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7.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校园文男主的豪门后妈》作者:白桃九   文案   阮龄穿进一本校园文,成了男主的豪门后妈。   十六岁的校草叶栩相貌出众,学业优异,是无数人倾慕或艳羡的对象。   但同时,他幼年失去父母,被过继给叔父后也从未感受到家人的温暖。   童年和亲情的缺失,使得叶栩早熟,内敛,寡言少语,从未对任何人敞开心扉。   阮龄:我懂,我要治愈继子的内心伤痛,做个好妈妈!   系统:不,你的任务是保持书中的反派后妈人设,维持世界稳定。   阮龄:……   放学回家,叶栩独自回房时被阮龄叫住。   阮龄:学校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不讲不许走!   结果阮龄听得津津有味,叶栩被迫帮她追踪后续。   周末,叶栩刚睡醒就被阮龄拽到客厅。   阮龄:陪我看偶像剧,必须看到大结局!   半小时后阮龄先睡着,叶栩默默为她盖上毯子。   后来某天,叶氏掌权人破天荒准时下班,只为和太太儿子共进晚餐。   客厅里,阮龄和叶栩挤在沙发上手指翻飞,没人搭理匆匆赶回家的叶总。   阮龄:栩哥!我给你大招了,上!   叶总:……   老婆打游戏不理我,还和儿子称兄道弟怎么办?在线等,很急。   再后来,叶栩意外爆红网络,被称为在逃校园文男主。   网友扒出叶栩初中发的博客,指责阮龄为母失职。   第二天,叶栩接受采访公开维护阮龄:“她出现之后,我的生命才有了光。”   一周后,阮龄被拍到和一英俊男子牵手散步,网友炸了。   【阮龄你好狠的心!当初叶栩白维护你了!】   当晚,商业大佬叶景池发博:没想到和妻子散步会被拍到,感谢大家对我们一家人的关心。   配图是一张全家福。   网友:……   【老公是总裁文男主,儿子是校园文男主,这是什么人生赢家剧本?】   [阅读指南]   1.男主34岁和女主结婚,身心完全属于女主   2.甜爽文,非娱乐圈文,有很少量娱乐圈内容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穿越时空 打脸 穿书 爽文 先婚后爱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龄 ┃ 配角:叶栩,叶景池 ┃ 其它:同类型预收《穿成豪门逆子的昏迷亲妈》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豪门后妈有钱有闲爽死!   立意:奋发图强 第1章   阮龄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   视线所及,最显眼的是一张办公桌,另外角落里还站着一个身着制服的瘦小女孩。   感受到阮龄的目光,女孩微微低下了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下一秒,一个合成音在阮龄的脑海中响起。   【坏消息:你死了,死因是车祸。好消息:你被穿书系统选中了。】   阮龄眨了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这是一本校园爱情小说。小说的男主角名叫叶栩,是秀礼中学高中一年级学生。他相貌出众,学业优异,家境优越。但由于幼时失去双亲,叶栩也比同龄人更加成熟和内敛。】   那角落里站着的那个女孩呢,又是谁?   阮龄刚这么想着,立刻就得到了系统的回应。   【你面前的女孩叫乔月,是书中的女三号。】   阮龄想了想,问:“那我呢?”   难道是女主角?   作为刚过了二十六岁生日的打工人一枚,突然要她在青春文学里扮女高中生,似乎稍微有些难为情。   不过如果能重返青春,再次体验一把校园生活,似乎也不错——   【你是男主的后妈。】   阮龄:“……”   不是说男主从小失去双亲吗?爹都没有,哪来的后妈?   【叶栩的父母出事后,叶栩被过继给了叔父叶景池。在大多数不知情的人眼里,叶景池和叶栩就是普通父子关系。】   阮龄听明白了,小说的男主不仅有自己这个真后妈,还有个假亲爹。   结合刚刚那段关于男主角的描述,看过不少小说的阮龄点了点头,自认为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阮龄:“我懂了,我要治愈继子的内心伤痛,做一个好后妈!关心他,爱护他,保护他——”   【不,你的任务是保持书中的反派后妈人设,维持世界稳定。】   阮龄:“……?”   【现在是后妈在书中第一次出场的情节,接下来为宿主发布任务——】   阮龄:“等等!我能拒绝吗?我不想当反派。”   众所周知,小说里的反派都没有什么好结局,她可不想当冤大头。   【如果宿主拒绝新身份,意识将会被抹除。】   阮龄:“不自由,毋宁——”   【小说在叶栩高中毕业时就结局了,而你在之前的世界已经死透了。换句话说,你只需要坚持两年,就可以白赚今后几十年的自由人生。不心动吗?】   感受到阮龄的迟疑,系统再接再厉:【而且叶家的财产相当惊人,只要不影响任务,你可以尽情享受豪门太太的生活。】   ……   阮龄:“你先说说,第一个任务是什么?”   系统给阮龄讲了一下前情提要。   站在房间里的那个瘦弱少女,是小说的女三号乔月,叶栩隔壁班的同学。   两人在走廊里说了几句话,结果被有心人打小报告,说两个人早恋。   这所私立学校的学生大多非富即贵,乔月的班主任刘平亮惹不起班里的那些二世祖,平常受了不少气。   于是家境普通,父母又都不在本地的乔月,就成了刘平亮的出气筒。   刘平亮借此机会,先是逼迫乔月写检讨公开认错,接着又请来了叶栩的后妈一起羞辱乔月。   按照原剧情,叶栩和乔月不熟,绯闻纯属有心人造谣。但叶栩看不惯刘平亮欺负乔月,于是站出来帮了乔月。   乔月也因此喜欢上了这个在自己最脆弱时维护自己的少年,从此死心塌地,成了苦情女三号。   【作为叶栩的后妈,你的任务是:阴阳怪气,仗势欺人。】   系统音刚结束,敲门声响起,紧接着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四十岁上下,身材矮胖。   刘平亮直接略过了站在墙角的乔月,走到阮龄的面前。   看清阮龄的长相后,他的面上闪过一丝惊讶。   刘平亮对叶家的情况略有耳闻,知道面前的女人不是叶栩的亲妈,但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年轻漂亮。   他掩饰下自己的惊讶,顺便清了清嗓子:“抱歉,临时有会,让您等了几分钟。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阮龄眼皮微抬,表情冷淡:“称呼不重要,直接说事吧。”   她对中年油腻男本来就没什么好感,更何况是这种品德不怎么样的。   刘平亮噎了一下。   这位年轻的女士刚刚在电话里还十分热情,一副非常乐意来帮忙“教育孩子”的态度。   这也给了刘平亮信心,让他笃定对方一定会和自己站在一边,给乔月这个家境一般又不听话的学生一个教训。   怎么见了面,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很快,刘平亮又说服了自己。   秀礼中学是私立学校,这里的学生家庭背景都不一般,而叶家的实力在这些家庭中又是数一数二的。   他听说越是有钱人,性情越是古怪。   再说脾气差点也好,正好可以帮他好好给乔月一个教训。   想到这,刘平亮挤出一个笑来:“事情是这样的——”   刘平亮把大致情况又讲了一遍,说的时候,还不忘时不时鄙夷地看向角落里站着的乔月。   “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呀,满脑子都是谈恋爱不说,还主动勾——咳,主动接近男孩子,真是太不像话了。”   打小报告的人说的是叶栩和乔月早恋,但刘平亮不想得罪叶家,于是半点不提叶栩,把重点都放在了指责乔月上。   这期间,乔月全程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刘平亮一边说一边观察阮龄的表情,试图从中读出些信息。   但令他失望的是,阮龄从始自终都只是面色淡然地听着。   直到说完,刘平亮才终于如愿从阮龄的深色中捕捉到一丝情绪变化。   阮龄看了站在角落的乔月一眼,随即皱了皱眉,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见状,刘平亮心里一阵得意。   自己这招借刀杀人简直太妙了,不仅能好好整治一下不听话的学生,还完全不用担心给自己留下话柄。   刘平亮正等着看戏,就听到阮龄问:“刘老师,你找我来,就是想和我说这些?”   男人没料到阮龄会是这个反应,顿时一愣:“啊?”   阮龄眼眸微动,将面前的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刘平亮被看得莫名有些紧张。   忽然,阮龄扬了扬唇角,露出一个笑来。   “我想——”阮龄不紧不慢地说,“像秀礼中学这样的学校,担任班主任的一定都是经过层层筛选,优秀又经验丰富的教师。”   听到阮龄的话,刘平亮心下一松,面上也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然而对方的下一句话,让刘平亮瞬间笑不出来了。   “没想到啊。”阮龄摇了摇头,语气惊讶又惋惜,“还是出了刘老师你这样的漏网之鱼。”   说完还叹了口气,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刘平亮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他当然听出来阮龄是在嘲讽他了。但他实在想不明白,原本该是和自己一个阵营的女人,怎么突然开始针对自己。   这一切太出乎他的意料,刘平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愣在原地。   阮龄没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说:“我本来是不爱管这些事的,但既然刘老师你特意请我过来了,我就只能和你说清楚了——”   “我们这种家庭呢,可不像刘老师你这么随便,我们叶家的名声是很重要的。你随随便便叫人家小女孩写检讨,还说是因为我们家叶栩,到时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刘老师你可以不要脸,但我们叶家还是要的,你说是不是?”   一口气说到这,阮龄终于顿了一下。   阮龄语速很快,听得刘平亮一愣一愣的。什么意思?什么叫他可以不要脸?   面前的女人似乎是在骂他,可偏偏半个脏字不带,还说得头头是道。   等刘平亮终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准备张嘴反驳,阮龄又说话了。   “刘老师呀。”阮龄语重心长,“以后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情呢,就不要来找我说了。毕竟我和刘老师你这种人是不一样的呢,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刘平亮被阮龄抢了白,刚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脸憋得通红。   被如此直白的嘲讽,还是在自己的学生面前,男人觉得丢脸极了。他挥舞着手臂,急切地想说些什么挽回面子。   然而下一秒,阮龄又迅速站起身,一脸满不在乎地冲他挥手:“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给刘平亮辩解的机会。   走到办公室门口,阮龄甩下最后一句话:“对了刘老师,有关你的教育水平问题,我会和学校领导好好反应一下的。”   ……   从办公室出来,来到教学楼门口,安静了许久的系统音终于再次出现。   【咳咳,宿主。虽然歪打正着任务判定成功了,但其实按照原剧情,你原本应该……】   阮龄:“重要吗?判定成功了不就好了?”   系统沉默。   半晌:【……你是故意的吧!】   学校的体育课通常是两个班级一起,叶栩和乔月的班级恰好同时上体育课。   操场上,叶栩正看向教学楼的入口,若有所思。   一个月前,他的父亲忽然和一个女人结了婚,还把对方带回了家。   于是,他莫名其妙就多了一个后妈。   叶栩和这个后妈没说过几句话,但毕竟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快一个月,他还是能认出对方的。   更何况客观来说,他这个后妈的身材和长相确实很显眼。   乔月和他的这个后妈一前一后进了教学楼,到现在已经二十分钟了。   叶栩和乔月不熟,但他不希望任何人因为他的原因被恶意为难。 第2章   “叶栩。”一个女孩子探身过来,“你在看什么呢?”   叶栩看向说话的少女,神色平淡:“没什么。”   站在叶栩旁边的男生开口:“苏君若,你怎么不和其他女生一起,又溜到我们男生这边?”   秀礼中学的学生大多家庭富裕,没什么升学压力,体育课也以自由活动居多。   但体育课是男女分开上的,很少有人像苏君若这样,明目张胆来异性这边。   苏君若眉头一皱,不服气地开口:“陈松阳你管我,我又不是来找你的!”   陈松阳也不生气,依旧一脸笑嘻嘻的:“我就问问怎么了,问也不行?”   苏君若瞪了陈松阳一眼,不再理他。她看向叶栩,小心翼翼地开口:“叶栩,你是不是以为……乔月的事情是我打的小报告?”   少女的表情有些紧张,似乎是很怕叶栩误会。   没等叶栩回应,陈松阳又在一边插嘴:“不是我多嘴啊苏君若,你这次可是真把乔月害惨了!我和栩哥刚刚都亲眼看到,你们班的刘胖子把栩哥他妈都——”   说到这陈松阳看了叶栩一眼,又迅速改口;“把栩哥他后妈都叫来了!乔月这次估计真的难逃一劫了!”   陈松阳在这煽风点火,把苏君若急得直跺脚:“我都说了,不是我打的小报告!”   说罢,苏君若又急切地向叶栩保证:“叶栩,我发誓,真的不是我!”   苏君若没得到回应,因为叶栩扭头看向了另一边。   与此同时,陈松阳也低声叫了起来:“栩哥,你妈——哦不,你后妈出来了!”   教学楼门口,一个纤细高挑的女人走了出来。   学校里除了穿着制服的学生,就是身着素色正装的教师,一个穿着亮色连衣裙的女人出现,实在很惹眼。   刚刚陈松阳和叶栩一起看到的阮龄进教学楼,但那时候只是远远看个背影,这次却是实打实地打了个照面。   三人站着的地方离教学楼门口大约十米左右,是刚好能看清脸的距离。   陈松阳的第一反应是,怪不得叶叔叔忽然闪婚,这叶栩的后妈长得是真美啊。   不过陈松阳没敢说出来。   想想就知道,叶栩本来和父亲关系就一般,和这位后妈的关系肯定就更不好了。   他作为叶栩的好哥们,自然也要同仇敌忾,夸赞这位后妈是绝对不可能的!   随着阮龄迎面走了过来,离三人在的位置越来越近,陈松阳的心里也打起了鼓。   对方肯定已经教训完了乔月,不知道会不会来顺道来教育一下叶栩。   他陈松阳这么讲义气的人,自然是要站在自己哥们这一边的。   但……这毕竟是叶栩的家事。   对方是叶栩父亲的新婚妻子,俗话说得好,有后妈就有后爹。   万一他帮了倒忙,反而让叶栩在家里更不好过了怎么办?   陈松阳正左右为难,就看到这位“恶毒后妈”目不斜视地经过了他们三个人,然后径直走了过去。   陈松阳:“……?”   “栩哥。”陈松阳小声问,“刚刚过去的,那是你后妈吧?”   难道他认错了?   叶栩的眼神也惊讶了一瞬。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冷淡地“嗯”了一声。   陈松阳:“那她怎么不搭理你?”   刚刚几个人几乎是擦肩而过,对方甚至还短暂地往这边瞥了一眼,不可能没看见他们。   苏君若还处于叶栩的后妈居然这么年轻漂亮的震惊中,没说话。   叶栩:“……可能她没认出来我吧。”   陈松阳:“?”   你们不是住在一起吗?面对面都认不出来,这得有多脸盲?   叶栩其实也觉得有些奇怪。   这些日子,他和这位父亲的新婚妻子一直住在一栋房子里。   他看得出来,最开始对方是想讨好自己的。   但他的反应十分冷淡,几次自讨没趣之后,她对自己也就不那么热情了。   再加上他每天上学早出晚归,对方却深居简出,于是这一个月里,两人交流的次数屈指可数。   如果她对自己的态度就这样变为彻底无视,叶栩反而觉得还挺不错的。   只是,既然决定无视,又为什么要特地来学校?   既然来了学校,又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他?   以叶家的实力,如果阮龄自己不想来,叶栩不信这个学校里还有谁能逼她来。   想到这,叶栩的心中有些烦躁。   事实是,叶栩刚刚随口回答陈松阳的话,还真说对了。   阮龄确实没认出来叶栩,因为系统只是描述了一下书中男主角的人设,并没有提供任何影像资料。   至于为什么系统没有及时提醒,是因为它正在和阮龄激烈地“对话”中。   【你肯定是故意的!】   阮龄:“为什么?”   【因为按照正常剧情,你应该阴阳怪气乔月一通,深深伤害女三号幼小的心灵,然后让叶栩英雄救美!】   阮龄:“那你怎么不早说清楚?”   【因为——】   阮龄:“再说任务都判定成功了,殊途同归嘛。”   【可是——】   阮龄:“我又不是人工智能,不可能做的事和原剧情一模一样。要不实在不行,你来当宿主,我当系统?”   【……?】   系统总觉得阮龄这句话说得十分有恃无恐,甚至带了些挑衅的意味。   阮龄:“对了,刚刚那几个小孩是谁?怎么感觉好像认识我?”   【?!!】   震惊之下,系统终于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刚刚三个人其中之一就是小说的男主,你的继子!都是因为和你争论,我居然没来得及提醒你!】   “怪我咯?”   【……】   察觉到这位新宿主有着一身反骨,系统决定采用换位思考的话术。   【你、你不觉得你作为一个后妈,和自己的继子见面不说话很奇怪吗?我也是为了你好!】   阮龄思考了一下:“我和我这位继子,住在一起?”   见阮龄终于关心起了自己和继子的关系,系统甚是欣慰:【对,你和你的继子叶栩,还有你老公叶景池,都住在同一栋别墅。】   阮龄:“那以后说话的机会还多着呢,不着急。”   系统:【……】   阮龄兴致颇高地望向远处:“校门口那边怎么围了好多人?是有什么热闹吗?走,我们也去看看。”   另一边,三人组还站在原地。   苏君若的脸上充满了关心:“叶栩,你、你别难过……”   在苏君若看来,叶栩的后妈连在外人面前都不装一下样子,私底下对叶栩的态度肯定更不好。   叶栩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一定很难受。   苏君若不怎么不会安慰人,于是给陈松阳使眼色。   陈松阳也很无奈:他又没有过后妈,哪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   两人正干着急,教学楼门口又走出来一个人。   这次出来的是乔月。   陈松阳眼睛一亮,想上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有些犹豫。   万一乔月刚被那位后妈骂了一顿,这个时候去问,会不会戳到人家伤口?   可他不去问,以叶栩的性格就更不会去问了。   看乔月的情绪似乎还算正常,陈松阳一咬牙,决定为兄弟两肋插刀。   他走上前拦住对方:“乔月!”   叶栩和陈松阳同班,而苏君若和乔月都是隔壁班的。   但乔月家境普通,和苏君若这样的有钱人家大小姐不怎么说得上话。   反倒是陈松阳性格开朗,带点自来熟。   看到陈松阳,乔月脚步一顿:“有什么事吗?”   少女的身材瘦弱,声音也不大,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陈松阳清了清嗓子,不自觉把语调放轻了一点:“咳咳,刚刚那个女的……就是叶栩的后妈,她都和你说了些什么,有没有欺负你?”   他真正想问的是叶栩后妈对叶栩的态度,但又觉得直接问不太好,于是先关心了一下乔月。   闻言乔月愣了一下,没立刻回答。   见状,叶栩微微拢了拢眉心。   她……果然还是插手了吗? 第3章   陈松阳以为乔月是受了委屈不敢说,想着再鼓励一下对方:“没关系的,你——”   “没有。”乔月开口,“她很好。”   陈松阳:“啊?”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刚要追问,就看到乔月又坚定地点了一下头。   “她人很好。”乔月快速看了一眼叶栩,然后又重复了一遍。   接着乔月没再说别的,而是直接往操场的另一边走了。   ……   “栩哥。”陈松阳在原地呆了几秒,一脸迷茫地看向叶栩,“你说,乔月她是不是被你后妈吓傻了?”   【注意!检测到剧情出现重要偏差!乔月没有按原剧情对叶栩产生好感!】   阮龄:“你还挺厉害的嘛,这也能检测到?”   【那当然——不对,你不觉得愧疚吗?】   系统被夸得飘飘然了一瞬,随后才意识到不对,质问阮龄。   阮龄不为所动:“你不是说乔月是女三号吗?既然她注定不能和男主在一起,我拯救为情所困的少女是做好事,为什么要愧疚?”   【……】   似乎无法反驳。   阮龄径直向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系统告诉阮龄,她是坐叶家的车来的学校,开车的私人司机专门负责她和叶栩的用车。   至于叶景池本人,自然有另外的司机负责他的出行。   大概是为了让叶栩在学校不被欺负,叶景池给秀礼中学捐了很多钱。比如学校物理实验室里价值几百万的仪器,就是叶家出资买的。   所以和别的家长不一样,阮龄坐的车,是可以破例进入校园的。   但阮龄老远就看到校门口附近聚集了一大群人,于是她没让司机进校园接自己,而是打算走着去凑个热闹。   为了弥补刚刚没及时提醒男主身份的失误,系统立刻积极地给阮龄科普。   【人群中央的人叫许澄,秀礼中学高一学生,男团出道,算是个小明星。他是小说的男二,将来会喜欢上女主。】   阮龄听了很感兴趣:“哦?他要和叶栩抢女主角?那肯定长得也挺帅的吧?”   刚刚她虽然没认出叶栩就是校园文男主本尊,但也看了对方一眼,就是因为叶栩长得好看。   能和叶栩争个上下的小帅哥,阮龄很期待。   在阮龄眼里,这些十几岁的高中生都是小朋友,完全不会有别的想法,但养养眼还是很不错的。   帅哥是稀缺资源,保质期通常还很短,能见到一个活的帅哥实属不易。   系统:【……按照书中的描写,许澄的长相和叶栩各有千秋,在学校里的美貌认可度不相上下。】   对于阮龄奇特的脑回路,系统已经逐渐习惯了。   阮龄点点头,颇有兴致地走得离人群更近了一些。   似乎是一群记者在做采访,学校安保人员已经在努力维持秩序,但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了。   阮龄尝试了一下,没能挤进去。   一群人挤在一起,还是夏天,味道实在有些难以忍受。   于是阮龄立刻放弃了,顺便在心里对位于人群中央的许澄表示同情。   阮龄:“系统,帮我联系一下司机,我要回家。”   系统:【我没有这个功能。】   阮龄一边拿起手机给司机打电话,一边问:“那要你何用?”   【……】   叶家所在的别墅区位于市里最贵的地段,并且每栋别墅都拥有单独的庭院。可以说,这里聚集了整个城市最富有的家庭。   而且这个别墅区离全市最好的私立中学,也就是叶栩所在的秀礼中学很近,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   阮龄听说了之后,感慨了一下叶栩这简直是青春校园小说男主的标准配置。   住着最好的房子,在最好的学校上学,还有着不幸的童年。   感慨完之后,阮龄想起了一件事。   阮龄:“对了,叶栩他父亲,叶……”   【叶景池。】   阮龄:“对,我和叶景池为什么会结婚?”   【你母亲所在的郑家和叶家原本是世交,你母亲郑晓月在叶家最困难的时候帮过叶家,两家人还开玩笑定过娃娃亲。后来郑家衰落,你母亲重病,便把你托付给了叶景池。】   阮龄:“……我这具身体多少岁?”   刚刚阮龄照过镜子,她的身材长相和穿越之前几乎一模一样,年龄看起来也差不多。   【和你在原来的世界一样,二十六岁。】   阮龄不理解:“二十六岁应该能自理了,就算没了双亲,也不用非找个人结婚吧?”   系统又详细地解释了一番,阮龄终于听明白了。   她在这个世界其实还有个父亲,叫阮明伟。   阮明伟是个典型的凤凰男,靠着阮龄母亲的资源起家。后来郑家衰落,阮明伟也露出了真面目,把小三和私生女带上了门。   郑晓月不堪受辱,带着女儿离婚,依靠着郑家仅剩的一点家产生活。   前些年两边还相安无事,但最近阮明伟事业接连受挫,就又惦记上了郑家的资产。   郑晓月身患重病,去世前放不下女儿,担心女儿被阮明伟一家吃干抹净。于是她想起了当年和叶家的约定,请求叶景池和女儿结婚并且庇护女儿。   系统给阮龄列了个资产清单,现金不多,但有几处价值千万以上的房产。   系统补充:【这是你个人名下的资产,叶家的资产远远在这之上。】   阮龄刚想问系统能不能把叶景池的资产也给她列个清单,好让她涨涨见识,别墅突然有人来了。   【这是叶景池的私人助理,裴特助。】   “太太。”裴特助说,“我来帮叶总去书房拿几份资料,希望不会打扰到您。”   裴特助的语气恭敬,态度也很客气。   对于在叶家的豪宅白吃白住这件事,阮龄没什么愧疚感,毕竟她也是被迫的。   但阮龄也还有自知之明,她不会对叶景池本人有任何多余的要求。无论是叶景池的感情还是工作,她都不会插手。   于是阮龄冲裴特助点了点头,顺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大意就是:你随意,我没意见。   但裴特助没直接去书房,而是在经过阮龄时停下了脚步。   “太太。”裴特助犹豫了一下,“听说您今天去了少爷的学校,有什么需要我和叶总传达的吗?”   对于对方知道自己的行踪,阮龄完全不惊讶。现在她周围从管家到司机,再到别墅里做家务的佣人,都是叶景池的人。   阮龄想说“没什么”,但转念一想,又说:“我觉得叶栩隔壁班那个姓刘的班主任,就是矮胖矮胖的那个,水平不太行。你帮我问问叶景池,能不能把他换了?”   裴特助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好的太太。”裴特助说,“我会转告叶总的。”   阮龄点点头:“辛苦你了,我没别的事了。”   市中心某写字楼,顶层。   叶景池坐在办公桌前,在听完裴特助的汇报后,微微皱了皱眉。   “隔壁班的班主任?”男人重复了一遍。   裴特助点了一下头:“是的,太太是这么说的。”   其实当时阮龄要去叶栩的学校,裴特助就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汇报了叶总,叶总也没有表示反对。   裴特助以为阮龄是想展现一下对少爷的关心,于是再见到阮龄时,就好心多问了一句。   他跟着叶总也有些年了,叶总一直待他不薄。如今叶总有了妻子,他当然也希望叶总的家庭能幸福和睦。   没想到阮龄没提叶栩,却提了这么个没头没尾的要求。想来想去,裴特助觉得这可能是这位新晋老板娘想在叶总面前找找存在感。   毕竟结婚这一个月以来,叶景池的工作节奏丝毫没有因为新婚而改变,甚至在公司的时间还更长了一些。   “叶总,要不这件事就算了?太太她……可能就是随口一说。”裴特助提议道。   叶景池却沉吟了片刻:“你让人去查一下那个老师,然后亲自向我汇报。”   另一边,阮龄带着愉悦的心情参观了一圈自己今后的住处,表示很满意。   她顺便打听了一下,自己和叶景池是分房睡的,这让她最后的担心也烟消云散。   阮龄先去感受了一下这栋豪宅的豪华浴室,然后又躺在了一层客厅的超大沙发上。   管他呢,先享受再说!   由于沙发太过舒服,阮龄躺了一会儿直接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耳边的系统音吵醒。   【醒醒,你继子回来了!】   【任务:询问叶栩在学校的情况并且表示关心,要求至少十分钟以上!】   阮龄揉了揉眼睛,正好和刚进门的叶栩对上视线。   这一次,阮龄终于有机会仔细地端详一下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继子。   一米八左右的个子,身形瘦削,五官精致,皮肤很白。   肩膀略有些窄,但并不妨碍他的清爽帅气,反而更增添了几分少年气。   不愧是校园文男主,阮龄想,确实帅。   校园文男主看了她一眼,冷淡地点了一下头,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眼看着叶栩已经移开了视线准备上楼,阮龄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任务。   “等等!不许走!”阮龄大声说。 第4章   叶栩脚步一顿,看向阮龄。   少年的眼神,让阮龄联想到了以前家里养过的一只小猫。   那是只被救助的流浪猫,刚到家的时候,也是一模一样的戒备眼神。   成年人的防备往往会套上一层伪装,不像叶栩这样显而易见,毫不掩饰。   果然,再早熟和内敛,终究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阮龄拍了拍手边的沙发,唇角微扬,语气轻快:“我有些事想问你。”   叶栩看到了阮龄的动作,但站在原地没动,动作和表情无不透露出抗拒。   阮龄面不改色地补充:“不会太久的,就占用你十分钟时间。”   叶栩又犹豫了几秒,终于开口:“什么事?”   他想,如果对方提起乔月,那他正好借此机会和她表明自己的态度。   对于叶景池结婚这件事本身,叶栩没有任何意见。但如果这个人试图插手他的生活,那么他也不会逆来顺受。   阮龄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然后冲叶栩笑了笑:“今天中午都吃了些什么?”   ……   叶栩一开始以为阮龄东拉西扯,只是想先做些铺垫,以此引出她真正想问的话题。   以后还要住在一个屋檐下,他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于是敷衍地回应着。   甚至一边回答,叶栩的思绪也一边飘远。他想,如果两个人实在相处不下去,那他就搬出去住。   学校附近的房租很贵,但他平常也攒下来一些钱,应该够付房租。实在不行,他最近刚刚满了十六岁,可以找个兼职赚钱。   然而几分钟后,叶栩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阮龄仿佛真的只是对学校食堂的菜单感兴趣,完全没有问及他的私事。   她嘴皮子利索,加之以各种语气词烘托气氛。两人一问一答,乍一听甚至给人一种相谈甚欢的错觉。   “真的?还有专门的甜点区?”阮龄一脸羡慕,“真好啊,不愧是私立学校,伙食比我上学的时候要好多了。那都有些什么甜点?”   这个问题让叶栩沉默了一下。   他不爱吃甜的,几乎不会去甜点区。不过苏君若时常找他和陈松阳一起吃午饭,也经常买那边的甜品。   叶栩仔细回忆了一下都有什么,似乎有蛋挞,还有提拉米苏什么的。   然后他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居然真的在认真思考阮龄的问题。   叶栩抬起头,发现阮龄正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就仿佛甜品区里有什么,对她真的很重要似的。   有一瞬间,叶栩产生了一种是不是错怪了她的想法,也因此在心底升起了一丝微妙的愧疚。   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   叶栩面无表情地说:“我不知道。”   “这样啊。”阮龄失望地叹了口气,“那你肯定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了。”   叶栩:“……”   阮龄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然后打了个哈欠。   “我回房间了。”阮龄挥了挥手。   耳边“任务判定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是时候结束这段对话了。   阮龄的房间在二层,虽然不是主卧,但面积和装潢的华丽程度,还是比阮龄以前住过的任何房间都要高出许多个档次。   有钱人都很会享受,尤其是在衣食住行方面。   阮龄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欣赏着天花板上繁复的花纹。   【太可惜了,你刚刚应该趁此机会好好表达一下对继子的关心,刷一下好感度的。】   阮龄:“有什么用?好让他在我离婚的时候,劝他爹多给我分点钱?”   【……也不是不可以。】   阮龄:“我觉得还是指望自己比较靠谱。说到这,我有工作吗?”   【曾经有,不过在和叶景池结婚之后,你就把工作辞了。】   阮龄:“可惜。”   系统安慰她:【没关系,那只是一份很普通的文员工作。你的工资很低,和同事们的关系也都不怎么好。】   阮龄:“那就更可惜了。”   【?】   阮龄:“俗话说得好,衣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我现在成了豪门太太,却不能在讨厌的同事面前显摆,多没意思。”   【……】   大概是被阮龄的理直气壮无语到,系统不说话了,正好让阮龄有空安静地思考一下现在的处境。   刚刚系统给她列的那份个人资产清单里,有几十万的现金和几处房产,一个月能入账一万多的租金。   她初来乍到,在完全摸清情况之前处理原主那些房产并不明智,还是暂时维持现状比较稳妥。   阮龄问了系统一些有关原主父亲阮明伟的问题,但得到的答案大多是资料不详。想想也是,作为一个炮灰配角,作者把她本人的情况交代清楚就不错了。   如今阮龄有三个选择,专心当全职太太,或者找一个原主之前那样的轻松工作,又或者……   阮龄想到了自己穿越前的梦想——开一个摄影工作室。   大学时她最大的爱好就是摄影,也靠这个赚过一些外快,可惜因为种种现实因素没能继续。   现在她有闲有钱,不正是弥补遗憾的好机会吗?   物质是一切的基础,自己一直以来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在有了豪门太太的身份之后,终于有了尝试的底气。   上辈子阮龄专门了解过,一个小型的摄影工作室一个人是可以搞定的,前期准备也不是太复杂,主要难点在于宣传和客源。   不过她还不清楚这本小说和她之前生活的世界有什么不同,所以还需要再研究一番,最好实地考察一下。   想好了这些,阮龄立刻就开始在网络上搜索资料。   阮龄问过管家,叶景池的工作很忙,几乎不会在家吃晚饭,通常很晚的时候才会到家。   这正合阮龄得心意,她巴不得天天和对方见不到面。   至于刚刚那位继子,估计也不会主动出现在她的视野范围内,同样被阮龄抛到了脑后。   可以尝试曾经的梦想,阮龄查资料的兴致很高,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阮龄觉得肚子有些饿,于是走出卧室,准备下楼找点吃的。   推开门走了两步,阮龄发现走廊尽头书房的门虚掩着,灯也亮着。   别墅的佣人房在一层,叶栩的卧室和书房都在楼上的三层,也就是说——那个房间里的人多半是叶景池。   晚上太安静,一点声音都很明显。   阮龄清晰地听到了房间里椅子腿摩擦地板的轻微响动,以及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男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男人的身形高大挺拔,身着白色衬衫和深色西裤,只要再打上个领带就可以直接去参加正式会议。   和穿着家居服的阮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怎么会有人半夜在家还穿得这么一本正经啊?阮龄的第一反应是在心里吐槽。   【这是叶景池,叶栩的父亲,叶氏集团的掌权人。】系统介绍。   两人面对面站着,阮龄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男人的相貌。   走廊里只有昏暗的壁灯亮着,两人又隔着些距离。阮龄看不太清,只能依稀分辨出男人的五官深邃,脸型棱角分明。   和阮龄想象里中年商人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叶景池同样在看阮龄。   男人神色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秒种的对峙之后,他的视线微微下移。   阮龄是光着脚的,这是她以前独居时的习惯。别墅被佣人们打扫得一尘不染,于是她现在也没穿拖鞋。   叶景池的眉梢不着痕迹地上挑了一下,又迅速收回了视线。   终于,男人先开口。   叶景池的嗓音低沉富有磁性,尾音微微上扬:“你要下楼?”   阮龄答:“有点饿,去厨房找点东西吃。”   叶景池颔首:“嗯。”   两人的语气都很平淡,仿佛普通同事在茶水间碰到后的寒暄。   男人没有多问的意思,阮龄也不打算和他多说,更没想过多嘴问他要不要一起吃。   开玩笑,霸道总裁会像她一样半夜吃夜宵吗?   “那我不打扰你工作了。”阮龄说完,迅速下楼。   耳边传来女人光脚踩在木质楼梯上的轻快脚步声,叶景池的目光在阮龄的背影上停留了几秒,若有所思。   半夜家里负责做饭的佣人已经休息了,冰箱没什么零食,于是阮龄给自己煎了两个蛋。   吃完夜宵,阮龄在回房间的时候又经过叶景池的书房,发现灯依旧亮着。   总裁的工作都这么忙的吗?   阮龄忽然问:“叶景池今年多少岁?”   【今年的生日过后,三十四周岁。】   阮龄又问:“他每天都加班到这个时间吗?万一猝死了,我岂不是要丧偶?”   她倒是不介意当一个有钱的寡妇,但还有个未成年的叶栩,她不想成为叶栩唯一的监护人。   【……叶氏最近在开拓海外业务,叶景池应该是在开远程跨国会议,两边有时差,才会这么晚还在加班。】   阮龄点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半夜还穿正装。   卧室里有盥洗室,阮龄回房洗漱了一番,然后爬上柔软舒适的大床。   ……   第二天日上三竿,叶栩和叶景池已经都不在别墅了。   阮龄到餐厅慢吞吞地吃完了午饭,正琢磨着这栋豪宅里还有什么可以体验和享受的,就被电话铃声打断了思绪。   她顺手接通电话。   “龄龄。”对面是一个陌生的男声,“之前你不是答应了我,给浩森安排一个男二的角色吗?”   阮龄眨了眨眼。   哈?什么意思,她还在外面养了个小白脸? 第5章   【打电话的是你父亲阮明伟,他口中的阮浩森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阮明伟年近四十才盼来了阮浩森这个小儿子,对他一直百依百顺,纵容他进入了娱乐圈。】   电话那头中年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并且语气毫不客气:“这应该就是叶景池一句话的事吧?你和叶景池结婚也有一个月了,怎么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阮龄正要骂人,被系统制止:【别冲动!按照原剧情,你应该去拜托叶景池,让他给阮浩森安排一个角色。】   “你赶紧给叶景池打个电话,别让浩森着急!”电话那头的中年男人说完最后一句话,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阮龄翻了个白眼:“阮明伟这人渣,是怎么有脸让女儿帮忙给小三的儿子铺路的?”   更令人费解的是,原主为什么会同意帮忙?   【阮明伟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仅剩的血脉相连的亲人。你的内心深处一直渴望着父爱,渴望得到他的认可。】   阮龄:“……”   她不是很理解,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很想打人。   【总之,你要为了阮浩森在这部剧里的角色去联系叶景池,这是任务。】   阮龄深吸了一口气:“联系叶景池是吧?行,我现在就打电话。”   通讯录里有叶景池本人和裴特助的电话,想了想,阮龄拨通了后者的号码。   ……   某写字楼内,裴特助向叶景池汇报完日常工作,接着犹豫了一下。   “叶总。”裴特助斟酌着词句,“太太刚刚给我打了一通电话,问起了星盛最近投资的那部校园剧。”   叶氏做实业起家,但随着公司规模越来越大,近年来也涉足影视投资。星盛是叶氏控股的一家影视公司,主要业务是电视剧投资。   正在浏览文件的叶景池动作一顿,脑海中忽然回忆起了半个月前的一次对话。   当时阮龄也问起了星盛影业,还“无意间”提到自己的弟弟。只不过她好像很怕他,言语间也含糊不清,最终这个话题不了了之。   叶景池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问:“她都问了些什么?”   裴特助:“太太问了那部剧的一些具体情况,然后又提到了她的弟弟阮浩森,问我能不能联系到剧组,说是……”说到这,裴特助犹豫了一下。   叶景池目光深沉:“她要帮阮浩森安排一个角色?”   “不是不是!”裴特助连忙否认,“太太说,希望我这边能知会导演组一声,直接PASS掉阮浩森,禁止他出演剧中的任何角色。”   说完裴特助似乎也觉得不可思议,补了一句:“我特意确认了一遍,太太就是这么说的。”   表情一直平静无波的男人,眼里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裴特助小心翼翼地看着叶景池。   半晌,叶景池终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裴特助想了想,又说:“我想,太太或许是有什么特殊的考虑。叶总,要不您亲自给太太打个电话问问?”   虽然裴特助想不明白太太为什么这么做,但归根究底,应该还是想引起叶总的注意。   裴特助觉得太太也挺不容易的,新婚蜜月期都没见叶总少加班陪她。再加上阮龄人长得好看,让他办事的时候又很客气礼貌,于是就顺嘴帮她说了句话。   闻言,叶景池抬眸看了裴特助一眼。   并不严厉,却足以让裴特助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裴特助心中一凛,立刻道歉:“抱歉叶总,是我多话了。”   叶景池收回目光,语气平静得让人听不出喜怒:“没事,你先出去吧。”   裴特助应了,迅速退出了房间。   办公室里,男人盯着手里等待签署的文件又沉思了片刻,这才开始动笔。   “什么?”阮浩森瞪大了眼睛,“你再说一遍?”   副导演有些不耐烦:“我说,现在这些角色都有合适的人选了,不考虑你了。”   “什么意思?”阮浩森一脸不可置信,“就,就算男二不行,原本说要给我的那个角色呢?”   副导演翻了个白眼:“角色是导演定的,他说没有就是没有了。我们这边很忙的,你没事就回去吧。”   “等等!”阮浩森急了,“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可是星盛老板的亲戚!怎么可能没有角色给我?”   副导演轻蔑地笑起来:“亲戚?哪门子亲戚?”   业内都知道星盛背后的老板是叶氏的叶景池,副导演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言不惭,敢和叶景池攀关系的演员。   对方要是真有叶家的人脉,早就带资进组了,犯得着为了个配角在这和他磨叽?   阮浩森本来是想要低调点,因为阮明伟告诫过他,在外不要打着叶景池的旗号招摇。   一是阮龄在叶景池心里的地位不好说,二是阮家的实力和叶家没法比。要是把叶景池惹恼了,他们绝对讨不到好处。   但副导演一脸鄙夷,明显是在嘲笑他,这阮浩森哪里还忍得住。   阮浩森脑子一热,脱口而出:“叶景池是我姐夫!”   副导演的笑容更嘲讽了:“哈哈哈,你说你是叶景池的小舅子?那我还是叶景池他伯父呢!”   阮浩森:“……”   副导演看笑话似地看了阮浩森一眼,走了。   阮浩森攥紧了拳头,差点把后槽牙咬碎。半晌,他拨通了阮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试了几次,都是同样的提示音。   阮浩森震惊地发现,自己似乎是被阮龄拉黑了。   ……   与此同时,阮龄正在商业区溜达。   昨天定下目标后阮龄研究了一番,发现秀礼中学附近的商圈就是非常合适的选址。   旁边就是中学和大学城,年轻人多,符合她设想中工作室的顾客群体,而且离她住的别墅也近。   阮龄查了一下,附近确实也有不少地方出租,居民楼,写字楼,商铺都有。   于是听到任务判定成功的提示之后,阮龄就换了一身休闲装,来逛街顺便实地考察。   出门前她还顺便把阮明伟和阮浩森的号码都拉黑了,免得他们再来烦自己。   让她给渣男和渣男的儿子铺路,想都别想。   在阮龄又一次“另辟蹊径”地完成任务后,系统估计是自闭了,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在商场走走停停,阮龄走进一个卖各种杂物的集合店。   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名字。   “我总觉得叶栩他……今天怪怪的。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还盯着我盘子里的马卡龙看了好几秒。”先说话的是一个女声。   “可能是心情不好吧。昨天栩哥的那个后妈不是来学校了?搞不好回家以后又为难他了。”一个男声回应道。   “啊!”女声惊呼了一声,“那怎么办?他那个后妈一看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会不会回去以后骂他了?”   “我不知道啊。我问栩哥,他肯定也不会和我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栩哥和家里关系不好,不爱和人提家里的事。”男声听起来很无奈。   “那——”   两人讨论得正欢,忽然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伸了过来,拿走了两人正前方货架上的公仔。   这双手出现得太突兀,陈松阳和苏君若不约而同地看向手的主人。   “真可爱。”阮龄笑咪咪地捏了捏手里的娃娃公仔。   昨天阮龄出现在教学楼门口,给两个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于是,两个人都一眼认出了面前的年轻女人,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叶栩的“后妈”。   苏君若缺少说人坏话被抓包的经验,吓得直接在原地愣住了。   陈松阳也吓了一跳,随后脱口而出:“阿,阿姨好!”   然后他反应过来,按道理来说,自己和苏君若是不该认识阮龄的。   原本他们还可以装作讨论的是同名同姓的另一个人,他这一问好,直接不打自招了。   苏君若在旁边慢半拍地开口:“……阿姨好!”   不打自招的又多了一个。   系统姗姗来迟介绍两人的身份:【男孩是叶栩的同班同学兼发小,陈松阳。女孩是从初中就开始喜欢叶栩的女二号,苏君若。】   阮龄笑眯眯地和两人打招呼:“你们两个是叶栩的同学?”   陈松阳心里有点慌,下意识地点头加自报家门:“对!我叫陈松阳,她叫苏君若。”   苏君若在旁边瞪陈松阳:报自己名字就算了,报她的干嘛?   阮龄笑容不减:“你们好,我是叶栩的后妈。”   这句后妈,更让陈松阳和苏君若确信,阮龄刚刚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两个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僵。尤其是苏君若,想到自己刚才当着阮龄的面说她的坏话,恨不得立刻逃跑。   相比之下陈松阳更冷静一些,眼珠一转后说:“阿姨,那我们就不打扰你逛街了,先——”   阮龄:“等等。”   陈松阳:“……”   面前的女人看起来没比他们大多少,却莫名有种令人不敢违抗的气场。陈松阳有些犯怵,但往旁边一看,苏君若正一脸求救地看着自己。   陈松阳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保护欲,声音也坚定了几分:“阿姨,怎么了?”   阮龄微微一笑:“你们经常来这一片商圈吗?是不是对这附近还挺熟悉的?”   对方长得漂亮,笑容又看起来温柔无害,陈松阳不由放松了几分警惕。   “还挺熟的!”陈松阳说,“这离我们学校近,大家都爱来这里。今天周五放学早,我和苏君若又正好没什么事,就来这逛逛。”   阮龄点头:“那正好,你们不忙的话,我有点事想问你们。”   陈松阳一愣,感受到一股幽怨的目光从苏君若的方向飘来,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阮龄说有事要问,肯定是要打听叶栩。他们要是被套话,搞不好会影响到叶栩。   短暂的犹豫后,陈松阳打定了主意:这后妈的段位太高,他们搞不定!现在这个情况,只有一个人能救他们——   “阿,阿姨,我突然有点肚子疼!”陈松阳发挥出自己最精湛的演技,“要不,让苏君若先陪你聊天吧!我去上个厕所!”   逃跑之前,陈松阳不忘在苏君若耳边小声叮嘱:“你先撑住,别乱说话!我去找栩哥通风报信!” 第6章   苏君若已经在心里把陈松阳骂了八百遍。   平常说什么要保护她,关键时刻第一个溜的就是他。   苏君若努力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没关系的,只是叶栩的后妈而已,不敢对她怎么样的。   但想到自己刚刚背后议论人家被当场抓包,苏君若还是很心虚。   “你叫苏君若?”阮龄问。   “……是。”苏君若说,想了想又鼓起勇气补充,“我和叶栩从小学就认识,到现在已经七年多了,我……”   心一横,苏君若说道:“我只是有点担心叶栩,不是故意在背后议论你的,对不起阿姨!”   说完,苏君若小心翼翼地观察阮龄的表情。   阮龄微微一笑:“我知道了。”   苏君若原本很害怕,但阮龄的语气轻松,笑容也不像是装的,似乎是真的没有生气。   这让苏君若稍微放松了一些,接着她又想到今天在学校叶栩反常的表现,不知道从哪生出来了一股勇气——   “阿姨!”苏君若开口,“我知道你叫住我们是想问叶栩的事。我保证,叶栩他真的没有早恋!你误会他了!”   苏君若和陈松阳的想法一样:叶栩的后妈昨天刚去了趟学校,今天又来和他们搭话,目的显而易见。   她一直喜欢叶栩,这时候当然要帮叶栩说话,让后妈不要再为难他。   而且苏君若也相信,叶栩绝对不会喜欢那个乔月的。学校里除了叶家,就只有苏家的财力最强,她才是和叶栩最门当户对的那个。   闻言,阮龄扬起眉毛:“我没想问这个。”   苏君若一怔。   阮龄接着说:“我是想问问这附近的情况,平常人流量多不多,有什么好玩的和好吃的。”   她只是想为自己将来开工作室做些准备,谁想到现在的小朋友联想能力都这么强。   另一边,陈松阳先给叶栩打电话,但打了两次对面都没接。   想到苏君若正在和叶栩的后妈一对一相处,搞不好已经在被拷问了,情况紧急,陈松阳干脆打了个车到了叶栩的住处。   两家住在同一个别墅区,陈松阳本来也经常去找叶栩串门,早就轻车熟路。   陈松阳让管家给自己开了门,然后在房间里找到了刚跑完步冲澡出来的叶栩。   “栩哥,大事不好了,你快和我一起去救苏君若!”陈松阳下车之后是跑过来的,这时候气都没喘匀。   相比之下,叶栩很镇定:“你慢慢说,苏君若怎么了?”   “她被——”陈松阳喘了一大口气,“她现在正和你后妈在一起,没办法脱身!”   闻言,叶栩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陈松阳这么火急火燎的,叶栩还以为苏君若真有了什么危险。但既然是和阮龄有关,那至少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他是不了解阮龄,但——她应该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人。   “到底怎么了?你说清楚。”叶栩说。   陈松阳终于把气喘顺了,给叶栩解释来龙去脉:“我和苏君若在咱们学校附近的那个商场闲逛,结果居然正好遇到了你后妈!她……她说要问我们一些事情。我担心她是要套话,就赶紧过来和你报信!”   叶栩问:“套什么话?”   陈松阳摇头:“我,我也不知道。但我猜,多半就是有人和刘胖子打小报告的那件事呗。你后妈估计是昨天从你这没找到答案,为难你不成,就又想找别人问。”   叶栩眉心微蹙:“谁说她为难我了?”   “啊?”陈松阳一怔,反问,“她要是没为难你,那你今天为什么心情不好?”   叶栩无语了一瞬:“我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   陈松阳愣了愣。   其实叶栩平常话就不多,陈松阳也没觉得今天的叶栩有什么异常。但既然苏君若那么说,他就也没多想,跟着默认了叶栩心情不好这件事。   陈松阳沉默了片刻,觉得这不是事情的重点,于是又绕回主题:“……总之,苏君若现在正和你后妈在一块呢,咱们赶紧去商场找她们吧。”   叶栩的语气淡淡的:“我不去。”   陈松阳不解:“为什么?”   叶栩:“……”   虽然他和阮龄昨天有一段莫名的短暂交流,但说到底,两人还是根本不熟。   叶栩打心底觉得,阮龄不会为难苏君若。她要是真想知道什么直接问自己就好了,何必绕一个大圈子?   所以这件事多半就是个误会。   最关键的是,如果他去找阮龄,就有种微妙的,他主动去和对方产生什么联系的感觉。   叶栩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不需要和她建立什么关系。两个人就像现在这样,当个陌生人就好。   陈松阳却很坚持:“走吧栩哥,又不远!”他已经把苏君若一个人丢下了,现在说什么也要回去找她。   在陈松阳心里,阮龄俨然是一个笑里藏刀,还很会套话的心机后妈形象。让他一个人去,他是万万不想的。   叶栩还是不说话。   陈松阳咬了咬牙,做出巨大牺牲:“要不,只要这次你陪我去,我保证一个星期不抄你的作业!”   叶栩瞥了陈松阳一眼。   陈松阳:“两个星期!”   ……   最终,在陈松阳的不懈努力下,两个人一起出现在了某购物中心。   陈松阳给苏君若发了个信息,得知她们俩正在一家甜品店。   陈松阳一路催促着叶栩,两人赶到甜品店的时候,阮龄正在对一块小蛋糕发表意见。   “这块草莓的还不错。”阮龄说,“甜甜的,比巧克力的好吃。”   苏君若点点头:“我也觉得,那块巧克力的有点涩,不如草莓的顺滑。”   苏君若是青春无敌的美少女,而阮龄穿着米色吊带配小外套,乍一看竟然也和高中女生没差。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蛋糕的口味,简直就像一对好闺蜜。   陈松阳傻眼了,愣了一下看向叶栩。   叶栩:“……”   “我,她们——”陈松阳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张了张嘴,又卡住。   从叶栩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陈松阳看出了一丝无语。他怀疑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叶栩可能下一秒就要转身走人了。   陈松阳赶紧拉住叶栩的胳膊,拽着他走上前。   听到动静,阮龄和苏君若同时转头。前者扬了扬眉毛,后者愣了一下,随后对陈松阳怒目而视。   陈松阳自知理亏,讪讪地冲苏君若笑了一下,然后和阮龄问好:“阿姨好!”   阮龄“嗯”了一声:“你怎么样,肚子感觉好点没?”   陈松阳差点忘了自己是以肚子疼为理由溜走的,闻言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好多了好多了,谢谢阿姨关心!”   阮龄点点头,看了一眼叶栩:“你和叶栩……是来找我们的?怎么了吗?”   叶栩面无表情:“是陈松阳非让我来的。”   陈松阳:“……”指望叶栩帮他打掩护,果然是不可能的。   “也没什么,就是那个——”陈松阳支支吾吾地说,“今天晚上有个聚会,班里几个同学一起吃个饭,之前就约好了的。现在快到点了,我和叶栩就来叫苏君若一起。”   陈松阳这一番话说得磕磕绊绊,就差把“心虚”二字写在脸上了。   阮龄看出来了,这个聚会多半是陈松阳现编的。   不过她也不深究,只是莞尔一笑:“正好我和君若也聊的差不多了,那你们快去吧,别让其他人等。”   阮龄发话,陈松阳如得圣旨,赶紧拉着苏君若和叶栩离开了甜品店。   等视线里彻底看不到阮龄,陈松阳松了一口气,然后迫不及待地问:“苏君若!栩哥的后妈都问了你什么?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问什么。”苏君若撇了撇嘴,“她就问我附近的居民多不多,好不好租房,来这里逛街的大学生多不多,之类的一些问题。”   陈松阳瞪眼:“就这些?”   “是啊。”苏君若点头,“我还没问你呢陈松阳!你刚才竟然把我一个人丢下,还跑那么快!”   “呵呵……”陈松阳讪笑,“我这不是,不是着急去找栩哥报信吗?”   担心被苏君若揪着不放,陈松阳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栩哥,你说你后妈为什么突然问苏君若这些有的没的?会不会是……”   联想到他看过的那些狗血电视剧,陈松阳说出自己的猜测:“会不会是故意和熟悉你的人套近乎,好掌握你的行踪?”   叶栩:“……应该不是。”还是那句话,她没必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苏君若犹豫了一下,跟着发表意见:“我也觉得不是。”   陈松阳立刻瞪大眼睛看苏君若:“你才和她聊了几句话?怎么就倒戈了!”   “我没有!”苏君若翻了个白眼,“我就是觉得……”   苏君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叶栩,然后小声说:“她不像那种特别坏的人。”   陈松阳不明就里:“为什么?就因为她请你吃了蛋糕?”   苏君若:“才不是!”   陈松阳:“那是为什么?”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旁的叶栩默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另一边,阮龄找了一家火锅店,正在愉快地大口吃肉。   她并不知道自己随意问的几个问题,已经让三个高中生不亦乐乎地讨论了半天。   吃完火锅,阮龄回到家,叶栩和叶景池依旧都不在。   别墅的二层有一个超大的露台,初夏的晚上温度适宜,在那里吹吹风很惬意。   于是阮龄拿着她昨天用来查资料的笔记本电脑,边去露台吹风,边继续计划工作室的事。   今天去商圈实际逛了一圈,再加上苏君若提供的信息,阮龄对于工作室的选址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刚坐下不久,管家就端来了一杯果汁和一盘切好的水果。   阮龄喝下一口冰镇果汁,随后将一块哈密瓜送入嘴中,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啊,从各种小细节中都能体会到幸福感。   大约半小时后,阮龄伸了个懒腰,准备结束今晚的工作。   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来电显示是未知号码。   系统好心提醒:【检测到是阮浩森打来的,应该是问你白天电视剧角色的事。】   阮龄本来想直接挂断拉黑一条龙,转念一想,又按下接听键。   扬声器里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阮龄,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我借了别人的手机,才打通你的号码!”   阮龄翻了个白眼:“知道自己被拉黑了,还打我电话?”   “你——”阮浩森气不打一处来,“当初分明说好了你帮我安排角色,你现在这是什么态度?”   “态度?”阮龄冷笑了一声,“那阮明伟没教过你,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吗?被拉黑了还要腆着脸打电话的人可不是我。我接你的电话已经是给你脸了,是谁给你的自信来要求我的态度?你爹那个软饭男吗?”   阮浩森被阮龄的气势吓了一跳,哑口无言了片刻,终于结结巴巴地开口:“……阮龄你,你什么意思!这种话你怎么说出口的?”   阮龄叹了口气:“看来你的脑子有点问题,别人的话你要听两次才能明白。那我再重复一遍,我没义务听你说话,更没义务帮你,你可以滚了。”   说完,阮龄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系统小声道:【那个,其实……】   阮龄骂爽了,这才想起来问:“怎么了?不会有任务你没来得及告诉我吧?”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提醒你,叶栩的父亲叶景池,现在正在你的身后。】   …… 第7章   阮龄转头去看,果然,叶景池正站在露台和起居室的交界处。   夜色中,男人的身型高大挺拔,仿佛一座雕刻完美的塑像。   男人缓缓走近,在阮龄身前站定。   上次两人见面时,离得远光线又暗,阮龄没能看清叶景池的长相。   而这一次,男人距离她不过咫尺。   阮龄的身材已经可以称得上高挑,但男人的个子更高,目测至少有一米八五,无形中增加了一丝压迫感。   而叶景池的相貌,更是十分出乎阮龄的意料。   三十几岁的男人,依旧有着紧致且流畅的下颌线,皮肤也几乎看不到瑕疵。   如果说这些可以归咎于叶景池的自律,那么他精致的五官,就只能说是上天的馈赠了。   又或者说,是原书作者明晃晃的偏爱。   男人的鼻梁高挺,如墨的深眸中透出冷淡之色,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长相如此俊美的男人,阮龄的心跳略微加速了两秒。   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坦然地和叶景池对视。   叶景池的目光略有些复杂,大概是因为听到了她刚刚骂阮浩森的那些话。   但阮家父子本来就欠骂,阮龄理直气也壮。   她神色自然地发问:“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   叶景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的确是有件事想和你说,管家告诉我你在这里。”   阮龄“哦”了一声:“什么事?”   叶景池的语调平静,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你之前说换班主任的事,学校那边已经给我答复了。等下个月初学期结束,那位姓刘的老师就会被辞退。”   “这么快?”阮龄有些惊讶。   她知道叶家在学校的话语权很大,但也没想到整件事情会进行得这么顺利和迅速。   阮龄本以为叶景池会先问自己情况,接着还要等学校处理,这件事前前后后怎么也得拖上两,三个月才会有结果。   “嗯。”叶景池微微颔首,淡声道,“叶家给学校捐了不少钱,这是第一次提需求,校方那边很重视。”   阮龄:“原来如此。”   看来叶家的钞能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两人互相看着,谁都没说话。   片刻,阮龄先开口:“怎么了?还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叶景池的眼中带着些许的探究:“你刚刚……是在和阮浩森通电话?”   阮龄大方承认:“是啊。”   叶景池的声线平稳:“我听说你让裴特助联系导演组,让他们不要给阮浩森安排角色。”   阮龄点头:“对。”   叶景池意有所指地发问:“阮浩森是你弟弟,你不想帮他?”   “阮浩森确实是阮明伟的儿子。”阮龄说,“但他不是我的弟弟。我妈妈只有我一个女儿,我也没有一个一心只想吸我血的弟弟。”   叶景池的眉心微动:“是吗?”   阮龄觉得叶景池的这两个字似乎别有深意。但她懒得深究,因此只是坦然点头:“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叶景池:“没有。”   两人又对视片刻,阮龄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打算开摄影工作室这件事,还没和叶景池提过。   开工作室这件事,阮龄打算完全用自己的钱。原主的存款足够做启动资金,那些房产的租赁收入也能够抵消前期可能产生的亏损。   所以按道理来说,她是不需要向叶景池汇报的。   但两人毕竟是名义上的夫妻,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阮龄觉得最好还是说一声,就当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了。   于是她开口叫住打算离开的男人:“叶景池——”   叶景池的脚步一顿,转身看她。   由于是临时起意,阮龄边想边说,语速比较慢:“我辞职之后在家也挺无聊的,所以打算找点事做,赚点钱什么的。”   说到这的时候,阮龄停了一下,   在这个世界里,人们拍写真通常还是去传统影楼,个人的摄影工作室并不像她之前的世界里那样普遍。   所以阮龄停顿的这一下是在思考,该如何表述,才能让叶景池迅速听明白自己想做什么。   但叶景池却误会了。他回想了一下阮龄最近的异常,包括她开始关注星盛投资的电视剧,以及决绝地和阮家撇清关系。   叶景池得出了自己的结论:“你想参与影视投资?”   阮龄一怔:“啊?我——”   “没有”两个字已经在嘴边,又被她吞了回去。   阮龄眨了眨眼:“可以吗?”   她没想过主动管叶景池要钱,但俗话说得好:有钱不赚是傻子。   闻言,叶景池终于露出了然的神色。   这两天阮龄的行为实在古怪,以至于叶景池发现,自己竟然看不透她究竟想做什么。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次终于猜对阮龄的想法,让叶景池心中那一丝微妙的情绪,恰到好处地得到了缓解。   于是叶景池难得的好说话:“可以。我和裴特助说一下,让他给你划三千万的预算。你有看中的项目,可以直接和裴特助沟通,算作你个人名下的投资。”   阮龄默默吸了口气。   按照原主和叶景池的情况,两个人肯定是签有婚前协议的,所以叶景池的收入再高,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但叶景池刚刚说的那段话,四舍五入等于直接给了她三千万。   天降横财,阮龄有些发懵,一时没接话。   叶景池又平静地补充:“你刚开始接触这方面,先从小成本的项目开始比较稳妥。”   这是让阮龄不要嫌钱少,毕竟三千万对于现在动辄上亿的影视投资来说,实在说不上多。   阮龄终于反应过来,点头:“好!”   然后她又说:“那要不……你现在给裴特助打个电话?我怕你明天忘了。”   阮龄打听过,裴特助的工作性质是二十四小时待命,不存在加班一说。当然与之相对的,报酬也是超乎寻常的高。   叶景池略微有些错愕。   混迹商场多年,叶景池经历过太多类似的场景,但像阮龄这样催促他还表现得如此坦然的,还是独一份。   她好像并不怕他。   片刻,叶景池微微颔首:“可以。”   他拿起手机,拨通裴特助的号码。   亲耳听到叶景池向裴特助交代了三千万的事,阮龄放心了。有了这通电话,叶景池反悔的概率降低了不少,毕竟出尔反尔有损他作为老板的面子。   叶景池晚上依旧有跨国会议要开,打完电话之后就去了书房。   他走后,阮龄花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确信,自己一夜之间多了三千万可以用于投资。   不得不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还是超大号的。   有那么一瞬间,一个念头出现在阮龄的脑海里:有了三千万她还忙活什么,每天躺平等死算了。   但很快,阮龄又清醒了过来。   叶景池给的虽然多,但也随时可以收回。说句不好听的,叶景池三十出头就在商界混的风生水起,手段绝非一般的狠辣。   现在叶景池可以随口许诺她三千万,哪天他不高兴了,要拿回这些钱恐怕也是轻而易举。   所以工作室还是要开的,那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更是属于她自己的事业。即便以后离婚,她也可以凭借积累的口碑和经验养活自己。   至于叶景池给的,那是锦上添花,要有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良好心态。   不过总的来说,这次的意外收获还是让阮龄的心情十分愉悦。   这可是三千万啊!   于是在看到叶栩出现在客厅的时候,阮龄非常愉快地和他打招呼:“聚会结束啦?”   叶栩的目光有些复杂,缓慢地点了点头。   说是聚会,其实只是和陈松阳,苏君若一起,三个随便吃了顿饭。   整顿饭的时间,陈松阳和苏君若又提到了好几次阮龄。最终叶栩本人发话,让他们不要总议论她,两人这才转了话题。   阮龄显然没有成为话题中心的自觉,她一脸笑意地继续问:“你吃不吃水果?吃的话我让管家切。刚刚我尝了西瓜和哈密瓜,都很甜很好吃。”   看到阮龄脸上的笑容,叶栩忽然就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就在不久前,陈松阳和苏君若还在讨论阮龄到底是如何别有用心。而那时候自己只是沉默地听着,并没有为她辩解。   “……不吃。”叶栩沉声说,也不知道是在和谁置气。   “哦。”阮龄笑容不减,丝毫没有表现出不快,“没事,那就算了。”   她才不会和青春期的小孩生气呢。   再说和三千万相比,一个便宜继子算什么?再来两个她都可以!   ……   阮龄不知道的是,她的“善解人意”,让自己这位继子的心又沉了几分。   这天晚上,由于那三千万的意外之喜,阮龄睡得尤其香。   而叶栩却失眠了。 第8章   周末睡到自然醒,阮龄从管家那里得知叶景池出差了,下周回来。   结合系统提供的信息和阮龄自己这两天的感受,她觉得叶景池这个人城府还是挺深的,有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上位者气质。   阮龄倒不是怕和这种人相处,只是觉得麻烦。   听说一整个周末都见不到叶景池,阮龄本就不错的心情更好了,恨不得当场开香槟庆祝。   至于叶栩,那个男孩的确对她没有什么好感,但阮龄也看出来了——叶栩非常好地贯彻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精神,她完全可以当他不存在。   四舍五入,不就等于她独享了整个豪宅?   阮龄怀揣着这样美好的心情,先给裴特助打了个电话。   她迫不及待地想确认一下,昨天的飞来横财不是她的幻想。   这次叶景池去外地出差,裴特助跟随同行。接到阮龄电话的时候,两人正在安检后的贵宾休息室。   “喂,太太?”裴特助接通电话,看了一眼身旁正在用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的叶景池。   男人修长的手指微微一顿,然后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似地,继续敲击着键盘。   但裴特助很确信,叶景池绝对听到了自己这声“太太”。裴特助的背不由自主地挺得更直了些,全神贯注地听阮龄说话。   阮龄先问裴特助现在方不方便,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又问了几个影视投资相关的问题。   叶景池就在身边,裴特助相比平常更不敢怠慢,回答地极为详尽,生怕自己哪里出了错。   好在阮龄问得都很浅显,说是具体的等之后再详谈。裴特助对答如流,两人一问一答十分顺畅。   察觉到阮龄有要结束这通电话的意思,裴特助看了一眼身旁的叶景池,清了清嗓子:“太太,叶总也在这边。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传达的吗?”   裴特助想,作为叶总的夫人,阮龄一定会想关心几句叶总,嘱托叶总报个平安什么的。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很善解人意,既给了太太表达关心的机会,又能让叶总在繁忙的工作中感受到一丝温暖。   当然,裴特助也是经过这几天的察言观色,发现叶景池对阮龄并不反感,才做出的这个决定。   然而耳机里,阮龄脆生生地回答:“不用了,谢谢你帮我解答问题。我想问的都问了,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   下一秒,电话被挂断了。   裴特助:“……”太太的回应,怎么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几乎是结束通话的同时,裴特助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裴特助如实地向叶景池汇报,几乎将阮龄问的问题复述了一遍。   等他汇报完,叶景池微微颔首,目光却并没有就此移开。   显然,叶景池是在等待着什么。例如,来自太太的“关心”。   短短的几秒钟,裴特助的脑种闪过了无数句符合情景的话,什么“注意安全”,“一路平安”又或是“早点回家”。   但最终,出于专业素养,他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裴特助:“太太她……或许还有别的事情要忙,问完之后就挂了电话。”   这话说得有些委婉,但叶景池立刻明白了对方的言外之意:“她没有提到我?”   裴特助硬着头皮回答:“是的,叶总。”说完,他下意识地观察叶景池的神色。   叶景池只是低沉地“嗯”了一声,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特别的情绪。他很快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电脑上的文件。   