人接受审讯。   因为他们的犯罪事实清晰,犯罪证据确凿, 被判处死刑, 立即执行。   在报纸的最后, 是警方已经查出来的受害者的名单, 付思思跟阮汀兰赫然就在其中。   林舒月微微愣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系统弹窗弹了出来:【请问宿主是否花20个点, 查看阮汀兰付思思的人生履历(遇害篇)?】   林舒月顿了顿,选择了查看。   光幕分成两份,一份显示阮汀兰的人生履历,一部分显示付思思的。林舒月先看阮汀兰的。   2005年,阮汀兰被王城建盯上,在被跟踪了几次之后,阮汀兰在一个深夜,被王城建打晕,带到了郊区的一个防空洞中。   阮汀兰在那个防空洞中被王城建折磨了三个月,在2005年的2月底被残忍杀害。   她是首都警察破获的2005年的J杀案中的一起。   林舒月狠狠地舒了一口气,她无比庆幸前几天在公交车上,阻止了王城建的色狼行为,她更庆幸,美如天下这个组织里,有一个楼周的存在,他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直接弄死了王城建!   林舒月再去看付思思的人生履历遇害篇。   付思思同样是死于2005年,不过她活得比阮汀兰要久一点,顾鹏飞对她没有感情,但对她的钱很感兴趣,他一边偷拍跟付思思的各种视频,一边从她身上拿钱花。   那时候的付家资金已经紧缺到了山穷水尽的程度,付思思也终于知道了事情的重要性,她最终同意了跟张家的联姻。   但跟她订婚的对象是个神经病,在订完婚的当天,她就被带走了。而作为她的父母,付书程跟陆敏行都没有阻止。   付思思的未婚夫张勤男性能力不强大,平时最喜欢逛的就是H色网站,美如天下在国外是相当有名气的,张勤在日常浏览网站时就见到了付思思。   在费尽心思跟付思思订婚后,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来折磨付思思。   付思思整日活在水深火热中,顾鹏飞也不放过她,拿着两人的亲热视频勒索她,她最后死在了顾鹏飞的手里。   她的死,让张勤对付家十分不满意,当初因为结婚而注入付家的资金被抽了出来,付家刚刚起死回生一点点的产业直接崩盘,之前的供应商堵在家里要钱,工厂里的货物因为发不出工资,被人疯抢。   在付思思死后的第三个月,付书程跳楼而亡,也是到了现在,大家才知道,原来付书程还接了高利贷去赌。   陆敏行还坚强的活着,但她的娘家早就已经败落,付家的资产被拍卖的拍卖,被没收的没收,她的后半辈子,活成了她曾经最看不起的最底层的人。   她后面实在受不了了,嫁给了一个男人,三天两头被毒打。   林舒月看完付思思一家子的结局后,关闭了系统光幕,给阮汀兰发了个信息。   阮汀兰没回信息,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昨晚上我们隔壁店的一姐姐跟我讲,昨天有一个奇奇怪怪的女人,不仅看了我半天,还问了很多关于我的事情。”   “我一猜就猜到了那个人是陆敏行,我今天跟店长提出辞职了,我手里有俩大单子,我们店长正馋着呢,我一说辞职,她直接就同意了。”   “我刚刚拿到我上个月的工资,我现在准备跑路了。我跟他们付家又没有关系,凭啥替他们进火坑?”   阮汀兰独身一人,无牵无挂,父母都在首都这边的墓地里,她跟墓地的管理员已经混得很熟悉了,就算她不在,他也会帮着她扫墓。   她打算先离开首都一段时间避避风头,等付家的事情告一段落了,自己再回来。   林舒月听她这么说,笑了:“走了也好,我刚刚听说,付思思他爸爸借了高利贷赌了钱,他们急需资金。卖女儿是最好的途径了。”   “我知道。我又不傻,我要是跟着他们回去了,恐怕福没享到,就得先受罪。他们那个什么豪门我算是看明白了,都是吃人的地方。我这样在外面长大的回去可玩不转。而且那些人肯定看重出生啊,教养的,这玩意儿我可没有,到时候我还不知道过啥日子呢。”   “靠,这一家子真不是个东西,净把我当傻逼,溜了溜了。”阮汀兰没跟林舒月说她去哪里,只说等自己安顿好了,再联系她。   林舒月应了声好,挂断了电话。   之后她便将这几天散落的东西收拾了,今天周五,他们要出发去塞罕坝了。   林舒月收拾好东西出去吃中午饭的时候,赵婶儿格外舍不得她,短短的几天相处,赵婶儿觉得林舒月真是个好姑娘,招人喜欢着呢。   她炖了一条鱼,鱼是用酱焖的,还放了豆腐。林舒月第一次吃这样做的鱼,觉得新鲜,也多吃了点。   “小林啊,等下次你再来首都也住这儿,到时候婶儿给你再做几道拿手菜。”   林舒月用鱼汤泡米饭,再放一勺子赵婶儿自己炸的辣椒酱,吃得稀里哗啦,听赵婶儿这么说,林舒月摸摸自己的脸蛋:“婶儿啊,你看我这几天都胖了,再吃得胖成啥样啊?”   冬天是个适合养膘的季节,而北方的冬天就更加适合了。   林舒月自从来到首都的这一天开始,她就一直在吃好的,吃完了就睡觉,因为天冷哪儿都不想去。   林舒月觉得,自己这几天,至少胖了三斤,她今天早晨起来照镜子,总觉得自己的脸圆了一圈。   赵婶儿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林舒月,道:“哪里胖了?不胖不胖,再说了,女人还是胖点好,健康。”   在赵婶儿她们这一辈儿的人眼里,长得胖的人就是代表着有福气,她就喜欢小姑娘胖乎乎的样儿。   林舒月也不跟赵婶儿辩驳这句话,但说了一句她妈妈要知道她胖了,得特别感谢赵婶儿。   赵婶儿笑得见牙不见眼,要不是林舒月吃饱了,她能站起来再给林舒月炒俩菜。   林舒月被赵婶儿逗得哈哈笑,笑完了,她看了一眼东厢房,问赵婶儿:“还没出来呢?”   赵婶儿乐开了花:“还臊着呢,连饭都是我们给送的,就不愿意出门。我估摸着,等你走了,他就该出来了。”   一个正当年的青年人,在单身的女性面前承认自己看HS网站,这对本来脸皮就薄的朱树良来说,无疑是一种社死。   这两天朱树良看见林舒月就跟看见洪水猛兽似的,红着脸就跑了。   林舒月觉得还蛮好玩,但也没往人家身上凑。下午她跟赵婶儿走了一趟菜市场,拍了一组首都人民冬日的菜市场。   回来的时候杭嘉白已经到了,为了不耽误时间,两人拿了东西就走了,赵婶儿把自己买的苹果塞到林舒月的手上,送到了大马路,等看不见他们的车子了,才回去。   此时已经是下午的三点多了,六个多小时才能到木兰县,因为冬天路滑,天又冷,今晚上到达木兰县,咋也得十点了。   一路上,林舒月跟杭嘉白聊着天,两人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几个小时的路程,一点也不觉得累。   六点钟,天已经黑透了,林舒月接到了李明芳的电话。   寒暄两句,李明芳就提起了李伟生,算算时间,他走得也有大半个月了,虽然报平安的短信也是天天发,但她还是担心得不行。   林舒月现在每天也会查看李伟生发来的短信,她安慰李明芳:“都马上一个月了,很快,他应该就回去了。”   李明芳叹气:“我也知道啊,但就是放心不下。你说我当初要阻止他去,会不会好点?”   没等林舒月说话,李明芳又道:“算了算了,如果时间再重来一回,我还是不会阻止他的。他想当天上的雄鹰,我何必剪了他的翅膀呢?”   林舒月看了一眼杭嘉白,然后说:“你看你自己都知道答案了,还来问我啊?你啊,就安心等着吧。”   “那不等着还能怎么办啊?”李明芳应该是已经回到住的西江公寓了,林舒月听到她关门的声音。   “我妈妈这几天总是在问我是不是跟阿生分了,我说没有,她还不信。”李明芳平时都是跟林舒月发信息的,今天也实在是憋得不行了,才给林舒月打电话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你不回来,我觉得日子都难过很多!”   “快了,再有几天就回去了。”林舒月跟李明芳闲聊了半个多小时。   挂了电话后,他们也到了热河地区了,杭嘉白问:“前面有一个吃饭上厕所的地方。”   林舒月已经看到了前面硕大的写着加水吃饭的霓虹灯牌子了,她说:“咱们停下来上个厕所吃个饭吧,等一下我开一段路程,跟你换换手,你这一路也挺累。”   “行。”杭嘉白一向都是听林舒月的,他把车子拐进吃饭的地方。   这里很简陋,一个大棚做大厅,左侧是个小卖部,里面卖一些面包饮料跟泡面,另外一边在墙上开了个台子,台子的边上写了今天的一些菜单,谁要吃饭,就自己过去打,价格都不便宜,比起外面,整整多了一半还多。   一瓶最简单的矿泉水,在这里都能卖到一块五的高价!泡面这样的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就更不用说了,一盒都要四五块钱,价格贵的跟后世不相上下。林舒月无比庆幸自己带了泡面。就算再首都那样的地方,五块钱都能买三盒泡面了。   大厅里没有生炉子,大门也没关,林舒月看到有人去打了饭,没吃几口,就已经冻住了,猪油白花花的凝了一层,看起来就没有胃口。   “泡泡面吧。”泡面至少是用热水泡的,没那么容易冷。   风刮得很大,杭嘉白道:“行,我在这里泡一会儿咱们上车上吃,车上暖和一些。”   林舒月朝杭嘉白比了个OK的手势,朝着隔壁的厕所去。   拐弯的时候,林舒月听到杭嘉白在问泡泡面的热水,服务员大妈道:“泡两盒泡面是吧?热水一块钱。”   杭嘉白的回答,林舒月听不到,因为她已经到厕所边上了。这时候的厕所都是旱厕,臭味被风裹挟着吹入鼻腔,林舒月屏住呼吸。在厕所门口坐着一个穿着军大衣,烤着火的妇女,她的手上拿了一叠钱,排在林舒月前面的妇女从口袋里掏出五毛钱来,拿了一张纸嘟嘟囔囔地朝里头走去。   林舒月也随大流交了五毛。上厕所交钱,全国各地都有,林舒月都已经习惯了。她匆匆上完出来,杭嘉白已经把泡面泡好放到了车上,她上车,杭嘉白下车,朝着厕所的方向去。   等他回来,两人就着车里的空调吃完泡面,之后林舒月开车,继续朝着木兰县进发。   他们刚走没多久,刚刚停在路边的大巴车跟了上来,他们的终点站是热河,林舒月就跟在它的身后,到了热河,最后的一段路程由杭嘉白来开。   林舒月坐在副驾驶上,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感觉没睡多久,她就被杭嘉白叫醒了。   “到了?”林舒月打了个哈欠,朝外面看了一眼,她们已经在木兰宾馆的院子里了,昏黄的路灯照着他们的车子,透过宾馆的玻璃门,大厅里面温暖得很。   看看时间,十一点,比起他们预计的,要晚了半个多小时,但也正常,木兰县这边刚刚下了一场雪,地上很滑,不得不走慢一些。   “到了。”杭嘉白熄了火:“你在车上等一会儿再下车,刚刚睡醒就下车,别被风激了。”   见林舒月点头,杭嘉白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拿出两人的洗漱用品。   他关上后备箱,林舒月也下车了,一下车,她就打了个冷颤,杭嘉白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宾馆内走。   宾馆内确实很暖和,才一进去,一股热气就扑面而来。   杭嘉白定了两间相邻的房,到了房间,林舒月洗了一个脸后,直接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次日两人起得很早,宾馆门外就有早餐店,林舒月没有什么胃口,吃了一个鸡蛋,一碗小米粥和一个圆白菜的包子后就吃不下了。   杭嘉白吃了一屉小笼包,一碗豆腐脑。   吃饱喝足,两人开上车子一路朝着塞罕坝前进。   今天天气很好,天空蓝得没有一丝杂质。山顶还有许多没有化的积雪,林舒月拍了许多照片。   车子一路朝北开,路越来越烂,道路两旁越走越荒芜,一点绿色都看不到,入目的只有漫天遍野的黄土,一阵风吹过,黄土扬得漫天都是。   两人是八点出发的,在看到杭嘉白父母所在的林场时,已经是十点多了,两个穿着军大衣的身影就在林场的大门口站着。   杭嘉白的脸上便带着笑:“那是我爸爸和我妈妈。”   在出发前,杭嘉白就用宾馆的电话给他的父母打过电话。   在杭嘉白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在林场大门口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朝林舒月他们走来。   杭嘉白停下车,林舒月打开车门走下去,杭嘉白的妈妈尹欣就拉住了林舒月的手。   “这一路来挺累的吧?家里已经做好饭菜了,你叔叔去下面买的大骨头,炖的山野菜。”尹欣用的是广粤话,但离开广粤多年,她的口音也变得不那么像了。   她跟杭嘉白长得很像,但是苍老了很多,脸颊上还有两团被风吹出来的红血丝。   “都还好,都还好。” 林舒月应着,被尹欣拉着往里走。   这是林场工作人员居住的地方,四周都是排序整齐的民房,有的正在冒着炊烟。   杭嘉白在他父亲杭玉华的引导下,把车子停在林区专门划出来的停车场,尹欣在问着林舒月这一路上的情况,两人小声地说这话。   待多走了几步,有人朝尹欣问话,尹欣便用带着明显当地口音的普通话跟她们聊天。   林舒月在边上,也听了几嘴,都是家常话。怕林舒月冷,尹欣并没有待多久。   尹欣跟杭玉华是最早来林场的一批人,他们的房子就在最里面,一共四间大瓦房,跟这里所有的民居都一样。   一进门就是两个灶台,灶台的最里面是一套木头沙发,沙发中间是一张茶几。   屋里烧着炉子,暖呼呼的。尹欣把林舒月带到西屋,边走,边跟她说:“那套沙发已经有十多年了,那是当年你叔叔带着阿白跟他哥哥打的。”   “打得挺好。”林舒月匆匆看了一眼,沙发上涂了一层清漆,上面是蓝色的海绵坐垫,这要是放在后世,就是许多人追求的原木风。   尹欣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一些:“阿白他哥哥出去外面巡逻去了,要到晚上才回来,你先把衣服脱了放在炕上,我去盛饭。”   尹欣说完就出去了,林舒月脱掉身上的军大衣,在脱掉里面的棉袄,只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出去,杭嘉白也提着在县城给他父母买的东西进屋来了。   客厅的茶几上,已经放了一盆的大骨头,骨头里面是一根根的蕨菜,边上还有一盘子青椒炒蘑菇。   据尹欣说,蕨菜和蘑菇,都是他们自己采了晒干放起来的,这些菜干,就是他们冬天的主要蔬菜来源了。   炖大骨头很好吃,里面的蕨菜更是一绝,但一碗饭还没吃完,外面就响起了一声尖叫。   那尖叫响彻云霄,杭玉华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抄起沙发边上的□□就出去了。   尹欣也站起来朝着东屋走,走之前她跟林舒月:“阿月你在家等着,我们出去看看,这别不是有狼来了吧?阿白你看着阿月。” 第174章   林舒月跟杭嘉白对视一眼, 杭嘉白问林舒月:“想去看?”   林舒月点头如捣蒜,杭嘉白放下饭碗:“走?”   林舒月到西屋穿上棉袄军大衣,杭嘉白也到东屋穿上衣服, 两人一起出去, 他们出来得不早不晚, 有不少人也正朝着那边赶。   整个林场内都是熟人, 杭嘉白大家也都认识,虽然几年不联系了,说话说着说着就生疏, 但再见面再说两句,也就熟起来了。   其中一个六十上下的老头就跟杭嘉白特别好,他管老头儿叫做爷爷, 寒暄了两句,介绍了林舒月给他认识,杭嘉白便问:“胡爷爷,刚刚那动静是出啥事儿了呢?是不是有狼进村了?”   胡爷爷道:“那不能够,咱们这林场四周都拉了围栏, 狼进不来。再说了, 咱们村都是有狗的, 那可都是从不对退下来的警犬,要是真有狼来,他们能不叫吗?”   “估摸着是谁家出事儿了。”胡爷爷说得一脸笃定, 他的手笼在袖子中, 嘴上叼着一个烟袋, 一说话, 那烟就冒了出来,杭嘉白给他递了一根烟, 他不要,说带嘴儿的烟没劲儿。   杭嘉白看他不要,把烟收了回去。林舒月则透过各家各户院子中的缝隙,朝林子里看,落叶松哪怕到了冬天也格外的笔直,只不过颜色从原本的翠绿,成了墨绿。   树底下是一层层厚厚的雪,那是今年入秋后下的雪积攒起来的,一直都没有化。   从厚度来看,大概都能没过人的脚背了。   前面又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声,林舒月等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很快,大家就到了发出声音的人家来,林舒月等人跟在胡爷爷身后,挤到了里面去。   在被人围着的院子中央,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已经青紫的三四岁的小女孩哭得喘不过气来。她的身边,一个穿着军绿色衣服的男人抱着头,蹲在身边。   尹欣跟杭玉华就站在最前面,杭玉华手里的□□挂在肩膀上。见到林舒月过来,尹欣哎哟一声,把自己头上的头巾取下来给林舒月扎上。   “外头冷呢,出来干啥来?”尹欣嘴里说着抱怨的话,但动作却很温柔,她的头巾很干净,带着一股淡淡地肥皂香味儿。   尹欣说完林舒月,又瞪杭嘉白:“你说说你,让你俩在家吃饭,外头多冷,还不戴帽子,阿月没遭过这么冷的天气,风吹久了,不得头疼啊?”   尹欣对杭嘉白的儿子滤镜,也就维持了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这会儿看着这个人高马大的儿子,就有点不顺眼了。   瞪完了杭嘉白,她又问林舒月:“冷吗?”   “不冷不冷,阿姨,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尹欣没说话,边上一个穿着紫色碎花棉袄的大娘就接过了话茬儿:“魏家的三丫丫没了。”   院子里的哭声更加凄厉,说话的大娘连连叹气:“你说,这魏家也是不知道糟了什么邪,大丫丫前两年没了,二丫一出生就被送人了,这三丫好容易养养到了四岁,也没了。造孽哦。”   “咋没的呢?”胡爷爷在边上问得及其小声。   “也不知道这俩人大晚上的睡多死,孩子出去上厕所没回来也没发现,直接把门插上睡觉了,这一早上起来,孩子直接就给冻死了。”   北方的冬天冷,坝上的冬天更冷,尤其到了夜里,温度能到零下三十。   这大娘是魏家隔壁的,魏家发生了啥事儿她最清楚,她这话一出,大家看着魏家两口子的眼神儿都不对了。   这当爹妈的,得心多大啊才能把孩子关在外面冻死。再说了,这魏家两口子也不是那么讲究的人啊,这么冷的天,谁家不是把尿盆放到屋里来的?就外头那么冷的天,不说小孩儿了,就连大人也不敢出去啊。   林舒月听到她们说的话,打开了系统,善恶雷达显示,她径直打开抱着孩子哭的妇女的资料:【姓名:曹满金,罪恶值10%,善值30%,灰色地带:2,综合评价:是个有点小善良的普通人哦~】   林舒月关闭她的资料,点开在她边上抓头发的男人的资料:【姓名:魏国勇,罪恶值15%,善值10%,灰色地带:10,综合评价:怎么说呢,有点小自私吧?要自己判断哦~】   林舒月关闭系统,曹满金哭得依旧那么凶,但她可能哭得太多了,这个时候已经连眼泪都掉不下来了。   听着大家对他们两口子的议论,曹满金痛苦地闭上眼睛,她轻轻地把孩子放到地上,站起来一脚就把魏国勇给踹到地上去了。   “魏国勇,老娘跟你拼了!昨晚上是你的门,睡觉之前,老娘问你三丫睡觉没,你说你你看着她睡的。你告诉我,这就是你看着她睡的觉?”   “老娘说了多少回,夜里就在房间里放个尿痛,你那个娘啊,就嫌弃尿桶有味儿,偏要出去上,三丫就在屋里尿个尿都不行!老娘在老娘屋里放,你他妈的跟你那老娘一唱一和的说屋里有味儿!”   “现在还有味儿吗?你女儿冻死了,你还有味儿吗?”曹满金踢了倒在地上的男人好几脚,男人抱着头,一声也不敢坑。   再转头,曹满金扑通一声跪在三丫的面前,抬手对自己就是哐哐几个大耳光,她梳的板板正正的头发乱了,脸肿了,嘴角的血也流出来了。   她的这副动作,让在场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刚刚还嘈杂如菜市场的院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她哐哐给三丫磕了个头:“三丫,宁宁,是妈对不起你。你妈这一辈子有四错,第一错,是我不你们姥姥姥爷的劝告,找了魏国勇这样的没有担当的男人给你们当爹。”   “第二错,是我性子外头强家里软,总想着都是一家人,能退一步就退一步。导致了今天这样的惨剧。”   “第三错,是我本该在你大姐没的时候就醒悟,我明明知道这老魏家就是洪水,是猛兽,我那时候就应该带着你二姐走,但我没有。我思想陈旧,总觉得能过就再在一起过过。没必要做到离婚的那个程度。”   “你二姐被送走的时候,我更应该离开,但我没有,我最该死的,是我明知道老魏家不是好东西,却还是把你生下来,让你在魏家受苦。”   “第四错,是妈明明知道你在老魏家不受喜欢,在昨天下午回你姥姥家的时候,没有把你带上。”   曹满金的话,让最开始说话的大娘一拍大腿:“对对对,没错,昨儿下午满金时回娘家了。”   “我正想说这话呢,昨儿满金回娘家的事情咱们都知道的,你刚刚说那话就有歧义!”   “就是就是,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满金咋的了呢!说起来,魏大娘呢,家里出这么大的事情,咋没见她出来?”   “嘿,来啥啊?我老早的就见她出门了,穿得花里胡哨的,大摸又是去坝底了,她不是跟坝底的老韩头儿好了么?这三天两头的她就得下去一回。”   “你说这老婆儿心也大,她不是一直搂着三丫睡的吗?一觉起来孩子在没在她就不知道?”   “就是,就是。”   ········   曹满金的话对躺在地上装死的男人没有什么威慑力,她爱踢几脚就踢几脚,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罢了,等没人了,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但街坊邻居越来越离谱的猜测让魏国勇一下就待不住了,他噌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曹满金,你在瞎几把扯什么淡?!什么你有四错?什么老魏家是洪水猛兽?你不想过了?”   “大丫丫是落水没的,这一点都有人看到,她那是意外,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老二的事儿就更让我想不通了。我是有正式工作的,那时候计划生育抓得严格,把她送走对咱俩都好。”   “再说老三,她都四岁了,在外面冻了不知道叫人起来开?就非得冻死?这种傻女儿,不要也罢!”   魏国勇的话,无情无义,曹满金却笑了,她早就知道魏国勇是这样的人,但心底,总对他还抱着那么一点点的希望。   她只觉得自己的这一生啊,都是一个笑话,她站起来,朝着魏国勇就冲过去,魏国勇到底是个男人,曹满金一冲过来,他就抬起了脚。但还没踹到曹满金的身上,他就被人拉住了。   他那脚怎么也踹不出去,他侧头看去,抓着他的人,有一张他十分看不顺眼的脸:“给老子放开!”   杭嘉白没动,一双手就跟钳子一样,死死地抓着魏国勇的胳膊,魏国勇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曹满金冲过去,一巴掌打在魏国勇的脸上,仿佛觉得还是不解气,她反手又是一巴掌,而后一口浓痰吐到了魏国勇的脸上:“我以前,真是瞎了眼。”   魏国勇是家中独子,被寡妇娘千娇百宠的养着长大,他什么时候被浓痰糊过脸,就这么一下,他转身就吐了起来。   曹满金哈了一声,走过去轻轻地把女儿从地上抱起来。没有了生命迹象的女儿很沉很沉,曹满金的眼泪在这一刻又泪盈于眶,她一步步地抱着孩子朝着外头走,人群自动给她分出一条道儿来。   她就这么一步步地,走出院门,走在林场内的街道上,街道修得很平坦,上面还铺着许许多多的煤渣。   可她却走得踉踉跄跄的,好几次都快摔倒了。曹满金恍惚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年前,她怀着七个月的孕,从湖边,把她的大丫,一步步地抱回来的。   加上生产完就被送走的自己只见过一面的二丫,两次丧女之痛,一次丢女之痛,让曹满金痛不欲生,喉间腥甜,她居然吐了血。   大家看着她走远了,才一步步的跟了上去。   尹欣拉着林舒月走在中间,跟林舒月说:“这曹满金啊,是个苦命人。她妈早死,她爹找到后妈对她不好,从小她就被当成牲口一样的使唤。等她十八岁那年啊,她后妈就给她找了个头儿,是一个痴痴傻傻天天拉裤兜里的男的。”   “她不乐意,在上山种树的时候,就遇见了魏国勇。魏国勇这男的吧,年轻的时候长得人模狗样儿的,见曹满金长得能干又漂亮,就口花花把人家骗到了手。”   “结果这可倒好,跟他十二年,生了仨丫头,老大落水没了,老二被送人了,送到哪儿了谁也不知道。老三也没养住。”   “她刚刚说她当初没有带着老二走,还生出老三来让她受苦。她走哪儿去啊?她娘家是个混不吝,她要离婚回去,她那后娘能干出把老光棍关她屋里的事情来。”   “她那娘家现在都不当人,三不五时的就是这疼那疼的,来这儿讹钱。”尹欣边说边叹气。   林舒月瞅了一眼前面的女人,以及落在地上的点点血花,问:“你她刚刚不说回姥姥姥爷家吗?”   “她说的姥姥姥爷家啊,是她大爷大娘家。”怕林舒月理不清人物关系,尹欣在这里解释道:“这边啊,管大伯叫大爷。她那后娘不当人,她大爷大娘就养着她,她现在嫁人了,也只孝顺大爷大娘。”   “苦哦。”尹欣边说边摇头。   林舒月听到杭嘉白在问杭玉华:“报警了吗?这孩子没得不正常。”   “这大多数的人都看出来了,今天警察队出去外面巡逻了,已经有人去场部给山下的派出所打电话了,现在应该正在来的地方。” 第175章   街坊邻居们拿着铁锨, 拿着镐头跟在曹满金的身后,他们走到一片树林的空地面前,曹满金把三丫放下, 大家上前去, 一言不发地在地上挖坑。   零下十多度二十度的天, 地已经上了冻, 挖坑就变得格外的艰难了起来。他们接力塞一样的挖,林舒月看着这些人轮流好几次,挖出了一个一米多的坑。   孩子被曹满金亲手放进了坑里, 然后一铁锨一铁锨的把土填回去,孩子的脸渐渐地被盖住了。曹满金填不下去了,她跪在地上, 哭得肝肠寸断。   谁也没有劝她。北方寒冷,坝上这个地方,情况更是恶劣,往前数很多年,在场的大多数人家, 都是夭折过孩子的。那种感觉, 她们感同身受, 有很多人,也跟着默默地流起了眼泪。   大风吹过,把树叶吹得呼呼作响, 有些人受不了这个气氛, 一边哭着一边往回走, 尹欣跟杭玉华沉默着, 一直等到了最后。   曹满金哭累了,填上了最后的土, 在土堆上放了三块石板,石板上完了,她在冰冷的土地上又待了很久,这个小小的土包边上,还有一个比它大一点的土包,土包的上面有一块石板。   杭嘉白说,那是大丫的坟墓,每年,曹满金都会来给这个坟墓填土,拔草。曹满金认的字不多,孩子太小也不能立墓碑,所以那块墓碑是她给自己做的标记,她怕时间太久远了,她忘记了大丫的目的所在。   林舒月站在风里看着,冬日坝上的风太硬,将她的脸上刮得生疼,她的心也跟着疼。   曹满金坐着坐着,瘫软在地上,尹欣来看她精神实在是不好,就走过去把她搀扶起来,曹满金顺从地站起来,她的大半个身子都靠在尹欣的身上。   两人瘦弱的女人,互相搀扶着往前走,杭玉华扛着镐头走在前面,看到地上的石头,就往边上搬一搬,踢一踢,就像是在给她们两个开路。   曹满金没有回头,她们这边的风俗,下葬的时候,家属是不能回头的,回头了,亲人就得不到安息,舍不得走了。   压抑地哭声被西北的风吹着,飘散在空中,先是曹满金的,后面是尹欣的。两人的哭声悲伤得,让林舒月也跟着眼圈发红,走在最前面的杭玉华,步伐也变得沉重起来。   杭嘉白把林舒月冻得有点冰冷的手揣在手里:“这是林场里,没成年的人的坟地。我有一个姐姐也在这里。”   林舒月侧头看她,杭嘉白说:“她跟我哥哥一样,都是在这边出生的,但我哥哥出生的时候,我父母他们还没有搬到这边来住,所以虽然也很冷,但还能忍受。我姐姐生在这里,还是冬天出生的,她两个月的时候,夜里发烧,大雪纷飞的天里,又缺少医生,那个年代交通也不发达。”   “我爸爸套了车子,我妈妈借遍了街坊邻居的被子,但还没等下山,我姐姐就没了,送到山下的卫生院的时候,她身子都已经僵硬了。”   “你妈妈真的很坚强。”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孩子在自己的怀里咽气的,林舒月体会过那种至亲之人在怀里慢慢没有了呼吸的感觉,至今她也不敢回想。   哪怕已经过了同一个世界,她也依旧不敢回想。她无法想象尹欣当初是怎么接受过来的,两个月的孩子多大呢,还报不满怀。   杭嘉白点头:“是,她很坚强,所以在我意外来了以后,她回了广粤省生产,我出生后的第四个月,她又回到了这片土地。她其实有很多次机会回去的。”   “但是她讲,我姐姐在这片土地长眠,她怎么能离开?我爸爸也不愿意走,他没有说,但我知道,他也是这么想的。”杭嘉白以前不懂为什么他妈妈能够那么狠心的把他留在广粤。   但在长大后,他亲自来到了这个地方,见到了这个地方的艰苦以后,也知道了那个姐姐的事情,所以他对父母坚守在这边在这片土地,毫无怨言,甚至他的爷爷奶奶,也是理解的。   林舒月以前就知道人间苦,但到了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人间这么苦。   这发生在新中国,解放后,这更加让人难以置信。   林舒月的上一世,生活在00年代,家庭富足,从来没有为了钱而烦恼过,她的爷爷奶奶对她很好,她就是打个喷嚏,都会被她奶奶拉到诊所去看病。而她家,离诊所也近得很。   这一世她小时候的记忆随着那一个梦境之后,也变得清晰了起来,她在小时候生了病,看病也非常容易。   想到刚刚杭嘉白刚刚说的,整个林场的人,大多数都有过丧子之痛,林舒月心中略感酸涩:“这里的人,真不容易。”   杭嘉白道:“现在好了很多了,林场有了一辆拖拉机,夏秋两个季节下坝也容易些,冬天依旧很难,不过林场前些年来了一个医生,感冒一类的小病,他都能看。”   这是在听了那些消息后,最让林舒月感到欣慰的一件事情了。   两人回到家,曹满金在西屋躺着,尹欣给她盛了饭进去,她也没吃。   尹欣跟林舒月道:“让她在里面躺着吧,让她也安静安静。”   出了这一档子事儿,家中的气氛也没有那么热了,大家安静的吃完饭,林舒月被叫到了东屋睡觉。   东屋的家具比西屋好了很多,炕尾有一个长两米,高一米五的炕桌,靠近窗户的那扇门上镶着一面镜子,窗台上有一排小花盆,里面种着小葱和一些绿植。   炕下边围着墙做了一圈小柜子,柜子上面搭着白色的蕾丝巾,好看又漂亮。靠着门的那一边放着两个大托盘,一个托盘里倒放着印有红色双喜字跟牡丹花的玻璃杯,几个同款花型的暖壶放在另外一个托盘上。   杭嘉白给林舒月倒了一杯热水,小声地跟林舒月解释:“本来我妈妈的意思,是让你住在西屋里,我和我大哥睡隔壁。”   “现在曹满金这样,她实在是担心,就说让她在西屋里住几天,她跟曹满金睡,我跟我爸爸和我大哥睡那边。”   尹欣也是广粤省的人,她知道且尊重林舒月的生活习惯,西屋常年没人住,但尹欣会定时打扫。   “我妈是这边的妇女主任。”杭嘉白解释了一句。   林舒月看街坊邻居们下意识地让尹欣留在最后,就已经猜到了尹欣的身份了。   “你跟阿姨说没关系,我住哪里都一样。”林舒月道。   杭嘉白朝林舒月笑了笑,捏了捏她的手:“吃得习惯吗?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林舒月想到中午那顿美味的大骨头炖蕨菜,笑了起来:“吃得很习惯啊。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骨头跟蕨菜还能一起炖,真的特别香。”   北方这边注重浓油酱赤的口味,跟广粤那边的清淡口味不一样,这对于林舒月来说就像是老鼠掉进了油缸,美得不行。   看林舒月真的吃得惯,杭嘉白忐忑的心就放了下来。   之前吃饭时,尹欣跟林舒月说了许多许许多多坝上草原的夏天秋天,林舒月十分向往。   “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在秋天来一趟这里,阿姨说,这里的夏天和秋天很好看。”   “到时候我们一起来。”   “行。”林舒月答应了。   外面传来汽车的轰鸣声,在西屋的曹满金蹭地一声就站起来冲了出去,尹欣在隔壁杭嘉清的房间收拾,听见东西赶忙也跟着走了出去。   林舒月二人出来的时候,左邻右舍的邻居都出来了,他们跟在绿色的吉普车后面,到了魏家。   魏国勇头发翘起来,衣服穿得皱皱巴巴的,林舒月视力好,甚至还看到了他眼角的眼屎。   包括林舒月等人在内的人,都感觉十分心冷,早上跟胡爷爷搭话的,住在魏家隔壁的王大娘一口痰就吐了出来。   “早就知道魏国勇这个瘪犊子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没想到不好到了这个份儿上,早上女儿死,俩点儿不到呢,他就在屋里呼呼大睡?畜生都比他有人情味儿!”   王大娘的话引起了在场众人的共鸣。   魏国勇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问题,连忙迎接了上去:“警察同志你们好你们好,快进屋来,曹满金,你傻站在那儿干啥?赶紧给警察同志倒水,再割两块肉,等一下给警察同志做点好吃的,这么远的上来,挺不容易的。”   魏国勇不觉得死了一个女儿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甚至在想,没了三丫这个拖油瓶,等来年再跟曹满金生个儿子得了。他每个兄弟,他老魏家的血脉可不能到这里断了。   曹满金呸了一声,带着血的口水就落到了他的脸上:“煮你麻痹,魏国勇,你个没有心的畜生。”   魏国勇都被喷傻了,早上曹满金吐他一口痰的事儿他都大度的不计较了,现在还来?还骂自己是畜生?   魏国勇牙呲欲裂,举起拳头就朝曹满金砸去,上坝上来的警察们怎么可能让他在自己的面前对妇女动手,其中一个带着狗皮帽子的好容易缓下来了,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服,他呵斥魏国勇:“你想干什么?”   魏国勇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软蛋,警察一呵斥,他就一句话也不敢说,不敢动了。   戴狗皮帽子的警察见他这样,翻个白眼:“老杭哪儿去了?这咋回事儿?听说有孩儿没了?”   杭玉华这个时候从人群外挤了进来:“在这儿呢在这儿呢。我刚刚办点事儿去了。”   杭玉华走到警察的面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戴狗皮帽子的警察姓赵,叫赵福,他听完杭玉华跟曹满金的话,再问魏国勇。   “魏国勇,你说,你昨晚上睡觉之前,去看过孩子,她确实是在西屋睡觉,是吗?”   魏国勇谄笑着,神情比较尴尬,他在这一刻恨极了场子里这些多管闲事的邻居,死的又不是他们的孩子,他这个当爹的都还没怎么着呢,他们急什么?   还有曹满金,家丑不可外扬的事情都不知道?孩子冻死了难道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居然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来,把警察都给找来了,败家玩意儿!   魏国勇在心里腹诽,但对警察的询问,他却不敢不答:“警察同志,我昨晚是去看过三丫,她也确实是睡着了,但是昨天夜里我喝了两口酒,夜里睡得沉,孩子啥时候出门的我是真不知道。”   “早上曹满金从她娘家回来了,我才知道三丫昨晚一晚上都在外面。你说这孩子,长了一张嘴,啥话都不说,要上厕所也是出去了就不知道回来。”   到了这一刻,魏国勇也没有觉得自己这个当爹的做得不合格,满心满眼,想得都是孩子做得不对。   才三岁的孩子,又懂得什么呢?能够清楚的说出吃饭,上厕所就已经是很厉害了。   “放你娘狗屁,魏国勇,你女儿是三岁不是三十岁,她上厕所难不成是自己开门出去的?肯定是你跟你娘开门放她出去,不给她进来的。”隔壁的王大娘见警察来了,也不藏着掖着了,讲自己昨晚隐约听到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警察同志,我就住在魏国勇家隔壁,昨天夜里,大概三点多,三丫闹着说要上大厕,三丫她奶奶就骂骂咧咧的把她带了出来,三丫就在院里上厕所呢。我当时迷迷糊糊醒了一下,李小荷骂三丫懒驴上磨屎尿多的事情我听得真真的。”   “后面我实在是困,翻个身又睡了,之后的事情我是真不知道。早晨我起来的时候没见着三丫,还以为她在屋里躺着呢,李小荷往坝底走的事情我知道,我也没当回事儿!”   “现在想来,这个老娘儿们肯定是昨晚上把屋子门关了,今天早上起来发现孩子死了,急匆匆的去坝底躲呢。”   王大娘一脸歉意的看着曹满金:“满金啊,我早晨不是故意编排你呢,我是知道魏国勇这完犊子要是知道了他妈是把三丫冻死的罪魁祸首,他肯定得收拾东西跑。”   “为了以防万一,我就没跟你说实话。”   随着王大娘的揭露,林舒月打开善恶分辨系统:【姓名:王雪花,罪恶值:6%,善值40%,灰色地带:1,综合评价:是个很热心肠的人哦~】   曹满金不怪王大娘,她在看到孩子尸体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冤有头债有主,她现在只想把害死三丫的罪魁祸首,跟她这个错处满满的妈妈,都带下去陪她。   “你们在我家门口这里围着干啥?”一个柔媚的女声从人群后传过来。   大家转头,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那是一个五十上下的女人,穿着紫色黄绿花的棉袄,头上带着一顶黑色的毛线帽,头巾把脸跟脖子围了起来,腿上的厚棉裤带着大大的裆,那造型,就跟后世的哈伦裤一样。   就在她出现的那一瞬间,林舒月的善恶分辨系统就像是炸开了锅。   【叮~~罪恶值高达78%的罪犯李小荷出现,请宿主协助警察将其抓获。】   【叮~~罪恶值高达78%的罪犯李小荷出现,请宿主协助警察将其抓获。】   【叮~~罪恶值高达78%的罪犯李小荷出现,请宿主协助警察将其抓获。】   善恶分辨系统如往常一样的将这类信息播放了三条。   就在林舒月以为它的播报要结束时,又一条播报响了起来。   【叮叮叮~~检测到罪恶值为10%,善值为30%的曹满金罪恶值正在上升中,请宿主注意!请宿主注意!】   【叮叮叮~罪恶值上升至20%···30%···40%···】   【叮叮叮~罪恶值高达50%!!!!!!】 第176章   林舒月看向曹满金, 见到她紧紧地捏着手,看向李小荷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恨意。   那恨意浓郁得让林舒月心里惊了一下,她赶忙示意尹欣看, 尹欣见了也吓了一跳, 连忙走过去站在曹满金的面前。   林舒月见她过去了, 也跟着走了过去, 曹满金见到她俩,眼中的恨意稍微减了一些。   可能是因为太冷,尹欣的手都在颤抖, 她拉着曹满金,小声地跟她说道:“满金呐,你还年轻, 别为了不值得的人,做傻事儿,啊?”   曹满金没有说话,只是手上的力度稍稍松了一些,尹欣道继续道:“你不为自己想想, 你也为老二想想呐?老二被送走的时候刚出生, 现在都过去五年了, 也有五岁了,你不想找到她?等一下子你跟警察报案,让警察帮你找找啊?”   曹满金想到那个自己十月怀胎, 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 日日踢她肚子, 给她安慰的却一面也没见过的女儿, 眼神略微有些怔忪。   “姨,还能找得到吗?都这么多年了, 还找得到吗?”曹满金从小就没有过好日子,她在小时候最难过的时候就想着,等她长大了,就找个男人早早的嫁出去,要找个对自己好的,那样就能脱离那个令她难受的家庭了。   在她长大后,遇到了魏国勇,魏国勇能说会道,长得也好,还是林场的人,曹满金从小就羡慕林场的人,据说他们都有工资拿,只要在山上种树,就有饭吃。   再加上那个时候的魏国勇确实小意温柔,李小荷也不难相处,她就做主把自己嫁给了魏家。   没怀孕之前都还挺好的,怀孕了以后,她才知道什么叫做生个孩子,才看得清楚一个人到底是人还是鬼。   嫁人没嫁好,曹满金认了,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苦,上天让她出生,就是让她来遭罪的,嫁个不好的人,她也没有什么想法,她早就已经过了祈求上苍对她好一点的年纪。   她看孩子过。她没体验过什么亲情,她渴望有一个需要她的,满心满眼的都是她的人。大丫就是这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   大丫意外没了,曹满金很痛苦,恨不得跟着她一起去,可肚子里还有一个,她不能那么狠心,让她连一个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她忍着伤心,坚持了下来,每当她心疼得呼吸不过来的时候,那孩子就踢自己的肚子。每踢一下,都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孩子被送走了,她疯了一样的天天下山去找,山下只要有新生儿的人家,她都找过了。可她怎么也找不到。   在这个时候,她又怀孕了,是魏国勇强J她,她才生下来的孩子。那天李小荷跟魏国勇把她摁在炕上,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三丫出生了,哪怕她不是她自愿生下来的,曹满金依旧爱她,她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为数不多的希望了。   可现在二丫找不到,三丫也没了,她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她后娘口中的扫把星。   她妈妈在她小小的时候就被她克死了,她的女儿,一个一个的离而去。   “可以的,可以的。我们会帮你。”尹欣紧紧地握着曹满金的手,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坚定。   曹满金看着尹欣,慢慢地点了头。整个场院,要说曹满金最信任谁,那必然是杭玉华家无疑,原因也很简单,一是她们一家在场院里为人正派,从来不主动跟人交恶。   二是无论是杭玉华也好,还是杭嘉清也好,亦或者是尹欣,他们都是军人出身。曹满金信任军人。   更何况,那年三丫夜里发了高热怎么也退不下去,她的婆婆男人无动于衷,她去敲响杭家的门,杭嘉清知道这个情况后,骑着自行车,载着她在深夜里去了坝底的卫生所。   尹欣把自家最厚的棉被棉袄都给了她。第二天,还给她送了饭。   曹满金感激杭家,而那夜在秋风里的可靠肩膀,也成了曹满金的可望不可即,多看一眼都内心酸疼的梦。   曹满金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她从小接受到的善意太少太少了,给她的温情太少太少了,所以当她绝望的时候,出现那么一个可靠的人,她就忍不住去想,去念。   杭嘉清于她,犹如洒在地上的月光,清冷却又常在,有时候只要看一眼,她就觉得满心欢喜,一眼,就能让她满足很久。   对尹欣,她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尊敬。尹欣摸摸她的头,这一个简简单单地动作,让曹满金委屈极了,眼泪刷的一声就落了下来。   【叮~~曹满金善恶值下降,45%···30%····20%···15%·····】   林舒月松了一口气,她对曹满金笑了笑,曹满金抹了一把眼泪,朝林舒月露出了一个万分难看的笑容来。   因为对杭嘉清有那种心思,所以她想给林舒月留一个好印象,哪怕她知道,她的情感永远不能在阳光下大白,她对杭嘉清的心思,或许到她死的那一刻,也不会有人知道。   这边的三人有种温馨的氛围在,魏国勇在边上看着,觉得对自己亲妈都不尊敬的曹满金万分碍眼。   他正想怒骂,那边的旺达娘却对着李小荷火力全开。   “李小荷你装什么蒜?你昨晚上为啥不给三丫开门,我都听到你给三丫开门让她上厕所的声音了。”王大娘是真的替三丫伤心。   三丫那孩子可乖巧可懂事了,嘴巴也甜见到谁都乖乖巧巧的叫人,忙的时候把她往山上一带,只要给点吃的,给点玩的,铺个席子往那一坐就能自己玩很久。不哭也不闹。   王大娘的儿子前年生了个孙女,刚刚过百天就送回来给她哄,那犊子跟个驴似的,一刻不带停歇的,一会儿不见就上窗台下泥潭进雪地的,每当被那犊子折磨得心里憔悴的时候,王大娘就想到了隔壁懂事的三丫。   因为有个鲜明的对比,王大娘对三丫可好了,她儿媳妇儿经常会从城里买好吃的回来给孙女,她都会偷偷的拿一些给三丫吃,家里煮了好吃的,也会把三丫叫过来吃。   曹满金也不是那些不懂事的人,也会给她带点吃的过来,她家现在的山野菜,大多都是曹满金送的。   从知道三丫没了到现在,王大娘伤心得不行,早饭都没吃下去。   来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大家都一个场院住着,谁家啥情况多少都清楚一点。   曹满金嫁过来十多年没生过儿子,李小荷跟魏国勇对她十分不满意,在三丫刚刚会走路,会说话能让人省心的时候,就把孩子带过去跟自己睡了,为的是啥?不就是为了让曹满金跟魏国勇早点生儿子吗?   这些年没怀上,李小荷明里暗里,都不知道骂了多少回了。她家不在家里□□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三丫那么小小的年纪晚上上厕所也得出来外面上。   谁不说李小荷心冷?甚至有些疼孩子的,对曹满金也有点不满意,但仔细一想,也对曹满金气不起来。   曹满金已经够难的了,从曹满金嫁到魏家那一天起,就连生孩子的前一天,都是在干活儿的,从来没有歇过一天。因为她干得多,李小荷早早的就在家里养老。   当年才四十的年纪,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下坝底去找老伴,孙女也没给看过,长张嘴只会催曹满金生儿子。   魏国勇就更不用说了,废物一个,一群大小伙子去种树每个人领一百棵苗,别人的苗早就种完了去领第二回 了,魏国勇还有一半。   当年要不是场院里的人家接济,那娘俩早就把自己饿死了。这么多年,这个魏家说是曹满金的顶起来的也不为过。   现在这院里跟附近的林场,谁家不背后说魏家几句,提起李小荷跟魏国勇,谁不说他们娘俩儿端起饭碗吃饭,放下饭碗骂娘?   场院里一些人家看曹满金这样的媳妇儿眼馋死了,自家娶不上好媳妇儿,魏家有还不珍惜。   刘大娘就是其中一个:“王大姐说得对,你李小荷就不是个好东西,保不齐三丫就是你故意冻死的,你这娘们儿心冷得很。”   “满金啊,要我说啊,你跟魏国勇离了得了,这样的老爷们儿要来干啥?”刘大娘光明正大的挑拨。   她这话一出,李小荷就不干了,她现在能过得那么滋润,靠的都是曹满金的供养,曹满金要是走了,她的生活起居谁伺候?靠坝底的那些男人?   那些男人除了脱衣裳上炕,还能有什么用?   “少你妈瞎扯淡,昨晚上老娘睡得沉着呢,三丫那崽子是自己出去上厕所的,她自己上完厕所不回来,在外面等她妈回来,被冻死了怪得了谁?那也是她的命!”李小荷并不心虚,她甚至不觉得死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不得了的。   “你说你一晚上没有睡,你怎么就知道孩子是在外面等她妈回来的?”警察赵福刚刚一直在细心地观察,魏国勇对孩子死亡的事情并不悲伤,这个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孩子奶奶就更绝了。   甚至问都不问孩子是怎么死的,直接就知道是冻死的了。   天冷得要死,赵福也不想跟李小荷废话,他直接对着一起来的同事道:“直接带走。”   李小荷没有跟山底下的派出所打过交道,但她知道,她们林场的这写森林警察是不管事儿的。   她被赵福的话给惊到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被拷上了,她这下慌了:“非礼了,非礼了,你们凭什么带走我我又没有犯罪!”   自己干了什么事情李小荷心里有数,她对这些警察畏惧得很,要是被送到山下,谁知道她会不会被审出来?   “国勇,国勇,你快说说啊。我可啥也没干啊!”李小荷连忙找儿子做依靠。   魏国勇也不敢跟警察对上啊,对待自己亲妈投过来的眼神,他挪开了目光。   李小荷心凉了一下,她又很快看向曹满金:“满金,金啊,你跟警察同志说说,我可啥也不知道啊。妈知道妈对不起你,没给你把孩子看好,你大人大量,不跟妈计较,啊?”   曹满金听到金这个称呼,有些恍惚,也有些想笑,除了她死去的妈妈,只有李小荷这么叫她,她当时就是被这个称呼给骗了的。从她怀孕之后,李小荷就再也没有这么叫过她了。   真是久违了,真是恶心坏了。   她看着李小荷:“我凭什么不计较?要是可以,我恨不得杀了你。”   曹满金不信李小荷是无意的,因为就在两天前,她曾骂过三丫,那么麻烦,死了算了。   她当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李小荷的嘴臭,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现在想来,她跟李小荷,都真该死啊。   曹满金眼中浓厚的杀意惊到了李小荷,在她怔愣之时,她被塞到了吉普车里。回过神想要挣扎着下车,被随后上来的赵福挡住了、   跟着赵福来的一个年轻的警察对曹满金、魏国勇以及王大娘道:“你们三位,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魏国勇不敢去,被年轻警察直接扯着胳膊拉着走了。   吉普车坐不下那么多人,杭玉华作为这个林场的场长也是要跟着去的,杭嘉白开上了她的车,尹欣跟着走了,留林舒月一个人在家也不合适,她也跟着去了。   街坊邻居们也都散了,但她们却朝着其中一家去了,今天这个事情,他们必须好好讨论。   到了山下的派出所,林舒月跟林舒月在大厅等着。李小荷、曹满金、魏国勇、王大娘以及尹欣杭玉华都被带去问了话。   派出所的大厅暖气生得足,一点也不觉得冷,但这个派出所也是简陋得很,办公室里人员配备也少,这会儿人员都去做笔录了,整个大厅里一个人也没有。   办公桌上白色的电话都变了颜色,只有墙上的红色大字依旧醒目。   林舒月跟杭嘉白一边看,一边小声地说话,说着说着,一辆拖拉机出现在了派出所的门口,一个三十岁上下,穿着警察服装的男人匆匆跑进来。   他神色略显慌张焦急,他掀开帘子进来,带来了一阵冷风。   “哥。”杭嘉白高声喊道。   杭嘉清的脚步一顿,直到现在,他才看到自己的弟弟,跟弟弟身边俏生生地女人。   他是知道自己弟弟会带着女朋友过来,也知道今天会到,但杭嘉清显然没有想到会在派出所遇到他们。   他朝着审讯室看了看,然后装作有些不在意地问:“出了什么事情?你跟我讲讲。”   顿了顿,杭嘉清还是没有忍住,小声地道:“她呢,她还好吗?”   林舒月跟杭嘉白对视一眼,眼中愕然,他们都知道,杭嘉清口中的她不会是尹欣,也不会是五十多的王大娘,只能是才二十九岁的曹满金。   “哥你?”杭嘉白有些不确定:“爸妈知道吗?”   杭嘉清没有回答,只是靠在墙上,用僵硬的手点了一根烟,烟雾袅袅升起,把他的真是表情隐藏住。   或许是终于缓过来,出走的理智也回笼,他道:“别告诉爸妈,爸妈接受不了我这样,他们不允许我这样不道德。”   觊觎别人的妻子,若是被杭玉华跟尹欣知道,他们会打断他的的腿,杭嘉清不怕这个,他的怕,另有原因。   “也会改变对她的态度。她生活已经够苦的了,我不能害她。”   “你们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顿了顿,他说:“算我,求你们。” 第177章   林舒月坐在杭嘉白的身边,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了言语。   不得不说,这一刻林舒月是震撼的。曹满金是很苦, 也很惨, 长得也算可以, 但要说多漂亮, 还真的不至于。   杭嘉白也想不通,为什么杭嘉清会喜欢她,三人相对无言, 过了一会儿,杭嘉清道:“不对啊哥,之前你不是有对象?”   杭嘉白记得可清楚了, 在六七年前,他读高中那会儿,有一回暑假他过来,看到过杭嘉清在给一个女生写信,他偷偷问过, 杭嘉清说那是他战友, 他对象。   杭嘉白问两人进展, 杭嘉清说两人已经在商量结婚的事情了,只是还没有告诉杭玉华跟尹欣。只不过到了后面就再也没有消息了,他问过一回, 杭嘉清沉默很久也没有说, 到后来, 杭嘉白也没有问过了。   “她没了。六年前, 在追击盗猎者的时候,她被那些盗猎的给打死了。”塞罕坝与蒙省接壤, 蒙省那边的草原上有很多野生动物。   等坝上这边的树长起来了以后,野生动物们慢慢的到了这边来安家落户。   这么多年下来,已经繁殖了一个不小的数目。就他们场院后面的这片林子,现在雪后,有时候站在院子里都能看到野鸡野兔在散步,松鼠上的松鼠更是不在少数。   “我们不是一个林区的,但我们正好在那个地方巡逻。我们跑到地方的时候,她已经没有气了。她被捅了三十刀。”   “那些盗猎者没有走远,各个都带有自己做的枪,我们一碰面,就展开了激烈地战斗。”   “那一回,我们巡逻队,没了两个人。盗猎者怕引起更多的人来,在我们倒地以后,就跑了。就在我们快要流血而亡的时候,曹满金来了,她把我们送到了可以联络到外界的地方。”   “她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把我们五个大男人,背到了路边的草丛里,又去找了人回来救我们。在我们被救走以后,她又回去,把我对象和死去的两个战友,运回了营区。”   野生动物的皮毛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值钱的,尤其是在北方地区,一入了秋就格外的冷,于是有钱人就兴起了穿各种动物皮毛的风潮,且几千年来,好像是没有什么改变。   因为野生动物的皮毛可以卖大价钱,于是许许多多的人开始猎杀动物,越珍贵的,就越值钱。更何况在那些盗猎者眼里,野生动物浑身都是宝,皮可以卖钱,肉也能值不少。   这些年来,盗猎者更加猖獗。   “曹满金是去找她女儿的。”杭嘉清在边上补充到。   林舒月敏锐地听到杭嘉清在诉说时对他女友以及曹满金的称呼,她踟蹰了一会儿,问:“大哥,你确定你是喜欢她而不是感激她吗?”   这是林舒月今晚跟杭嘉清见面说的第一句话,杭嘉清有点茫然地抬头。   林舒月跟杭嘉白再次对视一眼,杭嘉白忍不住捏了捏眉心:“这么问你吧,如果你对象没有死,而是活着,哪怕只有一口气,躺在床上成为植物人,曹满金把你们从林子里救出来,你会怎么选?”   “你这问的是废话,我对象要是还活着,那还用选择?”杭嘉清这句话脱口而出,一出口,他就愣住了。   林舒月沉默了。她以前就听说有人对感情很不开窍,经常会把好感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跟喜欢和爱混淆。她一直觉得那些话都是无稽之谈,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是什么呢?   她今天可算是开了眼了,原来真的有人不知道!   杭嘉白看了一眼审讯室,把杭嘉清薅起来:“走走走,咱们到外头抽根烟。”   杭嘉清在某些时候,还是很宠爱弟弟的,他对杭嘉白莫名的有些愧疚,这大概是因为自己在父母身边长大,而弟弟只能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缘故。   虽然这边条件恶劣,但跟在父母身边,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两人一块儿出去了,两人都差不多的身高,只是比起杭嘉白,杭嘉清要稍微瘦了一些。   两人也没走远,毕竟风太大,刮在人脸上生疼。   林舒月就在窗台边,能清楚地听到两人的对话。   杭嘉白给杭嘉清点了一根烟。因为常年生活在这个寒冷的地方,杭嘉清的工作无论严寒酷暑都需要到外面去巡逻,所以他的烟瘾不小,杭嘉白给他,他就抽了,虽然刚刚那根烟还没抽完。   杭嘉白也陪了一根,他叼着烟问:“哥,我就问你,你看着曹满金又生一孩子,你难受不?”   杭嘉清直接白他一眼:“你神经病吧,人家正经夫妻,生孩子天经地义的事情,我难受个什么玩意儿?”   杭嘉白这下子看杭嘉清的眼神更加一言难尽了:“那我再问你,要是说这回曹满金不跟那个姓魏的王八犊子过了,你会娶她吗?”   杭嘉清听到这句话,沉默了。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穿着绿色训练装的短发女孩,她左手拿着帽子,右手抓了一把鹅黄色的蒲公英,好像正在缓缓朝他走来。   跟曹满金生活在一起,杭嘉清从未想过。   而他的沉默就说明了一切,他差点被烟给呛到:“那你说说,你这个喜欢是怎么喜欢的。会不会很想看到她,在很久没看到她的时候会不会想她,在夜里睡不着的时候会不会想她,会不会做梦跟她在一块儿。在看到她干活累的时候,会不会心疼她,想去帮助她,在看到她被人欺负的时候,会不会很愤怒?”   “在看到她过得不好的时候,有没有一种去跟她说,你离婚跟我的冲动!”   杭嘉清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他弟弟,道:“没有很想看到她,在很久看不到她的时候也不会想她,夜里睡不着的时候也不会,做梦也从来没有过。”   “看到她干活累的时候,倒是心疼过。”杭嘉清说到这里想了想,然后道:“但我在看到她带着孩子干活的时候,会更心疼孩子。倒是也想过帮助她,不过我都是跟妈讲,让妈去处理的。我自己没有想过出面过去。”   “看到她被欺负的时候会很愤怒,但是我在看到别人被欺负的时候,也很愤怒。倒是有想过让她离婚,但是从来没有过让她嫁给我的想法。”   杭嘉清这辈子只有过一次结婚的冲动,是跟他对象郑茉莉。   “那你是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喜欢曹满金的?”杭嘉白抽烟的动作都大口了一些。   杭嘉清挠了挠头:“也就这一两周,我们队里新来那小子找了个坝底的对象,天天巡逻的时候就跟我们讲他对他对象的感觉,我一对号入座觉得我大概也喜欢曹满金。这几天我都不想回家,觉得我这个人龌龊得很。觊觎人家媳妇儿。”   杭嘉白实在是忍不住了,骂杭嘉清:“我看你就是太闲,没事干所以想太多。真是八两交半斤,自己都半瓶子晃荡呢。我觉得你对曹满金没有多喜欢,最多也就是感激。”   “喜欢一个人,别的不说,最起码是带有占有欲的,你对她就没有。你仔细寻思一下,你对她有占有欲没,对你对象有没有占有欲。”   这是个好问题,杭嘉清从来没有想过,他现在仔细寻思,觉得曹满金就是离婚马上跟人家在一块儿,他也不会有任何思想。但是他再一想,要是他的茉莉跟别的男人在一块儿,哪怕走得近一点,他那心就难受起来了。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杭嘉清也不是傻子,跳出那个思维怪圈,他就知道自己对曹满金的感情不是喜欢,是感激,以及同情。在这一刻,前几天的一扫而空,他只觉得一片轻松,之前见到曹满金或者想到曹满金时那种复杂的情绪一扫而空。   想到刚刚自己急赤白脸地跑进公安局的时候的样子,他忍不住蹲下/身/,觉得难堪中又有点好笑。   杭嘉白摸摸头,觉得好笑又好气,他也跟着蹲下:“你之前跟你对象处对象,是怎么在一块儿的?”   “他给我写信啊,给我写了老多信了,还特大胆的从三连的林场跑过来找我,每次开会她都给我带老多东西了,吃的要的多得很,我不要她能追到家来。”   说起自己的对象,哪怕她已经走了四五年了,杭嘉清却还是有很多话说,五年过去了,想到当初她做的那些事情,他还是觉得万分高兴。   “不过后面,就是我去找她的时候多了,毕竟是我对象嘛,我也蛮喜欢她的。我们就离了三四十里地,但我们一周要见三回,信基本也是天天写的。”   杭嘉白听着杭嘉清说这些,都开始叹气了:“那你都有对象了,恋爱经验也不是鸭蛋,你咋还能搞不清楚感激跟喜欢的区别?”   杭嘉清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她不是有妇之夫么?我就觉得我这样是最好的,发乎情,止乎礼。”   杭嘉白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了:“那你这回追过来,主要原因是因为啥?”   “主要是因为担心她受不了,她挺苦的,之前她那个老二被送走以后,她三不五时的去找孩子,整个人都有点疯疯癫癫的,三丫就是她的命根子,现在三丫没了,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杭嘉清据实相告。   杭嘉白仔仔细细地看着杭嘉清的神色,看他说这话时没有任何的旖思,眼神也清正,忍住了骂娘的冲动。   林舒月在里头听着,也挺无语的。   尹欣跟杭玉华从里边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之前见过的那个年轻的警察,杭嘉清走了上去,成熟又稳重的走上去,跟他打招呼寒暄。   杭玉华跟年轻警察对他的到来并不惊讶。杭嘉清是林场内警察队的副队长,大队长年纪已经不小了,杭嘉白过来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只有尹欣,仔仔细细看了杭嘉清好几眼,最后十分失望,一转眼看到了林舒月,她把林舒月拉到门背后的角落里。   尹欣问:“阿月,刚刚你大哥进来,有没有表现得很着急的样子?”   林舒月看着尹欣,有点不想跟尹欣撒谎,但也不想说杭嘉清的事情,尹欣一直在看林舒月,见到她的神情,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望。   见林舒月在看她,仿佛在好奇她为什么这么问,尹欣第一眼见到林舒月就很喜欢她。   她跟杭嘉白来到这里,也是认可了她的意思,这已经是自己的准儿媳妇儿了,有些事情,也该让她知道了,再说,那些事情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说出来也无妨。   “就你大哥,六年前处了个对象,后面那个对象牺牲了,他就一直没走出来,整天就把心思扑在工作上,扑在跟那些盗猎的人身上,每次跟他提成家的事情,他就要么不说话,要么就说知道了。”   “前段时间发现他一直躲着满金走,我还以为他因为当年救命之恩喜欢上她了呢。”   “我本来想让他爹抽他一顿的,但我后面仔细看看,发现这瘪?犊子根本就不是喜欢人家,就是感激人家。你说说,咋就那么不开窍呢?”   尹欣早就看出来了自家老大对曹满金的感情究竟是什么,但心里还是有些希望。   算了算了,就跟老杭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她管那么多做什么。   尹欣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那头的寒暄还在继续,王大娘也出来了,她眼角还有泪痕,显然是说细节的时候哭了一鼻子。   曹满金跟魏国勇母子还没有出来,赵福出来倒水,杭玉华走上前去悄声问情况。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赵福也没瞒着杭玉华,也是因为他实在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憋不住了快:“在审呢,这个女人有点东西啊。”   这一句话,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这女的心是真狠,小时候把姐姐推水里,导致姐姐被水冲走,嫁人以后因为不满婆婆,在婆婆生病卧床的时候给婆婆送放了老鼠药的水跟饭,用量极少,老婆儿喝了半个月加料的东西,直接就死了。”   “之后来林场跟她男人一块儿,但是自己不检点,跟坝底的一男的好上被她男人发现了,被打了一顿以后气不过,也觉得有这个男人在她过不了潇洒日子,就用同样的手段,把她男人整死了。”   “她男人命因为吃毒药太多,在干活的时候死的,你们大家都以为她是猝死的吧?”   “再然后就是坝底的两个光棍了,因为没给她她想要的钱,也因为他们威胁她,要去告她,她也把人家整死了。她那大孙女,是被她推下去的,因为她儿子跟她儿媳妇儿都算是林场的正式工,她家老大跟老二没有到政策规定的,两个孩子之间必须间隔五岁的要求。”   “为了不被罚钱,也为了保住她儿子的工作,她直接把老大推河里去了。老二生出来是个女儿,她一生气就给卖了,被她给卖了,据说卖了没两年,那孩子也没了。”   “老三她是看着烦,觉得她挡了自己孙子投胎过来的路,所以她听坝底一个看香的说,让那孩子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就能吓走丫头,以后再生,就是小子了。”   “这老婆挺狠的,坝底她现在跟的那个男的,想要跟她结婚,让她儿子跟她儿媳妇儿给他养老,她不乐意,已经在给他下毒了。小王,你去把那老头找着,开车带去城里做个检查,我再给上头打个电话。”   “这件事情牵扯到的人太多了,我们这边查不了,得县城的警察过来查,要是县里查不了,还得市里来。”赵福摸摸头。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林舒月知道李小荷的罪恶值高,她以为她最多也就是把仨孙女给弄死了,没想到她手里还有这么多条人命在。   “绝命毒师啊这个。”林舒月忍不住说出声。 第178章   李小荷的事情太大了, 坝底派出所没有办法审理,只能给上头打电话。   林舒月他们也是不能走的,还要等着县城的人再来问一遍话。   都已经下午两三点钟了, 北方的冬天天气寒冷, 家家户户都是吃的两顿饭。   第二顿饭都是三点钟左右。   大家一合计, 便决定到坝底的饭店吃饭。从派出所出来就是饭店, 饭店不大,总共就两个包房。   林舒月跟杭嘉白坐在尹欣的身边,尹欣跟杭玉华的中间坐着杭嘉清。   杭玉华的边上, 是王大娘跟曹满金。   曹满金从小就没下过饭店,从进饭店开始,就浑身都不得劲, 她安安静静地坐着,听着杭家那一家子点菜,听着她们用她不知道的话聊天,曹满金忽然松了一口气。   心底的那点旖在这一刻,终于全部放下。杭嘉白极力向林舒月推荐酸菜炖白肉, 杭嘉清点了一个卤肘子, 杭玉华跟尹欣一人点了一个菜。   韭菜炒土豆丝, 凉拌白菜。   王大娘跟曹满金一言不发。   饭店就他们这一桌客人,因此饭菜上来得很快,凉拌白菜丝是酸甜口的, 里面放了花生米和一点点的葱花, 酸甜脆爽, 一上桌大家就夹着吃。   没吃两口, 土豆丝也上来了,杭嘉白先给林舒月夹了一筷子:“这个土豆丝跟韭菜也是绝配。你尝尝。”   土豆丝是面的, 咸淡味儿很合适,韭菜的特殊香味跟土豆丝相辅相成:“好吃。”   一阵酸味传来,酸菜白肉上来了。   北方的酸菜是用大白菜做的,切成丝先用猪油炒,再加入水,切入猪肉来炖,酸菜的酸溶解掉了五花肉的油脂,五花肉口感软糯,一点也不觉得腻味,若是蘸上饭店搭配的蒜汁儿,那味道更胜一筹。   杭嘉白已经有很多年没吃上这一口了,他要了一碗米饭,泡上酸汤,好吃得眯了起来,林舒月学着他用酸汤泡饭,开胃极了。   卤肘子也上来了,用搪瓷大盘子端上来的,十分大的一只,红润的卤汤把肘子皮映衬得又红又润。   一放到桌子上,大家的筷子便不约而同地朝着卤肘子伸去。   杭嘉清道:“整个木兰县,我觉得他家的卤肘子是一绝。我们巡逻队,每个月我们都会凑钱来吃一顿。”   杭嘉清是森林警察,但他们并不属于公安局,因此一般情况下,他们都是用巡逻队来自称自己。   进巡逻队的要求十分苛刻,要么是部队退伍下来的军人,要么是转业的干部。而除了这两大类人以外,还有一类人是各个林场,或者从坝底选上来的优秀民兵。   “好吃好吃。”肘子软烂入味儿,蘸着蒜泥汁,大家吃的头都抬不起来。   北方的菜量跟他们所处的土地一样的大,七个大人,这几个菜还剩下了一些,尹欣全都打包了。   从饭店出来,天都在黑了,等再过一个来点儿,天就得全部黑透了。   尹欣把打包的饭菜放到杭嘉白开来的车上,杭玉华到隔壁的招待所去开了几间房,以供晚上休息。   从坝底到林场,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天黑路滑,两边都是林子,野兽多,因此林场的人为了安全从来不会在夜里赶路。   杭玉华回来,县城的刑警们也到了,他们只在坝底派出所的食堂吃了一顿饭,就开始了对李小荷魏国勇的审讯。   相较于赵福他们,刑警们的审讯显然要更加细致一些。   这一次,她们从李小荷的嘴里又挖出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来。   比如她当年的更加细致的作案细节,比如二丫到底被她送到了什么地方。   令人庆幸的是,二丫还活着,她就在坝底边上的一个沟里生活,养她的那一家家里有个傻子,二丫在他家的身份,是童养媳。   之前李小荷之所以说二丫死了,是她觉得自己被抓,完全是因为曹满金。   孩子死了就死了,再生就是了,闹那么大动静干啥?这一闹把她的后半生都葬送了。李小荷觉得,自己反正都要死了,曹满金也不能让她轻松了。   就让她怀着那种绝望的心情,过一生吧!   心肠之歹毒,让林舒月他们都叹为观止,而曹满金在听说她的二丫还活着的时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绝望中又带着说不出的希望,让人打从心里发酸。   至于魏国勇,他也被关押起来了,他犯的罪是包庇罪。李小荷所做的事情瞒不过他,无论是的毒死他的爷爷奶奶也好,还是让损坏他爸爸的身体也好,亦或者是后来弄死大丫三丫,卖掉二丫,魏国勇全都知道。   他的爷爷奶奶和爸爸被弄死时,魏国勇是知道的,他乐见其成,毕竟他们管他很严格,势要他成材成器,魏国勇不愿意努力,他就想啥也不干就玩儿。什么读书写字,什么干活挣钱,他通通不想理会。   那个时候的魏国勇觉得他们死了也挺好,再也没有人管自己了。但等他们真的死了以后,魏国勇才知道什么是艰难。   他们在的时候,家中不缺吃不缺喝,有什么东西都紧着他。他们这一死,就什么都落在了他们娘俩的头上,李小荷又不是个能吃苦的人,魏国勇想要过得好点,就只能自己奋斗。   但他也不是什么勤快人,娘俩刚开始那段时间是过得真惨,后面李小荷遭不住了,开始在外面找男人。   那年头大家都穷,林场外的山下光棍汉多的是,李小荷别的不说,长得是真好看,她随便跟人搭两句话,就有的是男的愿意给她吃喝。她也不傻,她跟别人的时候,都是悄悄摸摸的,一点也没让林场的人察觉。   这么多年了,她的那些姘头死了好几个了也没人知道。魏国勇看她跟过的那些男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在想到之前他的爷爷奶奶,他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反正他是李小荷唯一的儿子,李小荷还等着他往后养老呢,对他非常的好。魏国勇享受着李小荷的好,也受着李小荷的管,他在娶了曹满金以后,对曹满金也不好。   在魏国勇的心里,天底下的女人都跟他妈差不多,对她们好没有任何必要。他自己生的三个姑娘就更是了,要养几十年,投入无数财力物力,等长大了,还得把她们嫁出去,往后除非他生老病死,否则都难回来住几次。   这种没有用的投资,死了也好送人也好,魏国勇都觉得无所谓。   尹欣都被惊呆了:“这个李小荷也太可怕了,咱们林场这么多年没出事可真是老天保佑了。”   杭玉华也一脸庆幸,杭嘉清好在边上讲:“那是因为咱们林场里的人,大多数都是退伍军人,道德感比较高,李小荷没有下手的机会。”   杭玉华他们当年都是在附近的官兵,集体转业后被分到了不同的林场。   尹欣听杭嘉清的话,仔细一琢磨,也点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当年老魏刚刚走没多久,李小荷总是朝街坊邻居寻求帮助,找的还都是老爷们儿。”   杭玉华当年也被找过不少次,他连忙澄清道:“当年我们可都是看在老魏的面子上帮忙的,跟她李小荷可一点关系没有啊。”   曹满金被刑警叫去问话,王大娘已经被问完出来了,她把这些话听得真真的,翻了个白眼:“也就你天真啥也不知道,我们早就看出来李小荷那娘们儿不是个好玩意儿了。”   “她在你面前还收敛点,你是妇女主任嘛,在我们面前可不是那样,就邓冬,她成天往人家门口走,啥事儿都叫人家干,邓冬那段时间可都得躲着她走。”   尹欣琢磨了一下,道:“那时候小春还没来。”   林场条件恶劣,有的战士家里父母年纪大的年纪大,有的孩子小,因此家属过来的时间也不一样。   邓冬家的是来得最晚的。魏国勇他爸死的时候,邓冬媳妇儿小春还没来呢。   “怪不得那段时间邓冬总在我们家待着,有一回都十点钟了还不回去,问还不说。”尹欣跟杭嘉清一样,对男女之事的敏感度不高,当初在部队的时候,要不是杭玉华主动,她还以为杭玉华跟她是好兄弟呢。   这些年虽然好了一点,但也有限。   王大娘看了一眼林舒月,凑到她的耳边,跟她轻轻地说:“那年有一回我起来上厕所,看见李小荷往邓冬那屋去。”   “我还以为两人有啥呢,结果李小荷刚进去,邓冬就跑出来了,鞋都穿反了,他跟被鬼撵一样,蹭蹭蹭往吴先平家跑,他前脚走,后脚李小荷也灰溜溜的出来了。”王大娘当年起来上厕所看到那一幕,激动得跟啥似的,结果还没等她激动完呢,邓冬就出来了。她当时那感觉就跟脱了裤子结果放了个屁一样难受。   “你那时候咋不说呢?”是人都爱八卦,尹欣也不例外,她寻思着要是这件事传出去了,整个场院内都得热闹个三五个月。   “说啥,人小春在家里给邓冬伺候了两个身体瘫痪的老人,还养了仨孩子,各个都成材。要是俩人真有点啥也就算了,俩人也没啥,那李小荷从进邓冬家屋到出来,合计两分钟也没有。”   “这一大男人要是两分钟都没有,那可真是完犊子。”王大娘说起这个跟尹欣对视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脸嫌弃。   林舒月在边上看着,可好奇了。   曹满金在这个时候出来了,她脸上带着泪痕,还带着笑,一出来,她就扑过去抱着尹欣:“婶儿,二丫还活着。”   “为了二丫,你也好好活着。”   曹满金流着眼泪点头。   一行人朝外走,今夜的风比白天还要冷,空中洋洋洒洒地飘起了雪花。   落在人的脸上,冰凉冰凉的。   “这场雪下不大。落地就化了。”   “可别下,下了都回不去。”尹欣跟王大娘一唱一和的说着。   招待所内暖气生得足,但屋里没有厕所,厕所在外面,每一层都有一个水房,洗漱接水都在那儿。   每个房间内都有一暖水壶。   林舒月去洗了个脸洗了个脚就上床了,她跟王大娘一个屋,尹欣担心曹满金做傻事,两人在隔壁睡的。   屋子很小,墙边有一组铁制的暖气片,林舒月用手贴了贴,有些烫手。   屋内有两张一米左右的小窗,铺着厚厚的褥子,杯子也非常厚,林舒月抖开被子躺进去,冰凉冰凉的被窝让林舒月打了个冷颤。   王大娘在边上看着就笑:“躺一会儿就暖和了。”   林舒月朝她点头,笑了笑,跟她聊了一会儿天,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到了后半夜,林舒月被冷醒了,身边的王大娘打着震耳欲聋的呼。   林舒月睁着眼睛过了很久才睡过去,感觉没睡多久,屋内就有着细细碎碎的声音,她睁开眼睛,王大娘已经起来了,屋子外面也传来了声音,林舒月一看这样,也跟着起来。   他们裹着棉被就往林场走。   越往上走,天越亮,等到林场时,日头挂在天边,金灿灿的,照亮了一片。   杭清嘉的拖拉机走在最前面,他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拦下来了。   杭嘉白停下车,他摇下车窗。年轻人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杭队,杵子沟周围发现了盗猎者的痕迹。”   随着他的话传来的,是善恶系统的示警:【叮~叮~叮~检测到罪恶值高达86%的罪犯存在,请宿主小心行动。】   【叮~叮~叮~检测到罪恶值高达86%的罪犯存在,请宿主小心行动。】   【叮~叮~叮~检测到罪恶值高达86%的罪犯存在,请宿主小心行动。】 第179章 (三合一)   林舒月的目光落在那个年轻人身上, 他穿着厚厚的制服,头上戴着一顶够皮帽子,因为太冷了, 他微微缩着身子。   杭嘉清严肃着脸:“等一下让兄弟们聚一聚, 我们今晚提前过去摸一摸。”   为了扛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动物们在秋天吃得很饱, 于是冬天各个都很肥胖,加上冬天雪大,动物哪怕再灵敏, 在雪地里也会留下足迹。