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裴特助觉得周围的气氛似乎冷了几分。   ……   别墅里,阮龄正在和家里的阿姨讨论菜单。   刚刚管家来问,阮龄这才知道:原主过来住之后,家里的饭菜还是按照叶景池和叶栩的口味来的。   这倒也不能怪别人,是原主自己要求的,据系统解释是为了更好地融入叶家。   阮龄看了一下管家提供的菜单,然后当机立断决定让厨房阿姨加几个新菜。   别的她还可以考虑一下,让她为了这两个姓叶的男人委屈自己的胃,绝对不可能。   做饭阿姨姓张,为了方便,阮龄让管家把张姨叫来房间,面对面沟通。   家里新来的女主人忽然指名要见自己,张姨有些紧张,两只手拘谨地放在身前。   “张姨。”阮龄温柔一笑,“是这样的,我想在咱们家的日常菜单上加几个菜,所以找你过来。”   闻言,张姨的神色稍微放松了一点。看太太的表情和语气,不像是要故意为难自己。   “好的太太。”张姨恭敬地说,“咱们常见的家常菜我基本都能做,您说说看。”   阮龄点点头。叶家这么有钱,挑选员工的要求肯定也不会低,她相信张姨说这句话是有底气的。   她不客气地开始报菜名:“干锅鸡,小炒肉,毛血旺,酸辣土豆丝……”   一口气说了十个菜,阮龄终于停了下来:“怎么样?这些都可以做吗?”   “……可以,太太。”张姨答应,语气却稍有些迟疑。   系统看不下去,提醒阮龄:【叶景池和叶栩的口味都很清淡,所以平常家里炒菜基本都不加辣椒。张姨估计是想提醒你,又不好开口。】   于是阮龄又说:“张姨,这些菜就专门做给我吃。你尽管加辣椒,我能吃辣。”   张姨得到了准话,不再犹豫:“好的太太,我明白了。”   阮龄想了想:“那就从今天的午餐开始,除了原本的菜,再加个干锅鸡。”   ……   一个多小时后,家里的女佣告诉阮龄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阮龄走进餐厅,发现叶栩已经坐在餐桌旁了,但还没动筷子。   看到阮龄出现,叶栩冲她微微点了下头。   阮龄扬起眉毛,叶栩竟然是在等自己一起吃吗?这不符合自己这个继子一贯的态度啊。   不过阮龄没多想,青春期的孩子一天一个想法很正常。她扬了扬嘴角算作回应,然后和叶栩隔了一个位置坐下。   桌上是四菜一汤,其中一道菜里面堆满了红色的辣椒,和其他几个菜格格不入。   张姨站在一边,有些紧张地等待阮龄对“新菜”做出评价。   阮龄一进餐厅就闻到了干锅鸡的香味,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鸡肉送入口中。   肉质鲜嫩,干香爽口,辣度也合适。有钱人家的厨子,果然不会让人失望。   阮龄毫不吝啬自己地夸奖,冲张姨竖起大拇指:“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吃!很不错!”   得到了阮龄的肯定,张姨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起来。   叶景池和叶栩都不是情绪外露的人,管家更是要求严格。张姨在叶家工作了好几年,还真没被这么直白且强烈地肯定过。   阮龄笑眼弯弯,夸得又真诚,让张姨有些受宠若惊,成就感也瞬间上来了。   “太太爱吃就好!”张姨的语气不自觉地有些激动,“如果有哪里需要改进的,您尽管和我说,我一定调整到您满意!”   阮龄也不客气:“好,我会的。你先回去吧,有需要我再让管家转告你。”   “好的太太!”张姨用力地点头。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回去研究阮龄要求的其他菜了。   张姨步履轻快地离开后,餐厅里就只剩下阮龄和叶栩两个人。   从前阮龄每次吃到好吃的,都会推荐给朋友。自己爱吃的东西得到同伴的认同,是一件很令人愉悦的事情。   因此她又夹了一口鸡肉之后,下意识地就想推荐叶栩也尝一尝。   不过她刚要开口,又想到叶景池和叶栩都不爱吃辣。   犹豫了一瞬,阮龄决定自己享受这道干锅鸡,顺道在心里为叶家父子因此错过无数美食而默哀一秒。   阮龄这一番“欲言又止”,完整地落在了叶栩的眼中。   昨天的那一丝愧疚,又有了卷土重来的趋势。   叶栩抿了抿唇。   仔细想想,阮龄实在没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最近甚至还多次向他释放善意。主动找他聊天,问他吃不吃水果。   而他不仅一再拒绝她抛出的橄榄枝,还任由她被他人揣测。   刚才,她应该是想问自己要不要吃吧。想必是自己之前冷漠的态度,让她又收回了想说的话。   ……   阮龄吃了一口青菜,然后惊讶地发现,叶栩竟然夹了一筷子沾满辣椒的鸡肉。   他不是不吃辣吗?   阮龄有些好奇地看着叶栩,只见他把鸡肉送入口中,两秒之后——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其实这道菜也没有辣得那么夸张,但好巧不巧,叶栩被一小块辣椒呛到了嗓子眼。   守在客厅的佣人听到这么大的动静以为出了什么事,匆忙赶来餐厅。   叶栩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拿起一杯水猛灌了几口。   看着整张脸都被呛红了的少年,阮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孩子,不能吃辣就不能吃呗,这是在做什么?难道是看她吃辣吃得面不改色,不服气?   青春期男孩的争强好胜,果然不是她能理解的! 第9章   终于,叶栩的咳嗽慢慢平息了下来。   大约是觉得丢脸,叶栩的表情看起来很不自在。   阮龄慢悠悠地咀嚼完,善解人意地开口:“之前家里的菜对我来说都太淡了,这是我让张姨专门为我做的。你不能吃辣的话,不用勉强。”   叶栩的脸颊因为剧烈的咳嗽还泛着红,闻言也不看阮龄,轻轻“嗯”了一声。   隔了一秒,又补充:“没有勉强,只是刚好不小心,呛到了。”   阮龄憋笑:“哦,不勉强就好。”表情和语气都写着明显的两个字:不信。   叶栩:“……”   就这么默认吧,有点不爽,特意再解释一句吧,又显得太刻意。   阮龄一眼就看穿了叶栩的纠结,于是更想笑了。   多有意思的年纪啊,如果换成是叶景池,别提是搭理她了,估计连最开始的那一口都不会尝。   阮龄的思绪飘远了一瞬,回过神后再看叶栩的表情,忽然就觉得有些可惜。   叶栩现在固然比同龄人成熟内敛,但也还有着这么可爱的一面。等再过个几年,是不是就彻底变得和他爹一样,城府深沉处变不惊了?   想到这,阮龄没忍住逗叶栩:“那要不勉强的话,再来一口?张姨做得很好吃的,你刚刚急着咽下去,都没尝出味儿吧。”   叶栩有些惊讶地看了阮龄一眼。   旁边的女佣见叶栩没事原本要退出去,听见阮龄的话又犹豫了。   叶栩敏锐地注意到女佣停顿的脚步,有些不自在地说:“我没事,你出去吧。”   “……好的,少爷。”女佣回答。   女佣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孩子和叶栩差不多大。叶栩长得讨人喜欢又有礼貌,女佣对叶栩的关心除了职业素养,也有几分真心实意。   出去这几步路,女佣又回头看了两次,眼神里的担忧明显。   阮龄忽然觉得很有意思。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行为在佣人的眼里,简直是妥妥的恶毒后妈了。   她脸上明显的笑意,让叶栩更加不自在起来。叶栩犹豫了一下,然后动作有些别扭地又夹了一块鸡肉。   这次他特意挑选了一块辣椒少的,送入口中的时候也比上次注意了些,细嚼慢咽。   阮龄毫不掩饰地观察叶栩的反应。   叶栩:“……”她这么看着自己做什么?   好在这次他足够小心,没再呛着,终于品出几分味道来。   阮龄目光灼灼地盯着叶栩咽下去,迫不及待地发问:“怎么样?”   对于一个美食爱好者来说,把自己爱吃的东西成功安利出去,可以带来极大的满足感。   如果是让一个原本不吃这类食物的人转变想法,那更是成就感满满!   叶栩:“……还不错。”他没有撒谎,虽然还不太习惯,但确实味道还可以。   阮龄喜笑颜开:“太好了!那之后张姨再做了新的菜,你也和我一起吃。我们两个一起给她提建议,怎么样?”   虽然这些重口味的菜就给她一个人做也没问题,但她又不能一顿饭就只吃一道菜,很容易吃不完。   再有钱,浪费食物也总归是不好的。现在多了叶栩和她一起吃,正合阮龄心意。   看着面前的女人笑得如此灿烂,叶栩有些莫名。   他只不过是吃了两口“她的菜”,给出了一个还算正面评价,她至于这么开心吗?   这样的反应,对于叶栩来说实在很陌生。   在很小的时候,叶栩也曾期待过。就像他第一次考年级第一时,假装不在意地把成绩单递给叶景池,偷偷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那是很多年前了,但叶栩依旧清晰地记得,叶景池表情平静地看完成绩单,语气没有什么波澜地吐出一句“我知道了”。   再之后,他获得的来自老师同学们的赞美数都数不清。   自己早就已经不在意这些了,叶栩想。   阮龄眼睛亮晶晶第看着叶栩,还在等他回答。   叶栩垂眸:“嗯。”   阮龄满意了。她知道叶栩不爱说话,于是见好就收打住话题,美滋滋地继续吃起饭来。   桌上的其他几个菜也好吃,味道清淡却鲜美爽口,和干锅鸡搭配起来刚刚好。   阮龄吃得很满足。吃完饭她跑去露台小憩了一会儿,然后换上衣服出门。   她昨天和中介约好了,今天下午去看房子。   阮龄让司机把自己送到约定的地点。她提前到了十分钟,但中介到的更早,已经在公寓楼下等她了。   对方是名三十多岁的男性,见阮龄从车上下来,殷勤地走过来打招呼:“您好,是阮小姐吗?”   阮龄点头:“对。”   中介的目光被阮龄坐的那辆车吸引,声音不大不小地嘀咕:“现在这么有钱的人也来开网约车了?这车想拿下来,得好几百万吧?”   阮龄笑着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吧。”   这个误会正好,阮龄不解释,免得对面知道她有钱后把她当冤大头宰。   中介只是随口一提,接着就开始和阮龄聊起房子的事:“阮小姐,咱们直接上楼看吧。我跟您说,咱们这个地段特别好。走五分钟就是地铁,去哪都方便,还有——”   从周边环境到配套设施,中介天花乱坠地夸赞了一通。   阮龄面带微笑地听着。直到两人从电梯出来,中介说得口干舌燥停下来喝水,阮龄才开口问:“我不喜欢吵闹,这附近的噪音情况怎么样?”   中介立刻回答:“您是担心旁边的商场?您放心,商场和这隔了两条街,绝对吵不到这里来!”   阮龄的眉梢微动,语气轻描淡写:“这样吗?可是我听说,这旁边的小学每天上午九点有课间操,小广场那里晚上八点有人跳广场舞,应该不会太安静吧?”   这些都是阮龄和苏君若聊天的时候听说的。苏君若恰好有个朋友在这里租过房子,不然没真正在这附近住过的人,还真很难知道这些细节。   中介的笑容一滞:“这,这个……”   阮龄回以微笑:“怎么了,不方便回答吗?”   两人对视了几秒,中介认输:“是这样的,阮小姐。这边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安静的,但如您所说,早上和晚上确实稍微有那么点吵。”   顿了顿,中介又补充:“不过学校的课间操是九点半开始,广场舞每周两次,最晚也不会超过晚上十点半!您要是还有什么疑问,尽管问,我绝对不会骗您的!”   阮龄轻飘飘地回:“不会骗我,只是会选择性隐瞒,是吧?”   中介的表情僵住。年轻的小姑娘通常都脸皮薄好说话,中介没想到阮龄这么不好惹,被打得措手不及。   半晌,中介陪笑:“您说笑了,怎么会呢。都怪这天太热了,我这一着急,就没和您说清楚。”   阮龄看了中介一会儿,直到对方的眼神愈发心虚,她终于点头:“先进去看看吧。”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完全站在租客这边的房产中介是不存在的。因此揪着不放也没什么意义,让对方知道自己不好糊弄就够了,其他的还是要靠自己留心眼。   中介知道阮龄这是还愿意继续考虑的意思,赶紧答应:“好的好的!我这就帮您开门。”   两人走进公寓,开始参观室内。   有了刚刚的教训,中介说话谨慎了很多,再也不敢信口开河乱吹,生怕说错话得罪了阮龄。   阮龄仔细观察着公寓的结构,时不时提出一两个问题。   逛完第一间,阮龄又和中介看了附近的两间公寓。   从最后一栋楼出来,阮龄和中介分开,说自己要再考虑一下。   司机已经来接阮龄回家了。但这栋楼前的路太窄,车开不进来,阮龄需要步行两分钟去和司机汇合。   不过在此之前——   阮龄向右后方看去。刚才一下楼,她就感觉一道目光停留在了自己身上。   和偷看的人对上眼神,那人一愣,然后扯出一个笑容走上前。   “阮龄,真的是你啊!”男人开口,“没想到会这么巧,我都有点不敢认呢。”   系统:【这人叫秦跃,是你的前同事。】   见阮龄点头,秦跃又试探着问:“阮龄,你这是……在看房子?”   房产中介很好认,毕竟没什么人会大夏天穿着西装在外面晃悠,刚才那个人的脖子上还挂着个工牌。   阮龄冷淡地“嗯”了一声。   系统和她提过,原主和之前那些同事关系不怎么样。而且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神和动作,让阮龄对他的印象不太好。   听到阮龄承认,秦跃的眼神立刻变得微妙起来,心里迅速开始盘算。   他去年刚买了房,对这一带楼盘的情况很了解。这片公寓都是商住房,而且全是小户型。   选择住在这的基本上都是单身的年轻人,和手头不富裕的小两口。   阮龄来看这的房子,就说明——她嫁了有钱老板,辞职去当富太太的传闻,多半是假的。   秦跃的心思转得飞快,而同一时间,系统也在和阮龄科普。   阮龄入职的时候因为太漂亮,在公司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被安排带阮龄熟悉工作的秦跃,也成了许多男同事调侃的对象。   秦跃表面上表现得十分正直,俨然一副“不为美色所动的好男人”的形象。但只有阮龄本人知道,其实秦跃常常在私下里说些暧昧不明的话。   只是阮龄每次都坚决划清界限,秦跃自知没有机会,才慢慢歇了心思。   听系统说起这些,阮龄厌恶地皱眉,决定快些走人。   秦跃却把阮龄的动作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这是在他面前露了怯,急着想躲。   一股优越感涌上心头,秦跃赶忙拦住阮龄:“阮龄,你晚上有时间吗?你离职的时候走得匆忙,大家也没好好和你告别。今天正好有个聚餐,你也来吧?” 第10章   系统在秦跃发出邀请的第一时间就发布了任务:【虽然在这遇到秦跃是偶然,但原剧情中,你也在收到邀请信息后去了这次聚餐。因此参加聚餐是固定剧情,不能逃避!】   阮龄眉梢微挑,反问系统:“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想逃避?”   【呃……】系统语塞了半秒,【因为按照原书剧情,你为了证明自己婚后很幸福,在聚餐时给叶景池打电话。结果对方对你十分冷淡,你在同事面前丢了脸,还因为打扰了叶景池工作被他厌恶。】   阮龄和系统是脑电波交流,在秦跃看来,阮龄在听到邀请后就沉默了。   这种沉默被秦跃解读成了“胆怯”,于是他更来劲了:“阮龄呀,虽然你不在公司了,但多个朋友多条路。听哥一句话,大家一起吃个饭,今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家也不会不管——”   阮龄:“时间?地点?”   “啊?”秦跃被打断后愣了一秒,“六、六点半,龙苑饭店。”   “我知道了。”阮龄淡然道,“我的司机到了,我先走了。”   说完阮龄转身走向路口,留给秦跃一个背影。   秦跃在原地站了三秒,反应过来后咬牙切齿:拽什么拽!还司机?要不是亲眼见到她在看便宜房子,他说不定就信了!   ……   如今刚刚入夏,天气却十分炎热。   不过车内的温度舒适,座位也宽敞,阮龄眯着眼靠在后座舒服地吹着空调。   司机的专业素养极佳,没有阮龄的要求绝对不会多嘴一句,一路上非常安静。   等到了别墅门口,系统终于忍不住安慰阮龄:【不要气馁,虽然到时候在聚会上叶景池肯定不会配合你,但是你可以低调一点。不要像原书中那样一直炫耀自己的婚姻幸福,适当地对同事示弱,想必那些同事就不会太过为难你——】   阮龄一边慵懒地把手提包递给佣人,一边回应系统:“你先别说话。”   系统:【……】   阮龄:“对,我就是嫌弃你太吵了。”   系统委屈:【我是好心为你出主意!你知道一会儿要做什么吗?】   “知道啊。”阮龄笑得漫不经心,“姐要去显摆了。”   【……】这是根本没听它说话吧!   系统苦口婆心:【相信我,叶景池是不会配合你演出的,他出差了一天本来就很累,你们的感情又不好。】   阮龄抬了抬眼皮:“谁说我需要他人配合了?”   【啊?】   阮龄:“我只要他的钱,不要他的人。”   【……】系统再次无语。   管家在此时走到阮龄身边:“太太,佣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服饰都整理好了。”   阮龄“嗯”了一声,跟随佣人走进衣帽间。   这间衣帽间是她专用的,很宽敞。四周是衣柜和鞋柜,正中间则是一个玻璃展示柜。   射灯从天花板打到饰品展示柜上,一枚鸽子蛋钻戒在里面熠熠生辉。   这段婚姻虽然没有爱情,但叶景池还是给了原主应有的体面。   两人举办了一个简单,但却和廉价不沾边的婚礼。场地和婚礼用品都是叶景池出钱,其中就包括这枚钻戒,除此之外还有各类首饰和礼服。   阮龄心情很好地取出钻戒,戴在无名指上欣赏。   谁不喜欢美丽的事物呢?而且还不用花自己的钱。   然后她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了一条金色的晚礼服旁边,满意地点头:“这条裙子不错,好看,而且看起来就很贵。”   系统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不会是打算穿着晚礼服,戴着鸽子蛋去参加同事聚餐吧?】   “是啊。”阮龄答得理所当然,“要不然怎么叫显摆呢?”   ……   晚上六点半,在系统的再三催促下,阮龄终于从家里出发。   临出门的时候,阮龄还正好撞见了从房间里出来,准备吃晚饭的叶栩。   看到盛装打扮的阮龄,叶栩的眼神惊讶又复杂。   阮龄笑眯眯地冲少年挥了挥手:“今晚我要出门,不能陪你吃饭了。明天中午我们再一起试吃张姨的新菜哦!”   望着女人离开的窈窕背影,叶栩沉默了。   除了在婚礼上,他还是第一次见阮龄装扮得如此用心,从头到脚都写着“精致”和“奢华”。   平心而论,今晚的她甚至更加夺目,因为她的表情神态比婚礼时更加明媚张扬。   叶栩心里清楚,她没有任何义务告知自己她的去向。   只是……叶栩毕竟才十六岁。   父亲刚刚出差,父亲的新婚妻子就在晚上盛装打扮出门这个事实,还是让涉世未深的少年心中微微泛起了涟漪。   不是愤怒或责怪,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对婚姻抑或是家庭的淡淡失望。   低头沉默了半晌,叶栩扯了扯嘴角,转身走进餐厅。   晚上七点,龙苑饭店某包厢内,圆桌旁围坐了将近二十个人。   秦跃在部门里算是个小组长,手底下管着三,四个人。最近他买了新车,老婆又刚生了娃,双喜临门之下便做东请部门的人吃饭。   “秦哥,阮龄她今晚真的也会来?怎么现在还没到?”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和秦跃差不多年纪。   “就是啊。”另一人附和,“这都过了半小时了,怎么连个人影也没见着?秦哥,阮龄会不会是嘴上答应你,其实根本没打算来?”   有人反驳:“不可能!谁不知道阮龄刚来咱们公司的时候,就是秦哥带的她。秦哥当初那么照顾她,她稍微有点良心,就不至于不给秦哥面子。是吧,秦哥?”   “呵呵,那肯定的。”秦跃笑了笑,“咱们先吃着,阮龄她估计是被家里的事绊住了,应该一会儿就来了。”   “秦哥。”一个圆脸的女同事难掩好奇,“你说你今天碰到阮龄了,那你有没有问她,那个……”   她面皮薄,不好意思显得自己太八卦,但旁边有另一个更年长的同事帮她问了。   “是啊,听说阮龄嫁入豪门,成了富太太?是不是真的呀?”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看向秦跃,期待他能给个回应。   秦跃有些心虚。他也就短暂地见了阮龄一面,哪能说得准?   但很快,他又说服了自己。有钱太太谁不是前呼后拥的,肯定不会像阮龄那样一个人看房,看的还是小户型公寓。   如今众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这个时候要是不回答,岂不是丢面子?   想到这,秦跃先是故弄玄虚地沉吟了片刻,然后开口:“这个嘛……要我说,阮龄她漂亮是漂亮,要嫁入豪门,还是差点火候。”   秦跃话没说死,不过用语气和眼神已经给了大家答案。   于是,众人有的假惺惺地表示可惜,有的表示自己早就猜到了。   整个包厢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毕竟,谁会真心盼着同事过得比自己好呢?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之时,包厢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几秒钟后,一道窈窕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包厢门口,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着西装的彪形大汉。   原本吵吵嚷嚷的包厢,瞬间安静。   “太太。”西装男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包厢里所有人都听到,“我就带人在门外守着,如果有需要,您随时叫我。”   阮龄微微一笑:“好,辛苦了。”   众人:“……”   “不好意思,各位。”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女人动作优雅,嘴角勾起一个浅笑。   “刚刚出席了一个慈善拍卖会,耽搁了些时间。”阮龄笑着说,“大家不会怪我吧?”   系统:【……】这人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慈善拍卖会是个什么鬼?   刚刚它问阮龄为什么明明没事却不早点出门,她回答的分明是:“你不懂,重要反派都是压轴出场的。”   阮龄的出现,使得包厢一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每个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她。   女人的身材凹凸有致,皮肤白皙,妆容恰到好处的艳,美得摄人心魄。   再加上这一身隆重的打扮,更是衬得阮龄如同人间富贵花,说她是来走红毯的女明星,都不会有人觉得不对劲。   若是稍微有点小钱的人打扮得如此夸张来参加同事聚餐,大家估计会想:哪来的显眼包?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几个臭钱?   但当有钱到了一定程度,事情就产生了质变。   阮龄这一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高定礼服,闪耀的钻石耳环,相当于本地一栋房的手拎包,以及那枚大到晃眼的鸽子蛋。   还有眼尖的人,看到了窗外停着的那辆价值好几百万的豪车。   于是,没有人嘲笑阮龄。   几乎所有人都在想:这要是和阮龄搞好关系,她随便漏一点钱给自己,自己不就发达了?   短暂的安静过后,包厢里再次吵闹起来。   “哎呀,大家怎么会怪你呢。龄龄你特地赶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是呀是呀,龄龄你离职的时候太匆忙了,大家都没好好给你送行。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呢,就是这次你来的突然了,我没带过来。”   “对对,我也有东西想给你。那个,龄龄,要不你把地址给我,我寄给你?”   ……   系统已经傻了:【这,这……按照原剧情,你应该拼命证明叶景池很爱你,却被同事看穿,受尽嘲讽。】   阮龄泰然自若地接受着众人的追捧,顺便回应系统:“爱情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哪有钱来得实在?”   看着一边夹菜,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应众人的阮龄,秦跃气得牙痒痒。   这场聚会是他请客,本来也应该是他来当主角。然而阮龄一出现,他瞬间被晾在了一边。   早知如此,他根本就不应该叫阮龄过来!   不对,谁知道这个阮龄究竟是怎么回事。搞不好只是猪鼻子插大葱,装象!   这么想着,秦跃努力找到了一个没人说话的空档,插话道:“阮龄,你今天一个人来的?听说你刚结婚,什么时候有机会,让我们看看是哪个男人这么幸运?”   秦跃的想法是,有钱人都讲究门当户对。就算其中真的有人愿意把阮龄娶回家,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年轻的公子哥。   估计就是个年过半百的土老板,贪图美色,对阮龄没几分真心。他这么一问,怎么也能挫挫阮龄的傲气。   众人都各怀心思地跟着附和。   “是啊龄龄,有没有照片给我们看看?”   “要不打个视频吧?咱们也算是你的娘家人了,大家正好熟络熟络。”   “对对,这个好,打个视频!”   系统也仿佛和这帮人打配合一般,紧接着发布了任务:【你需要在同事面前给叶景池打电话,并且在对方接听后保持通话至少三分钟。】 第11章   叶景池刚刚结束了一场跨国会议。   下属们已经陆续离开,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叶景池和一旁整理文件的裴特助。   不久前还和人谈笑风生的男人揉了揉眉心,脸上难得地流露出一丝疲惫。   近半年来,叶氏的海外业务发展速度极快,叶景池的工作量也不可避免地增加了不少。   尤其是最近这一个星期,光是跨国会议他就参加了三场,其他大大小小的会议更是数不胜数。   好在各项业务的方向都已经明确,这次的季度总结也进行得十分顺利,之后的工作应该会轻松不少。   一旁的裴特助注意到叶景池的神色,想说些什么,却又拿不准该如何开口。   这么多年来,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境,叶景池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整到最佳状态。   更令人佩服的是,叶氏这几年不是没陷入过困境,但叶景池总是能在无数个岔路口中找到正确的那条路,带领叶氏一步步走到今天。   正因如此,叶景池在下属中的威望很高,无论是与他直接共事的高管还是普通员工,都会被他的能力和人格魅力所折服。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类人是不需要被安慰的,那么叶景池一定是其中之一。他仿佛永远是镇定,强大,且不会被击败的。   裴特助一边整理文件,一边无意识地回想着:这些天,他仅有的几次见到叶总流露出个人情绪,都是因为——   叶总的那位新婚妻子。   叶景池就在此时开口:“刚刚会议期间,有什么我错过的消息吗?”   果然,男人迅速调整好了状态,脸上那一丝不易觉察的疲惫也已经消失无踪。   裴特助也立刻打起精神:“主公司那边暂时没什么新的动向,倒是何管家那边……有关于太太的消息。”   说到这,裴特助很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叶景池的反应。后者微微扬起下巴,示意“继续”。   裴特助:“何管家向我报告,说太太今晚出门了。”   叶景池神色微动。   他和阮龄结婚是受长辈所托,出于上一辈的恩情庇护她。   纵使叶景池本人没有监视人的癖好,出于责任感,他还是叮嘱管家:如果阮龄有什么异常,要及时向她汇报。   普通的出门,管家是不会特地汇报的。一定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叶景池:“你接着说。”   在内心深处,裴特助其实是有点希望叶景池不要再追问下去。   但没办法,裴特助只能如实回答:“太太她……似乎心情很好,打扮得也非常隆重。何管家问太太去做什么,太太说……”   叶景池:“她说什么?”   裴特助的表情显得有些难以启齿:“太太说……她要去招摇过市,艳压四方了。”   叶景池:“……”   裴特助很确信,他从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叶总脸上,同时看到了“惊讶”和“无语”。   而更令人意外的是,几秒钟之后,叶景池的唇角似乎微微上扬了几分。   裴特助差点怀疑自己看错了。这夫妻俩的想法,他真是一个也猜不透。   下一刻,叶景池的手机响了。   叶景池看了一眼来电提示,上面明晃晃写着两个字:“阮龄”。   “你先出去吧。”叶景池对裴特助说。   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裴特助如蒙大赦,迅速离开。   阮龄已经点开了叶景池的头像,按下视频通话键,等那边接听。   等待的同时,系统也没闲着。它给阮龄出谋划策:【别着急,你打电话的时候,叶景池应该正在开一场重要会议。原书剧情中你一共打了三次电话才接通,所以第一次打他肯定是不会——】   “喂,什么事?”   阮龄开了免提,而包厢里的其他人不论是单纯好奇还是想看笑话,都竖着耳朵在听这边的动静。   叶景池的声音,就这样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男人的嗓音清润又富有磁性,声音悦耳的程度堪比专业配音演员,让包厢里好几个人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系统已经彻底懵了。   什么情况啊?除了洗澡睡觉上厕所,宿主的一举一动它都能看到,也没见阮龄和叶景池有什么突飞猛进的感情发展啊?   叶景池怎么就和原书剧情不一样,接了这个电话呢?   震惊之中,有人偷偷地凑近阮龄,想看清她手机里那个声音好听的男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但手机屏幕不够大,众人又不好凑太近,于是能看到的只有几个人,剩下人只好强忍着好奇心继续听。   阮龄嘴角带着笑,轻飘飘地回应:“也没什么事,就是大家都特别想知道我老公长什么样。我没办法,只好给你打电话,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就挂了。”   包厢里其余人大眼瞪小眼:不应该找个什么理由吗?说得这么直白,阮龄就不怕她老公生气?   别说是有钱有势的大人物,就算是普通男人,都不一定愿意像这样——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是低低地笑了一声。   “谁想看我?”   ……   男人的语气有几分漫不经心,却又仿佛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妥协。   当然还有很关键的一点,就是这个声音实在太好听了。   几个年轻女同事都听傻了:这是什么偶像剧情节?   那声轻笑,再加上男人用低沉好听的嗓音问出的这句话,简直是让人浮想联翩。   偏偏阮龄完全没有偶像剧女主该有的自觉,语气轻松的像是在拉家常:“就是我的那些前同事们呀。他们可能怀疑我嫁了个半截入土的有钱老头,不信邪,所以一定要我打个视频看看。”   被说中了心思的前同事们:“……”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姐,这是可以说的吗?   阮龄又轻描淡写地继续道:“刚刚都谁让我打视频来着?现在可以来看了,用不用我把手机再拿近一些?”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原本凑得最近的那几个同事吓得一激灵,赶紧都离远了些。   其他人也都躲得远远的,有的还急着给自己开脱:“呵呵,龄龄真会说笑。大家都只是关心你,关心你,呵呵。”   ……   一千多公里之外,叶氏分部的会议室里,叶景池靠在办公椅上。   只见手机画面里,女人故作疑惑地开口:“哎?你们怎么又都不敢看了?我老公他长得很好看的。”   男人默默无语了一瞬,又觉得有些好笑。   大约是社会默认成功男士的相貌并不重要,每天恭维他的人很多,但已经很久都没有人用“好看”这个词来形容他了。   阮龄那边,似乎有几个人在急急忙忙解释,耳机里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叶景池静静地欣赏着阮龄的“表演”,偶尔回应几个字。   今天的工作结束得很顺利,他不介意多在会议室休息几分钟,顺便看看她究竟想做些什么。   但这通意料之外的视频电话,比他想象的还要结束得更快。   “那老公,你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哦。”画面里的女人冲他眨了眨眼,本就极美的一张脸看起来愈加妩媚。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叶景池看了一眼聊天界面显示的时间:三分零七秒。   会议室一下子又变得安静起来,仿佛刚才的吵闹只是一场幻觉。   男人半阖上眼睛,不知怎么,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阮龄对着镜头笑的模样。   叶景池恍然发现,自己的嘴角似乎也跟着微微上扬了几分。之前那场冗长会议带来的疲惫感,也由于这场短暂又莫名的闹剧,不知不觉消散了许多。   ……   男人揉了揉额角。   这阵子忙完之后,是时候给自己放个假了。   另一边,阮龄刚放下手机,又被团团围住。   “龄龄,你老公长得可真帅呀,声音也好听,是哪家公司的大老板呀?”   “是啊是啊,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还听过呢。”   阮龄却不再回答,只是兴致缺缺地挥了挥手:“这菜是谁点的?”   该显摆的都显摆了,任务也完成了。她不想再花时间和这些人无效社交,是时候走人了。   众人都看向秦跃,有人答:“菜是秦哥点的,今天他请客!”   阮龄“哦”了一声:“不太好吃,我想回去了。”   秦跃脸色发青。这女人什么意思?是摆明了要下他的脸面?   其实秦跃的心中仍有怀疑,他觉得一通视频电话说明不了什么,搞不好一切都是阮龄自导自演。   但万一是真的呢?万一阮龄真的走了狗屎运,嫁了个年轻多金,有权有势的老板呢?   他不敢冒这个风险。   于是秦跃咬了咬后槽牙,挤出一个讨好的笑来:“是我不好,不清楚你的口味。来,秦哥敬你一杯!”   说着,秦跃端起一杯酒来:“龄龄,你一进公司就是我带你,一晃都快一年了。我一直把你当半个妹妹,如今你有了归宿,哥真心为你高兴!祝你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秦跃自认为这段话说得十分体面,任谁都挑不出错处。   阮龄却再次语出惊人:“谢谢,也祝你早日脱单。”   此言一出,包厢又瞬间安静了。   部门里除了新来的基本都知道,秦跃已经结婚一年多了,一直以好男人自居。就在这个月,他的老婆刚生了个儿子。   阮龄和秦跃共事了大半年,居然会以为秦跃是单身?这其中隐含的意义,恐怕……   某个心大的同事开口:“哎?阮龄不知道吗,秦哥他都结婚一年多了,孩子刚出生。”   闻言,阮龄先是瞪大双眼,接着脸上的神情又从不可置信,逐渐变为嫌弃。   这一连串的表情变化,大多数人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秦跃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里飞速打着算盘,想着该怎么把事情给圆过去。   但阮龄已经先一步开口。   “居然是这样。”阮龄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亏我当初拒绝你的时候还觉得不好意思。原来你那时候已经结婚了,还发短信骚扰我。”   秦跃想说些什么辩解。   阮龄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叫来了门外守着的保镖:“咱们赶紧走吧,这有一股人渣的味道,让人犯恶心。”   人高马大的保镖立刻护着阮龄出门,其余人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   ……   尴尬的气氛弥漫了整个包厢。   秦跃在所有人面前丢了脸,如今面色铁青。其他人也都是各怀心思,不少人在暗地里鄙夷秦跃。   但大家终究还是秦跃的同事,接下来还要一起干活。   于是有人出来打圆场:“呵呵,阮龄也真是的,来得突然,走得也这么突然。”   有人窃窃私语:“那个,你们刚刚谁看清楚阮龄她老公长什么样了?我一点没看着,光听见个声。”   “我也是。