这对于盗猎者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而杭嘉清等人作为森林警察,冬天是他们最讨厌的季节, 没有之一。   “是。”年轻人说着,吸吸鼻子,朝着离场院最近的那两栋平房走去,那是杭嘉清他们的办公地点,也是他们的食堂跟宿舍。   杭嘉清在他走后发动车子, 突突突的声音在寂静的冬日里格外突兀。   在停车的地方下车, 大家回到家中。   推开厚厚的棉门帘, 但屋内并不热乎,杭玉华连屋子都没进,就提着篮子到院子西头的偏厦去, 那是他们家的柴火棚子, 里头堆着的全部是秋天里, 大家在外头捡来的柴火, 也有的是林子里干死的树,因为要补种新树, 所以被放倒后,切割成的好木块。   里面也有一堆煤,但数量并不多。   杭嘉清两兄弟脱了外衣,也在屋子里忙活了起来,客厅外的土灶面前也有一堆木柴,两人先讲炉子点着。   一边的大锅中也烧着了火,杭嘉白端着一批木柴去了西屋,林舒月站在门边,端着尹欣倒给她的热水,看杭嘉白烧炕。   林舒月恍惚中觉得自己穿越到了六七十年代,她是什么也不会下乡知青,杭嘉白的农活家务一把抓的乡下汉子。   念头闪过,林舒月不禁笑了出来。不怪她有这种想法,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落后了,无论是从居民的生活条件,还是从当地的生存条件来说,仿佛都是在没改革开放之前,落后外面好多年。   但很快,东屋的电视打开了,在主持人妙语连珠的播报当中,把林舒月从上个世纪拉回到了本世纪。   “阿月,来看电视了。”   “来了。”林舒月应着,扭身离开。   屋外,杭嘉白跟杭嘉清开始做早饭,林舒月靠在炕上,身上搭着一床棉被,跟尹欣磕着去年秋天摘下来的松子、榛子,看着电视,边上是一壶还在冒着雾气的清茶。   外屋的两兄弟在聊天,杭嘉白在问杭嘉清那个告诉他什么是爱情的男生是不是刚刚拦下他的那个年轻人。   “对,就是他,他是坝底北沟的,名字叫做金旺盛,今年二十岁,在山下当了两年的民兵,因为表现好,在今年林区警察扩招的时候,他的单位推荐了他。”   “他来了以后,我们对他进行了一系列的考核,确实非常不错,来到林场以后也很努力,而且人比较活泼,我们都蛮喜欢他。”   森林警察日日需要在山上来来回回的巡逻,累的像条狗,大家都不太爱说话。来这么个爱说话的,在巡逻都觉得有趣了很多。   杭嘉清的那一套对号入座般对曹满金的喜欢,就是这段时间在巡逻路上被他哔哔洗脑得出来的结论。   杭嘉清想到这里郁闷得很,他决定以后听金旺盛的话,还是选择性的听吧。全听也太让人痛苦了。   杭嘉白没在这个问题上多问,而是问起了林舒月来的主要目的。杭嘉清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他还提前朝县城的林业局做了报备。   杭嘉白他们算是警察的一种,但却并没有在警察的编制里,媒体的种种报道中,几乎对他们没有任何提及,林舒月要来采访,还是明年五一的纪录片,林业局的森林警察大队的大队长当即就表示了同意,并且叮嘱杭嘉清等人好好配合林舒月的工作。   “等一下跟我们出去就行,等天黑一点你们就回来,晚上太冷,一小姑娘在外面走,冻坏了身体。”   这杭嘉白就不好做主了,他决定一切都听林舒月的。   杭嘉清也看清楚了,杭嘉白啥主也做不了,就跟他爹似的,在家里啥也不是。   早饭是杭嘉清跟杭嘉白一块儿做的手擀面,卤子是蘑菇肉的,里面还放了一切春天时晒干的青椒丁,煮面条的时候杭嘉白还特地煮了点白菜在里面。   林舒月这一次也吃得很美,饭后尹欣从地窖里拿了一篮子的沙果,外表看起来跟苹果差的不多,都是红中带着一点黄,吃起来没有苹果的香味,但是沙沙的,甜甜的。   饭后,林舒月被劝到房间去休息,林舒月躺在西屋暖暖的炕上,听到系统叮咚的一声,光屏跳了出来。   一则纪录片跳到了光屏的最前端,名称叫做《绝命毒师终结者》   林舒月微微一愣,想到了自己昨天晚上对于李小荷的评价,再想到曹满金那一瞬间飙升起来的罪恶值,绝命毒师终结者是什么意思,也就能推测出来了。   她裹了裹被子,点开了纪录片。   纪录片的开头,是一段黑白色的画面,绝命毒师终结者这几个大字随着字正腔圆的念白逐渐浮现,又逐渐消失。   【2005年1月7号的早晨,一声尖锐地叫声响彻曼甸林区,曼甸林区的住户们听到尖叫声立马跑出去,等找到尖叫声的来源,大家才知道,叫声是场院内的曹满金发出的,她的女儿三丫在昨夜被冻死。】   【林区内很快便报了警,警察匆匆赶来。根据走访周围群众,警方很快就把目标锁定在天刚刚亮就离开林区,前往山下男友家的曹金华的婆婆李小荷。】   【李小荷很快就被警察们带回了警察局,而经过审讯,一桩案中案进入到了警方的视线当中,随着审理,这桩跨越数十年的时间,且设计人命高达9人之多的案子也渐渐地付出了水面。】   念白结束,是警察的采访,根据这样的纪录片,林舒月也了解到了李小荷会那么轻松就被抓住的原因。   她选择作案,并不是因为她的心理素质有多么强大,也不是因为她多聪明,而是她生在了一个刑侦技术不发达,大家对自然死亡和非自然死亡没有辨别度的时代。   她在被抓后,朝警方供述了自己那些年杀人的一桩桩事件,最早的一桩案件,可以追溯到她五岁的时候,因为嫉妒姐姐比自己多吃了一口菜,直接把姐姐推到河水里了。   她的案件说得格外详细,纪录片还播放出了当年李小荷挎着手铐带着警察去指认案发现场的录像。   而在她指认到推自家大孙女下河的地方,一个女人从人群中蹿出,手里抓着一把磨得格外锋利的水果刀,在警察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狠狠地扎在了李小荷的心脏处,一刀毙命。   杀人者就是曹满金。曹满金被警方抓获不久,在拘留所中的魏国勇死于拘留所内的群体斗殴。   纪录片在播放完后自动消失,林舒月睡不着了,她不知道上辈子是出了什么情况导致曹满金暴起杀人,但她觉得,上辈子的二丫肯定是出了事情,要不然曹满金肯定不会做出杀人的事情来。   她披上衣服出去,尹欣在厨房里用大锅温出来的水洗衣服。   “姨,你说叔他们去接孩子,不会出事情吧”外面的雪花还在下,杭玉华和曹满金早上跟着坝底的警察赵福等人,一块儿去坝底北沟接二丫了。   尹欣敲了墙壁上挂着的石英钟一眼,道:“都这个点儿了,咋也该回来了,挡不住真是出了啥事情了。”尹欣也跟着着急了。   但她很快又镇定下来,跟林舒月道:“你别着急,要真出事情,你叔肯定会打电话回来告诉我。你咋不睡会儿了?”   “睡不着了,就出来跟你说说话。”林舒月搬来小凳子,跟尹欣聊天没说起了   稍作歇息,杭嘉清他们就要出去巡逻了,为了配合林舒月的这次拍摄采访,他们选的是里场院最近的一条巡逻路线。   林舒月从包里拿出了摄像机,摄像机是报社给配备的最好的一款,而他们报社也一直都不走寻常路,普通记者只要业务出众也是给配摄影机的。而这台机器从配给她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用过。   这是她第一次用,也是第一次做出境记者,杭嘉白充当临时摄影师。   话筒林舒月也有带,比巴掌还要大一些,上面印着鹏程都市报的LOGO。在正式的采访前,林舒月跟杭嘉清兄弟一起,踩着薄薄的已经打开了一层雪的路面去往前面的营区。   在这里,林舒月第一次见到了杭嘉清的队友们。他们一共十个人,是一个班的兵力,队长叫刘波,已经四十多了,他已经申请了调令,到明年秋天,他就要被调到相对于不那么危险的岗位去了。   副队长是杭嘉清,他现在已经接手了队内的大部分事物。   刘波跟另外一名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人,已经成为了林区内固定的值守人员了。   林舒月从进入巡逻队的林区内,便打开了善恶分辨系统,但罪恶值高达百分之86的只有金旺盛一个,剩下的几个警察,罪恶值最高的也就百分之13,而最低的,是百分之0。自从绑定善恶分辨系统到现在,林舒月还是第一次看到百分之0的人,她十分好奇,重点关注了这个叫做王本国。   罪恶值0%代表什么呢,代表这个人,从小到大,连一句谎话都没有说过,而他百分之五十的善值,又代表这个人非常善良,而灰色地带的0,在最低限额是-10至30的这个区间里,就是一个十分正常的阈值了。   林舒月重点关注了他的信息:【姓名:王本国,罪恶值0%,善值50%,灰色地带0,综合评价:哦豁~这个人眼里揉不得沙子,脾气相当火爆,跟他相处,要有一颗很强壮的心脏才行哦~】   林舒月在看王本国的资料的时候,刘波也正好介绍到他:“这是我们队的王本国,脾气爆了点,但是十分讲义气,负责任,是我们队里最让人害怕也最招人尊敬的一个人。”   王本国在摆弄手里的东西,听到叫他的名字,冷淡地朝林舒月点点头。   林舒月也朝他笑了笑。这个时候,金旺盛凑了过来:“你是记者啊?来采访我们的?我们有什么好采访的!”   这句话金旺盛是笑着说的,但说出来的语气却没有他的笑脸那么和善。   林舒月抬眸看他,笑意不达眼底地反问:“森林警察保护森林、野生动植物资源、保护生态安全、维护林区社会治安秩序,难道不值得报道吗?”   金旺盛的脸色着实不好。林舒月要来林区采访巡逻队一事,刘波和杭嘉清谁也没有说。金旺盛想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并不高兴。   像他们这样的犯罪分子,犹如阴沟里的老鼠,最讨厌的,就是像林舒月这种自带正义之光的职务角色。   但金旺盛也着实说不出不让林舒月去采访这样的话来,如果他没有另外一层身份,他比谁都希望自己的职业能够得到多一些的关注。   金旺盛的反常,引起队里人员的关注,杭嘉白跟刘波对视一眼,金旺盛自打进入到巡逻队以来,从来都是活泼外向爱岗敬业的角色。   但人也有些口无遮拦,时常会说一些贬低政府的话,但属于刀子嘴,豆腐心一类的感觉,有事情,有任务,他是第一个冲上去的。   他的这种真性情,让巡逻队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十分欣赏,平时也乐意多照顾照顾他,要有什么立功但没有危险的活儿,也愿意让他上。   但金旺盛的真性情,并不包括这句话在内。被记者采访,还有机会登上国家台,这于他们而言,是一种功勋,是一种荣耀!以金旺盛往常的人设,他不该也不能拒绝,甚至连质疑,都不能有。   王本国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金旺盛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脸色有些僵硬了起来,超外头看了一眼后,金旺盛神色回复了自然:“当然是值得的,我们的工作无比神圣!我只是觉得这样下雪的天,你一个女人采访我们,多少有点不人道了。我们可是要在雪里走山路的!你一个女人,跟不上。”   金旺盛将自己刚刚的失态,归之于男女体力差异上,以用贬低女性的体力差异,来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   这样的男人不在少数,外面的天,以及要巡逻的地方条件的确不好,有几个队员收回了看向金旺盛一样的目光。   林舒月也不纠缠,她仿佛不知道金旺盛的具体身份一般,在他面前没有露出任何异样:“这就不劳您操心了,能不能跟上你们,是我的事情,与您无关。”   金旺盛嘟囔着一声不识好人心后,走开了。   这个插曲之后,除了金旺盛依旧对林舒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外,大家对林舒月的热情依旧不减。在沟通好才采访内容,采访细节后,包括刘波在内的人都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金旺盛为了维持自己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设,也跟着去了。   林舒月在外调试机器,跟杭嘉白确认一会儿拍摄的方向。杭嘉白在拍摄方面还有是有点天赋的,在之后的试拍中,不仅把林舒月拍得很清晰,还拍下了林舒月想要的景,林舒月朝杭嘉白竖起了大拇指。   被女朋友认可,杭嘉白挺起了自己的胸膛。杭嘉清在边上看着,忽然觉得中午吃的面条在现在有点撑得慌。   刘波等人来了以后,采访正式开始。   林舒月穿着厚厚的衣服在场区的门口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见到有摄像机拿着话筒的人,场院内的人像是看到了神恶魔新大陆一般,纷纷前来围观,林舒月采访了穿着新制服的刘波,并在刘波的带领下,去了营区,采访了巡逻队的队员。   林舒月特地采访了金旺盛,对金旺盛提出了一个十分犀利的问题:“请问对于盗猎者,您怎么看?”   金旺盛脸上强行挤出来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看着林舒月,咬牙切齿得回答:“我怎么看?当然是用我的枪去看,只要我碰上他们,我一定跟他们血战到底!”   金旺盛拍着自己的枪,低头的那一瞬间,对林舒月的杀意掩都掩藏不住。   场外的刘波跟杭嘉清,再一次确定了金旺盛的不对劲。   于是在接下来去杵子沟的路上,杭嘉清跟王本国走在金旺盛的身边,林舒月跟杭嘉白坠在他们的身后,杭嘉白的身上挎着杭玉华的□□,这是场院内家家户户都必备着的防身工具。   林舒月手里拿着摄像机,镜头一直跟随着杭嘉清等人。   他们像往常一样地说起了话,话头说着说着,便聊到了女人身上,金旺盛像往常一样说起自己坝底的对象。   “杭队我跟你讲,我觉得我对象特好,特能干,家里家外都一把抓。以前我俩还没处上的时候,她总是三不五时地就来我家门口转悠,我去看她的时候,她又赶紧跑了。”   “她父母对她不好,她那哥哥嫂子的也忒不是个玩意儿,整日欺负她,每次看到她受欺负,我那心都难受得很。”   “说起受欺负,你们有没有觉得魏国勇那孙子忒不是个玩意儿了?他平时看起来蔫不出溜儿的,咋就对媳妇儿孩子那狠呢?”   “再说曹满金,命可真是太苦了,家庭条件不好吧,还嫁了这么个玩意儿!诶张哥,你说曹满金要是换个人嫁,嫁给咱们杭队这样的男人,是不是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金旺盛这一路叭叭叭的,那嘴巴就没停过,没人搭腔他也能说得很起劲儿,而且说话也越来越没有顾忌。   以前还只是鼓吹曹满金的勤劳勤快,说自己对自己对象的感觉,潜移默化地让杭嘉清把自己对曹满金的感情往喜欢那处引。   脚步踩在雪地里的嘎吱嘎吱声音,也没有掩盖他那呱噪的嘴巴。   今天直接就拉郎配了:“杭队,我觉得曹满金肯定会跟魏国勇那瘪犊子离婚。我觉得她肯定对你有意思,你听我跟你分析啊,曹满金个你们家可好了,无论是捡柴火还是捡蘑菇,对你们家都特别照顾。”   “家里有啥好东西,都往你们家送。而且受委屈了,也谁家都不去,就往你家走,咋的,杭哥,你就对她没有别的想法吗?”   金旺盛凑到杭嘉清的身边,双眼亮晶晶地问。   杭嘉清在林舒月做采访沟通时,就发现了金旺盛的不对劲儿,上山后,他任由金旺盛在他身边说那些有的没的。他甚至阻止了想要反驳金旺盛那无聊又莫名其妙地拉郎配的队友。   金旺盛是人是鬼,今天他一定得看清楚了。   他打了几个手势,在场的人除了金旺盛、林舒月、跟杭嘉白以外,都是跟杭嘉清做了十来年队友的人,他们彼此已经建立起了队友之间互相信任的默契。   大家的位置一点点的偏移,金旺盛实在是想完成自己的任务,加上几次超前看,都是在朝着杵子沟方向前进,偶尔走偏一点,也还是正方向,他也就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距离杵子沟还有一公里的距离,道路两边的树木又高又大,林间的雪没有厚厚的一层,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大家朝着杭嘉清手指着的方向不着痕迹的偏移。   他们对所辖林区内的环境已经十分熟悉了,从这个方向偏移,他们将会绕到杵子沟附近的一个山包,从那个山包,可以清楚地看到杵子沟的整个地形。   金旺盛没注意到,又把刚刚的那番话换个表达方式说了出来。杭嘉清开口,跟金旺盛周旋。   “你瞎说什么呢!我跟曹满金同志什么关系也没有。我妈妈对三丫好,她投桃报李,才对我们也好的,王大娘家她不也送柴火送蘑菇?”   “再说了,我妈妈是妇女主任,她有困难了不来找我家帮忙找谁嫁去?刚刚我没有表达出来,是我觉得你年纪小,口无遮拦,但这种事情说一遍就得了吧?我没反驳你,你不就应该闭嘴不再讲了吗?”   “现在又说一遍,你到底想做什么?”   金旺盛听着杭嘉清的这番话,有些傻眼,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已经被他引得已经对曹满金有些喜欢的杭嘉清怎么在这一刻那么清醒?   杭嘉清丝毫不给他一点反应的功夫:“从半个月前开始,无论是巡逻的路上,还是在私底下,你都给灌输一些曹满金对我家好,对我另眼相待,而我对她也有好感,甚至是喜欢的思想。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和曹满金撮合到一起去?”杭嘉清一想到自己像个傻逼一样在弟弟跟未来弟妹面前丢了一个大脸,就觉得心里臊得慌。   昨晚上他一晚上没睡好,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发现自己喜欢曹满金这个谬论翻来覆去的研究。   他研究来研究去,发现能影响到他的,只有金旺盛这个巡逻队新来的人。而且他对自己的影响也并不是从半个月前开始的,只不过从半个月前开始,他变得急切了起来。   在他新入队后,对曹满金就相当关注,杭嘉白前五年对曹满金的感情是感激夹杂着一丝对她的遭遇的怜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能,他能帮助曹满金的,都通过尹欣去帮助。   他平时在路上遇到曹满金,也坦坦荡荡,没有一丝丝别的情愫。他对曹满金的了解,全部来自于尹欣在饭桌上说的一些八卦。   但自从金旺盛入队以后,他对曹满金的了解,就全部来自于金旺盛的嘴里了。   小到今日曹满金又干了啥活儿,有多能干,大到她的孩子又被婆婆和男人虐待,娘俩儿有多可怜。   这些话听得多了,杭嘉清打从心眼里,就怜惜弱者,对曹满金的关注日益渐增。等他亲眼看到曹满金的生活,证实了金旺盛的话,且发现整个园区里曹满金跟三丫最可怜以后,这份怜惜同情达到了顶端。   杭嘉清那颗对爱情并不敏感的心,就被这份感激、怜惜、同情所蒙蔽,以为他对曹满金是“喜欢”的,甚至还为此纠结了很久。   杭嘉清现在回想起来,都想给自己来一大耳光子。   杭嘉清之前一直以为金旺盛说这些,只是大嘴巴,嫉恶如仇,只是看不惯魏家对曹满金所做的一切。对金旺盛并没有多大的怀疑。   但多年从军从警的精力,让杭嘉清下意识地对金旺盛防备起来。他所说的话,所做的一切,都被杭嘉清所审视。   “杭队,你在瞎说什么?我就是嘴贱觉得你跟曹满金郎才女貌,就瞎说了一下,你不会那么开不起玩笑吧?”金旺盛笑眯眯的,但说话的时候朝着杵子沟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跟曹满金郎才女貌?怎么个郎才女貌法儿呢?抛开别的先不说,就说婚姻情况,我单身,她已婚,我们怎么样郎才女貌?你说话都不经过大脑的吗?你知道你这句话要传出去,对我,对曹满金有多大影响吗?”   杭嘉清说一句,就往金旺盛走一步,金旺盛就被逼得往后退了一步,杭嘉清的话音落,他撞到了一堵结实的肉墙,他侧头去看,自己的脸就被捂住了。紧接着自己被扣了手铐,绑了起来,他顿时就明白,自己露馅儿了。   他张嘴想要示警,嘴里就多了一团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布。杭嘉清板着脸,看着金旺盛道:“我倒是要看看,你为什么一直朝着杵子沟的方向看,老张,老王,你俩看着他,他要是发出一点能声音,我拿你俩试问。”   “你们放心大胆的干,要他没有一点问题,等上头问罪下来,我一力承担。你们不用担心我不认账,都有摄像机拍着呢。”杭嘉清指了指扛着摄像机的林舒月跟杭嘉白。   见他们看过来,杭嘉白跟林舒月朝他们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工作。   被点名的老张跟王本国对视一眼,老张道:“老杭你说的这都是啥话!我今天也咋瞅都看他不对劲,你说一大老爷们儿,专门往人家家属那方面瞅干啥?年纪大的也就算了,二十来岁就想吃谢媒礼,也忒着急了吧?”   王本国也道:“我可瞧了,他在哔哔的时候都不忘瞅杵子沟那块儿呢,这孙子指定有问题。不用杭队你担着,要真判断错了,我跟你一道受处分,我再给这孙子赔礼道歉!”   老张把枪背在身上,上前去就扒掉金旺盛身上的大衣,冷空气嗖嗖地往金旺盛的身上刮,老王脱了金旺盛的鞋,把他的袜子扯了,往鞋子抓了两把雪,再把金旺盛的脚塞回去。   人在极度寒冷的时候,嘴巴又被堵塞了,别说是弄出很大的声音了,就连走路都颤颤巍巍的。   他被老张跟王本国扯着,打着冷颤走往前走。老张过个几分钟给他把衣服披上,等他暖和下来,立马又把衣服扒下来,如此反复,金旺盛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林舒月将这一幕诚实的记录了下来。   离杵子沟越来越近,上坡的地方就变得艰难了起来,林舒月跟着他们饶了好几圈,期间她拍摄到了成群结对出来觅食的野鸡,也看到了在雪上蹦跶的野兔。他们最终到达了山顶。   金旺盛被坐着绑在了山顶的树下,雪被坐化,他的裤子湿了,风一吹,他脸发出了不自然的潮红。   【叮~检测到200米内有罪恶值高达87%的罪犯出现·····】   【叮~检测到200米内有罪恶值高达59%的罪犯出现····】   【叮~检测到200米内有罪恶值高达69%对罪犯出现····】   【叮~检测到200米内有罪恶值高达49%对罪犯出现····】   【叮~检测到200米内有罪恶值高达70%对罪犯出现····】   【叮~检测到200米内有罪恶值高达94%对罪犯出现····】   系统播报一声接着一声,上一条还没播报完,吓一跳播报便开始了,犹如是卡了壳儿一般,随着它的播报,善恶雷达自动跳出,林舒月看到脚下一条八米宽左右的河道一样的地方,两边的高地上,密密麻麻的埋伏着十来个红点。   甚至有两个,罪恶值在雷达上,占到了黑得出油的那一格上。 第180章   杭嘉清从怀里掏出望远镜朝下面仔仔细细地看。今天的天气不好, 是个阴天,坝上的雪下得格外大,纷纷洒洒的不一会儿就落了一层, 就像是现在, 他们来时的脚印已经被覆盖得差不多了。   王本国瞅着金旺盛开始发热了, 从兜里拿了一颗安乃近塞他嘴里。   退烧药是每个森林警察都会随身携带的东西, 因为坝上的天气实在是反复无常,一年里有近十个月都是冷天,风又大的, 一不注意人就生病了,要是在场院还好,有医生, 生病打针吃药就行,但要是在外面巡逻就不行了。   没有特效药,那真是折磨人,一不注意,就得完犊子。   金旺盛不想死, 退烧药一入嘴, 他就开始咀嚼起来, 王本国看他这样,站了起来,枪口指着他的头, 什么想法不言而喻。   金旺盛要是有个轻举妄动, 他绝对见不到今天晚上的夕阳。   林舒月举着摄像机往下看, 摄像机能拍摄到的地方, 是一片被雪覆盖的天地,那些盗猎者躲在雪下, 眼睛从已经枯燥的灌木丛中露出来,紧紧地盯着杵子沟地下的路面。   林舒月的摄像机对准了那个罪恶值黑得流油的家伙的位置,一动未动。   杭嘉清等人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但他们还是保持着原本的动作。跟偷猎者打多年交道,杭嘉清清楚的知道那是一群狡猾无比的人,敌不动,我不动,才是上上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金旺盛已经好了很多,他看着这静默的一幕十分着急,他能动的那只腿踢到了一块石头,他暗中用力朝下踹,大概过了十分钟,那块石头终于松动,他心中一喜,正打算用尽全力踹开那快石头,他的脚就被老张给踩住了。   风声呜呜,老张朝金旺盛笑了笑,然后在金旺盛的目光下,将他踹松的那块石头从雪里掏出来,再轻轻地放在边上,王本国朝金旺盛的后脑勺就是一枪屁股,金旺盛眼睛一翻,就晕过去了。   老张朝王本国竖起大拇指:“打晕人这块儿,还得看王哥。”   老张的声音很轻很轻,在大风的呜咽下不用点心都听不见,王本国朝老张一挑眉:“学着点。”   两人这一句对话之后,便闭嘴不言。   林舒月的摄像机画面中,覆盖在罪恶值百分之96的人身上的雪掉了一块,露出了一侧黄白黑相间的衣服来,像极了老虎的颜色。   再联想到那些人的职业,那也确实就是老虎的皮。   林舒月将摄像机点了暂停,放到行嘉白的面前,招呼杭嘉白来看,杭嘉白看到了,神色一凛。随即将摄像机拿到了杭嘉清的面前。   杭嘉清连那个穿着老虎皮的人的脸孔身形都没有看见,便猜到了这个人是谁:“张孝虎。”   杭嘉清的队员听到了这个随着风送到耳边的名字,瞬间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张孝虎在道儿上的名声如雷贯耳,今天来的人是张孝虎那一波人,今天必定又是一场恶战。   王本国开始低头回忆自己的遗书上,有没有什么是没有交代清楚的。   “不是说他逃窜到了兴岭那边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老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杭嘉清的身边。   他们离着张孝虎等盗猎者至少有三百米的距离,他们又是在盗猎者的上方,声音小声地说话,下面也听不到。   “估计是早就回来了,他这次来,估计是找我的麻烦了。”杭嘉清在见到张孝虎的那一刻,就知道为什么金旺盛会用长达一年的时间在他耳边提起曹满金的事情。   他刚刚就在想,他有什么值得金旺盛这么处心积虑地来算计他,他想不通,要知道坝上林场多,比他优秀的人可比比皆是。但要说金旺盛是张孝虎的人,杭嘉清就想得通了。   张孝虎也是木兰县的人,他家同样在坝底。在张孝虎小时候家里穷穷,他为了有有口饭吃,就跟着人去外面闯荡,不知道在哪里学了一身好功夫。   在当了半个月的民兵后,他撂挑子不干了,在后来,他开始干起来盗猎这方面的事情,短短两年,手底下就有了好几个兄弟。   他心狠手辣,在整个木兰县,他的名声如雷贯耳。   因为自己的名字里有一个虎,所以张孝虎格外喜欢老虎,一年四季中,只要天冷或者上山,他的身上必定穿着一身用老虎皮缝成的衣服。这也成了张孝虎的一个标志。   六年前,杭嘉清的对象郑茉莉,就是死在以张孝虎为首的这群人中的。那场战斗中,张孝虎他们也没有讨到什么好,他们那边一共死了五个人,其中一个,就有张孝虎的亲弟弟张孝龙。   张孝虎跟张孝龙的父母已经亡故,张孝虎很重视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对他十分好,这是整个木兰县黑白两道都知道的事情。   张孝虎心狠手辣,他的弟弟张孝龙不遑多让,但跟张孝虎不一样,张孝龙不爱折腾没有智慧的动物,他最爱的就是折腾人。从老到幼,从男到女,张孝龙百无禁忌。   甚至有时间他折磨人,只是因为闲得慌,因为无聊,或者心情不好。   曾经张孝龙做过最出名的一件事儿,是一老头走路走得慢了一些,被路过的他见了,觉得十分碍眼,便当街把人抓来,狠狠地打了一顿,又将人的腿给砍了以后,丢到了铁路中央,任其被路过的火车碾压致死。   他在事后,形容老头被碾压的一瞬间,用的是红色的烟花,砰的一声绽放,血花四溅,漂亮死了。   而这只不过张孝龙做过的无数坏事中的一件,他的罪行,罄竹难书!   他死了以后,不知道多少人拍手称快。   张孝虎当时因为杀了郑茉莉等人被通缉,无奈之下跑到了兴岭那边去,如今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他也该回来了。   金旺盛为什么会让把他跟曹满金撮合在一起的原因也找到了,因为当年,他们都是被曹满金救起来的。以张孝虎的品行,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杭嘉清琢磨着,觉得三丫的死,或许并不那么偶然。那么在三丫死的前一天,打电话到场院,说生了病的已经起不来炕的,从小就对曹满金好的曹大爷一家,在这件事情来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   杭嘉清没有继续想下去,他低头擦了擦木枪上的雪花,六年了,有些帐,也应该算一算了。   “干他丫的。”老张瞧着杵子沟的方向,眼中满含恨意。   当年那场战斗中警察这边一共死了三人,其中一名森林警察,是老张的徒弟,刚刚从部队里退伍下来,才二十岁,连婚都没结,因为崇拜老张那一手百发百中的枪法,自发地给他当徒弟。   那两年的老张多惬意呢?他的水杯中永远有水,春夏是凉水,秋冬是温水,他的衣服从来没有自己洗过,无论在什么时候,身上从来没有过脏衣服穿。袜子换下来就有人给洗,精致得简直不是他。   老张早年娶了个媳妇儿,生孩子的时候难产送到医院人就没了,孩子也没活下来。他对老婆情深义重,一辈子也没有再娶媳妇儿的心思,当初那孩子,他是当成自己儿子来看的。   不仅将自己的全身本领都交给他,对他也很好,两人日常的相处,跟一对父子也没有区别。   杭嘉清跟张孝虎有深仇大恨,老张又何尝没有呢?   “小心图谋,不能意气用事。老张,我们不能做仇没有报成,却把自己搭了进去的事情。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杭嘉清的声音异常冷静。   他说完,看着自己边上的杭嘉白,道:“等一下,你就带着你对象离开,不要回头,回到场院去。”   杭嘉白不知道杭嘉清他们跟张孝虎的恩怨,但他知道杭嘉清这句话的意思。   他朝杭嘉清点点头,杭嘉清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往后对他们好点。”   杭嘉清拍拍自己弟弟的肩膀,说着一句看似再寻常不过的话,杭嘉白却觉得心中难受。   他是警察,他知道杭嘉清的潜在意思。杭嘉清虽跟老张说要小心图谋,不能做出把自己搭进去的事情,但他却已经做了回不去的准备。   杭嘉白说不出阻止的话来,就像他无论做多危险的事情,杭嘉清知道后,也从来不阻止一样。   他们心中都有信念,都有信仰。他的信仰是守护人民群众,他的哥哥,是要守护这一片漫无边际的好不容易种出来的林子,以及在林子中生活的动物。   杭嘉白拿着摄像机,退回到林舒月的身边,他紧紧地抿着嘴,林舒月将他跟杭嘉清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她伸手抓了抓杭嘉白的手,杭嘉白反握着,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林舒月将摄影机架好,从自己的包中掏出了板砖,看着啥武器也没有的杭嘉白,林舒月又掏出来一块。   那一块是林舒月最近才收起来的,他们来自于首都四合院中的一角,原先是赵婶儿拿来垫花盆脚的。   她多往包里放一块板砖的原因,是觉得自己这段时间,遇到的变态越来越多了。一块板砖不够安全,要扔出去了,她一时半会儿都捡不回来,还是得有一块备用的。   杭嘉白看着面儿上还带着两个圆弧形痕迹的红砖,一时间有些无语凝噎。但他还是把那块板砖拿在了手里。   雪越下越大,杭嘉白他们还好,但底下的盗猎分子一大早的就进林子了,在这个地方一趴就趴了两三个点儿了,杵子沟里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们连一口热水都没有喝过,早就冷得不行了,有一个实在没忍住,先从雪里爬了出来,他脸都冻成了红色。   有一就有二,这些盗猎分子没有经过专业训练,虽然在张孝虎手底下干活,平时也足够听话,但显然他们做不到像军人一般的行令禁止。   “这天冷得要死,大哥,咱们还要等多久?该不会是金旺盛叛变了吧?”   “给老子趴下!你问问金旺盛有几个胆子敢背叛我,是嫌家里人太多了还是嫌家里房子太好?赶紧趴下,要你们的行动一会儿惊动了那几个臭巡山的,我一定让你们好看。”张孝虎的嗓门儿不小,他的头也从藏着的灌木丛中探出了一点点。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杭嘉清做了个姿势,早就已经瞄准了张孝虎的老张眯着眼睛,扣下了扳机。   “砰”地一声,一枚子弹朝着张孝虎的脑袋打去,张孝虎听到枪声,脸色一变,一个翻滚离开了原地,子弹射在了他身后的树木上。   “妈的,他们在上面,给我打!”张孝虎勃然大怒,举起手中的□□,朝着杭嘉清他们的方向开。   刚刚还一片平坦的雪地动了,一个又一个的人从雪地中冒了出来。随着雪地上的动静,林舒月才发现,原来在200米的检测范围内,还有七八个因为距离太远,而没有被检测到的。   他们有的人,手里甚至端着机枪。   机枪朝着林舒月他们这边扫射,杭嘉清等人面前有掩体,因为躲得好,也没有什么人上前来。   他们靠着树木或者石头,背对着山下,静静地呼吸着。他们巡逻队的子弹有限,一击未中,便不能冒头。张孝虎的队伍中,同样有一名狙击手。   杭嘉清看着林舒月他们的方向,杭嘉白跟他对视一眼,扯着林舒月的手:“我们走。”   林舒月看了一眼杭嘉白,抿了抿嘴,跟着他一点点的往后撤,他们撤退的路线,正好经过金旺盛,也是巧了,林舒月爬到金旺盛身边的时候,金旺盛正好张开眼睛,林舒月举起板砖,金旺盛又闭上了眼睛。   两人挪到了山坡下,杭嘉白把摄像机放到林舒月的手中:“阿月,我知道你记得来时的路,你回去把这里的情况跟我妈说,我妈会打电话报警。”   “那你呢?”林舒月抬头。   杭嘉白摸摸林舒月冻得发白的脸蛋,把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得回去,我不能看着我哥倒在我面前。”   杭嘉白的话音刚落,他们就听到张孝虎的声音传来:“他们没有子弹,也没有多少人,兄弟们,给我冲!”   “只要把他们干掉,这一片林子里的货,短期内,咱们要多少拿多少!”   随着张孝虎的煽动,有几个人忍不住欢呼出声。   杭嘉白把林舒月推往来时的方向:“走!” 第181章   杭嘉白跑向山坡上, 山坡上有一把从金旺盛手里缴出来的枪。   杭嘉清看着他回来,眼中没有一丝愤怒,他对杭嘉白的返回, 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知道杭嘉白会回来, 因为换成他自己, 他也不会走。   “我以前就想着有一天能够和你一起并肩战斗, 但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机会终于来了。”杭嘉白坐在杭嘉清的边上, 手在麻利的给枪里上子弹。   被冻红的手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动作。   杭嘉清笑了笑:“你对象离开了?”   杭嘉白朝林舒月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有白茫茫的雪跟一棵棵笔直的大树。   杭嘉白说:“可能离开了,也可能没有。哥, 我的对象,有一股悍不畏死的精神。”   杭嘉白说到最后,忍不住笑了起来。林舒月确实悍不畏死,准确的来说,是哪里有危险, 就要往哪里凑。   杭嘉清听了也笑了:“如果我的对象还在, 她们应该很有共同语言。”   兄弟俩的对话到此便结束了, 下头的人冲上来了,杭嘉清侧身出躲避的石头,朝下面开了一枪, 正中一个盗猎者的心脏, 盗猎者朝着后面倒去。   他的死亡, 瞬间就激起了盗猎者们的怒气, 张孝虎大喝:“给我冲,把他们都弄死, 给兄弟们报仇!”   回答他的,是盗猎者们一声高过一声的报仇。他们都知道跟警察一旦开战,就是你生我死,那个盗猎者的死亡,不过给了他们一个向上冲的勇气。   老张在一声声的报仇声中,念了一句报仇,侧身,给了跑得最快的人一枪,正中眉心。   他侧身回来,给枪填子弹:“娘的,这个张孝虎真他妈鸡贼,他手底下的小弟冲得飞快,自己却躲在人群中,连头也不露。”   “不鸡贼怎么当老大?”王本国回答他,回答的途中还出去放了一枪。他们的枪法都是被老张给重点强化过的,各个都算相当不错。   老张躲在树后面深呼吸:“早早的我就说我肯定要跟你死一块儿,你看,应验了吧?”   王本国看了他一眼:“那你该荣幸。”   “真是该荣幸。等一下我出去,引张孝虎露头,老王,你的枪法最准,你给我打死他。我这一趟,不带走他,心里难受。”双方人数差距太大,在看到张孝虎他们站起来的那一瞬间,老张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杭嘉清那边的气氛有点沉默,他这几年,一直在打听张孝虎的消息,能跟张孝虎决一死战,杭嘉清是高兴的,但他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人,说:“怕不怕?”   行嘉白轻笑了一声:“怕什么?”   “你该走的,没了我们,爸妈会崩溃的。”杭嘉清说这句话是时,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杭嘉白没有说话,两兄弟间唯有沉默,过了一会儿,杭嘉白问杭嘉清:“都要死了,有一个问题我必须问清楚。”   子弹打在两人身后的石头上,声音刺得人的耳朵生疼。杭嘉清问:“什么?”   “就我十岁那年来这儿过暑假,那个录音机到底是我整坏的,还是之前就坏的?”杭嘉白永远都忘不掉,自己十岁那年挨的打。   “我弄坏以后用浆糊站上去的,本来是想着等爸开的时候说他弄坏的,谁知道你就那么寸,一个错眼你就玩儿上了。想阻止都来不及,后面我不是带你去河里摸虾了吗?”两兄弟聊着天,时不时地再侧出去战斗一番。   他们的边上的两个年轻人是去年跟着金旺盛一块儿入巡逻队的,他们训练也算刻苦,但以前在部队时他们也没有机会参加这种战斗,因此十分紧张。   他们经验到底不足,无论多么小心,在撤退时还是被打了一枪,正中大腿外侧。他没忍住痛呼出声。   他的痛呼像是一记兴奋剂,让盗猎者们更加疯狂,在雪中冲得更快。   林舒月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她知道以现在的情况,她离开去搬救兵才是正确的。   但她也知道,她身负善恶系统,如果她留下,他们还有一线生机,但她要是走了,他们这一线生机也没有了。   盗猎团伙有二十来个人,森林警察这边呢?加上杭嘉白在一起,也不过只有六个人罢了。   震耳的冲声中,林舒月很快就做了决断,她从系统背包中拿出当初秒杀来的一颗就能迷晕一条大象的迷药,将摄像机放到系统背包里。   转身往回跑。   她知道,她今天着一去,这个迷药一扔,她的秘密就藏不住了,等待她的,将是无穷无尽的调查、审问,但她在这一刻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只知道,杭嘉清他们,不应该死在这个地方。正义,不应该被邪恶压倒。   【叮~~善恶分辨系统为您服务。检测到宿主正在面临九死一生的局面,为确保宿主生命安全,系统保护机制正在开启···】   【叮~保护机制开启完成,请宿主放心大胆前行,本系统将为您保驾护航,其护航内容,包括将一切的超自然现象转化为当下世界内的合理范围。】   奔跑中的林舒月听到这一句话,笑了出来,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既然系统能够帮忙善后,她又何须蹑手蹑脚。   干他丫的。   为那些跟盗猎者展开殊死搏斗的森林守护者们报仇,为那些被残忍捕杀的动物报仇。   冲!   林舒月跑到山顶的时候,张孝虎等人距离山顶,也不过四十米之距离,都用不了两分钟,他们就能攻上山顶。二十多人围到山顶,杭嘉白他们就没有任何活着的可能了。   张孝虎等人兴奋得眼睛都红了,他们从兴岭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杀杭嘉清他们这个林场的巡逻队,为了能够确保今天的行动万无一失,他们早在两年前就开始布置了。   为了让金旺盛听话,他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虽然出了点小差错,但他们今天的一定要把这群臭虫弄死在这里,只有这样,才能祭奠多年前他们死去的兄弟!   “冲啊!弄死他们,为兄弟们报仇!”张孝虎躲在人群中呐喊。   “冲!!!!”   林舒月站稳:“杭嘉白,你看我。”   正在战斗的杭嘉白听到林舒月的话,手一抖,本来瞄准盗猎分子额头的枪口瞄到了他的眼睛,砰的一声,盗猎分子的眼睛飙血。   他立马朝着林舒月的方向看,林舒月朝他挥挥手。   张孝虎等人也看到了林舒月,他笑出声来:“没想到啊,这里还有娘们儿呢,兄弟们,等我们先把这几个臭巡山的给弄死,这个娘们儿就给大家随便处置,就当是犒劳犒劳兄弟们。”   金钱和女人,在一定程度上对男人是致命的兴奋剂。而他们为了找杭嘉清复仇,从前天就进山了,山上连吃口热乎饭都费劲儿。更别提找女人了,现在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就站在他们面前。他们的兴奋难以言表。   林舒月把自己装有超级辣椒水的瓶子以投掷的姿态朝着张孝虎等人的位置抛去,同时,她开口:“打瓶子。”   杭嘉白对林舒月是百分百的信任的,他侧身,一枪打在空中的瓶子上,跟他一同有动作的,还有老张。   “砰”的一声,瓶子炸裂,里头的红色液体撒了出来,朝四周蔓延。   “闭眼,别呼吸。”林舒月的提醒紧随而至,杭嘉清等人下意识地跟着做。   随后,张孝虎等人的痛呼声传入了他们的耳朵。   杭嘉清睁开眼,便看到张孝虎等人捂着脸捂着眼睛弯腰哀嚎,他们时不时地还捧一捧雪到脸上去,给脸上降温。   但从他们的脸上露出的缝隙中来看,依旧可以瞧见他们那通红通红的皮肤。   抢洒落一地,有的人已经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了。   老张从树后站起来:“乖乖,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王本国端着枪,指着张孝虎:“你闻不到吗?辣椒跟芥末啊。”   王本国说完,老张就打了一个喷嚏。张孝虎的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杭嘉清道:“上去,活捉他们。”   一行人除了受伤的李猛,各个都朝前面走,一边走,一边流鼻涕打喷嚏。   张孝虎跟他的兄弟已经疼得不行了,眼睛睁不开,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张孝虎他们身上是带了随时捆绑野生动物的绳子的,现在这些绳子全部拿来捆他们了。   老张几人一边捆,一边打喷嚏,裸露出来的肌肤也跟着红肿了起来,他嘶了一声:“大妹子,你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林舒月没有靠近他们,而是站在金旺盛边的树边,闻言,她隐掉了瓶子里那半颗迷药,道:“浓缩了三十倍的辣椒精,跟浓缩了20倍的芥末精。”   林舒月的话音落,杭嘉白跟杭嘉清就看过来了。尤其杭嘉白,他是知道林舒月有她所谓的防狼喷雾的,之前有一次抓罪犯,林舒月就用过那玩意儿。   但他还真不知道林舒月的手里的辣椒喷雾现在变得那么炸裂了。   杭嘉白的眼神,让林舒月有一瞬间的不自在,总感觉自己被当成了变态。但她也没办法啊,她的这瓶防狼喷雾其实就是辣椒水儿兑了点辣椒精,是能拿来在野外烤肉增加风味的那种程度。   但这不是有系统的帮忙么?在瓶子被扔出去的那一刻,这玩意儿就自动变成了三十倍的辣椒精跟20倍的芥末精,并且还都是系统浓缩过的。   她看着老张那张已经变红的脸,忍不住感慨,这系统出品,果然精品。   老张不知道辣椒精跟芥末精是什么,但一想到味精,酒精他就懂了,合着这就是辣椒跟芥末提纯的东西呗。   “这玩意儿还能这么用呢?你们城里人就是见识广。”老张真心感慨,然后将那一串绑在一起的葫芦娃扯着出去。   经过系统的改良,那颗扔出去的迷药锁定了罪恶值高达百分之三十的人,他们没有晕过去,只是浑身酸软,没有一点力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李猛腿中了一枪,上面扎了杭嘉清的衣服里衬,但也得尽快去治疗。他将李猛背在背上。   “老张你在前面开路,老王,你负责殿后,小心一点,怕周围还有他们的同党。”   “黄树强,你跟阿白负责看中间,这些人谁要是有不好的动作,直接就地击毙。”   “是。”杭嘉清的命令下来,老张也不插科打诨了,他们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   林舒月又拿出了他们的相机,给那一串葫芦娃拍了一张照片。   葫芦娃们看林舒月的眼神全是恨意,尤其是被绑在最前面的张孝虎,眼睛要是能杀人,林舒月都不知道要死了多少回了。   “啪”地一声,老张一巴掌打在张孝虎的脑袋上,张孝虎的脑袋都被老张给打偏了。   老张皮笑肉不笑:“没想到吧,张孝虎,你有一天,会落在我的手上。”   张孝虎对他怒目而视,无数句反驳的骂娘的话,硬是说不出来。老张也看出来点门道了,他又抽了一巴掌:“是不是想说要不是有那辣椒精,我们肯定活不成啊?”   “可惜啊,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你们,就倒在了辣椒精下,是不是很憋屈?憋屈就对了。张孝虎,你就等着死吧。”   老张絮絮叨叨,时不时地再给他一巴掌,在他们刚刚走出杵子沟范围内没多久,他们跟刘波等人遇上了。   他们身后是二十来个全副武装的森林警察,他们步履匆匆,满脸焦急,在看到牵着一串葫芦娃的老张等人时,刘波的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扇了自己两巴掌后,他终于乐了起来,他走上前去,狠狠地抓住杭嘉清的手:“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放开杭嘉清的手,刘波又抱了抱老张他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挎着枪的警察们出了一个人把杭嘉清背着的李猛换过来。他们分出一批人来,三人负责殿后警戒,把已经精神疲惫的王本国换了下来。   他们没有问杭嘉清是怎么脱险的,但他们对张孝虎等人那肿成猪头一样的脸蛋十分好奇。   出林子时,刘波凑到杭嘉清的身边:“我们刚刚打电话金旺盛家的营子,后面发现,金旺盛的父母前天就没了,是被人割了喉咙没的。因为他家离得远,这两天又冷,他们没出屋也没人发现。”   “他的哥哥嫂子也不知所踪。还有就是,你爸爸跟警察局的人去了买二丫的那家人家。二丫被丢在了一个雪坑里,要不是他们去得及时,二丫也得没。” 第182章   林子外面的大路上, 停着两辆军用大卡车,林舒月因为是女生,又是记者, 被邀请坐到了第一辆车的副驾驶座。   杭嘉白等人坐在后面的车斗里, 他们靠着车壁坐了一圈, 而在他们的中间, 是被绑成粽子的张孝虎等人,车子在行驶的过程中,他们眼睛都不错一下的看着张孝虎他们。   他们但凡动一下, 枪口就朝着他们而去了。   张孝虎想不明白,为什么他那万无一失的计划为什么会腰斩。   为了请杭嘉清跟他所在的三站林场的所有巡逻员入他设计好的这个瓮,他在兴岭那边刚刚站住脚, 他就腾出手来准备了。   金旺盛是他们团里最小的一个人,为了这个复仇计划,他不惜花费大代价,把金旺盛送到民兵队,又花钱打通关系, 把他推荐到这次的森林巡逻员的选拔当中来。   金旺盛不负众望的进了选拔, 又毫无悬念的分到了三站林场。消息传到张孝虎的耳中时, 张孝虎没忍住请兄弟们吃了一顿肉。   他给金旺盛下发的内容就两个,一、取得杭嘉清的信任。二、想办法把杭嘉清跟曹满金扯在一起,他要看着杭嘉清身败名裂, 也要看着曹满金生不如死!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上周金旺盛传回来的消息中, 说的是杭嘉清已经对曹满金产生了男女之情。张孝虎当场就乐了。   于是他开始让手底下的人接触李小荷, 并且根据李小荷重男轻女的性子,给她暗示她家之所以生不出来孙子, 是因为投胎到她家的孙女太多。必须让家中的孙女惨死,这样才能震慑到后面那些等待排队到她家的孙女,让她们害怕,不敢再来,这样一来,投胎到她家的就是都孙子了。   张孝虎可太懂这些农村的老太太了,为了要孙子,她们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效果果然如张孝虎的好,张孝虎便趁着这个机会,让金旺盛把杭嘉清等人引到杵子沟来。   他们二十多个人,杭嘉清他们那边的队伍满打满算也超不过十个人去,其中还有一个是叛徒!   二十多个人对最多十个人,那胜利还不是手拿把掐吗?   张孝虎在等待的途中,都已经想好了怎么折磨杭嘉清再把他弄死了,他万万没想到,必胜的战役居然会打成这样!   张孝虎终于能够睁开眼睛了,眼睛火辣辣的疼,两行清泪就这么流了下来。温热的眼泪在辣得发烫的脸上,疼得让张孝虎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他凭借着微弱的光,看着眼前的杭嘉清:“那个小丫头是谁!”   张孝虎无法忍受他完美的计划中出现这么一个纰漏!要是没有那个死丫头,他们冲上山顶,就杭嘉清这几个人,不得变成蜂窝煤都算他仁慈!   杭嘉清欣赏着张孝虎这张已经变成猪头阿三的脸:“她是你祖奶奶,看见她,你不给她磕头实在是说不过去,你不孝啊张孝虎。”   杭嘉清的话,让车斗里的巡逻员们都笑了起来,笑声逐渐变大,惊起了道路两边树上歇息的麻雀。   张孝虎无能狂怒,尤其是他听到他身边的兄弟也开始笑以后,这种怒气更上一层,这一生气,他脸上又开始一跳一跳的火辣辣的疼。   雪天开车,又是在泥土路上行走,道路两侧还有许多的积雪,驾驶员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开车,后面的笑声传到前面来。让大家的心神也开始放松了起来。   他们这个车子,驾驶室一共有五个位置,刘波跟总场的巡逻队小队长以及教导员坐在后面。   刘波道:“张孝虎终于落网了,咱们这些人啊,今年能过一个好年了。”   总场巡逻2队的小队长王兵强也跟着说:“这些年来,张孝虎都成了咱们曼甸林场的一块心病了。他跑到了兴岭那边,咱们拿他毫无办法,今年秋天,黄队得到了他又在冀省活动的消息后,立马就下达了增加巡逻范围、班次的信息。”   “我们本来想得是,他们会到一站二站那边去,那边林子茂盛,距离蒙省那边也近,动物更多,没想到他们直接奔着三站就来了。”   王兵强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张孝虎会回来复仇,但他们没想到张孝虎会那么着急。今天接到刘波的电话的时候,王兵强那心都快跳出来了。   刘波看了一眼王兵强,没好意思拆穿他。他们哪里是没有想到呢,是想到了,但觉得张孝虎不像是那么意气用事的人,所以才没有把重点巡逻路线放到三站这边来。   更有一种猜想,是他们中已经有高层的人提前知道了张孝虎的行动,所以才会在制定的巡逻路线中,有意无意地错开三站的林场。   只是刘波已经不打算计较了,怎么给杭嘉清他们争取到更大的奖章,更大的利益,才是他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当然了,要是杭嘉清他们这一回出了事情,他就算付出所有,他也会为他们报仇。   那些手了金旺盛的钱让他当民兵,那些拿了金旺盛的好处,把他安排到三站林场来的人,一个也别想好过。   不过,这次的事情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林场一共有八个巡逻警察,除了他跟留守的老黄外,剩下的六个里有一个叛徒就不用说了,剩下的五个人,哪一个放到别的林场不都是顶尖的存在?差一点就折在这里了!   而且一个都不剩!不仅如此,还要加一个广粤省的刑警小队长跟一个刚刚拿了十佳青年记者的优秀记者!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刘波都不能忍受。所以林场巡逻队里的那些蛀虫,从今往后也别想过安生日子了!   气氛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王兵强真想给自己一巴掌,他真是不会说话,他怎么就忘了三站的刘波最好护犊子呢?刘波为啥这么多年一直升不了官?不就是因为他太护犊子,为了护犊子不惜三番五次的跟总场那边对着干吗?   这回可好了,手底下的兵差点让人一锅端了,刘波能善罢甘休?自己怎么能够被他和善的表面给迷惑了呢!他这个人内心里还不知道憋着多大气呢!   王兵强一想到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就觉得头疼,牙也疼。   林舒月没太在意他们,只是在沿途拍了一些风景照片。也许是她的运气非常好,她不仅拍到了在林间跳跃的狍子,成群结队出来的野鸡,还拍到了躲在树后的狐狸。   白红相间的皮毛,三角脸上的眼睛格外灵动,动静一大,蹭地一下就跑远了。   恍若森林雪原中的精灵一般。   从三站农场到总场曼甸农场,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车子的后半段,车上再没有人说话,林间也没有任何信号。   林舒月靠在靠背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曼甸农场比起三站农场,要打了很多,一条笔直的可以供两人行走的公路从曼甸农场中穿过,一排排民房便靠着公路而过。   饭店、服装店、小卖铺等商店林立着,比起啥也没有的三站农场,这里显然繁荣了很多。   车子一直穿过街区,从东边的一条较为宽敞的路拐进去,停在了一个十分巨大的场院面前。   汽车的轰鸣声让场院前面平房中的人走了出来。   政治部武装部加上巡逻部的人乌泱泱的站了一圈,车子停稳,车斗里的巡逻员们扯着盗猎分子跳下车。   杭嘉白绕到车子前面,扶着林舒月下车。   “刚咱哥说了,这林场里必定还有张孝虎他们的内应,等一会儿他们问咱们话,咱们什么都不用说,等县林业局的人来再开口。”杭嘉白跟林舒月道。   不止刘波不会放过那些蛀虫,杭嘉清同样不会,金旺盛能够在三站林场潜伏这么久,要说没有给他打马虎眼的,谁相信啊!杭嘉清憋着一肚子气,正准备找到那些人,好好发呢.   “我知道,你放心。”林舒月轻声跟杭嘉白道。   就在小情侣亲亲热热说话时,已经有领导上前来跟刘波以及杭嘉清搭话了,他们的态度十分热情,搞得林舒月在边上看着,总有一种刘波跟杭嘉清才是领导的错觉。   正想着呢,林舒月跟杭嘉白面前也来人了,来的人是个女同志,三十上下的年纪。她热情地跟林舒月坐着自我介绍:“你就是广粤省那边的记者同志吧?我是曼甸林场宣传部的,我叫何婷婷。”   “您好您好。”林舒月回应她,何婷婷把林舒月引进了办公室当中。   林舒月在离开前,朝场院里看了一眼,王本国几人端着枪围在张孝虎等盗猎分子的周围,谁也不能接近他们。有人想去接手,被老张用枪指了额头。   双方对峙起来,林舒月没看到对峙结果,就已经进了场院的政务办公厅里了。   他们前脚进来,后脚曼甸林场的领导簇拥着杭嘉清他们也进来了。   一群人也不往别的地方去,就在大厅里说话喝茶,杭嘉清跟刘波的脸上平静得很,什么也看不出来。   林舒月打开善恶雷达一扫,整个大厅中,除了刘波杭嘉清她跟杭嘉白在内,还剩下十三个人。   这十三个人当中,有五人的罪恶值超过了百分之二十,灰色地带显示的数值都在30左右。   其中罪恶值最高的有百分之四十,是站在刘波对面的男人,林舒月特地关注过,大家都叫他刁秘书。他的职务,是曼甸林场的场务秘书。   他戴着一副眼镜,长相斯文,话语间对杭嘉清也好,刘波也好,都十分亲近。   尤其是跟杭嘉清,林舒月听到杭嘉清管他叫刁哥。   林舒月观察了他几分钟,再看向另外一个一脸倨傲的男青年,他的罪恶值仅次于刁秘书,他并不说话,但头仰得高高的,看谁都带着一股高高在上。   何婷婷见林舒月在看他,开口道:“那是林业局副局长家的儿子,叫做吴兴波,来咱们林场这边,就是为了镀金的。虽然啥本事也没有,但大家都哄着他。”   林舒月恍然大悟,怪不得看起来连二十五都没有的一个人能站在领导团的最前方呢,合着是因为家里有人。   她从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张孝虎他们还在院子里蹲着呢,王本国他们一步也没有挪开。   屋内热闹的聊天氛围在一个小时后终于被打破,打破这个氛围的,是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雪花的木兰县公安局的人以及林业局的人。   林舒月最先看他们的罪恶值,每一个的都不高。而吴兴波的父亲并没有到场。   公安局已经林业局的人也没有多废话,直接便询问起杭嘉清他们是怎么从张孝虎的包围圈中脱险的。   杭嘉清重点说了林舒月的那一瓶浓缩了辣椒精跟芥末精的防狼喷雾。   话一出口,别人还没怎么样呢,一直插不上话的吴兴波脱口而出:“辣椒精跟芥末精?还是浓缩了那么多倍的,你们这也太不人道了吧?” 第183章   刚刚还算是嘈杂的办公厅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全都落在说话的吴兴波的身上。   吴兴波站得更直了, 仿佛自己说了多么牛逼的一句话一样。   刘波直接把自己面前的刁秘书扒拉开,他两步并做一步走,霎那间便站在了吴兴波的面前。   “你跟我讲人道?你跟我说让我们给张孝虎那群盗猎分子讲人道?那你怎么不去跟他们说, 让他跟我们讲人道?”   “张孝虎今年四十岁, 他十八岁开始进入盗猎这个行业, 他手上的生命数以千计, 动物的咱们就不说了,你知道有多少警察,多少无辜百姓死在他的身上吗?”   “1987年, 有两名巡逻员并五名护林员在山上跟他们相遇,他们二话不说就打死了五名护林员,两名巡逻员被他们用刀一刀刀的折磨至死。为的就是想要知道人被砍多少刀才会受不了死亡。”   “1989年, 坝底王家营子两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在山上拾掇柴火,被盗猎分子看见了,他们不管两个小姑娘多大,掳走J辱,最后杀死, 将尸体丢在大马路边。”   “1990年, 一名女警在夜里回去的时候被张孝虎的弟弟张孝龙跟踪, 他们当着女警一家的面把她先辱后杀,最后连她才刚刚满两岁的孩子也没放过,直接灭了门。”   “要你说, 那些都太远了, 不知道真假, 那我们就说六年前, 张孝虎他们,杀了七个警察, 三连林场的一队巡逻警察直接被他们灭了,我们三站的警察,也折了一个。三连那些死了的警察,身体特征全部被割掉了。”   刘波说到这里,一双虎目中满是泪意,他身边的杭嘉清伸手捂住脸,肩膀颤抖,林舒月内心也跟着颤了一颤。   她知道森林警察危险,但不知道他们这么危险。尤其是刚刚刘波说的最近一起案子,那些被割了身体特征的人中,是不是就有杭嘉清的对象。   杭嘉白紧紧地握着林舒月的手。杭嘉白在这一刻,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杭嘉清从来不谈论郑茉莉了,他也知道为什么全家上下,哪怕都很着急杭嘉清的事情,也没有催过他一句。   林舒月也明白了为什么昨天尹欣那么失望。或许在尹欣的心里,她并不在意杭嘉清喜欢谁,是什么身份,她至始至终想要的,都是杭嘉清从过去中走出来。   刘波伸手,紧紧地扣着吴兴波的肩膀:“你说,我们给他们用辣椒精跟芥末精是不人道。那你说,他们对我们人道吗?你说,你说啊!”   吴兴波今年才二十岁,在来曼甸林场当干事之前,他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靠着自家当副局长的爹,整日在街上游手好闲,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被送到这个鸟不拉屎的曼甸林场后,吴兴波也没认真干过活儿,整日里就是混日子跟对大家的工作指手画脚。整个曼甸林场的普通员工对他是敢怒不敢言。   “傻逼。”何婷婷在边上咬牙切齿,林舒月看过去,何婷婷的眼中已经带着泪。   那边刘波的话还没有结束:“当初从张孝虎手底下,把我们站的警察救下来的人,因为这件事,孩子在昨天被他们挑唆得冻死了。还有一个孩子被送走了,今天要是坝底的警察去得再晚一些,那个才五岁的小姑娘也要被活埋在雪坑里。”   “她们不需要人道吗?你去跟他们说,跟他们讲什么是人道。”刘波扯着吴兴波到门外。   吴兴波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刘波虽然已经四十多了,要退休转文职了,打他这些年是实打实的锻炼出来的,吴兴波被他扯得踉踉跄跄。   “你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吴兴波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他是被爷爷奶奶带起来的,从小但凡谁要对他不好一点点,他爷爷奶奶都是要找上门去的。   久而久之,跟吴兴波年岁相差不大的孩子都躲着他,让着他,他要想抢人家的什么东西,或者让人家帮他做什么事情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一句。   来到曼甸林场,大家也都捧着他。这就给了吴兴波一种天老大地老二他爹老三他老四的感觉。   刘波早就知道总场这边有这么一号儿人物,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他对吴兴波这类人是从来不放心上的。   但今天他不这么想了。一句不人道,让刘波怒气翻滚。今天吴兴波在指责他们利用辣椒精跟芥末精从张孝虎的包围圈中突围不人道。   他为张孝虎他们发声,可谁为那些惨死在盗猎分子手底下的千千万万个无辜的警察发声?那些因为身份跟盗猎分子天生对立的警察们,只要落到盗猎分子的手中,必定饱受折磨而死,他们的人道呢?   他们的人道在哪里?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我刘波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在这里等着你,等着你那个人道的爸爸过来,我看他敢把我怎么样,能把我怎么样!”   刘波说着,一个推攘,把吴兴波推到张孝虎他们那一堆去:“你不是要人道吗?你跟他们说人道去!”   吴兴波被推得重心不稳,跌在了张孝虎他们的身边。这年头的房子也不隔音,刘波的声音很大,外面也听得清清楚楚。   张孝虎早就对那个给他们要人道的棒槌好奇得很了,他们的眼睛现在已经能勉强睁开了。   他呵呵一笑,露出了一口大黄牙:“诶哟让我来看看这是谁!合着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啊!我刚刚听着那句话,还以为是灵验佛的真身在这儿呢!”   有一种人屁本事儿没有,嘴巴倒是有很多张,还说的话都是一些屁话,废话。这种人是黑白两道都憎恶。   吴兴波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刚听到这句话,表情都裂开了。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正对他冷嘲热讽的张孝虎。   他想不明白,自己是在为张孝虎他们说话啊,怎么张孝虎不感念他也就算了,还要这么说他呢?   林舒月跟杭嘉白靠在大门口看,他们的边上是何婷婷,而此时的办公大厅中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大家都跟这刘波一块儿出来了。   林舒月看到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后世网络上有一句话讲得特别正确:乱世先杀圣母。而吴兴波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圣母行为。、   作为国家公职人员,他于情于理,都不该说出这句话,而作为张孝虎那一方,他们也不会对吴兴波这句话而生出任何的感激之情。他们只会觉得吴兴波傻逼。   今天早上那种时刻,不是你生就是我死,只要有一丝生还的可能,他们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张孝虎被抓,他虽然生气、恼怒,但也认了。   做他们这一行的,早就知道留给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们才那么嚣张,对敌人才会那么残忍。   张孝虎的话让他身后的兄弟们都笑了出来,有一人还大声说到 :“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就想出来指导人怎么打仗了?赶紧回家找你妈妈喝奶去吧。”   “哈哈哈。”   这番侮辱的话,这番笑,让吴兴波几乎站不稳,他四周看,没有一个森林警察在笑,但他们看着他的目光格外冰冷,仿佛在他们的眼中,他不是个人,而是地上的一滩雪,一块石头,一跟树枝。   他想不明白,他就说了一句话而已,怎么就引得两边人众怒了!他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张孝虎人群中的一人身上。   那人二十上下,虽然一张脸成了猪头,但比起其余歪瓜裂枣的猪头,那人猪头得还算是比较清秀。   他看着吴兴波这样,扯着嘴笑了笑,然后疼得又闭上了嘴巴,吴兴波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立马挪开视线,但已经来不及了。   老张的枪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抵上了他的脑袋:“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你了,叛徒。”   吴兴波脸色大变,他就是再傻,也知道叛徒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他连忙转身去看刁秘书,刁秘书并不看他。   刘波此刻依旧站在众人之前,他们那么静静地看着吴兴波。   张孝虎拍着大腿笑:“没错,这小子是叛徒。你们的巡逻布防图就是我从他身上拿来的。除了这个外,我们还从他爹手里拿了不少你们的人员名单。”   “知道六年前我们是怎么精准的伏击你们三连的巡逻队的吗?就是从吴振中手里拿到的巡逻名单。至于巡逻路线嘛,我们是从刁秘书给的。”   “除了这个,武装部的郑部长,政治部的刘部长也收了我们不少钱。”   张孝虎的话,让人群中被点名的几个人脸色大变,总场的黄队立马叫来手下,把他们控制起来。   张孝虎这个人,比较诚实,这是整个木兰县的黑白道儿都知道的人,但他就有一点比较好。一般情况下,他要是没出什么事情,他会把合作伙伴守得非常好,这也是林业局的吴局长、刁秘书等人选择跟他合作的原因。   但张孝虎同样是个疯子,他这次被抓,基本就没有逃跑的可能了。所以他要拉人下水,那些给他提供过帮助的人,一个也别想跑。   看着刁秘书等人被控制,张孝虎笑了出来:“老子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哈哈哈。”   张孝虎的癫狂状让在场的人为之胆寒。县林业局跟县公安局的人互相对一眼,林业局的人道:“与虎谋皮是没有好下场的。”   叛徒那么轻易就被抓起来了,现场的人却并不那么高兴。   多少无辜的人啊,就这么死在了这群人的贪婪里。   杭嘉清看着刁秘书,恨不得冲上前去,让他给郑茉莉陪命。   张孝虎看着杭嘉清,认真地道:“没能杀掉你,真的是太遗憾了。如果再有机会,我一定会弄死你。让你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张孝虎说完以后,看向了林舒月,这是一个凭空出现的人物,在今天之前,他所得到的所有资料里,没有任何她的出现:“这位小姑娘,你出现得太不是时候了,你但凡晚出现几分钟,都不会是这个结局,早知道,我们就应该跑得更快一些,直接弄死他们得了。”   “可惜啊,世上没有早知道。”张孝虎啧啧出声。   杭嘉清的眼睛还带着一丝微微的红,他看向蹲在盗猎分子人群中的金旺盛:“确实世界上没有早知道的事情。金旺盛,你知道你爸妈惨死在家里的事情吗?”   金旺盛猛地抬头,他看着杭嘉清,杭嘉清默默与他对视,片刻后,金旺盛看向张孝虎。   张孝虎不觉得自己的属下会背叛自己,但为了以防万一嘛,他先下手为强好了。毕竟到时候事发,金旺盛也是要死的,毕竟他不想暴露自己的保护伞,那就得有一个人背锅,金旺盛这个间谍是最好的背锅对象了。他最牵挂的就是他父母了,他提前送他们下去陪他也没什么错。   至于刚刚吴兴波说的人不人道的话,那就是搞笑了。跟他这样一个杀人如麻的人讲人道,那不相当于在佛祖面前劝他还俗,在□□面前跟她说还良吗?   现在这件事情被拆穿,张孝虎也不带害怕的,他看了金旺盛一眼:“没错,是我干的。但我觉得,你应该有心理准备才对。”   张孝虎以往对待叛徒都是这个流程。金旺盛当然知道,但他以为他会是个例外,因为他是张孝虎亲自送出来当叛徒的!   他从地上站起来,朝着张孝虎冲过去,张孝虎没躲,被撞倒在地上,金旺盛蹲下,张口咬住他的脖子。   金旺盛一边咬一边流泪,很快,张孝虎的脖子就流了血。张孝虎甚至都没有喊一声疼。   盗猎分子们就这么看着他们的头儿被金旺盛咬,眼神麻木,无动于衷。   最后,金旺盛是被王本国扯开的,刘波对躺在地上的张孝虎说:“故意激怒金旺盛,想死在他手里是吧?我们偏偏就不让你得逞。”   张孝虎笑了:“果然啊,这个世界上都没有笨蛋。”   县公安局的人把张孝虎他们带走了,巡逻队的人送去的,刘波他们一步也不错脚地跟着走了。他们现在谁也信不过,谁知道县城那边还有没有叛徒的漏网之鱼?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曼甸林场的领导班子们也走了大半,林舒月跟杭嘉白没走,何婷婷安排车子送他们回去。   早已经接到消息的杭玉华跟尹欣在大门口等着,看着他们回来,紧紧地抓着他们的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尹欣对自己的两个儿子没有多大的要求,她每年六月十三,都会在灵验佛面前祈祷他们平安健康。   感谢我佛。尹欣跪在地上,朝着东边敖包的方向跪了下去,虔诚得磕了头。   二十年前,尹欣不信神佛,她坚信人生可以靠自己,可在次女夭折后,她就跟着木兰县周边的群众一样,信起了灵验佛。这么多年来,她祈求次女下辈子投个好胎,祈求两个儿子平安健康,逢凶化吉。   她的佛回应她了。尹欣从地上起来,牵着林舒月跟杭嘉白回去。她家里常年放有桃树枝柳树条柚子叶,她要好好给他们洗洗身上的晦气。   林舒月不知道灵验佛是什么佛,她没听说过这个佛,她看杭嘉白朝她摇摇头,意思是一会儿跟她说。   在杭家门口,林舒月看到了在魏家院子里的曹满金,她的身边跟着一个三四岁大小的小姑娘,头发发黄,脸瘦得仿佛两只眼睛就占了半张脸,因为她瘦,显得她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   她怯怯懦懦地跟在曹满金的身后朝林舒月她们看。曹满金将吹向她的风挡得严严实实。 第184章   林舒月用柳树条拂了身子, 柚子叶桃树枝烧的水洗了脸擦了身子,尹欣正在做饭,她正在做饭。因为林舒月要走了, 她用尽了家里所有的好东西来做这顿晚饭。   林舒月走出去坐在火灶面前烤火, 尹欣炒着菜, 跟林舒月说起了曹满金的事情。   “满金家二丫是送到坝底北沟村里给人当童养媳的, 那家有个比二丫大两岁啥也不懂的傻子。二丫被送过去以后,那日子都不是人过的,饭吃不好, 穿穿不好,从三岁开始,就得干活。也不知道三岁的小孩儿能干个啥, 一点力气可都没有。”   杭玉华回来的时候没少跟尹欣学二丫在那家过的日子。   林舒月也不明白三岁孩子能干啥,她见过不少三岁小孩儿,有很多连话都说不明白呢,能把自己经营好不尿裤子都已经是特别好的宝宝了。洗衣做饭啥的三岁的孩子能干?   因为林舒月没有见过,所以她特别不理解那些三岁半的小说中买菜做饭样样行的小孩儿。   正想说话, 杭嘉白从隔壁出来了, 头上还有点水汽, 尹欣顿时就怒了:“你都来了多少次了,这冬天多冷你不知道?洗了头发也不知道等水擦干才出来?仔细头疼!”   杭嘉白一点不怕尹欣的冷脸,搬了个小凳子坐到林舒月的身边, 林舒月往边上挪了挪。   他跟尹欣说起了张孝虎回来报仇的事情, 尹欣把锅铲往锅里一摔:“还找我们报仇!”   “我们还没找他报仇呢。茉莉那孩子多好啊, 之前总来咱们家, 诶。”尹欣说起郑茉莉,就一脸的难过。   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逝者已逝,但在尹欣心里,郑茉莉跟她的儿媳妇儿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往后杭嘉清要是一辈子不结婚,她也没有办法的。她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只希望林舒月跟她家阿白的感情顺顺利利的。   这一晚上杭嘉清跟杭玉华都没有回来,林舒月睡的西屋炕上很暖和,除了早晨起来感觉喉咙干涩外没有什么不好的。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七点了,她拉开窗帘朝外面看了一眼,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雪厚的很,但院子里已经清扫出来了行走的路。   林舒月放下窗帘,窗帘透光,屋里并不黑暗,她的枕头上放着一张报纸,林舒月看了那张报纸很久,才伸手去拿起来。   不用看报纸她都知道,昨天的那场战斗,杭嘉清他们,必然是无法逃过的。不是说杭嘉清他们不厉害,只是敌我双方实力悬殊。   果然,报纸头版头条就是关于这件事情的文章。   文章发表在2005年的一月4号,配图是杵子沟的照片,上面写着,包括杭嘉清在内的人,无一人生还。而张孝虎等人在做完案子后,连夜就逃走了。   根据可靠情报,他们直接出了国。   报道在这里戛然而止,林舒月继续看下去,之后的几篇报道都是在不同时间段说这件事情的。   其中有一篇报道是在2018年写的,这篇报道上说,张孝虎等盗猎者已经全数落网。在报道中,张孝虎对自己曾经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其中有一则灭门惨案,就是金旺盛家的。   “阿月,起来了吗?”门外传来杭嘉白的声音,林舒月松手,报纸便化成星光点点,消失不见。   “起来了。”林舒月翻身下炕,外屋的水缸边,放着一把挤好牙膏的牙刷,牙刷下面,是一个粉色的刷牙杯,边上是一块同色系的毛巾。   那是尹欣在知道林舒月要来后,连夜让杭玉华去坝下买的。   林舒月刷了牙,尹欣也回来了,她手里挎着一个小篮子,掀开篮子上面耷着的毛巾,里面的东西便浮现了出来。   那是一把翠绿的,嫩生生的韭菜。   毫不夸张的说,能在北方的冬天看到这么富有生机的绿色,真的让人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妈,你这韭菜是上谁家弄的?”杭嘉白脸上也忍不住带着些欣喜。   “就场院南你邓大娘家,这玩意儿是她家在炕上种的,没多少,全让我给割了。”尹欣也不白割,这些菜她可没少给钱。   那些钱在春夏两个季节,都能买一园子的韭菜了。但这个钱,尹欣给得心甘情愿。   “明年咱们也在炕上种点。”杭嘉白把篮子放到水缸边的切菜板上。   “行,明年咱也种。”今年秋天时,尹欣本来也想在屋子里种点东西的,但她秋天的时候生了一场病,就没种成。现在想想还好没种,要不然林舒月来了,都没地方住。   “晚上包韭菜肉馅儿的饺子吃。你爸爸后半夜回来了,天一亮就被我呛去坝下了。”尹欣不喜欢韭菜鸡蛋馅的饺子,她喜欢吃肉馅儿的,她一直觉得韭菜跟肉才是绝配。   外面的雪地里也放有之前买的肉,但尹欣觉得这是林舒月来到家里吃的第一顿饺子,用冻肉到底不够庄重,还是得用鲜肉。   “那我们就等着吃了。”杭嘉白笑呵呵的。   尹欣脸上的笑容也没落下来过,她打开锅,里面蒸着她出门前做的包子。   “你尝尝,我做了好几种馅儿的,有白糖芝麻红糖芝麻的,还有猪肉蘑菇猪肉大葱的。你都尝尝。”   猪肉馅儿的包子是之前包好了冻起来的,再吃的时候直接整就行了。   两种红糖馅儿的包子是尹欣三点钟起来发面做的。   包子雪白渲软,里面的馅儿甜中带着芝麻的香,林舒月边吃便竖起大拇指:“包子好吃。”   尹欣被夸得眼睛都带着笑:“喝疙瘩汤。”   疙瘩汤是西红柿 的,里面飘着些绿绿的青菜丝,那也是秋天的时候晒干的菜干。西红柿酱也是秋天的时候做的,放足够的盐巴能够防止西红柿质变,等到了吃的时候,酸味也不减。   这些东西尹欣每年都要做。   林舒月还是第一次吃咸的西红柿酱,吃起来的感觉十分不错。   饭后,林舒月全副武装的跟着杭嘉白一起出门,他们要去二十公里外的三连林场。   林舒月之前在首都故宫门口遇到的那个小导游,她们家就是三连的。   昨天的雪太大,两人是坐着三站林场中的牛车去的,赶牛车的是杭嘉白。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林舒月裹着被子坐在车斗里,她的前面坐着赶车的杭嘉白。   杭嘉白十分得意的甩甩鞭子:“我那时候过来,正好有一年遇到种地,我看赶牛车好玩,就跟着学了。后来我来这里过寒假,想去哪里也都是赶着牛车去的。”   坝上的冬天雪大风大,于是牛车马车就成了大家的出行工具。   “厉害厉害。”林舒月的夸奖,让杭嘉白更加自豪。   两人大声地说着话,牛车晃晃悠悠,八点钟出的门,到了十一点才到三连林场。   三连林场要比三站林场要大一些,林舒月根据小佟给的地址找过去,来开门的是小佟的哥哥,他现在也是森林巡逻队的一员,身上还穿着跟杭嘉清一模一样的衣服。   林舒月自我介绍过后,他笑意满满的:“小佟之前就给家里打过电话了,我父母一直盼着你们来呢。”   “打扰了打扰了。”林舒月说着话,跟小佟的哥哥一起进他家。   他家要比杭嘉白家要大一些,屋内要宽很多,前边的三间房分别是东西屋跟中间的客厅,客厅有一道门通往后面,后面是厨房跟另外的卧室。   杭嘉白跟林舒月道:“这房子应该是这几年才建的,之前的房子没有这个格局。”   顿了顿,杭嘉白又道:“我爸妈说了,等春天化冻,就把房子推倒了重新盖,也盖个这种格局,再在家里整个厕所,这样等咱们往后再来,就方便多了。”   尹欣跟杭玉华的意思很明显,他们盖这个房子,主要是为了林舒月跟杭嘉白。也是父母对儿子的殷殷期盼。   哪怕他们都知道,杭嘉白不可能离开广粤省来这边生活,但却还是想要在这边的家里,给儿子儿媳妇儿留上一间婚房,哪怕他们知道,或许房子盖起来,林舒月跟杭嘉白结婚后,可能一辈子都住不上一个满月。   林舒月觉得,尹欣跟杭玉华盖这个房子,盖的也是对未来的期盼。   “到时候咱们给家里整点电器,什么洗衣机冰箱都安排上。”   “好。”两人说着话,在客厅坐下,不一会儿小佟的父母就从外面回来了。   小佟的哥哥还有工作,在自家父母回来以后,也走了。三站的事情早就在整个林区内传遍了,三连这边的巡逻队不约而同地增加了巡逻的路线以及时间。   同时各个林区内也在对场院内众人的身份来历进行二次核查,李小荷跟金旺盛的那种事情,势必不能再次出现。   林舒月在跟小佟的父母进行了采访前的沟通后,她开始了今天的采访。采访结束,林舒月把在故宫给小佟拍的照片给小佟的父母。   小佟的父母已经有小半年没有见到女儿了,两人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   “丫头白了,也瘦了,那崽子肯定没有好好吃饭。”小佟的爸爸评价完,不住地朝林舒月道谢。   小佟的妈妈去地窖,把去年秋天存下的沙果又拿了一部分出来,加上之前就准备给林舒月他们的,一道给他们。   林舒月不愿意要都不行。从小佟家出来,这袋沙果被放到了牛车上的被子里面。   采访完小佟的父母,她对六年前跟郑茉莉一起牺牲的人家做了一个简短的采访。   她也见到了郑茉莉的父母,郑茉莉的母亲苍老而头发花白,看看杭嘉白,又看看杭嘉清。   她忍不住拉着林舒月的手,老泪纵横:“你是个好孩子,是我们茉莉,没有福气。”   林舒月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复,她去看杭嘉白,杭嘉白也在跟郑茉莉的父亲说话,郑茉莉的父亲跟杭嘉白聊了很多家常,此刻他在说:“让你哥哥,好好再找个人。不用再给我们送东西了,啊?”   杭嘉白没点头:“茉莉姐没了,这是我大哥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了。”   郑茉莉的爸爸许久没说话,她的妈妈握着林舒月的手忍不住用了点力气。   林舒月走的时候,两老送到了场院门口,林舒月他们走了好远了,老两口还没回去。   杭嘉白侧头看了他们一眼,说:“郑茉莉是他们唯一的孩子,郑茉莉没了,他们什么也没了。”   林舒月裹裹自己身上的被子,兜里是郑茉莉父母硬塞过来的鸡蛋,心里难受得很。   世间所有的苦难,都是麻绳专挑细处断。   两人回到三站林场,已经是下午的三点多了,家家户户的房上都升起了袅袅炊烟。   尹欣已经包好了饺子,他们一进院子就下锅了。   吃了饺子,林舒月就进了西屋,他们要在凌晨赶回首都,现在不睡觉,晚上就起不来了。   今天一天都在外面,又冷又饿的,现在吃饱了饭,躺在温暖的床上,没一会儿林舒月就睡着了。   夜里两点她就被杭嘉白叫起来了,尹欣给他们煮了出门的饺子,今天的是土豆肉馅儿的跟野蘑菇馅儿的,别有一番滋味。   三点,林舒月坐上杭嘉白的车,两人开始朝着山下走。   从三点开到四点,他们才到坝底。坝底的路面干干净净的,显然是没有下雪,再往首都走,就好走多了。   在晨光照耀着在大地上的那一刻,林舒月接到了久违的电话,是李伟生打来的。   林舒月摁了接通键,李伟生充满得意跟活力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幸不辱命,阿月,听说你在首都?那你回去的时候路过我这里吗?要是路过,你就带着两斤卤肉来赣省人民医院来看看我。”   “我这一个月过得比非洲难民还苦,实在是馋死了,医生还不让我吃肉。”   林舒月迎着笑容,笑了起来:“行,到时候我多带点,在你病床面前吃。”   李伟生气得挂了电话,没一会儿,李明芳也打来电话,报社中已经收到了李伟生传回去的暗访报告。这篇报道,已经在今天早上,登在了头版头条。   王明政给赣省那边的公安局打过电话,已经确认了李伟生的安全。   但李明芳还是不放心他,她要亲自去赣省看他。   林舒月道:“那你鹏城走,我明天从首都走,咱们在李伟生的病房集合。”   “好。”李明芳求之不得,立马答应了。   林舒月挂了她的电话,脸上的笑容久久的都落不下去。 第185章   李伟生在赣省的桐庐县, 这里自古以来就是有名的煤城,全国里有百分之四十的煤炭都是产于这里。   东西一多,开采的人也就变得龙蛇混杂了起来, 有一些人利益熏心, 为了省下工钱, 拐卖青壮、残障人士者比比皆是。   林舒月靠在窗前, 听李伟生说起他去卧底的那个煤矿中的事情,李明芳坐在病床变给他削苹果。   “我来到桐庐县林山镇以后,就跟那些来打工的汉子一起在车站门口等活儿。我跟着跑了十天的棍棍, 这才被那些人看中。骗过去。”   说起这个李伟生就心里苦,想他这一辈子,从小到大都娇生惯养的, 就连一桶水都没有提过,自来体虚!也是为了不被林舒月比下去太过,他不得不去报班学武。   日日不敢落下,本来以为自己会成一个除暴安良的大侠,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下班都专门往那些偏僻的地方走去。   谁能想到呢?第一次把这个武功学以致用, 是在当棍棍的时候。   林山镇之所以叫林山镇, 就是因为林子多山多, 整个镇子都是依山而建的,有的地方车子根本走不了,于是棍棍这个行业就应运而生。   这个职业只需要有一把力气就能干, 一根扁担, 扁担面前是俩竹筐, 担一次, 看货物的多少算钱,三块是最多的, 一块两块也不嫌弃少。   李伟生等了四天活儿才等到一单货,是送一批米面上山,每一袋子都有个五十斤重。   上山的那一趟,李伟生无数次想要放弃,最后都坚持了下来。晚上他回到棍棍们聚集的天桥下时,他的肩膀都肿起来了。   之后的几天,他背过冰箱洗衣机,也担过青菜豆腐,最多的一天他赚了五十块钱,最少的一天,他只有两块,够买几个馒头吃饱。   他被矿上招工的人招走的时候都想哭。但到了矿上,他才知道做棍棍的日子是多么的舒服。   “我们在矿上,每天早上三点就起床,然后下矿井开始干活,早饭是俩硬死人的窝窝头,每次吃的时候我都替我的牙委屈,长这么大,我啥时候那么亏待过它啊。”   李伟生擦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矿井里又黑又冷,我们在采煤的时候,边上有好几个打手拿着鞭子打手,但凡谁要是干活慢点,那鞭子就甩过来了。那玩意儿,就跟他么古时候的监工一样。”   李伟生在矿上的这段时间 ,他的隔壁铺子是一个被兄弟拐过来的东北人,李伟生这段时间能够每天给林舒月跟李明芳发报平安的短信,全靠他打掩护。   都说人群里只要有一个东北人,很快就会有一窝假东北人,李伟生的改变就完美的印证了这一点。   说起自己的这个好兄弟,李伟生可兴奋了:“刑大强家有好几个兄弟,他家里穷得很,为了讨一口吃的,才出来的,没想到经验不足,都没出他们县城呢,他就被他同村的兄弟给卖掉了。”   “警察把那个黑煤矿场子端了以后他就回家了,他跟我讲等他把他那个兄弟削一顿后,就到广粤省去找我去。到时候我给他介绍工作。”   能在黑煤矿场遇到这么一个好朋友,李伟生十分满足。   李明芳看他已经由黑又瘦得脸,把削好的苹果切小块,直接塞到他的嘴里:“到时候给人家安排点好的工作,要不行的话,跟我哥去干工地去,我哥的工地每分每秒都说人不够用。”   林舒月跟李明芳都知道,李伟生的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在煤矿场的日子,肯定很难过,要不然他身上的那些伤是怎么来的?他的腿是怎么断的?   刚刚护士来给李伟生换药了,他衣服底下的皮肤,全部是伤,纵横交错,皮开肉绽,李明芳刚刚就哭了一鼻子。   李伟生吃着香甜的苹果,闻着鼻尖消毒水的味道,觉得自己这才是活着!之前在黑煤矿厂的那段时间,真的不是人过的日子。   “打开电视打开电视,据说今天新闻会播放我们呢。”李伟生看了一眼时间,立马催促李明芳。   他不差钱,被奴役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在被警察送到医院后,他直接就要了单间,里面有一张一米的病床,一张一米二的陪护床,还有个电视可以看。   这是整个林山镇医院规格最高的病房了。   林舒月过去打开电视,按照李伟生的说法,调到了赣州卫视,午间新闻刚刚开始。   在12:15分的时候,新闻报道了李伟生举报了黑煤场,解救了黑煤场中二十多个壮劳力的事情。上面有李伟生的演讲,他背对着镜头,一棵绿植当做前景,将他的相貌挡得严严实实。   整个画面持续了两分钟。李伟生一脸得意,李明芳也面带笑容。   午间新闻共有三十分钟,能够匀出两分钟来给李伟生,已经是非常非常不错的了。   “恭喜恭喜。”林舒月知道,李伟生现在的心愿里有一环就是也上一回新闻联播,现在如愿以偿了。   李伟生到了此刻还不忘跟林舒月放狠话:“阿月,你等着,我总有一天,被电视台采访的次数会超过你!”   林舒月很喜欢李伟生这样的良性竞争者,她笑着说:“那我就等着了。”   该吃中午饭了,李伟生的中午饭是有专门的护工来送的,并不需要去食堂的医院打。   李明芳跟林舒月都是今天早上前后脚到的,李伟生多给护工加了点钱,因此她们的饭也被护工一块儿送上来。   医院的饭菜都是清淡的,两荤一素,荤的是白菜炒肉,韭菜炒肉丝,素的是清炒包菜。李伟生事病号餐,还额外多带了一份大骨头汤。   护工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姐,把饭菜放到桌子上,就过去摇床,并把李伟生给扶起来。他的左腿断了,打着石膏,但大姐这一套连招下来,李伟生一点不适应的感觉都没有。   林舒月特地打开了善恶分辨系统看了一眼,这大姐无论是善恶值,还是灰色地带,都在普通人的范围内。   林舒月跟李明芳吃着饭,开始跟她搭起腔来:“大姐,你在这个医院干了多久了啊?”   大姐自我介绍叫苗阿玉,她普通话不太好,听了林舒月的话,她努力用带着本地方言口音的话跟林舒月闲聊:“我从前年就开始在医院当护工了。起先是因为我家婆住院,我得跟着来伺候。后面我家婆好了,我就琢磨起了当护工这件事情。”   苗阿玉一边说着,一边麻利的给李伟生摆上饭菜,她是个爽朗的性子,说起话来就滔滔不绝:“我当时在照顾我家婆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医院里的病人很多,老的小的受伤的。他们的家属大多数都没有时间照顾,一些行动不便的客人上厕所之类的就会变得很麻烦。护士们也都有工作要做,忙得很,没有办法二十四小时随身伺候。”   “医院里也有护工,男的女的都有。他们有的人伺候病人不太尽责,但就算是这样,他们的生意也是源源不断的。我家婆病房有一阿婆,做了手术要去上厕所,等了她半个点儿她才来。”   “来了那阿婆就说了她一句,她就不乐意了,直接扭着身子就走了。阿婆的儿女知道了,还得打电话哄着她,给她把钱一天加到六十了,她才同意回来继续干。”   “我当时就在想,我要是来当护工,我肯定会做得比她好,所以我家婆出院回去以后,我直接就来医院问了,这一干,就干到了现在。我做事情麻利,对病人好,大家都爱找我。我啊,赚得比家里的男人都还多呢。”   苗大姐噼里啪啦地说完就要走,她同时照顾了好几个病人,李伟生事伤势最重的,她还要给别人送饭呢。临走前,她还特地交代林舒月几人:“你们吃好了把碗筷放着就行,我一会儿来给你们收拾。”   砰的一声,苗大姐关了门。李明芳看着她的背影,目瞪口呆:“这大姐也太麻利了点吧?你就问她一句话,她说了那么大一堆。”   林舒月也是第一次遇到像苗大姐这样的人,说实话,还真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李伟生喝着他的病号汤,慢悠悠的说:“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第一次见着苗大姐的时候,苗大姐也是这么说的。后面我问过苗大姐,苗大姐说她在这里干这么长时间,几乎每个人都会问她做护工赚不赚钱,怎么想起来做护工的。”   “为了不让人家费力问,她就每次人家一张口,她就把这些问题都说了,这样大家的时间都能节省下来了。”   李明芳问:“那她就不怕自己说太多了,让人讨厌啊?”   这个问题林舒月知道怎么回答:“可能是她觉得,她一个做护工的,照顾好病人也就行了,又不是跟病人家属谈感情,她只要做好自己的职责就行。”   李伟生朝林舒月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懂,苗大姐她们的护工费都是交给医院,医院这边再转交给她们的。虽然会扣点手续费,但是比她们自己私底下做生意好一些。”   李明芳一脸长见识了的表情。   吃完饭,两人把饭盒放在桌子上,苗大姐就过来了,她先把李伟生躺着的床放到正常高度,又确定李伟生不去上厕所后,提着饭盒走了,走之前还顺带带走了垃圾。   中午李伟生睡觉,林舒月跟李明芳在四周逛了逛,买了点小吃零食水果啥的。   晚上吃了饭,把房间内的帘子拉上,病房内就成了两个小隔间,林舒月跟李明芳躺在一米二的小床上睡觉。   林舒月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才到的赣省,又坐了六个小时的大巴车才到的这里,早就已经累得不行了。   沾了枕头就睡了过去。   林舒月一觉就睡到了半夜,是系统把她叫起来的。   【叮~检测到善恶值高达百分之五十的罪犯正在撬门,请宿主尽快苏醒。】   【叮~检测到善恶值高达百分之五十的罪犯正在撬门,请宿主尽快苏醒。】   【叮~检测到善恶值高达百分之五十的罪犯正在撬门,请宿主尽快苏醒。】   林舒月睁开眼睛,掐了一把大腿,把睡意从脑子里赶出去,之后她朝门口看去,果然听到了极其小声地窸窸窣窣的声音。   屋里的李明芳打起了小呼,李伟生打着大呼,纵横交错,像在唱歌似的。   林舒月下床,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背后。   咔地一声,门开了,一个黑影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轻轻地将门带上。   在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林舒月高高地举起了板砖。   砰的一声,黑影倒在地上,林舒月啪的一声摁响了门边的开关,小小的屋内,瞬间亮如白昼。   李伟生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六哥别打,六哥别打,我们起了,我们起了。” 第186章   李伟生这一嗓字, 把李明芳也给叫醒了,她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跑过去,一伸手, 就把李伟生搂在了怀里。   熟悉的馨香跟耳边熟悉的声音, 终于让李伟生从那个可怕的噩梦中醒来, 他伸手狠狠地搂着李明芳, 就像是搂着一根救命稻草,眼泪慢慢的流出来,随后开始发展成小声地哭泣。   李明芳陪着他掉眼泪。   这是李伟生从黑煤场出来至今, 第一次哭。在黑煤场的那段时间,是李伟生如暖阳般阳光的一生中猝不及防的贯穿天空的黑暗。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黑暗面,但他没有切身体会过, 而有些东西,不切身体验,是永远想象不到那有多么可怕。   李伟生在决定去黑煤场卧底时就已经想过会遭受什么。但真的到了黑煤场,他才知道,现实中他需要经历的, 那些无辜地被拐到这里的人, 日子多难熬。   他所想象的难过, 比不上现实中经历的十分之一!   李伟生不后悔去黑煤场这一遭,可有些身体的下意识反应,他是控制不了的。   林舒月看着他俩, 从包里掏出绳子把夜探李伟生病房的男人抓了起来。   他三十岁上下, 身高一米六五左右, 左手的食指缺了一根。   林舒月绑人的动静惊醒了李伟生跟李明芳, 两人看着那个被林舒月五花大绑的男人都惊呆了。   李伟生十分不好意思地擦了脸,却在看清楚那个男人的脸时微微一变:“我认识他, 他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但他的外号,叫做缺六子。”   林舒月跟李明芳同时看他,李明芳伸手握住了李伟生微微发抖的手。   “我在的煤场叫做六头山煤场,在六头山煤场的边上,有一个广业煤场,六头山煤场的老板,跟广业煤场的老板是连襟。”   “广业煤场的规模比六头山煤场的要大很多,大多少呢,就是六头山有二十多个劳工,加上打手,有四十多个。广业煤场广劳工就有六十多个,加上管理,总共是一百人往上。”   李伟生忍不住闭了闭眼:“六头山的煤场是两班倒,广业煤场是一人必须干够一天,规定采了多少货才能吃饭、休息。”   “每一周,都有广业煤场的人被抬到山的阴坡去埋。每次我们干活不够快的时候,那些打手就会给我们说广业煤场的事情,具体内容,就是广业煤场又有多少人被埋葬,又有多少人累到生病。”   “我见过他。他是广业煤场的打手之一,曾经到六头山这边厂子来过,我被他打过。”李伟生咬着牙。   “这个人特别狠,他打人,喜欢在鞭子上面装上那种特别细的铁丝,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圈朝着外面凸起来的刺。”李伟生撩起自己的衣服:“那一圈带着红色圆点的伤就是他打的。”   林舒月视力好,哪怕离得这么远,她也能准确的看到他背上的伤痕,那些一圈圈的小眼密密麻麻的,遍布了他的整个背部,那些小眼不大,就跟被蛇咬了的伤口差不多。   但很深,有一些到现在都还在冒血水。   “他还有怪癖,喜欢长得漂亮可爱的小男孩。月中的时候我们炕上被拐来了一个十四岁的男孩子,他不知道从哪儿听来消息,就过来了。”   “那小孩被他带到了一个废弃了的矿洞里,再出来的时候,那小男孩浑身上下没个好肉。当天晚上就发了烧,我们没有药,只能用湿毛巾给他敷额头,但没能救他。第三天,他就没了。”   “我们在他被丢出去阴山坡之前,看了他的身上,他的私密处,被要得全是牙印。最深的那一处,都已经断了。”   李明芳的手都在抖。林舒月则举起板砖,给地上昏迷不醒的缺六子又来了一下子,她是照着他的关节打去的,用的力度也非常的巧,能让他很疼,但不至于伤身动骨。   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新时代公民,林舒月很注重这方面的修养。打罪犯可以,私底下报复可以,但不能把自己送到局子里去。   缺六子被疼醒了,骨头被砸的感觉,让他顷刻间就冒了满头的汗。   他跟林舒月四目相对,林舒月勾起唇角,下一刻,缺六子的另外一只胳膊关节也被敲了。   缺六子下意识地张嘴要叫出来,林舒月眼疾手快的往他的嘴里塞了快抹布,抹布是地上的,那是苗大姐用来擦地的,洗的很干净。   李明芳松开李伟生的手,蹭蹭蹭的冲过来,一脚一脚地踢在缺六子的身上。   “畜生,死佬,没妈的死佬,我顶你娘的肺。”李明芳每踹一脚,就骂一句,语言之丰富,全是广粤省语言中的瑰宝。   李伟生看着这样的李明芳,忽然笑了,心里的阴霾,不知不觉的散了一些。   缺六子往边上躲,躲着躲着就躲到了墙边,这更加方便了李明芳踹人。   李明芳揣着,林舒月则拉着一张凳子坐到李伟生的身边:“阿生,你当初举报黑煤场的时候,用的是自己的真名?”   林舒月他们报社有一个不成文的规,跨省举报,要用化名,怕的就是被人打击报复。林舒月相信李伟生不会那么蠢。   而被警察解救之后,警方为了李伟生的生命安全,也没有对他如何特殊对待。   李伟生摇头:“没有,从踏上赣省的土地那一刻开始,我就叫做陆生,只有在接受媒体采访跟警察询问时,用的才是真名。”   “而且警察把我保护得很好,在医院以后,我已经恢复真名。”黑煤场又没有监控,李伟生的长相知道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缺六子能够那么精确地找到这里来,肯定不是巧合。   李伟生自然也知道,他的嘴抿了起来。   林舒月问他:“你有信得过的警察吗?”   李伟生点头:“有。桐庐县的刑警队的张队长有给我留电话。”   林舒月来的时候路过过桐庐县,离林山镇不远,从那边过来,半个小时就到。算是很近。   “给他打电话,在这半个小时中,我要好好审审这个缺六子。”   李伟生拿出手机给张队长打电话,林舒月又把板砖拿在手里,单手把缺六子从墙角边提溜出来。   李明芳本来是已经打累了的,看到这个,又从背后给了他屁股一脚。   不知道踢到了什么部位,缺六子疼得都蜷缩起来了。林舒月走到凳子边,手一送,缺六子就掉地上去了。   林舒月勾了个凳子坐下,朝缺六子点点下巴:“你叫缺六子是吧?我来问问你,是谁派你过来的。”   林舒月上一世在公安大学学的审讯技巧早就还给老师了,加上前世今生,林舒月算是第一次审讯人,所以有点不自信。   因为这份不自信,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喷雾器来:“我希望你说实话,要不然挺难受的,你看到我这瓶东西了吗?这东西一喷到人身上,会特别特别痒。”   也是巧合得很,昨晚正好是周三,她十二点被叫起来看秒杀商城,正好就看到了这一瓶痒痒喷雾。这跟之前的防狼喷雾简直就是绝配。   又辣又痒的感觉,绝对能让罪犯们爽上天。   超级防狼喷雾在杵子沟被杭嘉白跟老张给打碎了,她包里拿来打掩护的那一瓶也被木兰县的公安局拿走了。美其名曰是借,林舒月无所谓,因为这玩意儿,她的系统空间里有很多!只不过效果没有系统出品的超级喷雾那么逆天罢了。   林舒月昨晚上就完成了痒痒喷雾跟辣椒精防狼喷雾的完美融合。林舒月都没想过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   缺六子明显不信!他连生淮山都吃过,嘴巴不会痒,手也不会。而且他根本就不怕痒。   他斜乜着林舒月,表情十分不屑。   林舒月相信,要是他的嘴巴里没有抹布,他那口水指不定就得吐到她的脸上了。   林舒月被自己的脑补给恶心到了:“我看出来了,你不会屈服。果然是条汉子,我敬你是个玩意儿。”   林舒月说着,从包里拿出那瓶混合防狼喷雾出来:“所以我决定拿出对玩意儿的态度来。看到没有,这一瓶在痒的基础上,还加了辣。因为你不信,我就直接给你喷一点,让你试一试效果。”   林舒月掀起缺六子的肚皮,喷了一下。   缺六子只觉得身体一凉,接着就有些热,他努力哼了一声,好像在说林舒月就会吹牛。   但这声哼哼还没结束,一股痒意就从肚子上升了起来,接着刚刚那股热越来越热,这股热混合着这股痒,让缺六子的腿脚不自觉地往前蹬,同时手下意识地往下挣扎,就想去挠一挠。   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就在地上拧成了一条蛆,同时呜呜声不绝于耳。   李伟生跟着李明芳看看缺六子,又看看林舒月,目瞪口呆。   下一秒李明芳蹭蹭蹭的就到了林舒月的面前:“阿月阿月,你这个痒痒的东西是什么,分我一点,分我一点!”   托了林舒月的福,现在报社的女同志们都会在自己的包里放上一瓶辣椒喷雾。李明芳自然也不例外。   她蹬蹬蹬地跑到自己的包包面前,把装有辣椒水的喷雾拿了出来。   林舒月也不吝啬,拿出痒痒水就往她的喷雾器里倒。   李明芳上下摇晃一下,眼睛一转,就看到了翻了个身,在地上扭的缺六子。   她掀开缺六子的背,往上面又喷了两三泵。她可比林舒月狠多了,最后一泵还往缺六子的咯吱窝喷。   林舒月不禁对李明芳肃然起敬,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心慈手软。   缺六子还没有要招的样子,林舒月也不催他,开始在内心里检讨自己。她还是太善良了!这些善恶值高达百分之五十的罪犯,就应该对他们狠一点。   李伟生看着刚刚是拧成蛆,现在快拧成麻花的缺六子,下意识地动了动屁股,然后腿疼得龇了一下牙。   他看着缺六子那难受劲儿,有种想尿尿的冲动。   这年头刚起,屋里就传来一股尿骚味,李伟生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然后伸手往裆下一模,没有摸到湿的,他松了一口气,接着他一巴掌打在刚刚摸裆的手上,深深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李明芳在边上咦了一声:“都多大年纪了,还尿裤子呢!”   他的话音一落,病房门被打开了,三个穿着冬装警察服的警察站在门口,其中一个最年轻的,看着在地上拧的缺六子,愣了一下,脱口而出:“这是什么个情况?嗑药药着了?” 第187章   林舒月打开善恶雷达, 雷达系统显示,来的这三个警察,其中两人善恶值都很正常, 除了走在最后那个警察。   他三十多岁, 长得很是敦厚, 有点微微胖, 他面色带这些笑容,看起来十分和善可亲。   可在善恶雷达里,他的善恶值高达百分之三十五。   【姓名:徐厚, 罪恶值:35%,善值:3%,灰色地带:25。综合评价:正义的队伍里, 总会出现一些没有底线的人。这种人唯利是图,请远离他。】   林舒月把她的喷雾全部放到背包里,李明芳见到警察来了,也跟林舒月同样的动作。   李伟生不认识这些警察,但他们知道李伟生。林山镇的黑煤场实在是多, 他们也知道这个问题, 但每次他们想要大力打击这些黑煤场时, 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的而中断打击。   他们凌晨夜袭煤场,要么人去楼空,要么煤场一切正常。偶尔有一两个从煤场逃出来人来报案, 但很快就会改口工。   有良知的警察都知道, 或者整个赣省, 有一只无形的大伞在庇护这些黑煤场。但他们不知道是谁, 终止调查的命令一条接着一条。   前年有个警察不甘心,在接到终止调查的命令后还是继续调查, 结果没过多久就出了车祸,车毁人亡。   这件事情过后,警察们都默契的不在明面上调查黑煤场一事,但私底下,缺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   李伟生的这份资料,来得正是时候,一场由赣省桐庐县公安局局长为首而掀起来的风暴正式在桐庐县内开启。   在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桐庐县公安局的武警特警干警全都一窝蜂的去了六头山煤场,抓捕六头山煤场的命令都是公安局局长在现场下的。   在抓完六头山煤场的人后,他们直接调转车头前往广业煤场,之后是永兴煤场,最后这些煤场在短短两天的时间内,被一网打尽。   与此同时,公安局局长还特地安排了一些记者来采访李伟生,以最快的时间内,把采访他的视频发布到电视台上去。   这些,李伟生都是不知道的。   他很意外这些警察能够这么快就到来,他坐起来,李明芳给他的背后垫了两个枕头。看着眼前这三个陌生的警察,李伟生有点警惕。   他暗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离开,而是要在这里住院。白白连累了李明芳跟林舒月。   今晚还好是林舒月警醒,要不然他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缺六子那伙人就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他们既然找到他,就不会轻易放过他。   “我们给他用了防狼喷雾。”李伟生解释道。   警察们是知道防狼喷雾是什么的,两个年轻一些的警察走进来,最先开始说话的警察拿出手铐,走上前去把缺六子的手给拷住。   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缺六子已经难受得流出了眼泪。   跟在年轻警察后面的那个警察对李伟生道:“同志你好,我叫李旭升,是张队长打电话给我们,让我们先过来保护你的。”   他指着给缺六子铐手铐的警察道:“他叫陈荣,这是徐厚。”   李旭升给双方做了介绍,陈荣站起来,从兜里掏出本子和笔给林舒月她们做笔录。   “我晚上起来上厕所,听到门边有动静,就走过去看,结果就看到门在动。我就躲门边了。那个叫缺六子的开门走进来,我就给了他一板砖。”林舒月简短地描述了一下自己砸倒缺六子的过程。   陈荣跟李旭升对视了一眼:“你们认识他?”   李伟生这个时候接话:“认识,他是广业煤场的打手。”   徐厚这个时候取下了缺六子嘴上的抹布。   嘴一得了自由,缺六子就喊上了冤:“警察同志,你们别听他瞎讲,我叫做张德山,不叫缺六子。我是来偷东西的,我听人说住这个病房的人都很有钱。”   缺六子赶来做这个案,就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无论杀李伟生这件事情成不成功,他都不能是缺六子,只能是张德山。   他背后的人会为他的身份料理好一切东西。他只需要到时候进去坐牢就好了。他背后的人能量很大,缺六子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   而且他已经得到了李伟生的全部资料。广粤省一个普通报社的记者而已。家里虽然有点钱,普普通通!   “警察同志我要举报她们,她们手里有个东西,一喷上,我身上就发烫发痒!”缺六子狠狠地看着林舒月跟李明芳。   缺六子不喜欢女人,他觉得世界上就不应该有女人这种生物存在,这些女人没用又恶心。他只要多看一眼,都觉得浑身难受。   他今年三十六了,这一辈子,他还是第一次在女人手上吃了亏!还是这种大亏!到现在他的身上都还在发烫发痒!   缺六子都打算好了,等这俩女的进了拘留所,他一定要进去,狠狠地折磨他们一番。   徐厚跟缺六子是一伙的,他闻言皱眉,但是没有搭理缺六子,而是问林舒月:“就那么巧吗?正好张德山来撬门盗窃,你就正好起来?”   徐厚看向林舒月的眼神,满满的都是质疑。   早就知道徐厚这个人是组织里的蛀虫,林舒月连一声同志都不愿意叫他:“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叫缺六子,代号张德山的人,是我让他进来的咯?”   “还有,明明案件还没有进行进一步勘察,这位警察,你就给案件下了定义,说这是盗窃了?”   警察办案,都是讲究证据的,还没有经过调查就直接给一个案子下   结论这确实是不应该的。   徐厚已经在林山镇的派出所待了二十多年了。资历很深,林山镇的警察都知道,徐厚要升职了。在之前的所长退下去以后,他就是所长。   李旭升跟陈荣都是这两年才来林山镇的。在出警时,徐厚一般都是带队的。   徐厚也一直表现得十分专业,像刚刚那种如此不专业的话,李旭升跟陈荣还是第一次听见。毫不夸张的说,刚刚陈荣跟李旭升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徐厚的眉头已经可以夹起蚊子了。他没想到林舒月那么敏锐。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女人在遇到警察时,总是会下意识地紧张害怕的。   而紧张害怕,很大程度上,会影响一个人的思考。   徐厚没把林舒月放在心上,当轻视一个人的时候,谨慎什么的,就不存在了。   徐厚暗自懊恼。   李伟生跟李明芳这个时候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徐厚的不对劲,他下意识地把李明芳往身后拉了拉。   徐厚看到了,他深吸一口气:“抱歉,这是我用词不严谨,是我的错。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女士能够‘恰好’埋伏在门背后。”   到了这一刻,徐厚依旧想要把问题往林舒月身上推。   李明芳这个时候忍不住了:“这位警官问这句话,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受害者有罪论?”   “是。”林舒月脸色含霜:“我今天也算是长见识了。我以前一直以为受害者有罪论这种东西,是无知群众的狂欢,是愚蠢之人的臆想。我还是第一次在一个警察的嘴里,听到这种话。”   “怎么,这位警官是想要把问题推到我身上,让我承认是我提前知道了缺六子今晚要来对李伟生打击报复是吗?然后呢?再把我抓回派出所,随便给我找几条罪证,再屈打成招是吗?”   林舒月的话,说进了李旭升跟陈荣的心坎儿里了,他们侧头看向徐厚,李旭升的手伸到裤兜里,偷偷地给正在朝着这里赶来的张队长打去。   徐厚看到了李旭升跟陈荣的眼神,但他并不在意。他的靠山能量巨大,徐厚靠着那些靠山,这些年来生活滋润。   但曾经,他也是如李旭升跟陈荣一样的人,他那个时候也正义,嫉恶如仇。但现实很快就给了他致命一击,他父母病了,需要很多钱治病。他一个月就拿那么点死工资。   他没有办法,在广业煤场的老板找上来时,他选择了背弃自己心中的信仰。   他当然知道广业煤场里的那些肮脏的事情,但他有什么办法?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警察而已,他说的话,在广兴煤场的老板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但他无所谓,他已经习惯了每个月从广业煤场拿钱了。   他儿子今年在苏杭买了房子,一共要八十万,他直接拿的全款,家里在乡下也盖了一栋三层楼的房,在县里他也有房,那房子是广业煤场的老板盖的小区,直接送了他一栋房子。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些年来,从那些煤场里不知道逃出来了多少人,都被他以各种各样的手段给弄回去了。   只有这个李伟生,是漏网之鱼。谁能想到他直接跳过了林山镇的派出所,直接到县城去了呢。   谁又能想到就是那么巧合,他遇到的,偏偏是那个又臭又硬的张石头呢!   徐厚在来之前,只接到了一个命令,那就是配合缺六子,把李伟生弄死!   “你胡乱揣测什么,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徐厚皱了皱眉,声音也冷了下来。   “砰”一声,门又被打开了,三个警察站在门口。   林舒月的善恶雷达扫过去,每一个的善恶值都在正常范围内。   尤其是为首的那个张队长,他的善值达到了百分之五十。   林舒月松了一口气。   徐厚看到来人,却是猛地沉了心。   张队长直接挥手:“把徐厚给我绑了。”   张队长后面的两个警察跑过去,直接将徐厚给拷上了。   徐厚没有反抗,他看着张队长:“张队长,你就这么一言不发地把我拷上了,不合适吧?请问我违反了什么纪律了吗?我只不过是问了这位女士一个问题而已。”   言语并不能定罪,坚信自己的靠山强硬无比的徐厚并不慌张。   张队长看着这个干了二十多年警察的老同志,冷笑一声:“一个问题确实不能定罪,但你上个月给你儿子在苏杭买房子的钱是哪里出来的?”   “你乡下老家里,那层三层高的楼房是怎么建成的?”   “县城兴水湾的房子,你是怎么买的?”   “你不要跟我说是你们两口子攒的,你老婆天天在家无所事事,连个正经营生都没有,父母都是农民,一二十万他们能拿得出来,但是上百万他们肯定不行。”   “除此之外,你家里卫生间的水箱里那一斤重的金条是哪里来的?”   张队长每说一样,徐厚的脸就白了一层。   听到家中藏着的金条,徐厚更是后退了一步。   张队长超前走了一眼:“是不是很好奇,我们是怎么知道的?”   “徐厚,你不会以为我们这场抓捕行动是头脑一热决定的吧?徐厚,你早在半年前,就在我们的监控当中了。”为了打击黑煤场,张队长已经不记得自己跟他的上司们开了多少会,做了多少方案,有私底下排查了多少人了。   他们要确保这次计划万无一失,李伟生送来的证据,给了他们抓捕的借口跟证据。因为在此之前,他们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渗透到广业煤场内部的。   倒是有装作劳工被抓到煤场去的,但是他们没过多久,也都悄无声息的没了。   因为这边的黑煤场,有定期清理劳工的规矩。   长则三年,短则两个月,或者只要有警方要查黑煤场的消息出去,那些劳工就会被处死!   张队长说完,朝李伟生三人鞠了一躬:“对不住,李记者。”   张队长没有辩解。在对李伟生这件事情上,是他们理亏。他们是留了两个警察在这附近保证李伟生的安全的。   但今天傍晚,他们发现广业煤场的会计就出现在医院附近,被留守的两人看到了。他们想也不想的追出去,结果会计没抓找,李伟生这边还出了问题。   这是他们的失职,万幸李伟生没有出事,否则张队长都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做错就要认罚,挨打就要立正。这是张队长的人生座右铭。   “我们会安排车子,连夜送你们离开。”张队长承诺。   李伟生的身份信息已经暴露了,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同时,缺六子来暗杀李伟生这件事情,也说明黑煤场的反击正式开始了。   他们桐庐县包括赣省内部被腐蚀的同志太多太多了,不说公安系统,就连政府那边也有不少。   接下来要打的才是硬仗,而这场仗,只能赢不能输! 第188章   张队长说到做到, 在徐厚被押走后没多久,车子就来了。   在等待的这个期间,张队长的手机在不停地响, 他在房间里接电话, 一个指令一个指令的下发下去。   在不接电话的时间, 他的话题就往林舒月的那个防狼喷雾上引, 林舒月给他说了配比,至于痒痒的成份,林舒月就直接说了粉黛叶。   痒痒喷雾是未来世界出产的, 它的主要成份也确实是粉黛叶。只不过要做成痒痒喷雾,需要的粉黛叶精华要很纯很纯,一百斤的粉黛叶, 能出10毫升的精华都不错了。   林舒月不怕警察去研究这个,她恨不得多研究一些出来,这些东西的面世,将是女孩子们自保的一大手段。   也能震慑住一些不法分子。   张队长不喜欢花花草草,不知道粉黛叶是什么, 但他细心地记下了林舒月说的配方, 为了更加好的方便他们去研究, 林舒月给张队长留了一瓶混合喷雾。   “张队长你拿着,或许对你的审讯有用。”林舒月有种直觉,要不是警察来得早, 缺六子必定很快就会招了。   辣、痒, 尤其是深入骨髓的痒, 可真的不是人能够忍受的。   张队长深深地看了林舒月一眼, 接了喷雾。吉普车子的窗户摇了上去,张队长朝林舒月他们敬了礼, 而后车子缓缓开走。   开车子的是附近武警部队汽车班的战士,他们是两个小时前才被征调的。   林舒月坐在前面的驾驶座上,后座上坐着李伟生、李明芳跟一个负责保护李伟生他们的警察。   他们都配了枪。   李明芳跟李伟生十分紧张。尤其是李伟生,在决定暗访黑煤场的时候,他从没想过会变成今天这个局面。   车子疾驰在回去的路上,林舒月听了李伟生的困惑,宽慰他:“你应该就是赶巧了,应该是赣省这边早就想铲出这些毒瘤了。”   赣省是煤矿大省,每年的税务收入主要都来自于煤矿出口。   而华夏幅员辽阔,北方从入了秋就开始冷,中秋结果后就结霜下雪,对煤矿的需求日渐增加。   而林山镇虽然是个镇,但这个镇是分东西区的,西区有一个国有煤矿场,其中光员工就有不下两千人,在那边更是自己成立了一套独属于自己的行政体系。   林山镇的东区这边大大小小的煤矿不算少,这些煤矿厂早在二十年前就联合在了一起。   广业煤场就是那个牵头的老大,他发的话,比煤矿监管部门的话都好使。   他们占据着最好的几个煤场,打通了煤煤矿监管部门的关系,做着伤天害理的事情。   国家不可能看着蛀虫在自己的身上吃肉吸血,清理这些蛀虫的行动迫在眉睫。   李伟生是正好撞上了,而他在六头山煤场那里拍摄到的证据,比他想象的还要有用很多很多!   “真没想到我还能做出这样大的事情来。我觉得我爷爷肯定会把那段采访做成光碟,逢年过节就在家里烧。”   广粤省那边重视宗族,李伟生他们更是,他们村口就有一家祠堂,祠堂修的是三进官宅,里面供奉着他们的祖宗和近年来光宗耀祖的人物。   李伟生这个人吧,在宗族里普普通通,但他觉得,这一次回去,他必定得出名了。   “那还不好啊?”李明芳在边上道:“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李伟生跟林舒月一想,确实是的,于是双双笑了起来。   开车的军人跟李伟生边上坐在的武警听不懂她没说话,便一直警戒四周。   张队长给他们仨人买了回广粤的飞机票,凌晨六点的第一班飞机。   现在是四点半,他们需要在六点之前,到达赣省的机场。   这一路黑乎乎的,路上一辆车也没有。   他们现在所过的,是一个盘山公路,说笑间,他们就到了半山腰,从半山腰往下看,底下亮起一片灯光。   坐在李伟生边上的警察何红宽道:“肖哥,得开快一些了,下面有人追上来了。”   刚刚才有些轻松的氛围瞬间就凝固了,变得紧张了起来。   何红宽说着,拿出手机给张队长打电话。   盘山公路上的信号不好,断断续续的,但张队长的回复,林舒月他们都听到了。   “在你们身后不远处,我们有人跟着。”李伟生在这场抓捕行动中,居功至伟,张队长,包括张队长的上司们都知道,不能让李伟生在赣省出事。   李伟生要是在赣省出事了,那对于赣省的整个公安系统来说,都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所以张队长做了完全的方案,随行人员就是其中之一。   “砰!”地一声在这个黑夜中响起,道路两旁黑乎乎的山间,有无数的鸟雀被惊得四下飞起。   林舒月的脸色大变。   这是两方在交火了。   前面开车的小肖的车依旧开得十分稳。李伟生边上的何红宽拿出□□,开始上子弹,上膛。   他一直看着车窗外,他跟李伟生说:“我跟肖哥,我们都是林山镇的,在十年前,我们俩的哥哥一起约着出门打工就再也没有回来。”   “带他们去打工的人说,他们要去煤场干活,国有的煤场我们进不去。私人的煤场大家都这么干的。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是黑煤场、黑煤窑。我哥哥他们只知道,出门了,打工了,就能减轻家庭负担了。”   “他们这一出门,就杳无音讯,等我父母他们千辛万苦打听到他们下落的时候,他们已经没了。”在黑煤场最开始干非法营业的那些年,林山镇附近的村民,才是最开始的受害者。   何红宽他们的哥哥,不是一个个例。那些年里,青壮年出门,都提心吊胆,小心翼翼。   黑煤场实在是招收不到人了,才开始拐带外来人员的。   何红宽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他抓着手,说道:“我那么努力的当警察,就是期望自己有一天能够把那帮不是人的龟孙给拿住。”   “我希望他们受到法律的惩处。”但更希望,那些人,死在他的手中。这一句话,何红宽没有讲。因为对于他的身份而言,那句话讲出来,实在是不合适。   “为了这一天,我们等了六年,我甚至放弃了部队里的提干。所以李记者,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何红宽郑重地朝李伟生承诺。   当年他保护不了他哥,没关系,他希望他以后,能保护好很多很多人的哥哥。   小肖说了他上车以来说的第一句话:“我也是。”   在被选来护送李伟生的时候,何红宽跟小肖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他们已经等这天等很久了。他们的哥哥,在山的阴坡也被埋得太久了,他们终于可以为他们报仇了。   李伟生跟李明芳怔怔的看着何红宽,李伟生眨眨眼睛,酸涩不已:“我没有那么重要的。其实。”   何红宽说:“有。你拍的那些视频对我们很有用,因为过去这么多年,我们总算是知道,当年我哥他们在那里面都经历了什么了。”   “我哥是家里的长子,我的父母对他寄予厚望。他也不负长兄之名,对我们这些弟弟妹妹十分爱护。”   何红宽说着这些话,脑海中仿佛又出现了当年那个带着他们上山下地摸鸟蛋挖茅草的男孩。   “我妈妈在知道他死了以后,一蹶不振,一场感冒,她就没了。我爸爸从那以后就很沉默,在我当兵的时候,拉着我的手看了我很久。”   “等我妹妹一结婚,没过多久他就走了。他是被六头山煤场的打手给打死的。因为他上门去,给我哥哥讨公道了。”   “所以李记者,我们保护你,也不仅仅是保护你,我们跟那些黑煤场的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可能不知道那个缺六子是谁吧?”   “他是林山镇东区所有煤场打手的头头。每一年他们都会选择几个煤场,去教那些打手怎么样打才能让人最快屈服。”   身后的枪声密集了起来,黑煤场那些老板给打手的钱多,在钱财的推动下,有的是为他们忠心耿耿卖命的人。   何红宽不知道他今晚过去,能不能活下去,所以话就有点多。   “李记者,如果,我说如果,你能在安全之后写一篇报道吗?就说这件事。就说黑煤场害得我们一家子家破人亡的事情。”   “还有我们家。”小肖道:“我家比起红宽家,要好一点,我的父母还活着。那年红宽他爸爸去六头山煤场讨公道,他也去了,腿被打断了。”   “他因为疼得晕死过去,被六头山煤场的打手扔到后山的山坳里面。他是爬回去的。他现在瘫痪在家了。”   “他就一个愿望,希望六头山煤场的老板、打手们绳之以法。”   小肖跟何红宽的话,每一句都带着血,带着泪。李伟生摸出了随身采访的本子,眨掉眼睛里得泪意。   对他们进行了一个简短的采访。   小肖跟何红宽十分配合。   下了盘山公路,小肖踩了一脚刹车:“林记者,我知道你也会开车,沿着这条路一路向北,就可以看到机场了。”   林舒月的记者证,早就给张队长他们看过了。   林舒月看着他:“那你们呢?”   小肖回头看了一眼盘山公路,那条路黑黝黝的,他们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动静了:“我们的战友还在后面战斗,我们不能扔下他们。”   “林山东区煤场的打手,全都是亡命之徒,有好几个还是在逃的死刑犯。如果这个时候,我的战友们占上风,我们俩的加入,能够让他们更快碾压对手。”   “如果他们占下风,我们俩去了,至少让他们得个喘息。”   “走吧,肖哥。”何红宽已经下了车。   夜风吹起了何红宽的衣角,李明芳早已泪流满面,李伟生伸手捂住眼睛。   他们没等林舒月的回答就往山上跑。   林舒月打开车门下车,喊住他们:“我可以给你们拍张照片吗”   小肖跟何红宽转过身,站在一起,脸上扬起笑容。   只听咔嚓一声,照片照好了,他们转身投入了夜幕当中。   刚刚李伟生采访他们了,小肖今年二十五岁,何宽今年,二十三岁。   青春正好,风华正茂的年纪,他们身上却背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责任、仇恨。   没有人不怕死,可他们却在安全后,依旧转身朝着他们的战友跑去。哪怕他们知道回去之路是条死路,他们也毅然前往。   他们说是复仇,可那些追来的人,不是六头山煤场的。六头山煤场的老板老板娘跟打手们早就被一锅端了。   他们现在说是为了报仇而回去,但林舒月他们都知道,那只不过是何红宽他们,给自己增加勇气的说法而已。   他们是为了使命回去,是为了责任回去。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啊,只不过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罢了。 第189章   林舒月看着他们走远, 内心酸酸涨涨。   她侧头看向四周,天还没亮,依旧黑呜呜的一团, 两周都是茂密的森林。而去前往机场的路, 蜿蜒曲折。   她敲开窗户, 李明芳摇下车窗:“阿芳, 你开车,带阿生走,我回去看看。”   李明芳是会开车的, 但她从来没有在夜里开过车。   可看着捂着眼睛哭泣的李伟生,瞧着被风吹乱了头发的林舒月,她勾出头朝着后面看, 后面的马路上,已经见不到小肖跟何红宽的身影了。   她朝林舒月点点头:“去吧。”   李明芳走到驾驶座,上车点火,发动车子,稳步离开。   她一边开, 一边擦眼泪。   李伟生在这一刻, 务必痛恨自己的无能。   林舒月拐声进密林, 将系统背包里的保命丸都拿了出来。   一瓶保命丸二十颗,林舒月用了三颗,留了三颗用来保, 还剩下十四颗, 林舒月觉得, 这十四颗的保命丸怎么也够用了。   林舒月的善恶雷达一直都打开着, 她的脚程快,很快就把跟小肖何红宽的距离拉近了。   她走得更快了一些, 他们对话的因为周围无遮无挡,传到了林舒月的耳朵里。   “肖哥,你怕吗?”何红宽的声音很小,还带着一点颤抖。   “怕。”小肖的话不多,但在这个时候,他也忍不住多说了起来:“但是你想想啊,咱们受过那么多的训练都害怕,但是在咱们的后面,有成千上万的人没受过训练呢。”   “他们更怕。有些事情总得有人来做。小宽,你不是从小就喜欢当英雄吗?机会来了。”小肖的话带着非一般的沉稳。   何红宽的声音随之响起:“人民会记得我。”   “对,人民会记得我们。山川会记得我们,路过的日夜星辰会记得我们,宽,走。”   “走。”   他们小炮了起来,林舒月也跟着小跑。   十分钟后,他们已经绕过来盘山公路的山顶,到了半山腰。   公路上停着四辆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味。   四辆车全都是吉普车,后面的两辆车坑坑洼洼,前面的两辆车好一些,但也有限。   林舒月一看就知道,前面的车是黑煤场打手的,只有他们,才会对车子进行这样精密的防护。   而后面的两辆车子,是公安干警,他们一共八个人,全都已经挂了彩。他们的弹药配备也没有打手们多,他们此刻就躲在车子后面,一个三十岁青年正撕开自己衬衣下摆在手臂上绑了一个结。   他叫王阜新,他是张队长底下的兵,也是张队长最信任的一个刑警。   今晚护送李伟生离开的任务,是他从张队长手里抢来的。曾经他有一个喜欢的姑娘,被煤场老板给强J了,在强j完她后,还让煤场的打手糟蹋了她。   她接受不了这件事,在一个深夜,她选择跳入了冰冷的河水。   王阜新那时候在外地出任务,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十多年过去了,王阜新没有娶媳妇儿,他做梦都想跟那些煤老板一决胜负。   现在机会来了,最前面的车子里,坐着一个从来没有下过车的人。   他叫胡广烨,广业煤场,是他名下的产业。   他的枪里还剩两颗子弹,王阜新要保证这里面的其中一颗子弹是留给胡广烨的。   “砰的一声,”刚刚还坐在他边上的战友倒了下去,王阜新爬过去。   他叫白达,是老邢警了,自己刚刚入伍时,他还带自己查过案子。   白达的手抓住了王阜新的手,眼神紧紧地盯着他。   王阜新抹了一把眼泪,在他的注视下,坐回原位。   白达在黑夜中仿佛笑了笑,呼吸逐渐平缓。眼泪又涌上王阜新的眼眶,他放眼望去,他的战友们,倒的倒,伤的伤。   唯一算是轻伤的,是他跟黄飞鸣,黄飞鸣坐在侧面的前面的危险提示石碑后面,他的腿受伤了,比他严重。   王阜新抬头看天,今夜月亮很圆很亮,把星星衬得黯淡无光。   身后传来脚步声,王阜新知道,他们没有办法或者回去了。   早就想过自己会有牺牲的一天,能够战死在反黑的道路上,王阜新觉得这是一种荣耀。   可到了这一峨口,回想起自己过去的一生,他却忽然觉得自己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办。   父母老了,他没有经常陪伴在他们的身边。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身体已经很差了,上回打电话,爷爷还说家里的电视机忽然看不了了,奶奶的腿脚很疼,去医院看了,还没有出结果。   自己真混蛋啊,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他怎么就想不起来打个电话问一问他们呢,电视机修好了吗?奶奶的腿是什么毛病?   还有小妹,她快生了,也不知道是男孩儿女孩。   王阜新松开给子弹上/膛的手,脚步声近在咫尺。   就在王阜新想要站起来一搏时,一声枪响在耳边响起,随后即将走到他车边的男人砰的一声,倒在了王阜新的面前。   王阜新看着自己眼前的打手,毫不犹豫地就补了一枪。   随后他抢走了打手的武器,在打手的身上摸了一把,找出一把手/枪丢到前面的警示碑面前。   这声枪响惊动了后边的打手们,他们绕回了车后:“这些黑皮狗的增员到了。”   黑皮够,是这些打手自创的对警察的侮辱称呼。他们已经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叫的了,但是一直延伸到了现在。   “什么支援,肯定是送那个记者走的那两个人。”   “就是,要是支援,现在不得喊话让咱们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打手们大声地说笑起来。   王阜新将手上的绷带缠得更紧一些。   “三个人跟我走,剩下的人,留下来清扫战场,尽快结束。”   有俩人跟着说话的人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走,小肖跟何红宽早就分散了开,三人走近了,两人便开始射击。   三个打手这回正确的听到了枪声的具体方向,其中二人举起轻机枪便扫射。   何红宽跟小肖躲在数后,避了开来。   林舒月离他们并不远,善恶雷达上,她看着这几个善恶值黑得像墨汁一样的罪犯一点点地朝两边接近。   森林的地上有许多腐烂的树叶跟掉落的小树枝。   小树枝不堪踩踏,发出噼噼啪啪地断裂声。   其中两个人朝着左边走,左边是小肖的藏身之处。   眼看着他们离小肖越来越近,林舒月扔出了板砖。   板砖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在后面打手的脑袋上。   打手头晕眼花,瞬间就倒在地上。   走在前面的打手回头,就在他回头的一瞬间,小肖抓住机会,侧身出来开枪,前面的打手中枪倒地。   另一边朝着何红宽走的打手见到这一幕立马找树隐蔽,却正好撞在何红宽的面前。   何红宽没用枪,直接一个手肘,砸在打手的下巴上。打手的牙齿咬到舌头,鲜血直流。   何红宽再拿出枪,对着他的手、脚各自来了两发,再取出手铐,将他拷上。   武器也缴了挂在身上。   小肖那边也是同样的操作。拷完人,两人不约而同地朝林舒月的方向走去。   林舒月大大方方地朝他们打招呼:“我学过急救。”   就这一句话,让小肖跟何红宽那点责怪的情绪烟消云散。   他们刚刚都看着了,他们的战友都受了伤,若是得不到及时救援,恐怕他们挺不到结束。   “林记者,跟我来。”小肖抱着枪在前面走,林舒月紧随其后,何红宽举着枪在后面断后,重点查看被他们拷在树上的三个打手。   三人都没动静,因为何红宽学着林舒月,给他们后脑勺来了一下,三人都晕过去了。   上面的战斗开始了,但下面的战斗却还在继续。   王阜新有了武器,活力十分猛,打手们几回想要冲锋,都被压了回去。   黄飞鸣坐在警示碑后,时不时地侧身补枪,一个近一个慢,这都三分钟过去了,四个留下来的打手还没有得手。   小肖加入战场,战场上的风向立刻调转,刚刚还占据上风的打手们瞬间便落了下风,只能停止进攻,转而找地方隐蔽。   他们的怒骂声跟枪声一样的响:“刘小强怎么回事?两条小狗他们都解决不了?”   小狗是打手们对年轻警察的称呼。   没有人搭理他,林舒月弓着腰,在何红宽的身后朝着警察们的方向跑。   刚刚何红宽已经简短地跟林舒月交谈过了,护送队的警察一共有八个人,有一半,都已经没有了战斗力。   这一点林舒月回到,她更知道的是,其中有两个警察的善值已经接近了肉粉色,如果再不吃保命丸,再过几分钟,他们人就要没了。   林舒月以此生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在黑夜的掩饰下,直接将保命丸塞到他们的嘴里。   林舒月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而此时,飞机在头顶盘旋,盘山公路脚下的车灯绕成了一条长龙。   几个武警从天而降,很快便从四面八方朝着这里包围过来。   森林里的三个打手身边也站了两个军人,下面跟王阜新对峙的打手里有人不服,站起来想要跟武警们对刚,但很快便被子弹射中。   打手们也是惜命怕疼的,剩下的几人躲在车后,一动不动。   车队终于到了,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男人举着喇叭走到前面来:“胡广烨,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过了几分钟,第二辆车子后座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下了车。   此刻已经接近六点,天已经在蒙蒙亮了。   胡广烨的罪恶值,高达百分之99.5。这是林舒月见过的,最高的一个罪恶值。   林舒月已经给手上的人简单地包扎了伤□□到了跟着车队来的急救医生手里。   林舒月看着警察们端着枪朝胡广烨包围而去,胡广烨乖乖的伸出手。   他的打手们也被铐起来了。   在被押送上警车之前,胡广烨在喊话的警察面前站定:“周从容,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内,追上我的。”   胡广烨是一个痛恨失败的人,从他开始记事那天起,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千方百计也要得到,哪怕这样东西他并不很喜欢。   通过这股狠意,他在二十岁时跟人合伙开煤场,最开始他开得还是正常的,但后来,他学会了走邪道,为了更多的利益,他的煤场在违法道路上一天天跑远。   胡广烨早就开始了规划起了自己的逃亡路线,在黑煤场被查封后,他带着打手早就听到风声跑了,警察们到广业煤场,毛都没抓到,劳工倒是有好几批。   胡广烨这几天跟老鼠一样躲着,他非常讨厌李伟生这个记者,于是缺六子去了医院。   在缺六子行动失败后,胡广烨就有了这个将计就计的逃跑计划。   为了这场逃亡,他甚至还舍去了好些手下,在他上盘山公路之前,他的手下在林山镇、桐庐县内点房子放火,随机杀、人.   在胡广烨的计划里,这些警察抓到他,怎么着也得是天亮以后的事情了,而那个时候的他,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周从容是桐庐县公安局的局长,他面色平静地看着胡广烨:“胡广烨,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丧心病狂的。”   “而你以为的对你忠心耿耿的人,也许早就不对你衷心了呢?”   随着周从容的话,两个穿着考究的女性越众而出,她们的身边,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条疤痕从他的右脸贯穿到左脸。   胡广烨看到他们,脸上瞬间就浮现了疯狂的神色来。   这三个人,两个是胡广烨疼爱有加的枕边人,最后一个,是胡广烨从创业开始就跟随他的左膀右臂。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我对你们不够好吗?张慧敏,胡雪玲,你们跟我这些年,你们要什么有什么,每个月我给你们的钱,你们花都花不完!”   “我出门,还给你们带来各种各样的珠宝。你们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为什么要背叛我。”   “胡大宝!我们两个一起白手起家,承诺一辈子当好兄弟。车子房子票子乃至女人,我哪个亏待你了?场里的事情,我哪一件瞒着你了?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背叛我!”   胡广烨这些话说到后面,都是用吼出来的。   张慧敏跟胡雪玲笑了:“胡广烨,你是真的不把女人当女人,你出去问问,这个世界上有哪个女人愿意共享自己男人的。”   “我们这些年在你面前,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早想这么干了!”叫胡雪玲的女人笑出了声:“你还是我的侄儿呢,真是侄儿啊,哈哈哈哈,你去问问,哪个当侄儿的,要这么对他的姑姑的啊?”   胡大宝则看着胡广烨,说了一个名字:“陆小丽,我怀孕九个月即将生产的媳妇,是怎么死的?” 第190章   【叮~今日查看人生履历可打五折, 请问是否查看罪恶值为99.5%的胡广烨的个人履历?是、否。】   林舒月看着还在对峙的人,选择了是,哗啦啦的一声后, 积分扣除, 林舒月靠在弹痕累累的车子上, 点开了胡广烨的个人人生履历。   胡广烨出生于1960年, 懂事的时候正好是新中国历史上发生变故最多的那段时间。   他有两个哥哥姐姐,十五六岁的年级,他们戴着个红色的袖章, 奔走于县城、镇上。   到处都是他们嚣张至极的身影。胡广烨从那个时候起,就特别羡慕他们那么威风。   他十六岁时,便跟着县城的一些街溜子混, 整日走街串巷,招猫逗狗。街上的人都恨他们但又怕他们。这极大程度的满足了胡广烨的虚荣心。   十七岁那年,他跟着兄弟们进到一个大哥的煤场去工作。在那个煤场,胡广烨第一次知道了原来煤可以卖那么多钱,原来煤场打手的地位那么的高!   他在煤场干了四年, 等改革的春风吹遍神州大地时, 他已经不满足于只当个打手了。他要当老板!于是他联合着胡大宝等人, 干掉了给他们工作,花着高价钱养着他们的大哥!   大哥连带着他的亲信一共十二人,全部在深夜里, 死在他们的西瓜刀之下。从那以后, 胡广烨接手了那个煤场, 他将煤场取名于广业煤场。   靠着之前跟在前大哥手底下结识来的人脉, 他的煤场开得有声有色,他联合了许多小煤场, 跟他们组成了一个黑煤窑产业链。   小煤场的老板们靠着广业煤场这条大树,收益越来越多,而拐来的那些人,他们连工资都不用出,开出来的煤是全挣的。谁不喜欢。   有了钱,靠着威逼利诱,胡广烨接触到的人越来越多,势力越来越大,保护伞的地位越来越高。虽然每年需要给出去的钱多了,但相应的,赚得就更多了。   胡广烨人生有三大爱好,一是权、而是钱,三就是美了。   他的老婆,是他在二十岁时谋来的张慧敏,张慧敏家成分不好,一直到二十一岁了也还没说人家。她长得好看,身材好,还有一股当下姑娘没有的书卷气。胡广烨第一眼就看中了。   之后,他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把张慧敏娶进门。但他并没有得到手后就珍惜。他的女人多不胜数,只要长得好看的,他都来者不拒。   第二个让胡广烨谋划的女人是他的小姑姑。   他这个小姑姑是他奶奶五十五岁生下来的,跟他差不多大,小时候两人也是一块儿玩着长大的。小时候不懂美丑,胡广烨一直没有对她小姑姑生出什么别的心思来。   他小姑姑胡雪玲十九岁就嫁人了,但她丈夫短命,婚后连个孩子都没留下,人就没了。他婆家不做人,于是胡雪玲就回了家,之后一直没嫁人。   张慧敏嫁过去后,她跟胡雪玲的关系最好,胡广烨总是能够在自己家看到她,有一次,胡广烨回来时张慧敏不在家,那时候天热老屋又停水,胡雪玲就到胡广烨家去洗澡。   张慧敏家正好有事,便回家去了。   胡广烨回家的时候以为张慧敏在卫生间,直接走了进去,他看到了胡雪玲的身体。   胡雪玲长得没有特别出色,平时也酷爱穿宽大的衣服,傲人的身材跟雪白的肌肤被遮掩得严严实实。   在浴室中,在蒸腾的水蒸气下,这份好又更添了几分朦胧,胡广烨从来不会压抑自己的谷欠望,于是他直接压上了胡雪玲。   这一压,让胡广烨更加惊喜,因为他的这个小姑姑,是传说中的名器!   从这往后,胡雪玲就成了他的禁脔。他肆无忌惮,胡雪玲痛苦不堪,没过多久,他们的事情就被张慧敏知道了。   张慧敏受不了丈夫跟好友的双重背叛,她要求离婚,但她提出离婚的第二天,她的亲爹就被人打了一顿,在众目睽睽之下!   她的娘家轮番上阵求她,张慧敏同意了。之后,她们被接到了胡广烨在县城的房子里。   张慧敏跟胡雪玲这对好友,在离心之后,因为胡广烨的折磨之下,又成了好友。   她们一直没有生育,张慧敏是早早的就偷偷去结扎了,胡雪玲是胡广烨不让她生,为了杜绝她生子,他特地找医院,给她做了摘除子宫的手术。   而胡广烨之所以这么做,是那个时候的胡雪玲,已经不只是胡广烨的禁脔了,她还是他讨好上级单位领导的重要底牌之一。   这也是张慧敏愿意跟胡雪玲和解的主要原因。跟自己相比,胡雪玲才是真的惨。   而张慧敏这些年的日子并不好过。胡广烨就跟一个处处留情的种猪一样,外面的孩子接二连三的出来。张慧敏这个没有孩子的正房在那些人的眼里,就是个站着茅坑不拉屎的玩意儿。   三不五时地,她就要被胡广烨外面生了孩子的女儿堵着,先是骂,后面是羞辱。   张慧敏确实衣食无忧,但人的一生,不能只追求衣食无忧。   所以,在知道警方在调查胡广烨的事情时,张慧敏跟胡雪玲,成了警方的秘密举报之人。   而六头山煤场的老板,也不是张慧敏的妹妹妹夫,他们是胡广烨长子的舅舅舅妈。   张慧敏的父母家人,在这些年来,早就已经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亡故了。   而那些意外,到底是不是真的意外,除了死去的人跟胡广烨,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意外。   而除了这些外,林舒月还发现,胡广烨的哥哥姐姐,也都早早离开了,他们的孩子现在在胡广烨的手底下,赚着每个月几千块钱的工资,但各有各的恶习。   而胡广烨的私生子呢,各个成就都不错,在各行各业中都干得很不错。最成器的一个就是六头山老板的妹妹生出来的长子,大学毕业后,在胡广烨的运作下,现在在省政府上班,钱打点得很到位,短短两年的时间,就已经混成秘书办的人了。前途不可限量。   胡广烨的履历到这里就结束了。   林舒月也知道了,为什么胡广烨的罪恶值能高达百分之99.5,这个人的狠是不分内外的,跟他同辈的亲近一个不剩,无论是自己兄弟姐妹还是妻子的兄弟姐妹,无一生还。   甚至他们的子女他也要插手成长。光这个,他的罪恶值就不会低,加上他干煤场这些年来,死在他手上的无辜的人,罪恶值99.5林舒月都觉得太低。   这种人,就应该十恶不赦。   显然张慧敏跟胡雪玲也是这么想的,她们身边的胡大宝就更加了。   “胡广烨,我从十二岁就跟在你的身后混,这些年来,我为你做了多少脏事儿?我对你不够忠心吗?我还不够听你的话吗?这么多年了,我在你身边,哪怕是一条狗,你养了这么久,也得有点感情吧?”   “你是怎么对我的?我跟我老婆求了十年才怀上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你QJ了她。整个桐庐县,整个赣省,你的女人还少吗?你为什么要动我的老婆?”胡大宝谈起自己死去的妻子,虎目含泪。   胡广烨听着胡大宝的话,久久没有说话,在这件事情上,他确实理亏,但他那天夜里喝多了,第二天不是没醒酒吗?   胡大宝她老婆送饭来给胡大宝,那么贤惠,加上大着个肚子,这不一下就戳中胡广烨心里的□□了吗?   “那我后面,不是给你找了另外的老婆了吗?大学生,名校毕业,长相漂亮。”胡广烨到了此刻,依旧不认为自己有错。   胡大宝笑了,他无比失望的看着自己跟随了一辈子的人:“你果然,没有感情,没有良心。”   周从容已经听够了他们的对话了,胡广烨被押上车了。到了车上,他还目光阴沉的看着胡大宝,张慧敏跟胡雪玲被他无视了个彻底。   胡大宝朝警察伸出手。年轻的时候或许不知道他干的那些事情代表了什么,等长大了,知道了,但也没有回头路可一走了。   胡大宝只知道他跟老婆多年没有孩子,是报应。他的老婆被胡广烨QJ,导致一尸两命也是报应。   他悔悟得太晚了,胡大宝无比后悔,他知道自己的举报对于他身上所犯的罪孽来说,不值一提,更达不到减刑的效果。   胡大宝也不希望减刑,他这种人,就应该死了,才对。   周从容给胡大宝拷上了。胡大宝的罪恶值,有80%。   天彻底亮了,林舒月跟着他们回到桐庐县,坐了笔录,十点,她坐着公安局的车子,前往机场。   机场中人来人往,林舒月去办理登机手续,刚刚站到排队的队伍,林舒月的肩膀就被人拍了拍。   她回头,李明芳就站在她的身后,她的头发乱糟糟的披着,她身上穿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花棉袄。外面套着个绿色的军大衣。   林舒月都愣住了:“你这衣服是从哪儿搞的阿生呢?”   “我们跟路过的阿叔阿姨买的。”   李明芳跟李伟生到了机场后,因为担心林舒月,没敢走,有怕有追兵,正好机场门口有一些老头老太太会来卖一些自家的特产,李明芳灵机一动,就跟老头老太太买了她们身上的衣服。   花的高价,老头老太太们十分乐呵的同意了。为了贴合形象,李明芳还特地连老太太的特产一起买了,就在机场大门口兜售特产。   别说,这一早上,李明芳赚了不少钱呢。刚刚林舒月来的时候李明芳就看见了,但面前有个顾客,秉着干一行爱一行像一行的信念,李明芳愣是等到给人家找了钱才追过来。   “阿生在外面呢。”李明芳眼泪汪汪的,看起来贼可怜。   林舒月也不急着走了:“走,咱们找阿生去,我饿得不行了,你卖的啥?”   “阿姨自己做的香辣牛肉丝,挺好吃的,一袋子二十块钱。”李明芳拿了一袋给林舒月,林舒月拆开就吃,又香又辣还有嚼劲,味道十足。   “阿月我跟你讲,我今天早上赚了快200块钱了,阿生那边也有一百块的进账!这是在是太厉害了!”   “一天三百,一个月岂不是过万?我都想辞职不干了!”李明芳一脸惊叹。她知道摆摊赚钱,但她不知道在外面兜售小食品这么赚钱!   她在报社,一个月的工资扣除各种福利以后,纯到手的有两千,这已经是相当高的工资了,李明芳拿着这个工资,无论是走到哪里,都是挺直腰的。但今天摆摊卖特产的经历,让李明芳觉得,两千工资实在是算不上啥了。   想做个体户的种子在这一刻开始发芽。   林舒月没有觉得多意外,在机场火车站景点这种地方,东西卖得贵冤大头多很合理。至于李伟生比李明芳少赚一百这个事情林舒月也理解,兜售特产得走,李伟生不有条腿打着石膏么,走不了生意差点很正常。   两人一道往外面走。   赣省的冬天也不暖和,但是比起北方,尤其是塞罕坝那可好太多了,头顶的太阳也发挥了她的作用,中午烤得人还微微有点热。   林舒月站在广场上,看了一圈那些兜售东西的小贩也没有看着李伟生,十分困惑:“阿生哪儿去了?”   李明芳给林舒月指方向:“那呢那呢,墙边墙边。”   林舒月顺着她指的地方来来回回的看,那面墙下人是不少,还有好些个残疾人坐在墙根下乞讨,但她巡视了好几圈,确实没有看到李伟生。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破破旧旧,坐在地上的乞讨者抬起了头,林舒月越看他越眼熟。   李明芳激动拍林舒月的胳膊:“就那个,这会儿抬头的那个,那不就是阿生吗?”   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香辣牛肉丝顺着喉咙自己往肚子里走,林舒月猝不及防被呛着了。   她捂着胸膛死命咳嗽,都快把肺给咳出来了,眼泪水也流了出来。   周围的旅客看到这一幕,不约而同地绕着她走,甚至在走过她这一段距离时还加速小跑。   林舒月已经没有心情去理会他们了,在喝了李明芳跑到隔壁摆摊大姐面前买的矿泉水后,林舒月喉咙的辣感总算是消下去一些了。   她擦擦眼角的眼泪,一转头,她看到李伟生背后挎着一个蛇皮麻袋,一手杵着拐杖,就这还不忘拿着一个装了零钱的破碗时,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拍着李明芳的肩膀:“你跟阿生实在是太聪明了!谁想出来招儿啊?太妙了。”   这俩人简直就是当代卧龙与凤雏啊!   李明芳腼腆一笑,胸膛挺了起来:“我想出来的!!!” 第191章   “真棒!”林舒月、这句话夸得真心实意。就李明芳跟李伟生的这个扮相, 尤其是李伟生,远远的看着都能看到他穿着的那件棉袄脏得包浆了。   头发也不知道怎么整的,乱糟糟的一捋一捋的, 跟墙根下那些乞讨者没有多少区别, 有个别乞讨者比李伟生还要干净一些。   林舒月的夸奖, 让李明芳笑得更加开心了, 两人一道看向李伟生,李伟生在过来的过程中,还有人往他的碗里面扔钱, 李伟生熟练地停下脚步,给人家鞠躬道谢。   林舒月简直没眼看。   李伟生终于走到她们面前了,大老远的就闻到了他身上的味儿, 但谁也没有表现出来,三人简单地说了两句话,就往外面走。   找了个机场外面的公共厕所,李伟生挎着他的麻袋进去,过了蛮久才换了衣服出来。李明芳还穿着那件花棉袄跟军大衣。   她那衣服看起来不行, 但停暖和了, 再说她的衣服都已经给大娘穿走了, 她想换也没得换。   三人一道往机场里去,李伟生跟李明芳聊得热火朝天。偏偏两人还不凑到一起聊,而是把林舒月夹在中间, 林舒月看着都非常的累。   “阿月, 我跟阿生商量好, 我们今天赚的钱, 全都捐出去。”李明芳跟李伟生总算是讨论完了,两人跟林舒月说结果。   经过昨晚上的死里逃生, 跟林舒月都安全了还要返回救人的事情,李明芳觉得,还是得做一些好事的,善有善报。   他们善事做得多了,总有那么两分,是能落到他们头上去的吧?   林舒月很赞成这个提议:“好啊,咱们以后要是有钱了,也拿出一部分来做慈善。”   因为慈善这个问题,三人展开了激烈地讨论,到了最后,三人决定每个月捐出一部分钱给山区的孩子。   他们买了最近一班回去鹏城的飞机,坐上飞机的那一刻,李伟生有些紧绷的心情才终于落了下来。   从赣省省城机场到鹏城机场,总航程两个小时,飞机起飞后,林舒月三人不约而同地进入了梦乡。   她们从昨晚上到现在,实在是太累了,过得也实在是太刺激了。三人一觉睡到了鹏城。   下车后,三人的情绪都有点萎靡。   李伟生坐在机组人员提供的轮椅里,被李明芳推了下来。   李伟生上飞机前给家里打过电话,因此他们一群人刚刚下飞机,李伟生的手机就掐着点响了。   他以前在鹏城时用的最新款的滑盖手机放在家里,他用的是结实耐摔的诺基亚,也不大,还没有他的巴掌藏,他这个手机陪伴了他过去的大半个月的时间。   他藏手机的地方也相当有意思,他坐火车来的时候,看到过一个大娘把钱缝在裤衩里,他有样学样,在大腿内侧的裤子上缝了个袋子,紧紧地卡着特殊部位。   男人的大腿比较粗,这个手机在里面,六头山的打手们也不会特地去摸这个地方。   因此他这个手机才能保存到现在,一点信儿也没漏。当然了,把手机放在大腿内侧的兜里也是有不好之处的。   走路卡档!这卡档的结果,就是他走路稍微有点瘸,在他没有成功举报六头山的时候,煤场里的人都以为他的腿脚有点毛病。   他的腿之所以断了,就是因为有一打手觉得他走路歪歪扭扭不顺眼打的。   想到这里,挂了电话李伟生骂了一声那个打手真特么缺了大德。   狂踹瘸子好腿,算什么人!   “阿生,我看到阿姨了。”李明芳指着前头。   李明芳跟李伟生感情稳定,两家村子离得也不是特别远,现在两人的妈妈时不时地就会约着打几把麻将。   李伟生妈妈家里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给李明芳家送一点。   李明芳跟她相处得也很好,上次元旦,李伟生妈妈还特地给李明芳买了一身衣裳。   价格不便宜,能有李明芳一个月的工资。   李伟生听了李明芳的话,立马抬头去看。   作为他父母的独子,除了上大学的时候,他还没有离开父母这么久过。   说实话,见到他妈妈的这一瞬间,他是感动的。   但接下来,他妈妈就让他刚刚升腾起来的这点感动,消失的无影无踪。   “芳芳啊,累不累啊?让我看看,这才去了一天,这脸色都不好了。”李伟生的妈妈先跟林舒月打了个招呼,然后看都没看李伟生一眼,就拉着李明芳好一顿心疼。   “不累不累。”李明芳赶忙答。准婆媳俩手拉着手,一时间,场面十分的融洽。   林舒月还时不时的被李伟生妈妈问两句,都是夸赞的话。至于李伟生,林舒月都不敢肯定今天他妈妈有没有看他三眼。   李伟生妈妈终于寒暄完了:“走吧走吧,我定了饭店,咱们去吃一顿饭。”   李伟生妈妈一手拉着林舒月,一手拉着李明芳就往机场外面走。   林舒月走走转头看了一眼李伟生,李伟生正在艰难地转动轮椅。   “阿姨,阿生还没跟上来呢。”李明芳作为李伟生的女朋有,还是很心疼他的。   “不管他,多大个人了,自己转得了。”李伟生妈妈教导李伟生从小就有三大尊则。   李伟生还不会自理的时候,她遇到事情先考虑的是能不能不做,在不能不做的情况下,她思索能不能让别人做,别人也不能做的情况下,她才动手。   等李伟生能够自理以后,遇到事情,能李伟生做的她就绝对不伸手。   因为教育李伟生这件事情,李伟生妈妈一直都不被理解,但她根本无所谓,培养孩子自己自理后,她这个当妈妈的,真的很快乐。   当然了,她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做的妈妈,在李伟生需要帮助的时候,她无论在做多重要的事情,都是会出现在他的面前的。   李伟生妈妈特别以自己的教育为荣,一边朝外面走,一边跟林舒月李明芳大谈育儿经验,林舒月跟李明芳听得特别专心。   李伟生妈妈的车子就在机场外面,林舒月跟李明芳先上车,李伟生妈妈特地等着李伟生来,亲自将他扶到车子上,等他坐稳了,确定他没有问题了,才去开车。   到了预定好的饭店门口,她也第一时间去帮助李伟生下车。她的车子上是有轮椅的,比机场提供的要好一些,是电动的,李伟生坐在电动轮椅上,李伟生妈妈就完全不管他了。   很显然,李伟生上下车在他妈妈看起来就是他自己做不了的事情。   这是一个开在鹏城上市区内的农家乐,院子内停了很多车,四周种了很多果树,这个季节已经没有了果子了,但树木依旧郁郁葱葱。   院子后面是一层平房,林舒月他们走进去,因为是饭点,所以人不少。   他们找了个大厅的桌子坐下。   服务员很快送上来了菜单,林舒月三人一人点了一个菜,李伟生妈妈点了四五个。   茶水送上来,李伟生妈妈亲自冲泡,四人开始闲聊,这一次,李伟生妈妈终于愿意带着李伟生玩儿了。   中途李伟生妈妈出去上厕所,林舒月三个人一起玩儿,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后面也新来了一桌。   “你们讲,老胡的儿子到底去哪里了?你说家里都找遍也没有见到人。难不成真的离家出走了?”   “要我说啊,也可能是被他亲妈带走了,不是有人说吗?在他失踪当天,有人见到他亲妈回来。”   “我也觉得,当初老胡跟他前妻闹得实在是不体面,他前妻争夺抚养权争不过他,她又疼孩子,想把孩子带走也是正常的。”   “那是啊,你们说,老胡怎么想的,他前妻不仅贤惠漂亮,还有文化,他为什么就看中那个厂妹了?”   “嘿嘿。”一个男人猥琐的笑了一声:“这你就不懂了?他现在的老婆白天是厂妹,晚上是在就把卖酒的。”   酒吧卖酒的在这个年代某些脑子有病的男人眼里,跟小姐是画上等号的。   就跟后面这些男的一样,林舒月喝着茶水,都能明显地听到后面这些男人的语气变化。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微妙:“老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一次跟客户去酒吧,正好看到她啦。”老王这句话一出,大家更加暧昧了。   “那就难怪哦,买酒妹嘛,在某些地方肯定有过人之处的啦。”说有些地方的时候,身后的男人们还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明芳动动林舒月的胳膊,看了后面一眼,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身后的人已经开始说起别的话题了。   李伟生妈妈回来正好菜上,大家吃完饭,林舒月在门口打车回去,李伟生妈妈负责把李明芳跟李伟生送回去。   林舒月到家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她回房间,往床上一躺就睡着了,中途杭嘉白打了电话,林舒月都是迷迷糊糊接听的。   林舒月这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房间已经黑暗了下来,窗外的天边印着红似火的朝霞。   屋外传来娄凤琴他们说话的声音,林舒月打开门出去。   “就等你了,来吃饭,今天炖了猪手汤。”娄凤琴招呼林舒月。   林舒月听到猪手汤这几个字,实在是有点想要往外跑,在她之前受伤的那一个月,她几乎天天都吃的这些汤。   家里千好万好,除了阿妈煲的汤。   吃了饭,被迫喝了两碗汤,林舒月接到了叶雪玉的电话。   “阿月,为了庆祝我升职称,我请客吃饭,你也来吧?就今天晚上,我刚刚听杭队说你回来了,立马就给你打电话了!”   听得出来叶雪玉很高兴,说话的语调都是扬起来的。   林舒月睡了一个白天,现在还不困。现在才八点钟,叶雪玉还要等值班的同事一起,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她果断地应了下来。   “行,那我去你单位找你。”林舒月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裳就出门了。   娄凤琴只是叮嘱林舒月别喝酒,她阿婆身体不太好,她要回去看看。   林舒月本来也是打算明天去的:“知道了,我好走了。”   林舒月开走了停在门口的车子。   她到公安局的时候,才是八点四十多,还有二十分钟,叶雪玉在门口等她。   她一停车,叶雪玉就喜气洋洋的迎上来了。   “阿月,听说你去见了杭队的父母了?怎么样,好相处吗?”   “挺好相处的!恭喜你啊阿玉!才入行几年啊就升职称了!以后前途无量啊!”   叶雪玉笑得见牙不见眼。   两人也没进屋,就在门口站着。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踉踉跄跄的跑来了。   “警察,我要报案,我的儿子可能被他爸爸跟他后妈卖掉了!” 第192章   林舒月跟叶雪玉也不急着走了, 叶雪玉带着她进去询问。   林舒月坐在接待大厅的凳子上,听着来报案的女人讲述。   “我叫吴秀莲。我跟我前夫是在去年年初离婚的。因为他外面有人了。离婚的时候我没有抢到孩子的抚养权。他们家不给,为了不给我孩子, 还找到了我的父母, 我父母拿了他的钱, 就替我做主, 把孩子给了他们了。”   吴秀莲应该是很久没有睡觉了,声音带着深深地疲惫,头发凌乱, 眼睛微微发红。   “我离不开孩子,就没离开鹏城。离婚以后,我就在先锋超市当理货员。每周, 我都会去看我儿子两三次。我儿子知道我固定时间会去,也总是会去路口等着我。我会在见到他以后,带他去吃他想吃的东西,有时候也会带他去路边坐坐士多店门口的摇摇车。”吴秀莲的手有点局促不安地在捏着衣角。   “虽然我没有什么钱,但我已经把我最好的都给他了。我还给他买了两身衣裳。他之前的衣裳都断了, 他爸爸也想不起给他买一件。他那个后妈就更不用说了, 别说衣裳了, 就连饭都不想给他吃。我之前带他出去玩的时候,还见他身上有伤。是他后妈打的。”吴秀莲说到这里,已经抹起了眼泪。   “你们说他爸爸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涛涛可是他的亲儿子呢!!”   林舒月听到这里, 打开善恶雷达, 吴秀莲的罪恶值在10%, 善值在40左右,灰色地带在5.   这是正常人的范围。   叶雪玉坐在一楼接待警察的边上, 看着接待警察做笔录。   吴秀莲没听见警察问她话,继续说:“我是前天去看的我儿子,按照以往的习惯,我今天下午下班以后,又去了,但是我在我们经常约定的路口等了很久很久也没见我儿子来。”   吴秀莲是个有些胆怯的女人,她跟她的丈夫结婚时,她的丈夫还只是一个木料厂的木工。   后来,她的丈夫开了个家具厂,生意越做越好,越做越大,吴秀莲依旧跟以前一样,围着老公孩子转。   在一个男人没有钱时,有吴秀莲这种女人,是男人的面子,带出去谁都得夸两声贤惠。   但当男人有钱以后,他就觉得糟糠之妻上不了台面,于是在外面灯红酒绿,对家里的妻子越来越不满。吴秀兰就是这样的糟糠之妻。   她遇到的男人也格外的狠,吴秀莲什么也没分到,无论是存款房子还是店面,甚至是孩子的抚养权。   或许是因为生活的不顺,她整个人都透着一丝郁气,姣好的相貌也因为这个变得平凡了许多。   她的讲述颠三倒四的,讲了自己跟前夫离婚的事情,她才说回正题:“我去问了之前一个对我比较好的阿姨,阿姨说我儿子已经四五天没在家了,我前夫跟我前夫的老婆都说了孩子是跟我走的。”   “我之前听我儿子说,他后妈已经怀孕了,我有点怕他出事。就来报案了。”吴秀莲说到这里,还特地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个警察。   可她也是实在是着急了。她儿子才六岁,一个六岁大的孩子能去哪里呢?今天下午,她已经把她儿子经常去的地方都给找遍了,但还是找不着他。   她没办法了,才来警察局的。   接待的警察写完了她说的所有话,开始例行问话,叶雪玉坐在边上,不动声色的观察她。   林舒月则是听她说的这些话,越说越熟悉,她招手叫来叶雪玉:“阿玉,你问问,她前夫的那个现任老婆,是不是白天在工厂上班,晚上在酒吧上班。”   叶雪玉看了林舒月好几眼:“你认识她?”   林舒月摇头:“不认识,只是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听到隔壁桌有人在讨论这个事情。”   “真巧。”叶雪玉说完,比了个ok的手势就过去了。   吴秀莲愣了愣:“是啊,他那个女人确实是白天在厂里上班,晚上在酒吧卖酒。”   “警官,你认识他们啊?”吴秀莲显得十分激动,站了起来,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下来了。   “那警官你给我评评理,我跟胡家祥九年了,刚刚嫁给他的时候,他家穷得跟什么一样,连住的房子都在漏水,是我拿出我的嫁妆给他盖的房子。”   叶雪玉一不留神就被抓住了胳膊:“他在木工厂当木工,有时候半年都开不了一次工资,是我上我娘家厚着脸皮借的钱借的米!”   “他当时是怎么跟我说的说他一辈子记得我对他的好,会对我一辈子好。”   “可你看他,多没有良心啊,这才发达几年啊,有点钱了,就在外面一个接一个的找女人,最后还为了那个卖酒女跟我离了婚,钱房不给我也就算了,孩子也不给我。”   “他真没良心啊,警官你给评评理,你说是不是啊?”吴秀莲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跟叶雪玉诉苦。   叶雪玉听着她的叙述,手被拽得生疼,头也疼,还隐隐约约觉得不对,但具体不对在哪里,叶雪玉也说不出来。   “我不认识,是今天有人出去吃饭,偶尔听到了这件事,就跟我说了说。”叶雪玉的话,让吴秀莲十分失望。   眼中因为让叶雪玉评理而亮起来的光都暗淡了下来。   叶雪玉的同事们下来了,听了吴秀莲的事情后,纷纷决定先上吴秀莲说的凤安村去调查一遍,然后再去吃饭。   叶雪玉拉着林舒月的胳膊:“本来我是决定在吃了饭以后,再请你们唱唱歌的。”   叶雪玉十分遗憾。九点多吃饭,吃到十点,再去唱唱歌,十二点准时散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没事,我其实不太饿。”两人一块儿往外面走,正好遇到从外面匆匆进来的吴冬艳。   吴冬艳换了一身便服,她剪了短发,看起来格外英姿飒爽,见到林舒月回来,她十分高兴,上来就给了林舒月一个熊抱。   “老早就想你回来了,我刚刚还想着给你打个电话呢。”吴冬艳升任小组长以后,干得风生水起,每天的工作都有不小的挑战。   她平时连睡觉的时间都是压缩出来的。   “找我有事儿?”林舒月跟刑警队这些刑警关系都不错,有时候她遇到什么案子什么关键线索了,还会给主动联系吴冬艳他们。   吴冬艳等刑警队的人,都是把林舒月当成福星跟吉祥物来看的。   今年鹏城办了那么多的大案特案,大多数都是林舒月发现的。而且吴冬艳他们私底下也说过无数次了,只要林舒月在,他们的案件侦破速度,就像是跟坐火箭一样,快得很。   林舒月也知道吴冬艳,她这么着急找自己,肯定是有事儿。   吴冬艳跟着林舒月坐上了她的车,叶雪玉跟赵有城江州上了后座。   吴秀莲跟着接待她的前台警察坐了别的车子。   一上车,吴冬艳就跟林舒月说起了她最近遇到的事情。   “我们现在不是在查以前的案子吗?就是之前那些悬案,其中有一个案子是说一个老头,生病以后没多久,忽然有一天骤然病逝的事情。”   林舒月安静地开着车。   叶雪玉他们跟吴冬艳是一个办公室的,吴冬艳他们小队遇到的这个案子,他们也曾经讨论过。   “她的子女都认为他不是自然病逝的,他们觉得肯定是有人害死的,害死他们父亲的人,就是那个照顾他们父亲的年轻保姆。”   “但是经过警方的调查以后,并没有发现多少疑点。那个保姆虽然才三十多岁,但有丈夫有孩子,而且在工作期间也十分尽职尽责,屋里屋外收拾得很干净。”   “在走访街坊邻居时,大家对这个保姆也是夸赞居多,口碑非常不错。”   “在对老人的遗体警醒解剖以后,也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就很自然的病逝,死因没有疑点。”   林舒月点头:“那然后呢?”   悬案之所以成为悬案,在结案之前,肯定是有悬在里面的。   “据老人的子女交代,他们的父亲一千是服装厂的干部,退休以后退休金不少,在他生病的时候,他的儿子拿过他的存折去取钱,存折上面还有一两万。但是在老人去世之后,这本存折就不翼而飞了。”   “他们拿着老人的身份证明去银行找的时候,却发现老人的存折里早就没有钱了,取款记录里,那些钱都是一笔笔小额支出来的。次数十分频繁,最频繁的时候,老人要一天去支取两回,一次最少也有两百块。”   “他的退休金更是一到卡,就被取出来了。警察去调查过监控,每次取钱都是老人亲自去,亲自取出来的。”   至于给了谁,怎么花的,除了保姆跟老人外,谁也不知道。   但是老人一死,这就没有对症了。这些取款记录,跟银行的柜员证词,以及老老人最近一次的取款记录摆在报案人子女的面前,他们无话可说。这才结了案子。   “当时负责办案的警察在这个案子结了以后,又去调查了这个女人一回,没有半点疑点。但是在五年之后,也就是2001年,这个女人又涉及到这样的一场案件当当中来。”   “但是这回死的,是一个七十来岁的女性,死因也很正常。但他的银行卡或者存折里,同样是没有一分钱,银行的取款监控、记录,也都是老人亲自去的,柜员也能证明当初老人是一个在清醒的状态下,取的钱。”   如果说一个老人的死是意外,但两个,那就显然不正常了。但警察奔走了一周后,得出的结论跟五年前一样,都是自然死亡。   并且卡里的钱,都是老人亲自去取出来的,连手法都一样。并且在老人死了以后,家里找不到任何现金。   这就巧合过了头了。   “这段时间里,我们去找了老人的子女,对于当初的事情,两家子女一句也不愿意多说。问急了,就说当年是他们想要老人财产,但又找不到,所以才上公安局去报的案子。”   “但是,当年侦办他们的案子的警察说,事实不是这样的,他们当年没有为财产争执过。”   吴冬艳他们对这个案件多方走访,但那种明明知道有问题,但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把案件往前推进一步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心里难受了。   在一筹莫展之际,吴冬艳就想到了林舒月。   “找过当年的保姆?”林舒月问。   “找过,她现在在云州疗养院工作,她现在是一名护工。对于当年的案件,她说得滴水不漏,连部分证词都一样,但我们找不到一点的她的犯罪证据。”   吴冬艳拿出她的照片来给林舒月看:“呐,就是她,叫范大美。”   林舒月趁着红绿灯的时候看了一眼,这张照片应该是新拍摄的照片。照片上 女人穿着一件紫色的高领衣服,头发梳成低马尾,耳朵上没有耳钉,没有化妆,是素颜出镜。   十分朴素温婉,并且她有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如弯月一样,十分美丽。   林舒月记住了她的长相:“等你哪天再去走访她的时候,找上我?”   吴冬艳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点头同意了。   这个案件说完,叶雪玉等人开口说话,这回说的是他们现在要去调查的案子。   凤安村说是个村子,但已经成了个山商业村,这里高楼耸立,村子不少,吴秀莲的前夫的店铺就开在路边。   大概有五百个平方,从外面的落地窗跟落地门来看,里面是请一水儿的红木家具。   家具的最前方,三四个男人坐在一起抽烟喝茶。   坐在主人位的胡家祥在跟众人谈笑风生。   但在看到吴秀莲带着警察们走进来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就落了下来,刚刚还在说话玩笑的几个男人也停下了话头。   “你怎么还有脸来!我这几天找涛涛都快找疯了。你也没有个电话没有个联系地点。赶紧把涛涛带回来,涛涛是要上学的。”   胡家祥倒打一耙,林舒月看向善恶分辨系统:【姓名:胡家祥,罪恶值:55%,善值2%,灰色地带:35。综合评价:哇,这个男人好危险,离他远一点哦!!】   林舒月关了系统,胡家祥正在跟警察们诉苦:“警察同志你们来得可太好了,我也正想去报案呢,这个女人,他拐走了我儿子。”   林舒月没看他,反而看起了店里的装修,目光很快就被门的两侧,两个巨大的,高达两米的落地梅瓶给吸引了。 第193章   面对胡家祥的指责, 吴秀莲一言不发。   就在他们说话时,一个女人从茶桌后面的门走出来,她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紧身毛衣裙, 下身是一条紧身的打底裤。   打扮十分新潮好看。她见到有警察在这里, 惊讶也只是一瞬:“老胡, 来吃药了。”   她开口, 声音甜美又温柔,还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软糯。   她长相并不是特别好,但是很会扬长避短, 于是五分的长相也成了十分。   林舒月查看她的善恶值:【姓名:罗冬琴,罪恶值:30%,善值30%(), 灰色地带:40。综合评价:哇,她的善值好高诶,难道她就是传说中伪善之人吗?】   因为这个带着问号的善值,林舒月多看了她几眼,然后她发现, 吴秀莲看罗冬琴的眼神, 带着十足十的狠。   这林舒月能理解, 没有一个女人不恨插足自己家庭的第三者。只不过有的人有理智,知道出轨这种事情,第三者有错, 但更多的错是在男人身上。   但也有些人, 将所有的错处都归纳于第三者, 吴秀莲显然就是这一类人。   那边, 胡家祥朝公安们笑了笑:“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 一直在吃中药呢。”   浓郁的中药味混合着木头家具的木头味儿以及屋里的熏香,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有些难闻,叶雪玉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老胡,你们这里有事,我先走了,咱们以后再聚”胡家祥的朋友里有人说。   胡家祥十分和善的让他们走了,还约好下次再聚。三人到了外面,把停在路边的三辆小轿车开走了。   胡家祥也没记者吃药,他站着回答叶雪玉问他的话:“是这样的,警官。”   “那天中午有客户来,我们吃了点饭,喝了点酒,他就跑出去了。我也知道吴秀莲放不下孩子,会在那天来看他,就没有多管。”   “谁知道我们晚上五六点睡醒,还没有见到他回来,我们也着急了,就在村子里到处找,一直也没有找到。肯定是吴秀莲这个女人带走的。”   胡家祥一脸笃定:“警官,你们不知道,这个吴秀萍什么能力都没有,除了洗衣服做饭什么都不会。孩子给她了她能带吗?到时候再嫁了,我孩子不得叫别的男人做爸?”   胡家祥说到这里,还轻蔑的看了一眼吴秀莲。在他还穷的时候,娶到吴秀莲这样长相漂亮人也贤惠的老婆,是他的本事,但当他发达以后,这种老婆在他的眼里就跟个保姆一样。   木楞呆滞,胡家祥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他不可能让他的种管别人叫爹。   吴秀莲因为胡家祥这句话,刺激得眼泪花都出来了,她跑过去:“胡家祥,你真不是个东西,你忘了当初我嫁给你的时候,你连房子都住的是破洞的吗?要不是我拿了钱给你盖房子,之后又负责的家用,还在你需要钱的时候回娘家求爷爷告奶奶的借,你能有今天的这个成就吗?”   “你在发达了就在外面乱搞,我哪次说你了?离婚你没有给我一分钱,我跟你打官司要了?”   “胡家祥,你怎么就不能明白,我跟外面的那些女人不一样,外面的那些女人都是为了你的钱,只有我,无论你有没有钱,我都愿意跟你!”吴秀莲最后的几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   胡家祥的神情很是不耐烦,为什么世界上会有那么多的男人在发达后就把糟糠之妻下堂?不就是因为糟糠之妻见过他最落魄的时候吗?   更别提吴秀莲时常把当年的事情拿在嘴边翻来覆去的说了。   这对于胡家祥来说,无疑是一种侮辱,那是对他能力的否定。他不想被说成是靠着老婆发家的废物,所以他在找到合心意的女人以后。   就跟吴秀莲离婚了。吴秀莲对他来说,是恨不得甩得远远的污点。再说了,当初吴秀莲给他的那点创业基金,他拿来打通关系都不够,还是特地找人又借了一部分,才搭上关系,要不然,他现在还在木工厂锯木头呢,怎么会有今天的成就?   而站在胡家祥边上的罗冬琴在听到吴秀莲的话后,朝她轻蔑地笑了笑。   叶雪玉懒得听他们掰扯这些东西,她算是发现了,相比起寻找失踪多天的儿子,吴秀莲更加在乎胡家祥。   从进门到现在,她没有多说一句问儿子的话,像个鹌鹑似的,胡家祥贬低她她也不还嘴,等说到两人离婚了,她才跟诈尸一样的起来跟胡家祥吵一通。   叶雪玉看吴秀莲,有一种恨其不争气的感觉。   “胡家祥,我看你们店里有监控,当天的监控记录有没有?”胡家祥是卖实木家具的。   实木家具价格贵,胡家祥的店里是装了监控的。门外也有。   胡家祥听到这里,却尴尬的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啊警官,我们摄像头在这几天刚好坏了。”   茶桌的侧面有一个办公区,上面放着一台台式电脑,那就是看监控的,但电脑屏幕黑的。   江州戴上手套上去打开机子,监控并没有启动。他检查了一下线路,都是好的,应该是软件故障。   江州没有多想,这就是当下世面上很多监控的缺陷了,软件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而罢工。   叶雪玉那一句话后,胡家祥终于不再说别的了,之后的问话都问得很成功。   赵友城他们也从外面回来了,在胡家家具店的对面,有一个建材城,现在还没有到关店的时候,赵友城他们的询问速度就快很多。   叶雪玉这边恰好也完事儿了。她合上笔记本就要走。   已经九点多了,胡家祥的邻居们都休息了,他们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对这个案子进行定义。   吴秀莲一看他们要走就急了:“警官,你们不把胡家祥跟那个小贱人带走吗?”   吴秀莲一脸急切。   叶雪玉还没说话,胡家祥就冷笑出声了:“我就说你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鸟,把儿子带走再报警抓我是吗?我是今天才知道,你这个女人太恶毒了。”   吴秀莲侧头朝他吼:“我恶毒!我怎么恶毒了?我再恶毒能恶毒过你吗?你这个男人没良心得很。”   叶雪玉翻了个白眼:“好了,吴女士,警方调查案件,也是需要时间的。”   叶雪玉率先出门,林舒月在离开之前,特地看了门口立着的两个大瓶子一眼:“这个瓶子,也是你们店里卖的?”   胡家祥看了一眼,点头称是:“这种大瓶子一般都是客户定的,客户不定我们也不敢要,价格太高了。”   林舒月走过去,伸手朝上面敲了敲,闷闷的瓷器声传出来。   在林舒月看不到的地方,罗冬琴有一瞬间的紧张,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林舒月继续问:“这种拼字一般都是什么人来定的?”   “开公司的,开商场的,这种梅瓶好看,还寓意着平平安安吉祥如意,一般有钱的老板都会定。”   林舒月点点头,跟着叶雪玉他们走了。   她们坐上车,吴冬艳走到林舒月的身边:“看出门道来了?”   吴冬艳现在跟叶雪玉已经不是一个小组的人了,在他们办案的时候,吴冬艳就没有进门,而是在外面站着抽烟。   她最近压力大,就学会了抽烟。   林舒月对此见怪不怪了,她上一世的爸爸就是个老烟枪。   “你看出什么来了吗?”林舒月反问。   “这三个人里,肯定有知道孩子的去向的,具体是谁,就不知道了。”吴冬艳觉得这三个人里肯定有人把孩子藏起来了。   要是更进一步猜测,就是那个孩子不见了。   吴冬艳分析:“你看,孩子丢了很多天了,但是无论亲爹后妈,还是亲妈,都并不着急。尤其是亲爹后妈。”   “亲妈报案说今天才发现孩子不见了,她找过了,找不到就去报案了。但孩子已经距离上一次见面,得有三四天了,你看他们着急吗?”   “就算是猜测吴秀莲把孩子带走了,他们去找过没有?”   “吴秀莲也有嫌疑。她去警察局报案,说是为了找孩子,但更多的,她是想要给那两个背叛她的人一个教训。我现在比较倾向的是她把孩子藏起来了,故意报案。”   林舒月回头看了一眼,胡家祥跟罗冬琴已经收拾好东西,在关卷帘门了。   吴冬艳分析得很对,十分有道理。要不是她身负善恶系统,根据吴秀莲的所作所为,她必定也会这么认为。   “我倒是觉得那对夫妻,有点问题。”林舒月跟吴冬艳道。   “有没有问题的,查一查就知道了。”   叶雪玉这个时候走过来,他们已经给局里的同事打电话查涛涛失踪当天的监控了。   现在大家都有点饿了,他们决定去附近的大排档吃饭。   点了一桌子海鲜,大家坐在一起聊天,因为有案子,因此他们都没有点酒。   对于这种突发情况,叶雪玉他们早就习惯了。她唯一有点对不起的就是林舒月。   这么晚把她叫出来,却没吃到什么好的。   林舒月对此并不在意:“说这些做什么,你要真过意不去,以后再请我吃大餐好了。”   叶雪玉笑了:“那就这么说定了,西江区那边新开了个海鲜馆,味道很不错,到时候我带你去吃。”   “行。”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饭菜上来得很快,香菜葱花洒上海鲜粥,江州给一人分了一碗,椒盐皮皮虾也端了上来。   喝了一碗粥,林舒月起来去上厕所。   这家海鲜大排档的厕所正好坏了,得到对面居民区的一个公共厕所去,林舒月从背包里打着手电就去了。   公共厕所打扫得很干净,林舒月蹲在最里面的隔间里,跟杭嘉白发信息。   两人正聊得不亦乐乎,一个男声从公测后面的传进来。   “阿彪,不是都说好了吗?只要生辰八字对得上,多少钱不是问题!”   “你也都知道的,我的工地自从开工就不顺,我找大师算了,大师讲了,我这个工地就是风水不太好,要在公司里放宝瓶压一压。”   “钱多钱少无所谓的啦,只要能保我没事就好咯。”   男人的话渐行渐远。林舒月则若有所思。她回复杭嘉白的信息后,站起来到外面洗了手,朝着大排档走。   那个在厕所后面说话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她总觉得那个男人口里的生辰八字、风水大师、宝瓶,跟今天的案件有些许关联。   这种感觉很微妙,但在心里挥之不去。   饭后,叶雪玉等人返回到警察局去,林舒月则在开车门上车回家之前,将目光落在了对面的一个古玩店里。   林舒月想了想,走了过去。   一个穿着盘扣衣裳的老头坐在店里的摇椅上闭目养神,他边上的矮几上,放着一壶茶,一盘蚊香。   可以,这很广粤省,蚊子这玩意儿,真的是每一个在广粤省人的一生之敌,这玩意儿一年四季都有。   林舒月看着货架上的香跟黄纸,问老头儿:“阿叔啊,有无平安符的?”   “有啊,做什么用的咯?”有生意上门,老头从摇椅上起来,走向柜台后面。   “是这样,我跟我男人包了一个工地,这工地才开工没有半个月,就出了很多怪事,三天两头就有工人受伤,我就去找了大师,大师将我戴个平安符就好了,我正愁去哪里请呢,就听到有人说阿叔你家的平安符灵,我就连夜过来了。”   已经十一点多了,林舒月这句话也没有什么错处。   “对,我家平安符很灵,这都是我们上灵山去请大师开过光的。不过靓女,你家是工地出事情,跟平安符关系不大,得改风水哦。”   林舒月故作惊讶地张着嘴:“要改风水啊?我跟我男人也是刚刚来鹏城,以前也没有请过风水大师啊。”   老头的目光落在林舒月在过来的路上特地戴上的金戒指金手镯上,露出了笑容来:“我有认识的,很灵的,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芦村大桥你知道吧?当年刚刚开工的时候,也是发生了很多事情,当时的包工头是什么办法都试过了,还是不行。就找到了我认识的那个无我大师面前。”   “无我大师就去工地上看了一眼,就解决了这个问题。你看现在的芦村大桥,多好。”   芦村大桥很大,连接的是鹏城跟莞城的道路之一。   “这么厉害?”林舒月装作十分惊喜的样子:“那阿叔你可一定要把无我大师推荐给我。”   “我跟我男人为了做这个工程,把大半身家都投进去了,要是出个什么大事儿,就是把我们卖了可都是付不起责的。无我大师这么灵,我们倾家荡产都得请!”   林舒月的这句话显然是取悦了老头,老头给了她无我大师的地址,林舒月投桃报李,卖了那张平安符,然后在出门时,从钱包里掏出五张红票子,放进古玩店门口的功德箱里。   走到街边时,林舒月借着整理头发的动作回头。   老头正在柜台后打电话,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是开了一朵老菊花。   【姓名:丁三强,罪恶值:60%,善值10%,灰色地带:40,综合评价:哇,原来皮条客的天花板,竟然是这样吗?】   没有车了,林舒月走到对面路边,坐上车子,她借着车里的灯光,把无我大师的地址看了又看。   地址在香江,只要有通行证,从西江渡口坐船就能过去,很方便。   但在无我大师地址后面,还有一个香江轮渡船的电话。老头没有具体说这个轮渡船的信息,但林舒月知道,这种轮渡船,没有通行证也能去。   前提是,钱必须给够。 第194章   林舒月回到家已经将近十二点, 但家里还很热闹。   作为高中生,阿阳,曾小艺跟白萍萍还在挑灯夜战。   林舒星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没开声音, 整个人都有点迷瞪了。   林舒月坐到她的身边去:“阿姐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林舒月没有见到林舒星, 一问才知道林舒星去下沙村那边了, 他们的房子已经在推倒重新建了、   建房子地基必须得打好了,林舒星这些天理,没事儿就过去监工。   “这不是很久没见到你想你了么?出去吃东西了, 饿不饿?今天你姐夫说海鲜很好,做了点捞汁花甲,吃不吃?”   林舒月不太饿, 但也不是不能再吃一点,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到海鲜了。   “吃。”   林舒星去冰箱把罗正军做的捞汁花甲拿出来,上面飘着一层油花,小米辣香葱香菜漂浮在上面。   香味扑鼻而来。   林舒月夹起一个花甲吃:“妈妈跟白叔睡觉去了?”   娄凤琴跟白文华住到隔壁去了,娄凤琴之前的房间给了白萍萍, 白萍萍喜欢住这边, 热闹很多。   “去了, 最近他们都睡得早。”林舒星说着,站起来给林舒月拿了一瓶冰啤酒,这东西家里这段时间就没有缺过, 白文华在睡觉之前总喜欢喝一瓶, 小小的一瓶罐装啤酒, 没多少度数, 他喜欢也就随他了,娄凤琴没说什么。   罗正军要是在家, 就会跟白文华一起喝一杯。   一口花甲,一口啤酒,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足够让人舒服的。   林舒星也在吃,她怀孕已经满三个月了,孕吐反应已经没有了,现在她的口味有点刁钻,今天喜欢吃辣,明天可能就喜欢吃酸,格外让人琢磨不透。   林舒星配的是牛奶,滋味也是不差。   姐妹俩一边吃,一边说话。阿阳曾小艺她们已经写完作业出来了。   自从得了那十万块钱的冠军奖励以后,曾小艺的精神面貌已经好很多了,她跟吕英兰的关系还是不远不近的,但她心里的桎梏忽然就没有了。   白萍萍也度过了她人生里最好的一段时间,她跟曾小艺的感情非常好,两人现在无论是做什么都一起去。   三人加入吃捞汁花甲的行列里,热闹至极,一大盆捞汁花甲一下子就吃完了。   之后林舒月留下来收拾残局,一个孕妇三个高中生被她轰去睡觉了。   她回到房间,铺好床铺,拉上窗帘,跟杭嘉白报了平安互说晚安后沾上枕头就睡了。   睡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报社报道。   半个多月没有在报社,报社好像没有什么改变,李明芳跟李伟生都请假了没有来。   她刚刚坐到工位上,打开电脑,她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她接起来,是黄强打来的。   林舒月挂了电话往黄强的办公室去,黄强正在伏案工作,见到林舒月,他指了指桌子面前的椅子:“先坐,我看完手里的文件。”   林舒月拉开椅子做下去,十分自来熟的从桌子上自己倒茶喝。   “阿月,你把你在林场那边的事情跟我说一说。那边之前给报社打了好几个电话来调查你。”   坝上没有信号,林舒月的电话打不通,老黄发了信息林舒月倒是回了,但是在短信息里也说不清楚。   林舒月也没良心,根本就没想过被惊吓的他们,愣是没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林舒月拿出摄像机,跟他说起自己在坝上林场的所见所闻。   林舒月说得事无巨细,但在他说完以后,黄强看着林舒月的表情都有点不可置信。   他早就知道了林舒月的特殊体质,但体质特殊到这个份上,都已经让人无法说什么了。   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我知道了,去工作吧,好好干。”   黄强也知道林舒月一直没有写这个报道,是准备拿去参加国家台的记录的。   他对林舒月的这个报道很有信心,不是谁都有那个机会直面新时代的战争的。   光凭借这一点,林舒月的这个报道就能从众多的报道中脱颖而出。   林舒月回工位了,她坐在电脑面前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胡广烨的所作所为写出来,至少他做的那些事情,得让所有人知道。   正好这次她在记者大会认识了很多记者,其中赣省的就有好几个,林舒月打开记者大会时加的群,找出赣省的记者,对他们进行了回忆一番后,点了一个人的头像进行添加。   这会儿正是上班时间,被林舒月选做幸运儿的黄江河正在端着一杯茶在喝,他供职于赣州省电视台下的一个小报社,什么新闻都报,这两天整个赣省都发生了不小的地震。   桐庐县的私煤头子倒了,他这一倒,赣省这边的领导就下去了四五个,他这几天都在外面跑这个。   听到企鹅的提示消息,他放下茶杯点开,等看到发信息的人是林舒月以后,他挑挑眉,但很快就点击了通过。   林舒月也不跟他废话,直接点名话题跟他聊。   黄江河早在林舒月发来信息的那一刻,就已经瞪大了眼睛。   他不管林舒月所说的料是真是假,他只要保证这件事情足够有噱头,那就够了。   作为赣省电视台下的报社,黄江河他们每一个记者都有明确的报道指标,黄江河正愁怎么在赣州的这场‘地震’中分得一杯羹呢,林舒月就送来了。   他珍重的朝林舒月道谢。   林舒月十分满意,她不介意把消息给黄江河,像胡广烨那样的畜生,他所做的事情,就应该让全世界都知道,更应该让赣省的人知道!   林舒月打开电脑,噼里啪啦地写起了关于胡广烨的事情,之后,她将事情发到了大眼仔软件上,为了让这件事情扩散得更广,林舒月还花了点推广费。   之后林舒月心满意足的关了电脑,拿着包包出报社。   她要跟娄凤琴去一趟医院。   在回去接娄凤琴的时候,林舒月给叶雪玉打了个电话。   叶雪玉正在睡觉,昨晚她们忙着查了已晚上的监控,到了现在才眯了一会儿。   她跟林舒月讲:“我们查了胡涛涛失踪前后的凤安村全部的监控,只在胡涛涛家对面的那个监控里,发现了胡涛涛出去玩的身影。”   “没过多久,我们就在凤安村的村口的监控里,看到吴秀莲领着涛涛离开的画面,从那之后,她们的身影就消失了。吴秀莲再出现在视频画面当中的时候,她是独自一人。”   “江州赵友城已经顺着那条路线去查了,很快他应该就有信息了。吴秀莲已经被带回来了,对我们的询问,她说那里有家士多店,门口的摇摇车坐着很便宜,里面的零食也不贵,她带孩子去的那里。”   叶雪玉她们跟吴冬艳一样,认为这件事情,极有可能是自导自演。   林舒月打着方向盘拐弯,闻言道:“阿玉,你看看监控里,他们门口那两个巨大的梅瓶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叶雪玉原本还有些朦胧的睡意,一下子就清醒了,她也想起了胡家祥店里那两个十分引人注目的花瓶,以及进入店铺时,胡家店铺中那掺杂在一起的香味。   “我这就去查。”叶雪玉说完就挂了电话,从宿舍中往外面跑。   等林舒月到家,载上娄凤琴跟林舒星开着车往平江医院去的时候,叶雪玉打来了电话。   “那两个花瓶是在胡涛涛失踪的前两天很送来的,在今天早上,已经被拉走了。我们正在追踪那两个花瓶的下落。”   那两个大梅瓶实在是巨大,纵然是细脖的瓶子,但还是能把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装进去的。   叶雪玉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两人没聊几句,叶雪玉就挂了电话。没多久林舒月他们也到了平江医院。   病房中,她外婆娄老太太精神不错,她大舅妈陪在一边,二舅妈不见踪影。   在病房待了一会儿,林舒月便跟娄凤琴林舒星俩人打道回府。   “阿月,你阿婆昨天跟我讲,村里要拆迁。”现在的鹏城处处都在发展,周边村落已经被拆迁了一大半。   今年轮到了娄屋村,据说要拆了盖个什么温泉山庄,专门做疗养用。   “你阿婆的意思是给我也留一份,你大舅大舅妈没有什么异议,你二舅二舅妈不愿意,这两天在医院就没少闹。”娄家早就分家了,娄老太太两口子是跟着娄大舅家过的。   娄二舅一家年年拿养老费,但总也有拖欠,娄大舅跟娄大舅妈都没怎么管他们。   “我没要,你阿婆手里的地跟房都是应该属于你大舅的,你大舅大舅妈这些年没亏待过你阿公阿婆。你阿公当年生病住院,几乎掏空了你大舅他们的积蓄,你二舅他两人除了一张嘴什么也没出。”   “现在你二舅他们想要争他们两老名下的房产,天天闹,很耽误你阿婆养病,你大舅妈刚刚跟我说,要把她送疗养院去住一段时间,等拆迁的事情告一段落,再让她回来。”   娄凤琴说起林舒月的二舅二舅妈就皱着眉头,显然十分讨厌他们。   这件事情林舒月跟林舒星刚刚在病房里已经听娄老太太说过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什么异常,是愿意去的。   林舒月跟林舒星对视一眼,林舒月想到了昨天在车子上,吴冬艳跟她说的那个护工的事情,心头一跳:“到时候谁去照顾?请护工吗?”   “你舅妈说不请,她白天去照顾,晚上你大舅去,等你大表哥跟大表姐休息的时候,他们两去。”娄凤琴的大舅妈跟娄老太太感情很好,两人把婆媳关系处得跟母女一样。   她很不放心娄老太太给别人照顾,这大半个月在医院里,白天都是她在照顾,晚上就换成娄大舅,娄凤琴这个亲女儿想要插手都插不上。   而娄大舅妈之所以对娄老太太这么好,就要说到娄大舅妈刚刚嫁过来的那年了,那年娄大舅妈她爹从山上滚了下来,受伤很重,她家花光了所有的钱都还不够。   那时候的娄老太太拿出了家里的大半积蓄给了她,这些钱,救了娄大舅妈爸爸的命,这些年来,娄大舅妈一直都很感激娄老太太。   林舒月听娄凤琴这么说,就没管了。   送两人回去,林舒月接到了叶雪玉的电话,他们已经顺利拦截了那两个瓶子,但瓶子之中空荡荡的,除了瓶口处贴有符咒外,什么都没有。   林舒月对此早有准备,她知道,如果那两个瓶子真的是“镇宅”的宝瓶的话,那么它们绝对不可能那么简单就被人看出来。   林舒月拿出昨晚从古玩店拿来的地址,打通了后面轮船的电话,得到了肯定回复后,林舒月给李伟生打了电话,她决定,今晚就去香江。   而李伟生的瘸腿,正好是佐证了她昨晚跟古玩店老头儿说的那些话。   也算是废腿再次利用了,林舒月给自己点了个赞。 第195章   晚上林舒月装扮一番到码头的时候, 李伟生已经在码头等着了,李明芳也来了,她是应了林舒月的要求来的。   她扮演的角色, 是李伟生明面的秘书, 私底下的小蜜。   李明芳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她年轻单纯, 还没玩过这样的角色扮演,为了更像小蜜,她还特地在下午抽空去做了个头发, 拉成了栗色的波浪卷,学林舒月教给她的化妆手法,再穿上一身职业装。   手里提着个价值不菲的包包, 这番打扮,一下子就把穿着白外套牛仔裤的林舒月给比下去了。   尤其是为了人设,林舒月特地找了娄凤琴的黑色手提包,那是她在地摊买的假牛皮,质量好得很, 就是一看就不是什么高档货。   林舒月朝她竖起大拇指:“这效果可以。一下子就把我们的身份给点出来了。”   李明芳蹭到林舒月身边:“我这是认真做过工作的。我二叔就跟他的秘书有一腿, 被我二婶发现以后, 我二婶儿就把他蹬了。”   “之前我见过那个秘书一次,她就是这个打扮。就是衣服包包没有我的好。”李明芳已经知道林舒月要做什么了,这身搭配都是她深思熟虑后搭配的。   林舒月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真棒。”   李伟生挎着个批脸坐在轮椅上, 听着自己女朋友扮演第三者扮演得兴致勃勃。   李伟生真的心累, 他觉得自己女朋友真是娱乐圈遗失的珠宝, 少了她, 是奥斯卡金奖的损失。   这个时候,林舒月的手机响了, 李明芳跟李伟生瞬间就正色了起来。   林舒月接起电话,不一会儿,一个梳着三七分大油头,穿着花衬衣,大尖头皮鞋。   “李朝生,林小月,张丽丽?”二五仔吊儿郎当的,用一口并不流利的普通话跟林舒月他们说话。   就在这一句话的时间里,二五仔就已经打量完三人了。   李伟生梳着大背头,坐在椅子上脸色不好看,脚上还带着石膏,那石膏洁白洁白的,一看就是新打的。   轮椅边上站着一个光鲜亮丽的女士,再看边上略微带着土气的女人,二五仔瞬间就清楚了。   这两个女的是这个男的大婆跟二婆呢。二五仔很是羡慕的看了李伟生一眼,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努力的决心,因为他也想领大婆二婆。   “是我们。”林舒月说完了,把准备好的资金递给二五仔。   二五仔接过来仔仔细细点了一番后,把他们领上轮船上。   这是个很普通的货船,两人被安排在一个船舱内,船舱内有两张床,上头一股子的汗味,十分难闻。   三人都没有往上躺的意思,林舒月趁着脸坐在靠着甲板的窗户边,善恶雷达打开,出乎意料的,这一搜船上的人不少,但善恶值超过百分之二十的真没几个。   其中有好些个都在百分之五、百分之十晃荡。其中就包括刚刚接他们的二五仔。   李明芳则跟李伟生坐在一边,捏着嗓子撒娇,林舒月有点受不了了,李伟生也有点无福消受。   恰好二五仔从窗前路过,没一会儿林舒月就听到二五仔在跟别的二五仔聊天:“哦~刚刚上船的那个男的好福气哦,大婆二婆都长得那么好看。大婆还没打二婆。真羡慕哦。”   “那你小子好好干,到时候你也领两个。咱们香江比他们大陆好,二婆合法咧。”跟二五仔说话的人声音苍老。   “阿潘伯,你说的都是老黄历啦,现在立法了,每个人都得一夫一妻啦。”二五仔的声音很大。   “诶,法律是法律,现实是现实嘛,你到乡下去找大婆不就好了吗?二婆你就在城里找。阿斌我跟你讲,大房就要找贤惠,贤惠老婆能旺家,二婆就要好看。”   “好看的二婆能让男人散发青春活力。”   二五仔十分好学:“那要是大婆不贤惠呢,怎么办?”   “那还不好讲吗?你打她,断她家用,不让她出去工作,没得吃没得喝没得花,女人就听话了。”阿潘伯说得毫不在意。   二五仔觉得不对劲,但也没反驳,他才十八岁,他虚心朝阿潘伯道谢。   他们的恶臭发言船舱房里听得一清二楚,李伟生的耳朵都要被拧掉了。他苦着脸,小声求饶、   “你不能那么不讲道理,他们说的是他们,我对你的心你还不知道吗?就差剖出来给你看了。”   李明芳就是趁机敲打李伟生,对李伟生她是百分百信任的。   “算你识相,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在外面再领一个,我就让你做华夏国的最后也太监。”   “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李伟生除了求饶也没有别的办法。他虽然有过女朋友,但还是童子鸡呢,他也不想当太监。   并且李伟生觉得李明芳这一个,他这辈子能应付过来都不错了,实在是没有经历再去找一个了。   林舒月没搭理他俩,给杭嘉白发了个信息后,就放下了电话。   夜里八点,轮船上又来了好些人,他们都是要偷渡到香江去打黑工的。他们安安静静地去后面的货仓坐着。   刚刚带林舒月他们上船的二五仔一个个的过去收钱。   夜里十点,船终于发动了,一个小时后,他们在一个偏僻狭小的码头停了下来。   林舒月等人在二五仔们的吆喝下上岸。   从码头出来,两边是低矮的楼房,狭窄的街道。此刻灯红酒绿,卖什么的都有。   二五仔把他们带到一处宾馆去:“里面开了两间房了,你们在这里睡,等明天早上,会有人带你们去找无我大师的。”   二五仔说完就走了,跑完一次船回来,他们是要去吃一顿饭的,他们船上人多,去晚了可就没有什么好东西吃了。   “行。”林舒月率先拿了一把钥匙,黑着脸朝李明芳两人哼了一声,自己去房间了,房间门摔得乒乓响。   李明芳无师自通绿茶技能,立马如同影后上身,她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李明伟:“李总,姐姐不会因为你要带我来,生气了吧?你都受这么重的伤了,她也不说在晚上照顾照顾你。”   李伟生心说要是晚上林舒月照顾他那他就真的完了,先不说林舒月愿不愿意,李明芳这关他就过不了,再加上远在京城的杭队长。   他的命又不是真的长。   “她还是不如你善解人意,坐了那么久的船累了吧,走吧,我们去休息去。”李伟生前一句话就是配合着李明芳过戏瘾。   后面一句话是真心的,他是真的觉得挺累的。   李明芳到底是心疼他的,推着他进了房间。   在他们身后的柜台员工,在他们进房间十分钟后,打了个神秘电话,把林舒月三人的情况给说了一遍。之后他挂了电话,继续守着旅馆门,柜台上的黑白电视也一直放着。   林舒月到了房间,先把整个房间检查了一遍,见没有的摄像头,才拖鞋上床。   香江的房子寸土寸金,旅馆的房间也非常的小,就跟网吧的包房差不多大,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卫生间跟淋浴间,从卫生间出来就是一米二的床,床头靠着门的位置放着一台电视。   电视机下面的抽屉里有些碟片,有些事经典的电影,但绝大多数是尺度惊人的三//级片,也有更低俗的。   比如说某京都比较热一类的。   林舒月没多看,反锁了门,拉上窗帘,关上灯,给李明芳二人发了信息,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林舒月去外面的早餐店吃了早餐回来,李明芳也独自去给李明伟打包。   做戏做全套,两人擦肩而过,林舒月哼了好大一声,李明芳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守着柜台的人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姐,她织着毛衣跟林舒月搭话:“阿妹,那个是你家那口子的二婆?”   “是啊。”林舒月苦着脸。   大姐继续道:“噢哟,现在的二婆真是太嚣张了,要我说啊,还是得是以前好,二婆在大婆面前要立规矩,一个屁话都不敢放,要是不敬大婆,大婆都能提出去卖掉的。”   林舒月附和:“谁说不是呢,现在的男人都太狼心狗肺了。我们那会儿结婚,什么也没有,白手打拼到现在,结果有钱了,男人在外面鲜花不断,闹了哭了也没有用,不是打人就是不给家用。”   “这回公司出事,我为他跑断了腿,走了多少关系,结果临到头了,我才知道他要带着二婆来。阿姐,女人命怎么那么苦哦、”林舒月的故事编得像样子得很。   大姐信了,因为她认识的人,都是这么调教不听话的大婆的。   她假模假样的劝解了林舒月一番,林舒月硬是挤出来了两滴眼泪。等远远的见到李明芳,林舒月一抹眼泪,梗着脖子走了。   二五仔是在吃早餐后没多久来的,林舒月三人分成了两批跟着他七拐八拐,这一路上,二五仔一直在跟林舒月他们说无我大师的履历。   他早年在内陆修行,后来因为动乱,随着师傅来到香江寻找治国之道,结果香江跟内陆就不来往了。他也就没回去。   为了糊口,他跟师傅做起了风水先生。因为道行高,慕名而来的香火客络绎不绝。   现在他的名声已经传到内陆去了,每周都有许多人从内陆各地赶过来跟无我大师求教。   二五仔还说,他妹妹以前得了一个大病,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无我大师一碗符水病就好了。   二五仔讲,他现在是无我大师的忠实信徒。   二五仔的吹嘘间,他们就到了一座二层小楼前。楼已经很旧了,院子的墙头跟铁栅栏都已经布满了青苔,一树紫红色的三角梅从院子里长出来,火红似火。   二五仔在门口喊了两声,带着他们进屋,屋里有些阴森,供奉着很多神,香火缭绕。   二五仔虔诚地点了香插在香炉中,然后磕了头,才恭敬地朝这里面的无我大师说了话,再小心翼翼地退出去。   一个六十多岁,留着长胡子的老头披着外衣从里屋出来。   “你们是小丁介绍过来的?求什么啊?”无我大师从说话慢条斯理的,带着一股子的慈善。   要不是林舒月看到了他那黑乎乎的百分之八十七的罪恶值,真的要以为他是个得道高僧了。   李伟生按照林舒月编好的剧本,说出了他们的述求。   两人报了个假的生成八字。无我大师伸出手来掐算。   屋里静悄悄的,林舒月的善恶雷达显示,附近至少有四五个善恶值高达三十五的人在守候。   半晌,无我大师睁开眼睛:“你们夫妻这两年,是撞小人,犯太岁了。尤其是你。”   无我大师指了指李伟生:“从这往后,有三个月的时间,都是水逆壕沟,还很大,要是过得去,你这往后一生啊,大财留不住,小财富呢,倒是有,但也很快就得花出去。”   “你这财运啊,也就保个本了。要是遇到小人做怪,你还得赔出去呢。”   李伟生不安地挪了挪屁股,急切地问:“那要是没过呢?”   无我大师瞥了李伟生一眼继续:“那这个人世间啊,就没有你这个人了。”   李伟生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那怎么化解啊大师。”   无我大师继续没看他,看向林舒月:“这位女善士,你这个八字原本是及其好的命格,但今年犯贪狼星,所以你什么都不顺。”   “生活不顺,感情不顺,事业不顺。”无我大师说到感情不顺的时候,特地看了一眼李明芳,李明芳低着头,不敢说话。   林舒月十分激动地站起来:“没错没错,大师,我以前我们两公婆的感情还算好,但是到了今年以后,我们之间就出了问题。”   林舒月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明芳:“事业也不顺,以前我们两公婆在哪里工作都是顺顺利利的。但今年就不行了,我们这个工地开工了以后就是事故不断。”   “我们这半个身价都投进去了,我听说大师您特别灵,就来找您给破破。”   无我大师看了一眼李伟生,李伟生也点头:“是,只要大师能破,我们给您这个数。”   李伟生伸出一个巴掌。这可不是五千、五万的意思,这是五十万。   无我大师露出了一个微笑来:“你们能找到我,是心诚也是有缘。能够解救你们的唯一办法啊,就是请宝瓶。”   “像那样的宝瓶,请两个,摆在公司前台里。还要在工地的西北角埋入我特地为你们请的符咒。”   “这样,你们工地发生的事情,就能迎刃而解了。”   林舒月十分上道,拿出一个信封来,里面厚厚的一沓,装的全部都是人民币,目测有两万。   “行,三位善士留个地址,你们先回家去,等我们准备好了,会有人联系你们的。”   无我大师说完就要走,这个时候就该李明芳出场了。她从包里拿出自己准备的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大师,我想问问,我能不能得偿所愿。”李明芳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含情脉脉地看了李伟生一眼。   无我大师从边上的桌子里拿出一个符咒来:“这是姻缘符,善士放在枕头底下,睡够七七四十九天,就能得偿所愿了。”   “谢谢大师。”李明芳朝无我大师鞠了个躬。   然后喜滋滋的推着李伟生出去,林舒月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走得离他们远远的。   等他们走得不见人影了,无我大师一改刚刚世外高人的模样,拿出两个信封里的钱数了又数。   然后打了个电话:“又有鱼上钩了,这一回准备一个小男孩,要三岁左右,10月生的,准备好了,给我打电话。宝瓶再订两个,要黄色花的。”   “对了,盯紧他们,看看他们在香江都干了什么。”   电话一挂,无我大师放着电视,随着电视中粤剧咿咿呀呀地唱,唱到尽兴处,还摇头晃脑。 第196章   回去的船在下午五点开拔, 林舒月回到住处后没待多久就换了一身衣服出门了。李伟生二人也开始出门了。   三人分成两批,前往同一个商场去购物。   来一次香江对于林舒月她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办通行证也简单, 三两天就能下来。   但闲着没事儿的, 谁也不会想着过来一趟。这回来了, 咋也得把该逛的逛了, 该买的买了。   尤其是衣服和护肤品,在香江买跟在内地买,价格相差很大。   并且林舒月早就知道会有人跟着他们, 因此早就跟李伟生两人说好了,她们也需要一个地方能够放心交流。   在旅馆一直待着等到下午五点显然也不合适,这并不符合她们立在外面的身份, 人设。   林舒月还好一些,扮演的是忍辱负重的黄脸婆人设,李明芳跟李伟生昨晚就睡得艰难了。   李明芳从进屋开始就在抱怨,睡觉睡到一半还得起来发一个火,李伟生还得忍着腿疼跟李明芳演戏。   到了商场, 两拨人开始逛奢侈品店, 林舒月开始给家里人买东西。女孩子一律是包包, 大的小的颜色不一形状不一,价格也都不一样。   买了一大兜子后,两人在不同的店铺买衣服, 趁着试衣服的空挡, 林舒月跟李明芳没有断了交流。   最后双方豪掷近十万人民币后, 才满意的打道回府。   四点半, 二五仔来了,林舒月三人跟着他上船, 依旧是之前的那个船舱。   下午五点,迎着今天的夕阳,林舒月三人踏上了回鹏城的路程。   这一路上,李明芳睡了一觉。   醒来三人随着人流下船。   做戏做全套,黄强给他们仨做好了后勤工作,在自己家小区租了一套房子给林舒月三人,三室一厅的,黄强的媳妇儿也带着任务,找到了小区里最长舌的那群人,把他们编造的信息透了出去。   跟在林舒月三人后面回来的二五仔等人去小区里打听消息,打听来的情况都是黄强媳妇儿说出去并且经过艺术加工的。   二五仔等人还特地去了一趟李伟生所提供的工地地址。那工地是李伟生的堂哥包的,他跟李伟生的关系很好,全力配合李伟生的工作。   二五仔等人安心回去复命去了。   夜幕降临,黄强到了出租房。   “阿月,你确定这家风水公司有问题?”黄强是在昨天下午接到林舒月发的短信的。   他虽然觉得林舒月所发的内容有些扯淡,但还是在思考之后迅速行动了起来。   作为林舒月的部门老大,她的师父,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要配合好林舒月,做好林舒月暗访背后的后勤工作。   “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林舒月已经给叶雪玉发过信息:“师父要是放心不下,今天晚上,我带你去看看。”   黄强确实放心不下,李明芳从厨房端了饭菜出来:“来吃饭了。”   这个房子中家具家电齐全,拎包就能入住,黄强在昨晚上下班回家的时候就已经买了锅碗瓢盆,米面粮油进来。   李明芳一回来就钻到厨房里去了,她给李伟生炖了猪手黄豆汤。   夜里十一点,林舒月开车,载着黄强、李伟生、李明芳前往下沙村。   叶雪玉站在一辆车子面前,手里拿着一根香烟。   林舒月下车后就看过去:“你会抽烟了?”林舒月有些惊讶。   之前跟叶雪玉接触的时候,林舒月可没少听她吐槽队里的老烟枪们。   叶雪玉把手里的烟拿出来在林舒月面前晃了晃,然后塞到嘴里嚼了嚼:“香烟造型的口香糖,出门前我从我弟手里抢过来的。”   “我还以为他学会抽烟了呢,出门前我还叫了我爸妈,这会儿估计还在被打呢。”对于这一个,叶雪玉完全不在乎,男孩子嘛,被打一顿也没什么。   “关于涛涛的失踪,你们有什么结论了吗?”   说到正事儿,叶雪玉的神情严肃:“我们已经查了从便利店到家具店的沿途监控,在一家宾馆的监控中,我们看到了涛涛回去的背影。但出了这个摄像头以外,涛涛就失踪了。”   “这也证明了吴秀莲没有说谎,她确实是跟涛涛在便利店门口玩了以后分开的。只不过她这个当妈的太过于粗心了一些,没有把孩子送回去,而是选择让孩子自己走回去。”   “我们现在怀疑涛涛要么被拐卖了,要么遇害了。现在搜查范围已经扩展到全市了。江州这会儿还在盯着监控呢。”叶雪玉道。   “那你们查过了涛涛的亲爹后妈了?”   “查过,当天他们确实跟朋友喝了不少酒,一直都在店里睡觉,没出门。”   胡家家具店的大门正对着对面的建材城,建材城的监控显示,胡家祥跟他的二婚妻子从下午开始一直没有出门,再次出门,是第二天早上的七点钟,他们起来开档。   林舒月当初也是绕着胡家祥的家具店绕了一圈的。   他家是前店后住的格局,林舒月隐约记得,他们家后头有一扇大窗户,没有装任何防护措施。   这一点显然叶雪玉也清楚:“今天傍晚,我们在他家后门的窗台上面,看到了一个脚印。已经移送痕迹鉴定了。”   叶雪玉有种直觉,窗台上的那枚较脚印,将是案件的重大突破口。   林舒月等她说完,把自己这边知道的事情也跟叶雪玉说了一下,叶雪玉等她说完了才问。   “所以你的意思是,打生桩?”打生桩这种事情,叶雪玉第一次知道的时候是在一个古代探案的小说里。   相传古时建桥前,先活捉一对童男童女,把男童活埋在桥头的桥墩内,而女童则生葬在桥尾的桥墩中,当桥建成后,他们就会成为了该桥的守护神。①   后来打生桩的习俗发展开来,在许多工程开始之前,都会用活人来祭祀。在改革开放后,打生桩这样的陋习被严令禁止,但还是会有人偷偷干。   “是,但也许更严重一些。”   林舒月话音刚落,罗正军骑着摩托车过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微胖男人。   “阿月,这是付老板。”罗正军带来的付老板,就是眼前工地的所有人,同时也是胡家祥店铺中两个宝瓶的最终归宿地。   说出来也是巧合到了一定程度了,这个付老板跟罗正军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老乡,经常来罗正军这里吃饭。   林舒月下午打电话问他这个工地情况,罗正军顺口就说了,且满脸夸赞。   林舒月第一时间打开了善恶雷达。   【姓名:付三宝,罪恶值:12%,善值:40%,灰色地带:12,综合评价:就好个普普通通,但很善良的好人呢~】   林舒月相信善恶分辨系统,她关了系统,那头的叶雪玉已经给付三宝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付三宝早上就已经见过叶雪玉了,现在看到他,汗水滴下来了:“警官,我们工地是有什么违法行为吗?警官,我对天发誓,我没犯罪啊!你去打听打听,只要hi我干的工程,无论大小,我都是在雇主的预算范围内给最好的材料。”   “员工工资我也按时按点的发,从来没有晚过啊!”付三宝心慌得很。   他是从小地方出来的,他最开始干的是小工,因为他为人义气又讲信用,慢慢的他身边就聚拢了一帮来城里干建筑的民工。   经过数十年的打拼,付三宝已经成了一个包工头,他现在的这个工程投入了他的大半个身家,盖的是一个十层楼的大厦。   付三宝很看重这个工程,他听从了自己最信任的兄弟的建议,特地花了大价钱去了一趟香江算了命,还请了风水。   那风水宝瓶就是早上叶雪玉他们拦着检查的那俩。   付三宝苦着个脸,他原本以为早上那一波检查结束了就完了,谁知道晚上还有!   他是真的啥也没干啊!   “你去香江请那对宝瓶,花了多少钱?”林舒月问。   付三宝一看林舒月她们连自己去了一趟香江的事情都知道了,也不敢瞒着:“花了三十万。”   他心止不住的往下沉,警察来了两趟,一趟早上,一趟深夜,问的都是宝瓶,没准那对宝瓶真的有问题。   话音落,他立马道:“警察同志,那个宝瓶,是我兄弟建议我请的,我除了花钱和去香江,剩下的事情都是他操办的,要是真的有什么问题,可不关我事啊。”   叶雪玉问:“他们有没有在你的工地上埋什么?”   “有的,有的。”付三宝虽然只负责给钱,但是他也不是什么都撒手不管。   香江来的人在他的工地埋东西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他当时还来看了。   在付三宝的带领下,林舒月几人来到了工地的西北角。   这里已经看不出前几天动土的痕迹了,到处都是建筑用品。   付三宝说了一个大致位置后,林舒月从把从后备箱拿出来的铁锹递给了黄强,叶雪玉也拿了一把。   三人开始围着那个位置哼哧哼哧的挖了起来。罗正军他们没有铁锨,就拿了个箕斗来盛土端土。   付三宝也不能干看着,他怕真的有什么事儿,特别积极,也上来帮忙。   一个小时后,叶雪玉的铁锨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找到了。”   众人凑了过来。那是一个跟付三宝请的宝瓶一样花色的四四方方的盒子。   但付三宝一看到这个盒子,脸色就变了。   他爷爷去年就没了,丧事是他办的,骨灰盒是他去选的。这个盒子,根本就是个骨灰盒!   叶雪玉带上手套,打开盖子验看一番后,侧头看向付三宝:“这是个骨灰盒,付先生,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了。” 第197章   付三宝做梦也没梦到他的工地里会有骨灰这种东西。   他确实是想要事业风调雨顺更进一步, 也想要来年财源广进步步高升。   但他是个遵纪守法的人,违法乱纪事情他是不会去干的。而且搞建筑的人,谁没听过打生桩这种事?之前跟几个同行在一起吃饭的时候, 提到这个事情, 他可都是大力谴责的!对这种歪门邪道他一直都嗤之以鼻!   “警察同志, 你要相信我, 我真不知道我们工地底下埋了这些东西啊!这都是我兄弟付建强一手操办的。”   付建强跟付三宝是一个村子的,两人从小就一起长大,付建强是高中生, 高中毕业后,付建强没有考上大学,恰逢他父亲病重, 他家没有办法在给他复读以及给他爸爸治病之间兼顾。   所以他跟着同村的人,到了付三宝的建筑队工作。因为他识文断字,加上两人一块儿长大的情谊,付三宝给他安排了文职,不需要到工地上去雨淋日晒不说, 工资也要比正常的高一大截。   这些年里, 付建强副总的名头越来越响亮, 付三宝也越来越倚重他。   付三宝从来没有怀疑过付建强会背叛他。   但他到底不是傻子,能把建筑队从三五个人的草台班子拉扯到今天的规模,付三宝无论是智力还是心性都不缺。   他只不过是太相信自己的兄弟。   “是非曲直, 我们会调查清楚。”叶雪玉朝付三宝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付三宝蔫头耷脑的跟着叶雪玉走了。   黄强朝林舒月竖起了大拇指, 李明芳跟李伟生看着林舒月的眼神钟满满的都是敬佩。   罗正军听说这又是自己小姨子发现的线索, 笑得见牙不见眼。就好像这么厉害的人是自己一样。   黄强开车带着李伟生跟李明芳回去了,林舒月坐上了叶雪玉的车, 去公安局的这一路上,付三宝的嘴巴就没有停过。   除了给自己喊冤枉,就是怒骂付建强不是个东西。说到激动之处,他还掉了眼泪。   叶雪玉听着,但该打的电话一个没少。因此等他们到公安局的时候,负责去传唤付建强的警察也带着付建强来了。   付三宝看到付建强,立马就冲了上去,一拳头就打在了付建强的脸上:“付建强,我付三宝自认对你不错。你为什么要这样坑我!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做建筑这一行的,格外看风水,发生点啥事情都是要怀疑一下风水是不是不好的,属于风水中的高敏感人群。别管付建强是什么理由,往工地上埋骨灰,就是其心可诛。   付三宝不能饶恕他,当了包工头也没有像别的包工头那样甩手不干,在工程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也还是会去跟工人们一起干活。付建强则自诩文化人,平时无论是在不在工地,他都很注重自身的形象。   付三宝这一拳头,直接把他的嘴角砸出了血。   他没有看付三宝,而是看向叶雪玉手里的陶瓷盒子。这一刻,付建强的怒气从心底一下子涌上了脸上!   为什么付三宝的运气那么好?从小就父母疼爱,兄弟姐妹宠爱。等上学的时候,他的成绩明明那么差,但依旧能得到老师的喜欢。   等到了初中了,他自己宁愿跑到外面干苦力也不愿意回去读书!为这个,他父母在村子里骂了他整整一年!   而他呢,明明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却没有得到该有的宠爱,他从小就要在上学之余帮家里干活。在学校,他无论学习成绩再好,最讨老师欢心的也是别人。   他因为没钱,不能读书,只能去付三宝的工地打工,付三宝一直说把他当兄弟,当最信任的人,但去给他安排了那么多的活儿。   付建强一直觉得自己从付三宝手里赚的事窝囊费!副总这个称呼里的副,永远提醒着他是在付三宝的手里讨生活!天长日久,付建强就恨上了付三宝。   他想当正总,而不是这个狗屁副总!他恨付三宝,这一点,在上个月看到当年学习成绩不如他的同学成了银行行长时,达到了顶峰!他想,要是当年付三宝资助他上大学,他今日的成就绝对不会是如此。他想从政,也许这个时候的他,成了省长、市长也说不一定!   越想越恨,越想越不甘心,付三宝明明有能力帮助他!付三宝帮助他了,难道他不会回报付三宝吗?他若是成了省长市长,付三宝的事业不也能更上一层楼吗?他们之间互惠互利不好吗?   “付三宝,你说我是你最信任的人,你说我是你最好的兄弟。那当年,我不能上学,你为什么不资助我?”没有读大学,一直都是付建强的遗憾,每次梦回当年,他都想问付三宝这句话。   既然他说自己是他最好的兄弟,他又当着包工头,能赚钱,为什么就不能资助他?   付建强的这句话,让付三宝瞪大眼睛:“你他妈没有病吧?你有爹有妈,凭什么让我资助你上大学?我没有弟弟妹妹?”   付三宝确实很信任付建强没错,但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就没有想过供付建强读书的这件事情。就跟他说的一样,付建强有爹有妈,就算是付建强没爹没妈了,供付建强读书的事情也轮不到自己身上。他们虽然同姓同村,但早就出了五服了。   他之所以把付建强当好兄弟,也不过是因为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情谊罢了。   付建强抿着嘴不说话,他觉得付三宝虚伪就虚伪在这里,明明嘴上说自己是他最好的兄弟,明明说最信任他,但在某些方面却分得很清楚。   就像去年的那笔工程款,让多给自己一份分红,付三宝都不愿意。事已至此,付三宝已经不愿意问了。事情已经发生了,问再多也已经没有意义了。付建强因为这个恨他,他们也没有了和解的可能。除非时间回溯,否则没有任何办法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   而且就算时间回溯了,付三宝也不会供付建强读书。凭什么?   他率先一步进了公安局。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付三宝转身:“付建强,从今天后,你好自为之。”   叶雪玉把骨灰盒给了闻讯而来的法医,在进屋的时候,林舒月看了一眼付建强,这个男人,罪恶值已经有百分之三十,善值低得可以忽略不计,灰色地带也有四十。   而他的评语就有意思了,养不熟的白眼狼。   叶雪玉刚刚到大厅,就遇到了痕检科的同事,他看了林舒月一眼,顺便跟叶雪玉说送来的鞋印的鉴定结果。   “鞋印是胡家祥的。”   “谢谢,过两天请你吃饭。”叶雪玉朝他道谢,然后领着林舒月上了招待室。   她需要对林舒月进行询问。   在询问之前,她泡了两桶泡面,香辣味的,夜里还是稍微有点寒冷的,泡面的香味霸道得很,林舒月本来是不太饿的,但这香味一来,她也觉得自己的肚子在咕噜咕噜的叫了。   叶雪玉放了一杯在她的面前,又倒了一杯水过来,她则给自己喝了一杯黑咖啡。   林舒月看一眼就撇了嘴,黑咖啡这玩意儿苦得很,林舒月对一切苦味的东西敬谢不敏,苦瓜炒肉除外。   叶雪玉喝了一口,苦得脸都变了:“这东西是真的难喝。”   “那你往里面放点奶放点糖?”林舒月真诚建议。   叶雪玉摇摇头:“放了也一样难喝,我怎么着也喝不惯这个东西,但是这个东西提神效果好。法医那边已经在抓紧鉴定了,估计三四点就能出结果,到时候,恐怕是不能睡了。”   那盒骨灰并不是全部都是骨灰,里面还夹杂着一些骨头,叶雪玉仔细看过,那些骨头并没有碳化。   只要没有碳化,就能够检测出DNA。叶雪玉觉得,那些骨灰,很大概率,是失踪的涛涛的。   林舒月很理解叶雪玉,叶雪玉已经拿出笔记本了,林舒月坐直身子,从自己从厕所听到那些话开始说起。   叶雪玉一边记录,一边在心里拿自己跟林舒月比较。   她觉得自己要是是林舒月,她要是听到那些话,她肯定只会抨击一声那个男人封建迷信。   然后就过眼云烟了,她绝对不会把那个要改风水的电话,跟失踪的涛涛联系在一起,那简直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更别提拉着两个同事乔装打扮去香江探虚实了。   叶雪玉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大胆,以后再办案过程中,她思维应该更加发散一些。   做完笔录,泡面泡好了,两人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深夜的泡面果然最能让人体会到幸福感,泡面吃完,喝了两口热乎乎的泡面汤,两人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三点,闹钟铃声响起,叶雪玉瞬间睁开眼,精神抖擞的往法医室去,林舒月睁开眼两秒,又睡了过去。   过了十多分钟,叶雪玉叫醒林舒月:“我们现在要去抓胡建祥一家子,正好顺路把你送回去。”   林舒月的车子被黄强他们开走了。   “鉴定结果出来了?”林舒月问。   “出来了,就是胡涛涛。而且刚刚江州也打了电话回来,在涛涛失踪的当天夜里三点,城东村一个监控摄像头拍到了胡建祥开着一辆皮卡出城。到了五点才回来。 ”   那个监控是一个新装的,估计胡建祥也没有想到正好他出门那天那个地方就新增了一个监控。而他出门的时候被那个监控拍了个正着。   他的脸清晰得很,连他鼻子边上的痦子都拍得一清二楚。他想抵赖都抵不掉。   林舒月神色一喜,叶雪玉继续道:“付建强也招了,他给付三宝请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人付三宝的需求是祈求工程顺利,财源广进。付建强去办的时候直接就把他的需求给扭曲了。他给人请了邪的。反正怎么恶毒怎么来。”   “付三宝知道的时候眼睛都红了,要不是我们拦着,付建强都不知道要遭遇什么。”   “而且付建强也招了,他请的这个邪,是个五岁多的小孩子,生辰八字跟涛涛都能对得上。据说光买这个邪,他就自掏腰包花了二十万。”   叶雪玉说是去传唤胡建祥一家,但胡建祥一家在她们的心里,已经有百分百的作案嫌疑了。   二十万不算少了,足够买一个小孩子的命了。尤其是这个父亲正值壮年,孩子他可以继续生。多一个少一个,对他的影响并不太大。 第198章   叶雪玉的话, 完全符合了林舒月的所有猜测。   她跟着她们下楼,她们刑侦三队的人除了在外面学习的杭嘉白以外,全都到齐了。   叶雪玉下来, 他们坐在开在中间的车子, 警车划破即将破晓的天空, 朝着凤安村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个时候的福安家具城, 胡家祥睡得正香,罗冬琴却已经睡醒开始做饭了,胡家祥这个人发达了以后也变得难伺候了起来。   他昨晚上想吃瑶柱白粥, 天不亮罗冬琴就得起来熬。   米淘洗干净用花生油拌一拌,再放入水先熬到水开,放入瑶柱, 再转小火慢慢熬,熬到米开花、出油,中间要不停的搅动砂锅,以免糊锅。   外面不知道谁家养的鸡叫了,罗冬琴朝外面看一眼, 外面还黑乎乎的, 但天边隐约透着一股白。   屋里胡家祥的呼噜声传过来, 外面有一股风吹来,罗冬琴打了个冷颤。她鬼使神差的回了个头。   胡家祥不在,可也把罗冬琴吓了一大跳。   她揉了揉脸, 心里的悔意又涌了上来。   半年前, 罗冬琴还过着白天在工厂上班, 晚上在酒吧卖酒的日子, 那个时候的罗冬琴觉得日子虽然苦虽然累,但好赖也有奔头。   她那时候就有一个想法, 找个有钱人给自己嫁了,把自己从那个只会问她要钱的家庭里解救出来。   胡家祥是对她出手最大方的一个客人。他光给她的小费一次就能给两百块钱。   在金钱的攻势下,又知道胡家祥开了个家具店,这年头的红木家具多贵啊,一套能上得了一点档次的东西,就得上万。   哪怕知道胡家祥有老婆有儿子她也不在乎。只要能给她钱就可以了。   她的一个在酒吧卖酒的小姐妹就跟了一个老板,短短两年的时间,在隔壁惠城的一个县城已经买了房子了。   