哎,你刚刚离得近,应该看见了吧?”   “我就看了几眼……不过长得确实挺帅的!和明星差不多!”   “真的假的?那岂不是长得帅又有钱的极品?那你听见他叫什么了嘛?”   一个平时和秦跃关系不错的男同事忽然出来发言:“我看你们都别瞎猜了,是不是真的富豪还两说呢。依我看,真正有钱的人反倒不露富。”   此言一出,又有几个人出来附和。其中有现在正在秦跃手底下干活的,还有曾经追过阮龄却没成功的。   几个男人一唱一和,明里暗里的意思都是阮龄充大款装腔作势,说得其余的人也开始动摇。   直到一个女同事小声开口:“那个……我前两天看了一个电视节目的片段,那里面的嘉宾,好像就是阮龄她老公。”   一瞬间,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说话的女同事身上。   几个人异口同声:“什么节目?” 第12章   女同事本来就有些内向,这一下子成了众人的焦点,她的说话声更小了:“就……就是一个名人访谈。”   刚才质疑阮龄的男同事立刻问:“你没看错?”   女同事小心翼翼:“应该……没有吧。”   男同事依旧咄咄逼人:“你怎么就能确定?”   女同事不敢回答了,好在有人帮她说话:“李伟你行了啊,吓唬人家小姑娘干嘛?刚刚人家小悦就坐在阮龄旁边,能没看清楚?”   另一人也跟着说:“小悦,你那个采访是在哪看的呀?有什么关键词没有?我去搜一下。”   大多数人刚刚都没能看到阮龄传说中的老公长什么样,心里都好奇得不行,于是纷纷附和。   “我应该收藏了,我找找……”女同事拿出手机,开始翻找收藏夹。当初她被采访里男人的颜值惊艳了一番,当即分享给好友,顺便点了个收藏。   “好好好!那你找到发群里!”另一个同事说。   秦跃为了聚餐拉了一个群,在场的人都在里面。   女同事手指翻飞,很快就找到视频发了出去,包厢里好几个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提示音。   大家纷纷好奇地点开。   视频的素材来自一个采访各行业精英的访谈节目,由于节目没有娱乐圈明星的参与,内容也有些枯燥,所以本身热度不高。   但这段节目剪辑而成的二创视频播放量却极高,标题也很唬人,叫做:【向哪个方向磕头能嫁给这样的男人?】   视频一开始先是一段原节目里的短片,介绍了叶景池傲人的教育经历,一波三折的创业历程,以及叶氏惊人的发展速度。   接着,视频又放了几个原节目的访谈片段。主持人问的问题很专业,叶景池答得也很正经。   但看这个视频的观众没人关心采访的内容,大家都在看脸。   弹幕都是【看着这张帅脸谁还在乎他说什么】,【根本听不进去采访只顾着看脸】之类的。   视频的最后,是主持人问及叶景池的个人感情生活状况。而叶景池的回答是简单的两个字:已婚。   就是这两个字,造就了这段二创视频的标题,也让无数观众在弹幕和评论里扼腕叹息。   ……   视频也就两分多钟,很快大家都看完了。   有人说出了大家的疑问:“这视频里的……真的是阮龄她老公?”   这样的人物,真的就是刚刚和阮龄打视频电话,说出“谁要看我”的男人?   叶景池的五官很有辨识度,不难认。于是之前和阮龄离得近的几个人都确认:确实是一个人。   包厢里的气氛更加微妙起来。   有人后悔刚刚巴结阮龄的时候,没更努力一些。有人惋惜自己胆子不够大,没能要到叶景池的联系方式。还有人羡慕嫉妒恨阮龄怎么嫁得这么好。   而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邀请阮龄来聚餐的秦跃,早已经面如死灰。   阮龄在保镖的护送下,坐上回别墅的车。   系统忽然出声:【我知道叶景池为什么会接你的电话了!】   阮龄坐在后座,漫不经心地问:“因为我晚了半小时打电话?”   【对!等等——】   系统震惊了几秒,恍然大悟:【所以你是故意迟到的!你知道如果晚半个小时,多半就不会打扰到叶景池开会了!】   “那倒不是。”阮龄说,“单纯是为了制造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气氛,方便我惊艳四座。”   系统:【……】还是高估她了。   上车后过了一会儿,阮龄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忽然开始响个不停。   全都是前同事们发来的,各种问候不断,还有一些隐晦地提到了想要叶景池的联系方式。   阮龄猜到那些同事可能是知道了叶景池的真实身份,不然不会突然间商量好了似的发信息。   她把手机调成静音,然后和系统说:“我休息一会儿,如果有重要的信息你再叫我。”   通过这几天的实践,阮龄已经摸清楚了系统的功能。   系统可以和她交流,发布任务,观察周围环境,甚至可以检测到重要剧情的偏离,但却不能直接对现实的事物产生影响。   也就是说,系统不能帮她拉黑这些人,但能帮她盯着都有谁发来了信息。   系统悲愤交加:【我是这么用的吗?】   阮龄已经心安理得地闭上眼假寐了。   ……   半个小时的车程后,阮龄到家。   还在外地的叶景池自然不在家,叶栩却在客厅。   值班的女佣觉得有些奇怪。叶栩的书房和卧室都在三层,平日除了吃饭,他一般都不怎么待在楼下。   今天叶栩在用完晚餐后,却又下楼了两三次。   难道是为了等新来的太太?可佣人在叶家工作了一年多,从来没见叶栩等过叶景池回家。   不过阮龄不知道这些,她走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顺手打开电视:“你已经吃过啦?”   少年神色冷淡地“嗯”了一声,似乎有些闷闷不乐。顿了顿,他又说:“我来拿点东西,马上就回房间。”   言外之意,他不是在等她回来,只是刚好在客厅。   阮龄没那么多心思,她一边随意地按着电视遥控器切换频道,一边长叹了口气。   叶栩抿了抿唇。   阮龄一脸真情实感的悔恨:“唉,早知道会这样,我就让张姨走之前把我的那份晚餐也做了。”   别墅有专门的管家房和佣人房,管家和当天值班的佣人在那里休息。而其他的员工则和普通上班族一样,每天白天来工作,晚上到点回家。   张姨负责叶家午餐和晚餐,每天早上来,晚上就走了。   叶栩没忍住问:“你……在外面没吃吗?”   “吃了几口。”阮龄托腮看着电视画面,随口回应,“但是真的太难吃了。那个姓秦的点菜水平和他本人一样烂,还抠,一桌子都没几道硬菜。”   叶栩没接话。   阮龄自顾自又摇了摇头:“幸好,以后都不用和那群前同事见面了,省得再委屈我的胃。”   叶栩看了看阮龄,又微微低下头。   如果这时候阮龄也去看叶栩,那么她或许会注意到少年微怔的表情,和那一抹不易察觉的情绪变化。   可惜阮龄的注意力在电视画面上,错过了叶栩脸上的愧色,以及一闪而过的隐秘喜悦。   她更不知道,从自己出门到回家,这位继子的内心竟然上演了一场误会产生又解开的大戏。   阮龄只知道,自己刚从饭店出来的时候感觉还好,现在回了家却愈发觉得胃里空虚。   “要不点个外卖算了。”她一边拿出手机,一边随口问身边的叶栩,“这个你应该有经验,这附近哪家外卖的味道比较好?”   说着阮龄打开点餐软件,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阮龄疑惑地看向身边的少年:“叶栩?”   叶栩猛地回过神:“什么?”   阮龄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眼前这名青春期的男孩,似乎有心事。   但她不是什么心理咨询师,更不是知心姐姐。   她只是个反派后妈。   于是阮龄笑着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我刚才问,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外卖?”   沉默了片刻,叶栩开口:“我听同学说,附近有家南城烧烤,味道不错。”   叶栩本人和叶景池一样,几乎不会点外卖,他口中的同学是住在附近的陈松阳。   “好!”阮龄也懒得再动脑了,当即拍板决定,“那就这家烧烤!让我看看……嗯,羊肉串是必须的,再来点烤茄子,还有……”   阮龄的手指在屏幕上点击了几下,迅速地点菜下单支付。   接着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叶栩竟然反常地和自己说了好几句话,这会儿还似乎不打算走。   阮龄探究地看了一眼叶栩:“你不会也想吃吧?但是我就只点了我一个人的,不够两个人吃。”   叶栩:“……”   瞬间的无语过后,叶栩忽然有些想笑。   他想起来昨天陈松阳还信誓旦旦地劝自己:不能被阮龄表面上的温柔无害迷惑,要看透她富有心机的本质。   而现在,那个所谓的“心机后妈”,正一本正经地担心着外卖会不会被他分走。   见叶栩不说话,阮龄又问:“你要实在想吃的话,我再帮你点一份?”   “不用了。”叶栩摇了摇头,“我先回房间了。”   说着转身上楼,步伐轻松。   阮龄眨了眨眼:自己这位继子,似乎突然间心情又变好了?   啊,这令人琢磨不透的青春期!   算了,比起弄明白叶栩的心思,她还是更关心外卖什么时候到。   阮龄叫来佣人:“我去换个衣服洗个澡,外卖到了你让人帮我拿进来哦!”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换上睡衣,边看电视边享受烧烤了。   ……   一个多小时后,阮龄揉了揉睡衣下微微鼓起的小腹,和剩下的烤串大眼瞪小眼。   谁能想到呢,即使穿越了,她还是没能改掉自己眼大肚子小的坏习惯。   深刻地反思了一秒钟之后,阮龄让女佣帮忙问问叶栩在干嘛,有没有空过来一下。   没办法,房子太大,叫个人还得让人传话。   半分钟后,阮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叶栩,一脸无辜地开口:“你饿不饿?”   叶栩:“……”   阮龄:“我吃不下了。要不,你帮我吃点?”   叶栩:“……”   这天晚上,一向老练稳重的何管家在休息前例行来客厅查看时,震惊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向来习惯独自待在房间的少爷,此刻正坐在太太的身旁吃夜宵,而且甚至在乖乖听太太的指挥。   “这个牛板筋也好吃,你要不要尝尝?不过有点辣,你慢点吃啊!”   “哎呀,都说了有点辣了,快喝点水——”   ……   默默看了一会儿后,做事干脆果决,职业素养极高的管家陷入了沉思。   叶总说,家里如果出现异常状况就报告他。这……算不算异常状况? 第13章   晚上吃烧烤吃得太饱,阮龄小小地熬了个夜,顺便去家里的健身房锻炼了一会儿。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又已经快中午了。   今天阮龄也约了下午看房,她赖了一会儿床,慢悠悠地起来刷牙洗脸。   耳边突然传来系统的惊呼:【我去!有大瓜!】   阮龄懒洋洋道:“什么瓜?”   系统的合成音透露出一种诡异的兴奋:【你快去看!有个你没退干净的同事群,里面吵起来了!现在聊天记录都上百条了!】   阮龄“哦”了一声,对着镜子往脸上拍日间精华。   一阵沉默后,系统先绷不住:【你就没有好奇心吗?】   阮龄继续进行着下一个护肤步骤,慢悠悠道:“有啊。”   【那你怎么不去看手机?】   阮龄:“我在等你给我讲啊。”   系统悲愤:【都说了我不是这么用的!我是用来发布任务,检测剧情进展的高级人工智能!不是聊天小助手!】   “可是翻聊天记录真的好麻烦啊。”阮龄理直气壮,“反正你都已经看了,给我讲讲嘛。”   【……】无声的拒绝。   阮龄也不催,悠然自得地欣赏着镜子里自己白皙细腻,如同剥壳鸡蛋般的肌肤。   只过了半分钟,系统就耐不住寂寞选择妥协。   【你知道吗,那个秦跃不仅仅是尝试过勾搭你,还同时和另一个同事搞暧昧,甚至——】   系统絮絮叨叨给阮龄讲了半天,终于把事情讲明白了。   原来昨天聚会之后,有人向秦跃老婆告黑状,说了秦跃曾经对阮龄意图不轨的事情。   秦跃老婆听了之后去查手机,先是查了秦跃和阮龄的聊天记录。结果两人之间只有秦跃单方面言语暧昧,阮龄的态度冷冷淡淡,后来还把秦跃拉黑了。   秦跃老婆刚生了孩子,正是虚弱的时候。虽然心里生气,但想着既然没实际发生什么,对方认个错,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秦跃不仅觉得自己没错,还反过来怪他老婆怀孕以后不知道收拾自己,每天邋邋遢遢的。   秦跃老婆一气之下,不仅把秦跃的聊天记录全部查了一遍,还把外卖,酒店,钱包,甚至音乐播放器在内的各种软件也都翻了个遍。   最后战况惨烈,挖出来秦跃曾经和另一个女同事搞在了一起,还在老婆孕期和男同事结伴去不正规的按摩店。   秦跃老婆把证据发在了各个同事群,看起来是打算鱼死网破,离婚前让对方身败名裂。   群里有出来辩解的女同事,有帮秦跃开脱的男同事,有劝秦跃老婆冷静的和事佬,热闹得不行。   【总之,因为你在聚餐说的那一句话,现在秦跃那边已经鸡飞狗跳了!听说秦跃的婚房是他老婆婚前全款买的,现在他被赶了出去,正无家可归呢!】   听系统说完,阮龄赞许地鼓了鼓掌:“嗯,那个猥琐男是罪有应得,你讲得也不错,值得鼓励!下次继续努力!”   【那当然!我可是专业的——不对,都说了我不是聊天助手!】   “好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   系统:【……】感觉被敷衍了。   吃瓜时间结束后不久,又到了吃饭时间。   阮龄怀疑家里的佣人每次都是先通知叶栩吃饭,过一会儿才叫的自己。不然为什么她到餐厅的时候,叶栩又已经在餐桌旁坐好了?   两人和昨天中午一样用点头代替了打招呼,阮龄也还是坐在了和叶栩间隔一个的位置上,然后两人先后开始动筷子。   阮龄觉得再这么下去,她和叶栩不一定能“母慈子孝”,但一定能成为一对默契十足的饭搭子。   张姨也站在一旁,迫不及待地等待阮龄对今天的菜做出点评。   阮龄夹起一块辣椒炒肉,仔细地咀嚼起来。   片刻,她点头:“嗯!好吃!”和她在餐厅里吃过的最好吃的小炒肉都不相上下,实在没什么可挑剔的。   张姨眉开眼笑:“呵呵,太太满意就好。”   阮龄自己吃完,又去看叶栩。她没忘记,昨天叶栩答应了和她一起尝试新菜。   见阮龄如此,张姨也大着胆子去看叶栩。   这盘小炒肉是张姨试了好几次菜,做出来口感最好的一次。当然,其他的试验品也没浪费,都被张姨自己和其他佣人吃光了。   花了这么多心思,张姨虽然知道家里的小少爷不爱吃重口的菜,但也盼望着多得到一份认可。   餐厅里两个人都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叶栩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力。   不过,倒是并不觉得反感。   叶栩夹了一筷子小炒肉,放入口中缓慢地咀嚼,谨慎的动作显然是吸收了之前教训。   两双眼睛依旧盯着叶栩。   张姨是忍不住先开口的那个:“怎么样?小少爷?”   叶栩:“……还不错。”   阮龄在一旁追问:“那就是好吃的意思咯?”   叶栩:“……嗯。”   张姨顿时喜笑颜开,嘴都合不拢了:“真是太好了!太太和少爷都爱吃,那我这几个小时真是没白忙活了!”   这是她来叶家工作以来,第一次被少爷夸赞,还是多亏了太太。   张姨在心里暗下决心,以后无论太太有什么要求,一定拼尽全力满足!   至于叶景池?   比起刚来几天的阮龄,张姨的内心深处肯定还是更敬重叶景池的。   但叶总常年不是出差就是在公司忙工作,每个月在家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对菜式更是没什么要求,口味也从来不带变的。   于是张姨在心里,默默地把阮龄的优先级调整到了叶景池的前面。   对于桌上其他那些符合叶景池口味的菜,张姨也开始征求阮龄的意见。   阮龄把菜都尝了一遍,然后毫不客气地按照自己的口味提出建议:“炒鸡蛋我喜欢吃碎一点的,现在的有点太大块了。你觉得呢叶栩?”   叶栩:“……我都可以。”   阮龄:“那张姨,下次做鸡蛋的时候就再炒碎一点!”   张姨答应得飞快:“好的太太!”   “茄子我更喜欢吃带皮的,口感更有韧劲,叶栩你呢?”   “都行。”   “那——”   “没问题太太!下次保证不削皮!”   ……   一轮对话下来,桌上几道菜的做法全都被阮龄改进了一遍。   系统已经没眼看了:【等叶景池出差回来,他对你的好感度肯定会下降的!】   阮龄脸不红心不跳:“反正他也基本不在家吃饭嘛,万一他实在不满意,那——”   系统满怀希望:【那就让张姨再改回来?】   “不。”阮龄说得斩钉截铁,“那我就说服他!”   吃货的准则之一:对食物的标准绝不轻易退让!   【……我祝你成功吧。】   吃完午饭,阮龄又出门看了一下午的房,这次是几间写字楼里的房源。   不过看了一圈,阮龄都不太满意。地段一般,限制还很多。   回到家阮龄又对比了一番,发现自己最中意的,居然还是最开始看的那套公寓。   离学校和商场都近,人流密集,交通方便。租金和面积也都合适,还是个loft,需要的时候她可以在二层休息。   另外装修也很符合阮龄的审美,简约大方,不用大改就可以营业。   缺点是早晚会有些吵闹,但摄影工作室一般是大白天营业,阮龄觉得可以接受。   阮龄是决定了就立刻行动的性格,于是她联系了昨天的那家中介,一番拉扯之后以初始报价的八五折达成了口头协议,明天签合同。   定下了房子,阮龄觉得自己的梦想近在咫尺,干劲又增加了不少。   于是吃完晚饭,她又拿着电脑跑去了露台——这里已经被阮龄当成自己的专属办公区了。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光是要买的东西就有一大串:摄影设备,布景材料,造型用品,化妆品,等等。   还有开业初期的主题设计,样片拍摄,宣传,也都需要详细的计划。   好在阮龄曾经做过兼职的自由摄影,有些经验,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   她沉浸在梦想即将实现的兴奋之中,一晃又忘记了时间。   ……   半夜,零点过十分。   正在休息的佣人听到玄关处传来行李箱轮子划过地板的声音,猛地惊醒。   佣人出门查看后惊讶地发现,本该明天到家的叶景池,竟然提前回来了。   “叶总!”佣人急急忙忙地迎上去接叶景池的箱子,“您怎么回来了,管家也没——”   “慢慢来,不急。”叶景池温声道,“这次是临时改的行程,航班的落地时间太晚,是我让裴特助不用通知老何。”   叶景池对工作的要求严格,却又不会过分严厉,同时会为下属着想,这也是他在员工中威望极高的原因之一。   男人将行李递给佣人,又脱下外套:“他们都已经休息了?”   佣人答:“少爷下周有期末考试,睡得早,十点多就熄灯休息了。”   叶景池解下领带,又将领口的扣子解开一颗:“嗯。”   佣人又说:“太太她……好像在忙什么事情。我二十分钟前去问,太太说她累了会自己回房间休息。”   叶景池正用手解衬衫的袖扣,闻言动作微微一顿。   佣人:“……叶总?”   “箱子里的东西和平常一样处理就好。”叶景池说完,独自向楼梯走去。   ……   叶景池其实很少来二层的露台。他工作忙,在家里除了在卧室休息,多半就是待在书房。   露台的四周装饰着星星点点的灯带,花架上摆放着几盆多肉,在佣人的精心打理下长势喜人。   中间是一张木质的小方桌,上面摆着一盏台灯,还有一台电脑。   灯还亮着,阮龄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长发披散在她的身后,夏日夜晚微风的吹拂下,发丝轻轻晃动。   叶景池走近了一些。   女人露出的小半张脸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十分恬静。嘴角微微上翘,似乎心情很不错。   叶景池的目光柔和了些许。   阮龄的身上搭着一件披肩。但不知道是不是她乱动的缘故,此刻披肩只剩下一个角挂在她的肩膀上,摇摇欲坠。   叶景池下意识地伸手去整理,却又在半空中顿住。   就在他犹豫的这几秒里,阮龄醒了。 第14章   阮龄的身子动了动,缓慢地从臂弯里抬起头。   叶景池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下一秒披肩从阮龄的后背滑落,掉落到地面,发出“啪嗒”的一声。   阮龄揉了揉眼睛,转过身想去捡,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却闯入了视线,先一步捡起了披肩。   缓缓抬头,四目相对。   男人将披肩对折了两下,递给阮龄:“拿好。”   阮龄刚醒来还有些发懵,怔怔地接过。   她的眼神略带迷茫,仿佛在疑惑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和昨天打电话时伶牙俐齿,顾盼生姿的模样判若两人。   叶景池的嘴角带着轻微的笑意,声音温和:“累了就回房间休息吧。这里蚊子多,也容易着凉。”   阮龄终于清醒了过来。   刚才在梦里,她又回到了原先生活的世界,以至于醒来后有种庄周梦蝶的恍惚感,恍然间忘记了自己是在哪里。   男人低沉又清冽的嗓音,如同一杯冰镇气泡水,将她的神智拉了回来。   阮龄问:“现在几点了?”   叶景池:“凌晨十二点半左右。”   阮龄:“你在这里站了多久?”   叶景池:“刚来。”   阮龄觉得有些过于凑巧了,他刚来她就醒了?但系统在她睡着时会自动下线,也没办法帮忙验证。   不过她想了想,又觉得对方没必要骗自己。   阮龄站起身:“好,我现在就回房。”   既然已经这么晚了,那确实应该上床休息,事情多更不能急于一时。   她是写计划写到一半睡着的,用过的东西都散落在桌上。阮龄将电脑合起来抱在怀里,又去拿一旁的笔记本和彩色铅笔。   露台是半开放的,晚上有风,不收拾的话东西说不定会被吹跑。   收拾到一半,一支笔递了过来。   叶景池手里拿着一根蓝色的彩铅,笔尖冲着他自己:“这支掉在地上了。”   大约是她睡着时,滚落下去的。   阮龄:“谢谢。”   叶景池又说:“我来拿电脑吧。”   阮龄眨了眨眼:“好。”   东西虽然不重,但又多又杂,她来的时候还是女佣帮忙一起拿的。   叶景池从阮龄怀中把电脑接过去,动作绅士而有分寸,完全没有触碰到她的身体。   阮龄又把剩下的纸笔都拿在手里,然后和叶景池一起回到室内。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中间隔了半步的距离。   走到副卧的门口,阮龄站定,等着男人把电脑还给自己。   叶景池把电脑递给她,状似无意地开口:“怎么熬到这么晚,在忙些什么?”   语气平淡,仿佛就是突然想起来,于是随口一问。   但阮龄还是立刻警觉了起来。   叶景池在她面前一直表现得温和又绅士,情绪稳定得不像话。但阮龄一直没忘,面前的男人是个年纪轻轻就在商界有一席之地的狠角色。   前几次两人交流时,她也都能感受到男人的深藏不漏。   本能告诉阮龄,如果这个时候不认真回答,那么叶景池对她的防备很可能会立刻再上升一个等级。   她至少还要和这个男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两年,如果关系太僵,到时候做什么都不方便。何况,她原本也没打算瞒着他。   “是这样的。”阮龄娓娓道来,“之前没机会和你说,一直以来我都想开一个摄影工作室,正好现在辞职以后有了空闲,所以最近我都在忙这个事。”   叶景池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摄影工作室?”   阮龄:“对,就是给人家拍拍艺术照,写真什么的。”   叶景池:“我都不知道,你还会摄影。”   阮龄:“大学的时候喜欢,自学的。”   她都听系统说过了,原主和叶景池在结婚之前,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面了。所以她也不怕露馅。   叶景池看了看阮龄。   阮龄丝毫不带心虚地和他对视:自己确实是大学的时候开始摄影,她说的都是大实话。   叶景池又问:“这个工作室,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阮龄:“没多久,就这周开始的。”   叶景池若有所思地看着阮龄。   阮龄眨了眨眼,心想这个男人应该不会小气到不同意吧?   要知道就在几天前,他才刚刚许诺了她三千万呢,虽然那件事的起因是个乌龙。   她正想着,忽然听到叶景池说:“那天晚上,你原本想和我说的,是这件事?”   阮龄:“……”   谁能告诉她,这个男人是怎么突然间猜到的?   阮龄在心里默默呼叫系统:“系统系统,你快来看看!这个叶景池是不是也绑定了什么高科技啊?比如能听到我的心声什么的。”   【……】   阮龄:“我怀疑他开挂!”   【我扫描过了,叶景池身上没有任何系统存在的痕迹,周围也没有检测到其他的频道。】   阮龄:“……行吧。”看来这个男人就是单纯的脑子好使。   她和系统交流的这段时间,叶景池脸色的表情已经逐渐从怀疑变为了然。   阮龄干脆承认:“是,我原本是打算那个时候和你说的。不过后来你提到投资,我就忘了。”   叶景池:“……”   阮龄眨了眨眼,又补上一句:“你当时说的……还作数吧?”要是煮熟的鸭子突然飞了,她真是哭都没地儿哭去。   叶景池失笑。   “作数。”他回答,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于温柔了,“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直都作数。”   阮龄喜上眉梢:“那就太好了,叶总就是大方。”   她就知道作为校园文男主他爹,叶景池不会是小气的人!   “那我先回房休息啦,这么晚了,你也早些休息!”阮龄欢快地说完,抱着电脑和纸笔进了屋,顺便把门关上了。   男人望着面前骤然关上的门,就这么站了几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后他微微勾起唇角,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次日中午,秀礼中学食堂。   叶栩正和陈松阳一起排队打饭。   每个班中午下课的时间略有差别,苏君若也不是每次都会来找叶栩,今天就只有他们两个吃饭。   陈松阳站在叶栩的右后方,长长地叹了口气:“唉——”   叶栩侧头看他。   不用叶栩开口问,陈松阳的话匣子就自己打开了:“栩哥你说怎么办啊!这周就要期末考了,我还什么都没复习呢!”   叶栩淡淡地说:“上次你不是还和我说,你已经不在乎成绩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陈松阳又叹了口气,嘟嘟囔囔,“但要是考不好,还是很麻烦啊!我妈肯定不会放过我,还有我爸……”   陈松阳兀自碎碎念个不停,也不管叶栩有没有回应。   队伍往前挪动了一下,到叶栩了。   两人排的窗口是小碗菜,叶栩先点了一个豆角肉丝,犹豫了一下后,又要了一碗酸辣土豆丝。   陈松阳正探头探脑地看今天有什么菜,见状惊呼:“哎?栩哥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你不是不吃辣的吗?”   他嗓门大,这一声说完,周围好几个学生都往这边看。   叶栩的嘴角抽了抽:“你小点声。”   陈松阳“哦”了一声,压低嗓门,“栩哥,你什么时候开始吃辣了?”   “没什么时候。”叶栩说,“就是偶尔也想换个口味。”   陈松阳:“哦,好吧。”   他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叶栩已经打完菜了,轮到他了。   陈松阳点了两荤一素,然后像往常一样去找叶栩的身影。   一起吃了两个学期的饭,两人已经形成了默契:叶栩点完之后先在不远处等他,然后再一起去找座位。   然而这次陈松阳环顾了一圈,却没看到叶栩的身影。   陈松阳正觉得邪门,再一看,发现不远处有个背影还挺像叶栩的。只是——   那个长得很像叶栩的人,正在甜品区的窗口排队。要知道,陈松阳认识叶栩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买甜品。   陈松阳揉了揉眼睛,迫不及待地走上前确认,然后发现那个真的就是叶栩。   他深吸了一口气:“栩哥——”   叶栩刚好转身:“小点声。”   陈松阳:“……”   “栩哥。”陈松阳压着嗓门说,“你怎么来这边了?”   叶栩:“现在人少,你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大家都喜欢吃完正餐再去买甜品,刚下课的时候反而没什么人在甜品窗口排队。   说着,叶栩从食堂阿姨手中接过一个打包好了的甜品袋子,拎在手上。   “走吧。”叶栩说。   陈松阳瞪大了眼睛:“不是——我是问,你为什么会来买甜品?”   叶栩看他一眼,语气平淡:“食堂有这个窗口,我为什么不能买?”   陈松阳:“……”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   不正常!栩哥今天绝对不正常!   ……   下午的几节课,陈松阳走神了好几次。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陈松阳见到苏君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跟你说,我觉得栩哥他今天不太对劲!”   苏君若的表情立刻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不对劲?”   陈松阳说得煞有介事:“我觉得上个周末,栩哥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说着,陈松阳把中午在食堂发生的事情都和苏君若讲了一遍。   讲到最后,陈松阳总结:“这肯定是不太正常,你说是不是?你也知道,栩哥他从来不吃辣,也从来不吃甜品的!”   苏君若思考了片刻,忽然表情一变。   陈松阳:“你怎么了?”   苏君若咬了咬嘴唇,一脸欲言又止。   陈松阳又疑惑又着急:“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   “我在想……”苏君若心一横,“我在想,叶栩他是不是……是不是喜欢上哪个女生了?”   陈松阳:“啊?”   苏君若哭丧着脸:“可能那个女孩子喜欢吃辣,所以他就也去吃。他打包的那个甜品,多半也是送给那个女孩子的。”   女孩皱着眉,楚楚可怜,看起来几乎真的要哭出来了。   陈松阳立刻保护欲飙升:“你别难过呀!这样,我帮你去问栩哥,问他是不是喜欢上哪个女生了!”   苏君若别过脸:“问有什么用,他又不一定会告诉你。”   “我和栩哥是什么关系!”陈松阳拍了拍胸脯,“你放心,我现在就去问,保证帮你问到!”   ……   另一边,阮龄又从系统那边接到了“和叶栩聊天”的任务。   【这叫周常任务!】系统如是说。   阮龄挥手和刚到家的叶栩打招呼,思索着今天找个什么话题聊。   叶栩已经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个纸袋子。   阮龄好奇地看着他把袋子放到茶几上,问:“这是什么?”   叶栩:“你那天不是问我,甜品好不好吃吗。”   阮龄眨了眨眼,指着茶几上的小纸袋:“这是给我的?”   叶栩点头。   就当是那天误会了她,给她的赔礼道歉了,他想。   阮龄看着叶栩,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情况?清冷校园文男主怎么突然变暖男了?不科学啊!   就在她纳闷地拆开袋子,想看看里面具体有什么的时候,家里的门铃响了。   “栩哥!”陈松阳又大又亮的嗓门穿透力极强,“你在家吗?是我!” 第15章   阮龄和叶栩眼神对视了一眼,然后示意佣人给陈松阳开门。   陈松阳大大咧咧地走进来,轻车熟路地准备上楼找叶栩。   在看到客厅里都有谁之后,陈松阳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住了。   “后……”陈松阳差点冲口而出“后妈”,幸好及时刹车,“阿姨好!你也在家啊。”   陈松阳已经串门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叶景池常年早出晚归,每次家里除了佣人,基本上就叶栩一个人。   好几年来形成的惯性思维,让陈松阳根本没考虑家里还有阮龄在的这个可能性。   阮龄看了看陈松阳,又看了看叶栩,问:“你们约好了要出门?”   陈松阳:“我——”   叶栩:“没有。”   陈松阳:“……”他栩哥怎么不向着他,反倒胳膊肘往外拐?   然后陈松阳又忽然反应过来,面前这俩人名义上是母子俩,自己才是那个外人。   不过不论怎么样,他还得单独问叶栩那件事。   “那个……”陈松阳一边开口,一边思考该找个什么理由。   他一心虚就左顾右盼,结果猛然间就看到了阮龄面前那个熟悉的纸袋子。   陈松阳的眼睛瞬间瞪大了:“那个——”   叶栩突然出声打断“你找我什么事?”   陈松阳还没缓过神,难掩震惊地又看了一眼茶几上打开了一半的纸袋子。   确实就是食堂的外卖打包袋,里面还放着学校最受欢迎的甜品之一,马卡龙。   他咽了咽口水,得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结论——   叶栩的甜品,好像是买给他后妈的。   阮龄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适时开口:“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她看出来了,陈松阳对叶栩带回来的那袋甜品很感兴趣。但她偏不说,等着陈松阳自己问。   没办法,谁让她是无聊又坏心眼的成年人呢?   陈松阳一个激灵:“没有!”   想到这次来的目的,又想到苏君若那个楚楚可怜的眼神,陈松阳决定不能白来一趟——   他要确认一下,好回去给苏君若一个交待。   陈松阳看了看叶栩,又瞄了一眼阮龄。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他,比起叶栩,问阮龄更容易得到答案。   “那个,阿姨……”陈松阳磨磨蹭蹭地开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将近一米八的大男孩,语气里竟然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话音刚落,陈松阳就感觉到一道来自叶栩的冰冷目光扫了过来。   陈松阳目不斜视,装没看见。   阮龄微笑:“可以呀,你问。”   陈松阳指着茶几上的袋子,想了想,稍微绕了个弯子:“这里面的……阿姨你喜欢吃吗?”   阮龄扬了扬眉。   陈松阳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怪,情急之下又补充:“呵呵,这个是我们学校食堂的甜品。阿姨你要是喜欢,下次、下次我再来找叶栩的时候,给你带!”   叶栩的眼刀又飞过来了。   阮龄“噗嗤”笑出声:“我还没来得及吃呢。不过,应该不用麻烦你。”   她冲旁边很久没说话的叶栩扬了扬下巴,唇角带笑:“叶栩会帮我带的,是吧?”   叶栩:“……”   片刻的犹豫之后,叶栩极轻地“嗯”了一声,不仔细听几乎听不见。   反正,中午打饭的时候顺便买一下也不麻烦,叶栩想。   陈松阳看向叶栩,震惊的表情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他栩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好在陈松阳想确认的已经确认了,叶栩买的甜品根本不是给什么喜欢的女生,而是给他后妈的。   “那个,阿姨。”陈松阳完成了任务,当机立断决定撤退,“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那我先走了。阿姨再见!”   陈松阳冲着叶栩隔空做了个“拜拜”的手势,然后逃也似地出了门。   话最多的那个人走了,家里又只剩下阮龄和叶栩。   阮龄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看来多一个人参与聊天并不影响任务判定成功。   叶栩忽然说:“我上楼看书了。”   说完也不等阮龄答应,拿起书包就往楼梯走。   阮龄看着叶栩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又看了看手边的马卡龙。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叶栩这是不好意思了?   阮龄眨了眨眼,然后笑出了声。   真可爱啊!   叶景池是晚上将近十一点到家的。   他照例去客厅打开冰箱,想要给自己倒一杯牛奶。   这是叶景池多年的习惯,睡前一到两个小时喝一点牛奶助眠。   他从冷藏室里取出一盒鲜牛奶,接着手微微一顿。   冷藏室的正中,摆放着一盒五颜六色的马卡龙,其中最右侧的一排已经空了大半。   两秒之后,叶景池收回思绪,刚要合上冰箱门,又觉得盒盖上印的图案有些熟悉。   他回忆了一下,想起那是叶栩学校的校徽。   阮龄去学校管家一定会报告他,也就是说,这盒马卡龙是叶栩自己买了带回家的。   他和叶栩都没有吃甜食的习惯,这盒马卡龙是为了谁买的,答案显而易见。   如果说刚才,叶景池只是直观地感受到家中多了一个人,那么现在,他的心情忽然就变得有些复杂。   