她没多大野心,她也想在广粤买房。   谁能想到胡家祥会离婚呢?罗冬琴之前是得意的,她的魅力多大啊。但是自从前几天的事情后,罗冬琴不这么想了。   她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情,甚至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你在想什么?”一个男声在罗冬琴的耳边响起,像是炸雷一样。   把罗冬琴吓了一跳,她转过头,看到了穿着一身睡衣的胡家祥。   须叟,罗冬琴按捺下心里的万般想法:“你走路怎么跟猫一样,没有半点声音的,吓死我了。起太早了,我有点犯困,脑子晕乎乎的,能想什么啊?”   罗冬琴是闽省人,现在宝岛那边的偶像剧大行其道,罗冬琴也开始学那边的人说话,她声音本就甜,再刻意的撒撒娇,很能激起男人的喜欢。   以前罗冬琴就是靠着这一招,在酒吧中混得风生水起的。   胡家祥就喜欢罗冬琴用这个语调说话,这让他的大男人心思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伸手捏捏罗冬琴保养得嫩嫩软软的脸:“那就好,你继续煮,我回去睡觉了。”   罗冬琴忍着难受,环着胡家祥的腰:“再陪陪我嘛,跟我说说话。你看看我天不亮就起来给你煮粥啦~~”   胡家祥带着笑容拍拍罗冬琴的背:“辛苦了,你不是喜欢一个金镯子吗?明天你就去买。”   “谢谢老公~”罗冬琴这句话说的可谓是真的欢喜。谁不喜欢钱呢?   她跟胡家祥在一起不就是因为钱吗?   胡家祥在罗冬琴挺翘的TUN部揉了两把,回去睡觉去了。   胡家祥发达后的这两年花天酒地太久了,肾出了点问题,夜里总爱起夜上厕所。   没有人比罗冬琴更知道胡家祥的多疑,她开始哼着歌曲,故作轻松地做饭。胡家祥躲在暗处看了罗冬琴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去做饭。   过了十多分钟,罗冬琴才停止了歌声,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罗冬琴关掉煤气灶的火,放下勺子,脸色并不太好的出去开门。   这两天,胡家祥的前妻吴秀莲就跟疯了一样,一天十回的往这里跑,嘴上说是为了找涛涛,但她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   “你又来干什么?我们都说了,不知道你家涛涛去哪里了。”吴秀莲昨天晚上就是半夜一点钟过来的。   她来了以后也不往客房去,就往主卧跑,还说什么以前那是她的房间。罗冬琴很烦,她虽然是破坏了吴秀莲的家庭,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吴秀莲现在可是破坏她婚姻的人!罗冬琴对她的敌意很大很大。   吴秀莲也是如此,昨晚上两人吵了一架,吴秀莲索性就搬了个凳子坐在他们的房间门口。   罗冬琴也不是好惹的。虽然她现在对胡家祥挺打怵的,但昨晚她还是勾着胡家祥来了两回。罗冬琴拿出了自己的十二万分功夫,她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为了气吴秀莲。   罗冬琴一边开门,一边回想她出来清理身体时吴秀莲的神情,她眼睛都肿了。罗冬琴光想想,就觉得浑身舒爽。   不过舒爽之后,她又觉得吴秀莲可怜,一辈子就知道围着男人转,男人变心也就算了,孩子也没了。   她这善心一起,就决定对吴秀莲好言相劝:“吴秀莲,你说你老跑过来有什么意思?家祥已经跟你离婚了,现在是我男人了,你有这个老缠着他的功夫,找个好男人嫁了不好吗?”   “嫁了人,再生个孩子,不比在这死磕强吗?你那孩子要么被拐子拐走了,要么失足落水了,回不来了。”   凭心而论,罗冬琴觉得自己可真的是好心,毕竟孩子是真的回不来了。吴秀莲人长得挺好的,就是不会收拾,要收拾收拾,嫁个好男人不难,生孩子就更是了,跟谁生不是生?   而且吴秀莲是真的想孩子吗?罗冬琴不觉得。罗冬琴想,要是换成她是吴秀莲,在知道孩子不见了的那一天,她就得提刀了。   吴秀莲是怎么干的?她在孩子丢了以后,一报案就什么都不管了,打着找孩子的旗号回来,想干的也是爬床的事情。   这是一个当妈的?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胡涛涛回不来了?”叶雪玉敲了门就没说话,这会儿等罗冬琴一开门,她就说话了。   罗冬琴没想到门口的人不是吴秀莲而是警察,听着叶雪玉的话,她下意识地想要跑。   然而就在她动的那一瞬间,叶雪玉一个健步,就把她摁住了:“别动。”   罗冬琴真的不敢动了,叶雪玉给她拷上手铐。   江州等人从她们身后,朝着里面居住的地方去,他们每个人拿出了手木仓,看到木仓的那一刻,罗冬琴脸色煞白。   她张张嘴,想要提醒胡家祥避开的话就那么梗在了喉咙里。   胡家祥要是没事儿,会怎么对她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一旦胡家祥被警察逮住了,她这个通风报信的,肯定也要跟着被判刑。   俗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这么做本来也没有什么错。她不过是跟胡家祥做了小半年的夫妻而已。   又不是为了爱结婚的,更何况,胡家祥可没有在结婚后对她忠诚,在外面的女人多得很。她又凭什么为她赌上前程?   林舒月没有被叶雪玉送回去,她给罗冬琴拍了张照片,罗冬琴看了她一眼,抿着嘴没有说话。   而那头,胡家祥也同样听到了敲门声,他点燃一支烟,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他跟罗冬琴一样,都觉得来的是吴秀莲。   胡家祥很讨厌吴秀莲,哪怕她是真的很柔顺,很听话,胡家祥也讨厌她。因为这个女人,见证了他的所有落魄。   胡家祥对她讨厌到什么程度呢?只要看到她的人,听到她说的话,胡家祥就觉得心里烦躁。   不过,女人嘛,胡家祥是不觉得多的,他在想,要是哪天他实在是有兴致,也不是不可以睡一睡吴秀莲。   吴秀莲这个人别的不说,身体是真的干净,除了他以外,没有别的男人。   烟燃到一半,胡家祥靠在床头听外面的声音,可惜距离有点远,他什么也听不着。   他呼出一口烟圈,正慢慢嘬第二口,但烟圈还没吐出来,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经。   外面太安静了,如果是吴秀莲过来,外面不会安静到这个程度!   他将烟摁在烟灰缸上,下床走到门边倾听。   这回,他听到了外面很轻很轻,但却杂乱的脚步,胡家祥一下就知道大事不好了,他套上门边的旅游鞋,打开窗户,跳了下去。   赵有城早就在下面等着了,胡家祥刚刚站稳,正想往边上跑,两人迎面对上。   “胡先生,你要跟我们走一趟了。”   胡家祥看到赵有城他们手上的木仓,眯了眯眼睛,他举起了手。   赵有城等人押着他走到门店前面,罗冬琴也在那里站着。   胡家祥深深地看了罗冬琴好几眼,罗冬琴没看他。胡家祥的脸色阴阴沉沉。   天已经蒙蒙亮,周围的商户起得早的,都出来外面看热闹。   林舒月跟着大部队返回公安局里,同一个村子同一条街的古玩铺子里,丁老头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就在他要打电话的时候,两个穿着便衣的警察来了,证件一亮,丁老头就停下了动作。十分钟后,他也被带到了公安局。   他到公安局的时候,林舒月正要出门,看到林舒月,丁老头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暴露了。   林舒月没看他,而是朝外面走,就要走到大门的时候,吴秀莲来了。   她披头散发,大早上的,跑得一身是汗。   她看到林舒月,眼睛一亮,立马跑过来:“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我听说可以撤案是吗?我想撤案,能不能把胡家祥放出去?”   吴秀莲把林舒月当成警察了,林舒月正要说话,叶雪玉下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东西,她听到吴秀莲的话,问:“你要撤案,为什么?哪怕他是害得你儿子胡涛涛失踪的最大嫌疑人?”   吴秀莲眼睛湿润了:“警官,我就是想要吓唬吓唬胡家祥,让他跟罗冬琴离婚,我没想到让警察真抓他。”   吴秀莲的眼泪水刷刷刷地往下掉,看起来可怜极了。   但在场的人,无论是林舒月叶雪玉,还是在周围忙碌的警察,都对她可怜不起来。   “哪怕你的儿子是死在他的手里吗?”林舒月问,这句话也是在场警察想要问的。   但他们作为公职人员,尤其是警察,在没有确凿的证据面前,他们不能乱说话。   这个时候,没有公职在身上的林舒月就是他们的最强嘴替。   吴秀莲砸吧砸吧嘴,干巴巴地说:“他是涛涛的爸爸,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顿了顿以后,她看向叶雪玉,闪着泪光的目光带着希冀地问:“警察同志,听说,受害人的直系亲属,可以写谅解书,这样就可以不用被判刑,是吗?” 第199章   林舒月她们早就知道了吴秀莲不是个爱孩子的妈妈, 但在这一刻,她们依旧心冷。他们看向吴秀莲的目光,也充满了探究,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母亲, 才会这么冷血?   孩子的死活在她的眼里根本就无所谓, 她也根本不在乎,她所在乎的,好像除了胡家祥那个男人外, 也没有别人了。   林舒月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也理解不了吴秀莲这种人。她再次点开吴秀莲的罪恶值。发现她的善恶值依旧没有变,罪恶值在五, 善值在40,灰色地带在五。   林舒月皱了皱眉头,就在她要关闭屏幕的时候,林舒月发现善恶雷达界面的灰色地带显示变了。   【姓名:吴秀莲,罪恶值:5%(100%), 善值40%(0%), 灰色地带:-10(100), 综合评价:这个人,平时看起来是正常人,但在某些特定时候, 遇到特定的人, 脑子就是摆设了呢。】   【备注:在灰色地带分数为负数之时, 无论她的罪恶值、善值有多高, 对受害者来说,她的罪恶值都已经达到了百分之百了哦。相应的, 罪恶值达到百分之百后,对于受害人而言,她的善值也清零了呢~】   是啊,在吴秀莲要利用涛涛的失踪来拿捏胡家祥的那一刻起,对于涛涛来说,她这个做母亲的罪恶值,就已经达到了百分之百了。   而在外面人的眼里,她这个人,又是何等的糊涂呢?没了男人她是活不了了吗?还是说世界上的男人只剩下胡家祥一个了?   林舒月的目光落在吴秀莲的脸上,吴秀莲目光中的希冀在林舒月看来,格外的讽刺。   还是那句话,如果当父母需要考试就好了。   不是所有人都配当母亲,尤其是吴秀莲这种眼里心里只有男人的女人,更加不配:“你早就知道涛涛被害了,是吗”   如果涛涛没有被害,吴秀莲是不会说出写谅解书就不判刑的话。   林舒月目光咄咄,吴秀莲被她看得瑟缩了一下:“我不知道啊警察同志,我上哪里知道去,我就是觉得那个小贱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嫁给胡家祥以后,都虐待我涛涛了。我涛涛还那么小,她也下得去打的手。”吴秀莲在说起罗冬琴的时候咬牙切齿。   “那胡家祥呢,胡家祥作为涛涛的爸爸,他就没有错吗?”林舒月问。   吴秀莲抿嘴:“他也有错,他没良心就算了,还看不清人,那个罗冬琴不就比我年轻吗?她长得还没我好看呢,真不要脸,专门勾引别人的男人,胡家祥也是一个傻逼,别人一勾搭,她就上钩了。”   吴秀莲的嘴喋喋不休,话里看似在埋怨胡家祥,可仔细一琢磨,错全部在别人身上。   林舒月也算是见识到了五中的多样化了。   “也就是说,你是清楚涛涛的下落的,是吗?”叶雪玉不耐烦听吴秀莲跟胡家祥的那些话。她只想知道吴秀莲到底知不知道胡涛涛的下落。   吴秀莲很不满意:“警察同志,你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是不是签了谅解书,胡家祥就没有事情了。”   吴秀莲喜欢看电视剧,她也不认识什么字,看什么东西都是一知半解的。但她清楚地记得她之前看过一个剧情,就是电视剧里的一个角色把人给杀了,但是被害者的家属给出了谅解书,那个杀人犯就得到减刑了。   所以吴秀莲琢磨着,死的是她儿子,胡家祥又是她家涛涛的爸爸,涛涛的命都是他爸爸给的。他爸爸现在也不过是把给他的命给收回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警察跟法官怎么也得网开一面,判胡家祥无罪啊。   叶雪玉冷酷无情地看着吴秀莲:“很抱歉,量刑的事情得找法院找检察院,我们公安机关只管抓捕犯人,查明案件真相,还无辜死者的清白。”   天亮了,今天是个阴天,天雾蒙蒙的。吴秀莲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难看。   叶雪玉从兜里掏出手铐:“吴秀莲女士,现在我们要找您了解一些情况。请您跟我们走。”   吴秀莲看到手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警察同志,我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吧?”   “包庇算吗?”林舒月插嘴:“吴女士,如果你知情不报,是涉嫌包庇的,要做三到五年的牢的。”   吴秀莲听说要坐牢,愣住了,叶雪玉把她到到了问询室内。   林舒月跟在场的警察们道别,在门口站着打车,还没打到车,她就接到了李伟生的电话。   “香江那边打来电话,说今天晚上十二点,会有人到工地上去做法。”李伟生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这么快就出结果。   从昨晚上付建强的话语中不难发现,这种请宝瓶式的“做法”,必定是要一个小孩子的命的。   无我大师能够这么快就凑齐了宝瓶最重要的这个引子,那就代表着,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他们是养着这种随时可以‘献祭’的小孩子的。   林舒月这下子车也不打了,直接返回公安局找人。   叶雪玉在审问吴秀莲,林舒月被江州带去郑队长的办公室。   郑队长正在打电话,面前办公桌上有个烟灰缸,里面满是烟头,屋内一股烟草的味道。   他朝林舒月点点头,走到窗台边,推开窗,冬日早晨的凉气就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   他站在窗户边打完这个电话,坐回了办公桌边上。   “小林,你把情况跟我说说。”无我大师虽然以前是内陆人,但现在户口早就落在了香江。   内陆跟香江是一国两制的治国模式,因此执法也略有不同,而抓捕了内陆的这些蛀虫不把香江那边的“母虫”一网打尽显然是不行的。   这种东西只要一直存在,就会有无数的人争先恐后的相信。   郑大队长从昨晚上知道这件事情开始到现在,一直在跟上面沟通。刚刚才跟香江警署那边联系上。   刚刚两方在电话中,已经达成了初步合作,因此就算是林舒月不来,他也是要找林舒月的。   叶雪玉给林舒月录得口供郑大队长已经听了无数次了,但有些地方,他依旧困惑。   林舒月开始讲述,郑大队长打开录音笔,拿出钢笔开始记录。郑大队长已经很多年没有干过这种事情了,但再干丝毫不显得陌生。   林舒月这次说得更加详细一些,中途有些口渴,郑大队长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水。   到了早晨七点半,林舒月再次从公安局离开。   她直接回了西江公寓。从昨天开始她就一直在忙碌,这会儿只觉得浑身疲惫,她拿了睡衣到卫生间洗漱。   期间跟杭嘉白一直通着电话,林舒月简单地将她遇到的案件跟杭嘉白说。   杭嘉白时不时地跟她讨论起来。   从卫生间出来,杭嘉白已经开始上课了,林舒月去饮水机边上倒水喝。   饮水机上有一张有些泛黄的报纸。   林舒月将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拿着报纸去沙发上坐着看。   报纸的头条,是一个花里胡哨的标题,标题使用的事繁体字。   再看发表的日期,是2018年,标题为《台风席卷出来的骸骨》。   林舒月去看内容。   2018年,一场七级台风登陆香江海湾,台风带来的大雨冲毁了香江的许多基础设施,建筑。   事情就发生在和雅小区,台风散去,洪水退走,被台风困在家里数日的群众们走出小区,发现小区两边的大门的墙皮已经泡发掉落。   而最让大众惊讶的,是在裸露墙皮之下的两具幼童骸骨。   香江警方接到报案立马派出警察前来查询,经过三个月的侦查,一伙专门贩卖儿童镇宅的“大师们”浮出水面。   其中领头之人,便是香江盛名已久的无我大师,在无我大师落网以后,根据他以及他的爪牙交代,从80年代开始,他们就利用商人们迷信风水这一点。   开始利用“宝瓶镇宅”“幼童镇宅”等封建糟粕大肆敛财,最开始他们的业务只在香江。   后来大陆家那边的人也慕名而来。   二十来年的时间里,他们疯狂敛财数千万美元,迫害的儿童上千。   他们的童男童女有被拐来的,也有被父母卖掉的,更多的,是从隔壁棒子国找来的。   报纸的最后,写的是无我大师等一杆人被判处死刑。   而跟他们买“镇宅”之物的人们,一句欺骗,就逃过了所有的惩罚。   林舒月一口气憋在心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电话响起,林舒月接通,是叶雪玉打来的。   “阿月,吴秀莲说了。”叶雪玉在茶水间里端水杯喝水。   “涛涛失踪的那天,她跟涛涛分开后回了租房。但她在十点多的时候她又走了。因为那天是胡家祥的阳历生日。”   “跟胡家祥有关的日子,吴秀莲记得很清楚,她决定回去一趟,给胡家祥做一顿好菜。”   “她怕胡家祥赶她走,所以就绕到了房后。”   “房后卫生间有一扇百叶窗的窗户,常年都是半开着的。她听到卫生间里有人说话,就停下来听。”   “她听到了胡家祥杀害涛涛的全部过程,罗冬琴,是那场事故的帮凶。”   “吴秀莲说,她本来是很愤怒的,她本来那天晚上就想来公安局报警的,但她后面想想,涛涛都已经死了。就算报警把胡家祥抓起来枪毙了也没有什么用了。”   “所以她在那晚上哭过以后,就决定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等过几天再去公安局报案把胡家祥跟罗冬琴抓起来。”   “她想得很好,到时候警方肯定会去查涛涛的下落,没准就能查到涛涛已经没了。”   “等胡家祥恒被正式抓捕要判刑的时候,她再出具谅解书。谅解书一出,胡家祥没罪了,肯定感激她,到时候他们又能够在一起了。”   林舒月拿着电话,久久无言:“死的怎么不是吴秀莲呢?”   涛涛何其无辜啊?他的出生恐怕在吴秀莲的眼里,不过是讨好胡家祥的工具吧?   “罗冬琴也说了,胡家祥想杀涛涛是早就有的事情,那天请客吃饭就是胡家祥撺起来的局。在酒桌上,也是他主动灌别人酒的。他们连个其实并没有喝多少。”   “在涛涛出去找吴秀莲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打电话跟不知道是谁的人谈价格,最后谈好的价格是十五万。”   “涛涛那天回来得比较晚,胡家祥从卧室的窗户去的巷子。涛涛是被胡家祥从窗户递进来的。”   “胡家祥给涛涛喝了一杯装有安眠药的水,然后胡家祥就把涛涛到到了卫生间,用纸巾一层一层的糊在他的脸上。”   “因为买了涛涛命的雇主说,只有让涛涛死得凄惨,他们的气才能不散,才能‘镇宅’。胡家祥之所所以避开监控,是为了把涛涛失踪的名头,嫁祸在吴秀莲的身上。”   “江州已经去查了,在罗冬琴的行李箱里,找到了一个玻璃杯,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里面含有安眠药成份,杯子上有涛涛的DNA以及胡家祥的指纹,可见她也在时刻防备着胡家祥呢。”   “阿月,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自私自利的父母啊?”   叶雪玉说完,林舒月久久无言,过了很久,她咬牙切齿地说:“混蛋,因为他们是混蛋,是畜生,一对猪狗不如的畜生。”   林舒月拉好窗帘,从系统背包内拿出轮回之境,将胡家祥跟吴秀莲的名字写了放进去。 第200章   林舒月已经忘了自己究竟把多少人写进轮回之境里了。她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点进轮回之境里了, 一般情况下,她都是把那些人的名字写进来后,就不看了。   轮回之境空了好几个位置, 那些人大多数都是已经被枪毙了的。   林舒月扫一眼, 就收回目光, 她迫不及待地要看吴秀莲的轮回之境是什么样的。   也是巧合, 此时的吴秀莲正好靠在拘留室的椅子上眯了过去。   她这几天想得多,一直都没怎么睡好,现在事情尘埃落定她虽然很沮丧, 但也放松了心神。   人一放松就会想睡觉。   吴秀莲知道自己做梦了,她梦到了她跟胡家祥刚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的胡家祥就已经是木材厂的员工了。   吴秀莲的爸爸也在木材厂工作,相比起胡家祥的普工身份, 吴秀莲他爸爸是厂子里的会计。   因为她爸爸吃不惯厂子里的饭菜,因此吴家人每天都会给她爸爸送饭。那时候的吴秀莲正在上高二,那个暑假的饭菜是她来送的。   她经常见到胡家祥,胡家祥年轻的时候长得还可以,并且人也十分主动, 他会给吴秀莲送在路边摘的花, 自家后院里的水果, 或者他会朗诵一段诗句让吴秀莲点评。   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好上了。在吴秀莲即将高考的时候,两人偷吃了禁果, 并且很快怀了孕。   她们的事情没瞒住, 吴秀莲肚子里的第一个孩子被她妈妈押着去打了, 并且将她锁在家里, 不让她跟胡家祥接触。   吴秀莲被关的第四天,她撬开了门锁, 跑到了胡家祥的家里。那个时候是晚上,她跟胡家祥睡了一张床,并且不顾才刚刚小产万的身子,跟胡家祥一夜缠绵。   吴秀莲的父母找过去的时候,两人光秃秃的睡在床上,吴秀莲的父母对她彻底失望,吴秀莲终于如愿以偿的嫁给胡家祥了。   吴秀莲嫁过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出嫁妆来给胡家祥盖房子。那个时候的吴秀莲是高兴的,是开心的。   看到记忆中对自己那么好的胡家祥的吴秀莲也很开心,哪怕在做梦,她也笑了出来。   但很快,吴秀莲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怀孕了,她的儿子涛涛出生了,然后画面一转,她成了涛涛。   她看到胡家祥发达了,发达的同时也越来越不着家,为了挽回丈夫的心,变成胡涛涛的吴秀莲被‘自己’饿肚子。   大冷天的,她被‘自己’丢到外面去冻着。大热天的,“自己”给她裹了厚厚的棉袄。   甚至有时候,她还要吃馊了的饭菜。因为只有自己生病了。胡家祥才可能从外面回来。   吴秀莲当初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只想着让胡家祥回来,至于胡涛涛怎么想的,什么感受,吴秀莲是不会多加关注的。   吴秀莲也不觉得胡涛涛会恨她,她是给了胡涛涛生命的人,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胡涛涛是不会,也不能恨她的。   当然了,为了以后有人给她养老,吴秀莲还是决定以后对胡涛涛好点。   现在就算了,他还那么小,对他好赖他也记不住。   然而等真真的成为了胡涛涛,吴秀莲才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情对于这么小的小孩子来说有多残忍。   小孩子本来就容易饿,她几乎就没有吃饱过,饭菜还三天两头的就是坏的。但吴秀莲不敢不吃,她怕死。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找人求救,可她试过很多次,无论如何,她都出不去那一条街的范围。   无论是她走到什么地方,一个眨眼,她都会回到家具店,她都会回到‘自己’跟胡家祥的身边。   吴秀莲不是没有想过改变,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她都改变不了‘自己’跟胡家祥。   随着时间越来越恐惧,她也越来越害怕,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胡涛涛’的结局。   她想尽一切办法去逃离那个结局,可无济于事,那天终于来了。她被带着去了离凤安村的那个小小的士多店,她玩着摇摇车,被迫听着‘自己’给灌输的话、   比如不要听罗冬琴的话,要跟罗冬琴对着干,要多在胡家祥面前说‘自己’的好话,表达只要妈妈的想法。   她看着她急匆匆的走远,她哪怕再想逃离也不得一步一步地走回小巷子。   然后她被胡家祥从窗户抱进卧室,她喝了一杯胡家祥递给她的水。记忆的最后,是她睁开眼,但她的眼前一片白茫茫,她无法呼吸,她被活活憋死的。   在即将憋死的那一刻,吴秀莲感觉自己已经不是吴秀莲了,她真正的成了胡涛涛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她一声声的在心里,朝‘自己’求救。   那种绝望的感觉让吴秀莲蹭地一下睁开了眼睛,并且伴随着一声尖叫。   她的尖叫声吵醒了边上正在假寐的被关押者。   “有病吗大喊大叫!”被关押者是因为盗窃进来的,她穿着一身破洞装,嘴里嚼着口香糖,染着张扬的红色爆炸头,脸上还化着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的烟熏妆。   那副样子,一看就不好惹。   吴秀莲欺软怕硬,她连跟罗冬琴正面刚的勇气都没有,她往边上缩了缩,一句话也不敢回。   她还沉浸在窒息而死的死亡恐惧中,一脸的惊魂未定。   值班警察也被她的尖叫声吸引来。就这一会儿的时间,吴秀莲的事情已经被广为流传了。   值班警察也是个当妈妈的,她特别讨厌吴秀莲这种为了男人对孩子不管不顾的人。   “干什么干什么?”值班警察的脸上满是不耐烦,看向吴秀莲的眼神多有不耐。   嚼着口香糖的女人扬扬下巴:“谁知道呢,这个大婶一进来就睡觉,睡醒就发疯,警官,她不会有精神病吧?”   嚼着口香糖的女人正因为被抓了心情不好呢,吴秀莲刚刚那一副懦弱样,让人打从心眼里想再欺负她。   值班警察一听吴秀莲进来就睡觉,顿时对她的感官就更加差了。她实在是不敢相信,吴秀莲怎么睡得着的。   但转念一想,吴秀莲怎么会睡不着呢,她可是亲眼看着自己孩子被胡家祥弄死的。   她还在孩子死了以后,想的不是怎么让胡家祥被绳之以法,而是怎么拿捏他呢。   “怎么亏心事做多了,做噩梦了是吧?做梦梦到你儿子了?他是不是在问你为什么不救他?”   被纸糊脸窒息而死是一个十分缓慢的过程,在这期间,在外面观看的吴秀莲有多少次救孩子的机会?   嚼着口香糖的女人也不嚼口香糖了,她将目光看向吴秀莲。   “杨警官,这是怎么一回事?”   嚼着口香糖的女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公安局了,她跟公安局的民警们都很熟悉了。   嚼着口香糖的女人不是什么好人,坑蒙拐骗偷,吃喝嫖赌抽她什么都干,但就有一点,她疼孩子。   她的女儿在老家由着她的父母带,每个月,她都会抽出半个月的时间去好好工作,而这份工作赚的钱,她一分不少的全部给寄回去。   杨警官曾经问过她为什么要这么干,她说,她已经烂到骨子里了,她的女儿不行,她还有大好的人生,她成长的土壤,不能是脏污的。   作为一名警察,作为一个普通人,杨警官知道她不是个好人。可作为一个母亲,她对这个女人抱有好感。   虽然她人品不好,平时做事情的方式不对,但对孩子的那颗心,同为母亲,她能感受得到。   杨警官就是知道她是什么人,才特地把吴秀莲跟她关一起的。   “她儿子被她前夫杀了,她看着杀的,事后不仅不报警,还企图用这件事情拿捏她前夫,让人家跟现老婆离婚跟她呢。”   杨警官说完就走了,不一会儿,她就听到了里面传来哭嚎的声音,听着差不多了,她才进去制止。   吴秀莲现实中经历的事情林舒月不知道,但她看完了吴秀莲在轮回之境内的全程,她看着吴秀莲的抵抗她的逃避,以及最后的死亡全程。   可依旧不开心,涛涛还那么小,他犯了什么错,要投身在这两个人渣的手里?   她道了一声晦气,然后上床睡觉了,这一觉,林舒月做了个梦,梦里她一直在打人,无论是吴秀莲也好,还是胡家祥也好,都被他翻来覆去的打了好几遍。   林舒月醒来之前,梦到了一个小男孩在对他笑。   睡醒后的林舒月心情更差了,她回家吃完饭,再到租房去找李伟生二人。   这期间,林舒月看了好几次轮回之境,胡家祥一直都没睡,轮回之境里毫无动静。   李伟生跟李明芳都知道了涛涛失踪的真相,李明芳还拉着林舒月的手哭了一鼻子。   晚上十点,李伟生的电话响了,林舒月跟李明芳瞬间停止了谈话,李伟生把电话的免提打开。   “李生是吗?我们已经上码头了,等一下就到工地,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李伟生看了林舒月二人一眼,点头:“辛苦你们啦~我们马上就到。”   李明芳在家里待着,林舒月跟李伟生前往,路上林舒月收到信息,叶雪玉他们已经提前三个小时乔庄在工地附近了。   一路上林舒月跟李伟生都没有说话,神色都很沉重。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工地,李伟生的哥哥已经在这里等着了。李伟生简单地跟他说了情况,李伟生的哥哥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无我大师来了,他的身边跟着四五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善恶雷达显示,这几个人的罪恶值,都在百分之三十五到百分之六十之间,这跟林舒月去香江无我大师的住宅时扫描到的那些罪恶值一样。   李伟生杵着拐棍上前去跟无我大师寒暄,无我大师并没有怀疑什么。   他做这行已经二十多年了,一直也没有翻过车,他的主要业务在香江,打生桩在香江其实并没有多么少见。   在大陆这边因为之前严格管了几年,倒是有点少见多怪,但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无我大师对大陆的人无比轻视。   在无我大师的眼里,大陆的这些人,人傻,钱多,人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就像上一桩生意,那个两头吃的什么副总,让他笑死了。   “两位善士,我们开始吧,不然一下子过了时辰可就不好了。”无我大师看不起大陆人,看李伟生跟林舒月的眼神就带出了一些傲慢来。   李伟生搓了搓手:“大师,我能不能看看你的符咒是什么?”   无我大师瞥了他一眼:“李善士,这个东西当然能给你看,但是之后要是不灵了,你可不要怪我。”   这已经是无我大师的惯常操作了,对大陆人,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告诉他们所谓的‘符咒’是什么的,但是要是像上一单生意的副总那样的,他就很乐意告知了。   李伟生立马就说不看了,无我大师拿出罗盘来,找了许久的方向,才朝着上次说好的西南角去,到了地方,了无大师随意指了地方,他身后的彪形大汉立马就拿着铁锹上去挖。   另外三人也没闲着,摆桌子的摆桌子,摆香炉的摆香炉,忙碌得很。   无我大师穿上电影里林正英那样的服装,带上帽子,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   他喝了一口白酒,朝剑上一喷,之后便跳了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林舒月悄悄给他拍了个照,发给杭嘉白。   杭嘉白的信息回得很快:“这是照搬林正英的捉鬼电影?”   两人想到一个地方去了,林舒月低头,控制不住的笑了笑。   但很快她就收敛笑容了,因为那个印了黄色花的骨灰盒被抱着来了,坑也挖好了   无我大师也停止了跳大神,端过骨灰盒,神情严肃地走上去,在骨灰盒入土的时候,他还拿出朱砂笔,在上面画了画。   骨灰盒被他放进保镖挖出来的坑里,保镖配合默契地来回土。   无我大师在边上看着,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来。   这骨灰盒一下,等过几天那两米高的宝瓶做好送过来,五十万轻轻松松就到手。   无我大师很满意。   “警察,抱头蹲下!”忽然出现在耳边出现的声音无我大师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身边的保镖在听说有警察来的时候,也拿出了自己身上随身携带的武器。   他们没有热武器,这让林舒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而警察们举着木仓围了上来,无我大师转身,跟其中一个对上了目光:“刘督察,好久不见,不知道贫道是犯了什么错,需要你们出动呢?”   刘督察穿着跟大陆完全不一样的衣服,他抬头,看着无我大师:“我跟你并不熟,在今天之前我没有见过你。至于你犯了什么错,跟我们回去,你就知道了。”   无我大师使了个眼色,他身边的保镖没动。   他们是受雇于无我大师,跟无我大师这些年也赚了不少钱,亏心事也没少做。   平时他们为无我大师冲锋陷阵也绝无二话,但今晚他们又不是个傻子。这么多枪,他们敢肯定,他们要是敢冲出去,立马就会被子弹打成筛子。   谁想死呢?至少他们不想现在就死。   无我大师黑脸。然后被请走了,他们带来的那个骨灰盒也被带走了。   林舒月跟李伟生也回了家。   今天是周四,系统商城的秒杀要到三点才结束,林舒月躺在床上,打开了系统商城。   然后她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惩罚符(大范围)符咒,只需要填空后,只要跟此案子有关的人,罪恶值超过百分之20的,都会收到惩罚哦~】   【符咒售价:3000积分。】   林舒月看了一眼自己的积分余额:3005。   她二话不说,就点击了购买。 第201章   林舒月噌的一下就坐了起来。从拥有系统到现在, 她经历了无数个案件,但范围内商品她却遇到的少之又少。   上一次,她拥有范围内符咒, 还是望江别墅案的断子绝孙符。只要在那个符咒内填空, 只要跟望江别墅案有关的男人, 都将对女人不再感兴趣, 转而对同去过望江别墅的男人兽性大发。   为此,袁淑珍之前任职的公司还倒闭了,她那长相清秀在一众油腻男中算得上好看的老板还被迫成为了金丝雀。   惩罚符就是惩罚符, 没有任何别的文件,上面全部是填空题。   惩罚符:惩罚在___中的___人,在今后的生活中___, 惩罚年限___。   林舒月看着这些横线,陷入了沉思。   暂时没有好想法,林舒月就不再看了,她掐算着时间给叶雪玉打电话。   叶雪玉正忙着,看到来电信息, 跑到外面去接电话。   “阿玉, 我想问问那个骨灰盒里......”   林舒月的话没说完, 就被叶雪玉给打断了:“阿月,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那个骨灰盒里装的是动物的骨灰。”   叶雪玉跟林舒月打交道的时间不算短了, 林舒月的想法她也算知道一点。   她早就想跟林舒月说这个事情了, 但刚刚那个情况下, 她确实是没有找到跟林舒月说悄悄话的时间。   回到警局以后, 大家又都忙碌了起来,这是叶雪玉他们第一次跟香江地区的警察联合办案, 他们各个都卯着劲,不能让香江的警察看轻了。   一直到林舒月的电话打来了,她才想起这件事情。   林舒月愣了愣:“他们是骗子?”   林舒月这句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傻了,无我大师那群人怎么可能是骗子呢?他们要是骗子,就不会有那么高的罪恶值,昨天见到的那张来自未来的报纸,也不会写他们恶名昭著了。   但林舒月又无比的希望他们是骗子。因为那就意味着,没有那么多的无辜小孩牺牲。   叶雪玉叹了一口气,她又何尝不希望无我大师是骗子呢?   她说:“我们第一时间审了古玩店的丁三强,丁三强说,无我大师这个人,接了单子以后,有个毛病,要先让人找他在见到善士的那一瞬间心中浮现的生辰八字的孩子。”   “找这样的孩子是需要一定时间的,最快也得半天时间。而且在找到孩子以后,他需要孩子保持完整的‘洁净’。”   “孩子开始禁水禁食,当体内的污秽排干净以后,就到了虐待的环节。他们需要孩子在临死时保持最浓重的怨恨。”   “丁三强说,无我大师讲了,只有这样子,才能最大程度的保持小孩子的‘气’,而这些气,会化成源源不断的养分,去养护他所布下的阵。”   叶雪玉说到最后,嘲讽之气都顺着电话线传达到林舒月那边了。   林舒月打开阳台,走到窗台边。   “香江警方在找到孩子的时候,他受罪大吗?”林舒月的声音轻轻地,她对那个孩子,有愧疚。   叶雪玉说:“就是饿了一天,无我大师手底下的‘供货商’正准备折磨他的时候,他就被警察救了。根据香江那边的警察说,他们来的时候,香江那边的警察,就已经把那个‘供货商’手里的小孩都救了下来了。”   “阿月,你可能都不知道,那些所谓的‘供货商’,居然是香江那边的福利院。”叶雪玉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林舒月的心也颤动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想起了恰恰瓜子赞助的那个爱心孤儿院。   那个孤儿院跟边上的敬老院,简直就是她在见到了众多恶意后,看到的一股清流。   林舒月决定明天再去一趟香江,看一看那个孩子,等回来,再去爱心孤儿院看看。她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看了。   “那就万幸。”林舒月的声音轻轻的,渐渐地被夜风吹散。   叶雪玉挂了电话。这个案子跨了两案,他们跟香江的人都需要努力呢。   林舒月将手机放进兜里,眯眼看着凌晨鹏城的夜景。   鹏城是个不夜城,这个时间,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林舒月甚至看到了对面大厦的小巷子里,一群年轻人正在吃宵夜。   烤鱼的香味仿佛也随着空气飘来。   林舒月拿出轮回之境,胡家祥终于在这个时候谁睡着了,他正在经历涛涛生前所经历的一切,却无法挣脱。   尤其是最后的纸张糊脸,他经历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像是被放了慢镜头。   胡家祥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就跟吴秀莲一样,他怎么也挣脱不开,也起不来。   终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胡家祥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他以为自己终于解脱了,可画面一转,他来到了五年前。   那个时候的他跟吴秀莲结婚两年多了,儿子胡涛涛刚刚出生。他家里的房子、他儿子出生所有的费用,加上孩子的养护,全都是吴秀莲家出的。   花女人的嫁妆这种事情,对于一个男人来讲,格外让人抬不起头。哪怕胡家祥当初跟吴秀莲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奔着吃软饭去的,也一样让他难受。   他不止一次的埋怨吴秀莲没脑子,像这种给男人没脸的事情做了就得了,为什么还要出去到处宣扬?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闯荡出一番事业来,但他除了那一手刚刚入门没多久的木匠手艺外,别无所长。   可木匠那么多,他这点手艺连个凳子都做得磕磕绊绊,根本就没有人找他打家具。   胡家祥苦恼极了,然后他找吴秀莲要了她生孩子,娘家给送的礼钱,出去找兄弟们喝酒。   那天酒桌上,他的一个兄弟带来了一个香江的老板,酒桌上,他朝兄弟们诉说着自己的苦恼,然后大老板赏识他,要带着他一起做生意。   胡家祥当场就答应了,因为带着香江大老板来的人,是整个酒桌上面身价最高的,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捧着他的。   捧到什么程度呢?这兄弟有一回看中了他们这群人里阿丰的老婆,阿丰知道后二话不说就把自己老婆迷晕了送到他的床上。   事后,阿丰跟着他做生意,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开上了四个轮子的日本车。   酒醒后,胡家祥迫不及待的到他兄弟家,在香江老板的面前鞍前马后地伺候了半个月,终于被香江老板认可。   从那以后,胡家祥明面上开了个实木家具城,但暗地里,他的店内的物品,全都是洗钱的产物。   换而言之就是,他店里的东西,全部都不属于他。   除此之外,他也跟偏远地区的人有联系,每当那些村子有小孩出生,他就能拿到那些小孩子的生辰八字,而这些生辰八字,时常需要更新到香江那边去。   香江那边通过无我大师,将这些小孩子卖出。   胡家祥这些年里,卖出去的小孩没有二十个也有十五个,售卖的价格从几百到上万元不等。   胡涛涛的身价是最高的,不用跟上级分成,就有二十万。这二十万,足够让胡家祥放弃胡涛涛。   胡家祥在轮回之境里,不止体验了胡涛涛的死法,他卖出去的那些小孩子的短暂的人生他也全部体验了一个遍。   林舒月将轮回之境放回系统背包中,又点出惩罚符咒来看。   惩罚符:惩罚在(跟‘打生桩’案件)中(有牵连的所有罪恶值超过20%)的人,在今后的生活中(一睡着就陷入轮回之境中轮回所犯下的罪行,现实中日日高声宣扬自己所做下的错事,并现实中感受孩童临死前所受到之痛苦),惩罚年限(灵魂不死,惩罚不灭)。   将横线上的内容填完,林舒月有些忐忑的点击了惩罚符下面的确定这个你按钮。   【正在提交(惩罚符)自定义惩罚内容,请宿主稍后......】   【叮~(惩罚符)自定义惩罚内容已提交成功,正在生效中(因此符咒含括距离广、涉案人物多),起效速度由距离远近生效,请宿主知息。】   林舒月没想到她这样胡乱填进去的内容也会被系统所认可,林舒月脸色一喜。   那些渣滓们也将会有报应,林舒月的内心终于畅快了一些。   她返回床上,终于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林舒月去上班,在上班之前,她到公司边上小巷子中才开业的早餐店买了一份夹肉加蛋的蒸米粉。   在等蒸米粉上菜的时间里,来了几个身上带这些混泥土浆跟石灰的男人。   他们有老有少,少的大概一二十岁,老的有三四十岁。   他们各自点了餐以后,在林舒月边上的桌子坐了下来。   “仕录,你们宿舍跟老总的宿舍离得比较近,你跟我们讲讲,老总五点多的时候真的打开门说自己干的错事了?”   叫仕录的男人很快回:“是啊,那会天才刚刚亮,我起来放水,放一半就听老总说他钻了那个小姑娘老寡妇的房门,说他跟香江什么人请了个什么镇宅的东西埋在工地里。”   “说完了还不算呢,他还伸手去掐自己的脖子,跟中邪了一样,老可怕了。”   林舒月看过去,刚刚说话的叫仕录的男人模仿起他们口中老总的男人发售掐自己脖子的样子。   “哇,他真的这样干了?太可怕了吧?我之前还听说他去香江请了神呢,这该不会请了邪神吧?”   林舒月的蒸米粉上来了,她听着隔壁桌的谈论,心情还算愉悦的吃完蒸米粉上楼。   她在工位上坐下没多久,李伟生坐着轮椅来了,他神神秘秘的凑到林舒月的身边。   “阿月,我跟你讲,我堂哥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不少建筑公司跟建筑队的老板中邪了。”   “他们都去过香江请过神,我堂哥跟我讲,让我上老爷庙去拜一拜,让老爷赶走香江那边不知名的邪神。”   林舒月正在喝水,噗地一声,水喷了出来。   幸好李伟生伸手敏捷,迅速挪了轮椅多开,要不然制定被溅一身。他无比庆幸:“还好我觉得坐轮椅不方便,躲开了,要不然岂不是要在你这里洗脸?”   林舒月赶紧道歉,李伟生十分大度的表示原谅林舒月。   然后他表示:“阿月,我早上的时候,已经给警察那边打电话了。据我分析,无我大师他们不止做打生桩生意,还发展各种信众搞邪/教。”   “现在他们出事了,这些信众就‘造反’了。”   李伟生兴致勃勃,林舒月看着他,幽幽地道:“分析得很好。”下次别分析了。   李伟生收到林舒月的鼓励,分析得更加起劲儿。   半个小时后,他才志得意满的从林舒月的身边离开。   而林舒月也在他走后,接到了娄凤琴的电话。   她外婆今天要住到疗养院去了,娄大舅夫妻要在娄外婆住院前,请他们吃一顿饭。   林舒月写了几篇报道发给黄强后,卡在十一点前,从报社离开,前往西江医院。 第202章   林舒月开车往疗养院走, 一路上遇到了好几辆呼啸而过的警车。   在红绿灯等待时,林舒月从窗户里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那是之前大经轮教时遇到的那一队警察。   他们是华夏反□□警察,跟她们擦肩而过时, 林舒月忽然笑了出来, 她是真没想到啊, 那个大范围的惩罚符还有这个效果!   不过话说回来, 那样中了邪一样的天天在重复着自己所犯下的错,又在睡觉的时候开始做一些梦,且这些梦境还无法对人宣之于口。   于是只能在白天时重复述说自己的罪孽, 不管地点,场合。这样的人一多起来,怎么不是一种□□呢?   林舒月忽然觉得畅快, 因为□□人员被关押的地点跟正常犯人被关押的地点都是不一样的。且□□人员嘛,总有几个不那么正常的人。   试想一下,一群有点身价的老板,一群有着正常思维的人到了□□关押监狱,会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呢?   林舒月光想一想, 就觉得神清气爽。她气就气在, 这种大范围的惩罚符数量太少了, 要要是再多些,该有多好呢?   林舒月不觉有些遗憾。   林舒月到西江医院的时候,娄凤琴正扶着娄外婆从医院里走出来。娄外婆这一场病生完, 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精神头也没有之前好了。   “妈, 外婆。”林舒月朝她们喊着, 走过去接过娄大舅妈手里的暖水壶。   娄大舅拿着其它杂物跟在林舒星身后,林舒月跟几位长辈说了些话后, 问林舒星:“白叔没来?”   白文华对娄凤琴的亲属都十分的热心肠,只要对娄凤琴,对林舒月她们好的,只要需要帮助他都竭尽全力。   就光林舒月知道的,他都借了几万块钱出去了,三不五时的林舒月就能看到有人到家里来还他们钱,应季节不应季节的水果蔬菜家里堆得吃不完。   按道理来说,这种时候,白文华不可能不在啊。   “跟大舅去缴费去了。”娄大舅认的字不多,前两天医院里出了收银受错账被找回来的情况,娄大舅就有点害怕了。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医院一算错就是三五千,这谁受得了?   林舒星这么一说,林舒月就知道了是什么情况了。前天来看娄外婆,娄凤琴还说了这件事情呢。   “那先把这些东西放我车上去。”   “行。”   林舒月的车就停在西江医院门口不远处的停车位上。   这个年代的停车位没有以前的停车位那么难找,林舒月的车子两边都没有车。   林舒月的车子刚好能把林舒星他们都拉上。不一会儿白文华跟娄大舅他们出来了。   他们的开着车子在前面带路。林舒月带着一车子女人跟在后面。   娄大舅妈热情善谈跟娄凤琴关系好,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热火朝天,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两人已经从家里的那一摊子亲戚,说到了医院里的见到的人。   娄外婆跟林舒星时不时地加入,林舒月嘴角带着笑,听得格外认真。   说着说着,两人就说到了林舒月的感情问题上。   通过娄凤琴的宣传,基本上家里的近亲都知道林舒月的有男朋友了。   娄大舅妈还没见过杭嘉白,只听说那是个警察,普通民众对警察有着天生的敬畏,敬畏中,有带着无限的好奇。   就像是大舅妈,她这一辈子也没有跟警察打过什么交道。在知道林舒月交了个当警察的男朋友以后,那个好奇一下就爆棚了。   之前没问一是没有跟林舒月相处太久,林舒月太忙,也没有时间去她家玩。   后面她来医院伺候生病的娄外婆,天天担心得很,林舒月又去首都进修,因此也没机会去问。   现在林舒月回来了,娄外婆的身体见好,她也终于逮到林舒月来问了。   “阿月,你男朋友什么时候从首都回来?到时候过年来不来家里过啊?”   “到月底就差不多了,过年那段时间,他肯定得到家里来的。”林舒月跟杭嘉白在一起,两人都是奔着结婚去的。   过年时,肯定都得去看看双方家长。   大舅妈跟娄外婆对视一眼:“阿月啊,你男朋友叫杭嘉白是吧?他一个月收入多少有没有跟你讲的?”   大舅妈这一句话,让一车子女人都看向了林舒月。   杭嘉白多少工资,家里人还没知道呢。   林舒月被问得一愣:“这是个好问题,我也不知道。”   林舒月不缺钱花,这次去香江花的钱据说已经被追回,过几个月就能给她。   每次完成任务,系统里都会给她很多钱,她也没有用的地方,都存起来了,报社里因为她的报道质量好,每个月除了基本工资外,能拿个三五千的奖金。   这样一算下来,她月入咋也得过一万多,娄凤琴还会时不时地给她塞点东西。   她这一年来最大的支出就是从首都回来的时候托杭嘉白寄回来的土特产,跟前天在香江买的奢侈品了。   杭嘉白呢,只要跟他出去,无论是衣食住行,都没有让林舒月花过一分钱。   因为本身不缺钱,也没有谈过恋爱,林舒月哪怕跟杭嘉白是奔着结婚去的,也忽略了这个问题。   林舒月这话一出,不止她傻眼了,整个车里的人都傻眼了。   娄凤琴一拍大腿:“你这崽,平时看着夜不傻,怎么谈男朋友连这种最重要的事情都不问?”   娄外婆也一脸不赞同的看林舒月:“你妈说得对,这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这跟人家谈朋友,连人家能不不能让你吃饱都不知道,你就谈啊?”   “傻哦你哦。”大舅妈也十分不认同,在她们看来,嫁人是件特被慎重的问题。   第一个要看的是男方的人品,第二个要看的,就是男方有没有赚钱养家的能力了。长相在她们看来,是最次要的。   大舅妈怕林舒月单纯被骗,一下子对警察的好奇心就淡了。她甚至觉得杭嘉白这个人不太行,有点不坦诚。   林舒星没有一味地责怪林舒月,而是跟她讲事实,摆道理:“阿月啊,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你不能光看长相的。杭警官是长得很好,但他要是谈恋爱这么不坦诚,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林舒星道:“我跟你姐夫在认识没多久以后,他的工资怎么样,家底怎么样,我就都打听好了。”   “除了这个,我还观察了他将近一年才跟他谈的。往后怎么样先不说,他现在对我是真的好!”   林舒星因为自家父母的原因,在找男朋友的时候就没有往长得好这方面去。她相当谨慎,最后挑了罗正军。   罗正军跟父母不亲,父母也不指望他养老。在没有找到阿阳之前,她就跟罗正军说过了,如果一直找不到,罗正军是要入赘的。   她也想好了,到时候她们的孩子不姓林,姓娄。   这件事情除了罗正军,林舒星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于是后半段路程,林舒月就成了大家教导的对象,林舒月对此虚心接受。   娄大舅两口子给娄外婆定的酒店就在兰山区,兰山区离市区比较远,发展得没那么好,但旅游资源比较丰富,靠近海,不仅如此,因为靠近罗湖山,因此依山傍海。   这个疗养院就在山中,山中还有温泉,这个山庄打得也是温泉疗养院的名号。   一个月一千块钱,包吃包住,可以有一个人陪护,陪护的钱需要另外算在三百左右。   这笔钱是娄大舅妈的两个儿女凑的,他们都是老师,工资不错,福利也好,娄外婆对他们很好,这笔钱他们给得心甘情愿。   要不是这会儿还没有放寒假,他们肯定得守在娄外婆的身边。   在山庄下车以后,大舅妈跟白文华就拿着行李往山庄里去。   温泉山庄的疗养院主体是一间四层楼的欧式建筑,山庄中又散落着许多一层两层的房子。   有一个穿着A字裙长袖衬衣的女人从里面迎了出来。   “请问是娄先生一家吗我是客房服务部的杜雪丽,你们可以叫我小杜。”   林舒月他们跟在她的身后朝里面去,山庄里面绿化很好,假山小湖也很少,一路上在外面的人不少,大多数都是老人家。   在前面带路的杜雪丽道:“我们这里风景好,服务也好,每周吃什么,我们都会在外面的公告栏公示,要是有什么额外需要吃的,就跟我们客房管家说,咱们山庄会做的就在山庄做,没有我们也会安排采购。”   “用的也是一样的流程。”   “那边是温泉浴池,分男女浴的,倒是奶奶可以过去泡泡,浴池边是二十四小时有人服务的,能百分百保证大家的安全。”   “除此之外,我们这里还有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的护工,向你们这样有家属陪护的,要是有急事了,我们疗养院的护工可以每个月提供二十四个小时的无偿服务。”   “要是超过了,就需要花钱了。”   杜雪丽带着她们从走林中小路走过,路过一潭小池子,小池子里面盛放着许多紫色的睡莲,小池子的下面是一条人工小溪,溪水潺潺流过,她们顺着小溪走,也就到了山庄的主体。   一进门是个跟酒店差不多的大厅,装扮十分辉煌,左右两侧各有两部电梯,杜雪丽带着她们上了左侧的第一部 电梯。   电梯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在音乐声中,她们到了四楼。   401,是山庄安排给楼外婆的房间。   一推门就是两张一米五的床,床边各自有床头柜,卫生间在门的左手边,出来是一个小衣柜,床的正对面是电视机,电视机的侧面是一道出去的门。外面是一个阳台。   阳台上种了些花草,粉红色的月季开得正艳。   娄外婆的这个房间窗户,正好能看到山庄的大门口,以及从山庄到主楼之间的区域。   林舒月扶着阳台,看了刚刚她们走过的假山小溪,以及不远处的人工湖。   她的视力极好,看到有一个穿着淡蓝色的装束的护工推着一个老人正环着湖边走,两人似乎走累了,老人面对着湖看风景,护工就站在她的身边,时不时地弯腰跟老人说几句话。   风吹来,远处的群山似乎也更加翠绿了。   手机短信进来了,林舒月点开,是杭嘉白发来的。   “我的基本工资是两千一个月,加上各种补贴、福利,扣除掉保险之类的东西,我到手有四千。我都没有用,存款有近二十万。”   “除此之外,我一共有五套房产,都是我成年后,我奶奶转给我的。有两套在乡下,等我回来,我带你去看。”   “哦,我父母去年回来,给我买了一块地,就在兰山区那边,靠近海。”   林舒月看着杭嘉白发来的短信,挑了挑眉。   2005年,鹏城有五套房产,还有地皮跟二十万的存款,这是何等富豪啊?   合着自己一个不注意,找了个大款了? 第203章   林舒月看了一会儿, 屋内杜雪丽已经走了,娄凤琴跟大舅妈忙着把带来的衣服都挂起来,林舒星打开电视, 点开本地戏曲频道, 立马便有咿咿呀呀的歌唱声传遍整个房间。   林舒星走回房间, 白文华跟娄大舅去楼下交钱。   林舒月坐在床上, 跟林舒月娄外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大舅妈打了水,把房间里里外外都擦了一个遍。   她在医院的时候也是这样, 总觉得别人打扫得不干净,得自己来。   “咚咚”两声,门被敲响了, 林舒月走去打开门,外面站着去而复返的杜雪丽,杜雪丽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透明的四方形小碗,紫色的紫薯芋圆在奶白色的椰奶中静静躺着, 椰奶浓香在空中蔓延。   “这是厨房早上做得紫薯椰奶, 我端点来给大家尝尝。”   林舒月侧开身子让路:“谢谢你们了, 快进来。”   杜雪丽进屋,娄冯琴跟娄大舅妈都出来了,纷纷朝杜雪丽道谢, 杜雪丽脸上笑容亲切地跟林舒月她们道。   “咱们这个疗养会所啊, 每一位顾客都是三餐一点的配置。下午点心基本上就是糖水这一类的。娄阿姨的病例我们这边的医生已经研究过了, 可以吃糖水, 只不过您年纪已经大了,得控制了, 这一碗是您的。”   杜雪丽笑容满满的拿出托盘里的第一碗紫薯椰奶给娄外婆。   娄外婆被这么妥帖的照顾,脸上的笑容藏都藏家不住:“真是谢谢你们了。”   杜雪丽笑着说不用谢,然后摸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来跟笔来:“阿姨,因为你是第一次到我们这里来,所以我们需要对您做一个特别简单的了解,请问您有忌口吗?平时穿吃饭的时候,葱姜蒜吃不吃啊?”   “没有没有,我们这个年代过来的人啊,都不挑食。”娄外婆摆手:“就是不爱吃红薯,那个东西啊,年轻的时候吃了半辈子,真的是吃够了,每次吃完都是会反胃,烧心。”   娄外婆说完后,又道:“不过要是做成糖水我是吃的,甜,好吃。”   娄外婆说着,还咂咂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娄外婆这几年行为越发像小孩子了,她的话让大家都笑了起来。   林舒月在刚刚上来的时候看过楼底下的餐牌,这会儿又看杜雪丽端来的东西以及这么细致的记录,有些好奇地问:“杜管家,你们这里环境好,吃得好住得好的,价格怎么那么一点啊?”   说实在的,哪怕现在才是2005年,这一个月一千多的费用,真住不到这么好的疗养院来。环境实在是太好了,一个月两三千都大有人来。   杜雪丽笑容不变:“是这样的,我们温泉疗养山庄今年刚刚开业,这都是开业酬宾活动。等再过两个月来,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娄大舅妈在边上附和道:“你表哥同学就在这里工作,也是他介绍我们过来的。他也说了这是优惠,等过一段时间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杜雪丽笑着点头,然后跟林舒月等人道别,走了出去。还没到门口,她衣领上的对讲机就传出来了声音,她边说话边离开。   娄凤琴道:“这里风景是好,设施也好,但是太偏了,要是不打低价格吗,估计都没有人来。”   “估计过两年就不这样了。”林舒星是越来越明白了,在外面累得久了,就想要到这种依山傍水的地方来玩。   杭嘉白打来电话,林舒月抛下一家子亲人,到阳台趴着,看着鲜艳的月季跟杭嘉白通电话。   一月之期越来越近,杭嘉白也越来越忙,这段时间跟林舒月发短信打电话的时间都是在上厕所的时候跟睡觉前挤出来的。   因此两人都格外珍惜能够打电话的时候。   “今天的首都下了雪,特别大,早上起来地上就堆了厚厚的一层,现在已经没到脚踝了。今天上午,放半天假。”   随着杭嘉白略带清冷的声线,林舒月的脑海中也浮现出了一片片的雪景,那是在坝上时候看到的景色。   “一定很漂亮。”雪对一个南方人的诱惑实在是太深了:“阿白,你给我拍拍照片。”   “好。”杭嘉白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两人开始聊天。   聊到最后,杭嘉白道:“今天早上我给妈妈打了电话,妈妈说那群偷猎的人,全都被判刑了,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死刑。”   林舒月惊讶:“那么快?”   杭嘉白嗯了一声:“他们做的案子,包括证据,全都摆在木兰县公安局的桌子上呢,之前就是苦于抓不到他们。现在人抓到了,为了树立典型,震慑剩下的那些偷猎的,判得就很快。”   “除了她以外,曹满金的那个妈妈叫李什么的来着,她也被判了死刑,曹满金的男人魏国勇,被判了五年。妈妈说,曹满金已经申请离婚了。”   “介于之前魏国勇一家子的做法,法院允许他们离婚了。曹满金带着二丫在林场生活呢。”   “大哥调走了,调到总场那边去了。”杭嘉白把从尹欣那听来的消息全都一股脑的告诉林舒月。   林舒月听着,明明就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情,却像是已经隔了很久一般。   林舒月有些恍惚,她问:“那我手里的视频跟报道,可以发出去了吗?”   “可以了。”杭嘉白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电话挂断的最后,是杭嘉白说的:“那个喷雾器的研究,已经有一点结果了。”   木兰县警方在拿走林舒月的喷雾以后,试验了一次就送到了位于热河市一片深山中的研究所里。   那东西的原理很简单,善恶分辨系统已经为林舒月的喷雾做了完美的出路,谁也探查不出来不对劲。   这也是林舒月不怕她手上的喷雾被警方拿走的原因。   “希望早点能量产。”林舒月希望每一个女孩子,小孩子,手里都拥有这样的一瓶喷雾,至少这是一个自保的手段。   “会的。”   两人说完沉默了下来,但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也不想挂电话,林舒月继续看着风景。   一直到杭嘉白那边有人叫他的名字了,两人才依依不舍的挂断。   娄大舅他们也打算出去吃饭了。饭馆就定在山门外的农家乐。   一行人又朝着楼下走,在一楼,杜雪丽知道他们要走连忙来送她们。她亲自扶着娄外婆。   路过人工湖附近,林舒月侧头去看了一眼,她在楼上看到的那个护工推着老人朝着这边走,那老人可能留了口水,她拿出手帕温柔的给她擦掉。   这一举动,让娄凤琴等人对温泉疗养山庄的好感度蹭蹭蹭的往上走。   杜雪丽自然也看到了,她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一些:“那是我们山庄从别的地方挖来的金牌护工。”   “这种护工在从业至少都是在十年以上,并且从业期间好评率超过百分之八十的。”杜雪丽说起这句话时,脸上满是骄傲。   娄大舅妈看着那护工细致的模样,道:“这职业素养就是不太一样,之前我们在医院,那些护工对雇主大多数都是马马虎虎,过得去就行。”   “就是因为见到了那么多不太负责的护工,所以我才坚持要亲自照顾我妈。”娄大舅妈这句话说得半真半假。   就算是这些护工那么好,娄大舅妈也是不放心把娄外婆交给他们的。   到了她这个年纪,长辈都老了,能相处多少年呢?娄大舅妈已经送走了自己的亲爹亲妈,也送走了公爹,娄外婆要是再走,她就没有如此亲近的长辈了。   娄外婆跟娄大舅妈相处了多少年呢,她是知道娄大舅妈的想法的。她时常跟林舒月她们说,有娄大舅妈这么个儿媳妇儿,是她上辈子修了德。   至于娄二舅妈,娄外婆是不爱提起她的。   林舒月一行人驱车从山庄门口离开,远远的,还能看到杜雪丽在门口站着,等见不到她们的人了,杜雪丽才往回走。   这个服务,又给山庄加了很大的分。   山门的农家院离山庄很近,主打的就是一个海鲜,停了车进门,最先看到的就是养在院子里水塘中的各种海鲜。   娄大舅这一顿请客请得很豪爽,龙虾鲍鱼螃蟹都有。   吃了饭,大家又返回山庄,这一回回去,娄外婆跟娄舅妈就住下了。   娄大舅跟娄凤琴特别不放心,一直在叮嘱娄外婆两个。   要不是钱都交了,家里娄二舅一家子又三不五时的上家里吵闹,不利于娄外婆养病,他真的想叫他们回家去好了。   杜雪丽就在边上含笑看着,不管娄凤琴跟娄大舅说什么,都含笑看着。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一步三回头的往回走。   在睡莲池上方的凉亭里,一群五六十岁的老人坐在一块说话,有两个人在下象棋。   两三个护工在边上照顾,双方对彼此都很好奇。   林舒月看到了刚刚流口水的老人,杜雪丽跟他们有来有往的说话,林舒月等人站着等了她一下。   杜雪丽特地问起了那位老人的护工:“阿美去哪里了啊?”   “老邢说要喝水,她去拿水去了。等一下子就回来咯。”   “邢阿姨,今天身体怎么样啊?”   “好好好。”邢阿姨回话很费力,说话有些口齿不清。   杜雪丽如法炮制,问了其他的老人后,就朝着外面走了。   就在一群人走出莲花池时,远远的地方,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走了过来,她手里端着一个保温杯子。   她离得越来越近,善恶系统也适时发出警报。   【叮~~检测到罪恶值60%的罪犯就在附近,请宿主注意。】   【叮~~检测到罪恶值60%的罪犯就在附近,请宿主注意。】   【叮~~检测到罪恶值60%的罪犯就在附近,请宿主注意。】   林舒月皱眉,打开善恶分辨系统,确认那个罪恶值百分之六十的就是朝着凉亭里的老人走过去的护工。   但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罪恶值为百分之三十的人,林舒月点开,那个人名为邢月牙。   “邢阿姨,水来了。”罪恶值百分之六十的阿美声音温柔,手里的保温杯打开放到邢月牙的面前,她还给搭配了吸管。   杜雪丽看到林舒月在看她们,笑着说:“阿美是我们从云洲疗养院挖来的,她特别舍不得现在的雇主,她现在的雇主也离不开她,就跟着一起转过来了。”   “邢阿姨前两年得了偏瘫,要不是阿美啊,她估计早早的就没了。”   杜雪丽很是感慨。   林舒月却从云州疗养院、阿美以及她的长相中,把她跟前天吴冬艳跟她说的那个护工对上号。这个阿美,跟吴冬艳给看过的照片上的人,不太像。 第204章   林舒月没有打草惊蛇, 她把林舒星送到了下沙村,罗正军正忙,她就在边上帮着收钱, 林舒月也没多待, 而是去公安局找了吴冬艳。   吴冬艳在公安局对面的糖水店请她喝糖水。   林舒月到的时候吴冬艳还没有来, 她点了一杯焦糖布丁, 一份凉拌鸡爪一份马蹄糕。   吴冬艳在凉拌鸡爪上来后才来的,她进来跟老板娘打了个招呼,要了一碗牛杂汤河粉一杯芒果西米露。   坐到林舒月身边,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临近年关,真的是忙死了。”一到准备过年的时间,就是就警察们最忙的时候, 而她们忙的主要就是抓小偷。   现在的扒手小偷真的是多不胜数,往人多的地方一扎堆,随便打眼一瞅就是一个。   杭嘉白说过,等进了腊月,小偷会更多, 入室盗窃的也会更多。有时候公安局的拘留室都不够用。   吴冬艳刚刚从客车站回来, 中午饭都没吃上, 要不是实在是饿得很了,她也不会把林舒月约到这里来了。   马蹄糕在这个时候上来,吴冬艳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吃, 肚子里有东西了, 饿得不那么心慌了, 她才问林舒月。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林舒月也夹一块马蹄糕在嘴里吃:“你上回跟我说的护工案, 有结果了吗?”   “没有。”吴冬艳喝了一口桌子上的茶水:“我们针对范大美所服务过的人员进行过一系列的摸查,她从业二十年, 护理过的老人不计其数,在她护理期间死亡的老人不算少。”   “但出问题的只有这两个人,所以哪怕疑点重重,加上已经是很多年前的案子了,很多证据现在都没有了。所以只能无奈暂停。”   因为重启这个案件调查,吴冬艳他们去找了范大美好几次,范大美直接投诉到了公办局来,吴冬艳整个小组的人都被批评了。   因此这个案子哪怕吴冬艳依旧觉得有疑点,也没有办法继续调查。   她叹了一口气,觉得嘴里的凉拌鸡爪都不香了。   “没有办法,听命令行事。”   林舒月道:“我今天送我外婆去温泉山庄疗养院,见到你说的那个范大美了。”   吴冬艳蹭地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舒月:“你是不是也觉得她有问题?”   林舒月没有办法张口说是,也没有办法张口说不是。说不是,她是已明确知道范大美是罪犯。   说是,范大美表现得太正常了,跟别的护工没有什么不一样,唯一的一点,就是她是看护老人、病人,是出了名的好。   这样的一个人,要是林舒月没有善恶分辨系统在身,也看不出来她的真面目的。   林舒月说:“要不然你查一查,那两个死的离奇的老人,或者是那些死的好无异常的老人,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   要知道邢月牙可是有百分之三十的罪恶值在身上呢。像范大美跟邢月牙这种情况,保不齐就是一起蓄谋多年的报复性杀人。   吴冬艳叹气:“我查过了,之前的两个死者,朱先军跟刘晓娟,他们一个是西江区的,一个是改革后从羊城搬过来的,两人之间没有什么交集。”   林舒月点头,从这么来看,确实没有交集:“那你再查查他们的上一代呢?”   林舒月问过杜雪丽了,范大美今年是四十,从二十多岁她出来打工起,就是给人家做保姆的,到后面年纪再大点,就专门当护工了。   邢月牙今年六十岁,从她们的年纪往下推,如果他们有恩怨,大概也是在五六十年代。   如果结仇,大概也是那个时候了。   吴冬艳一怔:“我还没有想过这个方向。”   之前她们的小组分下案情,也有人从仇杀这方面去猜测过,但范大美跟死者朱先军刘孝娟之间隔着20岁的差距,仇杀的可能性太小了。   但再小,这也是个线索,她们还是查了一下朱先军跟刘晓娟的社会关系,在确定两人没有交集以后,她们就没有再深挖这条线了。   吴冬艳他们之前的案件推论,是范大美是为了两个老人的财产,毕竟在他们死了以后,他们卡里的钱全都不见了。   吴冬艳陷入了沉思,服务员这个时候端了她点的牛杂汤河粉上来,她琢磨了一下,道:“我回去就查查这件事情。”   如果说十年前的案综就算久远,那么再往前推,就更加远了。   远,就代表着不好查。但这个时间上没有完美的犯罪,林舒月觉得,吴冬艳的这次查询,没准会给这个案件带来颠覆性的证据。   林舒月也没有说让吴冬艳去查范大美祖上的那种话,作为一名刑警,林舒月相信她的敏锐。   吴冬艳吃了整整一大碗汤河粉,点的甜品跟小吃也没有剩下什么,离开的时候是吴冬艳付的钱,两人在糖水店门口分道扬镳。   林舒月驱车回家,娄凤琴她们都不在,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早上还晴朗的天气在下午变得阴沉了起来,等林舒月洗了个澡换了身家居服出来的时候,天上已经下起了濛濛细雨。   娄凤琴跟白文华先后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两人刚买的菜。   “这天变化真够快的,早上还出太阳呢,下午就下雨了。”娄凤琴跟两人抱怨。   “下雨了还挺冷。”林舒月身上都穿上了厚的外套。   “都冬天啦,马上过年啦。”娄凤琴说着就往厨房去了,白文华去跟她打下手,这都是家里常常发生的事情了,林舒月都已经习惯了,所以她也不进去给两人当电灯泡。   她窝在沙发里,盖着白色的盖毯,拿了一本书看得起劲儿。   外面的雨还在下,难得的清净。   ~~~~   公办局,吴冬艳开着车前往死者朱先军的家附近,他们家是80年从羊城过来的,二十年的时间,也足够让街坊邻居们了解她的底细了,   朱先军的儿子在街上开了一家包子店,今天没开门。   吴冬艳到包子店对面的便利店买了一瓶水:“老板哦,对面那个包子店怎么没有开门啊?”   “买他家包子吃啊?那你来晚了,他家的包子,一般到下午两点的时候就卖完了。”   “卖完就关门啦?”   “是啊,卖完就关了,那个店面是他家的,那栋楼都是,他家不愁吃喝,开包子店只是一个兴趣爱好,所以就任性点咯。”   吴冬艳的目光落在朱家包子店的那栋楼上,一共五层,占地面积得有四五百个平方,包子店外面贴着张红纸,上面写着有房出租。   根据吴冬艳掌握的情况,像这样的楼,朱家有两栋,一栋是朱先军的大儿子所有,一栋是朱先军的二儿子所有。   这是朱先军死了以后才盖起来的,朱先军死之前住的是自己盖的自建二层楼,朱先军的两个儿子并没有跟他住。   “我要是有这么大一栋楼,我整天就躺着吃,才不会那么辛苦去开包子店呢。”吴冬艳这句话也不是感叹,她是真的觉得有钱。   一栋楼,就一间房子按照几十块钱来算,一个月光收租都要收好几千上万呢。   有这么多钱,干点啥不好呢?   便利店老板也是这么想的:“谁不是呢?人家会投胎,投了个有家底的家庭。你们是不知道,据说这个朱家有传家宝呢,朱家两兄弟的这两栋楼房就是卖了传家宝盖起来的。”   这件事情在当地也算是一个传说了,便利店老板说起来一脸的艳羡。   朱家有传家宝这个信息,是吴冬艳之前绝对不知道的。无论是卷宗上也好,还是她们这段时间来朱家走访多次,也走访过朱先军之前住的老宅的街坊邻居,没有向警方透露过这个问题。   “现在这个年代还有人有传家宝呢?”   “那怎么没有呢?我听说啊,这老朱家啊,在解放前是在羊城一个布行里当差的,据说还是个大东家的心腹。”   “解放后那个布行东家被查了,他们那些当差的人,也都被遣散了。”   “人家都说啊,他们的传家宝,就是当年那个布庄的。”   吴冬艳点点头,拿着买的东西走了,她把这一信息写到本子上,然后驱车往另外一个方向的朱晓娟家去。   刘晓娟家在新盖的工业区附近,她死了,但是她的丈夫还在人世,相比起朱家的房子来,她家的房子要更加的奢华一些。   整体的欧式建筑,仿佛是上世纪初,沪市的小洋楼。屋前屋后种满了鲜花,绽放得艳丽极了。   吴冬艳如法炮制找了一家距离刘晓娟家最近的便利店,假装自己是来找工作的。   “阿姐,我今天这一路看来,就那边那栋白色的小洋楼最好看,那是谁家的啊?”   “那个楼啊,是黄家的。”便利店老板娘道、   “真好看,我还是第一次见这多么好看的楼呢。”吴冬艳一脸艳羡。   “那是啊。说起来黄家那老太也是命不好,她在的时候吧,他们家里也就那样,说富裕不富裕,说不富裕又不穷的。”   “她这一走没多久,黄家就盖了这栋别墅,从这里再往东边走有一修理厂,那修理厂是黄家那儿子开的。”   吴冬艳点点头,这点她也了解得清楚的。   说实在的,无论是黄家也好,还是朱家也好,有楼有别墅这都太正常了。因为鹏城的发展日新月异,以前还是棚户区的,可能再过个三两年来看,保不齐就成了商业街。   这种案例实在是太多了,更何况朱家跟黄家,都曾经拆迁过。   “那确实是不太好。”吴冬艳点头附和。   “可不是不太好呗。黄三婶儿小的时候爹就没了,据说是在羊城做工的时候给东家挡刀没的。”   “她妈一个人把她拉扯大,我婆婆说啊,她嫁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不少值钱的东西呢。”   “只不过三叔不成器,当初带来的东西据说都赌没了。也没剩下什么了。”   便利店老板娘忙去了,吴冬艳从便利店出来,往那栋格外气派的小别墅看过去,然后往后走了一条街,走到了自己停车的地方。   坐在车上,吴冬艳的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有点。   特有意思,既然朱先军的儿子跟刘晓娟的家属都那么有钱了,他们为什么还要执着于当初两人工资卡里的那些工资呢?   据她所了解,朱先军跟刘晓娟生前都只是普通工厂的工人,两人的退休工资也就一个月也就几百块而已。   再仔细推算一下,那个时候,无论是朱先军家也好,还是刘晓娟家也好,他们的村子,都已经被纳入拆迁范围内了。   有那么多的拆迁款,还在乎那几百块? 第205章   雨依旧在下, 罗正军跟林舒星没有回来,林舒月抱着电脑,把早就已经剪辑好的那个纪录片看了又看, 确定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才把东西发到国家台新闻部的邮箱。   做完这一切后, 她点开企鹅, 找到吴冬艳的消息对话框,跟她聊天。   吴冬艳此时此刻正在羊城的宾馆里。   她是下午六七点坐车到的羊城,她跟羊城当地的警方朋友吃了个饭, 才回到宾馆没有多久。   打字太累,吴冬艳不耐烦打字,干脆直接跟林舒月打电话。   “就如你猜测的那样, 朱先军以前在羊城,是在一个布庄做工的,刘孝娟的爸爸也是,朱家有传家宝,刘孝娟嫁人的时候据说是嫁妆丰富。我怀疑, 那些所谓的‘传家宝’, 跟嫁妆, 都是那个布庄的。”   “你在羊城找到那个布庄的庄家了吗?”吴冬艳走访得来的消息,跟林舒月所猜测的差不多。   她估摸着,那个范大美, 不出意外的话, 就是当初布庄的后人了。   “那已经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事情了, 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年了, 羊城这些年的变化很大。布庄那个时候在羊城多如牛毛,我们需要好好找找。”   言下之意, 就暂时没有消息。吴冬艳很有耐心,她请了今年的年假,一共是一个星期,她有时间慢慢找。   林舒月祝她一切顺利,吴冬艳请求林舒月多观察观察范大美。   林舒月想到现在连话都说不清楚的邢月牙,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林舒月就驱车到了温泉疗养山庄,她是自己来的,也是奉了她妈妈的命令来的。   娄凤琴怕娄大舅妈跟外婆没有带衣服,骤然降温,她怕她们冷。   这正中林舒月的下怀,她到温泉疗养山庄的时候,外婆整在活动室跟人打麻将,输赢一毛钱的那种,要是胡得大点,翻倍也到不了五毛。   大舅妈不会打麻将,她就在边上坐着看,也不吵不闹,外婆有什么需要的,还没开口,她麻溜的就给干了。   牌桌上的老人家对她的羡慕都已经藏不住了。   “陆姐姐,你真是有福气啊。”外婆的上家,被人称李老头的人就格外羡慕。   “是,有爱兰是我的福气。”外婆姓陆,名字叫陆香草。   来到疗养院后,大家都互相叫名字,这对陆香草来说绝对是一个特别稀奇的事情。   要知道从她嫁到娄家以后,就很少有人叫她本来的名字了,大多都是叫她的辈分。   她觉得,她的孙子辈可能都已经忘了她叫什么名字了。   听李老头这么说,陆香草也觉得自己有福气,所以格外知足,晚年有一个这样子的儿媳妇,那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晚年过得舒心,儿子儿媳妇孝顺,女儿早年人生路坎坷,现在也好了,陆香草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真的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于是二儿子的不孝顺,跟二儿媳妇儿隔三差五的到她面前来找不痛快的事情她都能无所谓。   “阿婆,打麻将呢?”林舒月提着衣服走进去。   “打麻将呢,你怎么过来了?”陆香草看到林舒月也很高兴。   她对所有的孙子辈儿的孩子都很好,林舒月也不例外。在她的记忆中,每次去外婆家,总会收到她偷偷塞给的零花钱。   “不是降温了吗,我妈不放心你跟我大舅妈,让我给你们送衣服过来。”   说话间,大舅妈已经把林舒月手里的东西接过来。   林舒月的这番话,又惹得在场的老人们羡慕了。他们在疗养院也住了很久了,不论是天晴也好还是降温也好,子女孙儿都没有给送东西过呢,   “陆姐姐啊,你这子女教育得真好啊。”   “是啊,我之前在云洲疗养院住了三年多了,除非是要我花钱的时候,否则我儿子女儿都不来看我。”陆香草的下家,一个穿着黑色印有金纹牡丹花的老太太说道。   她的头发是烫过的,发尾有点微微卷曲,林舒月听她外婆叫她做金香。   林舒月听她在云洲疗养院住了三年,立马就来了兴趣:“阿婆,你之前也是云洲疗养院的啊?我昨天听我外婆的管家说她们从云洲疗养院那边挖了个特别好的护工过来呢。”   “你们说的是小范吧?”金香阿婆一脸了然:“小范是云洲疗养院最好的护工了,云洲疗养院里想让她专门护理的人可排着队呢。”   “不过我来这里跟小范没什么关系。云洲疗养院前些年还好,这两年广告打得太多了,接收的人也太多了,有老人也有小孩。”   “我有偏头疼,最怕吵闹,所以我看着他们还要收人,甚至要两个人住一间屋子后,我就跑了。”   “这个山庄虽然才刚刚建起来,但是环境好,人不多,也大,我蛮喜欢这里。”金香对温泉疗养山庄是十分满意的,说起两个疗养院就忍不住多对比了一些。   “我之前在云洲的时候,一天虽然也是三餐一点,但那边的点心大多数都是从外面买的,什么包子啊馒头的,我不太喜欢。我就喜欢清淡一点的。来这里住了俩月了,下午的这顿点心啊,就没有让我觉得不好过。”   “虽然也有馒头包子,但那都是厨房自己做的,好不好新鲜不新鲜,一眼就能看出来。”   金香阿婆这句话得到大家的认可,大家七嘴八舌的就说起了自己对温泉疗养山庄的好感。   有护工送来茶水,还是根据各人的身体情况和口味泡的,陆香草的是菊花罗汉果。   这两天睡醒,她总觉得喉咙有点不舒服,大舅妈跟管家说了这个情况以后,她的茶就换成了罗汉果的。   林舒月则在他们聊完以后,状似无意的问起了邢月牙。   “我听说范护工的护理的那个老人也是跟着她转过来的?她家人也同意啊?”   金香她们已经打完一把麻将了,把牌一推,大家又开始砌长城。   “是啊,邢月牙嘛,谁不知道啊。年轻的时候她就进了部队,成了文工团的。当时就是领舞,喜欢她的男人一抓一大把。”   “最后嫁给了一个当时的团长,后来那个团长转业到了地方,进了交通系统,在她男人退休的时候,就已经是羊城交通系统的一把手了。”   “她男人没了有两三年了,她男人一没,没一年,她也中风了。在医院呆了两年以后,进了疗养院。”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陆香草的上家,李老头问。   “也是巧了不是?我那短命鬼男人跟她男人都是一个系统的。我跟她也是老相识了,不过我们互相看不顺眼。”金香阿婆今天兴致高,也是难得有个林舒月这么大的小姑娘在自己面前,话匣子一打开,就管不住了。   “邢月牙那个女人傲气,用头顶看人,还有点不识好歹。有时候她做点啥做错了,就像当年在家属院那会儿种菜她种不好,别人教她她不学,还怪人家不懂装懂。”   “她这样也没有人爱跟她相处。她一直没什么朋友,别人在后面也老说她。”   林舒月喝了一口茶水,询问:“她是一直没朋友吗?”   “也不是,我听说她以前在文工团的时候是有一个朋友的。据说那姑娘跟她一个宿舍,好得形影不离,她说话不好听,做事不好看,那姑娘也没说什么、”   “只是后来那姑娘命不好,在一次外出的时候,被一个小混混拖走了,还把这件事情捅到了部队去。”   “那会儿才六几年,正是对男女大防看得最重的时候,她这种事情一出来,对她的工作生活都有很大的影响。”   “那姑娘领舞的机会没了,因为作风问题也没有办法在部队呆了,据说是嫁给了当初强迫她的那个小混混。”   金香阿婆说完,声音低了低:“我听说啊,那姑娘在舞蹈天赋还是在人缘上,都比邢月牙有天分,当初领舞的位置是要给那姑娘的。那姑娘出事情了,才轮到的邢月牙。”   “还有邢月牙那男人,据说啊,当时部队的领导是准备介绍那姑娘给她的,出了这件事情,就换成了邢月牙。”   金香阿婆的声音不算小,正好这是活动时间,范大美推着邢月牙也过来。她们正好听到了金香阿婆讲的后半段。   林舒月坐的位置正对着大门,林舒月看见邢月牙的脸上闪过了愤怒、不甘、心虚等情绪。   再看范大美,早在金香阿婆说起邢月牙年轻的好友时,就低下了头,掩住了眼睛里的所有情绪。   林舒月收回目光:“阿婆,那个姑娘叫啥名字你知道不?”   “知道啊,叫范红装。因为这个名字特殊,我听过一耳朵就记住了。说起来,那个范红装也是命苦,早年的时候啊,家里成份不好,她是羊城盛源布行的千金,土改那几年,他们家被评成了富农。”   “她姨娘就带着她改嫁了,找了不少关系让她进部队,成了文工团的人,原本以为能改变命运呢,结果又发生了那种事情。”   “据我男人说,当时部队里,好多人都想要去揍一顿那个小混混呢。她自己也短命,生了女儿后,没几年就走了。” 第206章   范大美推着刑月牙进来, 金香阿婆边上的老头儿伸手推了推金香,示意她朝外头看,金香阿婆这个时候也看到了邢月牙了。   她丝毫没有说别人坏话被抓包的自觉, 翻了个白眼, 扔出一张牌:“八万。”她的下家抓牌也不是, 不抓也不是。   邢月牙气得浑身发抖, 范大美十分贴心的把她的茶水递给她,在她喝了水以后,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如果林舒月没有知道范大美的罪恶值是百分之五十, 也不知道邢月牙的罪恶值是百分之三十,她都要为范大美的细心感动了。   邢月牙终于缓过来,她指着金香阿婆:“金香, 你无耻。”   这一句话,五个字,邢月牙说得无比艰难。   金香阿婆牌也不打了,让她的护工帮她打,她自己走到邢月牙的面前, 叉着腰:“我再无耻还能无耻得过你?”   “真是在云洲疗养院遇见你也就罢了, 怎么换个疗养院还能看见你呢, 真是晦气死了。既然你说我无耻,那我就再跟好好掰扯掰扯,到底无耻的是谁。”   “67年, 老赵他们单位刚刚进来一个实习女生, 叫白玉的, 因为工作出色, 被你家老魏夸了几句,没过多久, 她就被举报了,之后被下放到了束河农场去,还被那边的二流子给强娶走了。你就说这件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69年,黄姐的妹子来她家探亲,送点东西,来的时候拿的东西太重了,你家老魏正好从单位回来,帮了她一把。结果她在她姐家两天都没待到,就有她作风不正的消息传出去。”   “她回老家都没躲到,害得她丈夫以为她在外面乱搞,三天两头的打她,最后她实在是遭不住打,跳河了。”   “我就好奇得很啊,怎么每一个跟你家老魏有点关系的女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呢?各个不是嫁给小混混,就是作风不正。”   金香阿婆说的并不是个例,像这种跟邢月牙家男人有点牵扯的,基本上都是这么个结局,多不胜数。   谁也不是个傻子,一个两个是巧合,三个四个还能看不出来异常?   家属院的女人本来就不喜欢邢月牙,到最后更是绕着她走。不止如此,她们也把邢月牙的作风到外面说。   也是奇怪得很,自从女人绕着老魏走以后,这种事情就没有了。   “多的我就不说了,就加上你年轻时候的那三个朋友,你就说她们的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   邢月牙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打麻将的几个老头老太太也不打了。   他们都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别的不说,就作风不正这几个字,在那个年代就能毁掉一个人。   尤其是女人,之要跟这几个字沾点边,日子就不好过。心理承受能力差点的,差不多就是金香阿婆口里的这些结局了。   这几天跟邢月牙处得还算可以的那两个老太太,眉头皱得都可以夹死苍蝇了。   金香阿婆哼了一声:“说不出来了吧?你还真以为你干这些事儿是天衣无缝呢?”   “真是搞笑死了,老魏除了长相周正点,工作能力强点外,也没有别的优点了。不是每个女人都喜欢他的,偏偏在你的眼里,只要性别是个女的,你就把人家当成敌人来防。”   “真是屎壳郎守牛粪,把它当宝了。邢月牙,你说你女儿为啥在十八岁以后出去读书就再也没有回家过?连老魏死她都不出席?”   金香阿婆说完这句话,就回到了麻将桌面前:“来来来,打麻将打麻将,不跟这种人生气。”   “说起来啊,咱们也是赶上了好时候,要是老魏没死也到咱们疗养院来啊,那咱们可就没得玩了,怕不是有的人半边瘫了都得站起来跟咱们较量较量。”   金香阿婆的话说得搞笑,让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大家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邢月牙,邢月牙觉得难堪得很。   林舒月看向邢月牙,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邢月牙的罪恶值那么高了,白瞎了她这个好听的名字。   “回去,回去。”邢月牙咬着牙。范大美推着她出去了,走出去之前,她转头看了林舒月一眼,林舒月跟她对视,范大美转过头,推着邢月牙走了。林舒月在她们走后,走到外面去给杜雪丽打电话。   杜雪丽在电话中承诺,会到邢月牙的房间,给她做心理辅导。   邢月牙一走,大家也被坏了兴致,加上又到饭点了,打麻将的人就散了,林舒月几人回到四楼的时候,听到走廊尽头,邢月牙的房间传来地方说话声,范大美在门口站着。   林舒月的中午饭是大舅妈打来的,菜色不错,味道也出彩。饭后陆香草要睡午觉,大舅妈也要跟着睡一会儿,林舒月要走了。在楼梯口,林舒月看到了范大美。   林舒月走进电梯,范大美也走了进来,两人各自占据电梯的左右两个角落,保持着最安全的社交距离。   电梯缓缓下降,范大美在二楼的时候开口:“你是记者?还是跟警察关系很好的记者?”   林舒月颇为意外,侧头去看范大美,范大美把自己散落下来的发丝缕到耳后。   “这位女士,你认识我?”林舒月觉得她的演技一直都是很牛逼的,就比如现在,她这个表演绝对是奥斯卡级别的。   范大美轻笑一声:“装傻就没有意思了。我知道你们在查我,我也知道为什么你今天会来到这里,有兴趣跟我聊聊吗?”   林舒月沉默了,叮地一声,一楼到了。   范大美整理整理自己身上天蓝色的护工服,走了出去。   林舒月跟在她身后,两人走到了人工湖边上的凉亭里。   雨还在下,风吹过来,带着一丝寒意。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已经有人查到了我的外公外婆家了。我离落网也不久了,是吧?”   范大美的话让林舒月更加意外了,她悄悄摸摸的把手机拿出来,放在石头桌子底下盲打给吴冬艳发信息。   范大美看见了她的小动作,但是她不在意。   她看着湖面,湖面被封吹得泛起层层涟漪。   “我是跟着我外婆长大的。”她的声音很轻很柔:“我外婆一辈子命都不好。”   “她爹是个童生,还没等考上秀才呢,满洲国就没了。他说他的抱负没有办法施展,就迷上了烟酒。”   “才两年的时间,他就把家里抽没了,我外婆也被他卖到了盛源布庄去当小丫头。”   “因为她认得几个字,所以她就进了盛源布庄老夫人的院子伺候。她十五岁那年,出落得亭亭玉立,就被布庄的老爷看上了,强纳成了妾。”   “她十七岁那年,生下了我妈。我妈可以说是她一辈子全部的指望。在土改的时候,盛源布庄败了,她带着我妈从盛源布庄出来了,废了毕生的力气,走了许许多多的弯路,才把我妈送进舞蹈队,我妈妈争气,抓住了机会,进了文工团。”   “消息传回去的时候,我外婆说那是她一生里最快乐的日子了。她觉得她死了都没有什么遗憾了。”   “她从来没想过要攀魏团长那根高枝,她跟我外婆的心愿一样,就是一辈子都挺直腰杆,好好活着。”   “但一个好人,要活着可太难了。我妈遇上了邢月牙,因为魏团长那个男人,她一辈子都毁了。”   “我爸爸那个小混混不学好,一点本事没有还爱打人,我妈嫁给他以后,经常被打着,我的出生也没有改变什么,她还是爱打,她对我也不好,她从来不抱我,也不愿意跟我多说什么温情的话。”   “但是在她离世之前,却还是找到了我外婆,把我托付给了她。可能你们不知道,我妈走之前,把我爸也带走了。”   “我到了我外婆家,那时候她已经很老了,身体也很差,那么多年,我都是靠着她捡垃圾养大的。”   “一直到我十六岁,她才肯安心闭上眼。她这一辈子有很多不甘,其中就有盛源布庄倒台那年,盛源布庄的东家散了很多家财,却始终没有给她的孩子留一份而感到不甘心。”   “她不是贪图那点东西,她是为我妈妈不值。”   范大美的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那个苍老干瘪的老太太,她临死之前都放心不下她的女儿,嘴中叫着的都是她妈妈的名字。   而留给她这个外孙女的,只有一句话:“好好过日子。”   范大美本来也是好好过日子的,她没有学历,出来打工在黑工厂里,她一天干十五六个小时,赚两百来块,她过得很好的。   “我从小工厂打工出来以后,就去给人家当保姆,保姆这个工作不辛苦,只要认真细致的干活,不讲主家是非就可以。”   “一直到我二十岁那年,我听我雇主的客人说起了盛源布庄。他们说,当年举报了盛源布庄拿到了多少好东西。”   “又在范家散了以后,怎么出手弄死的范家人。一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妈妈当年被我爸爸糟蹋不是意外。”   “是有人买通了我爸爸,让她身败名裂的。他们怕我妈这个漏网之鱼被部队的高级军官看到,彻底翻身,又去查当年的事情。”   “我妈妈多骄傲一个人啊,因为这些人的算计,从天上的仙女,成了沼泽里的泥。”   “说来好笑,我妈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居然会引得那么多人的觊觎,除了朱先军刘孝娟那一挂的,还有邢月牙。”   “我妈妈在心情特别好的时候,会跟我说起她在部队的事情,她说得最多的就是邢月牙。她说,邢月牙就是性子傲,人不坏,她说她们在一起,虽然是她迁就邢月牙多一点,但邢月牙对她也很好。”   “她还说,邢月牙就她一个朋友,她走了,也不知道邢月牙怎么样,她也给邢月牙写过信,但邢月牙一封也没有回过,她没有觉得是邢月牙不愿意回,她一直都觉得那些信件,是被我爸爸藏起来了,没有寄出去。”   “多好笑啊,我妈妈心里最好的朋友,却是把她推向深渊的幕后推手。我爸爸她找了,部队里的流言是她放的。举报我妈妈的信件里,有她的一封。”   “等我到她家做护工了,我才知道,啊,原来那么多年里,我妈妈一直活在她的监视下,我们家里有什么大事,我爸爸都会写信跟她汇报,她一年,会给我爸爸邮寄五十块钱。”   “她怕我爸爸日后反水,连那些邮寄的票根都存了下来。”范大美笑了,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   “你说我妈妈是不是很蠢?”范大美这一辈子,不得爸爸喜欢,她的妈妈时而很喜欢她,时而又很讨厌她,也犹如她对她妈妈的感情一样。   她在说着她妈妈蠢,可她还是在多年以后,开始为她报仇。   “除了刘孝娟跟朱先军以外,还有别的人吗?”林舒月在听完她说完那些话以后,过了许久才问。   范大美看着跑进来的便衣警察跟温泉山庄的经理,站了起来,唇角带着笑容:“也许有,也许没有。你们去查吧。”   范大美跟着警察们走了,林舒月把刚刚跟她的谈话录音笔给了前来抓捕范大美的便衣警察。   范大美被警察带走的事情没有宣扬,对外,温泉疗养山庄的说法是她家里忽然有事,要请假离开。   对此没有人多说什么,只是林舒月却被温泉疗养山庄的老板请进了办公室,而后,她外婆在疗养山庄的一切费用全免,只要求林舒月暂时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至少给他们一周的时间作为缓冲布置。   林舒月同意了,在离开前,她还看到了跟她外婆住在同一栋楼,起床后因为新护工照顾不好,发脾气的邢月牙。   大舅妈把林舒月拉进房间:“别看她的热闹,这个女人阴狠着呢,刚刚她还在房间里把金阿姨骂了一通,金香阿姨没理她,她把房子里的东西都砸了一遍了。”   林舒月想起邢月牙那话都说不清楚的样子:“就她那样的,她还能骂人呢?”   “怎么不能呢,口齿不清的骂人才脏呢。”   林舒月啧啧一声,在雨稍微停了以后,从疗养院走了。   夜里她回了西江公寓,因为天气冷,她是开着窗户盖着棉被睡觉的,睡得正香的时候,她电话响了,她迷迷糊糊的接起来。   “阿月,邢月牙死了。”   林舒月噌地一下坐了起来:“范大美不是被你们带走了吗?她怎么死的?”   “根据法医检测,她死于心脏栓塞。根据推测,是临死之前,身体内被注射了太多的空气所导致的死亡。” 第207章   挂了电话, 林舒月起来穿衣服出门。   雨还继续下着,夜风吹来,冷得有些透骨。   林舒月开着车子, 往温泉疗养山庄走, 哪怕到了半夜, 路上的车子也不见少一些, 一排排的灯光照亮了黑夜。   终于到温泉疗养山庄,这里灯火透亮,林舒月从大门走进, 看到了许多穿着便服警服的警察。   也看到了许多在这里疗养的老人,大舅妈跟外婆陆香草也在楼下大厅坐着,她的腿上搭着一块白色的, 毛毯。   林舒月走过去,两人都很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林舒月把证件亮给她们看:“来采访呢。”   大舅妈拉过她摸摸她的手,见不算特别冰凉才放下心:“这两天真是冷。你先坐坐,我去给你接热水喝。”   大舅妈说完就走了,林舒月坐在她刚才的位置, 陆香草拉着她的手:“你没跟你妈妈讲这件事情吧?”   “没有呢。”林舒月也想过打电话给陆香草说这件事情, 电话都打出去了, 她又挂断了。   已经这么晚了,娄凤琴出来太折腾了。   “那就好,天气冷, 你妈妈太着急过来, 冻感冒了怎么办?”陆香草说完, 又道:“你妈妈有个毛病, 这冬天要是没注意咳嗽了,很久都好不了。”   娄凤琴这个毛病不知道多少年了, 总归一直没看好。陆香草每年天气一冷就念叨这个事情。   林舒月也是知道的,娄凤琴这个病是过敏性咳嗽,对冷空气过敏,以前她就跟林舒星说过,得亏她们生活在南方,要是生活在北方,那娄凤琴一到冬天得多受罪!   林舒月附和陆香草两句,问了她的身体,然后看了一眼外面还在忙碌的人,问起了陆香草:“阿婆,这是什么情况啊?”   陆香草道:“今天晚上吃完饭以后,大家在活动室里一起看了会儿电视,邢月牙一直很不高兴,阴沉着脸,护工做什么她都不满意。”   “那个叫小张的护工被她刁难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阿香看不过眼,就说了她几句,两人吵了一会儿,九点多我们回房间,没多大会儿就听见外面吵闹,你大舅妈去看,没说是邢月牙气病了,要找医生。”   “你说巧不巧啊,疗养院的医生请了两天假,昨天下午就走了。邢月牙病得这么重,没办法疗养院只好叫了外面的医生。”   “医生来了要把她拉走,结果刚刚出疗养院的大门,都还没上车子呢,她的心跳就没了。”   “医生抢救了半个小时,都没有抢救起来。疗养院这边直接打电话报了警察。”疗养院里人多,陆香草才来了一天也结交了不少朋友。四楼被封了,警察在上面检查,她们聚在一楼,已经把这件事情讨论完了。   听到邢月牙没有死在疗养院,林舒月不知道怎么的松了一口气。对于疗养院来说,刚刚开业没多久就死了个人在里面,怎么说呢?挺晦气的。   不仅如此,对往后的生意也有一定影响,不过邢月牙是死在外面的,这影响比起死在疗养院里面,要好很多。   正说着话,金香阿婆出来了,她的身后跟着个警察,她的脸色相当不好。   她早就知道邢月牙这个女人晦气,谁沾着她都没点好,没想到晦气成这样!   因为她今天两次跟邢月牙吵架,并且还对她十分不满,所以邢月牙被杀害,警察也怀疑到了她的头上。   金香觉得自己真的是冤枉死了。她是看不惯邢月牙的为人,但她真没有要杀死邢月牙的动机,毕竟她跟邢月牙除了双方男人曾经共事外,还真的没有别的交集。   两人认识也有二三十年了,双方连个电话都没有。   “真是晦气死了。”金香坐到陆香草的边上,跟陆香草吐槽。   “你说她要死也不死远一点,死在这里,人家还怎么开门做生意。”金香刚刚做完笔录出来,她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被警察问得那么仔细呢,好不夸张的说,她的祖宗三辈儿都快被警察给问完了。   陆香草笑笑,没说话,拍了拍金香的手,给她介绍林舒月的职业。   一听说林舒月是记者,金香倾诉欲就拉着林舒月的手聊开了,说的全是邢月牙这些年干的奇葩事儿。   “我们也实在是想不明白了,那老魏到底有啥好的,给她迷得神魂颠倒的。”   “邢月牙仇视一切出现在老魏身边的女性,包括他妈妈他妹妹他女儿。”   “尤其是他女儿,出生那天知道是姑娘她产床都没下就在哭。哭完了以后呢,她连奶也不给喂,尿片子也不给换不给洗,还两次三番的要把她丢掉。”   “老魏实在是怕了她了,就把她送到了老家给她妈养。一直到十岁了,才被接回来。”   “本来以为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老魏老了,她年纪也大了,会好些了。谁知道还是老样子,一点没改变。”   “那孩子被她忽略的,连生理期的纸都没有用,是家属院里一小姑娘看到说了,我们才知道的。我们本来就疼那姑娘,从以前开始有什么好的东西就轮流给她,说她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也没什么错了。   “邢月牙这个妈当的,啥也不是,她儿子在她家里跟个皇帝似的,她女儿就跟草一样,十六岁都不到,她就张罗着要给她嫁出去了,找的还不是什么好人家。”   “要不是老魏拦着,没准她女儿就真的嫁了。也是造孽,这还不算完呢,她女儿从十二三名声就不好。先传出她爱在家里偷窃,后面又说她不检点,在外面勾三搭四。”   “谁也没有信,她女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绝对没有品行方面的瑕疵。在外面勾三搭四更是不可能。”   “她勤工俭学的店面就是家属院里人开的,她一直在店里上班,上哪里勾三搭四?邢月牙真是一招鲜,吃遍天。”   可以说是整个家属院的人,无论男女,就没有谁喜欢邢月牙的。   林舒月听完金香的话以后,问她:“她做这些,她丈夫不知道吗?”   林舒月算是听明白了,邢月牙之所以会这么疯狂,全部是因为这个叫做老魏的男人。   林舒月倒是想知道这个老魏到底是有什么魅力,让邢月牙连命都不要了。   要林舒月说,邢月牙的疯,很大一部分是这个老魏的原因。   同床共枕那么多年,林舒月就不相信这个老魏不知道邢月牙是什么人。   并且邢月牙害的人都是跟他有过或多或少接触的,外人都看出来去他面前说了,他还没有半点改正。   这就是恶臭,恐怕在那个男人的心里,他对邢月牙的这种占有欲,也很是享受吧?   果然,金香的下一句话就说明了一切:“那咋不知道呢?两人为了这件事情吵了多少会架?有时候吵得我们在外面都听见了。”   “要是吵得狠了,邢月牙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连楼她的爬了好几回了,老魏有啥办法?”   “我们照顾他女儿,也有他的一部分原因在,他是挨家挨户拜托过哦们的。”   金香是真的觉得老魏挺惨的,摊上了这么一个有神经病的媳妇儿。他们私底下谁不惋惜?   林舒月对此持有不同看法:“邢月牙混蛋,她男人老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邢月牙再厉害也是个人,他要是真的想管邢月牙,他会一点办法也没有?昨天白天我听你说他优秀有能力,他在外面的工作,比管好一个家庭还难。”   “阿婆你仔细想想,每次邢月牙得手以后,他是怎么做的。你再想想他在他女儿被她妈欺辱霸凌的时候,除了请你们照顾她以外,还做过什么没有。”   “我刚刚听你说,他女儿连生理期的纸巾都没有。他职位应该挺高的吧?工资应该也不少吧?让他女儿过到这个份上,他这个父亲也不合格。”   “这种男人只会做表面功夫,虚伪至极。”林舒月说完不顾金香愣着的脸色,站起来跟吴冬艳走了出去。   金香看着她走远,终于回神:“老魏也挺不容易......”   陆香草把她俩的话听了个全乎,听她这么说,便道:“我觉得阿月没说错,老魏确实挺虚伪的。你啊,是因为跟他认识太过熟悉,就先入为主的了。”   “一个男人,想要收拾女人,那方法多了去了,就算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多的是方法应对,他说他没办法,那工作怎么做好的呢?再说了,就我们村最穷的老丙来都知道抠抠搜搜的攒点私房钱买烟抽呢。”   “女人一个月用的纸能有多少?三五块钱顶天了。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还能不知道女人到了岁数会来这个?用狗脑子想都想得出来吧。”   “啧啧啧。”陆香草最看不惯的就是没有责任心的男人,以前的林建新是一个,现在的这个已经死了的老魏是一个。   金香不禁低头琢磨了起来。   林舒月则跟着吴冬艳到了外面,雨小了一些,她们站在门口的房檐下说话。   “邢月牙的女儿通知了吗?”林舒月问。   吴冬艳点头,要笑不笑的看着林舒月:“你说巧合不巧合,邢月牙的女儿魏雨就在鹏城工作,她所工作的一员,就在朱先军的那个村子附近。”   “她在刘孝娟家村里买了房。魏雨的大哥魏亮说,范大美之所以会成为邢月牙的护工,是她介绍的。”   “魏亮一直想要缓和魏雨跟邢月牙的关系,就同意了。”   林舒月猛地抬头,吴冬艳跟她对视良久:“刚刚阿玉传来消息,魏雨的家里,空无一人,钱财什么的都没有了。”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魏雨,跑了。 第208章   林舒月没有在现场待多久, 就有记者闻讯而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林舒月才知道,原来温泉疗养山庄在很多报纸上都打了广告。   不说家户喻晓, 鹏城的人肯定都是眼熟的。   就这么一个到处在打广告的疗养院出了这种事情, 记者们闻着味儿就来了。   林舒月之所以不知道, 是因为她回来的这几天, 一直都在忙,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恶补之前的报纸。   知道这一情况后,林舒月揉了揉眉心, 决定从明天开始,一定要把这段时间没有看的报纸都看完。   林舒月跟记者们交换信息后,跟吴冬艳前后脚出了疗养院, 她们的身后跟着记者。   吴冬艳并不在意。   她们直奔魏雨的居住地点,已经有警察在这里勘察了,房东一头大汉的在边上站着。   有警察上前来跟吴冬艳汇报情况:“吴队,我们查过了,这个屋里证件、财务, 都已经不在了。屋里没有盗窃过的痕迹, 根据对周边邻居的走访调查, 他们最后一次看到魏雨,是在昨天上午。”   林舒月站在门口看这个一眼就能望得到头的房间。   这是个单间,门的正对面是一面窗户, 窗户下面是一张一米五的床, 床上铺着黑色的床单, 被子被叠成了四四方方的豆腐块。   窗帘是黑色的, 背面涂上了黑色的涂料。   床的正对面放着一组房东提供的双开门胡桃木色衣柜。除此之外,便是一个同色系的   办公桌, 办公桌上面摆放得也很整齐,除此之外,门边有个鞋架,鞋架上的鞋子全部放在鞋盒里,除了一双黑色拖鞋外,没有一双鞋子是裸露在外的。   地板上的砖也很干净,连水印都看不出来。   整个房间的各种摆设都整洁极了,且整个房间内,没有一点明亮的颜色,总体色调都为黑色。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一般情况下,人都喜欢色彩明亮的东西,女孩儿更是如此。   更别提魏雨了,根据资料显示,她如今也才二十二岁罢了。   吴冬艳穿上鞋套,去了厨房跟卫生间查看。   厨房里除了一个电炒锅一个电饭煲外,就是两个盘子两个碗两双筷子。   墙上没有一点油烟残留。   卫生间内也同样简朴,除了毛巾牙刷杯子和洗浴套装外,就是一个红色的桶。   “真是够简洁的。”吴冬艳去翻看书桌和衣柜,连衣服也没有几件。   林舒月不是警察,没有资格进去查收。但她觉得,魏雨的成长过程中,可能日子过得比金香阿婆等人知道的,要艰难很多很多。   身后咔嚓声不断,是跟着林舒月来的记者们在给房间内拍照。   林舒月下楼,警察正在对楼下商铺的老板们进行采访。   现在采访的人正是楼下便利店的老板娘。   老板娘本来是不想说魏雨的事情的,但是她一听说魏雨可能涉及到命案,本来天已经回家去休息的她连夜赶了过来。   “是这样的警官,魏雨她跟我们的关系都很好,她说她很喜欢对面黄家的小儿子,所以就托我们经常注意着黄家的情况。”   “要是有陌生人来打听黄家的事情,就跟她讲一声。她也不白让我们递消息,一次给我们三十。”   现在一碗粉素粉才两块钱,加肉也到不了五块,三十块钱已经很多了,够普通人一家子一天的菜钱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在这样的糖衣炮弹之下,大家就都沦陷了。   谁也没有怀疑过魏雨口里的话,黄家的小儿子今年二十八岁,也有文化,还在读医科大学的博士,长得确实也俊秀,魏雨喜欢他也挺正常。   警察把他们说的话都记录了下来。   吴冬艳下楼,是半个小时以后了,她的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   林舒月周边的记者一窝蜂的涌上去跟吴冬艳了解情况。   “请问吴队长,请问对于六旬老人离奇死在温泉疗养山庄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   “据说这是死者女儿的住处,请问你们是在怀疑她跟死者的死有关吗?”   ......   吴冬艳冷着一张脸:“案件还在侦办中,具体信息现在还不清楚,后续有进展,一定会告诉大家。”   这套话术,吴冬艳已经说过很多回了。以往每次案件都会来这么一次,在应付媒体这一块儿,吴冬艳觉得自己已经至臻化神了。   她知道,自己这么说,记者们肯定不会买账,但没关系,她还有应对之策。   果然,在五分钟过后,做了几个无关紧要的承诺以后,吴冬艳顺利从记者的包围圈里脱身,跟同事们一起离开。   她手里拿着的,是从魏雨的枕头中搜到的一个笔记本,上面写了很多东西,像是日记,但又像是别的,还得仔细研究。   她们回到公安局的时候,林舒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在接待大厅跟负责接待的警员小李聊天。   她的正对面就是刑月牙的大儿子魏亮和她的儿媳妇冉曼曼。   见到吴冬艳他们回来,双眼通红肿胀的魏亮站了起来:“吴警官,请问有没有找到我妹妹?”   魏亮的眼神中带着期盼,他到了现在,都没有办法接受魏雨可能是害死自己母亲的凶手。跟他相比,他边上的冉曼曼则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   吴冬艳对上魏亮的目光,摇了摇头。   魏亮眼中的期盼一点点的黯淡了下来,他颓废地坐回椅子上,抓自己的头发:“你们肯定是搞错了。我妈虽然对小雨没那么好,但小雨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她乖巧听话还懦弱。”   魏亮喃喃自语。   林舒月则跟吴冬艳对视了一眼,她们把自己代入魏雨的角色里,对魏亮的感官就很复杂了。毕竟同位女性,在另外一个女性因为性别遭受到不公时,另外一个人却享受着性别所带来的一切偏爱时,任谁都会心理不平衡。   林舒月看过魏亮的善恶值,罪恶值不及百分之二十,善值挺高的,有百分之三十那么多,灰色地带的数值也没有到犯罪的分界线,系统给他的评价,是平平凡凡的普通人。   林舒月觉得蛮讽刺。   魏亮还在逼逼叨叨:“我妈对小雨是不好,她纵然有千般的不是,也是生她养她的人,她怎么就狠到这个地步了?我妈她都瘫痪了啊,她怎么还不放过她?”   魏亮越说,越对自己委屈。   现场的警察们都是了解刑月牙是怎么对魏雨的,男同志们感受可能不是那么深,女同志就不一样了。魏亮的爸爸位高权重,工资那么高,却还是让自家女儿陷入到了没有生理期卫生巾可用的地步!   谁听了不生气?   冉曼曼已经听够了魏亮的絮絮叨叨,从知道他妈死,魏亮就在哭了,等从警察口中知道护工范大美是谋害刑月牙的人之一时,这些话他已经车轱辘似的说了很多回了。   “行了,你以为你爸妈对魏雨多好呢!魏雨能等到今天才下手,真是她能忍,要是我,我早八百年就把刑月牙给杀了。”冉曼曼对刑月牙从来都没有称呼过妈,因为她觉得刑月牙不配。   警察们听到这句话,眼光立马入探照灯一样看向冉曼曼。   冉曼曼有点紧张,但她觉得,事情都到这一步了,魏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是犯罪嫌疑人了,有些话,冉曼曼真的是不吐不快。   她看着吴冬艳:“吴警官,确定魏雨是犯罪嫌疑人了吗?”在开口前,冉曼曼又问了一次。   “还没有定论,但是可能性很大。”   冉曼曼深吸一口气,在魏亮谴责的目光中,她开口:“我想跟吴警官单独谈。”   “好。”吴冬艳带着冉曼曼去了接待室。   林舒月没有办法跟进去,就在外面等候。   冉曼曼坐在椅子上,面对摊开本子记录的吴冬艳,她放在台面上的手松了又攥,攥了又松。   不一会儿,她就觉得手脚发麻。看她实在是紧张,吴冬艳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温热的水从口腔流入胃里,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发麻的手脚也终于缓和了一些。   “我跟魏亮,是在大学的时候谈恋爱,然后结婚的。我嫁到魏家的时候,魏雨才十七岁。”冉曼曼的声音有些发紧:“因为在结婚前跟刑月牙没有过多相处过,我知道刑月牙的脾气可能不太好,但是我没有多想,因为天底下婆婆嘛,好的太少了,需要运气。我一直觉得我自己是个运气不咋样的人。”   冉曼曼并不得刑月牙的喜欢,在刑月牙的心里,她的儿子魏亮怎么着也是个高干子弟,结婚怎么也得门当户对,冉曼曼家里开了两家店铺,资产有些,但是远远到不了刑月牙的标准。   “她可能是小说看多了,想娶个什么集团的千金,最好是千金家里没有兄弟没有近亲。”冉曼曼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带着讽刺的笑:“她总是刁难我,企图让我像旧社会的儿媳妇儿一样伺候她,我不愿意,就自己搬到了我结婚时我娘家陪嫁给我的房子里。”   “魏亮舍不得我,也跟我搬了过去,但刑月牙三不五时的就过来,我们的争吵跟矛盾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只是为了家庭的表面和谐,过年过节的,我们还是会回去的。因为要是不回去,我们会被人戳脊梁骨,甚至刑月牙会闹到我爸妈那边,说我没有教养。”   “我记得我女儿在我肚子里刚刚五个月的时候,正好是春节,我们就回去过年,魏雨那个时候应该是十八岁还不满。”   “那天晚上,我睡到半夜憋尿憋得厉害,就去上厕所,因为月亮比较亮,我就没有给开卫生间的灯。等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我看到我公公,魏荣臻,从魏雨的房间出来,□□。”   “我婆婆刑月牙就站在他们的房间门口,手里拿着一块毛毯,我公公走近了,她把毛毯披在我公公的身上。我公公用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冉曼曼说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侧身干呕了两声,吴冬艳捏着笔的手,用力到发白。   “我在他们都走了以后,才慢慢的走到魏雨的房间门口,魏雨没有穿衣服,躺在很冰冷的地下,身上青青紫紫,还有一些男人的东西在身体上。”   “她也看到了我,我吓得赶紧回了房间。第二天早上,我们在厨房相遇,她跟我讲,让我尽量不要回去,家里有两个畜生。让我生了女儿,也不要带回去,最好不要让刑月牙跟魏荣臻看到。”   冉曼曼深吸一口气:“从那以后,逢年过节,我再也没有回去过,连我的女儿,我也极少让他们见面。但魏亮就是个傻逼,我女儿三岁半那年,他带着她去跟魏荣臻见面。”   “晚上回来,我女儿跟我说,魏荣臻亲她的嘴,摸她的身体。” 第209章   冉曼曼说到这里, 狠狠地闭上了眼睛:“我本来是想离婚的,但我刚刚提出离婚的第二天,我父母的店铺就迎来了三次检查。”   “工商的, 卫生局的, 消防的。”冉曼曼目露痛苦之色。   她家开的是餐馆, 她爸爸妈妈在八十年代从摆摊开始, 努力了那么多年才买上的两个店铺,做起了并不起眼的连锁店。   她家里有个弟弟,但她的父母并不重男轻女, 她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她父母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她弟弟也从来都是维护她的。在她跟魏亮结婚的时候, 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她家的店铺,在她父母的心里,仅次于她们姐弟。魏家对她父母的店铺动手,无疑是抓住了她的命脉。她不可能让她父母的店铺, 因为她的原因出事情。   冉曼曼冷笑一声:“我本来以为我还要隐忍这个病态的魏家很久, 没想到那件事出了没多久, 魏荣臻就死了。外面都说他是突发心梗死的,只有自家人才知道,魏荣臻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的。要不然, 刑月牙能气到中风?”   魏荣臻因为有刑月牙这条疯狗在前面冲锋陷阵, 魏荣臻又因为刑月牙的关系, 在认识的人面前洁身自好, 但事实呢?魏荣臻从转业开始,就在外面有人, 且从不间断。   这些人大多年纪都不大,高中生、大学生比比皆是。在家里呢,有魏雨。刑月牙呢,整天不是奔走在打小三,就是去打小三的路上。   外面的她不能时时打着,家里的就不一样了,所以她变着法儿的磋磨魏雨,只要魏雨不舒服了,她就舒心了。   两个变态一样的人物,冉曼曼每次想到这些事情都要在心里骂。   说到后面,冉曼曼笑了起来,但很快,她的笑容就变得勉强了起来。   因为她想起来了,在魏荣臻死之前,魏雨回来过一回,没几天,魏荣臻就死了。   看了一眼吴冬艳,她把这个情况,埋在了心里。魏雨已经够艰难了,她不能再让她的生活变得更差。   “感谢冉女士的配合。”吴冬艳了解了这部分情况,也知道了魏雨的真实情况后,她朝冉曼曼道谢,合上了笔记本。   冉曼曼在吴冬艳前面出门,她由衷的希望魏雨能跑掉。   魏亮黑着脸看她,冉曼曼已经无所谓了。她根本就不关心刑月牙的死活,甚至她的心里还祈祷刑月牙死得更快一点。   今天跟着魏亮出来,她的主要目的,就是看看刑月牙是怎么死的。   冉曼曼朝魏亮翻了个白眼就走了,魏亮的脸一阵黑一阵红,也跟着跑了出去,林舒月跟吴冬艳做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也跟了出去。   外面没下雨了,倒是刮起了北风,更冷了些。离过年还有大半个月,但好像已经有了年味儿,已经有人家提前挂起了红色的灯笼。   魏亮就是在公安局后方,一户挂了红灯笼的人家门口追上的冉曼曼。   “曼曼,你都跟警察说了什么?”魏亮拉住冉曼曼的手。   冉曼曼这下子走不了了,她用力把魏亮的手甩开:“就说我知道的事情呗,还能说什么?”   魏亮看着冉曼曼,冉曼曼脸上的不耐烦深深地刺痛了他。他们是自由恋爱的,魏亮曾经以为他会跟冉曼曼一辈子相亲相爱下去,谁能想到,从前那个满心满眼都爱她的人,到了现在,跟她说话,等到的永远都是不耐烦。   “曼曼,你怎么变了?”魏亮非常伤心,他用伤心欲绝的眼神看着冉曼曼。   如果十年前,冉曼曼看到魏亮露出这个表情,她会心疼。如果是八年前,她会上去哄他。如果是五年前,她会承诺自己会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跟他度过所有的难关。   如果是三年前,她会怒斥魏亮的虚伪,会恨不得他去死,到了现在,她可以很平静地看着魏亮做出所有的表情。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由爱生忧,由爱生怖,由爱生恨。   她对魏亮的爱,在魏亮给邢月牙开门,在魏亮不顾她的反对,抱着她的女儿到魏荣臻面前的时候,在看着他作为既得利益者,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对魏雨不回家,不联系父母亲戚的行为给予高高在上的指责。   那副嘴脸,让人光光看一眼,就觉得格外恶心。   对于魏亮说自己变了的话,冉曼曼十分干脆的承认了:“没错,我变了,我要是再不变,就要被你们一家子给折磨死了。”   “魏亮,我就问问你,你对魏雨在家里所遭受的事情,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吗?”冉曼曼的这句话,想问很多年了。   魏亮知道邢月牙把魏雨当成跟外面那些女人斗的筹码吗?知道魏荣臻正气凛然的外表下藏着的是的多么恶臭的灵魂吗?   他要是知道,那他是怎么有脸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指责魏雨的,他要是不知道,那他得多蠢啊!   魏亮茫然抬头:“我知道啊,我妈对她不好,不给她吃喝不给她衣服穿也不给她学费嘛!我妈妈只是重男轻女了一点,还有点刀子嘴豆腐心,你看她虽然没有对魏雨特别好,但也没让她冻死饿死啊。”   “学费这件事情,我爸爸可是私底下给了魏雨的。就算我妈妈对她不好,我爸爸对她还可以吧?还有我,我虽然小时不懂事,跟着我妈对她不太好,但我后来都补偿了啊。”   “我的零花钱可都是从高中开始,就分了一部分给她的!”魏亮是真的伤心,他觉得魏雨太狠了,他妈邢月牙是对不起魏雨,但是他们对她好啊。   冉曼曼笑了:“你爸爸就是个衣冠禽兽,还给她钱,你爸爸恐怕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魏雨找间房子藏起来,谁也不给看吧?”   “再说你给魏雨钱这个事情,就更不用讲了,她早就回报你了。”   冉曼曼已经懒得跟魏亮再说些什么了,她道:“我以前不跟你离婚,是你爸爸位高权重,我提出离婚,你妈妈找关系要搞我家。现在你爸爸走了,你妈妈也没了,没有谁能再威胁到我家了,所以,咱们离婚吧。”   魏亮满脸震惊。他从来没有想过跟冉曼曼离婚,从他爱上冉曼曼的那一天起,他就发誓要跟冉曼曼黑白到老。   “曼曼,我错了,我们不离婚,你不喜欢我妈,我妈现在也没了,咱们一家三口以后好好过行吗?”魏亮追着冉曼曼朝前走。   至于冉曼曼口中所说的,魏荣臻想要把魏雨关在屋里藏起不给任何人看的话,他像是没听到一样。或许说他知道了,但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可想而知,魏雨在他的心中到底是什么地位。他之所以频繁地联系魏雨,时常挂在嘴边说的那些想要缓和跟魏雨的关系的话,也不过是假大空罢了。   冉曼曼明白这一点,心中更寒。魏亮可能是真的不知道魏荣臻侵害魏雨的事情,他平时性格也是十分温和,两人在相处时,她也是强势的一方。   但那不过是因为魏亮还对她有感情!等魏亮对她没有感情的那一天呢?心性如此凉薄的魏亮会怎么做?   冉曼曼不可能也不愿意去赌,早日跟魏亮离婚,才是正紧。而知道了魏荣臻是什么人的她父母,也是支持她跟魏亮离婚的。   冉曼曼底气十足。她越走越快,上了一辆出租车后,径直离开。魏亮没追上,站在路边看着出租车远走,扶着腰喘气。   林舒月站在阴影处,把冉曼曼个魏亮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因为在警察局,她坚守底线,没有在冉曼曼或者吴冬艳的身上放纽扣摄像头,因此她是不知道冉曼曼跟吴冬艳的谈话过程的。   但是她现在从冉曼曼的几句话当中,就已经推测出了魏雨不为人知的艰难过去。   林舒月深吸一口气,往回走。   吴冬艳正在忙着,并没有时间管她,林舒月从公安局前院的停车场开了车,中途等红绿灯时,林舒月给李明芳打电话。   已经是凌晨五点了,跑了一晚上,林舒月有点饿了,她馋早茶了。   天气冷,李明芳懒得走,就住在了西江公寓,接到林舒月的电话时,她睡得正香,一听林舒月要去吃早茶,立马就爬起来了。   林舒月到的时候她穿着一件十分鲜艳的粉色大衣站在公寓门口,下身是黑色的铅笔裤搭配松糕鞋。   这一身打扮在林舒月这个拥有上一世记忆的人看起来很丑,但在现在,李明芳这身打扮无疑是走在时尚的最前沿。   打开林舒月的车子坐上车后坐东西时候,李明芳还在打哈欠:“你开车,我再眯一会儿。”   李明芳很少起这么早,她还是觉得困得不行。   林舒月在车上放起了舒缓的音乐。   茶餐厅到得很快,餐厅外面的马路边停了很多车,林舒月把车停好,李明芳也下来了,两人一道往茶餐厅里面走。   她们来的这个茶餐厅灯光不亮,屋里摆放了几棵假树,餐桌就以假树为分界线,朝横纵向分布,餐桌和餐桌之间有挡板,保证了每一桌客人的隐私性。   林舒月跟李明芳随便找了个桌子坐下,因为早,来得客人也没有多少。   她们点的东西上来得很快,李明芳在喝了一杯茶以后也精神了,她正专心致志地吃着放了炼乳的油炸西多士。   林舒月也吃了一块儿,味道很香炼乳的奶香味也很浓,单吃有点腻,但是配着普洱茶吃,正正好。   两人懒洋洋的,边吃边聊几句,在她们餐点吃了一半的时候,来了四个穿着棉服的男人。他们在林舒月相邻的桌子。   点了餐点了茶以后,其中一个脸上带痣的男人朝着另外一个胖乎乎的男人道:“今天要好好宰阿龙一顿,他昨天下午拉了个大单,赚了一千块呢。”   话音一落,恭喜声如海浪一般朝着胖乎乎的男人而去。   他摆了摆手:“谢谢各位谢谢各位,也是运气好,这顿饭我请,大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这句话让跟着他来的另外三个男人热情高涨,大家你一眼我一语的吹捧起他来。   整个茶餐厅原本还算是安静地环境在这一刻被打破。   几个男人高谈阔论,聊得最多的是工作上的事情,也有小部分是大家互相认识的朋友的闲话。   在林舒月她们即将吃完走人,外面的天也要亮了的时候,最先说要宰人的男人说起了温泉疗养山庄的案子。   从他们的对话中林舒月知道,他们刚刚也在附近,且搭载过去跟踪报道这件事情的记者。   他们的消息很是灵通,这一会儿的功夫,三人互相讨论,很快就拼凑出了魏雨的长相。   “等等,你们说的那个杀了自己妈妈的凶手,嘴唇上有一颗浅浅的痣,短头发,丹凤眼是吧?”刚刚拉了大单回来的阿龙终于插上话。   “是啊是啊。”   阿龙一拍大腿:“我今天拉的那小美女,就是这个长相!”   林舒月侧头看去,隔壁桌那三人的谈笑声戛然而止,然后最先开始说话的出租车司机道:“阿龙,我觉得你还是去跟警方说一下情况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快吃快吃,吃完咱们就去。”   四人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然后拿起私人物品,到前台结账,而后四台出租车前后驶离茶餐厅。   林舒月看着自己碗里的最后一个虾饺,叹了一口气。   作为一名曾经的警察,林舒月希望抓到每一个犯了罪的罪犯,哪怕那个罪犯是奋起反抗的受害者。触犯了法律那就是触犯了法律,法律不容情。   但作为一个记者,她希望抓到魏雨,然后从魏雨的嘴里挖出更大的新闻来让民众买单。   但是作为一个人,林舒月希望魏雨能够平安逃脱。   但她知道,这种希望,太渺茫了。因为这件事情的影响很大,等明天消息随着报纸发放,会吸引大多数人的眼球,他们会时刻关注着警方的动静。   警方们在各方压力下,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抓捕魏雨。魏雨逃脱的机会,微乎其微。   “阿月,阿月,你怎么了,叫你你都不答应的。”李明芳叫林舒月。   林舒月回过神,朝李明芳微微一笑:“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那等一下回去你好好睡一觉。”李明芳这么说道。   “好。”两人结了账,走出餐厅。   林舒月看着从东边缓缓升起的太阳,深深觉得世道不公,怎么好人就没有好报,坏人要么能活得很好,要么能够死得那么痛快!   就跟邢月牙跟魏荣臻一样,他们就应该受尽折磨而死,只有那样,才能稍微慰藉一下无辜者的在天之灵。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作恶之人一死一了百了,她想要让他们去轮回之境里体会一下魏雨她们所遭受的事情,都没有办法。   【叮~~有办法的哦宿主,只需要一万积分,系统就能捕捉他们的灵魂到轮回之境内哦~】系统神出鬼没。   林舒月听到系统的前面一句时,还高兴一下,但后面一句,就把林舒月打回了现实。   上一次,她用三千积分买了大范围的惩罚符,现在,她的积分只有五。距离一万积分可远着呢!   一个案子结束能够得到的积分也就三五百而已,她得等多久啊?   就在林舒月为此头之时,系统又道:【有时效的哦~时效为15天,要是宿主超过十五天赚不到一万积分,系统也捕捉不到邢月牙、魏荣臻的灵魂了哦~】   林舒月又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那么问题来了,她要怎么去做,才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赚到这么多的积分呢?   “阿月,我跟你讲,我妈妈昨天去菜市场,遭贼了,偷了她身上仅剩的五毛钱,她从回家骂到昨晚吃了饭。现在小偷也太猖獗了!”   林舒月耳边传来李明芳的话,林舒月听着,眼睛却唰的一下就亮了。 第210章   吃完早茶的林舒月回到家写了一篇报道发到黄强的邮箱, 又给娄凤琴打了个电话告诉她疗养院发生的事情。听完了她的唠叨以后,林舒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一看时间, 已经七点多了, 她给杭嘉白发了个信息就上了二楼睡觉。   她的睡眠质量很好, 一觉睡醒, 已经是下午的四点,从早上睡到现在的时间里,她连个梦都没有做。   她先下楼刷牙洗漱才去摸手机, 手机上有很多短信、未接来电。   林舒月一个个的看过去,挑最重要的几个,开始一一回复。   第一个是娄凤琴的, 第二个电话来自杭嘉白,第三个,则是吴冬艳。   吴冬艳早晨给林舒月发了条信息,她们远赴桂省去追捕魏雨去了。   林舒月给她打了个电话,他们正准备上山。他们下午两点钟到达的出租车司机报案时提供的地点。在这边进行了系列的走访后, 他们联合当地的警察一起, 决定上山去找魏雨。   桂省那边下着雨, 林舒月隔着手机都能听到那边噼里啪啦的雨声。   “这种天气,你们上山很危险。”林舒月劝道。   “我们知道,但是她们说, 魏雨在上这座山的时候, 买了两瓶高度白酒, 两盒头孢。”这才是吴冬艳他们顶着恶劣天气也要上山的主要原因。   高度白酒配头孢, 作为一个医学生,魏雨不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来到这个地方,打的就是自我了断的意思。   警察不会放弃救任何一个人的机会,更别说现在虽然所有的证明都指向魏雨,但他们还没有关键证据的时候。   林舒月沉默了,最后只给吴冬艳回复了四个字:“注意安全。”   “好。”吴冬艳挂了电话,穿上雨衣,就跟着同事们朝着魏雨最后消失的地方去了。   林舒月在窗台前看了很久,今天不下雨了,除了太阳,但依旧有点冷。   她穿衣服下楼,楼下开了一家卖牛杂的摊子,据李明芳说,牛肠、牛筋、猪猪血和白萝卜都很好吃,林舒月打算去试一试。   她下来的时候牛杂档的两口子刚刚出摊,但她档口上面的所有东西都是提前煮过的,一开档口就有人来,也不慌,客人要什么直接拿出来就好了。   林舒月先吃的是牛筋,软糯Q弹,只是一口,林舒月就爱上了,牛筋好吃,之后的东西也不错,林舒月吃得心满意足。   吃完之后,她跟杭嘉白打着电话回家,到家后林舒月接到了黄强的电话。   “阿月,现在民众们都很关心魏雨到底是不是杀害她母亲的真凶这件事情,你现在需要去她的单位采访采访,最好是能够采访她的同学。”   林舒月睡了一天什么都不知道,但今天早上各家报纸的头条写的都是这件事情。   有的客观一些,用词就谨慎一些,一般都是:《六旬老人疗养院身亡,凶手疑似亲女儿!》   有些为了博眼球无下限的,标题便是《六旬老人身亡,竟是女儿与护工合谋!》   但无论是什么也好,民众们的讨论欲都被点燃了。   命案,尤其是带着伦理关系的命案,格外吸引大家的眼球。   因为有流量,民众们关注,于是林舒月在到达魏雨所供职的医院时,见到了很多熟人。   大家聚在一起说话:“我刚刚采访了魏雨的同事,她们的嘴巴很严,什么都没有说。”   “肯定严啊,出了这种事情,她们医院也受到了影响好不好。”   “我今天下午特地去了她们家,采访了她的邻居,林舒月到了现在,从她邻居的口中,我根本就无法相信魏雨会杀她妈妈。”   “这种事情很多的啦。”   林舒月站在边上看他们聊,医院的保安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们,时刻准备着拦着他们。   林舒月看着时间不早了,转身就走了。   她慢悠悠地在魏雨上班的一员附近走着,医院边上有一个市场,还没靠近,市场里便传来声嘶力竭地:“两元两元,样样两元,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两元两元,两元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食物的香气随着风吹过来,林舒月走了过去,菜市场人来人往,卖东西的多,买东西的也多。   林舒月顺着点人流往前面逛,都还没逛到头,她手里就拿了不少东西了,吃的用的穿的都有。   她逛得十分开心,前面的摊子前围了很多人,且还有越围越多的意思,林舒月也好奇,跟着走了过去。   到了才发现,那是个老头儿算命的地方,一次两块钱。大家对算命这种东西,还是很好奇的,加上老头算得实在是有点准,因此次才吸引了这么多人来。   现在老头正在给一个一头黄发的年轻人算命,他面前的摊子上,摆着一个狗爬似的字,上面写了个财。   老头看那字翻来覆去看了很久,砸吧着嘴道:“年轻人,看看你写的这个字,你的前半生不太顺啊!你是不是排行老二,从小就不受父母喜欢,不得兄弟友爱啊......”   “是是是,大师你说得对.....”   老头点点头,继续说下去,林舒月已经不想再听了,她咬着一根烤肠退出人群,忽然,她眼光一凝。   在离她三步远的距离内,两个打扮时尚的女孩子背着白色包包够着头朝着人群里看,时不时地凑在一起说话。   而她们的身后,站着一个其貌不扬打扮得也同样十分时尚的男孩子,他的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刀片,正在缓缓朝女孩子的包靠近。   林舒月三两口吃烤火腿肠,眼睛不离那贼片刻。   那贼显然是老手了,他用身体挡着自己的动作,眼睛都没有往那俩小姑娘的包包看一眼,被挡住的手却前后左右划拉得非常快。   才一两分钟的功夫,那贼便得手了,俩小姑娘一点也没有察觉出异常来。   林舒月喝了一口茉莉绿茶,快步走上前去,一下子便伸手钳住了小偷的手。   突然被抓住了手,小偷何大友吓了一大跳。脸色难看起来,临近过年,他们这一行也是要回家过年的。   但过去的一年,他们正经事儿没干,钱到手就造了,银行卡里连单位为分的存款都没有。住的地方就更不用说了,但凡能找到一个钢镚,那都是之前留德了。   何大友这几天一直在各条街上闲逛,现在偷的这俩妞儿他已经跟了很久了,那钱包里钱不少呢。   眼瞅着要得手了,被人抓住了,何大友心里那晦气劲儿就别提了。他朝着抓自己的人看去,见她身上没穿警服,也不是附近几个派出所的熟人,表情立马就缓和了。   他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眼前女人的手,他在心里已经把眼前女人家的八辈祖宗都给快速问候了一遍。   “放开我,女表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何大友的声音压得很低,手里捏着的手机跟钱包怎么也不愿意放手。   他一开口,一股槟榔味儿混合着口臭味儿就直往那边钻,林舒月差点被这个味道熏吐。   何大友的辱骂让林舒月眼神一利,她屏住呼吸,捏着他手腕的手稍稍用力,何大友没忍住,尖叫了一声,反应过来后,迅速闭嘴,林舒月动动手,他疼得脸都扭曲了。   手里拿着的钱包跟手机也下意识地松手,林舒月眼疾手快地用手借住。   他的叫声吸引了周围围观的人,何大友偷的两个小姑娘也转过头,背着白色包包的小姑娘一眼就看到了林舒月手里的手机跟钱包。   “我的手机,我的钱包!”她尖叫着,把包包拿到自己面前来看,在看到那个被划开的口子时,她脸都黑了。   眼睛在林舒月跟何大友之间来回看一圈,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接着她举起手里的包,吭吭吭吭地就砸在在何大友的身上,脸上。   “挨千刀的小偷,衰仔,老娘辛辛苦苦赚钱两个月,省吃俭用才买的朵唯翻盖手机,都没有用到半个月呢,你就来偷!”   何大友一只手被林舒月拽着,一只手伸到头顶去格挡,啥也没有挡到,想还手,林舒月就捏他的手腕,他疼得都没有还手的力气。不一会儿,他被小姑娘边砸边骂,疼得他哀嚎出声。   这个年代治安没有那么好,谁没遭受过小偷?正正经经靠着双手赚钱的人,谁不讨厌小偷?   “靠!老在上月刚刚发工资,都没揣到银行就被小偷偷了!这些小偷就该直接枪毙!”   “我上个月手机被摸了,那是我用了五年的手机了!”   “这些丧天良的小偷,我前天装口袋里的卫生纸也没了,裤子被划了一大道口子!我上厕所的时候才发现美纸的,那天我蹲在厕所里,痔疮都快拉出来也没有见到有人来!”   “我昨天买俩鸡蛋,回到家也没了,杀千刀的,我水都烧好了也没找到鸡蛋下去打汤!”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新仇旧恨全都翻了出来。眨眼间的功夫,何大友就沦陷了,攻势太凶猛,吓得林舒月都被挤到了一边。   何大友的手终于获得了自由,但他一点不开心,那一拳一脚的落在身上,疼得他抱头鼠窜,却怎么也逃不开人群。   已经有人报了110,林舒月远远的就看到了两名穿着警服拿着电棍的警察疾步跑来。   手忽然被抓住,林舒月垂头一看,是背着白色包包的小姑娘,她一手拿着手机侨胞,一手抓着林舒月的手用力地上下摇:“姐姐,谢谢你啊,要不是你帮我抓住小偷,我这下半个月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小姑娘说着,眼泪都要下来了。   林舒月最见不得女孩子的眼泪,连忙回道:“不客气不客气,正巧碰到了。”   “你们干什么呢!”说话间的功夫,警察来了,还有几步远的距离呢,他们就大声喊道。   正暴打小偷的众人也一直在关注着警察的动静呢,见状都停了下来,有俩人有些意犹未尽,趁着警察还没到,抓紧时间踹了何大友一脚。   然后互相对视一眼:“跑。”   顷刻间,众人如鸟兽散,跑到了人群中。   何大友此刻已经鼻青脸肿了,他看到警察就像是看到了亲人:“警察同志,救救我啊,杀人了!”   何大友的声音都是沙哑的,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受害者呢。   林舒月跟被偷的两个小姑娘都没走,短短时间内,林舒月已经知道了她俩的名字,被偷钱的小姑娘叫做路小云,她边上的小姑娘叫做王芳云。   猛不丁被抱住打腿的警察嫌弃地晃动左脚,好容易才抓到靠山的何大友怎么也不愿意放开,见状抓得更紧了。   于是林舒月就看着那个警察一边提着裤腰防止被何大友拽下去,一边严肃地问:“你们这是什么情况?谁是当事人?跟我们走一趟。”   派出所离这不远,林舒月跟路小云二人乖乖跟着警察走,何大友警惕地看着林舒月三人,亦步亦趋地跟在警察身后。   何大友在偷门出道十年,这是他第一次挨这么痛的打,何大友都疼出心理阴影来了。   他以前最怕看到警察,现在他悟了,只有警察才能保护他。这么想着,他跟警察的脚步跟得更紧了。   在派出所做了笔录出来,已经十点半了,林舒月准备回去,却被路小云二人追了上来。   她们十分热情的要请林舒月吃饭,都不等林舒月回答,两人就一人一边的抓住了林舒月的手。   林舒月拒绝不得,跟着她们坐在了附近的炒粉店。   吃着炒米粉,三人聊了起来,知道林舒月是记者后。   路小云跟王芳云对视一眼,路小云问:“林姐,你也是来采访魏雨同事的?”   林舒月喝了口桌子上凉了的茶水:“你们认识魏雨?”   “我们跟她一个科室的。”   林舒月挑眉,觉得自己这个运气也真是绝了。还没等她说话,路小云就凑了过来。   “林姐,我们悄悄跟你说点事儿,你别跟别人说是我们说的。”   “对,要是让医院知道了,我们就惨了。”王芳云干脆搬了凳子,坐在林舒月的边上。   “你们放心,我嘴巴绝对紧,不该说的我绝对不说。”   “那行,我们相信你。”路小云往四周看了一眼,道:“魏雨的这里,不太正常。”   路小云指了指自己的脑门,王芳云在边上附和:“我们在一起共事也有两三年了,非必要的时候她句话也不跟我们说,闲聊更是没有过。”   “有时候上晚班,我们看到过她用头对着门框撞,有时候还会看到她手腕上的刀伤,一道一道的。”   路小云跟王芳云一唱一和的,很快就把魏雨上班时的日常说了出来。   “我们都不敢跟她玩,她挺邪门的,哦,她还爱上网,我之前去网吧找我男朋友,我看到她在上网。”路小云道。   “我看到她在写东西,在博客上。”路小云说到这里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好奇么,就偷偷走过去看了一眼,她在博客上写日记。”   这点十分重要,林舒月立马问:“你还记得名字叫什么吗?”   路小云点头:“记得记得,叫做‘一帘幽梦’。”   “对对对,小云跟我说过,我俩还说呢,魏雨平时看起来冷冷冰冰的,没想到也看琼瑶。说起来我可喜欢费云帆了,长得真帅!”   “没错,不过我觉得绿萍比较好看诶。”两人思维跳脱,话题一秒跑歪。   林舒月等她们争论完了,才问:“你们去找过她的博客看吗?”   路小云跟王芳云一块儿摇头:“没有,我们不太会玩电脑,也对魏雨写的日记不咋好奇。”   林舒月点点头,又问了她们一些问题,之后林舒月开车,把她们送回家。   回到公寓时,已经是夜里的十一点半了,林舒月站在房间门前拿出钥匙开门,伴随着咔地一声,锁开了。   与此同时,善恶分辨系统的播报也响了起来。   【叮~恭喜宿主抓到‘偷窃犯’一名,善恶值为20%,奖励宿主积分X100。积分余额:105,请宿主再接再厉。】   林舒月看着终于到了三位数的积分,乐了。   她放下包包,穿上拖鞋,吴冬艳的电话这个时候响了起来:“阿月,我们找到魏雨了。”   林舒月刚刚才好一些的心情一下便落了下来,脚步也顿了顿:“她怎么样,还好吗?”   “不太好,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快没了,我们把她送到了当地最近的医院进行洗胃之类的治疗,现在人救活了,但还没清醒,医生说,往后她的肝脏之类的功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心跌落到谷底,两人谁也没有说话。过了许久,吴冬艳道:“阿月,阿玉给我打过电话,说魏雨患有严重的抑郁症。且患病时间很多年了,但她从十八岁就开始治疗了,到现在也没有丝毫的好转。”   “她的药,是她们学校一个教授开的,那个教授四十多岁,他交代,他的母亲因为邢月牙造谣而死。早在魏雨十八岁那年他们就已经联系上了。”   “他是范大美的同伙。他辅助范大美,从1998年到现在,共杀害三人,从十年前刘孝娟死了之后,他们消停了几年避风头。”   “魏荣臻的死跟邢月牙的死,都是他们一手策划的。”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雨,噼噼啪啪地落在窗台上,就像落在人的心上一般,让人心烦意乱。 第211章   次日林舒月起得很早, 起来后身边果然有一张来自未来的报纸。   报纸上所写的东西,跟昨晚吴冬艳所说的差不多。只不过在原来的事件轨迹里。   邢月牙是在一个月后去世的,手也确实是魏雨干的, 因为警方这边没有证据, 因此范大美在协助魏雨得手后便逃之夭夭。   而警方在对邢月牙进行尸检后发现了她死亡的真相, 等查清楚了当年的事情再去抓魏雨时, 魏雨早就已经自杀在邢月牙被杀的那个晚上。   范大美的落网时间是在2015年,落网后的她已经能够很坦然的面对曾经杀人报仇的事情。   在记者对她进行采访时,她什么都说了, 包括魏雨的那个博客。   无数人涌入那个早已经被人淘汰的社交软件,找到魏雨的‘一帘幽梦’,里面是魏雨的一篇篇日记, 每一篇都让人潸然泪下。   邢月牙和魏荣臻这两个早就已经死了的男人,更是被不少人拉出来网络鞭尸。   甚至国家法制节目,都将她们的案件都编成法制短剧。   林舒月一直没有去看魏雨的博客,因为从她所了解的那些案件的冰山一角,便可窥见魏雨那一辈子的苦难。   但现在, 林舒月想看一看了。   给自己泡了一杯芝麻糊, 这是娄凤琴给她带来的, 林舒月这也是第一次吃。   芝麻糊香味很浓郁,有点甜,味道不错。肚子里有东西了以后, 林舒月整个人都舒坦了起来。   她打开电脑, 找到路小云所说的那个博客, 输入一帘幽梦四个字。因为琼瑶的言情文在大陆爆火, 于是一帘幽梦这个名字也火了,一搜索就跳出来数十个叫这个的博主。   林舒月一个个的点进去, 一直点到后半段,她才找到了魏雨的博客。   博客带着锁,林舒月被拦在了门外,想了又想,她还是没有用电脑自带的解锁工具。   报纸里魏雨的博客被大家所熟知,是因为她去世前交代了范大美,把她的博客开放,但现在魏雨还活着呢,她或许也不想别人看到她最不堪的过去吧?   外面的雨还在下,林舒月想了想,抱着电脑躺回床上,把自己昨晚的采访以及从吴冬艳那知道的消息整合整合,发给了黄强。   黄强早就起来了,收到林舒月的邮件后,直接把这篇文章定在了今天的头版头条。魏雨弑母案备受群众关注,鹏城内的媒体都千方百计的去采访跟魏雨相关的人,但收获很小,在这点上,林舒月又跑到了他们前头去了。   把林舒月的文章发出去后,黄强才发现自己的邮箱中还有一封匿名邮件。   黄强点开,里面以知情者的身份,把魏雨青春期被猥亵的事情全都写了出来。   内容太过劲爆,黄强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不发,他们报社的头条已经有了,也足够吸引人的眼球了,这种吃人血馒头的报道,就没有必要发了。   做人要有底线,做记者做报纸也同样要有。   但黄强想,这份报道能发到他的邮箱,也能发到别人的邮箱,那些报社会不会发这篇报道,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他们这么有底线的。   林舒月也睡不着了,打开电脑打了一把游戏,在游戏里嘎嘎乱杀发泄了心里的恼怒之气后,她往床上一躺,抱着枕头又睡了过去。   ***   距离林舒月所住的西江公寓不远处的水电局家属院,魏亮已经起床了。   老婆要跟他离婚的事情在家里,打击到了他那颗心,他昨晚上一晚上都没睡好,起床来没在家里看到老婆冉曼曼和女儿欣欣,他的内心满是惆怅。   事到如今他依旧十分不能够理解为什么冉曼曼那么绝情,多年感情,她说离婚就离婚!   简单的洗了个脸刷了个牙,魏亮看了镜子里胡子拉碴眼睛发红的自己一眼,十分满意。   他苦着脸打开家门走出去,这个时候正好是隔壁阿姨出去买菜的时间,他这副模样一出来,就饱受大家的关注。   “魏亮啊,你老婆昨天收拾东西带着孩子回家了,还说你们要离婚,真要离啊?”魏亮一直是水电站的员工,但搬进来水电站家属院住是四年前的事情,那时候还没有魏亮把魏欣欣送到魏荣臻面前那件事。   魏亮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来:“她说是,我怎么挽留都没有用。”   魏亮故意留着不清理的颓废外表,加上这一番苦笑痴情的模样,瞬间让几个阿姨对他充满同情。   几人安慰了魏亮好几句,又谴责冉曼曼:“要我说啊,小冉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看看你,家庭条件好,长相也好,还顾家,下班就回家的,家里家务也是一把抓,她怎么还要离婚呢?”   这是住得离冉曼曼家最近的一个阿姨,她最喜欢讲别人家的闲话,而在那些‘别人家里’,她又独独喜欢说冉曼曼的。   加上冉曼曼在不乐意跟魏亮过以后,就不爱跟魏亮家属院的人相处,这下,讲她闲话的就更多了。   “可能是我不够给她们母子好的生活吧。”魏亮垂眼。   “诶哟,还不行啊,你现在都是领导了,赚得还不够她生活啊,她还想怎么样啊?”一群阿姨激情开麦,各个都在为魏亮抱不平。   魏亮总是在她们贬低完冉曼曼后,才出言给冉曼曼辩驳。最后在阿姨们的同情怜悯的目光中离开。   魏亮一走,大家就聊开了,魏亮朝着办公室去,脸上一想到那些阿姨们会在她们的背后怎么说她们的,脸上不知觉的就带着笑容出来。   魏亮从小就知道,怎么样去做,才能维护自己的完美形象。跟冉曼曼在一起的这些年,他也同样在意。   他短短几句话,就把要离婚的原因引导在冉曼曼嫌弃他穷没出息身上,给自己塑造了一个顾家又老实的形象,魏亮在满意的同时,还有些看不起那些被他几句话就操纵了的妇女。   他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得意心情到了办公楼。   但不知道为什么,从他迈入单位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大家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他忍不住在想是不是冉曼曼要离婚的事情传到了单位,还没等他多想,他的上司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张哥,你叫我?”魏亮的态度很好。他爸爸的地盘主要是在羊城,随后后来他退休后到了鹏城来,但外地的佛敲不响本地的钟,他的关系网给不了魏亮多少好处。   因此在职场打拼了许多年的魏亮早就圆滑得块鹅卵石。   他领导张哥看了魏亮一眼:“小魏啊,你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   张哥是对魏亮很不满意的,他觉得他格外凉薄,昨天夜里亲妈被人杀害,下午传出要离婚的事情,这才过了一夜,他妈妈的尸首都还没处理好吧?就来上班了?   魏亮神色一僵,到了这个时候,他才记起自己妈死了,也从张哥的神色中,看到了他对自己的不满:“张哥,我就是来请假的。”   魏亮一挤眼睛,眼泪就要出来了,张哥神色缓和了一些:“昨天不就跟你说了吗?把家里的事情给处理好了,再来上班。”   “咱们公司挺严格的,不来签个请假条我怕你难做....”魏亮喜欢说一半话留一半话。   张哥笑了:“行,出去吧好好处理家事。”   魏亮朝张哥道别后才走,他去人事科拿了请假条,写好后,他去了一趟厕所,他蹲在隔间里,听到了外面人说话的声音。   “你们说魏亮他爸爸真的是禽兽吗?还有他妈,真的会为了跟他爸爸外面的人争宠,把自己的女儿送出去?”   “报纸上都这么写了,写的跟真的一样,还能有假的?据说还有人专门打电话到报社去爆料的。其中就有他爸爸以前的情人。”   “咦,好恶心,怪不得他妹妹要杀人,要是我,我也得杀,你们说,魏亮知不知道他妹妹被他爹妈糟蹋的事情?”   “那还能不知道吗?我就看他不是个好东西,在外人面前一个孝顺儿子,顾家老公的模样,坏人全是他妈妈他老婆的,我要是他老婆我也离婚。跟他在一起整个人名声都没有了。”   “好了不讲了,赶紧去上班吧,不然一会儿又要被骂了,不过话说回来,魏亮他爸爸怎么想的,外面的女人也就罢了,自己的女儿也要染指,还有人性吗?”   “他妈也不是好东西......”外面的同事说这话走了,魏亮从隔间里出来,眼睛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狠戾。   他从单位出来,直奔冉曼曼家,冉曼曼现在是在外面租房子住的,他到的时候,冉曼曼正在打扫卫生。   冉曼曼听见有人敲门,转身朝着门外走:“谁啊?”   魏亮阴沉着脸:“抄水表的。”魏亮压低声音。   因为隔着一道门,冉曼曼也没有听出他是谁。冉曼曼打开门,:“不是过两天才到抄水表的日子吗?”   见到魏亮,她要关上门已经来不及了,魏亮直接伸手掐住了冉曼曼的脖子,一双眼睛狠到发红:“家丑不可外扬,冉曼曼,你倒是什么都说得出口。”   啪的一声,是扫把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第212章   上午九点半, 吴冬艳接到冉曼曼打来的电话,电话中,她说她失手把魏亮给打伤了。   电话中冉曼曼抽泣着, 连话都说不明白, 林舒月正好跟吴冬艳在一块儿, 闻言便往冉曼曼租住的小区走。   