叶景池恍然想起大约十年前,他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了的场景。   那时候他才刚收养叶栩没多久,某天叶栩回到家,推开书房的门,递给了他一颗糖。   他不爱吃甜,于是接过之后,就随手放在了书桌上。   再后来过了几天,那颗糖突然不见了,他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多想。   那段时间叶氏正面临转型危机,他有时候连自己吃没吃过饭都会忘,自然也没精力去在意一颗糖。   只是现在回想起来,在那之后,除了学校要求必须由家长处理的物品,叶栩似乎就再没从外面给他带过什么。   叶景池站在原地默然了片刻,忽然伸手打开了装着马卡龙的盒盖。   他小心地拿了一颗,放入口中,然后微微皱起了眉。   很甜腻,他并不习惯。   但是,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第二天,由于前一天十点半不到就睡了,阮龄醒得也比平常早。   虽说如此,家里还有两个起的比她更早的人,听说七点前就都已经出门了。   阮龄一个人吃了佣人准备的简易早餐,又想起昨天剩下的马卡龙。   她从冰箱里拿出盒子,跑到沙发上坐下,准备在清晨的阳光下好好享用。   打开盒盖,阮龄的手指微微一顿。   她记得很清楚,昨天自己吃了三个,叶栩没吃。   盒子里的马卡龙一共有四列,每列四个,昨天最右一列刚好只剩下最后一个,她绝对不会记错。   可现在,盒子的最右边那列已经完全空了。   阮龄的脑海中冒出四个字:有人偷吃!   叶家的佣人首先可以排除。管家告诉过她,家里的食材都放在厨房,客厅冰箱里的东西佣人是不能随便碰的。   阮龄觉得,不会有人冒着丢掉工作的危险,就为了偷一个马卡龙。   至于剩下的可能性……   阮龄想了想,决定等今晚叶栩回来问问他。   倒不是想兴师问罪,她只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又成功向这位继子安利了一种食物。   整个上午,阮龄都在继续为工作室做着准备。   临近午饭时间,一通电话打断了阮龄的思路。   阮龄接通电话,在听到对面的声音后一秒皱眉。   “龄龄。”电话里是阮父的声音,“你怎么把我和浩森都拉黑了?我用你阿姨的手机才打通你的号码!”   阮龄翻了个白眼。   不愧是父子,和阮浩森打过来说的第一句话都几乎一模一样。   阮龄也回敬了同样的话:“知道自己被拉黑了,还打我电话?”   “阮龄!”阮明伟沉声道,“怎么和爸爸说话呢?”   阮龄冷笑一声:“呵,我爹早死了,你哪位?”   “你!”男人差点破音,听起来气得不清,“阮龄你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才嫁给那个叶景池多久?怎么就,就——”   阮龄面不改色地接:“就看清了你们这对狗父子的真面目?”   “你——”这回是真破音了,后面还接着明显的粗喘声。   仔细听,背景音里似乎还有个女声,在安抚阮明伟。   阮龄在椅子上换了舒服的姿势,耐心地等那边喘完。   好久没骂人了,正愁没机会练嘴皮子呢。   终于,手机里又传来阮明伟的声音,这次听起来镇定了不少。   “龄龄,这样。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清楚,你今天中午回来一趟,咱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好好聊聊。”   阮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谁和这群渣滓是一家人?   不过她不忘先问系统:“有任务吗?”   【没有。原书中你求叶景池帮了阮浩森,因此阮家那边没有找你麻烦,也就没有像现在这样急着叫你回家吃饭。】   听阮龄没立刻回答,阮明伟心中一喜,正要趁热打铁继续劝说。   阮龄:“不用了,我和你们没什么可聊的。不过等你死了,我可以考虑去你的坟头给你烧点纸。”   说完不等阮明伟反应,阮龄就给了对方挂断加拉黑一条龙。   顺便和系统抱怨一句:“没任务你早说呀,我就不用和这个人渣费口舌了。”   系统幽幽地说:【我看你骂得还挺开心的。】   阮龄笑:“被你发现了。”   【……】就知道是这样。   阮龄本以为骂了阮明伟一通,起码能清静个几天。   结果吃完午饭没过多久,管家告诉她,外面有人找。   系统告诉阮龄,是阮浩森正站在别墅院子的门口。   至于为什么不是别墅的门口,因为保安不认识阮浩森,所以没让他进来。   听完,阮龄差点笑出声。   想象一下阮浩森气冲冲地来找她算账,结果被关在院子外面进不来的场景,阮龄就觉得身心愉悦。   “做得好。”阮龄说,“就这么让他在外面等,不用赶他走,但也别让他进屋。”   现在外面的日头正毒辣,阮浩森要是在外面中暑可怪不了她。   “好的,太太。”犹豫了一下,管家又说,“太太,外面那位……他自称是您的弟弟。”   阮龄摇了摇手指,纠正:“是阮明伟的儿子,和我没关系。”   管家应了声“是”,想了想又请示道:“那之后这位……阮先生如果再来,我也让保安用同样的方式处理?”   阮龄点头:“对,这个人渣如果再来,一样处理。”   “好的太太,我明白了。那您先忙,我不打扰您了。”管家恭敬退下。   阮龄休息了一会儿,又准备继续去做计划。她现在正是干劲满满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累。   然而她正要去拿纸笔,系统忽然大声提醒。   【注意!检测到叶景池和阮浩森马上就要碰面了!】   阮龄有些讶异:这才多久,阮浩森就已经跑去公司找到叶景池了?   系统继续播报警告:【由于有重要人物叶栩的父亲叶景池参与其中,宿主必须也在五分钟内当场!这是任务!】   阮龄:“……哈?五分钟?就算坐直升飞机,五分钟都到不了叶氏。”   【不是叶氏,是家门口!叶景池马上就要到了!】   阮龄:“……”   叶景池居然会大中午的回家?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行吧。”阮龄站起身,拢了拢身上的小外套,“既然这样,那我也就只能勉为其难出席一下了。”   【……你快去吧。】   ……   三分钟后,阮龄出现在了院门口。   她戴着墨镜,撑着把米色小阳伞,步伐悠闲得像是来参加户外茶会。   阮浩森正焦灼地擦了把汗,看到阮龄这么走过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阮龄!你——”   阮浩森话的后半截,被身后开过来的一辆车打断了。   一辆劳斯莱斯在路口缓缓停下,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   阮浩森虽然是靠阮明伟的关系进的娱乐圈,但个人形象确实还可以,勉强能够上娱乐圈的门槛。   但凡事都要对比,叶景池一出现,立刻就把阮浩森衬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叶景池身形挺拔高大,比阮浩森高了至少有十厘米,论五官也养眼了不止一点。   阮浩森本来一脸要找阮龄麻烦的模样,见到叶景池后气势顿时弱了大半。   不为别的,叶景池一句话,阮家的收入就要打个对折。   阮浩森:“……”   “姐夫。”阮浩森觍着脸开口。   阮龄在一边凉凉地说:“呦,脸挺大啊?在这瞎攀什么亲戚呢?”   阮浩森:“阮龄你——”   叶景池走到阮龄身前,沉声道:“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阮浩森深吸了一口气:“……姐夫,是这样的。阮龄她答应过我,说给我安排一个角色,但是又没兑现。”   “答应过你?”阮龄站在叶景池身后抢白,“你有证据吗?有白纸黑字的协议吗?协议有法律效力吗?”   阮浩森咬了咬后槽牙,不答。   他看出来阮龄这边油盐不进,于是把希望寄托在了叶景池的身上。   叶景池侧头看了看阮龄,然后对阮浩森说:“她说没答应过你,那就是没有。”   阮龄也跟着挑眉看阮浩森,眼神嘲弄,一副“看你还能扯出些什么花样”的表情。   阮浩森:“……”   阮明伟千叮咛万嘱咐过,千万不能得罪叶景池,否则阮家上下都得掉一层皮。   但阮龄这么嚣张,阮浩森年纪轻脾气暴,实在忍不了。   他只觉得一股气在胸口憋着,再不发泄出来就要爆炸了。   什么电视剧的破角色,什么叶家的关系,他都不想管了!   反正看阮龄这个样子也不会帮他们阮家了,不如大家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过!   “姐夫。”阮浩森紧紧攥拳,哑着嗓子开口,“我知道你维护她。但姐夫你知道吗,阮龄她和你想象中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这番话说出口,阮浩森已经想好了。   哪怕叶景池再不想听,他也一定会把话说完,让阮龄再也过不了安生日子!   然而,叶景池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哦?说说看。” 第16章 (三合一)   阮浩森急怒攻心, 也就没注意到叶景池说出这几个字时,眼底的那一抹暗色。   “姐夫。”阮浩森恨恨道,“郑晓月挟恩图报, 逼你和阮龄结婚的时候, 肯定没敢和你提阮龄的过去吧?阮龄她可是连娱乐圈的人都沾过,你想想,她能有多干净?”   系统紧急科普:【原主结婚之前, 曾经和某个男演员谈过一段浅尝辄止的恋爱,时间大概两个月。】   阮龄听笑了:“阮浩森, 你说话可真有意思。如果谈过娱乐圈的男人就是脏了, 那削尖了脑袋往娱乐圈里挤的你又是个什么货色?”   “你!”阮浩森被堵得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双目泛红。   阮龄还想再骂,却被叶景池挡在了身前。   叶景池背对着她,她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比之前她听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冷。   “阮浩森。”男人的语气冰冷,“是什么让你觉得, 我可以容忍你诋毁我太太?”   阮浩森愕然。   “姐夫,你——”   叶景池继续寒声道:“又是什么让你觉得,你配叫我一声姐夫?”   如此强硬的态度, 令阮浩森始料不及。   叶景池此人的手段和气场, 阮浩森之前只是听阮明伟提过,从未真正见识过。   第一次直面气场全开的叶景池, 阮浩森连愤怒都忘记了, 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头至脚袭来, 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叶, 叶总……”阮浩森不敢再提“姐夫”二字,强撑着开口,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阮龄她曾经有过——”   “阮浩森,希望你能明白。”叶景池字句清晰道,“无论我太太的过去如何,我都不会介意。但如果有人蓄意诋毁,那我也一定会让这个人付出代价。”   阮浩森终于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我记得,阮氏已经半年没接到新订单了。”叶景池最后说,“我想,你父亲应该不会希望连那几个仅有的旧单子也丢了。”   ……   阮浩森灰溜溜地走了,走之前甚至连句辩解的话都没敢说。   叶景池转身看阮龄,表情温和,眼神也已经完全不见方才的冷厉。   “回去之后,把录音也发我一份吧。”叶景池说,“我备份一下,今后说不定用得上。”   阮龄讶异:“你怎么知道我录音了?”   她确实留了个心眼,从见到阮浩森开始,就一直拿着手机录音。   叶景池:“刚刚说话的时候,你的手碰了我好几次。”   阮龄眨了眨眼。   她怕录不清楚,所以没有把手机放在口袋里,而是一直握在手里。   大约是她刚才一心想把手机拿近一些,没注意握着手机的手碰到了叶景池。   “好。”阮龄爽快地答应,“我一会儿发给裴特助。”   叶景池沉默了一下:“直接发给我就好。”   阮龄有些困惑。   叶景池最近不是忙到天天加班到半夜吗?备份录音这种小事情,用得着他亲自来做?   不过发给谁对她来说区别也不大,阮龄点头:“那也行。”   叶景池“嗯”了一声。   “对了。”阮龄说,“刚才谢谢你了。”   她自己当然可以把阮浩森骂得狗血淋头,但骂过之后,保不齐对面过两天又开始阴魂不散。   叶景池出手就不一样了,刚刚摆在明面上的威胁,足够让阮氏父子好好掂量一下了。   “不用谢。”叶景池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因为……”   男人顿了一顿。   阮龄静静地看着他,猜想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因为这是她母亲的嘱托?因为郑家曾经对叶家有恩?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怎么回答他最体面。   偏偏叶景池说的,是阮龄唯一没想到的那个。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叶景池说。   他的声音平静,阮龄却是听得微微一怔。   心跳,有些过于快了。   随后,她又迅速回过神来。   要怪就怪叶景池人长得太好看,声音又好听到不像话。这样的人,哪怕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杀伤力都是成倍增长的。   阮龄深吸了口气,忽视了心中的那一丝涟漪。   理智回归,阮龄甚至有空开始思考,叶景池这句话是不是另有深意。   已知叶景池是受她母亲所托和她结婚,那叶景池说不定是在提醒他,维护她只是出于夫妻这层关系的责任,并不是出于个人情感。   阮龄沉默得有些久。   目光再次交错时,叶景池温声问:“在想什么?”   阮龄:“……我在想,这次过后,阮明伟和阮浩森是不是能多消停一段时间。”   叶景池的声线平稳:“我会让人告知阮明伟今天发生的事。相信为了阮家的财路,他们不会轻易再找你的麻烦了。”   说到这,男人看向阮龄:“当然,前提是你不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阮龄立刻一脸真挚地回应,生怕叶景池误会她想手下留情。   “你最好时不时就吓一吓阮明伟,让他每天都提心吊胆着最好了,就像你刚才吓阮浩森那样!”她又说。   阮龄深知一个道理,不到最后关头最好别把人逼得太急,否则阮明伟想不开拉着自己同归于尽就不好了。   像现在这样吓一吓阮明伟,让他忌惮着不敢来骚扰自己就是很好的选择。   要是以后真抓到阮明伟的大把柄,能把他送进局子里蹲上个十年二十年的那种,那到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阮龄说得情真意切,叶景池却笑了。   在她眼里,他的作用就是吓人吗?   似乎也没错。   阮龄莫名:“你笑什么?”   叶景池:“没什么。”   男人低头整理了一下袖口:“我下午有会,还要赶回公司。”   阮龄:“哦,好。”   叶景池:“会议预计五点半结束,今晚我应该会回家吃饭。”   阮龄:“好……啊?”   叶景池眼角带笑:“嗯。你先回去吧,外面晒。”   ……   叶景池开车回公司了,阮龄从叶景池今晚会在家吃晚饭的震惊中恢复之后,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这个男人是为什么会突然回家来着?   然后这么快又回去了,连家门都没进,就仿佛是专门来帮她赶走阮浩森的一样。   系统表示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剧情已经出现了很大的偏差,叶景池的行为也变得无法预测。   回到别墅,阮龄想起叶景池的话,找到那段录音。   发送之前,她先自己快进着听了一遍,确认该录的都录上了。   听着听着,阮龄突然灵光一现。   叶景池不让她把录音发给裴特助,不会是因为——不想破坏他自己的形象吧?   毕竟这段录音里,叶景池全程称呼她为“我太太”,还说什么“无论我太太的过去如何,我都不会介意”。   在外人听来,就仿佛叶景池是个大情种,爱她爱惨了的那种。   阮龄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   于是出于某种恶趣味,在把录音发给叶景池之后,阮龄又发了几条信息过去。   ……   会议室里,叶景池刚刚整理好文件,就收到了阮龄的信息。   会议还有几分钟才开始,叶景池点开信息随意地扫了一眼。   [阮龄:录音已经发你啦]   [阮龄:放心,我不会把录音给别人听的]   [阮龄: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的高冷霸总形象!]   叶景池:“……”   他用手指抵了抵眉心,随即有些无奈地轻笑了一声。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这次的会议是汇报各部门的业绩,与会的下属们内心都很紧张,生怕叶景池会不满意。   大家都有意无意地观察着叶景池的表情,也就看到了刚刚的那一幕。   下属们面面相觑。   叶景池不是那种时刻冷着一张脸,仿佛别人欠了自己好几百万的老板。他时常关心和鼓励员工,时不时还会开个玩笑。   但刚刚的那个笑容,明显和平常的不太一样。   似乎,有些过于温柔了。   在叶景池真正出现在餐厅之前,阮龄都还有点不敢相信,他真的会回家吃饭。   要知道按照之前那几天叶景池回家的时间,别说是吃晚饭了,夜宵都够呛。   晚上六点半,女佣准时敲响阮龄的房间门,告诉她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阮龄下楼走进餐厅,脚步一顿。   桌子上满满地摆着六菜一汤,叶景池和叶栩已经都坐下了。   但让阮龄停下步子的,是两个人坐的位置。   红木餐桌的周围摆着五个椅子,左右两边一边两把椅子,再加上中间的一把。   之前吃饭的时候,阮龄和叶栩都是面对面坐在两边,中间的那个椅子空着。   但现在,叶景池把阮龄的位子占了。   也就是说,阮龄要不坐在父子俩其中一个人的旁边,要不坐在两人中间。   犹豫了一秒,阮龄走过去,神态自若地坐在了叶景池和叶栩的中间。   反正她和这两个人都不算亲近,坐在谁的那边都不合适,不如“雨露均沾”算了。   叶景池看了阮龄一眼,没说话。   叶栩也不说话。   餐厅有些过于安静了,但阮龄倒是很自在。   三个人里,她是和另外两人最不熟的那个,怎么想都轮不到她来开启话题。   而且在热爱美食的人眼里,一顿饭的关键在于享受食物,而不是社交。   阮龄目不斜视,去夹她让张姨给自己准备的那份小炒黄牛肉。   大约是为了给他们“一家三口”单独相处的空间,今天张姨不在餐厅。   等阮龄去夹其他菜的时候,叶栩也夹了一块牛肉。   阮龄正在吃青菜,见状向叶栩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   不愧是她看中的饭搭子,上道!   令阮龄没想到的是,几秒钟之后,又一双筷子也伸了过来。   阮龄以为自己眼花了,抬头去看,刚好看到据说口味十分清淡的叶景池,将一块沾了辣椒的牛肉送入口中。   不只是阮龄惊讶,就连叶栩都忍不住去看叶景池。   在叶栩的记忆里,家里的菜从来都是很清淡的,他一直以为佣人是按照叶景池的口味做菜。   两双眼睛都盯着叶景池,尤其是阮龄,已经在想象这个处变不惊的男人被辣到后,猛灌白开水的模样了。   她嘱咐过张姨辣椒随便放,所以这道菜是真的挺辣的,不能吃辣的人肯定扛不住。   只见叶景池面不改色地咀嚼了几下,又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无事发生。   阮龄终于没忍住:“系……管家和我说,你不吃辣的。”   叶景池似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解释:“叶家祖辈是从锦城迁来的,老爷子还在的时候,家里每顿饭都会有几道川菜。”   阮龄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她记得系统说过,郑家和叶家是世交。那她作为郑晓月的女儿,或许应该知道这些?   然而事已至此,阮龄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橙汁:“是这样啊,你不说我都不记得了。”   叶景池垂眸,又给自己夹了一块芹菜:“嗯。”   阮龄心里更加疑惑了:既然叶景池从小就吃辣,那为什么她来之前,家里的菜都那么清淡?   叶景池也没有要继续解释的意思,只是继续慢条斯理地品尝着碗里的菜。   阮龄看了一眼另一边的叶栩,发现他也和自己一样,目光难掩好奇。   只是叶栩的性格肯定不会问,叶景池又不主动说。   阮龄受不了这仿佛在演默剧的父子俩,看向叶景池:“所以,你后来为什么不吃辣了?”   叶景池看她一眼。   阮龄理直气壮地甩锅:“你看,叶栩也很想知道,对吧?”   叶栩:“……”   少年正在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倒也没表示反对。   叶景池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阮龄和叶栩,终于开口:“叶栩小的时候……有一次家里做了辣椒炒鸡丁,他被辣椒呛到,哭了一个晚上。于是,我就让厨房炒菜的时候不要再放辣椒了。”   阮龄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就这样?”   叶景池失笑:“就这样。你还期待是什么样的原因?”   阮龄还是觉得很神奇:“就因为叶栩小时候被辣到过一次,你们就这么多年再也没吃过辣椒?”   这是什么现代版因噎废食?   她夸张的表情,更显得叶景池的声线低沉而平稳:“也不是刻意避开,只是我对吃什么要求不高,家里的菜也就一直没怎么变过。”   阮龄眨了眨眼:“那太好了,正好我对吃什么的要求很高。那以后家里吃什么,就……我和叶栩说了算,怎么样?”   叶景池云淡风轻地答:“我没有意见。”   阮龄看向另一边:“叶栩你说呢?”   叶栩在发怔。   听到阮龄叫自己的名字,他才恍然回神:“……好。”   阮龄觉得自己隐约猜到了叶栩发怔的原因。   叶栩估计早就不记得这回事了。   所以他肯定也没想到,家里这么多年来的用餐习惯,居然是因为自己小时候一次微不足道的意外。   而阮龄也发现,叶景池对叶栩这个过继来的儿子,其实比她想象的要上心很多。   只是,方式确实有些让常人难以理解。   幸好她来了,不然叶栩岂不是在成年前都要吃着千篇一律的饭菜,和无数美食擦肩而过?   阮龄觉得自己简直做了一件大善事,吃饭的心情都更加愉悦了。   系统:【……就没见过这么能给自己脸上贴金的。】   阮龄边吃边回怼:【我还没问你呢。叶家是从锦城迁来的这件事,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   系统顿时心虚,不说话了。   阮龄愉快地给自己夹了一筷子炒牛肉,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她问叶景池:“你觉得这盘小炒黄牛肉怎么样?”   叶景池淡声道:“不错。”   阮龄:“这个炒鸡蛋呢?”   叶景池不明白她想问什么,但依旧配合地回答:“也不错。”   阮龄又问:“那这道青菜呢?你有尝出来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叶景池眉心微拢:“……没有。”   阮龄点点头,在心里对系统说:“你看吧,我改进的那些菜的做法,他根本就没发现。”   【……】   系统翻了翻数据库,微弱地反驳:【这……数据库里显示叶景池的特点之一是明察秋毫,这不太对啊。】   阮龄叹息:“统子啊,你要学还是太多了。”   叶景池在工作上明察秋毫是肯定的,但很显然,他在食物这方面完全没有敏锐度。   她正和系统对话,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所以……究竟有什么区别?”   闻言,阮龄扬起眉梢。   作为资深吃货,他可是问对人了!   阮龄的眼神亮晶晶的:“区别很多呀!比如这道青菜,有人喜欢脆的口感,有人喜欢软的。我喜欢吃脆的,所以就让张姨炒的时间更短一些。再说这个炒鸡蛋——”   她如数家珍地说了一通,最后看向叶景池,一脸真挚:“总之,我把家里的菜都按照我的口味改了改,你应该不介意吧?”   叶景池:“……”   改都改完了,现在再问他是否介意,是不是有些晚了?   叶景池不喜欢被插手自己的生活,何管家和裴特助都很清楚这一点,对于他的私事从来不会擅作主张。   但叶景池却发现,这一次,自己并没有什么反感的感觉。   甚至于,看到她眉飞色舞地解释都改进了哪些菜式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   她喜欢就好。   ……   叶景池一脸平静地开口:“我不常回家,家里的菜符合你和叶栩的口味就好。”   “那就行。”阮龄的语调欢快,“叶栩的口味现在已经和我越来越像了,是吧?”   叶栩:“……”   少年抿了抿唇:“嗯。”   叶景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看着叶栩若有所思。   短短一顿饭的时间,叶栩已经回应了阮龄几次了?   他不记得,叶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配合了。   叶景池还记得当初告诉叶栩自己和阮龄的婚事时,叶栩虽然不明说反对,但满眼戒备的样子。   叶栩低头不和叶景池对视,只闷头吃饭。   阮龄没在意这父子俩的眉眼官司,刚刚提到叶栩的口味,她又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叶栩。”阮龄问,“冰箱里那一盒马卡龙,你今早出门前吃了一个?”   话音刚落,父子俩的动作都顿住了。   ……   阮龄没注意到叶景池,她在专心扭头看叶栩。   叶栩也有些懵,下意识地否认:“我没吃。”   然后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去看叶景池。   阮龄:“……?”   她转过头,正好看到叶景池屈指抵了抵眉心,轻咳了一声。   叶景池:“是我昨晚回来的时候,尝了一个。”   阮龄:“……”不是吧?   如果不是系统再三确认叶景池身上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她都要怀疑面前这个男人被夺舍了。   今天他都有多少次不寻常的举动了?   中午忽然出现在家门口,晚上突然回家吃饭,现在居然还被发现偷吃了她一个马卡龙!   叶景池的表情倒是已经恢复了从容不迫:“抱歉,今天事情多,忘记和你说了。”   阮龄:“……”他还挺客气的。   她能说什么呢?人家三千万都说给就给了,她还能和他计较一个马卡龙不成?   阮龄:“没事,不过这个是叶栩在他们学校食堂买的。”   要说抱歉,也该和叶栩说。   当然阮龄也就是心里想想,很明显叶景池和叶栩的父子关系很复杂,不是她一两句话就能掺合的。   她没想到的是,叶景池竟然真的从善如流地向叶栩道歉了。   甚至叶景池还做出了承诺:“下次遇到类似的情况,我会提前问你的。”   叶栩微微一怔,然后别过脸。   “……不用,只是去食堂吃午饭的时候顺便买一下,又不麻烦。”   叶景池又问:“听老何说,学校的期末考试明天就开始了。”   叶栩“嗯”了一声。   叶景池温声道:“今晚早些休息,明天正常发挥就好。”   叶栩:“知道了。”   阮龄一边啃鸡翅一边听,终于发现哪不对劲了。   这对话太客气了,乍一听不像是父子俩,倒像是普通长辈在勉励小辈。   以前阮龄身边结婚生子的亲戚很多,她不是没见过不好的亲子关系,天天吵架甚至打架的都有。   但像叶景池和叶栩这样互相客客气气,却又透露着冷淡的,她确实是第一次见。   怪不得叶栩小小年纪就比同龄人要成熟内敛这么多,在这种家庭环境下长大,要是长成陈松阳那种性格才是见了鬼了。   想到这,阮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叶栩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   她立刻问了系统这个问题。   【不知道,书里没写,只说了叶景池把叶栩当亲儿子养,但两人一直不亲近。】   阮龄先是诧异,想了想又觉得可以解释得通。   原书是青春爱情小说,主要内容估计是叶栩和女主角的酸甜暧昧,被收养的身世和清冷的性格只是给叶栩添加的男主光环罢了,不是重点。   阮龄又问:“那叶栩是几岁被收养的?”   【这个书里写了,叶栩四岁时双亲去世,在奶奶的强烈要求下,被过继给二十二岁的叔父叶景池。】   四岁是个微妙的年纪,可能记事了也可能没有。   阮龄思索了一下,还是没得出什么结论。   她最后问:“那我应该知道这件事情吗?”   【你母亲的郑家和叶家是世交,因此你知道叶栩的身世,只是叶景池让你不能和任何人透露。】   阮龄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想这么多,碗里的鸡翅都不香了。   算了,这父子俩怎么样怎么样吧!人家十几年都没解决的事情,怎么想都轮不到她来插手。   想到这,阮龄又开始一心一意地吃剩下的饭菜。   没有了阮龄主动抛出话题,晚饭的后半段变得十分沉默。   由于今天提前回了家,叶景池的工作还没有处理完,于是吃过饭又去书房忙了。   而叶栩也在吃完之后就直接回了房间,说是去复习期末考试了。   受这两位卷王的感染,当然更多是趁着工作室即将开业的兴奋劲,阮龄也拿着纸笔和电脑去了露台。   ……   几个小时后。   阮龄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四十五分。   还没到十一点,叶景池估计还在书房加班。   阮龄的脑海中莫名冒出来这个想法,旋即又晃了晃脑袋。   想他做什么,难不成被管家和裴特助他们一口一个“太太”叫着,还真把自己当成他太太了?   这次阮龄吸取了教训,拿了个小布袋子。   她收拾好桌上的东西,一手拎袋子,一手拿电脑回房间。经过二层书房的时候,果然看到房间的灯还亮着。   天天熬夜工作,小心脱发!阮龄冲书房的门做了个鬼脸,在心中促狭地想着。   下一秒,房门被打开了。   阮龄:“……”   谁来管管啊!这个男人真的没有读心术之类的外挂吗?   她心里虽然在吐槽,表面上却若无其事:“你工作结束啦?”   叶景池看着面前一脸标准微笑的阮龄,一瞬间失语。   刚开门时那个冲着他吐舌头的女人,难不成是错觉?   叶景池:“快了。”   那就是没有了,阮龄心想。   她做出一个深表理解的表情:“真辛苦,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先回——”   叶景池突然问:“时间不早了,你想吃夜宵吗?”   阮龄一怔:“什么?”   男人平静道:“我听老何说,你这几天晚上经常吃夜宵,叶栩也和你一起吃过。”   闻言,阮龄眉梢一挑:“管家连这点小事都要向你报告吗?”   她知道自己现在住在叶景池家,做什么身旁都有管家和佣人,对方可以由此清楚地了解到她的一举一动。   但听叶景池亲口问自己,感受又不大一样——被监视的感觉太强烈。   因此阮龄这句话里带了些不满,但又没有完全表现出来。   叶景池却迅速捕捉到了她的情绪,温和地开口解释:“老何一向认真负责,那天第一次见叶栩和你一起吃夜宵,所以报告给了我。抱歉,我已经说过他了,以后类似的事情不用向我报告。”   他的语气极为耐心,又透露出十二分的诚恳。   阮龄一拳打在棉花上,倒是生不太起气来了。   只是内心愈发觉得面前这个男人不简单:面对一个不爱的女人,依旧可以如此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并且悉心安抚。   要知道有多少男人,即便有了女朋友甚至结了婚,还在以“直男”为借口,对另一半的情绪视若无睹。   叶景池见她情绪好转,又说:“我刚刚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你要不要一起。”   阮龄惊讶:“你要和我一起吃夜宵?”   叶景池“嗯”了一声,接着补充:“我也饿了。不过佣人这个时间都休息了,你想吃的话,我可以煮两碗鸡蛋面。”   阮龄睁大眼睛确认:“你煮?”   叶景池失笑:“怎么,我不像会煮面的?”   阮龄实话实说:“不像。”   煮个面确实不难,但像叶景池这样从早忙到晚的人,自己煮东西吃不会觉得浪费时间吗?   叶景池仿佛看透了阮龄的想法,解释:“近期的工作告一段落了,今天过后,我应该可以闲下来一些。”   对于男人总能猜到自己的想法,阮龄已经有些习惯了。或许这就是大佬吧,能轻松看穿他人的内心活动。   她思索了一下后点头:“那好吧。”   总吃外卖不健康,她也确实有点饿了。   叶景池:“你有什么忌口吗?”   阮龄再次惊讶于男人的周到,她摇头:“没有,不过我喜欢多放点葱。”   叶景池:“好。”   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阮龄的吃货之魂骚动,没忍住得寸进尺:“如果能再加些青菜就更好了。”   叶景池依旧没有犹豫地答应:“好,小油菜可以吗?”   “可以啊。”阮龄点头,然后没忍住盯着面前的男人看了看。   他仿佛真的完全没有脾气一样,对她有求必应。   但阮龄内心很清楚,并不是这样。   今天中午她就见识过了,叶景池仅仅需要一个眼神,就足以令他人胆寒。   阮龄决定见好就收:“那就麻烦你啦。”   叶景池微微颔首:“那你先去放东西,等面煮好了我叫你,最多十五分钟。”   阮龄:“行。”   男人走回书房,将门轻轻掩上。   阮龄抱着电脑回到卧室,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想明白——   叶景池他,究竟是出于一种什么想法给她煮面的呢?   书房内。   叶景池回复了最后几封邮件,接着略有些疲倦地阖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今天发生的种种。   接到管家的电话后,他让裴特助帮他将原本定在下午一点半的会议推迟了半个小时,然后自己开车赶了回来。   叶景池的原则是,一旦承诺了的事情,就要负责到底。   当初答应和阮龄结婚,他确实犹豫了很久。   但既然最后选择给出承诺,那么保护她免受阮家的侵扰,就成为了他必须履行的责任。   更何况他也知道一些,阮龄这次的“麻烦”,一部分原因恰恰是由于她和他结了婚。   只有自己亲自去,才能让阮家那边彻底打消念头,不再去骚扰她。   他原本担心她会被欺负,但他的这位新婚妻子,远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强势”。   他甚至在想,她或许根本不需要他的庇护,就算没有他,她也可以过得很好。   让她直接把录音发给自己,也是出于对她的保护,却没想到她好像根本不在乎,还误会到了另一个方向。   叶景池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又想到了叶栩。   今天晚饭时,叶栩和阮龄的互动,他都看在眼里。   在阮龄的面前,叶栩似乎放松了很多。   虽然叶栩不一定会承认,但叶景池看得出来,叶栩是愿意和她亲近的。   这也是为什么今晚,他主动提出为她煮一碗面。   他们之间的这层夫妻关系太过微妙,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在不冒犯她的前提下尽量释放一些善意。   无论他和阮龄之间是怎样的情感,他是真心希望,可以多一个愿意和叶栩真心相处的人。   ……   叶景池来到一层的厨房,取出一把面和两个鸡蛋,顺便将水煮开。   男人的手法娴熟,一番操作之后,不一会儿就端出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   客厅有一个吧台,适合平常吃一些简餐。   叶景池把两碗面并排放在上面,将筷子摆放好,又把椅子拉了出来。   想到阮龄此时应该一个人在卧室,叶景池没有选择敲门叫她,而是先给她发了条信息。   很快,阮龄就从楼梯上下来了。   叶景池的眉梢动了动。   听脚步声就知道,她又是光脚下的楼。   阮龄走到吧台前,看着上面的鸡蛋面眼睛一亮:“看起来还不错嘛!”   叶景池微笑:“尝尝看。”   阮龄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品尝。   她先夹起鸡蛋咬了一口:“嗯!鸡蛋的火候正好,稍微带点溏心,是我喜欢的那种。”   看着阮龄大快朵颐的模样,叶景池的眉目也柔和了起来。   他工作繁忙,不怎么有机会做菜,鸡蛋面是他少数会做的食物之一。   除了很久以前他曾经给叶栩煮过一次面,这还是他第一次给自己之外的人煮面。   叶景池也跟着拿起筷子,犒劳自己由于一整晚的工作而有些空虚的胃。   没过一会儿,身后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两人几乎同时回头,看到了刚从楼梯走下来的叶栩。   