她们赶到的时候, 冉曼曼在客厅坐着,魏亮被她塞着抹布绑在凳子上   几人环顾一圈,没有看到有任何的血迹外, 才松了一口气。   冉曼曼还在沙发上怔怔的坐着,她的半边脸肿了,嘴角也肿了, 脸上还挂着一丝泪痕。   “冉曼曼?”   吴冬艳的叫声,让冉曼曼回了神,她看着穿着警服的吴冬艳等人,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   “我早上在家打扫卫生,魏亮装作抄水表的进来, 一进来就掐我脖子了。”冉曼曼看着魏亮, 恨意从眼中倾泻出来。   她实在是没想到, 昨天求着自己不要离婚,晚上还发信息大谈爱情的男人,会在今天早上来到家中, 对自己大打出手。   那种窒息的感觉, 哪怕到了现在还让冉曼曼记忆犹新, 她不自觉地抚摸上自己的脖子, 喉咙干疼得也更加明显了一些。   她道:“要不是我弟弟及时赶到,我估计就要被他给掐死了。”   冉曼曼想离婚的事情从来没有瞒着过家里, 她昨天晚上给家里打了电话,今天早上她弟弟就过来了。   他们都太清楚魏家人了,除了魏雨,全都是性格凉薄的东西,魏亮平日看起来还好,但是之前她提出离婚,魏家对她家施压的事情魏亮是知道的。   作为丈夫,他没有为她争取过一点。她早就看明白了,以前那些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她搬到她的陪嫁房子,为了她到鹏城来工作,不过是因为他想要有个正当的理由,去做那些事情罢了。   所以跟魏亮在一起的这些年,她的名声无论在哪里,都是不好的,她看明白了,所以早就不在乎了。   但今天的魏亮依旧让她觉得胆寒,太可怕了,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她无比确定,邢月牙魏荣臻对魏雨所做出来的事情,他是完全知道的。   但因为受伤害的人不是她,魏雨被邢月牙魏荣臻怎么对待都没有损害到他的利益,所以他对此视而不见。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心安理得毫无愧疚地在魏雨工作后,几次三番的去联系魏雨,企图用当初对魏雨的一些小恩小惠绑架魏雨,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这一早上了,冉曼曼也不敢深想。更不敢深想那一次欣欣被带到魏荣臻面前没多久,魏亮卡里就多出来的那些钱,跟他从水电站一线人员忽然就升了职,成了办公室后勤组的人员。   人多事少福利好,比起之前的一线人员,不知道要强到哪里去。   冉曼曼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枕边人,那么无耻,那么卑鄙!她在这一刻特别感谢魏雨,要不是那年魏雨提醒她,让她提防魏家人,她或许被人卖了,还要给魏家人数钱。   冉曼曼的手都在颤抖,她的讲述让魏亮坐在凳子上奋力的挣扎了起来。   吴冬艳两人看了他一眼,问:“你弟弟呢?”   “托儿所的老师打电话来,欣欣在学校哭得厉害,我让我弟弟去接她去了。”   魏欣欣就在冉曼曼租房附近的幼儿园,去一趟来回不过十分钟的时间,正说着,外面有谈话声传到屋里。   “舅舅,我想要一个奥特曼,我们班的小朋友都有,上回妈妈给了我钱我去买,但是后面我碰到我爸爸了,我爸爸把我的钱要走了,他跟我讲奥特曼是男孩子玩的玩具,女孩子不能玩。”欣欣的声音只能而柔软,说话的内容却叫冉曼曼心里一酸。   就跟魏荣臻不把女儿当人一样,在魏亮的眼里,女儿也不是人。只不过魏亮因为大环境的原因,把自己伪装起来了。   只不过,一个人再装,细节是装不了的,就比如欣欣说的,连一个小孩子的零花钱都要。   魏亮也是个有正经工作的人,每个月的工资不低,小孩子一两块钱的零花钱都要拿走,他是穷死了?   欣欣牵着冉曼曼弟弟的手进屋了,舅甥两个在看到警察的时候,不约而同地顿了顿,欣欣跑到了冉曼曼面前,埋在冉曼曼的怀里,冉曼曼弟弟则被吴冬艳带到一边去问话。   人都到齐了,魏亮也有人松绑了,他嘴巴上的抹布也被摘开了,他活动了一下被绑得发麻肿痛的手:“警察同志,我们两口子就是发生了点小口角,你们没必要上门吧?”   魏亮早在被冉曼曼弟弟制服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怎么脱身了。华夏千年以来的国情下,两口子打架,或者单方面的一个殴打一个,几句话的功夫,就会被判定为家务事。   而清官难断家务事,是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谚语。魏亮从小在父亲的言传身教下,已经学了很多精髓。   再说了,冉曼曼说他入室杀人他就入室杀人了吗?谁有证据证明?   魏亮心中笃定警察拿他没有办法,冉曼曼的身上没有什么伤,去鉴定连轻伤都算不上,警察把他抓走,最多也就是口头教育一番罢了。   林舒月听着魏亮无耻的话,目光却落在墙角五斗柜上的一个黑色凸起上。   冉曼曼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冷笑来,早就知道魏亮是什么东西,但每一次,魏亮都能刷新他给自己的印象下限。   “我装了监控。”冉曼曼的一句话,让魏亮黑了脸。   “你有病吧,在家里放监控?”   “不放监控,我怎么知道你这么畜生?”冉曼曼装这个监控,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且才装好没几天,邢月牙进温泉山庄疗养院的时候,冉曼曼就在计划着跟魏亮离婚了。   只不过这份她还没离成这个婚,邢月牙就出事了。   两口子就这么吵起来,跟着吴冬艳来的警察劝了两句,没劝动,吴冬艳则跟着冉曼曼弟弟去了次卧,里面有个电脑,看完早上的监控以后,吴冬艳亲自给魏亮套上了手铐。   就魏亮冲进来时的态度、语言,只要冉曼曼不翻供放掉他,他这故意杀人罪的罪名是跑不掉的了。   冉曼曼姐弟带着小小的欣欣跟着去了,欣欣对于自己爸爸被抓一事并没有多么的好奇,她甚至还兴致勃勃地在冉曼曼弟弟的怀里四处看。   林舒月没有跟他们回去公安局,她看着吴冬艳等人走远。   风吹起了她的头发,林舒月想,魏欣欣是比魏雨要幸运很多的,因为她的妈妈爱她护她。加上她被魏荣臻猥亵的时候,年纪还小,所以那些事情对她影响不大。   林舒月没开车,她也不急着走,而是慢慢地沿着路边走。   已经进入腊月中旬了,街上的年味更加浓郁了,一些店铺已经播放起了过年歌曲。   街边多了很多卖菊花跟桔子树的话摊。灯笼对联也已经有人开始卖了。还有不少乞讨的,卖艺的。   卖各种小商品的人也在等着年前赚最后一波。林舒月一路走,抓了好几个扒手给附近巡逻的警察,到下午的时候,赚了七百多的积分。   正准备再接再厉时,她接到了娄凤琴的电话,林舒月听着她语气不太好,便打算收工回家。   刚到门口,她就听的了善恶分辨系统的语音播报。   【叮~恭喜宿主协助警察破获‘疗养院杀人案’,本次任务奖励生命值30年,RMBX6000,积分X30000。】   已经升级了第四次的系统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给每个案件发名字了,直接标注犯罪嫌疑人的罪恶值就代表着案件的开启。   案子的凶手被抓获,认罪,就代表了这个任务结束了。   这一条不同寻常的系统声音播报,让林舒月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凭良心来说,这个案子实在算不上是什么特别大的案子,跟之前的许多案子都比不了,也特别好破获,她在这个案子当中,其实也没有发挥到多大的作用。   奖励人民币六千这个就算了,三十年的生命值跟三万的积分,是林舒月没有想到的。   【系统,你bug了?】这是林舒月听到选这个奖励后,唯一的想法。   她早就已经不需要为自己的生命值而烦恼了,她的生命值到了现在已经有十多年了,系统的这三十年一加,她直接拥有了四十多年的寿命。   她现在二十一岁,这四十多年的寿命,能让她活到六十多岁了。林舒月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叮~系统自检中,叮~自检结束,本系统一切正常。】   既然系统正常,那么....   【系统,你要走了?】   【是的宿主,本系统自与你绑定至今,已经破获了许多案件,解救了许多人,其功德一部分回馈到了你的身上,一部分为系统的养料,至今日,本系统的能量池已经蓄满了百分之97的能量值,待能量值满,本系统将与宿主进行剥离。】   听到系统确定的话,林舒月一时间分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   她跟系统绑定至今,在林舒月的心里,系统已经是她最好的伙伴了。   林舒月有想过她会脱离,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她满心不舍,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一个跟她特别好的战友即将离开一般,那种难过不舍,令人格外难受。   善恶分辨系统察觉到宿主的心灵波动,主动道:【宿主无需担心,系统在脱离之日,会给宿主留下单机版本,宿主今后的生活中,可手动操作本系统。】   这句话并没有给林舒月多少安慰,林舒月依旧很难过。   林舒星提着垃圾出来,见到她傻站在家门口,上来摸摸林舒月的额头:“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林舒星妊娠反应结束后,肚子就跟吹气球一样的鼓了起来,她本人倒是没有怎么胖,只不过比起以前,要圆润了很多。   “我没事,妈妈呢?”   “在屋里呢,炖了大骨头汤,说等一下吃火锅。阿阳他们今天回来的时候摘了很多白花菜,拿来下火锅好吃。”   “好。”阿阳他们已经考完试,今天正式放假了。   林舒月进屋的时候,看到了外婆陆香草跟大舅妈,她们在院子里坐着,大舅妈在给陆香草削水果。   林舒月跟她们打招呼后,进了厨房,娄凤琴在切萝卜,见到林舒月,她说:“这段时间你阿婆跟你舅妈住咱们家。疗养院环境跟服务是好,但太不安全了。”   “你晓得吧,死的那个邢月牙,她女儿装扮成护工,大大咧咧走到她的病房去给她打的针。”娄凤琴昨天一早接到消息就去疗养院了。   魏雨怎么动的手也被查出来了,范大美被林舒月他们发现之前就给魏雨发了信息。   魏雨一大早上直接就去了疗养院,在范大美的帮助下穿上了疗养院中心护工的衣服躲起来了。   在范大美被抓后,她找了个机会,就上去给邢月牙打针了。   打完她就翻墙逃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哪怕邢月牙不是在疗养院里死的,疗养院里原本住着的人也不相信疗养院的安保了。   谁能保证自己没有一个两个的仇人?娄凤琴一家子都不愿意陆香草住在那里了。   反正家里房间多,索性就让陆香草跟大舅妈直接住过来了。   大舅妈一家没谁反对。他们甚至已经决定过两天就来平沙村租个房子,等拆迁的时候直接住过来。   “住在家里也好,在这儿过年,人多热闹。”   林舒月的话深得娄凤琴的心,去年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但林建新进了监狱,她家阿阳找到了,她的大女儿结了婚外孙即将出生,身边有了能够相携到老的伴,还多了两个女儿。   现在她的妈妈也来了,对她好的大哥一家也即将住到这个村子里来。娄凤琴觉得活了这么多年,也就今年最圆满了。   这个年一定得好好过。   林舒月跟娄凤琴说了会儿话回房间,路过客厅,客厅里热闹得很,曾小艺跟白萍萍一人一只口琴在对着曲谱慢慢吹奏,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两人停下来讨论一番。   周炳荣跟阿豪来了,阿豪跟阿阳拿着游戏手柄,坐在地上铺着的凉席上玩电视游戏,周炳荣在边上观战,时不时地给阿阳跟阿豪出出主意。   见着林舒月,大家高高兴兴地叫她二姐。   阿豪跟周炳荣经常到林舒月家来,都已经把林舒月家当成第二个家了,林舒月也不跟他们客气,说了两句话后就回了房间。   到了房间,她躺在床上,提不起什么精神,知道要跟善恶系统分别,她难受得很。   【系统,你什么时候走?】   【能量池内能量满百分之百就可以脱离了。】   林舒月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她在细细琢磨系统今天的话。要蓄满能量池,需要的是功德。   而功德,是需要她阻止案件的发生,救下案件后续无辜的死者。   以前林舒月没有想明白的事情,到了这个时候,都已经想明白了,她就说为什么从她绑定这个系统开始,发现的案子都是大案要案呢,原来都是因为这个,因为功德。   想来,她的生命值,也是因为这个功德吧?毕竟从她当初在她姐夫家知道的事情来看,她应该是在觉醒上一世记忆,被绑定系统的那那一刻,就死亡了。   现在系统的能量池蓄得差不多了,就给她加了那么多的生命值。林舒月想到这里,忽然心安了起来。   “二姐,吃饭了。”正在林舒月剖析的时候,屋外传来阿阳的声音。   林舒月起床,穿上毛茸茸的拖鞋出门。客厅里的大圆桌摆了整整两桌,大舅跟他的一双儿女,林舒月的表哥表姐都已经到了,一家子笑容满面,跟林舒月他们说话时满脸亲切。   饭后,一家人在一起看电视,电视里放的是孙悟空,这部片子,年年放,月月放,但收视率从来没有低下去过。   晚上八点半,林舒月的手机响了,她拿来一看,是杭嘉白打来的电话。   林舒月接起来:“阿白?”   “嗯,我在,你出来一下。”杭嘉白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林舒月面色一喜:“你回来了?”   她一边说,连外套都没穿就往外面跑去,打开大门,门口的路灯昏黄幽暗,路灯下站着一个青年,他穿着一身被昏暗灯光染成暖黄色的夹克外套,手里抱着一束红色的玫瑰花。   林舒月挂断电话朝他跑过去,他张开双臂,林舒月奔入他的怀里。   熟悉的肥皂香味入鼻腔,带着一种林舒月无法说出来的安全感,两人紧紧相拥。   娄凤琴看林舒月接着电话就出门,没穿外套,怕她感冒,便跟了出来,见到外面紧紧相拥的两个人,想了想,转身回家,进厨房开始剁姜末。   林舒月二人恍若未觉,等了不知道多久,两人才分开,今夜的风有点凉,林舒月穿得是一件长袖打底衣,还没等她觉得冷,杭嘉白就已经把鲜花放在了地上,同时脱了身上的外套。   熟悉温暖气息包裹着身体,林舒月咳嗽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杭嘉白蹲下身,把鲜花抱起来,林舒月很自然地伸手接过。   “早上考完试,下午五点的飞机,把东西放到住处以后,我就过来了。”杭嘉白已经大半个月没有看见林舒月了,两人分开的这几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杭嘉白也有所耳闻,他仔仔细细地看了林舒月一眼,见她身上没有受伤的地方,才松了一口气。   “早上怎么没有告诉我?还骗我说有一堂封闭课要上。”林舒月今天跟杭嘉白的联系就没有断过,杭嘉白口风是真的紧,他要回来的事情,他是一点也没有透露。   林舒月现在想起来,有些娇嗔地看了杭嘉白一眼。   杭嘉白嘴角含笑,看着在路灯下被玫瑰花映衬得美貌更上一层楼的林舒月,只觉得胸膛又软又暖。   “想给你个惊喜。”   林舒月笑了:“确实很惊喜,吃饭了吗?”   杭嘉白摇摇头,林舒月拉着杭嘉白进屋,娄凤琴在厨房门口站着,看到她俩进来,赶忙道:“小杭也来了?快来喝点姜汤,吃饭了吗?炖了大骨头汤,给你煮点河粉?”   家里孩子多,且都是十几岁正是能吃的时候,家里是经常备着河粉米粉之类的东西的,且天天都没有剩下过。   有时候半夜了,娄凤琴起来上厕所,还能听到阿阳他们大呼小叫着吃宵夜的声音。   杭嘉白看到娄凤琴也不怵,满脸笑容的跟娄凤琴道谢,态度坦荡:“谢谢阿姨。”   娄凤琴对杭嘉白是很满意的,她朝林舒月道:“带小杭进客厅里,把衣服还给人家,你出门也不带衣服,等一下感冒了。”   林舒月对娄凤琴的絮絮叨叨早就已经习惯了,她一边好好好的敷衍着,一边拉着杭嘉白进屋子,屋里一大家子人齐刷刷的回头看,杭嘉白的脚步都顿了顿.   林舒月给他介绍了自己的家里人,杭嘉白在她的介绍下,十分有礼貌的跟大家打招呼。   白文华跟他已经很熟悉了,把他叫过去,给他倒了一杯茶,林舒月把手里抱着的花放到电视机边上的柜子上,脱掉身上的外套给她,穿上自己的外套,到厨房帮娄凤琴的忙。   等她端着姜茶回来的时候,杭嘉白、白文华罗正军跟大舅以及大舅家的表哥已经聊得很火热了。   杭嘉白在这样热闹的家庭里,喝了一碗又辣又呛的姜汤,吃了一碗大骨头汤河粉,到了十点,已经疲惫不已的他被留下,住在了白文华买的那边的房间里。   一觉起来,已经是大白天,大舅一家除了大舅妈跟陆香草都已经离开,白文华娄凤琴去店里帮忙,林舒星跟罗正军也走了,白萍萍三人也越好去阿豪家玩,早早的就出了门。   家里只有林舒月跟杭嘉白在。   两人在林舒月的房间里亲热许久,从林舒月的房间出来要出门的时候,林舒月身子都是软的,嘴唇红艳艳的,偶尔看杭嘉白一眼,眼神像是带着钩子一般,让杭嘉白的心,跳得像鼓一般。   杭嘉白跑十公里都没有觉得心跳得那么快过。   “走吧。”林舒月没开车过来,两人打了辆车,到西江公寓,林舒月开着车,载着杭嘉白去他家。   他没有跟他奶奶柳无双住在一块儿,反而住在距离公安局不远处的一个小区里。   小区是很多年的老小区了,外墙上都有些因为风吹日晒而留下来的霉点。   小区里面没有停车场,林舒月把车停在小区外面,跟杭嘉白手拉着手朝小区里走。   小区不大,以大门为分界线,两边各两栋六层楼,一层有六个单元,每个单元两户人家。   杭嘉白买的房间,是一栋三单元的二楼203,他掏出钥匙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跟杭嘉白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的肥皂香味。   林舒月走进去,杭嘉白在她身后关上门。   “这房子是我刚刚上班的那年用我的工资买的,因为房主急着卖。所以价格不贵,加上是很多年的老小区了,所以是八万块钱。”   “为了买这个房子,我还跟同事借了不少钱。还的时候不说烟了,连泡面都不敢吃桶装的。”   房间是两室一厅,一进门正对着厨房,厨房往左边是次卧,往右边是客厅,主卧跟卫生间都在客厅边上。   客厅的窗户很大,窗户是关着的,杭嘉白去打开窗户,冷冽的风灌进来,吹散了屋里的味道。   林舒月在客厅的棕色皮椅上,地上的米白色瓷砖一点灰也没有。   “柳老师不是你奶奶吗?他们不给你钱啊?”   杭嘉白在客厅把一桶没有开封的桶装水放在饮水机上,打开制热功能,再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包茶叶来。   “我成年他们就送了我房子跟地皮,但是我总觉得,用自己赚的钱买的房子,到底是不一样的。”   这点林舒月很认同。   两人在房间里腻歪了一会儿,喝了杭嘉白泡的两杯茶后,林舒月二人出门。   杭嘉白要明天才去报道,两人打算今天去看个电影。   这个小区的正对面有个不大的商场,商场四楼就有电影院。   两人没开车,手牵着手走过去,刚刚到商场的大门口,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就拦着了他们的面前。   “大哥哥,你女友好靓,买朵花送给她好不好?一块钱一朵,不贵的。”   两人低头看,小女孩穿着并不合身的红色棉衣,衣袖发黑发硬,脚上的裤子破了个洞,穿着的鞋子也明显不合身。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很瘦,于是显得眼睛格外大,因为常年在外面风吹日晒,脸上也有了不同程度的泛红、开裂。   杭嘉白掏出钱包,取出五十块钱递给小女孩,认真地对她道:“都卖给我吧,不用找了。谢谢你的夸奖,我也觉得她很靓,你的花也很靓。”   小女孩看着绿色的五十块钱,开心的笑了起来,嘴唇冻裂的裂口顷刻间冒出了血珠。   她像是感觉不到疼,吉祥话一骨碌一骨碌的往外冒:“谢谢大哥哥大姐姐,祝你们百年好合情比金坚早生贵子。”   她把篮子里的花全部拿出来,红色的玫瑰花一共十朵,花头用塑料袋包着,杆子很细。她小心地交到杭嘉白的手上,然后蹦蹦跳跳地离开。   杭嘉白把花给林舒月,道:“走吧,饿不饿?”   “不饿,渴了。”   “那咱们买水去。”   广场的最面前就有一些小吃店,家家户户都有冰箱,放着一些饮料,林舒月喝着杭嘉白买的维他奶等他付款。   一转头,她就看到广场的角落里,卖花的小女孩站在一个又矮又小的男人面前,刚刚已经空了的篮子里又装满了花。   刚刚杭嘉白多给的钱被男人一把抢走,小女孩低着头,男人用手点了点她的脑袋,扬长而去。   小女孩用手指擦了擦眼泪,而后艰难地跨起篮子里的花,又在马路边继续找顾客。   有的人会停下来听她说两句,有的人会直接略过她,更有甚者,会语气不耐的推开她,大步离开。   小女孩已经被拒绝习惯了,无论被怎么对待也没有表情变化,继续去找下一个人。   她的边上是卖铁板豆腐的摊子,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下班的点,并没有什么顾客。   她看杭嘉白手里拿着花,目光也一直在看那个卖花的小姑娘,便开口道:“靓女你们买的那个小姑娘的花啊?”   林舒月转头看她,还没说话,老板娘继续道:“你们就是心善。不过还不如不买呢。”   “那小姑娘一天就卖二十朵花,卖不出去要挨打也没饭吃,但是卖出去了,当天卖花的数量就得多一半,卖不出去也得挨打。”   “可怜呢。”老板娘偷偷指着一个跪坐在地上的乞讨的残疾人,悄悄说:“看到没,那也是跟卖花的一伙的。” 第213章   “扯淡也要有个度, 人家小花跟小东和小平是三兄妹,平时三人没爹没妈的,就靠卖点花讨点钱过日子, 你这么一说, 像是小东是人贩子头一样, 这不是败坏人家名声吗?”还没等林舒月说话, 她边上卖糖炒栗子的看不下去了,在边上道。   林舒月啊了一声,卖铁板豆腐的老板娘脸色沉了下来, 她没想到买糖炒栗子的大姐会直接拆穿他,有:“我怎么说错话了?小花卖花卖不完得挨打,卖完也得挨打, 也吃不上饭,这句话我没说错吧?”   “可得了吧你,小花卖完花挨打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小花不懂事,被一个男的摸了一把,小东说她不会反抗, 气不过要打她?再说了, 人家小东真打了吗你就这样讲?你怎么没有说小东在打小花之前, 跟摸小花的那个男的打了一架呢?”买糖炒栗子的大姐反驳完她以后,转头跟林舒月说。   “靓女一看你就很少来这边。你别听她扯淡,之前她想让人家小花给她娘家之子当童养媳, 人家小东不愿意, 她就三不五时的给买过小花花的人说坏话。”   “小花没卖完花没挨打过, 吃不上饭倒是真的, 那段时间小平没乞讨到东西,他做的手工老板也没给结账, 小东又跟人打架打得下不来床,吃什么?”   林舒月听到这里,打开善恶分辨系统,好家伙,实在是好家伙,卖铁板豆腐老板娘的罪恶值在百分之十三,卖糖炒栗子的老板娘罪恶值在百分之五,善值跟灰色地带都比卖铁板豆腐的要好很多。   且她说这句话,边上卖勾兑奶茶的小伙子也十分认同。   “没错,胡姐,你这么诋毁几个小孩子,真的是没有半点意思,不知道的,听了,你说的话,还以为他们是什么不得了的人贩子呢,缺不缺德啊你?”小伙子比较敢说,对铁板豆腐老板娘十分看不上。   林舒月有种自己被当成傻子在耍的感觉:“大姐,你咋还把人当成傻子骗呢?咱俩萍水相逢,以后见到的机会也少得可怜,你这么贬低人家小姑娘,不好吧?”   林舒月的话,让铁板豆腐老板娘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胡说八道被拆穿,让人十分尴尬。   杭嘉白这个时候结完账过来,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铁板豆腐老板娘,铁板豆腐老板娘被杭嘉白那一眼看得坐立难安。   “走吧。”杭嘉白对林舒月道。   林舒月点头,朝糖炒栗子大姐跟小伙子道谢:“谢谢大姐啊。”   小伙子摸摸自己头发,十分不好意思。   糖炒栗子老板娘说不用谢:“没事,正好听着了看不惯。”说完,她还朝铁板豆腐老板娘翻了个白眼。   两人朝着商场里面走,杭嘉白跟林舒月说:“五新商场这里这三姐弟的事情我们是知道的。”   这下林舒月就十分意外:“你们认识他们?”   “认识。刚刚卖花给我们的小花,是小东跟小平在垃圾桶边上捡回来的。”   那是六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行嘉白刚刚从警校毕业回来,小花被弃案子,他也有参与侦办。   “捡到小花的时候,小东才十四岁,小平十二岁,两人之前是从孤儿院跑出去的,他们抓在天桥底下的桥洞里,平时就靠捡垃圾赚钱。”   “官方部门,一直去劝说他们回孤儿院去,但两人都不愿意。因为小平是残疾,老被欺负,小东呢,跟小平又特别好。而且这俩孩子滑不留手,要是强制对他们做点什么,转眼间就能跑得找不着影。”   “没办法,大家就这么随着她们了,我们三不五时的就会安排人去看他们。”   “他们捡到小花以后对她特别疼爱,无论在什么时候,小花都是被他们轮流抱在怀里的。要谁上□□,俩人能跟拼命。”   “没办法,他们只能妥协,街道办给三兄妹办了户口,给他们提供了居住的场所,小花的奶粉、尿不湿之类的,也都有了保障。 ”   “不过那些生活保障,在小花三岁的时候,就被小东跟小平退了,他们说他们长大了,马上就成年了,不好一直占人家便宜,这样对小花的成长不好。”   “刚刚小东应该是看到我来了,所以才说小花的。”   林舒月没想到小花的身世是这样的,要知道在看到小花的那一瞬间,她甚至都以为小花是被拐一员。   “就小东小平哥俩这想法,很多大人都不如她。”林舒月见多了不劳而获的人,像小东小平这样的身世,还有这个觉悟真的是很少见了。   “是啊。”杭嘉白很是感慨:“正是因为这样,大家更疼他们了。就刚刚卖铁板豆腐那人,想让小花给她娘家傻侄子那件事情,很多领导都找她谈过话。”   “没想到她私底下会这么诋毁小花她们,等等我去跟这边的街道办反应反应。”   “这人也太坏了。”不明真相的,可不就被她给误导了么?   “是啊。总有一些人,本性就是坏的。”杭嘉白心里不是不恼怒的。   “你也别生气了,我刚刚看了,还是有护着他们的人的。”   “是,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他们住哪里你知道吗?”   “知道。妇联给他们安排的房子离这不远。”   说到妇联,杭嘉白的话就多了一点:“小花的那些鲜花也都是妇联的人给她们的,不是什么特别好的花,但是价格便宜,这样坏了扔了也不心疼。”   “小东在那边给人擦皮鞋呢,小平在乞讨的时候也不是什么都没干,他也在做手工。”小花三姐弟的案子,是当初刚刚从警校毕业回来的杭嘉白跟着师傅去办的,对他们姐弟三人的关注一直都没有减少过。   小花也是认识他的,要不然她不敢要那五十块钱。   林舒月听着杭嘉白说的这些,对三兄妹的好感度直接飙升到了极点。   “等一下我们看看他们去?”   “行啊,我刚刚看小花的衣服都已经短了破了,咱们一会儿给他们买两件去。小东脾气倔强,除了我跟我师傅,他们估计也不会收别人买的衣服。”   “现在都已经五点了,外面天都快黑了,要不咱们下次”林舒月笑着看着杭嘉白。   冬天的夜晚,六点钟天就全部黑透了,外面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但也同样的,开始冷了。   “好。”杭嘉白虽然很遗憾没有跟林舒月看电影,但与电影相比起来,杭嘉白觉得还是得尽快给小花三兄妹买上过冬的衣服更重要一些。   两人从商场里走出来,小东跟小花正在帮小平收拾东西,三人互相搀扶着走,两人快步走过去。   小东三人看到杭嘉白,停下脚步:“杭大哥。”   杭嘉白点头:“不是说了冬天就在家里好好待着,不要出来了吗?冻病了怎么办?”   小花抿嘴笑着道:“是我要出来的,二哥想摆个卖玩具的小摊子。”   小花三兄妹以年龄来序齿,小东小平对自己养大的小花,疼爱得不行,经常是小花想要做什么,小东小平拼了命也会去满足。   林舒月摸摸她的脑袋,小花仰着脸,朝林舒月笑得很开心。   “我叫林舒月,你可以叫我阿月姐,我可以叫你小花吗?”林舒月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得很柔。   “可以啊,阿月姐,我叫洪小花,我大哥叫做洪小东,我二哥叫做洪小平,我们的名字是不是特别好?别人一听就知道我们是兄妹。”   “对,你们的名字真好听。”林舒月牵着小花的手。   小花笑得格外灿烂,她看了一眼落后在后面的大哥二哥跟杭嘉白,迈着腿跟林舒月一起朝前面走:“我跟我大哥姓的。”   小花性格很外向,并没有因为自己穿得破旧、短小而不好意思。在她的心里,有大哥二哥全副身心的爱,她的内心格外满足。   她跟着林舒月在前面走着,杭嘉白三人的话飘入他们的耳朵里。   杭嘉白从生活各方面开始对他们询问,小东小平答得格外认真,林舒月看了他们好几回,他们对杭嘉白格外敬重。   商场的侧面就有一条夜市,虽然还没到晚上,但摊子已经摆好了,大多都是卖衣服卖玩具的。   林舒月带着小花到了一个卖童装的摊子,给小花挑了两套,从内到外都有。   这年头的地摊衣服价格不贵,两套衣服加起来都不到两百块。   林舒月让小花换上新衣服,小花没拒绝,坦坦荡荡的进了试衣区,等她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变了一个样。   林舒月看着她干黄的头发,跟被封吹破的脸蛋,拉着她到边上的药店,买了一瓶凡士林给她。   “小花,这个药,你晚上睡觉前跟早上起床的时候,挖一点点到手上搓匀,摸到脸上,嘴唇上,脸就不疼了。”   小花的两个哥哥是很疼爱小花没错,但他们自己都是半大孩子,自己都活不明白呢,根本就想不起来给小花买护肤品。   小花抱着凡士林,笑得格外灿烂:“好,谢谢姐姐。”   林舒月摸摸她的头:“走吧,我再去给你买一双鞋,咱们女孩子,一定要穿好鞋子,要不然对身体不好。”   “好。谢谢阿月姐。”夜市就有卖鞋的摊子,林舒月给她挑了好几双风格不一样的鞋子,小花看了半天,选选了个最便宜的。   林舒月没有劝,她看中哪个就掏钱买哪个。   杭嘉白带着小东小平兄弟来了,两人也换了一身衣裳,林舒月这才看清楚小东的长相,十分的俊俏。   小平跟他相比,就普通些,他的右脚被截肢,走路都是杵着拐杖走的。   两人脸上都挂着笑容,显然有新衣服穿,他们都很高兴。   天已经黑了下来,林舒月两人跟着兄妹三人去了他们住的地方。   那是一间连院子加在一起,一共不到六十七平米的平房院落。两间正房凑在一起十分迷你。   院子里种了许多蔬菜,打扫得也很干净,做饭就大门边搭起来的一个棚子里。   林舒月被小花邀请到他们的屋里。一共两间屋,里间是小花一个人住的,不大,也就十平左右。但是打扫得很干净,桌子上面还放着书。   外间最里面是用砖头木板搭起来的床。床边的桌子上摆着很多还没做完的手工,靠近门的这边是张破破烂烂的沙发,沙发面前的桌子也是掉了张腿,用东西垫起来的。   这个家,破破旧旧,也很小,但干干净净,墙上还有两张奖状,那是隔壁公办幼儿园发给小花的。   把三人送到家,林舒月二人就打算离开了,小东三人一直留他们吃饭,两人没留下。   林舒月刚刚看了,他们的米缸里,没有多少米了。   临走之前,林舒月把自己的电话写给了小花,小花珍而重之的把那张纸条放到了书里面。   走在回去的路上,林舒月问杭嘉白:“怎么他们三个那么喜欢你呢?”   “小花五六个月的发烧了,在夜里发的,小东那个时候也还小,身上没有什么钱,他抱着小花到医院,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给我打了电话。”   “我那个时候已经睡了,接完电话以后从床上爬起来,带着他们在医院跑上跑下的忙了一夜。”   “小花病好了以后,他们特别感谢我,只要我对他们提出的要求,他们一般都不会拒绝。我给他们买东西什么的,他们也都会要。”   “过年过节的,我还能收到他们送的礼。有时候是他们自己做的手工,有时候是他们自己种的菜或者他们买的水果。每次收到他们的东西,我都觉得温暖得很。”   “都是好孩子,我妈要是认识他们,肯定会很喜欢。”娄凤琴喜欢孩子,这种人品好的孩子她就更加喜欢了。   杭嘉白想到娄凤琴,也笑了:“我妈妈也喜欢,每年秋天都会寄蘑菇给他们。”   两人手拉着手,漫步在路上,路灯把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阿月,你还记得我师兄左向丰吗?”   左向丰,杭嘉白的师兄,也是雕塑案里受害人石木媛的男友,一个警校毕业却没有当警察而是去当作家的男人。   “瞧你说的,我又不是老年痴呆,怎么会不记得他呢?他怎么了?最近有没有好一点?”   “他恢复得挺快的,我老师讲,他把手上的书完结了以后,就申请回归警察队伍,然后他成了一名缉毒警。”   “我回来的时候想跟他吃顿饭都联系不上他。”杭嘉白满心对师兄的惆怅,都被吹散在风里。 第214章   “缉毒警多危险啊, 他怎么干这个去了?”   “他以前上学的时候最想干的警种除了刑警就是缉毒警了,他去做缉毒警,我也不意外。”   两人聊完这句, 有人从对面来, 便转移了话题, 聊起来别的话题, 两个一起吃了个饭,又去把之前没有看的电影看了。   回到家已经是十二点了,两人打着电话, 说着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但谁也不舍得挂,次日林舒月起床的时候, 电话都打得停机自动关机了。   这个年代没有十分便携的电话充值方式,只能到外面的商店卖充值卡冲。林舒月洗漱完吃了早餐,顺便买了充值卡后去报社。   临近过年,报社的气氛都开始变得喜庆起来,到年底大家是不怎么忙的, 大家在工作之余, 会聚在一起说节日的安排。   一些结了婚的女同志大部分都是在说家里过年需要添置的东西。   还没结婚的讲的便是过年要买什么样的衣服, 谁家的冬装出得格外漂亮。   李明芳则是其中的异类,但她说得不一样,她是在问谁家的金子质量好, 谁家的翡翠最真。   对于她的询问, 大家的目光落在还在打着石膏但身残志坚, 每天都坚持来报社上班的李伟生身上。   “明芳, 你跟阿生这是好事将近啊?”李伟生跟李明芳的办公室恋情在整个报社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李明芳看了一眼李伟生,然后大方点头:“对, 我们已经打算订婚。就是日子还没定好,等定好了,到时候给大家发请帖,大家记得来。”   李伟生也在边上附和:“对,到时候大家可一定来啊。”   “行,到时候一定去。”办公室里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有人问李明芳:“不过你们订婚,金子翡翠不都得婆嫁给吗?怎么你自己要去买啊?”   “我不是有点存款吗?就想在结婚前先买点。”李明芳的妈妈很喜欢金子,她想在结婚前,给自己的妈妈买点金首饰。   虽然她妈妈不缺,但她当了她妈妈十多年的女儿,都快结婚了,想送个礼物给她妈妈。   “明智的选择。”结婚后的大姐朝李明芳竖起大拇指:“我跟你讲,金凤祥的不错,正好我去年工作辛苦了一年,也想买个金首饰来奖励一下自己,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行。就这么说定了。”   “我我我,我也买。”林舒月也加入了买金子的行列里,林舒星肚子里的孩子快要出生了,长命锁之类的得备起来了。   林舒月上一世逛商场的时候看到过有的金店用金子银子打了勺子和筷子。当时的林舒月就觉得好看可爱于寓意又好,她想给自己尚未谋面的外甥/外甥女安排上。   “大家一起一起。”但凡女同志,就没有谁不喜欢黄金的,于是买金子的队伍刷刷刷的就壮大到了十多个人。   其中有一小半是未婚的。年底发奖金,她们也想给自己买个像样的首饰。   看她们讨论得热火朝天,也有男同志加入,他们是不会看首饰好坏的,于是便请跟自己关系好的人帮忙挑选。   过年了,金首饰无论是送妈妈还是送老婆都相当拿得出手。   一群人经过商量后,把日期定在两日后,也就是农历二十五这一天。农历腊月二十五,是报社发奖金的日子,也是放假的时间。   于是在这一天,王明政定了饭馆,下午发完奖金,等到六点钟,就可以过去吃饭。   二十六这一天也闲不着,他们背靠荀老板的鼎生集团,他们还有一场宴请旗下所有员工的尾牙宴。   这场尾牙宴,同时也是庆功宴,其奖品格外丰厚,据说拿出来的特等奖也是一套房子。   有林舒月抽到西江公寓的前人在,大家对这回的尾牙宴期待极了。   消息一传出来,报社里无论跟林舒月关系好不好的,都过来跟林舒月握了一遍手。   男同志不好意思,但各个都到林舒月的工位上坐了坐。   林舒月这个正主被赶在一边站着,她想在边上坐着都不被允许。   林舒月抱着同事们递给她的零食,哭笑不得。   李明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林舒月的边上,笑得见牙不见眼:“阿月,我怎么感觉你像是个收门票的验票员呢?”   李明芳不说还好,一说林舒月也忍不住了。这个时候,又有一同事往林舒月的手里塞了包话梅。   好家伙,更像了。   前台的小何靠在工位上笑得前俯后仰:“一套房子诶,多少人奋斗一辈子,并且是鼎生的房产,出了名的质量好,谁不想要啊。”   “我都想抱着阿月睡一睡,好好沾沾福气了。”小何的这句话一出,诸位女同志看林舒月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还是年轻人转得快,我看行,阿月,今天中午咱们上你家去?”   “行行行。”报社的人际关系简单,大家相处这么久也没什么龃龉,也没听说谁有什么不好的习惯,也都不是蹭小便宜不够的人,林舒月也答应了。   于是等中午下班在食堂吃完饭后,一行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往西江公寓林舒月家去。   大家横躺在林舒月房间的大床上,没多久就呼呼大睡,有些睡不开的,直接在床边的空地上打地铺。   她们没别的想法,就是想要蹭蹭林舒月的好运气。下午上班,林舒月又收获了很多水果零食,晚上回家的时候都是用想着抱着回去的。   时间过得贼快,眨眼间就到了腊月二十五这一天,大家把领导布置好的放假期间需要写的文章交出来,这是需要提前定好的,以防哪天文章续不上,再开天窗。总不能都靠转载过吧?总得有点自己的内容。   磨磨蹭蹭到了下午,大家排队去财务室领工资。   林舒月的工资加上奖金,足足有五万。这在这个年代,无疑是一笔巨额财产。   但无论是领导也好,还是林舒月也好,都觉得自己值得拿那么多奖金。   林舒月拿到钱后的第一个年头,就是准备买房子。不过这一次,她想买的不是盖好的小区商品房,而是在村子里的自盖小二层。   那栋房子是林舒月前些天在上班的路上看见的,房子不大,一层有一百多平。   处于村尾,地段不是那么好,房子八十年代盖的,屋里光线也不是很理想。,但上下两层加起来也不贵,十多万,一楼可以租出去给人家开个小卖部,二楼可以居住。一年租金怎么也得有个四五千块。   并且拥有上一世记忆的林舒月知道,过不了多久,那个会通地铁,到时候,这一片的房子房价会水涨船高,再过几年,这里会建造一所大学分校区,拆迁款以千万计。   现在掏钱投资,绝对物有所值。   趁着相约去买金首饰的同事们还在领工资,林舒月给房主打了个电话,约定好明天再看一次房子后,她便安心等着了。   半个小时后,最后一个同事领完工资,大家浩浩荡荡地朝着不远处的商场去,商场的一楼就有金凤祥的金店。   临近年关,金凤祥也打折销售,林舒月看了一圈,果断买了一只镯子,一个长命锁,金碗金勺也拿了一套。   买了金首饰,一群女人直奔二层的服装商场,在里面从三点半逛到了五点,林舒月在这样的购物趋势下,也跟着买了几套衣服。   因为她的搭配好看,还帮同事们搭了好几套。   五点二十,一群人往王明政定好的饭馆跑。   这家饭馆以芋头鸡出名,林舒月刚刚进饭馆,就闻到了一股很浓郁的芋头香味。   林舒月她们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跟大家一起聊天。周围嘈杂得很,大家说话都得扯着嗓子说。   王明政、黄强他们那一桌都是领导,这会儿他们正坐在一起高谈阔论,李伟生的叔叔-广告部的老总,说到高兴的地方,还摸了又摸自己的小肚子。   李明芳凑在林舒月的身边:“阿月,你晓得吧?昨晚上大家都下班以后,咱们单位的这些领导,轮流到你的位置上坐了好久。”   林舒月啊了一声,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们还挺逗。”   “那是哦,白天的时候不怕上你工位上做对自己形象不好,晚上轮流去,大家都是领导班子,也不丢脸。”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生说的,昨晚上他家聚餐,叔叔说送他回去,他从下班等到天黑,等得心烦气躁,一个劲儿的给我发信息。”   李明芳这话一出,林舒月都能想象到李伟生在给李明芳发信息的时候,有多郁闷了。   到了六点,单位的同事们都到了,饭店厨房开始上菜,酒也上了,王明政照例说了一番过去一年的工作总结,激励大家,希望明年做得更好,之后也没有过多废话,希望大家吃好喝好。   林舒月照着前辈们的样子,跟领导们喝了一杯,便坐下品尝食物,没多久,就有人提着酒杯一个一个的敬酒。   作为报社里过去一年的风云人物,给林舒月敬酒的人络绎不绝。   饭后,一群人决定去唱歌,林舒月跟着同事们鬼哭狼嚎了好一阵儿,又喝了不少啤酒,有点迷糊又感觉憋得慌时,她起身去KTV的厕所。   从厕所回来再到他们定的大包房,要走差不多十米的距离,林舒月边走边跟杭嘉白发信息。   拐弯进包厢房门时,林舒月下意识地往旁边的包厢扫,只一眼,她就看见了坐在包厢正中央的男人。   男人染着一头黄红色渐变的头发,左右两边各坐着一个穿着清凉的小姑娘。   这都不是最让人震惊的,最让人震惊的,是那个人长得酷似首都的左向丰!   “阿月,你站在门口干什么?快来摇骰子,他们太厉害了,我摇不过了。”   李明芳看着站在门口的林舒月,立马叫道,林舒月应了一声走了进去。   她没有看到,在她进门后,隔壁包厢正跟小姑娘聊得火热,长得酷似左向丰的男人,看了一眼门口,她刚刚站过的位置。   “阿丰哥啊,你在看什么,认识刚刚的那个美女吗?”   “怎么,吃醋了?人家长得好看不许我多看一眼?来来来,继续继续,轮到我开你了,三个一!”   “哇,我又输了,阿丰哥你好坏,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嘛~”   矫揉做作地嗓音,甜得叫人发腻,炫酷的舞台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叫阿丰的男人没再往门口多看一眼。 第215章   从KTV回来, 林舒月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想给杭嘉白打电话,又怕不安全, 她索性下楼, 打了个车往公安局去, 晚上的出租车不多, 林舒月等了十多分钟才等来。   今年公安局过年期间的值班表下来了,杭嘉白是值班刑警,这周正好轮到他值夜班。   林舒月到的时候, 他手里端着一杯在香浓的奶茶,在门口等着,手里还拿着一件他的厚外套。   见到林舒月的第一时间, 温热的奶茶被塞到了林舒月的手里,衣服也披到了她的身上。   林舒月其实不太冷,但这么厚的衣服披到身上,也不热,再喝一口暖暖的奶茶, 整个人都像是沐浴在温泉里一样, 舒服得很。   “进去坐坐?”   林舒月摇摇头:“明天还有个会要参加, 很晚了,我就不上去了。今天过来,主要就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你说, 我认真听着。”嘉白在接到林舒月说要来找他的电话时就猜到是出了事情, 要不然, 一般情况下, 林舒月有事情是更喜欢在社交媒体上说的。   “刚刚在KTV,我看到了一个跟左向丰长得很像的人。”   林舒月的话, 让杭嘉白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确定吗?”   林舒月叹了一口气:“KTV灯光太昏暗了,他的着装跟上次见面有了很大的区别,我也不确定。”   林舒月想着来告诉杭嘉白,主要也是因为之前听杭嘉白说左向丰成了缉毒警。   鹏城这边临近香江,这个年代因为技术等各方面的原因,禁毒的有效度远远没有上一世高。且黄赌毒这个东西,收益实在是高,为他铤而走险的人多得很,这也是D品屡禁不止的最根本的原因。   杭嘉白沉吟片刻:“我知道了。”   见杭嘉白懂了,林舒月来这一趟的目的就达到了:“那我先回去了。”   “我开车送你。”杭嘉白没等林舒月拒绝,回去局里开车。   林舒月在外头等他,车子开出来后,她坐进了车子的副驾驶。两人聊着天到了西江公寓。要下车时,林舒月的趁着酒劲儿,侧身一把把杭嘉白扯过来,亲上了他的唇。   杭嘉白一愣,随即反客为主,他捧着林舒月的后脑勺,两人吻得难舍难分。   一直到对面车子鸣笛,两人才分开。这个时候,两人的脸上都染上了情/谷欠的欲望。   杭嘉白将林舒月拥在怀里,久久不愿意分开。   “要不要上去坐坐?”   林舒月的声音很轻,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诱惑。   都是成年人了,林舒月的意思,杭嘉白不可能不知道。在听到林舒月邀请的这一瞬间,他身上所有的热量都往下三路奔涌而去,身体的某个部位在这种特定的时刻,缓缓起了它该有的作用。   杭嘉白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儿,眼前又是心爱的人,他没有冲动是不可能的。   “今晚我只能离开一个小时,下次。”谁不想跟自己的爱人来个更亲密的接触呢?   杭嘉白又不是老古板。   林舒月听杭嘉白这么说,点点头:“行,那我上去了?”   “去吧,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林舒月下车,杭嘉白也跟着下来。他点燃一根烟平复生理功能,看着披着他衣服的林舒月一步步走进公寓,几分钟后,属于林舒月家的楼层,灯光亮起。   林舒月给他打了个电话,他把已经燃灭了的烟在路边垃圾桶上面的烟灰缸摁灭,转身上车,发动车子离开。   林舒月在阳台看到他离开后,上了楼,她也没开灯,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滚。   脸也后知后觉的变得通红,但林舒月是不后悔的。毕竟又不是活在一百多年前,现代女孩子嘛,食色性也,想要探索男女身体结构构造有什么不同,实在是太正常了。   谁还没点好色之心呢?要不然交男朋友干什么的?难不成就牵牵小手亲亲小嘴就完了?又不是小学生了,还玩纯爱那一套。   跟杭嘉白互发信息聊了一会儿,林舒月很快就睡着了。   再次起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七点钟了。   林舒月拿出手机,是杭嘉白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早餐的短信,林舒月回了以后,下楼洗漱,换上上次在香江买的衣服后,化了个淡淡的元气少女妆,整个人都粉粉嫩嫩的。   她没开车,直接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过去。   今天的天气很好,暖暖的太阳已经照射在大地上,早几天的寒冷被太阳的温暖驱逐,只有偶尔吹过来的凉风证明它的存在。现在还是春天。   杭嘉白七点半下班,他在下班之前,也好好的捯饬了一下自己,不仅刮了胡子刷了牙,还用江州的发胶在头上抹了抹。   林舒月一上他的车,就闻到了发胶的味道,不难闻,就是有点浓郁过头。   杭嘉白也看到了打扮一新的林舒月,两人对视之间,一股独属于成年男女的暧昧之情在两人之间流转。   杭嘉白凑过来,亲了她一口:“走了。我们去喝海鲜粥。”   “好啊。”   鹏城有一家十分有名的海鲜粥,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海鲜粥特别鲜,还有糯米饭,林舒月已经很久没吃了。   糯米饭是跟排骨一起蒸的,出锅前淋上老板特地熬的酱汁,撒上葱花,软糯咸香,好吃极了。   海鲜粥份量不大,但也浓稠适中,格外鲜美,杭嘉白又点了几份点心。早餐店里人声鼎沸,林舒月喝着鸡骨草顿排骨汤,跟杭嘉白说话。   “等一下你有事情要做吗?”杭嘉白问。   林舒月摇头:“我们放假了,除非有突发新闻,否则到初八,都没有什么工作了。鼎生那边的尾牙宴是在下午四点钟才开始的。”   林舒月他们在放假前写了好几篇文章,虽然都是炒冷饭,但跟其他记者的文章一起排排日期,也足够度过这个过年了,往年的报社都是这么干的。   “你呢?等一下要做什么?”   “回家睡觉。”杭嘉白含笑看着林舒月,他说:“江州前两天给了我一张碟片,你要不要上我家一起看?M国的犯罪片。”   杭嘉白他们队的江州很喜欢看电影,而且偏爱M国的犯罪大片,这回的这个碟子,就是他找了关系,托人买到的正版碟片。每次他看完,都会借给队里的其他人。杭嘉白知道林舒月也喜欢,之前就想邀请她去看了。   只是他们都没有时间,这回正好。   “好啊。”林舒月也喜欢看犯罪片,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饭后杭嘉白付了账,两人一道往杭嘉白家去,不过在去之前,杭嘉白两人买了一些米面粮油,往小花小东三兄妹家去。   今天天气好,这个点小花还没有出去卖花,她拿了凳子,坐在厨房棚延伸出来的阴影下写作业。   她的不远处是小平,他也拿着一支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两人格外认真。   杭嘉白小声跟林舒月说:“小东习成绩不太好,小东在街道办的监督下,勉强读完了初中,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以后就不愿意上学了。”   “街道办的主任看他这样,就托关系找了人让他在一个理发店里当学徒。学了三年了,上回见面我问,他说他快出师了。”   “现在他一个月的工资是两百多点,出了师,就有提成拿了。”小东上学的时间晚了很多,十八岁了才初中毕业。   “小平学习成绩好,也爱读书,现在在读高中,马上就要高三了,他的学费都是街道办跟奖学金,小花幼儿园大班。”   杭嘉白说完,带着林舒月进了院子。   小花正被一道算数题难得抓耳挠腮,见到杭嘉白跟林舒月来,立马跑了过来。   “杭大哥,阿月姐,你们来啦?”   重物都在杭嘉白的手上提着呢,林舒月手上只有几斤水果,冬天的砂糖橘跟苹果价钱便宜又格外的甜。   “来了,你在写作业呀?”跟小孩子,林舒月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地柔和了一些。   “是啊,我二哥给我买的算数本,我正在学一百以内的乘除法,好难哦。”小花性子活泼,跟谁都聊得来。因为喜欢杭嘉白,对杭嘉白的女朋友也带着一股天生的亲近感。   更别说林舒月还带她去买衣服,还给她买了擦脸的东西了。   她严格按照林舒月的要求,每天早晚都在脸上抹凡士林,之前裂开的脸跟手都好了。   现在她大哥二哥也在用凡士林呢。   “真的啊,太棒了。”林舒月夸奖得格外真诚。她仔细看小花,小花的脸比上一次见面,要好了很多。   小花带着她到了房间,之前遇到她时她穿的那几件衣服已经被晾在床脚的架子上了。   那淡淡的洗衣粉香味告诉林舒月,那衣服都是洗过了的,只是洗煤洗干净,就另说了。   小花见林舒月在看她那套衣服,便笑着说:“阿月姐,这套要衣服是一个阿姨送来给我们的。送的时候就这样,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了,但是很暖和,我就不嫌弃啦。”   小花的话,就解释通了为什么林舒月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时为什么她穿得那么脏那么破烂了。   这也是解释了林舒月上次到她家时产生的疑惑。按道理来说,小花家里收拾得那么整洁干净,衣服应该不会那么脏才对。   “那个阿姨经常给你们送东西吗?”林舒月轻声问。   “经常来的。不过她马上就要走了。据说是她老公赚了好大好大一笔钱,她们要回老家盖房子了。”小花见林舒月感兴趣,便跟她说起了这个阿姨的事情。   “这个阿姨就住在街尾,她家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她在街上的印花厂上班,她家的叔叔在工地上班。”   “阿姨他们人可好了,有时候做了好吃的,还会给我们送过来。”   小花特别真诚,每一个对她好的人,她都记得特别亲,这个阿姨他们要回去,小花说起来还是很难过。   她絮絮叨叨的跟林舒月他们说了很多话,她们走的时候,小花跟小平还把他们送到了门口。   林舒月走了一两百米了,回头看他们还在。   林舒月很感慨:“他们真的很好。无论是三观、人品,都很好。”   杭嘉白点头:“都是小东教的,他的父母生前都是老师,他们死于车祸,车子肇事逃逸了,到现在都没抓到。”   “他没有直系亲属,所以只能在他的父母走了以后,进孤儿院。他运气不好,那个孤儿院里的小孩子不好相处。”   “大孩子欺负小孩子是常有的事情,他忍了好几年,一直到小平进来了,被欺负以后,他忍无可忍,才在打了人以后,带着小平出去流浪。”   小东的身世早就被查得一干二净了。   林舒月听了杭嘉白的话以后,关注点就歪掉了:“阿白,小东的父母都是老师的话,他们就没有存款吗?”   要知道从七十年代末期,国家开始注重教育这一方面开始,教师跟医生,就成了最受欢迎的职业之一。   他的受欢迎不只是因为社会地位高,还因为教师的福利好。   说起这个,杭嘉白就很有话要讲了:“小东的父母是鹏城人,但他们没有在鹏城工作,而是在江湖省的一个小镇。那个小镇上很多孩子都上不起学。他们到了那边后,最喜欢做得事情,就是帮助别人。”   “喜欢到什么程度呢?他们每个月的工资,都拿来资助上不起学的孩子,他们会给上不起学的孩子交学费,买课本,买衣服。”   “上不起学的孩子那么多,尤其是贫困地区,他们当老师的,有时候工资都不能及时发下来,他们再怎么帮助,那些孩子最多也就上完小学。”   “他们把精力放在学生身上,对自家孩子的关注自然就会变少。而且他们过得很贫困,一分钱也没攒下来。”   “他们出事以后,他们那边学校的校长也就只是把小东送回鹏城而已。小东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已经没了,双方都是独生子女,没有直系亲属,堂叔伯跟表舅们自家都自身难保,也不可能养他。”   林舒月叹了一口气:“甭管以前怎么样,往后都会好的。”   “小东马上出师了,等再过几年,小平大学毕业,工作了,有他们两个在,小花往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没错。”杭嘉白笑着应和林舒月。就像林舒月所说的一样,甭管怎么样,以后都会好,这就很好了。   两人到了杭嘉白的居所。他的房间里就有一台很大的电视机,就摆放在床的对面。   杭嘉白的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黑白色格子,上回林舒月来还不是这一套。   床很软,坐在床上靠着枕头,再拉上窗帘,整个人屋子里就变得昏暗了下来,只有电视屏幕随着剧情变化所发出来的微弱的光。   林舒月跟杭嘉白都脱了外套,坐在床上看专注的看。   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尤其是在房间,在床上这样的地点,谁也静不下心来看电视。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亲到了一起。随着电视中忽明忽暗的灯光,两人在床上滚了一个多小时。   一切都水到渠成。   事后林舒月去浴室里洗了个澡,她的山上遍布了许多青紫色的吻痕。   温热的水从头顶上往下流,除了偶尔走动间有些明显的异物感跟酸涩感外,这种男女之事给林舒月带来的感觉还是相当不错的。   她洗了澡,换上杭嘉白的天蓝色的纯棉训练T,她走回房间。   床尾的电视放着的大片已经接近尾声,男女主情不自禁地吻在了一起。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那是杭嘉白在林舒月去洗澡时,给她倒来的。   林舒月出来,他也拿着睡衣去了卫生间。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宽肩细腰,身上的各个部位都长满了结实的肌肉,耐力持久力刚刚林舒月才体验过,十分不错。   林舒月想到过去一个小时所经历的,腿有点软,她靠在床头柜上,端起水杯喝水,抓起遥控器,把影片从片头开始看。   放下水杯时,林舒月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床脚的垃圾桶里。那里面,有一个用过的小雨伞。   小雨伞是在回来的时候,杭嘉白在小区门口的商店里买的。   杭嘉白很快回来,他躺在了林舒月的身边,两人这回才真正的看起了电视,边看,边聊剧情。   一部影片看完,林舒月躺在杭嘉白的怀里,摸着他的双开门腹肌,睡得格外香甜。   杭嘉白满怀爱恋地在林舒月的额头落下一吻,关了灯,抱着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林舒月再次醒来,是被手机闹铃叫醒的,杭嘉白在她醒来的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起来吧,我们去吃点东西,然后我送你去尾牙宴?”   林舒月看着杭嘉白放大的俊脸,伸手抚上:“那个不着急。”   言罢,亲了上去....不久后,屋内的气氛渐渐变得热烈了起来。   *   这一睡,就导致鼎生集团的尾牙宴,林舒月差一点点错过,她到的时候荀总跟骆总即将开始年终总结。   林舒月费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找到李明芳那一桌。李明芳不愧是她的好朋友,早就已经帮她占了位置了。   她一坐下,李明芳便十分关切地问:“怎么这么晚才来?”   林舒月当然不会告诉李明芳自己来晚了是因为耽于男色,她面带羞愧地道:“昨晚喝得有点多,今天睡过头了。”   这个理由说服了李明芳:“我也是,今天一觉就睡到了下午两点半,要不是我妈妈叫我,我也得迟到。”   两人私语了一番,荀总已经如之前一样上台前去讲话了,在他讲话的同时,酒店的厨师已经按照之前约定好的菜单在上菜。   这一场宴会,从开始到最后,持续了三个小时,期间气氛很热烈。   没有了系统的暗箱操作,林舒月的运气也很好,抽到了三等奖,一台全自动的洗衣机。   这下子,在领完奖回来的时候,她的手都要被摸秃噜皮了。   抽完奖,她跟认识的朋友聊了好一会儿,联络完感情,七点半了,她才回去,把兑奖券给了娄凤琴。   娄凤琴拿着那张全自动洗衣机的兑奖券高兴得很。   “前两天你白叔才说要买台洗衣机呢,没想到你这就抽到了。”现在一台全自动洗衣机怎么也得千把块,家里是不缺这么些钱,但能省下来,谁不开心。   “那明天咱们就去把奖品兑了。”娄凤琴这边是没有洗衣机的,平时洗衣服全靠手洗,好在广粤省这边衣服一天一换,且天热,衣服很好洗,用手洗也不累。   “好。明天也要开始买年货了,正好你也放假,我们一起去逛逛。”   “好。”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第二天,林舒月起了个大早,载着家里人,朝着十公里外的一个菜市场去。这里的菜是公认的便宜,尤其是菜心,十分出名。   娄凤琴最喜欢吃。他们把车子停在外面,走着进去,在市场头头的米粉店吃了个哼鲜肉河粉,娄凤琴跟白文华就往市场里走,林舒月他们就沿着街逛,遇到什么好的就买一点,主打的就是一个逛街。   途中林舒月接了个杭嘉白的电话,没多久,杭嘉白也到了。他的到来,让林舒月高兴极了。   从早上逛到中午,在车子面前集合的时候,娄凤琴跟白文华都十分意外,但意外后就是高兴了。   尤其是从杭嘉白的口中知道他今年过年也是一个人过后,她热情邀请:“阿白,过年以后上我们家来过好了。”   杭嘉白在鹏城的亲戚不少,往常过年,他们都是一起在奶奶家过的。但今年老太太要旅行过年,已经定好千万南云的票了。   他二叔小弟上班也忙,杭嘉恒一家子也决定要跟着奶奶的步伐去。   因此,整个杭家,只有杭嘉白一个人在鹏城了。   被称呼阿白的杭嘉白眼睛稍稍亮了许多:“阿姨,我还得值班呢。”   娄凤琴道:“没事,下班你直接过来就行,家里有位置给你住。”   杭嘉白看林舒月,林舒月朝他笑:“我妈叫你,你就来嘛,看我做什么。”   “谢谢阿姨。”   跟林舒月,杭嘉白是决定要一起走一辈子的,他对娄冯琴等人十分尊敬,白文华因为他的职业,对他也十分喜欢。   一行人打道回府,路过一片草莓园,又正好是摘草莓的季节,于是白文华带着娄凤琴拉着年货先回去,林舒月跟杭嘉白带着几个小的在草莓园里玩。   林舒月拿着相机,给他们拍了很多照片。   就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阿阳、曾小艺,白萍萍已经亲切地称呼杭嘉白为杭大哥了。   就跟当初林舒月叫了罗正军好些年的正军哥一样,只有等到两人领了证,才会改口。   一路玩得格外尽兴,杭嘉白也没回去,到家后直接就在林舒月的床上睡了一觉。   睡醒,吃了饭,天黑了,他直接去上班。   次日林舒月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他跟罗正军在说话。   林舒月从床上起来的时候,看到他挽着衣袖,跟罗正军一起剁肉馅,门口,娄凤琴跟林舒星在洗莲藕。   大舅妈跟陆香草也没有闲着,她们在剥花生。   几个小的正在加班加点的写作业。他们的学习紧,任务重,过了年再去上学,到六月份,就要考高中了。   时间在紧张的准备年货中飞逝而过,眨眼间就到了大年三十,林舒月一大家子从吃了早餐开始忙活。   家里的年夜饭是罗正军掌厨,林舒月他们给他打下手,四点钟,他开始做饭,一道道菜从厨房里端出来。   杭嘉白的班从二十九那天就开始转车的那个白班了,他下班开车到林舒月家,正好赶上上桌。   新女婿第一天上门,避免不了的要喝一些,罗正军跟白文华也是能喝的,到最后,谁也没喝倒谁。   吃了饭,一群人决定去公园看烟花。   广场上热闹得很,卖发光小玩具的人多不胜数,小孩子们拿着会发光的玩具到处跑。   政府专门在公园的一处开阔地规定了放烟花的位置,于是一朵朵烟花冲入云霄,在天上开出绚烂夺目的花。   无数人仰头看这一幕,新年的气氛在街边店铺的年歌捡不变的越发的浓郁。   “妈,看到没,那就是我跟你说的小花三兄妹。”林舒月扯着娄凤琴的袖子。   娄凤琴现在依旧会听林舒月讲讲工作上的事情,遇到的人。小花三兄妹的事情,在林舒月回家的第一天就跟她讲了。   娄凤琴对三兄妹的感官可好了,闻言立马瞧过去。三兄妹今晚上也在做生意,小花抱着玫瑰在兜售,小平摆了个卖小玩具的摊子,生意不错。   小东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串氢气球。   三兄妹连过年都在努力,林舒月觉得,就凭他们这么努力,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差了。   林舒月带着娄凤琴走过去,小花见到他们格外高兴,在林舒月的介绍下,一口一个阿姨,一口一个姐姐哥哥叫得格外起劲儿。   他们索性也不走了,就在他们附近站着说话,顺便欣赏欣赏烟花。   杭嘉白、白文华、罗正军三人带着阿阳,到广场边上的店铺买烟花去了。   今晚上小花的玫瑰花也卖的非常好,卖完以后,她坐在林舒月她们的边上,觉得这个年,过得开心极了。   她拉着林舒月的手,跟她讲话:“阿月姐,昨天那个叔叔来找我大哥了,他说让我大哥去跟他干,一个月给两千块钱。”   小花嘴里的叔叔,就是给她旧衣服穿的那家的男主人,在工地干活的。   “你大哥去吗?”林舒月问。   小花点头:“去啊,他在那个理发店,一个月只赚两百块钱。别的学徒洗头有提成,他洗头什么都没有。要不是已经快出师了,我大哥早就不想在那干了。”   “就前天,我大哥跟他师傅说了明年要出师的事情,他师傅说他技术还不到家,压着不给出,我哥正好也不想干了。”   两千跟两百,差距不是一点半点,家里正穷呢,撵在这个档口,小东就心动了。   林舒月没有说话,现在在建筑队干活的,一个月的工资确实是不低。   “那让你大哥好好干。”   小花狠狠地点头,娄凤琴看她可爱,邀请她到自己家去玩。小花没有像娄凤琴这样子的长辈,在她面前格外腼腆。   林舒星在边上摸着自己的肚子,跟林舒月讲:“我怀孕以后,喜欢吃辣的,我觉得,这个孩子肯定是个妹崽。”   “妹崽好啊,妹崽多可爱,等生下来,我给她买很多很多好看的裙子。”林舒月伸手摸了摸林舒星的肚子,手底下跳动了两下,林舒月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胎动了,但每次都觉得生命的神奇。   “你姐夫也是这样讲的,他说先开花后结果。”林舒星婆家离得远,虽然是嫁出去,但经常在娘家住,罗正军跟入赘也没有什么区别。   没有恼人的婆媳矛盾,丈夫体贴,也不需要为钱发愁,生儿生女都是大家期待的宝贝,林舒星的日子过得十分舒心。   林舒星问林舒月:“你跟阿白,打算什么时候办啊?”   杭嘉白这段时间下班就来林舒月家报道,大家对他的称呼已经从一开始略显生疏的小杭,变成了如今的阿白了。   过了这个年,林舒月也才二十一岁,她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勾回脑后,看着杭嘉白点燃很烟花的引线。   笑着讲:“我还年轻,不着急,怎么着也得等个三两年吧。”   在两人发生关系的那天,杭嘉白就问过林舒月这件事情,林舒月的回答就是这样的。   她觉得自己还太小,太早步入婚姻,不好。   杭嘉白虽然很失望,但是他尊重她的一切选择。   “你们有计划就好。”   烟花在天上炸开:“这个烟花好看。”   五光十色的烟花在天空炸成一朵朵碎碎的银花,漂亮极了。   一行人一直在广场待到了十一点才回去,在回去之前,林舒月他们先把小花三兄妹送回了家。   到了家里已经是十二点多了,大舅妈跟陆香草没出去,她俩在家给她们煮了汤圆。   汤圆没有馅,蘸白糖跟炒熟后用白糖拌的黄豆粉后格外好吃。林舒月吃了整整一碗。   杭嘉白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种汤圆了,整整吃了两碗。   他晚上住在白文华家那边。次日初一,杭嘉白一早就去上班了。在走之前,他把之前准备好的利是给了阿阳三人。   每个人的利是都不少,一个一百块,三个小的对他的好感急速飙升。   等林舒月起来,也收了好几个,其中白文华、娄凤琴给的最多,每个五十块钱。   大舅妈跟外婆陆香草一人给了五块。这已经不少了,之后村里有陆续来拜年的人,红包她收了不少,五毛到五块的最多。   热闹了很久,林舒月的电话也一直没有停歇,都是同事,以及她曾经帮过的人,给打来的百年电话。   其中还有杭嘉白妈妈尹欣打来的。   **   年就在这样忙忙碌碌中度了过去,之后的几天,林舒月哪儿也没有去,就在家里跟几个小的打打扑克,或者被娄凤琴拉着,到隔壁邻居家去打麻将。   一天天的,日子过得格外充实。   眨眼就到了初六,这一天夜里三点钟,林舒月睡得正香,她的电话响了,林舒月接通,黄强的声音传了出来。   “阿月,和平北街发生了一起斗殴事件,死伤不少,你去瞧瞧去。”   林舒月睁开眼睛,掀开被子穿衣下楼:“怎么回事?”   “初步判断,是黑涩会分子火拼。”黄强说完,便挂了电话。   林舒月穿好羽绒服,拿着包包出门,她跟杭嘉白在门口相遇,两人说了两句话,一前一后各自驱车离开。   到了幸福北街,北街中心的部位,已经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警戒线边上围了很多人,大多数都是来看热闹的。   也有不少像林舒月这样,挎着相机闻讯而来的记者。   林舒月走上去,找同行打听。同行来得比她早很多,道:“案子是两点多的时候发生的,两拨人从南到北一路拼过来。”   “三死六伤,还有一些,受了小伤跑了。”   林舒月记下,点头:“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据说是为了一批货。”   什么货值得   两帮人这么火拼?那么除了毒以外就没有别的了。谢过跟她说话的记者,林舒月朝里面挤。   警戒线的中间,横躺着几个十多二十岁的青年,血从他们的身上蔓延开,他们到死,手里都握着长长的、锃亮的西瓜刀。   杭嘉白跟着同事们在忙碌,林舒月则找了一些围观全程的店铺,了解事情的经过。以及有没有人认识三个被害者。   还真有人认识,士多店的老板指着其中一个讲:“那个,叫阿波,他是我们这条街的人。他父母在他小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没多久就都找了,他就成了拖油瓶,跟着奶奶过。”   “他奶奶平时没事就喜欢摸牌打麻将,打赢了就带他吃点好的,打输了就打他出气。”   “他十多岁就出去混社会了,这几年就在这附近混也没回去过。他奶奶走的时候,他也没回来。 ”   “小时候也是个好孩子,诶,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士多店的老板无限唏嘘。   林舒月问:“那老板,你知道他是跟着谁混的吗?”   “这还能不知道?他跟着一个街上叫建国哥的人混。平时就在新兴村那边的溜冰场给人家看场子。”   这个年月,滑旱冰十分流行,两块钱就能滑很久。且每一个旱冰场中间都有一个D厅,到了晚上,D厅总是会放着劲爆的音乐,无数年轻人随着音乐摆动身体。   舞池的边上,是像酒吧一样的卡座,吧台也有人卖酒。   林舒月愿称这种旱冰场为低配版的酒吧。   “谢谢老板。”林舒月继续下一个采访。   那名叫阿波的人,可以说是这条街家喻户晓的人物了,大家对他的感官也都不一样。   有的决定他可怜,就像士多店的老板一样,有的觉得他得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阿波这个崽从小就不学好,八九岁就偷东西,等到了十一二岁,就跟着一些社会上的青年不学好。”   “我家崽就被他带人抢过生活费。早早的我就讲了,他迟早出事情,看到了吧。遭报应了吧?”   林舒月听她讲着,这时一对穿着鲜亮的中年男女来了,他们透过警戒线看到里面的躺着的阿波就开始哭了起来。   “阿波啊,阿波啊。”声声哀嚎,痛彻心扉。   刚刚还在跟林舒月讲阿波咎由自取的男人撇了撇嘴:“现在知道哭了,以前离婚把孩子当拖油瓶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哭一哭。”   “靓女我跟你讲,小波这个小孩子小时候还是好的,后面之所以变坏啊,都是大人的锅。大人没有教育好。”   在阿波父母的哭喊声中,阿波等人被拉走,看热闹的人也撤了,林舒月也开着车子回去。   四五点钟外面的天还没亮,路上的车少行人也不多,林舒月开着车疾驰在大路上。   【叮~~检测到附近有罪恶值70%,80%的罪犯各两名,请宿主注意警戒。】   【叮~~检测到附近有罪恶值70%,80%的罪犯各两名,请宿主注意警戒。】   【叮~~检测到附近有罪恶值70%,80%的罪犯各两名,请宿主注意警戒。】   系统播报播了三回,林舒月捏着方向盘的手变得用力,她控制着自己没往她的左侧看。   善恶系统里显示,那个地方,有十个人,罪恶值最低的都有30%。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罪恶值5%的。   那是一片烂尾楼,据说盖的是学校,但因为老板资金链断裂,这处小区的土地又有争议,因此这片烂尾楼已经在这里放了很多年了。   这里杂草丛生,前些年还听到过有人在这个地方被蛇咬过。   车子很快驶离这片区域,没多久,她就到了家里。   杭嘉白的电话在六点打了过来:“已经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卖D的小头目之间合作,赃款没有分均匀,就有了这次火拼。”   但这不是杭嘉白打电话过来的目的,杭嘉白那边忙得走不开:“阿月,你去一趟小花家,你问问,小东现在,在干什么。”   “好。”   林舒月穿上刚刚放下的外套,拿着车钥匙就出了门,林舒星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你这来来去去的,干什么啊?”   “工作上的事情,姐你回去睡,我马上就回来。”   林舒星没说什么,看着林舒月走了以后,她也回了房间。   林舒月开车到小花家,小花家灯火通明,林舒月敲响门,很快里面传来小花带着颤抖的声音。   “你是谁?”   “我,你阿月姐。”   林舒月话音刚落,紧闭的大门就打开了,小花奔了出来,埋头进林舒月的怀里:“阿月姐,阿月姐,你救救我大哥,你救救我大哥。” 第216章   林舒月被阿花的这句话, 吓了一大跳:“怎么了怎么了?”   小花拉着林舒月进屋里,在林舒月进门后,她立马就关上了大门。   “阿月姐, 阿月姐, 你快来。”小花的声音带着哽咽。   林舒月跟着她走进屋里, 小东躺在外间的床上, 手捂着肚子,地上已经有了好几团沾染了血的纸巾。   他的脸色惨白,毫无人色。   “你二哥?”林舒月看了一圈, 没有看到小平。   小花抹了把眼泪:“我二哥出去找电话给120打电话了,去了好久了,还没回来。”   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 是正月初七了,但是在如今的广粤省,大多数店铺是在初八才开门的。   就算是有些开门开得早的店铺,到了晚上也是不营业的。   “小花,你大哥是怎么伤的, 昏迷之前, 有没有说过什么话?”   小花点头:“我大哥说, 让我们给杭大哥打电话,给120打电话。”   林舒月看了一眼小东的伤口,直接拿手机打了120, 她会急救, 但现在小东的情况她半点都不知道, 她不敢贸然搬动她, 在这种情况下,给120打电话才是最靠谱的。   打着电话的同时, 她借着给医生说小东症状的机会靠近,趁着小花不注意,往他的嘴里塞了一颗保命丸。   挂断电话,林舒月让小花在家把门锁好,她到外面找小平。   找到小平的时候,小平整杵着拐杖在路边走,他走得太快太急,拐杖太硬,把他腋下洗的发白的米白色衣服给染成了红色。   林舒月把车子停在他的边上:“小平,上车。”   小平看到林舒月的那一瞬间,眼睛刷的一下就红了,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上了林舒月的车后座。   “阿月姐,求你救救我哥。 ”小平没有丝毫犹豫,爬上了林舒月的车后座。   因为车祸没有了半条腿,他父母在给他做完手术后,实在是不想负担他这么个累赘,便不远千里的把他从老家带到了鹏城,丢在了孤儿院的门口。   用的理由是带他看病。在孤儿院的那段时间,因为他少了一条腿,成了很多人欺负的对象。只有小东,会挺身而出保护他。   所以当年小东说逃出孤儿院,小平同意了。这么多年,他们兄妹三人相依为命,他根本不敢想象要是小东没了,他的日子会怎么样!   从家门口走到这里的这一段路程,小平想了很多很多,他哭都哭不出来。   在见到林舒月的这一刻,他的心神松懈了,他跟小东一样信任杭嘉白,同样的,他们也信任杭嘉白的女朋友。   林舒月急忙安抚他:“小平你别着急,我刚刚去过你们家了,我打过120了,120的车子一会儿就到。”   小平放松了下来:“谢谢阿月姐,谢谢阿月姐。”   “不用客气。”林舒月开车到前方可掉头的路段,返回他们的家。   为了不妨碍到救护车,她特地把车子往后面开了开。   他们前脚刚刚进小花家,后脚救护车就来了。   啊呜啊呜的救护车鸣笛声吵醒了这一片的人,小东被他们抬上了车。   有人直接走出家门询问小平兄妹出了什么事儿。   兄妹俩并非没有心机的傻白甜,他们对着街坊邻居,只道:“我哥哥生病了,说心脏疼。”   这句话一出,引得许多人唏嘘,人群中,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妇女听了小花的话,在小花走了以后,飞快地回了家。   小花眼睛尖,指着那个飞快跑回家的阿姨,小声地在林舒月的边上说话:“阿月姐,那就是我跟你讲的那个阿姨。我大哥现在就跟着他家的叔叔在外面干活。”   林舒月的眉心一跳,她蹲下身子问小花:“小花,你告诉阿月姐,你大哥在昏迷之前除了让你给杭大哥跟120打电话外,还说了什么没有?”   小花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林舒月点点头:“小花,你跟你二哥,跟着车去医院,你杭大哥已经在医院等着你们了。”   “好。”小花格外听话,林舒月把她抱上救护车,车门关闭,救护车鸣着笛,呜啊呜啊地往医院开。   林舒月看着他们走远,装作回去锁门的样子,把小花家里染了血的一切东西都收进了系统背包。   在锁门离开之前,她还特地在门边挂着的透明塑料袋里放了个纽扣摄像头。确认好开着机后,她才从小花家离开。   杭嘉白既然特地给她打电话叫她来,就证明她知道小东的伤是怎么来的。   叫她过来一个是看小东的伤势怎么样,第二个就是保护小东。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小东跟着去干活的那个‘叔叔’,就有很大的问题了。   联合今天晚上和平西街的事情,林舒月就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了。   这种情况下,提防那个所谓的叔叔,就很正常了,包括过来接小东的医生,没有询问过一句小东的伤势,也有杭嘉白的手笔在里面。   林舒月开车到的时候,小东已经被送往手术室了,小平被医生带过去上药,小花乖乖巧巧地坐在杭嘉白的身边,时不时地看向手术室,手里抱着一瓶饮料,不哭不闹。   林舒月坐到他的身边:“什么情况?”   “刚刚查沿街监控,发现他捅了。想着他会回家,我又走不开,只能麻烦你。”杭嘉白揉揉眉心,他知道小东从理发店出来不敢的事情,但他是真没想到小东会去混黑涩会。   混黑涩会就算了,还参与了D贩火拼。   天知道杭嘉白在看到被捅的人里有小东的那一刻,脑子嗡的一声,都快炸了。   他当时就想直接开车去找小东,但他忍住了,给林舒月打了那个电话。   这跟林舒月猜测的一模一样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朝小花看了一眼,问:“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还不知道,我是中途途中过来的,现在要回局里去了,你帮着照顾一下,到时候医药费什么的,都从我这边出。”   “行,你去忙。”毒贩当街火拼这种事情,发生在过年期间,目击者又那么多,杭嘉白没有多少时间在外面晃的。   杭嘉白的请求,林舒月没有理由不同意。   在杭嘉白起身时,林舒月开口:“阿白,开车回去时路过三小片区那一块儿小心点,我听人讲,那边野狗多得很。”   三小片区,就是林舒月今天路过时,里面藏有罪犯的烂尾楼的统称。因为当年那所学校开发商的标书上写的就是平湖区第三小学的建立。   因为这个标书的存在,平湖区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第三小学,直接从一小二小到四小。   而第三小学附近的那一片居民区,也被称呼为三小片区。   那个地方确实也有不少野狗,这是她们公司住在三小片区的大姐说的。   当时她讲的事在外面的流浪狗忽然多了起来,现在林舒月想来,那些流浪狗的家也许就是第三小学,因为那些D贩的入住,导致它们在外面流浪的时间变得多了起来。   杭嘉白的脚步一顿,回头深深地看了林舒月一眼:“好,我知道了。”   杭嘉白大步离开,小花蹭到了林舒月的怀里:“阿月姐,我哥哥会没事的,对不对?”   “是。别怕。”林舒月伸手摸了摸小花的头发,小花靠在林舒月的怀里,困意很快袭来,但每次要睡着的时候,她都努力睁开眼睛。   林舒月看着拍拍她的肩膀:“睡吧,等一下你哥哥出来了,我再叫你。”   小花抬头看了林舒月一眼,软软地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眼中满是信任。   林舒月看得心里软软的。把她的脑袋搬到自己的腿上,让她躺在椅子上睡,怕她着凉,林舒月从包里拿出围巾披在她的身上。   小孩子睡得快,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睡得很熟了,因为披了围巾,她人舒服了一些,眉头舒展开来。   小平杵着拐杖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的脚步声都慢了一些。   他坐在了林舒月的对面,腋下做了包扎,拐杖上面也缠了一层厚厚的纱布。   他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只是仰头看着天花板。   走廊外的天亮了,亮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手术室的灯光也灭了,医生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小平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林舒月也把小花叫醒,她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   “医生,我弟弟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万幸,伤口不深,没有伤到要害,只不过身上的伤口不少,失血有点严重,得住院修养一段时间。”   小花跟小平松了一大口气,林舒月朝医生道谢:“好的好的,谢谢医生。”   医生摆摆手,拉上口罩往办公室去了。   医生走后没多久,小东就被医护人员从手术室内推了出来,林舒月三人赶紧跟在后面,坐着电梯到了急诊科的住院部。   病房里一共有两张床,靠着窗户的床上住了人,陪床的人之前是在空着的床上睡着的,林舒月他们来了以后,陪床的人便下了床,坐到了那张床的凳子上。   天已经亮了,他们十分好奇地看着林舒月他们。   医护人员给小东换了床,把消炎的吊瓶挂在床边打吊针的铁钩子上后出去了。   小东麻醉还没过,还在昏睡中,小花爬上凳子,趴在病床边看他,小平坐在床尾。   林舒月看了一眼时间:“你们在这里待着,我出去一趟。”   “好。”小花软软地答应,小平朝林舒月点点头。   小平话不多,林舒月也不在意。   在窗口补交了住院费,林舒月走出医院,在门口的包子店里买了几个包子,打包了两瓶豆浆,又买了几个烧麦后,在包子店边上的百货店里买了几个塑料凳子。   “吃点早餐。”林舒月把包子递给小花跟小平。   姐弟俩极少在外面吃早餐,包子这种东西更是一年四季也吃不了几回。   小花特别懂事儿,她看向小平,小平朝她点头:“吃吧。”   小花这才伸手去小东床头的柜子上拿包子:“谢谢阿月姐。”   林舒月的脸上露出笑容来:“不用谢。”   谁不喜欢有礼貌的小朋友呢?反正林舒月是很喜欢的。   小平也拿了包子在吃,他比谁都知道,他们兄弟两个,是妹妹小花的保护伞,他们不能倒,最起码,不能都倒,要不然,他们就无法给她遮风挡雨了。   小花是他们兄弟活着的动力。或许从来没有人知道,在他们捡到小花的那个晚上,他们是一起约着去海边的。   生活太苦了,两人看不到一点点的希望。   是小花的出现,给他们的人生注入了活力,让他们对生活有了期待。   他们的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努力学习,努力工作,给小花一个好的成长环境。   所以他们不能倒。   林舒月把塑料凳子摆在床边,小平也从床上下来,坐在塑料凳子上。他们吃饭没有一点声音,隔壁床的病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他陪床的人也没在,估计出去打饭去了。   包子吃了一半,林舒月的电话响了,是娄凤琴打来的。   林舒月走到病房外去接听,知道小东受伤后,娄凤琴哎哟了一声,在关心了一通后,她道:“要不然我做饭的时候给他们多做一份吧?”   娄凤琴在寻找孩子的这条道路上走了很多年,她对像小东小平这样的孩子格外疼惜。   小东小平都是自尊心强主意很大的孩子,林舒月不好得为他们做主,便道:“我问问,要是行,我给你打电话。”   “好,你快快去。”   林舒月进屋,跟他们讲了这件事情,又重点说了娄凤琴为什么这么热心的原因,否则对并不是特别熟的人做这种事情,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小平跟小花对娄凤琴都是有印象的,小平想了想,道:“那就麻烦阿姨了。”   小平之前就在考虑这件事情。医院离他家有点远,小花还笑,小东为什么被捅他也没有说,小平实在是不放心留他们两个在这里或者在家。   小平抿嘴笑了笑:“本来我还想着请阿月姐你这几天帮帮我们的。”   小平是自尊心很强,但他很有自知之明,什么事情能做,应该什么时候做,他心里一清二楚。   他不能逞强,也不会去逞强。他们的人生,经不起任何一点错踏了。   他的话,让林舒月怔了怔,然后对他们更加欣赏。   小平有这样的觉悟,他的未来的成就就不会差。   “那我去给我妈打电话。”   “好。”   林舒月给娄凤琴打完电话回来,小花已经很乖巧的收拾完垃圾,也不用谁多说什么,噔噔蹬地跑到病房外的垃圾桶处,把垃圾扔了进去。   隔壁床陪床的中年男人也端着饭盒从外面出来:“靓女,你妹妹好乖巧哦。”   “是啊,特别乖。”   林舒月摸摸小花的脑袋:“小花,哥哥还得等几天才出院,你去姐姐家住几天,等过几天哥哥出院了,我再把你送回去好不好”   小花还太小了,才六岁,医院里吃不好睡不好的,小平照顾小东都勉强,再照顾小花就更加艰难了。把她放家里就更不行了,小花那个所谓的‘叔叔阿姨’还不知道是人是鬼,要是出了点事情怎么办?   思来想去,林舒月觉得还是把小花带回家里去更好,她家人多,也没有难相处的人,小花去了,阿阳小艺萍萍三人就能带她。   小花看了看林舒月,又看了看小平跟躺在病床上的小东,表情十分纠结。   小平朝林舒月投去感激地眼神,然后看着小花,等她的答案。   他跟小东都很疼爱小花没有错,但他们也不想把小花羊城什么都不懂的天真孩子,在大多数的情况下,他们都是给小花留下思考和做决定的余地的。   小花静静地思考了好一会儿,然后道:“二哥,我跟着阿月姐回去,你要好好照顾好大哥啊,等大哥好了,你就来接我。”   小花年纪小但格外懂事,她知道自己在医院帮不上什么忙,还拖她二哥后腿,她二哥不仅要照顾大哥,还要照顾她。   因此纵然十分不舍,小花还是选择了跟林舒月回去。   “好,到时候你阿姨来给你哥哥他们送饭,你们一起来。”   “嗯!”小花用力点头。   小花又坐回了之前的凳子上,掰着手指在算数。   病房里一时间没有什么人说话。   医生来查房了,隔壁床的老人被带去做检查了,小东醒来得很快,睁开眼看到头顶的天花板时,他还有一瞬间的懵。   小花时时刻刻注意着自家大哥的动静,看到他睁开眼睛,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她并不放声哭,只是眼泪跟掉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落。   小平也凑了上去,见到弟弟妹妹,小东终于笑了出来,   而这个时候,杭嘉白跟江州来了。   两人忙活了一晚上,此刻眼底下带着些许青黑,小东正听着弟弟妹妹叽叽喳喳的在讲事情,看到杭嘉白过来,他敛了笑容。   “你可真是出息了。我经常耳提面命告诉你,非法的事情咱不干,你说说你都去干了什么?”   “你缺钱你不会跟我讲?你在理发店当学徒当得不开心,你不会换一家理发店?非得铤而走险去干这种事情?”   看着小东醒了,杭嘉白的气愤就怎么也止不住了。他是知道小东从理发店辞职的,但他真不知道小东去干了这种事情。   小花抱着小平的大腿,眨巴着因为刚刚哭过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看着杭嘉白。   杭嘉白训斥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小东一脸羞愧,确定杭嘉白不念叨了,他才开口。   “杭大哥,我从理发店出来以后,就跟着丁哥去干活。我们初三开工,初三跟初四两天我们确实是在工地干。”   “到了初五这天,他就说工地的活干完了,再有活得等包工头找,这段时间也不能闲着,闲着就没有入账,他说他带我先去干个临时工。”   “临时工就是让你去给人家看场子?”杭嘉白在来之前,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明白了。   确实如小东所说,他前两天是在工地干,也就昨天白天,才跟着那个自称是丁叔的男人去的新兴村旱冰场。   小东虽然二十岁了,人生阅历也不少,但在吃喝玩乐这方面,真的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丁叔说是因为旱冰场去的人太多,所以管不太过来,让我去当保安的。只要看着不要让人打架什么的就可以了。”   “去一天给八十块钱。”八十块钱不少了,一个月下来怎么着也得有一千六,而且还清闲。   小东昨晚上回家,还跟小平说过这件事,还决定等过一段时间发工资了,给丁叔买两包烟呢。   现在回想起来,小东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去扇昨晚上那个感激涕零的自己一巴掌。   “继续说。”杭嘉白示意江州开始记录,然后让小东继续说。   小东抹了一把脸:“昨晚上两点多,旱冰场等客人们走完了以后,就关了门,也不让我们走,说是要请我们吃烤鱼。”   “烤鱼没见着,倒是见着了一群男人提着一个箱子过来,旱冰场老板的小舅子也从吧台下面拿出了一个箱子。”   小东没吃过猪肉,他还没见过猪跑吗?一看这架势,他就知道事情不好。   这不就是香江电影里□□的交易现场吗?   “我当时就想跑,但还没等我缓过神来了,两帮人就打了起来。我想躲着,没躲过。”   小东说到这里,一脸后怕:“旱冰场的人都没有怎么反抗,就被砍了,有一个就死在我面前。”   “那些人也认得我,追着我砍。没办法,我们只能往外跑。”旱冰场的人少,那群来卖D品的,在外面还埋伏有人,他们从旱冰场跑出来,为了活命,只能往人多的地方跑。   但再怎么人多,过年期间也热闹不到哪里去,阿波还是被砍死了,小东身上也被砍了很多刀。   “有好几次,我都觉得我要死了。”小东低头,手都在颤抖。   当为了自保水果刀砍在人的身上那一刻,小东没有感觉到轻松,只有无穷无尽的后怕。   小东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把刀挥向自己的同类。   杭嘉白的气可还没消呢,闻言她道:“被人撵得跟狗一样的到处跑,可不是要死了呗?”   “行了,往后有点心眼,天上不会掉馅儿饼,钱是是要脚踏实地的去去赚的。不要妄图一步登天。”小东是公安局的熟人了,公安局里的人不相信小东会做违法的事情。   杭嘉白在来之前,就已经把那个姓于的人给控制住了。   他们在进病房之前,就已经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给撂了。   小东将杭嘉白的这句话听了进去:“我知道了杭大哥,我以后不会了。”   小平再次张嘴想要说话,被小东横了一眼,小平闭上了嘴巴。   小花没看到两人的眉眼官司,怕大哥再被杭嘉白骂的她小跑过去,牵着杭嘉白的手。   “杭大哥你别生气,我大哥是想多赚点钱给我二哥装个假肢。”   小花的话,戳破了杭嘉白的愤怒,杭嘉白心里十分难受。   他看了林舒月一眼,林舒月在这一刻,奇迹般的知道了他的心思,朝他点了点头。   杭嘉白把小花抱在怀里,跟小东道:“我知道你都是为了弟弟妹妹,也知道你自尊心强,但有时候,也要适当的接受接受外界的帮助。”   “你现在没有能力还,等你以后有能力了,再回报也是一样的。”   小东抿抿嘴,到底点了头。   杭嘉白知道小东就是一头倔驴,他能点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先好好在这里住着,小平的假肢我们会帮着想办法。你什么也别想,先把身体养好。”   杭嘉白把小花放到了林舒月的怀里后,跟江州一起大步离开。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隔壁床的父子就回来了,他们见到了杭嘉白两人从这个病房出去,回来后也没有八卦什么。   临近中午,娄凤琴带着打包好的饭菜过来,小东小平小花在吃饭,她带着林舒月,在楼下的百货商店给小东买了不少住院用的东西。   之后林舒月带着娄凤琴跟小花小平,去他们家里收拾换洗衣服。   他们刚刚进屋子,就有人来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身后跟着一对姐弟。   女孩子八岁左右,男孩子三四岁的样子。   林舒月正在拿昨晚放在门后的摄像头,小平在收拾衣服,小花跟娄凤琴在里屋拿她要带去林舒月家做的作业,   “小花,小花。”中年妇女站在院子里大喊,小花听到她的声音,没有像以往一样大声地应,而是抿着嘴沉着小脸走了出来。   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大哥之所以会受那么严重的伤,都是因为王阿姨家的于叔叔。   中年妇女王巧凤看到了挎着脸的小花,但她没有在意,她手里端着个自己之前做的粽子。   粽子是绿豆五花肉馅儿的,他们那边过年都得包,今年她包得多了些,有些变质了,扔了舍不得,正好家里出了事情,拿来给小花他们正好。   “哟,家里有客人啊?同志,你们是街道办还是儿童慈善机构的啊?我是小花他们的邻居。”王巧凤十分热情地自我介绍。   然后她看着小花: “小花,阿姨家里包了点粽子,给你送点来。你吃饭了没啊,你大哥好点没”   小花没说话,王巧凤也不在意,像往常一样径直往小花家外间去,十分自来熟的把粽子放在小花家的桌子上。   娄凤琴想要阻止,被林舒月给拉住了。   林舒月已经打开善恶系统看过了,王巧凤的善恶值在百分之二十五,她倒是想要看看,王巧凤在这个时候,往这里来,是想要做什么。   屋内,王巧凤并没有打算走,她的一双儿女熟门熟路地坐到小平跟小东的床上。   她儿子拿出一辆塑料玩具车出来:“小花,你快来陪我玩。”   她女儿哼了一声,没说话。王巧凤顺势坐了过去:“你这孩子,跟你说了多少次,小花比你大,要叫小花姐姐。”   “还有你,跟你讲了多少回,出门在外,你要多叫人,别像个闷葫芦一样烦死人了你。”   王巧凤一遍训斥孩子,另外一只手飞快地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往小东小平的床底下扔。   但还没扔出去,就被林舒月给抓住了手,那包像面粉一样洁白的东西被密封袋密封着,被林舒月抓着她的手,送到了众人的面前。   说来也是怪异得很,今天天气暖和,但王巧凤的手上,居然还带着毛线手套。 第217章   王巧凤疯了一样的挣扎, 却怎么也挣不脱林舒月的手。   林舒月不顾她脸色大变的样子,朝愣在原地的娄凤琴道:“妈,打电话, 报警, 有人手持白/粉, 大概一公斤。”   “哦哦哦哦哦。”娄凤琴如梦初醒, 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林舒月看着王巧凤,眯了眯眼:“你这个女人,何其恶毒, 小花三兄妹招你了还是惹你了你要置他们于死地?”   华夏对贩毒人员的量刑标准很严格,50g的海洛YIN就足够一个人吃一颗花生米。   王巧凤这一包都够枪毙多少人了?她的恶毒超出了林舒月对‘人’的认知!林舒月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让王巧凤就逮着三个小孩子来欺负!   王巧凤脸色都变了:“你在讲什么, 我听不懂!”   王巧凤避开林舒月的目光,心中恨得不行!在她的预想的当中,把家里没有销出去的货放到小花家,栽赃给他们家,是一件格外简单且容易的事情。   毕竟那是三个孩子, 就算是再懂事儿也还年轻。尤其是小花那孩子, 谁对她好她就百般的对人家好。   他们两家交往了那么多年, 彼此都熟悉得很,这是多大的便利?偏偏半路杀出个陈咬金来!王巧凤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你装什么装?”林舒月再次点开善恶分辨系统,看着王巧凤那飙升到百分之70的罪恶值, 冷喝出声。   “我装什么装?我看你才在装, 我哪里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就是在小东床底下的, 我刚刚坐这儿感觉有异样, 才扒出来看看的。”   王巧凤一张嘴跟她的名字一样巧,说完林舒月, 她又看向小花小平:“小花,小平,你们就让这么一个外人这么欺负我?”   “我再怎么样也是你们的长辈吧?这么多年,我对你们是不是也算好?我可是有什么好的都要给你们带一份的!”王巧凤一张嘴,颠倒黑白。   小平眼光沉沉地看着王巧凤,相比较起王巧凤,他当然更相信林舒月。   “王阿姨,你是对我们好,有什么好东西都给我们,但是我们也没有白拿你的东西啊。”小花是一个别人对我好,我就对别人好的性子。   以前王巧凤对她不错,她也回报她,但现在王巧凤的老公把他大哥带出去干活,结果她大哥被人捅得一身血回来,小花对她的高感就蹭蹭蹭地往下掉。   现在看到她还想把白/粉丢到自己哥哥的床底下,她对王巧凤可谓是一点喜欢都没有了。   她虽然年纪小,但她在外面卖花的时候,广场那边三不五时地就要来一场禁毒演讲,小花每一场都听了。   毒品不是好东西,她知道的!人家禁毒的警察说说了,只要碰了毒品,就会妻离子散。   那些碰了毒品的人的孩子多惨啊。   “小花说得对,我们不欠你们什么东西。我们院子里种的菜,你想什么时候来摘就什么时候来摘,我们有没有说过一句不好?”小平阴沉着脸对王巧凤道。   “你有时候要跟村里的人去打麻将,把你儿子女儿以跟小花玩儿的名义往我们家放,让我们家给你看看小孩儿,还要管他们饭,这还比不上你给我们的剩菜剩饭吗?”小平跟小东都不是什么计较的人。   这条街上小孩儿不多,跟小花上下年纪的也不少,但小花三兄妹日子过得苦,一般的街坊邻居帮不了他们什么,但也不会像王巧云家这样子欺负他们。   “而且去年年初,小花在垃圾场里捡瓶子的时候,翻到了一条金项链,那条金项链,还不够抵消这么多年来,你给的那些残羹剩饭跟那些洗不干净的旧衣服?”   小花三兄妹平时都很少要别人的东西,之所以要王巧凤的,也真是   随着小平的话出口,王巧凤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当然了,她并不觉得自己往日的所作所为有多么无耻,在她看来,她不嫌弃这三个孩崽子穷,愿意照拂他们,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开恩了。   更何况......王巧凤看了小花一眼,道:“行了行了,不跟你们不要瞎扯这些没有用的。你赶紧把手给我送开,我要回家了。”   王巧凤现在只想回家,她用力拽手,但怎么也拽不开。   “你个贱人、小女昌妇、女表子,赶紧给把手给老娘松开。”王巧凤软的不行,就来硬的,那嘴巴臭得很。   她儿子女儿见自己妈妈被欺负,立马冲过来对林舒月又啃又咬,小花一看这样,立马加入战斗,她一把就把王巧凤四岁的孩子推开了。   娄凤琴也不可能看着自己女儿被这么辱骂,她冲得比小花快多了,在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耳刮子就到了王巧凤的脸上。   “你他妈的,敢骂我姑娘!老娘今天不把你的嘴把撕烂我就不姓娄!”娄凤琴气得肺都要炸了。   她的女儿,从小到大她都没有骂过一次!这个狗娘养的女人居然敢当着她的面骂她姑娘?   娄凤琴撸起袖子,就跟她嘴里说的那样,她要撕烂王巧凤的那张破嘴,王巧凤伸手来挡,但一只手总归是干不过两只手的。   “你个狗娘养的,我姑娘我都没骂过,你居然敢骂她,我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都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睛!”娄凤琴扒拉着王巧凤的嘴巴往两边扒拉,她是用了真力气的,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王巧凤的嘴角都已经裂开,流血了。   她的儿子女儿吓得哇哇哭,王巧凤的哀嚎声一声大过一声。   院子里的动静吸引到了街坊邻居,他们纷纷来看热闹,见到王巧凤被打,有人就开始劝。   “你们是谁,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要走到打人这一步啊,这位姐姐,快放手吧,把小孩子吓到了。”   “就是就是,说起来我以前没看到过你们,你们到我们这边来欺负我们这边的人,过分了吧?”   “没错,赶紧放手,再不放手我们报警了。”这个地方叫做临西街道,在这里住的几乎都是一个村子的。   王巧凤她们住在这里也有五六年了,跟村里的阿姨阿叔们都熟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当然是帮着自己认识的人。   阿平这个时候站了起来:“各位阿叔阿姨,我们姐弟三人,是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我们什么人品,你们应该知道。”   阿平的话,让闻讯而来的街坊们停住了脚步。   是的,在一起当街坊当了那么多年,哪怕他们对小花三兄妹有许多看不起,但三兄妹的人品是在那里摆着的。   反观王巧凤,在街坊们眼里,风评就没那么好了。   小平看了一眼无比熟悉的人们,继续道:“我家跟于家的事情,你们也都是知道的。我们两家相处,不存在说谁家占谁家便宜的事情。”   “非要说有,那也是于家占我们家的便宜比较多。”   小平的这句话,让街坊们讨论开来:“小平说得对,这个王巧凤,她也就仗着小东家没有长辈,要不然,她也不敢那么嚣张。”   “那是啊。我之前就经常看到她们到小东家来摘菜。菜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常年累月的下来,买菜怎么也得好几百了吧?王巧凤家给小东他们拿什么了?”   “好东西没见着,倒是见着不少残羹冷饭。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王巧凤对小东他们怎么样,村里人都看在眼里呢。   之前没有说,是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小东三兄妹愿意跟他们相处,他们又何必说那么多,最后搞得两边不是人呢?   不过他们没有跟小东三人说,但没少跟王巧凤讲,她一个成年人了,占几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的便宜,也好意思!   也正是因为这些话,让王巧凤对村里的人越来越讨厌。   小平继续道:“对于家,我们三兄妹是问心无愧的。但阿叔阿姨你们不知道,于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参与了贩毒!”   小平的一句话,像是平地一声惊雷,把街坊们都给炸傻了。   要知道他们街道自打鹏城特区建立以来,就没有出过坏种。   从五十年代到现在,他们街道常年就拿文明街道的锦旗。到现在都还有呢!   别说贩毒分子了,就是小偷,都没有办法在临西街道生存!也正是因为临西街道的这种人文环境,当年在解决小花三兄妹的事情时,帮他们把家按在这里的原因。   “我就说,于大鹏这几个月怎么就阔绰了起来。以前去买烟都看他买最便宜的,现在都抽上玉溪了。”   2004年,2005年,玉溪的价格在十多块钱左右,这已经是相当贵的高价烟了。   在男人的世界里,一群男人在一块儿聊天,谁要是抽出一根玉溪烟来发,这是会得到所有人都高看一眼的。   王巧凤的丈夫于大鹏就因为发的玉溪烟,让临西街的男人们高看了好几眼。   “还有王巧凤呢,以前她打麻将都打一毛钱的。现在都开始打三五块的了。 ”一毛钱一把麻将,最大也到不了一块,但是三块五块就不一样了,一把麻将下来,四五十的正常的。   王巧凤现在一把麻将输出去几十块钱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还有她家那两个孩子,小美就不说了,她儿子宝根,现在都玩几几十块钱的玩具了。”   “之前于大鹏还说他是当了建筑队的小队长,赚了点钱,合着没当成组长,直接卖毒品去了呗!”   小平放任大家讨论。只有在你一眼一语的讨论当中,才能对于大鹏的忽然‘暴富’有更深刻的印象。   这种印象光靠他形容,效果绝对没有让大家自己思考来得清晰。   他看了一眼嘴角已经红肿起来,正捂着嘴巴哀哀哭泣的王巧凤,娄凤琴就站在她的边上对她虎视眈眈。   小平敢肯定,但凡王巧凤再敢嘴臭一句,娄凤琴能把她打死在这里。   等街坊们讨论得差不多了,情绪也被挑起来得差不多了,他才继续讲:“我大哥在理发店干得好好的,于大鹏天天到我们家来跟我们讲,说他在外面的建筑队赚多少赚多少钱。”   “把我大哥忽悠着辞了理发店的工作,跟着他去工地干了两天,然后我大哥被他带去新兴村的旱冰场给人家看场子去了。”   “还没看一天呢,就被卷到了两伙毒贩子的火拼里,我大哥被砍了好几刀,现在还在医院里住着呢。”   小平的话,又点燃了舆论。   “太缺德了!太缺德了,谁不知道毒品害人?但凡沾染毒品的,又几个能过好日子的?”   “就隔壁街道小白家,以前日子多好过啊,因为小白染上了毒品,女朋友吹了,家底被吸没了。他爹妈这一把年纪了,还要在外面打工,三不五时地就要被小白打一顿。”   “是咯,小白以前多孝顺一个孩子啊,毒品多害人啊。”   “于大鹏多缺德啊,小东可什么都没有,要真沾上了,小平小花以后怎么过?”   “呸,这种人就该打,就该打死。今天他们能蛊着小东区跟他们很干,明天他们就能蛊街道上的别人!”   “三叔说得对,这种事情不能姑息,之前来宣传的警察都说了,毒品这个东西,只要沾染了,这辈子就戒不掉了。”   “放任他们下去,咱们街道没准就得变成毒窝!谁给老梁家打个电话,咱们街道的房子可不能租给毒贩子。”   “没错!”   禁毒的事情,从清朝就开始禁到现在。千禧年后,广粤省禁毒力度比以前要大了很多。不仅电视上会循环播放禁毒广告,平时也经常组织禁毒演讲。   临西街道是优秀文明街道,这种演讲,他们都是很积极的去听的。更何况现在吸毒人员那么多,吸毒害得家破人亡的案例,他们都是知道的。   在触及到自己的利益之时,所有人都站在了同一条线上,谁家不怕出个瘾君子?   就如刚才有人说的那样,今天于大鹏能拉小东去贩毒,谁知道明天他要拉谁?   不是谁都那么视金钱如粪土的,贩毒的收益那么高,谁能保证自己抵挡得住金钱的诱惑?   小平扔出最后的王炸:“于大鹏被抓了,为了脱罪,她刚刚把她家里的白/粉拿到了我家来,准备丢到我家的床下嫁祸给我们,被我阿月姐给发现了,抓了个正着。”   小平指了指被林舒月放到一边的包包,这一下子,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临江街道里原住民可比租户要多得多,家家户户白天可都是不怎么关门的。   这要是王巧凤往谁家去,在使坏,谁家受得了啊?贩毒可是要吃枪子儿的!   不知道谁谁先带的头,捡起院子里的土坷垃就往王巧凤的身上扔,王巧凤被扔了个正着。   她的一双儿女哭得更加大声,小花被娄凤琴拉到了一边,以免殃及池鱼。   林舒月依旧拽着王巧凤的手腕,让她跑不掉,她躲开一块朝她飞来的石头,看向了‘话不多’的小平。   眼中满是欣赏,她之前一直以为,三兄妹里,做主的是小东,小东也是最有主意的孩子。但今天,她看着小平仅仅用几句话,就把王巧凤一家推到了群众的对立面去。   把一开始对自家不利的结局成功扭转。虽然王巧凤被不被村里人所讨厌并不会影响到她蹲大域,但光这份清晰的头脑,就足够让人喜欢了。   小平朝林舒月抿嘴一笑。   “嗷!”王巧凤的额头一块石头砸破了皮,血顺着她的眼睛,流了下来。   警察在这个时候终于到了,叶雪玉为不可见地朝林舒月点了点头,戴上手套把那包白/粉拿在手里,打开密封袋,取出一点点放在鼻尖下面闻,一股酸味扑鼻而来。   这正是海LUO因特有的气味,这种毒品,在烧焦后酸臭味会更加浓烈一些。而一般吸食这种毒品的吸毒者,都喜欢在厕所里吸。   叶雪玉朝江州赵友城点点头:“是毒品。”   江州取出手铐给王巧凤拷上。   毒品被放在了叶雪玉他们带来的白色大密封袋子里。   赵友城取出笔录本,开始对小平、林舒月以及周围的群众,做走访调查。   半个小时后,王巧凤被警察带走,临走之前,林舒月把昨晚上安装在小花家的纽扣摄像头交给了叶雪玉。   她刚刚已经用系统连接过这枚摄像头了,这枚摄像头记录下了昨天晚上于大鹏夜探小花家,以及刚刚小王巧凤企图用海LUO因陷害小花三兄妹的全部过程。   林舒月相信,这玩意儿,对警方的帮助应该会很大。毕竟于大鹏在探访小花家时,可是直接在她家的客厅里,打了电话的。   林舒月把小平送到医院,又带着小花跟娄凤琴一起回家。   小花一路上没有个笑模样,整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迷。   她跟王巧凤的女儿儿子打了一架,没打过,小花十分郁闷。   林舒月没有安慰她,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开解自己。   到了林舒月家以后,在好几个漂亮姐姐帅气哥哥的安慰下,小花很快就开朗起来。   她的作业也在曾小艺她们的辅导中,做得飞快。   林舒月怕她不适应,就一直没走,在曾小艺她们哄着小花玩的时候,她在房间,写了一篇报道给黄强。   昨晚上小波等人被捅的事情今天早上已经上了报纸,各家的报纸所报道的事情都大差不差。   林舒月的这篇邻居用一公斤□□,陷害无辜孤儿的事情跟昨晚上的事情有关联,但又完全不一样。   黄强一打开文章看,就知道这必定又是一篇爆款文章。   为了抢占独家,他直接将这篇文章,定城了鹏城都市晚间报的头版头条。   傍晚六点,林舒月家准时开饭,为了欢迎小花到家小住,饭菜准备得就格外的丰盛。   杭嘉白从早上开始就没有信息传来,林舒月知道,杭嘉白必定是去查三小片区去了。   三小片区附近比较荒芜,但再荒芜,那么几个大活人躲在里面,不可能不吃饭,也不可能不喝水。   但要把他们一网打尽,还需要一些时间。毕竟D枭不同于其他,他们都是有热武器的。   三小片区附近居住的人也不少,要让他们抓着人质,那可就完了。   林舒月担心得十分有道理。   夜幕已经降临,杭嘉白在三小片区附近李屋村最高的窗台上,手里拿着一副望远镜,咬着一块烧麦朝对面的烂尾楼看去。   三小片区的烂尾楼里,只有最前面,临窗的这一栋楼是封了顶的,另外的两栋副楼没封顶,常年累月的雨水侵蚀,对楼的主体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甚至有的楼板都已经塌了。因此那群D枭要藏匿,只能藏匿在面前最完整的地方。   而根据他们这一天的追踪调查,那一群从香江过来的D枭,最后的活动范围,就是在这一片。   吃完最后一口烧麦,天已经黑透了,杭嘉白还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吴冬艳背着包走了上来,里面放着几瓶矿泉水。   “怎么样?有没有收获?”   也许林舒月都没有想到,看似不起眼的于大鹏,在鹏城贩毒团伙里的地位可不低。   他以前虽然一直在工地干活,但那只不过是他的保护伞罢了。这鹏城有十分之一的贩毒人员,都是从他身上拿的货。   并且他除了临西街以外,还有别的住所,光别墅就有两栋,且这两栋别墅中的女主人都不是同一个。   只不过这些,王巧凤不知道罢了。   下午他们拿到林舒月提供的纽扣摄像头后,第一时间就查看了且对于大鹏进行了审讯。   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且主动交代了昨晚上跟他们火拼的人的是谁。   杭嘉白喝了一口水:“还没有。”   吴冬艳点头:“也正常,要是这点定力都没有,他们怎么能活到现在呢?”   根据于大鹏交代,以及缉毒大队那边从线人手里得到的消息。   这一伙人是从东南亚来的,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开拓新的市场。   他们这一次来,运了许多D品品类过来,据于大鹏交代,毒蛛跟他们交易的D品中,光海LUO因就有二十公斤,其余的大M,冰等品种更是不少。   而他们之所以会火拼,是因为于大鹏的老大,觉得毒蛛这伙人是过江龙而他是地头蛇,所以想要黑吃黑。   黑吃黑的后果很严重,于大鹏的大哥现在还在医院的ICU躺着呢,醒不醒的过来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命令各处人员,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进出三小片区的人员必须给我查个清楚明白,哪怕是一只苍蝇从三小片区飞进去,我也要知道那只苍蝇的公母。”   从知道毒蛛现身于鹏城后,广粤省厅下达的命令就是把毒蛛小队全歼在鹏城,他们所带来的所有D品必须销毁,一粒也不能流入到市场内去。   就从早上到现在的功夫,无论是军方还是警方,都已经派出了尖刀部队赶过来。   杭嘉白他们这些非特种作战小队,非缉毒小队的,只能作为协助人员。站在什么山头就敲什么钟,杭嘉白必须做好侦查,跟踪工作。   “是!”这关乎于刑警大队的荣誉,吴冬艳跟杭嘉白一样憋着一口气,绝对不能把人,丢到友军部队去。   吴冬艳从楼顶离开,杭嘉白继续监测。   那群D贩十分沉得住气,从昨天半夜躲进三小片区到现在就没有出来过。   整栋临街烂尾楼里一点活人活动的迹象都没有。   一直到后半夜,江州上来,替换杭嘉白继续监测。   *****   凌晨三点,绝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到了梦乡里,一个黑影从三小片临街那栋楼的二楼一跃而下,跳到了一片房顶之上,而后轻手轻脚地从后门离开。   在后门监测的赵有城等人第一时间发现,在这附近的所有人员无论是在休息的还是在监测的,全都精神一振。   大家按兵不动,看着那名毒贩从三小片区破败不堪的围墙出来,顺拐了好几个方向,然后大摇大摆得出现在附近的小卖部、饭店附近。   鹏城市公安局早就对周边的店铺进行了布控,出现在三小片区附近几个菜市场、商店的所有营业人员,都换成了警察。   就比如此刻D贩买水买烟的商店,营业的老板娘,就是曾经被调走的何玉玲。   D贩买了烟水以后,直接朝着附近的西湖市小笼包去。   西湖小笼包饭店的店长,是特警不对炊事班的班长,D贩一口气要了十份炒米粉、炒河粉,店内蒸屉中蒸着的小笼包他更是一篮子都没有留下的全都叫了打包。   炊事班班长接了单子就到后厨忙活,D贩坐在门口,手里拿着个手机,目光锐利地往四周看,右手时不时地便摸裤腿上的7字型凸起。   炊事班班长的动作很快,米粉河粉都是一锅炒出来后再分装的,将最后一个打包盒子的盖子盖上。   炊事班班长笑呵呵地朝外面喊:“靓仔,你的粉打包好了。加上你买的包子跟水,一共是352块钱,给你抹零,350块。”   D贩从凳子上站起,一步步地朝着炊事班班长走来:“好,我把钱放在桌子上给你,老板,再炒一份杭州炒饭。”   “那你再给我三块钱就行。”   “好啊。”D贩离炊事班班长越来越近,手里的7字型木仓掏了出来。   他的目光格外冰冷嗜血,或许是想到一会儿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他舔了舔嘴唇,笑容也随之勾了起来。   炊事班班长恍若未觉,呼吸都没有变一下,但拿着勺子的手却猛地捏紧了。   “老板,来一份炒饭。”一个男人在此刻进来,大冷的天,他穿着运动装,手臂上的肌肉好似要把运动装撑破。   D贩看了他一眼,十分遗憾的木仓放回裤兜。肌肉男和他对视一眼,D贩的目光更阴沉了。   几秒钟后,D贩掏出三百五十三块钱放在桌子上后,提着河粉米粉以及小笼包就走,连炒饭都没有要。   走出去后不远,D贩转身看向这一家的招牌,决定等把这一关过了,再来把今天晚上没有找完的乐子,再来找一遍。   西湖小笼包店内,炊事班班长将锅铲砸在锅内:“禽兽!畜生!”   炊事班班长都不敢想象,要是今晚上站在这里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普通人,他会遭受什么!   这些丧尽天良的D贩子,制D贩D这样违法乱纪的事情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在生死高压之下,他们各个都成了变态,有了各种各样毫无人性的爱号。   像这种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第218章   D贩提着买好的吃的绕了好几个圈, 才从原路返回,在他的身后,起码有十十个人跟着他。   那些人都是军警两届的好手, D贩再阴狠毒辣, 也缺了一点。   他绕到三小二楼拐角的房间里。   这间房间本来是做来当老师办公室的, 因此开了两面的窗户, 且都还不大,在三小烂尾以后,有流浪汉实在是没有地方住, 便住了进来。   为了住得更方便,流浪汉还找了人把窗户堵了,此刻, 正好便宜了一群逃亡的D贩。   买饭的D贩一进来便有人迎了上来:“老阴,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去买饭的老阴瞪他一眼:“这不是怕后面有尾巴饶了路吗?你这么能,下次你去?”   “我去就我去。”说他去很久的D贩拿了一盒炒米粉到边上就大快朵颐了起来。   老阴瞪他一眼,亲自拿了一盒包子,一盒炒河粉到门边站着的人身边:“三哥, 吃饭。”   叫三哥的接了他的饭, 拆开一次性筷子:“老阴, 让你制造点混乱,给鹏城警方找点事干,你制造了没有?”   老阴皱着眉:“对不起三哥, 我本来想动手的, 但是有人来了。回来的这一路上, 我没有遇到人。”   叫三哥的男人眼睛顿时如鹰一般地锐利起来:“废物。”   老阴低着头, 一句反驳都不敢有,要仔细看看, 还能看到他的腿在微微颤抖。   三哥之所以能被人尊称为三哥,是因为他的手段,若是惹了这个人,他有千百种方法来折磨你。   上一个惹了三哥的人,早就被扔在水蛇坑里喂蛇了。   非常时刻,三哥不能节外生枝,便朝老阴挥了挥手,老阴屁滚尿流的走了,等吃到自己亲手买的小笼包时,他才发现大冬天的,他的后背起了一层汗。   短暂的进食扛过饥饿后,D贩们开始像之前一样警戒起来。   三哥叫来其中一个男人:“阿丰,你是万五介绍过来跟我们接头的,你跟我讲讲,从什么地方走,能够绕过警察的封锁线。”   三哥十分恼怒,他在东南亚那边,怎么着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因为当地民情的关系,政府军在他们这种人面前,就跟没有一样。   这也就导致三哥等人格外的猖狂。但集团需要扩建,华夏这边地大物博,能吃下的货多,价格也高,于是毒蛛决定来华夏发展,北方那边的试点十分成功,因此这一次,他们是带着极大信心来到南方的。   因为三哥的能力出众,他被委以重任,来之前毒蛛也给了他极大的帮助。   三哥带着手下的兄弟从山林里走,走了一个来月才到的鹏城,来到鹏城后,万五把自己手底下身手最好,最聪明的阿丰从北方派过来帮助他。   阿丰也很尽责,带着三哥很是熟悉了一番鹏城的事情,当地的娱乐场所更是没少去。   不仅如此,就之前新兴村旱冰场的生意也是阿丰推荐的。   只不过三哥这个人,心狠手辣,还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见对方要黑吃黑,直接就动手了。   当时是爽快,但很快,他们被警察像狗一样的撵的时候,他多少还是有点后悔的。   他根本就忘了,华夏禁毒力度有多大,跟他当初所在的政府军完全不同。   白天他一直在关注外面的情况,外面的警车、运兵车、警察从窗户下经过不少,并且根据阿丰小弟的汇报,各个村的各个路口,都实施了交通管制。   这让三哥等人简直就寸步难行。因为他们是外国国籍,连护照都没有!   阿丰早就等着三哥问他了,他拿出身上的鹏城地图,摆在三哥面前,三哥的手下十分上道的拿出手机来打光。   连手电筒都没敢开,他们就着手机微弱的灯光,看向地图。   阿丰指着其中一个地方跟三哥讲:“三哥,你看,这是平湖口岸,从这里度过这条河,就是香江。”   “香江那边因为历史遗留的某些原因,要比国内宽松很多。而在这个地方,是鹏城河最窄的地方,从这里泅渡,距离比别的地方,要短三公里。”   顺着阿丰的手指头,三哥仔仔细细地看地图,半晌,他问:“去这里,需要多久?”   “直线距离十五公里,半个小时,凭咱们的脚程,怎么也跑过去了。”阿丰说着,手指在地图上快速移动,最后,点在了他所说的,鹏城湖最窄的地方。   三哥盯着地图,仔仔细细地思考起来。   他们带来的货,都在山上,运下来的不多,他低估了华夏的警方,这回要是不走,他们在鹏城绝对讨不了什么好!   为今之计,是只能从鹏城离开,打开广粤市场,再从长计议。也是他贪心了一点,只想着鹏程是国际大都市,人口龙蛇混杂,他们的货,在这里更好销售。   不过不要紧,在什么地方跌倒就在什么地方爬起来,鹏城迟早会有他阿三的一席之地。   “行,那我们就离开。然后下一步,我们从别的诚实,一点点的再渗透回来。不能被困在这里,否则要困死了。”   他们当初逃亡的时候,直接就逃到了这个烂尾楼里,现在好了,出不去了。他们身上这么多装备,随便一检查就得露馅儿。   要是把装备丢下,那是不可能的!这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命根子,丢谁也不能丢他们。   三哥的一句话,三哥手底下的D贩们开始擦自己的木仓,没有人要说一句话。   阿丰也一样,就在他给手木仓的子弹上膛的时候,他的太阳穴被木仓抵住了,阿丰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丰,我在想,怎么有那么巧的。你给介绍一个客户,客户就想要黑吃黑。逃亡的时候,你直接就带我们往这栋烂尾楼来。”   “我要离开,你怎么就正好带着地图?”D贩生性多疑,三哥也是如此。他这些话已经思考了很久了。   阿丰脸上的笑容散了:“三哥,你可就冤枉我了。我一共给你找了五个客户,其中有两个客户的资金比新兴村的平强要雄厚很多。”   “我建议你的第一桩生意跟他们做。是你自己选的平强。在你决定了以后,我就提醒过你,平强的心胸可不太好,喜欢黑吃黑,是你不在意的。”   “再说跑到这里,是因为当时平强的人追得太紧,在附近巡逻的警察也被吸引过来了。而且我可不是第一个进这栋烂尾楼的人!”   三哥定定地看了阿丰很久,忽然笑了,盯着他太阳穴的木仓也被收了回去。   “老弟老弟,你不要这么当真的嘛,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何必放在心里呢。你是万五介绍的,万五是我们的好伙伴了,我们在北方的生意多亏他的照拂。”   “我怎么可能不信任你呢?”   阿丰也笑了:“三哥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五爷对我有救命之恩,你们是他最信任的盟友,我不会背叛他。这一点,三哥你尽管放心好了。”   “是我不对,这一遭事情过后,我请你吃饭赔罪。”三哥将木仓别在裤腰后,拍了拍阿丰的肩膀。   然后他冷声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前半夜,老阴跟阿龙守夜,一个小时轮换一次。大家好好休息,三点钟,我们开始去香江。”   没有人回答,但没有被点到的人却已经席地而坐,抱着木仓闭上了眼睛。   被叫到的人,端着木仓,找到最佳防守的地方站岗。   阿丰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也闭上了眼睛。   半晌,他的手伸进裤兜,那里放着一个蓝色的圆形门禁卡。   那是当年,他跟石木媛同居时房屋的门禁卡,后来她不见了,这个门禁卡他就一直留了下来,以往心神不宁的时候,他就拿出来在手上摩挲。   今夜过后,他就要踏上异国他乡的路了。这是组织给他制定的路,只有得了这个三哥的信任,他才能打入毒蛛。   毒蛛控制着北方百分之二十的D品,他们必须得把这群祸害他们国家人民健康的组织给铲除。   阿丰将手放出。   三点钟,休息好了的D贩们从三小后门鱼贯离开,阿丰走在最前面带路。   一行人连走路的声音都轻得微不可闻。   24小时关注着这里的人,在这一刻,也看到了这一幕。   “鱼上钩了。”这一句话,传遍了今夜坚守在岗位上的所有人眼里。   而那边,阿丰带着三哥等人一路走走绕绕,眼看就要到地方了,他们前面出现了两个交警。   他们面前设了路障:“什么人?证件出示一下。”   “警官,我们是在这附近工地干活的,这不是主家催得急吗离得又远,我们半夜就得去上工。”   阿丰点头哈腰,一连讪笑,手里还拿着自己的身份证。   建筑工三点出工的不在少数,警察同志已经看出了这些人的不对劲,但是他们也接到了上头的命令,是为这些人放行。   其中一个随意检查了一下阿丰的证件,就让他们走了。   从他们设置的路障路过后,老阴等人将放在衣兜裤兜里的手放了出来。脚步也轻松了一些。   在这个检查站过后,就没有检查的了,他们这一路,走得格外的顺畅。   阿龙用及其小声地话道:“三哥,我觉得你小心太过了,这华夏警方,也就这样了。”   三哥瞪他一眼:“华夏古语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把嘴闭上。”   阿龙闭了嘴,他边上的老阴对他幸灾乐祸的笑。三哥这一次出来开拓南方市场。   阿龙跟老阴是他手底下最能打的两员大将。这样的人有优点也有缺点,容易得意忘形。   现在就是如此,老阴的笑,让阿龙神色阴沉了一瞬,之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的嘴角又露出了笑容来。   就在三哥等人放松警惕的时候,他们遇到了沿着鹏城河巡逻的警察,发生战斗,也就在一瞬间的事情。   躲过射过来的子弹,阿丰跟三哥侧身回去还击,之后立马往前奔跑。   警察倒下去一个,另外一个直接拿着对讲机呼叫,不一会儿,警笛声响彻天际,无数车灯照亮了这一片。   为了防止毒蛛组织的D贩从鹏城河突围,河边的警力比别的地方的多出去一倍。   “人太多了,三哥,你们赶紧走,我们殿后。”回击的老阴大声吼。   “不行,要走一起走。大家小心一点,跑快一点,等下了河,我们就安全一半了。”   “是。”因为三哥的话,D贩们精神一振,尤其是看到对面的警察倒下去一个以后。   他们跑得飞快,很快便道了阿丰预定地点的地方,这里有一片滩涂。两边没有了树木野草的遮挡,一群人想要下河,只能从滩涂下水,别的两边都围着铁丝网。   D贩们别无选择,在越来越多围上来的警察的追捕中,跑得飞快。   但警察人多,D贩们加上阿丰在内也就十个人,在刚刚跑过来的过程中还有人受了重伤,也有人没了气息。   现在也不过堪堪剩下五个人罢了。   加上阿丰在内的人,把三哥紧紧地围在中央,终于,他们到了河边,一群人脸上露出了喜色。   “放下武器,立即投降。”后面传来华夏警方的喊话。   三哥做了二十年的D贩,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在这个时候,他对华夏的警察,恨到了极点。   放下武器是不可能放下武器的,他们手上的人命那么多,手上的D品也有不少,只要被华夏警方抓到,那就逃不脱一个死字。   就算是组织出钱出力,把他引渡回国,他的日子也只是会是生不如死。   他飞快地转头看了一眼这个给了自己无线屈辱的城市,纵身一跃,跳下了江。阿丰也转身看了一眼,目光在最前方的某个警察脸上停留片刻,转身跳了下去。   在这个时候,他们身边,只有阿龙跟老阴两个人了。   老阴跟阿龙慢了一步,还没跳江,就被警察给团团围住了,他们的手被子弹贯穿,想要举枪自杀都做不到,更别说回击了。   他们被铐了起来,一群军警跑到了河边,鹏城河水流滚滚,今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水也变成了黑色。   水中的人在夜色的掩盖下,根本就就看不到在哪里。   警察们对着水内一阵扫射,三哥的腿中了一枪,血染红了他周遭的水。   阿丰一直紧紧地跟着他,见状,上前来揽住他的肩膀,游得飞快。   而岸上,阿龙跟老阴放下了手里的木仓,戴上了华西的手铐。   加上那些倒下的D贩,鹏城警方,可以说是收获巨大。   至于被逃走的头目以及阿丰,谁敢说是巧合呢?   这次抓捕D贩,杭嘉白等人是冲在最前方的,杭嘉白的腿中了一木仓,虽然没有伤中要害,对往后的工作生活也没有什么影响,但比起其余的战友,已经好了很多了。   这一回,他们参与这次活动的各个兵种里,没有人死亡,受重伤的也只有两个。   但D贩,却死了三个,被活捉了五个。这是一场大捷。   杭嘉白等人被送到了军医院进行救治,林舒月接到消息的时候,杭嘉白都已经做完了取弹手术。   林舒月飞快赶来,到杭嘉白的病房时,江州站了起来:“阿月你来了,你跟我们杭队聊着,我先回局里了,正好有事儿呢。”   “你慢走啊。”林舒月朝江州微微颔首,说了些客气的话。   江州摆摆手,飞快地走了。   林舒月走到他刚刚坐的地方坐下:“怎么那么不小心?”   杭嘉白的麻醉过了,虽然正在打含有止痛的针水,但那种疼也不能完全止住。   他的脸色煞白,嘴巴没有半点红色,他这样子,真的吓了林舒月一大跳。   杭嘉白道:“都那种时候了,不能不冲啊。”   林舒月也理解杭嘉白,拿出包里的纸巾给他擦额头上的汗。   “医生怎么讲?”   “没什么大事,不影响工作生活,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林舒月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林舒月坐在凳子上,拿着边上的苹果给杭嘉白削皮。   顺便聊一些话:“小花在你家有没有乖啊?”   “挺乖的,每次吃完饭都抢着收桌子扫地,平时家里有颗瓜子皮她都要捡起来的。”都说小细节看人品,小花才六岁,就已经这么懂事儿了,全家人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尤其是即将有孩子的林舒星跟罗正军,看小花的眼神都要化了,两人在家说了好几遍希望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出来,像小花这样听话就好的话了。   当然了,这句话也被娄凤琴私底下反驳了,小花的懂事都是从小的苦日子练出来的,她的外孙女当然得骄纵一点,任性一点才好,谁也不能欺负。   两代人的育儿观念,都还没有见着第三代的面呢,就已经初现端倪了。   杭嘉白乐了:“小花是懂事儿。”   林舒月将削好皮的苹果一分为二,另外一份塞到了杭嘉白的嘴里。   “对了,王巧凤那女的,干嘛要陷害小花他们?”   说起这个,杭嘉白刚刚升起来的好心情就没有了。   “审她了,特别简单,就是为了栽赃陷害。”杭嘉白的脸上满是厌恶。   他道:“她也参与了贩D,有时候于大鹏不方便露面的事后,就让她去跟人交易。”   王巧凤作为家庭妇女,长得也白胖,精神也饱满,这样的人,不在缉毒大队的排查名单里。因此她的生意做得格外好。   “她相当月于大鹏的一个下家,她用比别人更加优惠的价格拿了货,然后再加价卖出去。据她说,她本来是想卖了手里的货,就回老家去盖房子的。”   “正好遇到了这摊子事儿,她也知道贩D是什么罪。小东又跟着她男人干。”   “现在小东出事情了,她就着急撇开了。小东家里没个大人,栽赃陷害最简单了。”   杭嘉白冷笑:“要不是你昨天在,还录下了视频,不然小东真的是黄泥掉进□□里,不是shi也是了。”   国家对吸毒0容忍,哪怕没吸毒,有人在家中吸毒,都是犯法的。更别提藏了那么多的海LUO因在家里了。   再加上小东跟着于大鹏混,要被警察找出来那一大包的海LUO因,加上他参与了贩毒活动。少说也得十年起步。   从这里,就能够看出来王巧凤的心思歹毒。   要是在成功的栽赃陷害后,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于大鹏在外面有两个家庭,对比起那两个,她王巧凤的生活是最差的,钱没多少不说,住得也不行。   于大鹏为了两个孩子也不会把她咬出来,她可以美美的隐身,回乡下继续过她的好日子。   “真是心思歹毒。”说是畜生也不为过了。人家小东三兄妹跟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她这么陷害人家,后半辈子,日子能过得下去?   “从事吸毒贩D的人,哪有什么好人,都是一群亡命之徒。”杭嘉白淡淡的总结。   林舒月点头,对这句话表示认同。   没过多久,杭嘉白就睡觉了,这里的住院病房条件要比小东的那间好得多,房间里除了一张陪床外,还有沙发茶几跟电视。   林舒月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浏览起网页。   顺便看了一下自己的大眼软件粉丝量,因为她发的全部都是一些关于案件的文章,因此她也吸收到了不少喜欢这类的网友。   关注量已经突破了万人大关。这在现如今还没有发展起来的大眼软件,已经是非常可以的了。   林舒月的后台私信都已经有眼光独到的商家找她带货了。   一次也就一两百这样子,对于这些信息,林舒月都是直接无视的。   回复完网友的信息,林舒月给林舒星发了个信息过去。   于是到了中午,娄凤琴骑着女士摩托车先去平湖医院送了饭,再到军医院这边来送。   两头跑,很累,但她什么也没有说。给小东俩人做饭是看不得孩子吃苦,给杭嘉白送是给自己板上钉钉的女婿。   给自家人送饭,又怎么会累呢?   送完饭,娄凤琴赶着回去了,林舒月则是吃饱喝足以后,躺在沙发上盖着小毯子睡着了。   杭嘉白还不能动,他躺在床上,想起昨天晚上对视的那一眼。   他对左向丰多熟悉啊,因此哪怕他改了穿着打扮,也一眼就认出来了。   昨晚上左向丰在跳河之前看了自己一眼,是在跟自己道别。   杭嘉白知道,左向丰这一次去东南亚那边做卧底,往后能不能回来,都是一个未知数了。   杭嘉白的心里特难受,但他又没有办法跟林舒月讲,不是不信任林舒月,而是这种事情,少一个人知道,就是对左向丰的多一道保障。   杭嘉白只能在这里,祝左向丰一切顺利,平安归来。   也许是因为输入的止痛药水里带着一定的安眠成分,杭嘉白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林舒月没在,阿阳来了。   见着他醒来十分殷勤的过来:“阿白哥你醒啦?我扶你去上厕所吧?我二姐去你家给你收拾换洗衣服去了。”   杭嘉白还真想去,对自家准小舅子,他也没有什么害羞的意思:“走。”   阿阳在医院照顾杭嘉白时,林舒月已经到了杭嘉白的家里。   在两人有了实质性的关系的那天,她的钥匙扣上就多了一把杭嘉白家的钥匙。   她此刻坐在杭嘉白家的沙发上,拿着那一张来自未来的报纸看。   报纸的发表时间,是在2015年,是一篇炒冷饭报道,其原因,是因为在2015年,一名叫做洪小平的D贩自首入狱而牵扯出来的案件。   前因是2005年,也就是十年前,洪小平的哥哥洪小东因为想要赚钱养活弟弟妹妹,跟着同街道的于大鹏出去打工赚钱,没想到被带入了贩D组织里。   但没两天,就因为老大跟另一伙贩毒人员交易时黑吃黑,受了重伤,逃回家中,被送往医院抢救。   但在他入院的第二天,警察在对洪小东家进行搜查时,查到了那一公斤的海LUO因。   就跟杭嘉白说的一样,那么大一包D品在家里被找出来,小东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于是在身体修养好了以后,直接就进了监狱,被判了十年。   洪小平在哥哥入狱后没读书了,他开始摆摊赚钱,养着妹妹积极地等着洪小东回来。   但没过两年,在洪小平20岁那年,洪小东在监狱内死亡的消息传了出来。他死于监狱内斗殴,打死他的,据说是即将被东南亚那边的国家引渡回去的毒贩。   洪小平的仇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把妹妹托付给了自己能够信得过的人,拿上三分之一的存款装了个假肢。、   他在装了假肢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乡下,去王巧凤家,把王巧凤给杀了。她的一双儿女,洪小平没动。   之后他辗转去了东南亚,摸索着做出了B毒,因为这一手制D手艺,他被当地最大的制D集团“毒蛛”所招揽。   而这个毒蛛中的一名骨干,正是当初在监狱里,杀了他哥哥洪小东的人。他用三年的时间,成了毒蛛的技术骨干。   又用了两年,他成了毒蛛内有点话事权的人物。隐忍了一年,他开始了他的报复行动。   2015年,洪小东的忌日那一天,他毒死了毒蛛的主创人员,一个人,把毒蛛的大多数人都弄死了。   在做完这一切的他,转身便回国自首了。   他为自己的哥哥报了仇,但因为制D贩D以及故意杀人罪,他被判了死刑,立即执行。   而在报道的最后,也提及了三兄妹中的小花,她还在读高中。   林舒月看到这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小东三兄妹的命运实在是太过坎坷。   尤其是小平,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听杭嘉白说,小平的学习成绩很好,去年就代表学校去参加了广粤省的高中生化学竞赛,得的名次还不低。要是没有王巧凤陷害小东,他一辈子都不会去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   王巧凤夫妻两个可真该死啊!   林舒月都不敢想象小花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相依为命的两个哥哥落得这样的下场,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换成自己,估计死的心都有了。   就在林舒月恨得咬牙切齿的时候,杭嘉白的电话来了,林舒月随意给他找了几件衣服就去了医院、   小阳回去了,晚上是林舒月在病房陪的杭嘉白,她的力气大,扶着杭嘉白去厕所什么的她自己就能干。   并且两人该干的不该干的全都干过了,害羞也就一会儿会儿。   杭嘉白在医院住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鹏城的许多贩D组织被警方一窝端,许多的瘾君子买不到货,要么往周边城市去,要么进戒毒所。   林舒月的森林警察纪录片被成功入选为今年五一的一百种职业序列聚集,并且是第一个出场的。   因为这件事情,林舒月在整个广粤省的新闻界出名了。   光广粤省内创办的新闻大奖,她就拿到了两个提名。   在她这个年纪,才刚刚进入新闻这个行业里,有这样亮眼的成绩,往后她在新闻上的道路会更加好走。   而今年的一月底,广粤省提出的反家暴法,在各个省份妇联的共同推动下,已经开始立法,具体的立法款项正在加班加点的拟定当中。   有记者专门去采访了妇联主席,其给出的正面回答是预计在2006年,反家暴法将落实实施。   这段时间,无论是网络上也好,还是主流媒体上也好,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反家暴法的实施无疑是一件好事,它成了许多被家暴者的底线。有这条底线在,就能避免许多悲剧的发生。   各地的妇联组织也在积极地推动这件事情,已经好了能走的李伟生,在李明芳的要求下,已经采访了好几个饱受家庭暴力折磨的女性、孩子。   有了反家暴法,她们也开始反抗了起来。而她们的丈夫、家长在知道家暴也会犯法,也会被刑拘等等惩罚后,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了。   林舒月对此是乐见其成的,她在大眼软件上,对这些新闻转发了很多次。   她是开心的,要知道在她的上一世,家暴立法,是在2016年呢,这一个世界,早了整整十一年啊!   整整十一年啊!那些饱受家暴迫害的,十一年能少遭遇多少啊!   因为这件事情,林舒月走路都带风。作为推动反家暴法的一份子,林舒月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干成这么一件事情,她值了。   到了三月底,杭嘉白彻底好了,小东也出院了,小花也回去了。   杭嘉白跟林舒月商量过后,出钱给小东租了个门面,让他开了个理发店。   因为价格便宜,手艺好,小东的理发店理发店生意很不错。   小花也没有放弃她的卖花大业,理发店里专门给她用玻璃隔了一间小小的花房,里面放着小东去二手家电城给她淘来的冰柜,小东每天早上都会去给她拉花。   她会在放学后,跟小平一起,把花包成小小的一束,拿到广场去卖,因为小而精致,价格也不高,是送女友的最好选择,慢慢的,都有人找到理发店预定了。   他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娄凤琴这段时间是彻底跟他们处处来了,三不五时的就会去看看他们。   在周六周日时,小东也会带着小花去林舒月家玩儿。   林舒月已经很久没有在家里过夜了,她瞒着娄凤琴住到了杭嘉白的家里,趁着杭嘉白还没有去上班,两人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五月份,算算日子,林舒月已经绑定善恶分辨系统一年了。这一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现在想想,都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   在小东的案件过后,林舒月也再次遇到了好几个案子,但比起之前的大案子来说,她后面遇到的案子虽然都是命案居多,但至少不再是连环杀人案之类的大案了。   在这段时间里,王巧凤跟于大鹏这一对害了小花三兄妹的夫妻,被判处了死刑。在王巧凤被判刑后,曾要求见小花,但被拒绝了。杭嘉白说,王巧凤跟于大鹏很可能是小花的亲生父母。   但结果到底是不是,没有人去深究,小花有小东小平两个哥哥,就已经足够了,她的人生,不需要一对这样的父母!   五月二十号,在后世,这是一个因为谐音“我爱你”而衍生出来的情人节。   昨天夜里,林舒月跟杭嘉白度过了一个还算美妙的夜晚,而在那之前,在两人第一次见面一周年的日子里,杭嘉白拿出了自己准备了许久的钻戒,向她求了婚。   林舒月没有多想就同意了,她以前是不想结婚的。但跟杭嘉白同居这一两个月以来,林舒月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杭嘉白会做家务,且只要他在家,家里的洗洗涮涮包括买菜做饭都是他来干,平时她要是去什么地方回来晚了,就算是刚下夜班,无论多远他都会去接。   每个星期,她都会收到杭嘉白送的小惊喜,有时候是一束花,有时候是路边的一片长得比较奇特的树叶。   有时候是首饰。   而他的工资卡跟存折,早在医院的时候,就已经交到林舒月的手上了。   而她对杭嘉白的爱,也与日俱增。林舒月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反正都是要结婚的,早一点结婚,跟晚一点结婚,又有什么不同呢?   反正都是这个人,不会变了。   求婚成功的杭嘉白,像是个孩子一般,抱着林舒月转了好几圈,也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开心得大喊大叫。   就凭他那一瞬间所表现出来的喜悦,林舒月便觉得,这个婚,她结对了。   哪怕几十年后她跟杭嘉白两看相厌,她也是不后悔在这个时候,同意嫁给他的。   两人结婚的事情并没有在两家掀起什么太大的波澜,用娄凤琴的说法是,她早就知道了林舒月搬来跟杭嘉白住的事情。   结婚只是在早晚的事情,在等着林舒月跟杭嘉白坦白的这段时间,她连两人结婚的请帖都制定好了。   而杭嘉白的父母那边,早在接到杭嘉白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往回赶了,再过个两三天,两家人就能坐在一起,商量林舒月跟杭嘉白结婚的事情了。   两家人初次见面,过程十分友好,两家亲戚坐在一起,光桌子就要了两张。而后经过协商,婚礼定在了农历的五月初八,端午节过后。   定好日子,林舒月便开始了繁忙的备嫁生涯。首饰的选定,婚房的装修、布置,婚纱要用什么款式,敬酒服要哪套,都需要按照她想喜好去选。婚房两人就选了那个老小区,因为住得久了,有感情了。   杭嘉白的礼服就简单多了,他想要穿着他的警服,带着他的军功章,赢取他最爱的新娘。   这段期间内,林舒月遇到的案件也不少,她忙得甚至连睡觉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吃完端午节娄凤琴包的碱水粽子,就到了结婚的时候。   这段期间,系统早就已经集满了百分之百的能量,但是它一直都没有走。   林舒月见它这样,也有了一些猜测,但一直没有问过。   结婚注定是又忙又累的,好不容易结束了典礼,吃了饭,回到了两人的婚房,她拆了繁重的头发,洗了个澡,换上红色的家居服,在床上坐着等杭嘉白洗漱。   【叮~恭喜宿主立业成家,本系统在此为宿主送上最诚挚的幸福,并随礼:鹏城月季海岸附近别墅一套。】   林舒月静静地等着系统接下来的话。   【叮~本系统已集满能量100%,即将脱离宿主,并且留下不联网机制陪伴宿主。】   【不联网机制说明:保留善恶雷达(罪恶值、善值、灰色地带)评定不变。系统背包及其里面的东西原封不动赠与宿主。保留案子结束后‘来未来的报纸’或者‘纪录片’功能。】   【将剔除系统播报功能(如遇见罪恶值过高者不会再播报。)】   【关闭系统商城功能,但为了庆贺宿主新婚,之前宿主所购买过的所有产品,将无条件赠送一份给予宿主。】   【系统将在一分钟后脱离,不联网机制将会在宿主死亡后进行脱离。】   【山水一程,有幸一生,感谢与你遇见,善恶分辨系统508号期待与您再次相遇。】   【系统脱离中,倒计时48...47...46...】   【5...4...3...】   【再见,林舒月。】   【再见,系统。】   系统走的林舒月的告别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系统走得无声无息,就像是它的绑定一样,也提前没有任何预告,都是一瞬间。   林舒月在这一刻,怅然若失,在杭嘉白来了之后,她将头紧紧地埋在杭嘉白的怀里,眼泪如断线珍珠,一颗颗的打落在他的身上。   杭嘉白不明所以,但静静地抱着她,珍惜的吻落在她的头上。   “阿月,别怕,我会对你好的。”   林舒月点头。   新婚之夜,两人反而什么都没有做,就那么静静地拥抱着度过了一夜。   杭嘉白有一周的婚假,婚假过后,两人继续投入到了各自的工作当中。   李明芳跟李伟生恋爱得早,但结婚却比林舒月要晚一个月,参加完她的婚礼,就到了七月份。   没有智能系统的日子仿佛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林舒月利用不联网的系统,也同样的顺手,协助警方抓捕的罪犯不在少数。   同年,她拿到了广粤省的两个新闻大奖,到了年底,她拿到了全国性的大奖。   而在她的一生当中,这样的奖项她每年都会领一些。   在她二十七岁这一年,她成了广粤省法制节目的特约记者,她的报道,除了在鹏城都市报发出外,也会在广粤日报中同步发出。   在她三十岁,杭嘉白三十五岁这一年,她在两家人的催促下,完成了生子这一大任务。   她生了个女儿,取名杭唯一。   这个名字是杭嘉白取的,意义简单粗暴,就是为了表达林舒月是她的唯一,也是因为这个孩子,是两人唯一的孩子。往后他们不会再生子。   而这个时候,林舒星的老二都已经八岁了。她先生了个儿子罗建,又在两年后,生下了女儿罗贝。   他们赶上了好时候,下沙村买的那间房子被拆了,他们拿到了两百万的补偿和两套七十平的房子。   两人拿着那笔钱在闹市买了个门面继续做小生意,现在家底格外的厚。   林舒月买的二层小楼也拆了,她没要金钱补偿,全都要了房子,杭嘉白的房子也拆了不少。现在娄凤琴每天除了给她带孩子,就是在带着孩子给她收房租的路上。   而这些房租,每年林舒月都会拿出三分之一来做慈善,资助贫困儿童上学。   而这些孩子,有一大部分,都是当年地震地区的失孤儿童。   那场救援林舒月也去了,她像无数个记者一样,报道了那场地震的无数灾情。   只不过比上一世好的地方在于,她这次在地震的前一年,就开始做关于地震的各种报道。   并且因为她在国内新闻界的好人脉,影响到了蜀省的记者。在她们的共同发声之下,这一次群众有了准备,人员伤亡比上一世少了很多很多。   值得一提的是曾小艺在大学毕业后,到底走上了歌星的这一条路,现在的她,已经成了家喻户晓的歌唱家。   阿阳跟白萍萍一起,成了一名律师,专门替弱势群体发声。   阿豪跟周炳荣一个成了记者,一个成了医生。每个人的生活都十分不错。   而小东则将他的理发店发扬光大,成了鹏城有名的发型师,想要约他的人已经从月初排到了月中。   小平在06年以理科状元的好成绩考入首都大学,在首都大学,毕业后,进了生物研究所,成了一名科学家。   小花则考了公安大学,毕业后到了鹏城公安局,从一名片警,成了刑警。杭嘉白成了带她的师父。   在2016年,杭嘉白去了一次边境,接回了一个没有名字的骨灰盒,他把那个盒子带回了首都,葬在了石木媛的身边。   他的墓碑上没有名字,没有照片,连出生年月日都没有。   左向丰为祖国的缉毒事业做出了卓越贡献,在他的帮助下,斩断了大部分东南亚朝国内输送D品的渠道。抓获了国内外许多的制D窝点。   他如同他上学时最伟大的梦想一样,马革裹尸还。   次年,杭嘉白在家中陪着女儿一一看电视,其中的一首《无碑人》,他泪流不止,泣不成声。   时光芿苒,光阴似箭,一眨眼,已经好几十个秋,林舒月也七十五岁了。   杭嘉白八十岁了,他们如同年轻时一样,在公园里漫步,有小孩子从他们的身边跑过,大声叫嚷着,带着无限朝气,远处还有一群刚刚退休的大爷大妈,在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也有二十来岁的小青年,手拉着手走在她们的前面,也有一家三口在围着公园散步,妻子向丈夫诉说工作上的事情,丈夫小声宽慰。   走累了,两人手拉手坐在摇椅上看夕阳。   不联网的善恶分辨系统在这个时候跟林舒月脱离,林舒月转身,看着早就没有了年轻时模样帅气的杭嘉白,笑了笑:“阿白,要是有来生,我还跟你做夫妻。”   林舒月的这一辈子,没有为家庭的琐事操过心,她跟杭嘉白从开始到现在,都是彼此的唯一,两人走过了风风雨雨,爱从排山倒海般的汹涌大海变成溪水长流的小溪。   他们一起看过草原的辽阔,瞧过浩瀚的沙漠。南边一望无垠地海,北边一眼无垠的雪。   他们的爱情走过无数个春夏秋冬四季,终于定格在这个冬天。   “我的月季花明年开了,你要给我拍个照片啊。”林舒月靠着杭嘉白的肩膀,缓缓闭上了眼睛。   林舒月的这一辈子没有任何遗憾,她人到老年,孩子孝顺,兄弟姐妹和睦,丈夫体贴,yi   天边夕阳绚烂,将天边的云彩都染成了红色。   “好,我记住了。”杭嘉白拉着林舒月渐渐僵硬的手,语气颤抖。他流着泪,送走了他此生挚爱。   “你等等我啊,别走太快,我怕找不着你。”   自君别后,山高水长。魂兮梦兮,不曾相忘, 天上人间,无限思量。①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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