叶栩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装,似乎是要大晚上出去跑步。   他看起来也完全没预料到眼前这个场景,一时间愣住了。   “你们这是在……”叶栩的眼神惊讶又困惑,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问下去。   阮龄:“……”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有种被捉那个啥在床的感觉啊?   明明只是半夜一起吃碗面而已!   阮龄选择看向叶景池:你是孩子他爹,你负责解释! 第17章   阮龄在想, 叶景池会怎么向叶栩解释现在的状况。   是轻描淡写地说两个人只是一起吃个夜宵,还是将两人在书房门口碰到的前因后果一一说明。   又或者,干脆什么都不说?   反正叶栩只要再仔细看两眼, 就会发现他们只是一人一碗鸡蛋面, 清白的很。   带着这种好奇的心情,阮龄等着身旁的男人开口。   叶景池只是稍稍沉默了一秒,就自然而然地发问:“明天还有考试。都这么晚了, 怎么不睡觉,突然想起来出门跑步?”   阮龄:“……”   她还是当妈当少了啊, 怎么就没想到这招呢?   与其证明自己, 不如攻击……啊不, 反问对方。   这种话术似乎普遍存在于父母和孩子之间,俗称——倒打一耙。   看来叶景池养了十几年孩子,还是学到了一些当爹的精髓的,阮龄心想。   叶栩就明显没有叶景池那么老练了。   他愣了一下之后,解释:“我……睡不着, 就想出去跑跑步。”   明天还要早起去学校,叶栩确实是想早些休息的。   只是躺在床上,脑海里却总在回放今晚在饭桌上发生的对话。   有很多事情, 他似乎从来没有去深想过。   只是越是想去理清楚, 脑子里却是乱作一团,事情没想明白, 倒是睡不着了。   于是他就想到出门慢跑十来分钟, 清理一下思绪。以往心情不好的时候, 他也都会用这种方式来让内心平静。   叶栩先看了看叶景池, 又看阮龄,终于顺着阮龄还没来得及放下的筷子, 发现了吧台上的那两碗面。   叶栩讶然:“你们在吃面?”   “对。”阮龄接过话头,“你爸煮的,你要不要也来尝尝?”   叶栩眼中的诧异更甚。   出于下意识,他有很多话想问。   例如,为什么叶景池会给她煮面,又或者……   为什么周末晚上他还陪她一起吃过夜宵,今晚她却没有想过问他要不要一起。   但叶栩说不出口。   这些话他光是在心里想想,就已经觉得很不自在了。   叶栩抿了抿唇:“不用了,你们吃吧,我出门跑一会儿步就回来。”   闻言阮龄去看叶景池,她觉得就算要说什么,也不应该是由自己这个后妈来。   叶景池似乎是考虑了一下,然后温声道:“那你注意安全,就在别墅区里跑就好,记得不要太晚回来。”   别墅区里住的人家非富即贵,安保工作非常严格,必须有证件才可以出入,摄像头也遍地都是。因此哪怕是半夜出去跑步,安全也是有保障的。   叶栩:“好,我知道了。”   说着就继续往玄关处走。   阮龄:“……”   什么玩意?叶景池就这么让叶栩去跑步了?   叶栩的失落都写在脸上了,她不信叶景池没看出来。   阮龄:“……哎,等等!”   叶栩原本就走的不快,闻言顿住脚步。   阮龄想了想,说:“你马上要去跑步,现在吃东西确实不好,要是等你回来的话,面条也坨了。”   叶栩垂眸。   阮龄:“不如让你爸一会儿再给你煮一小碗吧。等你回来冲完澡,正好吃一点再睡。”   叶栩惊讶地抬起头。   阮龄又喃喃道:“还是说你不喜欢吃面?那煎个蛋也不错,也不会太撑。”   叶栩抿唇不答。   阮龄托腮:“要不你选吧,面条还是煎蛋?”   叶栩:“……”   阮龄扬起眉梢:“要是实在拿不定主意,我帮你选?”   叶栩沉默了片刻:“……面条吧。”   “行!”阮龄当即拍板,然后看叶景池一眼,眼里的意思很明显:交给你了。   常年一脸平静无波的男人,眼底终于浮现出了明显的意外之色。   这些年来从来都是他给别人分配任务,反过来的情况少之又少。   叶景池:“……好。”   他看向叶栩:“等你跑步回来洗澡的时候,我再煮一碗面。”   叶栩的表情很不自在,兀自说:“我去跑步了。”   说完转身出门了。   ……   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阮龄终于忍不住问叶景池:“你刚才为什么不拦他?”   叶景池难得地有些迟疑,眉心微蹙:“他说他想去跑步。”   阮龄:“……”   她先失语了片刻,然后忽然灵机一动。   她觉得,自己好像明白叶景池的思路了。   首先,她都明显地看出来叶栩的情绪有些低落了,叶景池绝对没道理看不出来。   但叶景池养儿子的原则估计是,只要叶栩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意愿,那么能尊重就尊重。   就像吃辣那件事,年幼的叶栩哭了一夜,在叶景池看来就是对方明确表达了不想吃辣,于是家里的菜就再也不放辣椒了。   理性地来说,叶景池的想法没错,尤其是在父母普遍控制欲过盛的大环境下,就更显得难得。   但是——   这明显不适合叶栩啊!   叶栩明显是那种别扭到不行,说的和心里想的不一样的小孩啊!   阮龄正在内心呐喊,叶景池忽然站起身。   “厨房里的挂面刚才恰好用完了。”叶景池临走前对阮龄说,“我去储藏室再拿一袋。”   阮龄:“……好。”   望着叶景池匆匆离去的背影,再看看他碗里还剩下的小半碗面,阮龄忽然叹了口气。   系统贴心地出现:【你怎么了?】   这还是它第一次见宿主叹气,嘲讽的那种除外。   阮龄摇了摇头,用力咬下一口鸡蛋:“孽缘啊!孽缘!”   【?】什么意思?   阮龄掀了掀眼皮:“太复杂了,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   【……】   第二天中午,阮龄洗漱完打着呵欠走出房间,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太一样。   再低头一看,原本是木质地板的走廊,如今被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地毯。   她又看了看旁边,不只是走廊,连通往一层的楼梯上也被铺上了地毯。   阮龄正疑惑家里怎么突然搞装修了,何管家出现了。   “太太。”管家恭敬地开口,“您看您喜欢这个颜色吗?如果不喜欢,我再去调其他的款式,最多两天到货。”   阮龄不明就里:“怎么突然开始铺地毯了?”   管家:“是叶总早上交给我们的任务,仓库里恰好有地毯,我就让他们拿来铺好了。”   阮龄眨了眨眼。   管家:“您看……?”   阮龄看了看脚下的地毯,真心道:“这个就挺好的。”   浅灰蓝色的底色,上面绣着欧式花纹。看着很舒心,和家里的装潢也搭。   “好的。”管家说,“那您有需要再通知我。”   管家离开后,阮龄又试探着在地毯上走了几步。   踩上去很舒服,又软又顺滑。   阮龄想到了那个昨天半夜为他煮面的男人。   一个忙到连每天吃什么都不在意的人,一大早忽然想起来给家里铺地毯的概率,究竟有多大?   接下来的几天里,叶景池果然如他所说,每天回家的时间更早了一些。   但说是早了,平均还是晚上八点以后。   而叶栩的期末考试是从周三开始到周五,一共考三天。   阮龄也没闲着。   她没忘记叶景池许诺给自己的那三千万,所以这期间,阮龄去找裴特助面对面聊了几次。   裴特助对此非常认真,除了他本身的职业素养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叶总在出差回来后的某一天又特意交代了他,一定要尽心尽力帮助阮龄。   叶景池在工作上非常注重沟通的效率,很少会这样重复强调一件已经说过的事。   裴特助意识到,叶总对太太的重视程度非同一般,因此在这件事上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不仅由他亲自来解答阮龄的问题,还专门又请了两个更专业的影视投资顾问,最后筛选出了几个备选的项目供阮龄挑选。   这毕竟是阮龄的第一次尝试,她决定这段时间再好好研究一下,谨慎一点做出决定。   另外一件事就是她的摄影工作室计划了。   租下的公寓虽然不用做什么大刀阔斧的改动,但还是有很多小细节需要请工人来修改。   对此何管家非常积极,一再表示可以派人帮阮龄去盯着,甚至他亲自去也可以。   但审美这种东西太过私人,而且很多东西都要现场看了效果才好做决定。   因此阮龄还是亲力亲为,每天至少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公寓泡着,生物钟也变成了早睡早起。   如此一来,原本她和叶景池还有可能在夜宵时间碰面,现在她每天早早就回房歇着,见到叶景池的次数就更加屈指可数。   就这么忙到了周末,公寓的装修终于搞得差不多了。   阮龄找来管家,让他带人帮忙把她买好的家具和器材搬到工作室。   事情说完之后,阮龄第一次从这个中年男人的脸上,看到了名为喜出望外的情绪。   何管家在叶家工作多年,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叶总这些年虽然工作很忙,但除了对叶栩的教育,从来没为家里的其他琐事多操过心。   然而最近,何管家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第一次遭到了滑铁卢。   叶总交代他帮着太太布置一下工作室,结果太太却坚持要亲自去盯装修,还说什么她自己来更方便。   这几天何管家急得团团转,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帮上阮龄的忙。   如今,太太可算把一项任务交到了自己手上,何管家觉得自己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好的太太!您放心!”何管家难掩激动,“我保证,您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肯定都全须全尾地给您送到那边!”   阮龄看着管家微微颤抖的手,实在没忍住,问他:“叶景池给你设定了什么KPI吗?”   何管家懵了:“什么?”   阮龄一本正经:“就是必须帮我做什么事情,否则扣绩效。”   何管家愕然半晌,郑重其事地答:“没有,没有的事!”   就算有,他这些年也绝对都是满分!   ……   把体力活都交给管家来安排之后,阮龄决定这周的最后一天给自己放个假,睡个足足的懒觉。   然而她的生物钟早已经不复从前,于是周日早上阮龄醒来洗漱完过后,时针才刚指到九。   阮龄慢悠悠地走到一层客厅,决定看个剧看看放松一下,也算是了解一下现在的影视剧市场,一举两得。   系统幽幽地出现:【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阮龄拍了拍抱枕,给自己在沙发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然后她才答:“可以不听吗?”   【……坏消息是,有任务:你需要和叶栩一起共度周末,而且要求两个小时以上。好消息是,你可以自由选择如何和叶栩共同度过这两个小时。】   阮龄:“我不是反派吗?”   【是的,你费尽心思树立好妻子的形象,讨好叶景池和叶栩,却换来了冷漠的对待。因此你越来越偏激,最后在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后被赶出叶家。】   阮龄抬了抬眼皮:“我懂了。”   【原剧情里,你拉着叶栩和你一起去散步谈心,结果两人的关系反而更僵。所以我的建议是,你最好选一个叶栩感兴趣的事情邀请他一起。根据我数据库里的情报,叶栩的爱好是跑步和做模型,我觉得后者比较……】   阮龄挥了挥手打断系统:“我知道了。”   【?】   【你知道什么了?】   阮龄不答,冲客厅里守着的佣人招了招手:“帮我叫叶栩过来,谢谢。”   说完拿起遥控器,打开智能电视里的视频播放软件,浏览着最近上映的几部网播剧。   两分钟后,叶栩出现在了客厅。   少年的眼神闪烁,偏偏又却做出一副不在意的表情:“找我做什么?”   阮龄抱着靠枕,向他挥手:“来,陪你后妈一起看会儿电视剧。”   叶栩愕然。   一时不知道是“你后妈”这个称呼更有杀伤力,还是一起看剧的邀请更加出乎意料。   阮龄义正严辞:“你刚考完试,正好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叶栩:“……”   阮龄:“你坐我左边,还是右边?”   叶栩抿了抿唇,觉得这个句式有些熟悉。   然后他想起来,那天晚上问他要不要吃面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的。   当判断题变成了选择题,做决定似乎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叶栩沉默了片刻,走到了阮龄的左边,和她隔着半个人的距离坐下。   为了避免出现他们两个人在下面看,电视里的男女抱在一起啃得激情似火的尴尬场景,阮龄选了一部青春校园偶像剧。   想到这次的任务有时长要求,阮龄看向身边刚坐好做好的叶栩,笑眯眯地又补充一句。   “不看到大结局不许走哦。”   叶栩:“……”   少年无声地转头去看电视,也不知道是答应了没有。   电视画面里,男男女女穿着蓝白色的校服,互相嬉笑打闹着。   原本这应该是非常美好的画面,可惜演员似乎没选对,说着“你还说你不喜欢她”的男主兄弟笑起来眼角起码三条褶,看起少说留级留了八年。   女主角的演员还不错,一张脸白白嫩嫩的没什么沟壑,但演技却有待提高,眼睛里的成熟和精明藏也藏不住。   阮龄看了看身旁眉眼精致,皮肤白净的少年,在心里感叹:三次元果然和纸片人没法比啊!身为校园文男主的叶栩,比电视剧里的演员要清爽帅气多了。   她正想着,恰好画面里电视剧的男主角出现了。   男主角的长相倒是比他留了八年级的兄弟好多了,至少脸上的褶子没那么明显,但要论五官的精致度……   阮龄又看了一眼叶栩,得出一个肯定的结论:远远不如叶栩。   她看得大大方方,被看的人倒是先不自在了起来。   叶栩先是抿了抿唇,然后又挪动了一下身子。   等阮龄第三次看过去的时候,叶栩终于忍不住开口:“……我没有像他们那样。”   阮龄没听明白:“什么?”   叶栩:“早恋。”   阮龄先是睁大了眼睛,接着笑得花枝乱颤,连同整个沙发都跟着抖了起来。   叶栩眉心微蹙,一脸莫名。   半晌,阮龄终于笑完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阮龄说。   “我只是觉得……”阮龄指了指电视里的男主角,又看了看满眼困惑的少年:“你比里面那个男主角帅多了,要是让你去演,这个剧说不定就火了呢。”   叶栩怔住。   接着迅速别过脸,错开阮龄的目光。   阮龄饶有兴致地盯着少年的耳朵看,果然发现他的耳根晕上了一层薄红。   “我还是想先好好读书。”少年忽然闷闷地说。   闻言,阮龄先是有些惊讶地扬了扬眉毛,随后又恍然。   普通的这个年纪的男孩,要是有机会进入娱乐圈被万人追捧赚大钱,肯定是难以拒绝的。   但叶家可是传说中的“资本”,是娱乐圈里大大小小的演员都要讨好的存在。   不过阮龄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叶栩和叶景池的关系不是一直不好吗?叶栩现在还恰好是最叛逆的年纪,难道没想过凭借自己的能力出人投地,摆脱父亲的阴影?   于是阮龄有些好奇追问:“为什么?”   叶栩沉默了一下,吐出两个字:“麻烦。”   阮龄疑惑:“什么?”   叶栩犹豫了一下,说:“学校里有个人进了娱乐圈,平时总有校外的人找他,还有很多采访。事情很多,很麻烦。”   阮龄眨了眨眼,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就在她第一天去叶栩学校的时候,好像确实在校门口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据说是明星的学生。   叫什么来着?   阮龄回想了一下,没想起来。   系统:【小说的男二号许澄,和叶栩一个年级,是男团出道,目前正在转型的演员。】   阮龄恍然大悟,问叶栩:“你是说,你们年级的那个男团成员?”   叶栩一怔:“你认识他?”   阮龄:“不认识,就是听别人说过。”   叶栩“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阮龄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叶栩,忽然想到那位还没见过的男二号,似乎将来会和叶栩成为情敌。   一股八卦之火忽然间燃起:叶栩和许澄谁长得更好看一些?叶栩是怎么赢了情敌,获得女主角芳心的?   阮龄好奇地问叶栩:“你们学校那个演员,他都演过什么电视剧?你知道吗?”   叶栩:“……”   阮龄:“你没看过?”   叶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反问:“你想看?”   阮龄点头:“嗯,有点好奇。”   现在播的这部剧的选角太违和,她实在看不下去,正想换一个。   叶栩抿了抿唇,忽然沉默地拿起了阮龄手边的遥控器,一番操作之后,电视里的画面变成了一部都市剧。   选好之后,叶栩又沉默着把遥控器扔了回去。   阮龄看着遥控器划过一个小小的抛物线落在沙发上,眉梢微挑。   有点粗暴啊,少年。   再一看叶栩,已经别过脸去看电视,留给她一个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阮龄差点笑出声:不愧是校园文男主角,连生气的方式都这么可爱。   她忍着笑去看电视画面,试图寻找传说中的小说男二号。   巧合的是,这集的第一幕就是女主角和弟弟的戏份。   阮龄指着屏幕里拿着篮球,眉眼清秀的少年问叶栩:“那个就是许澄?”   叶栩“嗯”了一声,还是只肯给阮龄一个侧脸。   阮龄扬眉:“你不喜欢他?”   叶栩答得很快:“没有。”   阮龄缓慢地眨了眨眼,决定不问了。   她又仔细看了看电视剧里的女主角的弟弟。   不愧是能出道的高中生,许澄的颜值确实和叶栩有一拼。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和叶栩相处久了,内心已经有了偏向,阮龄还是觉得叶栩长得更好看一些。   阮龄决定实话实说:“叶栩。”   叶栩看她,抿唇不语。   阮龄一本正经:“我看了看,觉得还是你更好看。”   叶栩:“……”   少年的脸颊肉眼可见地开始泛红,接着忽然猛地站起身来。   阮龄被吓了一跳:“你去哪?”   她任务还没做完呢。   叶栩的脚步声和闷闷的说话声一并传来:“有点渴,去喝口水。”   阮龄:“那帮我也倒一杯水好了。”   脚步声一滞:“……好。”   阮龄看着叶栩的背影,若有所思:这孩子长成这样,在学校里应该隔三差五就能收到情书吧?   怎么还这么害羞呢?   ……   叶栩倒了两杯水,拿到茶几上放好,两人继续看电视。   这部剧的颜值确实比刚才那部校园剧要好多了,但剧情实在是有些沉闷。   阮龄看到女主角和闺蜜谈心谈了五分钟的时候,就有点困了。   她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身边的叶栩。   少年正襟危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龄在内心佩服叶栩的定力,不愧是常年年级前几名的优等生,这么无聊的剧情都看得下去。   想到一共要两个小时才算完成任务,阮龄说服自己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后面就好看了呢。   电视画面里女主角和闺蜜还在彻夜长谈,沙发上,阮龄的眼皮却越来越沉。   ……   客厅里,叶栩看着在沙发上睡着的阮龄,哭笑不得。   电视画面里的剧情终于有了进展,女主角和男主角深情地对视,音响里也响起了柔美的配乐。   然而不久前还叫嚣着“不看到大结局不许走”的女人却浑然不觉,已经完全陷入了梦乡。   她歪着脑袋枕在扶手上,身上的短袖由于姿势的原因往上跑了几厘米,露出若隐若现的平坦小腹。   叶栩:“……”   他看了看阮龄,又看了看家里开着的空调。   想了想,叶栩默默地拿起了另一边沙发上的毯子,盖在了阮龄身上。   他又把电视的声音调小,把遥控器放到茶几上,以免被睡梦中的女人碰掉。   接着,叶栩上了楼。   两分钟后,叶栩拿着一本书回来了。   看着蜷缩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占据了大半个沙发的阮龄,叶栩犹豫了一下。   然后,他走到阮龄另一侧的单人沙发前,缓缓坐下。   这样她醒来的时候,应该就不会怪他了吧。   叶栩这样想着,翻开了书的第一页。   ……   阮龄醒来时,下意识地先瞥了一眼墙上的钟表。   十一点二十五,马上就该到饭点了。   接着,她又恍然记起了自己的任务。   阮龄揉了揉眼睛,先往自己左边的沙发上看了一眼,没人。   【任务已经完成了。】系统忽然语气幽怨地出现。   刚醒来的脑袋有些迟钝,她反应了一会儿,意识到任务判定成功意味着什么。   阮龄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叶栩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她的另一边,手里拿着一本书。   “你一直在这里……没走?”阮龄惊讶地问。 第18章   闻言, 叶栩举着书的手微微一滞。   “没有。”他说,“只是刚好想看会儿书,这边的光线比较好。”   阮龄眉梢微扬, 看了一眼位于客厅另一边的落地窗。   叶栩:“……那边太刺眼。”   阮龄眨了眨眼:“好吧。”   叶栩:“……”   少年神色别扭地开口:“该吃中午饭了。”   ……   和叶栩一起吃过饭后, 阮龄决定出门,进行一下豪门太太必备的项目——去美容院做护理。   忙了一周,是时候该好好地犒劳一下自己, 放松一下了。   阮龄叫来管家,向他打听这附近哪家美容院口碑比较好。   何管家听完阮龄的问题, 十分热情:“太太, 这您就问对人了。叶氏旗下就有美容连锁机构, 恰好有一家就开在少爷学校附近的商场,大约十五分钟车程。”   阮龄惊讶:“这么巧?”   何管家“呵呵”一笑:“也不算巧。”   阮龄扬了扬眉毛,示意他继续说。   管家清了清嗓子,表情不无崇敬:“多亏了叶总,这些年来叶氏的发展极为迅速。除了大家熟知的房地产和影视, 其他各行各业咱们叶氏也都有投资。”   阮龄好奇:“比如呢?”   说起来,她只知道叶氏的财力雄厚,叶氏的商业版图究竟有多大, 她还还真没打听过。   管家:“太太您认为呢?”   阮龄随口说了几个:“食品?餐饮?制造业?医疗器械?”   管家微微一笑:“巧了, 您说的这些叶氏都有涉及。”   “厉害!”阮龄真情实感地夸赞了一句,心服口服。   何管家又说:“太太, 如果您想去叶氏旗下的美容院, 我现在帮您和店长打个招呼, 可以把帐直接记在叶总的名下。”   阮龄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好啊。”   “那我去联系一下, 太太您稍等。”管家说。   几分钟之后,管家走了过来, 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小的信封。   “太太。”管家双手递上信封,“美容院那边我已经帮您预约好了,另外还请您收下这个。”   阮龄不明就里地打开信封,里面居然是一张信用卡。   “这是叶总的副卡。”管家解释,“今天刚刚邮寄过来,叶总托我转交给您。您一会儿做完护理,可以再去旁边的店里看看有什么想买的。”   “卡的级别是黑卡,副卡的权益和主卡完全一样,您不用担心额度问题。”   ……   听管家说完,阮龄只觉得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了起来。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叶氏旗下的这家美容院,正好位于上次阮龄逛过的那家商场里。   司机把阮龄送到地方,从地下车库下车,一名美容院的女员工已经等在那里了。   “太太。”员工笑容满面,“您第一次来,我带您过去吧。”   说着女员工全程带着笑脸,一边带阮龄从直梯到达美容院所在的四层,一边给她介绍美容院的项目。   这家美容院的定位是高端客户,员工报的这些项目价格最低都是四位数起步。   “这些价格都只是供您参考,您是不用支付任何费用的。”员工最后说,您看您今天想体验哪个?我们这边会有最好的美容师会为您服务。”   阮龄想了想,决定做一个深度面部护理,再加上全身按摩。   两人说着就走到了美容院的门口。   员工对阮龄说了声“稍等”,然后进去找店长了。   阮龄就站在前台的桌子旁,随意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家店的门面装修得十分奢华,单单是从外面看就知道消费绝对不低,能劝退不少预算不够的客人。   店面门口摆放了几个宫廷风的软凳和小茶几,给客人提供歇脚之处。   此时,两个女客人正坐在那里聊着八卦。   两人看起来都是三十多岁,皮肤细腻白皙,看得出费心保养过,但还是难免露出一些不自然的痕迹。   阮龄只随意地扫了一眼,就看到其中一位女客人身上背着的限量款包,少说也价值三十万。   另一位客人的手拎包也是大牌,此刻正被它的主人悉心地捧在手里。   两位女客人也终于发现了阮龄。   阮龄今天没背包,一身休闲搭配,那张额度随便刷的黑卡被她随意地放在口袋里。   那两人懒懒地瞥了一眼阮龄,其中更年轻一些的那个忽然捂嘴笑了起来。   年轻的女客人捏着嗓子开口:“哎呀,又有人来了。不过她可能不知道,这里没有熟人介绍的话,是办不了会员的。”   年长的那位则煞有介事地比了个“嘘”的手势,挥了挥手:“哎呀,低调,低调。”   两个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阮龄听到。   阮龄:“……”   怎么说呢,看得出来这两位很闲了,这种低级的秀优越,她连反驳都嫌浪费了口水。   就在这时,店长从内间走了出来。   年轻的那位女客人看到店长出现,眼睛一亮:“你好,这边——”   店长却压根没往那边看,径直走到了阮龄的身边,热情似火:“太太,您到了!我们的美容师都已经就位了,您快进来,我们马上为您安排最好的单间。”   两位女客人终于察觉到有点不对劲,对视了一眼。   能让店长这么热情对待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其中一位女客人眼珠转了转,走到阮龄面前:“这位太太,我看您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场拍卖会上见过?”   阮龄冷淡地扯了扯嘴角:“应该没有。”   女客人坚持不懈地伸出手:“那看来是初次见面了。你好,我是贺太太,家里那位是做汽车的,想必您应该也听说过——”   阮龄打断她:“不好意思。”   女客人一愣:“什么?”   阮龄微笑:“想认识我的话,没有熟人介绍是不行的哦。”   ……   店长为阮龄安排了豪华的单人护理间,两位专业的美容师已经准备好了。   阮龄换好衣服,躺在按摩床上舒服地享受了起来。   美容师不仅技术好,长得也好,就连声音都非常好听。   这年头,连做美容师的门槛都这么高了。   好处就是,光听她们在耳边说话,就令人身心愉悦。   阮龄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美容师聊着天,只觉得人生极致的享受也不过如此了。   从美容院出来,阮龄觉得精神焕发,一周以来的疲惫都被清洗一空。   阮龄在内心感叹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服务行业更是如此。   她带着全新的精神面貌,开始逛街。   这次出来,除了叶景池给她的黑卡,她也带了自己的信用卡。   倒不是想给叶景池省钱,只是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有些顾忌——   在阮龄的预想里,等原书的剧情结束之后,她是肯定要和叶景池离婚的。   她要是真的随便刷了叶景池的这张卡,等离婚的时候,叶景池不会和她算总帐吧?   抱着这种念头,阮龄随意地在商场里逛着。   经过一家男装店的时候,阮龄被橱窗里一件灰蓝的衬衫外套吸引了。   脑海中忽然划过今天上午,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叶栩脸上的画面。   阮龄几乎可以想象叶栩穿着这件外套,走在阳光下会是什么样子。   服装店的店员见阮龄驻足了几秒,立刻积极地走上来推销。   “您的眼光真好,我们家是独立设计师品牌,这件是刚到的新款。”店员热情地说,“您是给男朋友买吧,您报一下他的高体重,我帮您看看尺码。”   阮龄摇头:“不是男朋友,是给一个高中生买。”   店员一怔,一时间愣是没能想清楚,这位客人和她口中的高中生是个什么关系。   阮龄也没解释,只是回想了一下记忆中叶栩的模样:“身高大概一米八,挺瘦的,体重估计一百三十多斤,应该不会超过一百四十。”   “对了。”阮龄又问,“这件多少钱?”   店员看了一眼价签:“五八八八,今天咱们店里有活动,打八折,折后四千七百一。”   阮龄咂舌,挺贵的。   但衣服又确实好看,剪裁做工都好,颜色更是深得阮龄的心意。   阮龄把手伸进口袋里,摩挲着叶景池给的那张黑卡。   ……   五分钟后,阮龄结了帐,拎着购物袋从服装店里走了出来。   而同一时间,正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的叶景池,手机里收到了一条信用卡的消费提醒。   叶景池随意地扫了一眼信息,随后正在敲键盘的修长手指一顿。   消费四七一零元,交易商户:CAGE男装。   叶景池:“……”   第一次收到来自他人的消费提醒,感受有些微妙。   消费项目是男装,就更加微妙了。   叶景池的心,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波动。   另一边,阮龄给叶栩买完了那件衣服,又走进了不远处的家居用品店。   她的工作室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但还没来得及放装饰品,有些光秃秃的。   阮龄逛了一圈,发现这家店的性价比还挺高的。   她挑挑选选,在这家店买了不少饰品摆件,然后用自己的卡付了款。   阮龄挑选的东西都不重,但形状不一,有的体积还比较大,放在一起有些不好拿。   她思索着要不要叫司机过来,帮她先把东西拿回车上,然后她再继续逛。   就在这时候,前方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小心翼翼地走到阮龄面前,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阿姨好?”   苏君若的这一周,经历了十分戏剧性的大喜大悲。   那天和陈松阳说出自己猜想之后,苏君若一个人越想越难过。   自从初一开始喜欢上叶栩,苏君若的梦想就变成了长大后穿上婚纱,成为叶栩的新娘。   虽然叶栩一直冷冷淡淡的,对她的各种关心也很少做出回应,但苏君若一直没有气馁过。   因为苏君若知道,叶栩对其他的女生比对她还要更加冷漠。   从初中到高一,苏君若见证或听说过不知道多少次女生向叶栩递情书,表白。   无一例外,叶栩都拒绝了她们,并且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所以苏君若的内心一直很踏实,她知道,就算自己得不到叶栩,至少不会失去他。   更何况,叶栩还默许了自己时不时地去找他和陈松阳,组成一个不太稳固的三人组。   苏君若觉得很满足,她是那个特殊的女生,终究能等到叶栩明白她的心意。   但当这个平衡忽然间被打破,她慌了。   苏君若失魂落魄地坐上司机接她回家的车,还没到家门口,就忍不住在车上掉起了眼泪。   回去之后,她又装作若无其事,抽噎着告诉妈妈自己是因为期末考试压力太大才哭的。   就当苏君若强撑着回到房间,感觉自己心痛到无法呼吸的时候——   她接到了陈松阳的电话,得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叶栩的甜品不是送给哪个同龄女生的,而是买给他后妈的。   得知这个事实的瞬间,苏君若被一股巨大的欣喜包围了。   接着她又觉得有些嫉妒,为什么她这么久都没能等来叶栩为她改变,那个突然出现的后妈却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做到了?   不过最终,虚惊一场的喜悦感,还是超过了那一丝微妙的嫉妒。   苏君若开始庆幸,幸好那个人不是别人。   她其实也并不讨厌叶栩的后妈,甚至还有一丝说不清从何而来的,微妙的亲近感。   她甚至开始想,如果有机会,那个阿姨能教一教她该怎么讨叶栩喜欢就好了。   阮龄抬起头,发现面前站着的是见过两次面的熟人,叶栩的同学苏君若。   由于是周末,女孩没穿校服,而是穿着一身清新的黄色连衣裙,娇俏又好看。   确认对方的身份之后,苏君若看了看阮龄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   “阿姨。”苏君若问,“你不好拿的话,我帮你拎吧。”   阮龄扬起了眉毛。   上次她请苏君若吃了一次甜品,印象中女孩性子单纯,不难相处。   但两人的关系,似乎也还没熟悉到这个程度。   见阮龄不答,苏君若的心跳有些快。   苏君若紧张地解释:“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   就是在想,如果能和你关系好一些,说不定就能想办法获得叶栩的好感。   但真正的原因苏君若当然不敢说出来,慌张之下,她又一时间想不出一个合理的借口。   然而苏君若的这些纠结,早已经被阮龄看穿了。   阮龄确实不能彻底理解面前这个小姑娘的脑回路,但有一点她能肯定。   不管苏君若想做什么,最终目的肯定和一个人有关:叶栩。   像苏君若这样的,俗称恋爱脑。   阮龄看了一眼手里大大小小的袋子,笑眯眯地点头:“好呀。”   免费的帮手,为什么要拒绝?   苏君若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阮龄将右手往前伸了伸,神情自然:“你不是要帮我拿吗?”   苏君若终于回神:“哦……好!”   阮龄扬了扬下巴:“你拿这两个粉色的吧。”   这两个袋子最大,但不重,苏君若正好能帮她分担。   苏君若:“好。”   女孩接过那两个袋子,正好一只手一个。   阮龄有些好奇地问她:“你怎么一个人来逛商场?”   苏君若选择了说实话:“我妈妈的生日快到了,我想给她挑一件首饰当礼物。”   阮龄:“那你挑好了吗?”   苏君若摇头:“没有。”   阮龄:“要不要我帮你参考一下?”   苏君若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露出犹豫的表情。   阮龄笑眯眯的:“免费的顾问哦,仅限今天,过时不候!”   苏君若咬了咬下唇,点头:“好,谢谢阿姨!”   ……   阮龄和苏君若一起在商场逛了一个多小时,为她的母亲挑选生日礼物。   苏家的财力虽然比不上叶家,但也是城里排得上号的,苏君若的妈妈想必不会缺各种大牌的首饰。   如果太贵,苏君若攒下来的零用钱也买不起。   最后阮龄和苏君若一起,挑选了一枚三千块出头的蓝水晶项链作为礼物。   这个价格买不到顶级的水晶,但阮龄参考了苏君若给的照片,知道这个颜色是苏君若妈妈喜欢的。   项链的款式也很特别,不是仿大牌的平替,有自己独特的设计。   苏君若自己也很满意。   两个人分开之前,苏君若犹豫了很久,忽然问:“阿姨,你买这么多装饰品,是要放在你的新房间吗?”   阮龄眉梢微动:“怎么了?”   苏君若鼓足了勇气开口:“阿姨你如果不嫌弃的话,我送你一个我喜欢的摆件,放在窗台或者床头柜上都很好看。就当是……谢谢阿姨你帮我挑礼物。”   阮龄笑了:“谢谢。不过我不是要放在自己的房间。还记得我之前问你租房的事情吗?我打算开一个工作室,现在已经租好地方,就剩下布置了。”   苏君若一脸迷茫:“工作室?什么意思?”   阮龄也不着急回家,于是就和苏君若解释了一下摄影工作室的事情,顺便说了自己预计的开业时间。   “到时候你和你朋友如果来拍照,我可以给你们打折哦。”阮龄顺便给自己打了个广告。   “好。”苏君若不假思索地答应。   接着苏君若又思索了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   她深吸了一口气:“阿姨,等你的工作室快要开张的时候,我可不可以也去帮忙?”   ……   阮龄没想到的是,出去做了个美容逛了趟街,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苏君若表示学校马上就要放暑假了,她有充足的时间来工作室帮忙。   阮龄猜的到,苏君若提出帮忙肯定不只是出于热心,一定还是有叶栩的缘故。   不过既然苏君若愿意来,阮龄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   到时候的事情肯定很多,正好她需要一个细心,并且审美好的人来帮忙。   管家不一定能找到符合她要求的人,但苏君若却是个很好的人选。   阮龄去商场的顶层吃了顿烤鱼,回家的时候家里还没人。   听管家说,叶景池今晚有应酬,而叶栩是被陈松阳叫走了。   阮龄整理着买回来的东西,准备这两天带到工作室。   系统突然出声:【叶栩的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电子成绩单已经发到了他自己和叶景池的邮箱里。】   阮龄掀了掀眼皮:“所以呢,我的任务是什么?”   【你不先关心一下你的继子考得怎么样吗?】   阮龄:“校园文男主的成绩,不用想都是年级第一吧。”   【……】   阮龄:“难道是第二?第一是一个更厉害的转校生,于是女主角对转校生产生了好感,却又割舍不下对叶栩的感情,三个人缠缠绵绵,编织出一段凄美又动人的爱情故事。”   系统:【?!】   【这是什么玩意?!】   阮龄:“青春伤痛文学。”   【……】   系统忍受不了,摊牌:【是第一!叶栩这次期末考了年级第一!】   “哦。”阮龄一脸理所当然,“我就说嘛。”   【……】   沉默良久,系统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没发布任务。   【期末成绩出来之后,秀礼中学会召开一次家长会。这次家长会很重要,因为它决定着高二的重新分班。学生们会被分成出国部和高考部,高考部还要分文理。】   【而你的任务是,主动请缨参加这次家长会。】   阮龄:“……”   该说不说,这个责任有点大啊。   阮龄自己的高中时代都已经过去了快十年了,她也完全没有帮人开家长会的经验。   首先她面临的第一个难题是,她想去参加家长会这件事,应该和谁说呢?   听管家说叶景池一直很重视叶栩的教育,所以她肯定要征求一下叶景池的意见。   但叶栩本人的意见,似乎也不能忽视。   阮龄思索了一下,向管家要来了叶栩的电话号码。   是的,她当了这么久的后妈,每天和叶栩低头不见抬头见,却一直没有机会加叶栩的联系方式。   阮龄想了想,编辑了一条好友申请。   某个快餐店内,叶栩扫了一眼亮起的手机屏幕,点开了好友申请。   在看清申请人的昵称后,叶栩的身体僵了一下。   陈松阳好奇地探头:“谁?”   叶栩下意识地把手往回缩了一下。   陈松阳瞪眼:“栩哥,你有啥事还瞒着我!”   “没什么。”叶栩努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拿起手边的水喝了一口。   下一秒,叶栩的动作又是一僵。   在同意了阮龄的好友申请之后,他被拉到了一个群里。   接着,阮龄把叶景池也拉了进来。   然后叶栩眼睁睁地看着,聊天框里蹦出来了一行字。   【天生丽质大美女龄龄修改群名为“饭搭子交流讨论群[米饭]”】   叶栩:“……”   同样刚被拉进群的叶景池:“……” 第19章   阮龄把叶栩和叶景池都拉进了群, 又给群改了个名。   接着她开始打字。   [天生丽质大美女龄龄:听说下周二要开家长会。]   [天生丽质大美女龄龄:我想去,可以吗?]   [天生丽质大美女龄龄:@所有人]   系统:【……】   【提醒你,这次的任务只有你真正出现在家长会时才能判定成功, 所以不要想着不好好问就可以蒙混过关。】   阮龄语气真挚:“嗯?我好好问了呀。”   【我的意思是, 你应该问得有技巧一点。比如先找个话题活跃一下气氛,然后表示一下对继子的关心,最后再编个像样的理由,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阮龄:“哦。”   【?】什么叫“哦”?   阮龄:“你像觉得叶景池那样的人, 能看不出来我在编瞎话吗?”   【……】仿佛也有道理。   阮龄:“话说回来, 我有点好奇。既然你说去了家长会才算完成任务, 那说明原剧情里叶栩的后妈也去了吧?所以当时叶景池为什么会同意?”   【原书里叶景池并没有同意,但你非常想融入叶家,让叶栩感受到你对他的重视和关心,所以擅自出现在了学校。】   阮龄:“……”   看来后面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用问了,肯定没有什么好结果就是了。   “好吧。”阮龄悠闲地喝了一口果汁, “先不和你说了,我玩会儿游戏。”   系统:【……】   算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日子, 它已经习惯了。   阮龄最近忙着装修工作室, 监工的时候无聊,就开始玩一个小程序里的种田建造游戏。   简单地来说, 就是隔一段时间点一下, 升级建造各种商铺赚钱, 赚到的钱再用来继续升级扩建。   这种游戏可以随时切出去做别的事, 也不耗费什么精力,简直完美符合她目前的需求。   反正叶景池和叶栩都在外面, 估计也不会这么快回复,阮龄就又打开了自己的游戏。   正当阮龄给自己的茶楼升级的时候,群里弹出了消息。   阮龄有些惊讶,这么快?   她点开群聊,发现先回复的,居然是据说正在忙着应酬的叶景池。   [叶景池:可以。]   [叶景池:只要叶栩同意。]   阮龄刚打开群聊的时候,还只有叶景池的回复,然而就当她打算打字回应的时候,叶栩也秒回了。   [叶栩:我都行]   阮龄挑了挑眉,这父子俩回信息的速度都可以啊。   [天生丽质大美女龄龄:那太好了]   [天生丽质大美女龄龄:放心,我会准时的,保证不迟到!]   [天生丽质大美女龄龄:等那天我到了学校就给你发信息@叶景池]   [叶景池:嗯。]   [叶景池:不用。]   [叶景池:我也会去,到时我回家接你一起。]   阮龄:?   她问系统:“家长会不是一般一个人去就行了吗?为什么叶景池也要去?”   【原书里叶景池也参加了家长会,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个你。】   阮龄还是不理解:“我记得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学校都会强调一家只能来一个人,不然教室里挤不下。”   【别的家长或许会被限制,但这可是叶家。】   阮龄:“……”好吧,她懂了,钞能力是吧。   说起来,叶景池和她一起去也有个好处,那就是她也不用想着负什么责任了,反正一切都交给孩子他爹就行。   阮龄在群里随便回了个“好”的表情包,然后准备切回去继续升级她的茶楼。   [叶景池:对了。]   [叶景池:饭搭子是什么意思?]   阮龄手指一顿,没忍住笑了,她几乎能想象到叶景池面无表情地问出这句话的样子。   [天生丽质大美女龄龄:就是指我们三个人的关系]   [天生丽质大美女龄龄:你要是还不懂,让叶栩给你解释吧]   [天生丽质大美女龄龄:他应该能听懂,我和他之间比较没有代沟]   这一次,过了整整一分钟,叶景池才终于回复。   [叶景池:……]   [叶景池:不用,我看懂了。]   看到男人的回复,阮龄终于捧腹大笑了起来。   叶景池肯定看懂自己在暗示他年龄大了,一想到男人只能默默在心里生闷气,阮龄就觉得身心都愉悦了起来。   她单方面宣布,这一回合是她赢了。   快餐店内,陈松阳正在喋喋不休。   “哎,这次家长会又是我妈去。我最怕我妈去家长会了,要是我爸骂我一顿也就万事大吉了,我妈得叨叨我一个星期,说什么我在其他家长面前给她丢脸。栩哥你说,哪次我不都是班里倒数?我要是她早就该习惯了,你说是不?”   叶栩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陈松阳也不在意,啃了一大口汉堡,继续说道:“栩哥,我是真羡慕你,每次都考这么好,从来都不用担心谁来家长会的问题。对了栩哥,这次你们家谁来?你爸,还是那个特助?”   印象中,叶栩的家长会基本上都是叶景池亲自来,只有一次是叶景池的特助代为参加的。   陈松阳之所以会记得这么清楚,还是因为他能说会道自来熟,每次都被班主任指派为打杂的,负责给家长们指指路送送水。   毫无疑问,叶景池是所有家长中最受欢迎的那个。   不仅老师见了叶景池热情,一到家长们可以自由交流的时间,一堆人就凑到叶景池的身边和他攀谈。   上次他想给叶景池送瓶矿泉水,都差点没挤进去。   陈松阳抓了几根薯条,一边沾番茄酱,一边等叶栩回答。   叶栩却只低头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然后盯着手机看。   “栩哥?”陈松阳把薯条塞进嘴里,含糊着问,“你跟谁发信息呢?怎么都不理我?”   叶栩终于抬头:“嗯?你刚刚问我什么?”   陈松阳:“……”   “我说栩哥!”陈松阳把薯条咽下肚,“你不会真谈恋爱了吧?怎么吃个饭还盯着手机不放啊?”   叶栩眉心微拢:“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又从哪听来的?”   陈松阳正和一袋撕不开的番茄酱做斗争,想都没想就回答:“还能是谁,苏君若呗。”   叶栩的眉头皱得更深:“她说什么了?”   “就是——”陈松阳终于撕开了那袋新的番茄酱,这才猛地住嘴,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无意间把苏君若卖了。   “就,就是……”叶栩这么敏锐的人,这个时候和他装傻也没用了,陈松阳干脆把苏君若是怎么误会了的过程和盘托出。   最后陈松阳总结:“总之就是,苏君若以为你买的那个甜品是送给哪个女生的,没想到其实是给你后妈的。”   叶栩看了陈松阳一眼:“怪不得你那天突然来找我。”   陈松阳“嘿嘿”笑了一声:“我这不是,看苏君若都快哭了,可怜她嘛。也幸好你后妈人好,没怎么问我。栩哥我跟你说,我现在觉得你后妈确实人还挺好的,没我之前想象的那么,那么……”   他还没想出那个合适的词,就被叶栩打断。   叶栩皱眉:“别总后妈,后妈的。上次你见到她,就差点叫漏嘴。”   陈松阳瞪眼:“哪咋叫?你亲妈?”   叶栩:“……”   叶栩:“叫后一个字就行。”   陈松阳反应了一下:“你妈?”   叶栩不理他了。   他又盯着群聊信息看了一会儿,然后忽然间,叶栩的唇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陈松阳没能捕捉到叶栩的微小表情变化。   他在嘴里又念叨了一遍“你妈”,仔细地咂摸着这两个字,然后挠了挠头。   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呢?   晚上九点多,叶栩回家了。   阮龄正在看电视,听到动静,扭头冲叶栩招了招手:“来。”   等叶栩乖乖地走过来,阮龄把商场的购物袋递给他:“喏,给你买的。”   叶栩先是惊讶,然后缓缓地接过购物袋,朝里面看了一眼。   阮龄解释:“是件薄衬衫外套,天气再凉些的时候可以穿。”   叶栩张了张嘴。   犹豫了一下,似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阮龄眨了眨眼:“你怎么了?”   叶栩垂眸:“……”   “怎么……突然给我买衣服?”他问。   阮龄不解:“嗯?我逛商场的时候看到的,觉得好看就买了。”   叶栩不语。   阮龄扬眉:“叶……你爸不会从来没给你买过衣服吧?”   叶栩:“……也不是。”   他记得,每到换季的时候,家里的女佣都会拿上一大堆衣服让他选。   刚开始那会儿他还很小,于是就以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新衣服自动变出来。   后来叶栩也知道了,那些衣服是叶景池让人买给他的。   所以严格地来说,叶景池每个季度都会给他买衣服,只不过……从来没有像这样把衣服亲手递给他罢了。   叶栩站在原地默默不语,阮龄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反正估计是和叶景池有关。   这父子俩的关系实在是剪不断理还乱,明明一个很关心儿子,另一个也很懂事,偏偏就是相处得不好。   阮龄也不想去理这些麻烦事,她饶有兴致地开口:“你现在试试?我不知道你的尺码,只好靠猜了,快让我看看我目测得准不准!”   正好叶栩现在穿的是短袖,新买的这件直接套在外面就行,也不用脱衣服。   叶栩抿了抿唇。   他默默地把衣服从袋子里拿了出来,顿了一顿,忽然转身背了过去。   阮龄有些想笑:这孩子,就套个外套而已,怎么还害羞呢?   叶栩默不作声地把外套穿在了身上,整理了一下袖子和衣角,这才转了回来。   阮龄眼睛一亮:“好看!”   衣服的尺码正合适,穿在叶栩身上恰到好处的宽松,显得慵懒又有少年气。   而且叶栩的皮肤白,穿这种饱和度低的灰蓝色尤其好看,可惜现在是晚上,如果在阳光下肯定更出彩。   听到阮龄直白的夸奖,叶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阮龄继续理所当然道:“我就知道我看人看得准!眼光也好!”   叶栩:“……”   他沉默了一下,声音低低地说:“谢谢。”   阮龄笑:“不客气。”   犹豫了一下,叶栩又问:“多少钱?我……我转给你。”   他每个月都有零用钱,平常要花钱的地方不多,也攒下来一些。   阮龄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不用!”   叶栩的眼中略过一道复杂的光芒。   阮龄接着说:“我刷的你爸的卡!”   叶栩:“……?”   别墅门口又传来动静,叶景池正好在这时候回来了。   男人穿着高级定制的西装,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精英的气场。   叶景池在玄关处就听到客厅里似乎有动静,不过他依旧不紧不慢地脱下外套换好拖鞋,这才出现在两人面前。   阮龄脸上带着悠然自得的笑容,冲叶景池招了招手:“来看看,我给你儿子买的新外套好看不?”   叶景池看过去,刚好和叶栩对上视线。   一秒钟之后,叶栩先移开了眼神。   阮龄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进行“友好眼神交流”。   叶景池忽然声音低沉地答:“好看。”   阮龄眉梢一动,这么坦诚?   她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叶栩先开口了。   “我还有些学校里的事。”少年的神色有些僵硬,“先回房间准备了。”   闻言叶景池微微颔首,温声道:“去吧。”   叶栩“嗯”了一声,转身上楼。   阮龄若有所思地看着叶栩的背影:这是真有事,还是单纯地被夸了不习惯?   客厅剩下他们两个人,叶景池开口:“你给叶栩买衣服的时候,挑了很久?”   “那也没有。”阮龄回过神,“我一眼就看中了这件,款式和颜色都很适合叶栩。”   叶景池:“就买了这一件?”   阮龄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是啊。”   叶景池不动声色地继续追问:“没有再多逛逛?”   阮龄:“逛了呀,又买了好些工作室用的东西,我都交给管家了,让他明天帮我拿过去。”   叶景池“嗯”了一声。   阮龄发现叶景池今天似乎对她的逛街经历尤其感兴趣,于是抱着和人分享的愉悦心情,她又说:“哦,对了——”   男人抬眼看她。   阮龄在叶景池的目光中,兴致颇高地说:“我还偶遇了叶栩隔壁班的一个同学,你可能也认识,叫苏君若。她妈妈过生日,我就帮她给妈妈挑了礼物,是一枚蓝水晶项链。真的很好看,可惜我忘记拍照片了,不能给你也看看。”   等她说完,叶景池也收回了目光,终于不继续问了。   他敛了敛眸子,神情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龄好奇地看着叶景池,觉得这个男人似乎是有什么话想对她说。   但她等了半天,最终叶景池只是状似不经意地抬眼,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叶景池淡淡地问:“怎么忽然想起来给叶栩买衣服了?”   阮龄眨眼,表示疑惑:“买衣服还需要什么理由吗?一定要找个理由的话,就当是……庆祝叶栩期末考试考了年级第一?”   叶景池又沉默了。   阮龄眉梢微动:“怎么了?你不会是想说,考年级第一很正常,没什么好庆祝的吧?”   她这么猜是有依据的,叶景池的履历非常漂亮,本科就读于国内TOP级大学,硕士毕业于国外顶级名校。   她以此推论,叶景池在中学时代可能也和叶栩一样,常年稳坐年级前几名,是实实在在的学霸。   没想到叶景池却是摇了摇头,否认:“我没有这样想。”   在阮龄惊讶的目光中,叶景池平静地说:“无论如何,保持优异的成绩都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是我当年,也是付出了不小的努力才进入名校的。”   阮龄有些困惑:“那你为什么……”   叶景池略微思索了一下,打了个比方:“如果我的员工做出业绩,我会给予他们适当的奖励,激励他们继续努力。”   阮龄恍然:“我明白了。”   所以,叶景池是不想用对待员工的方式对待叶栩,或者说不想让奖励成为一种逼迫叶栩保持成绩的压力。   叶景池:“嗯。”   阮龄:“不过我觉得,你想多了。”   男人的脸上少见地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阮龄直白地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感觉……叶栩他肯定还是想得到你的夸奖和肯定的。”   她认真地看着叶景池。   叶景池目光深沉地发问:“为什么?”   他以为她会有理有据地和他摆事实讲道理,分析因果,并且他也已经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   阮龄义正严辞:“因为小孩子都是这样的!”   叶景池:“……”   沉默了片刻,男人竟然低低地笑了。   阮龄:“你不信?”   叶景池摇头:“不是,我在想,或许你是对的。”   是他囿于自己的思维,竟然没有想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   阮龄挑眉:“那这两天,我们和叶栩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   男人的眼底漾起笑意:“饭搭子?”   阮龄投去赞许的目光:“不错,看来我们之间的代沟已经缩小了一点点。”   叶景池:“……”   他后悔对她笑了。   ……   在和叶景池简单地商量了时间和地点后,两人决定把叫叶栩吃饭的任务交给阮龄。   “你请客哦。”阮龄最后不忘记和他确认。   叶景池无奈地扬了扬唇角:“嗯。”   阮龄迈着愉悦的步伐,敲响了叶栩的房门。   顶级高奢法餐,人均大几千块的奢侈享受,外加有人买单,换谁不开心?   叶栩打开房门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根签字笔。   阮龄讶异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笔:“原来你真的有事情要准备,我以为你刚刚是被夸了,不好意思呢。”   叶栩的表情一滞:“……”   他避开她的视线:“就是随便写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阮龄“哦”了一声,从容发问:“家长会结束之后,我们三个一起吃点好的?庆祝你考了第一名。”   叶栩先是惊讶,接着缓慢又犹豫地开口:“……吃什么?”   阮龄答得迅速:“法餐,特别贵的那种,你爸请客。”   叶栩注意到她在“特别贵”三个字上尤其用力的咬字,忽然有些怀疑。   她是真想和他一起庆祝,还是只是想吃一顿很贵的法餐?   叶栩没有机会思考这个问题太久,因为紧接着阮龄就说。   “你要是不来的话。”阮龄一脸真情实感地表示遗憾,“我就只能勉为其难地,和你爸两个人去了。”   叶栩:“……”   不是说为了庆祝他考了第一名吗?   叶栩咬了咬牙:“我去。” 第20章   周二下午两点十分, 阮龄收到了叶景池的信息。   车停在家门口,阮龄上车前,稍微先张望了一下。   阮龄在外面观察的这段时间, 叶景池从车上下来, 走到副驾这边。   男人帮她打开了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阮龄笑:“这是你主动的哦。我只是想看一眼开车的是司机,还是你本人。”   叶景池和她打太极:“那观察的结果, 是失望还是满意?”   阮龄扶了一下裙摆,坐上车:“都谈不上, 就是怕你记仇。”   叶景池帮她把副驾的车门关上, 接着从驾驶座上车。   阮龄已经自己把安全带系好了。   叶景池一边绑自己的安全带, 一边不忘问她:“记什么仇?”   阮龄扬眉:“堂堂叶氏总裁专程下来给我开车门,表面上是绅士风度,心里记我一笔怎么办?”   叶景池失笑:“我看起来像这种人?”   阮龄故作一脸高深莫测:“不好说,还有待观察。”   叶景池无奈地扬了扬唇角,不和她计较, 启动了引擎。   ……   秀礼中学,高一二班教室。   老师还没现身,只有站在门口的两位同学, 负责给到场的家长们指引。   其中一个就是陈松阳, 手里拿着两瓶水,脚下还放着几箱, 哪位家长来了就发一瓶。   服务十分周到, 发的时候还会问来人习惯喝哪个牌子的, 纯净水还是矿泉水。   家长会三点正式开始, 现在才两点四十,大部分家长都已经到了。   越是富有的人家, 对孩子的培养就越是重视。   在场的这些人里,百分之八十的家里,都有着至少九位数的资产等着“接班人”继承。   而另外的百分之二十,深知自己和其他家长不是一个阶级的,默默地玩着手机等着开始。   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来的家长大多数是“妈妈”,其中又大部分是全职太太。   偌大的教室里,坐着许多保养精致的中年妇人。   平日里就比较熟悉的几位太太,私底下已经开始交头接耳。   “你听说了吗?叶栩他爸爸上个月刚结婚,你们说今天会不会是他太太来?”   “应该不会吧?叶景池对儿子很重视的,几乎每次都是亲自来家长会呢。”   “这倒是没错,但架不住新官上任三把火啊,万一叶太太非要来呢?”   “我觉得肯定不会!”   “为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叶太太她哪敢和叶总叫板。你不知道吧,其实那两家一点都不门当户对,我跟你说……”   “竟然还有这种事?那岂不是……”   讨论的风向已经逐渐从叶景池会不会来家长会,变成了叶景池的婚姻到底有着什么内情。   “……那你见过那个叶太太吗?什么模样?好相处吗?”   “婚礼上见了一面,美则美矣,不过……嘘,我看叶总似乎是不太喜欢她。”   “哦?详细说说?”   ……   几位太太正讨论得激烈,教室的门口突然安静了一瞬。   陈松阳的大嗓门尤其明显:“阿姨好!叶栩的座位在那边,上面贴了他的名字,你直接过去就好!”   一时间,所有人都向门口望去。   阮龄身着一条浅蓝色印花连衣裙,踩着平底鞋,并没有费心打扮,全身上下最贵的大概也只有那只白色的小羊皮包。   可偏偏就是这样,她还是一踏入教室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刚刚说话的那两位太太都愣了一下。   “那个就是……叶景池的的新婚妻子?”   “……好像是,但是怎么感觉和婚礼上不太一样了?好像更漂亮了些。”   “不会吧?难道她为了参加家长会还特意做了什么项目?哎呀,早知道我也提前打几针了!”   “不不不,是气质!气质好像不一样了。”   一位从始自终听着两人对话,但一直没出声的太太忽然开口:“你们说,她来参加家长会,叶景池知道吗?”   最开始说话的太太一愣:“什么意思?这还能不知道?”   “我的意思是……叶栩他爸爸不是一向能亲自参加,就亲自来参加吗?这个所谓的叶太太忽然一个人出现在家长会,总觉得怪怪的。”   “啊!你的意思难道是——”   几个人又小声讨论起来,直到阮龄走了过来,她们这才发现,阮龄的位置就在她们的旁边。   一时间,几人都有些心虚。   刚才她们讨论的时候都是压着声音的,应该不会被听到吧?   “叶,叶太太?”最开始说话的妇人挤出一个笑容,“你好,你也来参加家长会啊。”   阮龄扯了扯嘴角。这问题问的,她不来参加家长会,难道是来表演节目的?   妇人大概也发现自己的问题有点傻,干笑了一声,想再说一句什么。   旁边参加过婚礼的那位太太已经急着开口,一脸讨好之色:“好久不见了叶太太,您还记得我吗?那天在婚礼现场,您可真是惊艳四座,我现在都对您的模样记忆犹新呢!只可惜这段时间一直忙,没能和您再走动走动。”   无论这位叶太太究竟有几斤几两,毕竟是叶景池的人,说两句好话维持场面总归是不会出错。   阮龄微笑着说了声“谢谢”,泰然自若地接受了对方不知道有几分真心的赞美。   刚开始说话的妇人也跟着应和,对阮龄夸赞不已。   最后的那位妇人暗自里撇了撇嘴,不屑于这两位的阿谀奉承。不过是个不受丈夫宠爱的女人罢了,讨好她能有什么用处?   还不如她呢,她家老刘虽然家底不如叶景池,长相身材也差得有点多,但至少……疼她呀!   她只要撒个娇,她家老刘就能亲自给她倒水喝呢!   想到这,刘太太挺直了腰杆,喝了一口水,硬是把手里的纯净水喝出了高级红茶的感觉。   然后趁着另两位太太夸到快没词的时候,刘太太意味深长地开口:“叶太太你好,我是刘一航的妈妈,刘太太。叶太太,那个……我有点好奇,你家先生怎么让你一个人来呀?你对小栩也不了解,万一……”   话音未落,门那边又是一静。   开车到了学校门口之后,叶景池要去停车场停车,阮龄就先下车来教室里了。   因此叶景池来的比阮龄慢了一步。   男人身着剪裁合体的亚麻色休闲西装,气场却比在场所有精心装扮过的人都高出一截。   叶景池向围上来和他打招呼的人点了点头,然后径直来到了阮龄身边。   男人递给她一瓶冰镇的NFC橙汁:“你喜欢喝的,我看停车场的自动售卖机有,就给你买了。”   上次吃饭的时候,叶景池就发现,阮龄格外地爱喝橙汁。   阮龄刚才还在听那几位太太说话,闻言随意地接过橙汁,拧了一下瓶盖,没拧开。   又试了一下,还是没拧开,于是她又把橙汁递还给了叶景池。   叶景池没说什么,但十分自然地帮她拧开了瓶盖,温声道:“好了。”   阮龄接过来喝了一口。   这一套动作下来,周围默默观察着这边动静的人都呆了。   不是说……叶景池和他太太只是协议婚姻,没有感情的吗?不是说叶太太和叶景池并不门当户对,只能单方面讨好叶景池吗?   叶景池主动买橙汁,又自然而然地帮忙拧瓶盖,一副体贴入微的模样,这是没感情吗?   刚刚叶太太接橙汁的时候可是连句“谢谢”都没说,这是讨好的样子吗?   ……   之前还挺着腰杆和阮龄说话的那位刘太太,已经几乎站不稳了。   她想再喝一口水镇定一下,但太慌张,手一抖直接把水洒了出来。   刘太太刚才喝水一直是以一种品茶的姿势,一口口抿的,喝了半天一瓶水几乎还是满的。   还好阮龄反应快,迅速后退了半步,躲过了刘太太的“物理攻击”。   于是洒出来的小半瓶水,一半泼到了地上,一半泼到了刘太太自己的身上。   刚好还差十分钟到三点了,班主任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正好看到了这戏剧性的一幕。   “各位家长好——哎?这是……?”   这一下子,所有人更是顺着班主任的目光,都看向了阮龄和刘太太这边。   刘太太当众丢脸,差点哭出来。今天她出门肯定没看黄历,否则怎么事事不顺!   “我、我去趟洗手间……”她几乎是跑着离开了教室,满脸悲愤。   阮龄:“……”   她还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呢,就喝了口橙汁而已。   这位刘一航妈妈,战斗力有点弱啊。   ……   教室里,家长们的位置是按照学生们的座位排的。每张桌子上都已经贴好了名条,并且提前摆好了纸质的成绩单。   学校对叶家特殊对待,在从管家那里得知叶景池和阮龄会一起过来的时候,就把所有东西都准备了两份。   因此,阮龄和叶景池的手里,现在一人一份年级第一的成绩单。   班级里也因此出现了一个滑稽的场面,一波人围在阮龄旁边恭维,另一波人挤在叶景池周围赞美。   由于叶景池周身散发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场,众人怕一句话没说好得罪他,于是阮龄周围的那圈人反而更多些。   “叶栩妈……啊不,叶太太!你家叶栩可真厉害呀,每次都是年级第一!恭喜恭喜!”   “叶太太,你可真是好福气,儿子成绩这么好,可不用你操心了!”   “叶太太,我可太羡慕你了!我家那个不成器的,每天都让我操心,这次居然就考了你们家小栩一半的分!”   ……   赞美的话一轮接一轮,听得阮龄几乎都有些飘飘然了。   不得不说,这种无痛当妈的感觉,还真是挺爽的。   没有辅导作业的恨铁不成钢,没有日夜操心的焦灼,有的只是接受周围人羡慕眼光的快乐。   阮龄觉得叶栩本人的体验都不一定有自己这么愉块,毕竟叶栩还得自己努力学习才行,她却只用坐享其成。   正当阮龄心情愉悦地享受着赞美的时候,一位妈妈姗姗来迟,走到了阮龄后面的座位旁边。   有相熟的家长好奇地凑过去看:“哎,你们家陈宇这次也考得不错呀,年级第七呢!”   不过那位家长也只是象征性的一夸,转头又去凑叶栩爸妈那边的热闹了。   陈宇妈妈原本还很得意,见那人夸了就走,心头立刻一阵不爽。   她是知道叶栩的,自家孩子从上了高中以来,几次大型考试都被叶栩压了一头。   陈宇妈妈辞职前也是个中学老师,自诩教育水平比普通人高,做了全职太太后更是一心一意地陪读,恨不得帮自己儿子学。   她看了看那边被众人围住的阮龄,又看了看被人群和阮龄分隔开了的叶景池。   明明是一家人,又不在一起说话,想来也知道关系不太好。   心里一阵不服气,陈宇妈妈凉凉地冲着阮龄那边开口:“哎,也是我运气不好,每天辛辛苦苦陪读,比不上有些人,能摘现成的果子吃。”   话音刚落,一阵安静。   其他人看着这位刚进教室的陈宇妈妈,心里想的都是一句话:当着人家的面说这话,这人不要命了?   叶景池也看了过来,面色微沉。   周围有人想出来打圆场,但还没开口,先被阮龄抢了白。   “是呀。”阮龄笑意盈盈地说,“都怪我运气太好了,不用怀胎十月,也不用辛苦养育,就捡了个这么个大好儿子。我先生把小栩培养的这么优秀,我只要负责享受就好了,这可真是——”   阮龄摇了摇头,一脸真挚:“可真是太美好了!”   每一句每一字,都狠狠地扎在了陈宇妈妈的心上。   一瞬间,得知儿子考试又没考过叶栩的不甘,儿子成绩退步时的痛心疾首,日日夜夜辅导儿子的辛苦和疲惫,全都涌了上来。   陈宇妈妈简直要气得七窍生烟了:“你,我……”   她红着眼去看叶景池,期盼着作为叶栩父亲的叶景池听了阮龄这番话,能表达几句不满。   ……   只见叶景池眉目温柔地看着阮龄,嘴角带着笑意,温声附和:“嗯,我太太是运气好。”   陈宇妈妈:“……”   其他所有人:“……”   还能怎么办,顺着这两位说呗!   至于那位陈太太,就只能让她自求多福了。   三点整,家长会终于正式开始了。   班主任先讲解了一下班级的整体成绩,然后又公布了总分的前十名,重点表扬。   阮龄单手托腮,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反正任务已经判定成功了,其他的事情,叶景池这个孩子爹自然会操心。   说完了成绩,班主任又表示请来了班级里学习最好的两位同学,给各位家长分享经验。   成年人的吸收和总结能力普遍比学生更强,班主任期盼着家长们做好笔记之后,回去能潜移默化地影响孩子。   阮龄在听到有这个环节的时候就有预感,果然没几分钟后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少年走上台,清爽帅气的模样,再加上年级第一的光环,引发了台下家长们的一阵赞叹。   叶栩在开口之前,先看了一眼阮龄和叶景池这边。   接着,少年开始有条不紊地讲了起来。   叶栩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这一部分阮龄就更没必要听了,她走了会儿神,忽然想起周日晚上叶栩匆匆忙忙回房的样子。   阮龄灵光一闪:叶栩当时说要准备学校里的什么东西,不会就是这个吧?   但叶栩作为常年的年级第一,肯定也不是第一次分享经验了,怎么就这回急急忙忙地临时开始准备?   阮龄若有所思地看着叶栩。   台上的少年正条理清晰地罗列着一二三点,不经意间和阮龄对上眼神,顿住了。   下一秒,叶栩收回目光,继续若无其事地讲了起来。   阮龄没忍住扬起了嘴角。   ……   家长会上半部分是公布成绩和分享经验,主要是家长参加。   而下半部分则是家长和学生一起,并且才是这次家长会的重头戏。   班主任先是要讲解分班的事情,然后让每科的任课老师分别和每位家长学生沟通,确定学生未来的发展方向。   秀礼中学是小班教学,一个班就二十个人左右,因此大家也不用等非常久,暂时没轮上的家长就先在一旁休息。   相比之前,这部分内容其实是需要门槛的。   如果平常完全不关心孩子的学习状况,可能连老师说的那些名词都听不懂,枉论给孩子的未来做决定。   阮龄对叶栩自然没有叶景池了解,所以她很自觉的把这个重担交给了叶景池。   趁着中间休息的五分钟,阮龄和叶景池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从教室后门溜了出去。   她本来想随便在学校里逛逛,参观一下所谓市里最厉害的私立学校的硬件设施,有空还可以再去食堂看看。   之前叶栩给她带的马卡龙挺好吃的,她还想试试其他的。   结果刚出教室后门没几步,居然正好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材瘦小的女生。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的第一个人,阮龄对她的印象很深刻。   阮龄一开始有些惊讶乔月怎么在这里,随即想到她可能也和叶栩一样,是被安排给家长们分享学习经验的。   乔月也看到了阮龄。   只犹豫了半秒,乔月就走了上来。   “阿姨。”女孩的声音温柔又乖巧,“你好,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   女孩可能在思考怎么描述当时的场景,停顿了片刻。   阮龄微微一笑:“我记得,你叫乔月。”   闻言,乔月惊喜又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是,是我。”   乔月和苏君若还不太一样,同样在阮龄面前小心翼翼,乔月的声音更柔更细,让和她说话的人都不敢太大声。   阮龄笑眯眯的:“怎么啦,有什么事和我说吗?”   “我……”乔月捏了捏衣角,“也没什么,就是……我想谢谢阿姨你。如果没有你,我……我真不知道那天之后会怎么样。”   “没事。”阮龄轻描淡写地说,“是我自己不喜欢那个胖子而已。对了,那个胖子他现在走了吗?”   “嗯!”乔月用力地应道,“期末考试结束之后,大家就收到了通知,说班主任换了。今天家长会的时候,他已经没来了。”   阮龄点了点头,心里赞了一句叶景池和学校的办事效率都挺靠谱的。   乔月捋了捋头发,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好巧不巧,楼道里又有人来了。   “阿姨好!”陈松阳一马当先,后面跟着苏君若。   两人先看到正对着他们的阮龄,然后才发现了乔月。   “乔月,是你呀!”陈松阳大大咧咧地说,“你也认识叶栩他……他妈妈?”   陈松阳记性一向不太好,早就把之前叶栩和乔月被打小报告叫家长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苏君若猛地拽了一下陈松阳的袖子,这才让陈松阳一脸懵地住了口,渐渐回忆了起来之前的事。   乔月却比所有人想象的都更大胆,她声音轻柔却坚定地回答:“嗯,之前阿姨帮了我,我想要谢谢她。”   此言一出,就连阮龄都有些讶异,苏君若更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阮龄看着乔月,觉得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比她想象的要有能量的多。   果然,乔月稍稍犹豫了一下,又语出惊人:“阿姨,虽然这样说可能有点自不量力……但是,如果有什么是我能帮您做的,您一定要告诉我。”   少女的眼里满溢着真诚,鼓足勇气提出了自己的愿望,紧紧攥着衣角的手指透露出了主人内心的紧张。   乔月心里很清楚,叶栩的妈妈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   她这样说,说不定会被误会,说不定会被以为是想攀高枝……   但她却不后悔自己说出了口,因为这份郑重的感激之情,她一定要亲自说出来。   如果不是叶栩的妈妈,当时的她孤立无援,被权利不对等的成年人为难,或许就真的……一蹶不振了。   看着乔月的样子,阮龄心中一动。   “其实,还真有。”她说。   苏君若和陈松阳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   ……   几分钟后,有两人从教室里出来,是刚和班主任聊过的叶栩和叶景池。   两人来楼道里寻找阮龄的身影,看到这边的情形,都是一怔。   尤其是叶栩。   和阮龄说话的这几个人,乔月,苏君若,陈松阳,他一个比一个熟悉。   如今却都围在阮龄的身边,一个羞涩低着头,一个扁着嘴但眼角带笑,最后一个手舞足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四个人其乐融融,乍一看竟像是一家人。   叶景池和叶栩:“……” 第21章   “我听懂了, 阿姨!”阮龄向乔月解释完,陈松阳反倒是第一个作出回应。   “就是你需要人帮忙把那些衣服头花什么的分类整理好,把假花呀屏风呀什么的也都摆好, 这样你拍照片的时候就方便了, 对吧?”   陈松阳用两只手胡乱比划了一通,最后摆了一个相机的形状,做出一个拍照的动作。   阮龄看着陈松阳夸张的动作, 笑着点头:“对,是这个意思。”   她又对乔月说:“大概就是陈松阳说的那样, 你可以先考虑一下, 不用立刻答应我。另外还有一件事, 就是到时候可能还会有其他人来帮忙——”   阮龄看了看苏君若。   苏君若本来就一直想说什么,见状立刻说:“对!阿姨已经邀请我假期去帮忙了!”   其实那天是苏君若主动提出想去帮忙,但她一直是家里独宠的千金大小姐,下意识就用了“邀请”这两个字。   说完,苏君若又小声地补充:“阿姨, 其实我一个人就可以做好多事情了……”   私心里,苏君若其实有点不希望乔月也来帮阮龄的忙。   倒不是她和乔月有什么过节,苏君若对乔月说不上喜欢, 但也并不讨厌。两个人不是一个社交圈子的, 同班了一年都没说过几句话。   只是苏君若心里想着,如果就她一个人帮忙, 那到时候假如叶栩也偶尔出现在工作室, 她和叶栩就多了很多相处的机会。   如果乔月也来, 不就多了一个电灯泡?   听了苏君若的话, 乔月的手指甲不自觉地嵌入了掌心。   乔月是一心想感谢阮龄,愿意帮她的任何忙, 也不介意有没有其他人一起。   但万一,阿姨只是客气一下,其实也不想要自己去呢……万一阿姨提到苏君若,只是想劝退自己。   她……不想给阿姨添麻烦。   两个小姑娘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并不难猜。   阮龄看出了苏君若的小心思,也看出了乔月的顾虑。   她笑了笑:“开业之初事情会很多的,就我们两个可能真的忙不过来。”   这句话如同给乔月打了一针强心剂。   乔月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看着阮龄:“阿姨,我已经想好了,只要你不嫌弃,我愿意去帮忙。”   阮龄笑着点头:“好。”   “哎?”陈松阳左右看了看,“那岂不是你们两个假期都要去帮忙?那我也想去!”   说着他就开始毛遂自荐了起来:“阿姨,我暑假也有时间,也可以去的!你看她们两个女孩子,要是有什么桌子呀椅子呀什么的,说不定搬不动。不像我,我力气大,轻轻松松就能搬动!”   苏君若没忍住在旁边说:“喂,你别小看我们女孩子行不行,怎么就搬不动了?我也能一个人搬动一个桌子的!”   说着她不服气地看向乔月:“乔月,你说是不是?之前咱们班开联欢会的时候,要把教室空出来,咱们女生不也都一起搬了桌子椅子?”   乔月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苏君若,然后“嗯”了一声:“对,我也搬了。”   “就是嘛!”苏君若瞪了陈松阳一眼,“所以别瞧不起我们!”   陈松阳委屈:“我不是这个意思,也没瞧不起你们!我就是想说我力气大嘛,而且你搬一个桌子肯定就很累了,我一次性能搬两个!三个我没试过,说不定也——”   “哎行了行了!”阮龄及时阻止这场莫名其妙的搬桌子大赛,“说得好像我让你们去我那儿当搬运工一样,再说,哪有那么多桌子让你们搬。”   陈松阳眨了眨眼:“那阿姨,我能去不?”   阮龄想了想:“你想来就来吧。”   布景的工作确实需要搬一些重物,陈松阳和另外两个女生都熟悉,一起来倒也方便。   “太好了!”陈松阳欢呼。   以前每次假期到后面,他打游戏都打腻了,还要被爸妈骂。这次是去帮叶栩妈妈的忙,爸妈肯定不会有意见,说不定还会表扬自己。   三个高中生都说好了要来帮忙,几个人正讨论得热火朝天,叶栩走了过来。   陈松阳第一个发现叶栩:“哎,栩哥,你们和老师已经聊完了?”   叶栩点点头:“嗯。”   阮龄顺着叶栩过来的方向看,发现叶景池也在不远处站着,只是没有过来。   不过叶景池就单独站着的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有其他家长上前攀谈了。   阮龄收回目光,陈松阳正在迫不及待地和兄弟分享发生了什么。   “所以到时候,我和苏君若,还有乔月她们都会来你妈妈这帮忙!”陈松阳说,“哎栩哥,你呢?你假期应该也没什么事吧?”   叶栩惊讶地看了陈松阳一眼。   然后他看了看阮龄,没立刻回答陈松阳的问题,而是问:“你……是真心想帮忙的?”   叶栩记得不久前,陈松阳还在餐桌上劝自己,说什么后妈不可信,要小心什么的。   如果陈松阳又是为了什么“探一探虚实”之类的原因接近阮龄,叶栩打算及时阻止,把苗头掐灭在摇篮里。   不然陈松阳到时候如果和她说了什么,她或许会……伤心。   听到叶栩对自己的怀疑,陈松阳先是一愣。   然后他一本正经地点头:“是!”   接着陈松阳犹豫了一下,转头看阮龄:“那个,阿姨……其实,我一直有事想和你说……”   阮龄挑眉:“怎么了?”   陈松阳迟疑着开口:“就是,之前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对你,有一点那个……偏见,还说你坏话来着。”   阮龄饶有兴致地看着陈松阳,等他说下去。   陈松阳捏了捏拳头,心一横,干脆全盘托出:“那天在商场的时候,我和苏君若说你不好,还误会……误会你是想套我们的话。那时候我肚子疼是装的,其实是去和栩哥报信了。后来,后来我还让栩哥要小心你……”   一米八的大男孩低着头“认罪”,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跟个蚊子似的,场面颇有些滑稽。   不过阮龄没笑,而是耐心地听着。   陈松阳攥紧拳头,抬起头,眼神坚定得像在宣誓:“阿姨,对不起!我不该在还不了解你的时候就把你往坏了想,还和别人说你的不是,是我错了!”   他忽然开始大声道歉,除了阮龄,周围一圈人都愣了。   尤其是苏君若,其实那次被当场抓包的时候,她也和阮龄说过一次“对不起”。   但陈松阳突然这么一本正经地道歉,搞得苏君若也开始内疚了起来。   想到阮龄那时候不仅完全不介意,还请她吃了甜点,后来还帮她给妈妈挑礼物……   苏君若忽然觉得,自己当时那个不算十分真心的“对不起”,似乎不太够用。   于是苏君若咬了咬下唇,也开始道歉:“对不起阿姨,我……我也说了你坏话,是我不好……”   陈松阳看了一眼苏君若:“不不,还是我更不好!你后来还劝我不要说了,我也没听。”   他又看了看一脸诧异的叶栩:“还有栩哥……那时候我来找你的时候也没说,其实是我和苏君若先说了阿姨的坏话,然后她才来问我们的。我……我不该瞒着你。”   叶栩:“……”   最后,陈松阳又看向阮龄,再次郑重其事地道歉:“对不起,阿姨!”   ……   眼看着现场就要变成道歉大会,阮龄扶了扶额。   知错能改是好事,但现在毕竟是公共场合。   两个高中生争先恐后地和自己道歉,已经渐渐引来了周围一些学生和家长的目光。万一被误会了是她欺负人家小孩子,她还得解释。   再说,她原本也没打算和这几个未成年人计较。   “好了好了。”阮龄无奈地摆了摆手,“你们的道歉我都接受了。”   陈松阳还是一脸小心翼翼的:“真的吗?阿姨你……真的愿意原谅我?”   阮龄正色道:“只要你是真心知道错了,并且记着,以后不能再恶意揣测任何人,也不能再有意隐瞒事实。”   陈松阳立刻拍着胸脯说:“我保证!是真心的!以后也不会了!”   ……   从学校出来,阮龄和叶栩,还有叶景池一起上了车。   叶栩自顾自地坐在了后座,而叶景池也自然而然地帮阮龄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于是,阮龄就这么坐在了叶景池的旁边。   叶景池已经提前预定好了法餐,店里表示已经预留了最好的位置,他们随时去都可以。   正好时间也快到饭点了,于是叶景池就直接把导航终点定在了餐厅。   上了车,阮龄有些好奇地问叶栩:“所以,最后你决定是参加高考,还是准备申请国外的学校?”   刚才叶景池和叶栩没有和老师谈很久,很快就出来了,说明叶栩早就已经想好了选哪一条路。   叶栩抿了抿唇:“高考。”   对于这个答案本身,阮龄倒是不惊讶。   现在有钱人家的第一选择,一般都是送孩子出国读书没错,但按照小说里的剧情,叶栩最后也是留在了国内读书。   原书的结局是,叶栩和书中的女主角留在了同一个城市读书,并且在大学期间谈起了恋爱。   不过,系统也告诉过阮龄,目前叶栩和书中女主角还不认识,他们两个是在高二才被分到了一个班级后才有了更多的交集。   所以,叶栩会选择高考这条路,肯定不是因为女主角。   阮龄继续好奇地问:“为什么?是你自己想的,还是——”   她看了一眼叶景池。   叶景池正在开车,闻言温声回应:“是叶栩自己的想法。”   阮龄不意外地点了点头。叶景池这么尊重叶栩的想法,这种大事,肯定也不会替叶栩做决定。   叶栩沉默了好一会儿。   然后,少年开口:“没有什么原因。我……就是想试试。”   阮龄先是惊讶,然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叶栩。   叶栩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   阮龄也不问了。   她觉得自己隐约猜到了一些原因,但既然叶栩不想说,她也没必要再继续追问下去。   阮龄的确是有点好奇,但比起这个,她还是更期待今天的晚餐。   ……   叶景池把车停在了地下车库,然后三人乘坐观光电梯到了大厦顶层。   服务生一边将三人带到了一扇巨大的玻璃窗前,一边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餐厅的历史。   窗外是黄昏的城市夜景,晚霞满天,光是坐在桌边观赏景色都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叶景池已经预定好了餐厅最贵的套餐,几人分别选好了套餐的内容之后,服务生先将餐前香槟端了上来。   阮龄兴致颇高地举起香槟,煞有介事地开口:“今天我们三个人欢聚在这里,是为了——”   她看了一眼叶栩,发现后者已经不忍直视地别过了眼神。   阮龄也不介意,继续一本正经道:“是为了庆祝叶栩的期末考试考了年级第一!”   说着她把香槟向前举了举,就要和叶景池碰杯。   叶景池的眼底漾起笑意,很配合地也拿起了酒杯。   叶栩抿了抿唇,看起来有些不情愿,但也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香槟。   阮龄扬起眉毛,眼疾手快地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等等,未成年不宜饮酒哦!”   叶栩:?   打着为他庆祝的名义,结果不让他自己喝?   看着少年一脸难以置信,阮龄笑了起来:“嗯。不过如果你爸同意的话,可以喝一点点。”   叶栩:“……”   叶景池无奈地看了看两人,知道阮龄是故意逗叶栩的。   男人唇角带着笑意,开口:“喝酒确实不好,不过今天可以例外。”   叶栩别过眼神,别扭地举起酒杯。   “砰”的一声,三人碰了个杯。   ……   一顿饭吃了好几个小时,阮龄把从开胃小点到餐后甜点的每一道菜都吃了个遍。   不愧是市内最顶级的餐厅之一,每一道菜都是视觉和味觉的享受,让人恨不得把舌头也一起吃下去。   从餐厅出来,阮龄揉了揉饱胀的小腹,感觉自己路都快走不动了。   幸好她考虑到室内有空调温度低,带了一件薄针织外套。现在披在身上,恰好能遮住微微隆起的小腹。   不然在外人看来,恐怕都会以为她怀孕了。   叶景池看着阮龄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用不用我给你买点消食片?”   刚刚吃的时候,他就看出来阮龄有吃撑的趋势了,还特意提醒了两次要她量力而行,谁知道最后还是成了这样。   阮龄也知道自己理亏,可怜兮兮地看着叶景池:“可以吗?”   叶景池气定神闲道:“放心,不会在心里记你一笔的。”   阮龄瞪他,她发誓自己从这个男人的眼里,看出了一丝促狭的笑意。   睚眦必报是吧,今天早些时候她调侃他的话,现在还不忘还回来。   叶栩默默地看了看两人的互动,不说话。   叶景池又温声道:“那我去买,我记得这附近有家药店。叶栩,你陪……陪她在这附近走走?我应该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回来,到时候再和司机一起来接你们。”   叶栩:“……嗯。”   于是叶景池就先乘电梯下了楼,留阮龄和叶栩两个人。   大厦的一层有一家礼品店,之前阮龄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于是她提议去礼品店走走,正好也能消消食。   叶栩表示没有意见,两个人乘电梯到了一层。   阮龄走到自己感兴趣的区域,慢悠悠地逛着。   叶栩就在她附近,和她隔着几步的距离,确保阮龄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两人也没怎么说话,于是在外人看起来,他们倒像是各逛各的,不像是结伴来的。   阮龄拿起货架里的一个装饰小摆件,正仔细地观察着里面的小水滴是怎么运动的,就听到好像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阮龄?”一个女声。   阮龄转身去看,来人是一个打扮靓丽的年轻女子,身边还站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士。   “原来真是你呀。”年轻女人打量了一番阮龄,目光在阮龄背着的那个小羊皮包上停留得尤其久。   接着,女人凉凉地开口:“看来传闻是真的,你真的嫁了个有钱人,都背得起这么贵的包了。”   阮龄:“……”   如果不是吃得太撑走不太动路,她真想翻个白眼直接走人,懒得和这种莫名其妙的人打嘴仗。   “不好意思啊。”阮龄扯了扯嘴角,“我今天随便拿了一个包就出门了。这已经是我家所有包里比较便宜的一个了,没想到还是伤害到了你脆弱的心灵。”   女人眉毛一竖:“你!”   阮龄挑眉:“我什么?”   女人深吸一口气,忽然挽起了身边男士的胳膊。   阮龄瞥了一眼那位男士,客观上来说长得不丑,但也实在谈不上帅。   看着耀武扬威,似乎要把自己男人当成“战果”来炫耀的女人,阮龄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吃点好的吧。   果然,下一秒,女人就得意洋洋地说:“阮龄,你别以为你嫁了有钱人,就万事大吉了!听说你是给人当后妈去了,呵呵!到时候你辛辛苦苦养人家的儿子,结果人家小孩心里根本不认你,搞不好怕你争遗产,还会背后捅你一刀呢!”   说着,女人得意地看了看身边的男人,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哪像我,我已经怀了宏远的孩子了,我们一家三口——”   “这位孕妇,你挡路了。”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忽然传来。   女人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到一个长相精致得堪比明星的年轻男孩,一时间愣住了。   叶栩的语气淡漠:“作为孕妇,最好不要站在路中间不动。要是被不知情的人撞到,容易流产。”   女人看到长相这么出众的男孩,下意识里对他的印象不错,对方听起来又是在提醒她注意安全。   于是女人开口道:“不好意思,我——”   叶栩平静地继续说:“而且,不要总操心别人家的事。像你这样心思太重,情绪波动大,很有可能导致胎儿畸形。”   女人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   这男孩怎么一口一个“流产”,“畸形”的,这是咒她呢?   “你,你这小孩怎么说话呢?”女人皱起眉,“什么叫——”   叶栩已经走到了阮龄的身边:“另外,不要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想法龌龊,就以为别人也会如此。”   说着,叶栩快速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阮龄,开口:“我会好好报答她,给她养老送终的。”   ……   闻言,不仅女人震惊地瞪大了双眼,阮龄也震惊了。   呃……报不答报答的另说,养老送终什么的,就不用了吧?   她还想着离婚呢。 第22章   女人的目光在阮龄和叶栩之间来回转了几次, 终于确定了这个难以置信的事实。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就是那个——”   叶栩面无表情,声线平稳:“嗯, 我就是你试图以你肮脏又肤浅的思想揣测的, 她的继子。”   女人:“……”   二对一,对方还有个看似冷淡,却不按套路出牌的男孩, 女人发现自己怎么也占不到上风。   她咬了咬牙,狠狠地拽了一下身边男人的胳膊:“宏远, 你说句话呀?你就这么看着我被欺负?宏远?”   说着, 女人仰头侧脸去看男人, 期盼着得到支援。   男人正双目发直地盯着阮龄,被女人叫了两声名字,这才回过神。   “你说什么?”男人的心思明显没在女人身上,压根没听见她说了什么。   女人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这是在干什么?就因为阮龄长得漂亮,就看呆了?   阮龄是长得美, 这事她当年大学一入学就知道了。   明明当时她也不差,可那群男的偏偏眼里都只看得见阮龄,没日没夜地献殷勤。   如今她终于摆脱了阮龄的阴影, 挑选了一个还算合心的男人, 如愿怀上了孩子,却没想到又遇到了阮龄。   她想, 现在的她还是有一点比阮龄强的, 那就是她有了自己的孩子, 阮龄却只能养别人的孩子。   可刚刚发生的一切, 再次把她的美梦打碎了。   “我说!”女人没好气地指了指阮龄,冲自己男人跺脚, “那个女的,她欺负我!”   阮龄也不急着反驳,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期待着这一对男女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闻言,男人先是皱了皱眉,然后搂过女人的肩膀揉了揉:“行了行了,能有什么大事?别生气了,又是跺脚又是大吵大闹的,气到肚子里的宝宝了怎么办?”   这敷衍的安慰不仅没能收到成效,反而让女人更加愤怒了。   “汪宏远!”女人几近歇斯底里地吼道,“别生气你个鬼!你女人被别人欺负了你知不知道?整天宝宝、宝宝的,我在你眼里就是个生育工具吗?”   男人的脸上闪过不耐烦的神色:“这可是你说的,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是让你别总生气,这不也是为你好吗?”   “汪宏远你!”   两个人自顾自地吵了起来,女人的满腔怒火已经转移到了男人的身上,几乎忘了不远处还有个阮龄。   阮龄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觉得这场戏到这里,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   再往后看,无非就是被逼疯的女人,和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男人。   她甚至有些怜悯面前的这个女人,为这样的男人生儿育女,这个女人今后的生活,几乎可以一眼望到头了。   阮龄拉了叶栩的袖口。   叶栩立刻领悟了阮龄的意思,两人一起远离了这对吵闹的男女。   “叶栩——”   “我……”   走到礼品店的出口,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阮龄笑:“你说。”   叶栩:“……”   “刚才我说的话……”叶栩的神情很不自然,眼神躲闪,“你没当真吧。”   阮龄歪了歪脑袋:“你是希望我当真呢,还是不当真?”   少年一怔,对于这种打太极式的说话方式,显然缺乏应对的经验。   阮龄唇角微扬。   她就喜欢叶栩这一点,要是太过八面玲珑,就和他爸一样,不好玩了。   安静了片刻,叶栩终于开口:“我就是看她无缘无故针对你,所以想气一气她。”   阮龄眨了眨眼:“所以就是说,你刚刚说要报答我,不是真心的咯?”   “我不是——”少年立刻急切地说。   然后他又反应过来,转过身背对着阮龄,不说话了。   阮龄笑弯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叶栩忽然说:“那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   “那个呀。”阮龄轻飘飘地说,“我就是想说,二十分钟快到了,你爸应该快回来了吧。” 宝 书 网 W W w .b a o s h u 7 。CO m   叶栩:“……哦,应该是吧。”   少年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其实失望还是透过眉眼尽数流露出来。   阮龄忍着笑:“还有就是……”   叶栩看了阮龄一眼,眼神像只无精打采的小狗。   阮龄:“谢谢你刚刚维护我。”   叶栩:“……”   少年的耳根晕红了。   “不过,”阮龄带着笑意说,“养老送终什么的就暂时不用了,我还想活久一点呢。”   叶栩别过脸,声音闷闷的:“都说了不用当真了。”   来到出口处没多久,两人的手机一前一后地响了起来。   是叶景池在群里发了消息,说是已经买到了药,问他们现在在哪。   阮龄回复了她和叶栩的位置,让叶景池来礼品店门口接。   两人又默默等了一会儿,之前的那对男女也从礼品店里出来了。   看样子两人从吵架变成了冷战,女人冷着脸走在前面,男人跟在女人后面两步,嘴里还叼着根没点的烟。   再次看到阮龄二人,女人脚步一顿,接着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她自知说不过,刚刚又因为和男人吵架耗尽了精力。她作为一个孕妇身心俱疲,只能以此表达不满。   阮龄懒懒地瞥了女人一眼,递给她一个怜悯的眼神。   女人瞬间读懂了这个眼神,只觉得胸口一堵,正要提起气再战——   叶景池就在此时出现了。   年轻英俊,风度翩翩,和角落里叼着烟的男人简直不像是一个物种。   女人呆滞地看着叶景池走近,愣怔的时间里,叶景池已经来到了阮龄的身边。   “东西买到了。”叶景池眼里带着笑意,“上车吃,嗯?”   五官深邃,眉目却柔和,语气温和又不乏关切。   女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后自己那满脸不耐烦的男人,只觉得无比茫然。   阮龄:“好,车在哪里?”   叶景池:“我让司机开到门口了,出去走几步就能看到。”   “我不在的时候,没发生什么吧?”叶景池又问叶栩。   叶栩淡淡地答:“没有。”   “嗯。”叶景池点头,“那走吧。”   三人走出大厦,没有再给身后的人一个眼神。   ……   “闹够了没?”叼着烟的男人不耐烦地开口,“没闹够的话,我先去门口抽几口烟,你再冷静冷静。”   女人红着眼:“……汪宏远。”   男人翻了个白眼:“又怎么了?”   “我要离婚。”   晚上的那顿法餐耗时太久,司机将三人送回家时,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叶景池和叶栩都去了楼上洗漱。   阮龄也消化得差不多了,休息了一会儿过后,也去了房间里的浴室。   房子大就是有这个好处,什么时候想洗澡都不用等。   酒后不宜泡澡,于是阮龄冲了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后慢悠悠地穿好浴袍,拿起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系统音突兀地响起:【宿主请注意,即将发布主线任务。】   阮龄漫不经心地拿着风筒,继续吹着湿漉漉的长发:“这都快到休息时间了,发布什么主线任务?总不能是让我和叶景池睡觉吧?”   系统:【……】   阮龄的手顿了顿:“……不是吧?你来真的?”   【咳咳,其实也不是,这个需要详细地和你解释一下。】   “行吧。”阮龄慢条斯理地把吹风机放在洗手台旁边的架子上,“你说。”   【是这样的。按照原剧情,你千方百计获取叶景池和叶栩的好感,却屡屡失败。无计可施的你想到自己这么多天以来都是和叶景池分房睡,决定孤注一掷——】   阮龄扬了扬眉毛:“不会是我猜的那样吧?”   【……差不多,你提出想和叶景池在同一个房间休息,就像其他夫妻那样。】   听到这,阮龄端详了一下梳妆镜里自己的素颜,脸型小巧而流畅,五官精致不失美艳,皮肤白皙又有光泽。   “我长成这样,他都没答应?”她问。   系统被噎了一下:“……是的。今晚的你精心打扮一番后,主动敲响了叶景池的房门,提出想一起休息的请求。但叶景池却果断拒绝了你,并且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减少了回家的次数。”   阮龄:“……”   “啧啧。”她摇了摇头,“对了,你之前说,叶景池多少岁了来着?”   【?】   阮龄:“三十五,还是三十六?”   【……是三十四。】   阮龄一针见血地指出自己的猜测:“他不会是已经不太行了吧?”   【?!】系统被阮龄的直白震惊了。   【人家这叫坐怀不乱!】   阮龄:“我觉得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此时,刚用电脑处理完邮件的叶景池,莫名地觉得嗓子有些痒。   【……总之,由于主线任务是根据原剧情发布的,所以你只要和原书里一样,敲开叶景池的卧室门,提出想在他那边睡的请求,并且得到对方的明确答复,就算任务完成。至于你们有没有真的在一起睡,不会影响到判定结果。】   ……   阮龄不是什么保守主义者。   在她看来,只要两情相悦,又不涉及破坏他人的感情或家庭之类的腌臜事,男女之间发生点什么都很正常。   更何况,她和叶景池名义上还是夫妻。   所以,如果是和叶景池这样长相身材都是极品的男人,你情我愿地发生点什么,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是,阮龄更热衷于享受男女之间的你来我往,暧昧纠缠,而不是自己主动送上门。   换句话说,她不喜欢上赶着。   于是,几乎没有犹豫地,阮龄就想好自己要怎么做了。   由于下午和晚上都有安排,叶景池提前在公司群里表示自己要休假半天,并且把事情都交代给了裴特助。   但在一天的忙碌过后,叶景池还是在洗过澡后,又亲自回复了几封重要邮件,这才准备入睡。   房门就在此时被敲响。   叶景池皱了皱眉。   家里的管家和佣人都清楚他晚上不喜欢被打扰,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是不会来找他的。   男人整理了一下睡衣的领口,打开门。   接着,叶景池愣住了。   阮龄穿着一条淡紫色的长睡裙,一头明显才刚刚吹干的蓬松乌发披散在她的身后,发尾随着她抬头的动作,在空中轻轻晃了几下。   见他开门,她扶着门框仰头看他,眼神里透露出一种……迷茫。   叶景池:“……”   这是晚上的香槟,让她喝醉了?   那瓶香槟她确实喝了不少,但他看她的样子很清醒,又觉得成年人应当对自己的酒量有数,也就没有阻止她。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她也好好的,除了嘟囔了几句“好撑”之外,没有任何异状。   那瓶香槟,后劲有这么大吗?   叶景池这样想着,决定按兵不动,看看她究竟想做些什么。   阮龄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确认身份般地叫他的名字:“叶景池。”   叶景池:“嗯。”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两秒,她忽然突兀地抬起左手,指了指叶景池的身后:“我想睡那。”   叶景池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顺着阮龄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这个举动是多么的多余。   这里是他的卧室,房间的陈设他再熟悉不过。阮龄指的地方除了他平常休息的那张床,当然不会有什么别的东西。   宽敞的双人床上没有堆放任何杂物,暗色且没有过多花纹的床品,十分符合使用者冷静自持的个性。   见叶景池不回答,阮龄又执拗地重复了一遍:“我想在那边睡。”   叶景池沉默着,眸色幽深。   半晌,阮龄一脸疑惑地看着叶景池,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你没听到吗?怎么不回答我?”   表情天真又无辜,偏偏配上她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狐狸眼,硬生生地多出几分妩媚。   叶景池:“……”   如同过了一个世纪,叶景池终于应道:“听到了。”   出口的声音竟然有些沙哑。   “那我——睡了哦?”阮龄盯着他,眼神专注,语调刻意地拉长。   叶景池:“……嗯。”   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叶景池觉得在自己答应的那一瞬间,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里,快速地闪过了一丝他读不懂的情绪。   接着下一秒,阮龄从叶景池和门框之间的那个空隙侧身溜了过去,动作敏捷得完全不像是一个喝醉了的人。   叶景池诧异地转身,看着她又慢悠悠地,几乎是十分优雅地爬上了床,最后还不忘给自己盖好了被子。   然后,她看着他,满眼困惑,却又理所当然地开口:“我要睡觉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   站在二层的走廊里,叶景池才终于缓慢地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被从他自己的卧室里面赶出来了。   叶景池揉了揉额角,只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荒唐。   而他却偏偏也成为了这荒唐中的一环,眼睁睁地看着,并且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半晌,男人叹了口气,认命地朝着走廊另一边的副卧走去。   家里除了三个人分别的卧室,还有一间客房。   但家里很少来客人,客房如今已经堆放上了一些杂物。   现在已经快晚上十二点了,让佣人大半夜起来帮他把客房收拾出来,再找出一套干净的床品换上,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更何况,他该怎么解释,自己忽然被阮龄赶出了房间这件事?   因此,今晚他如果还想睡觉,就只有一个选择。   然而在打开阮龄的卧室门之后,叶景池看着那嫩粉色带花边的四件套,数不清第几次地沉默了。   ……   长久的沉默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亲自铺床的叶景池,从衣柜的深处翻出了一套浅灰色的床品,换掉了原本的那套粉色系四件套。   幸好在阮龄找来之前,他已经洗漱过了,如今直接上床休息就可以。   叶景池一向作息规律,工作日晚上十一点半到一点之间入睡,早上七点之前起床。   然而今天他望着天花板,却迟迟不能入睡。   床品分明已经被他全部换过了,按理说这张床应该已经完全没有了原本主人睡过的痕迹。   可叶景池却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周遭还都是她的气息似的。   心底也升起了一股久违的烦躁,他甚至生出了一种冲动——   想去看看那个霸占了他房间的女人,此刻是已经安稳入睡,还是也和他一样辗转反侧。   但也就是想想。   已经刻入骨髓的良好教养,让叶景池绝不会在半夜闯入一个女人的卧室,哪怕那个房间原本是属于他的。   就如同刚才,哪怕她真的醉到投怀送抱,他也决不会趁人之危。   这是他的原则。   ……   不知过了多久,叶景池从床上坐了起来,准备去房间里的浴室冲个澡冷静一下。   在看到架子上挂着的粉色浴巾,和堆满了洗手台的护肤品后,男人的步子再次顿住。   浴室里,似乎还弥漫着她习惯用的那种洗发露的味道,刚刚她支着门框看他的时候,他就闻到了。   叶景池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鼻子竟然也可以这么灵敏,以至于能清晰的分辨出这种味道。   清新的果香味,混合着淡淡的木质香,很好闻。   一瞬间,那些还未褪色的新鲜记忆又全部涌了上来,几乎将他淹没。   最终,叶景池迈步出了卧室,去一层的淋浴间冲了个凉水澡。   再回来时,不知又在床上辗转了多久,他才终于入睡。   阮龄是在装醉。   但那大半瓶香槟所带来的微醺感,也不完全是骗人的。   否则不是专业演员的她,也不会敢在叶景池这么精明的男人面前表演。   因为这几分醉意,阮龄一沾上枕头,就觉得一股昏沉的睡意涌上了脑袋。   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并且睡得十分安稳。   直到第二天醒来,她觉得房间的布置似乎有些不太一样,这才慢慢回想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   为了完成系统发布的主线任务,她似乎是……在叶景池的房间里睡了一个晚上,直到日上三竿才醒。   阮龄揉了揉由于喝了酒而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她占了叶景池的房间,那叶景池是在哪睡的?   系统幽幽地上线了:【不知道,你睡着之后我就被屏蔽了。不过刚刚你醒来的这段时间里,我看到你卧室的床品换了一套。】   阮龄眉梢一挑:“就睡一个晚上,他还专门换了四件套?这是在嫌弃我?”   【……叶景池是不是嫌弃你我不知道,我看你在他的床上,倒是睡得比平常还要香。】   阮龄脸不红心不跳:“是啊。我怀疑叶景池偷偷给自己谋福利,我感觉他这个房间的床垫和枕头,都比我那里的要舒服一些,就连被子都更软。”   而且叶景池这里还十分干净整洁,床品上没有任何奇怪的味道,只有柔顺剂的淡淡香味,睡在上面完全不会令人感到不适。   阮龄想,这应该是归功于叶景池本人良好的卫生习惯,以及佣人们每天辛勤的打扫,缺一不可。   系统沉默:【……】   阮龄:“可惜不能一直睡在这。哎,你说如果我想要和叶景池换房间,他会不会同意?”   【……】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但还是再次被宿主的厚脸皮震惊了。   阮龄在柔软的大床上舒服地翻了个身,感觉全身都彻底苏醒过来了之后,才慢悠悠地从叶景池的床上爬了起来。   她的洗漱用品,护肤品什么的,都在她自己的那个房间里。   于是阮龄整理了一下睡裙之后,就准备回自己房间的浴室洗漱。   她慢悠悠地打开门,顺便用手指理了理被她睡乱了的长发。   下一秒,她和从三层楼梯下来的叶栩,在转角处恰好撞上了视线。   ……   叶栩看了看阮龄背后打开着的房间门,又看了看被她睡得有些发皱的睡裙,最后视线落在她乱糟糟的头发上。   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复杂。   阮龄:“……”   这时候她说出那句经典的“听我解释”,还有用吗?   而且,她应该怎么解释?   我昨晚醉了,所以不小心在你爹的房间里睡了一觉,不过你放心,我睡之前把你爹提前赶出来了,并没有做你想象中的那些事情?   怎么想,都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一秒钟之内,一万个念头在阮龄的脑海中转过。   突然间她灵光一现,想起来上次她和叶景池吃夜宵被叶栩撞见时,叶景池用的那招“倒打一耙”。   阮龄清了清嗓子,镇定自若地开口:“今天不是星期三吗,都中午了,你怎么还没去上学?”   闻言,叶栩的目光更加复杂了。   叶栩看了阮龄半晌,缓缓开口:“……昨天学期末的家长会刚结束,现在学校已经放暑假了。”   阮龄:“……”   好吧,她完全把这事儿给忘了。 第23章   叶栩放假之后, 家里吃中午饭的人就增加了一个。   阮龄洗漱了一番,然后来到餐厅。   刚才她想了想,决定干脆不和叶栩解释了。   本来她和叶景池就是合法的夫妻关系, 不论发生了还是没发生什么, 特意和叶栩解释一番反而尴尬。   于是在餐桌旁坐下之后,阮龄没提刚才那尴尬的一幕,叶栩也没问。   叶栩平常话就不多, 这一顿饭虽然略显沉默了一些,倒是和平常区别不大。   直到饭吃到一大半, 叶栩忽然开口:“其实……你不用顾及我的。”   阮龄:“……?”   她正在专心啃一块排骨, 闻言差点没反应过来。   叶栩却理解错了阮龄眼里的惊讶。   他抿了抿唇, 继续说:“刚开始听说你们要结婚的时候,我……确实不是很理解,因此之前对你也很冷淡。”   少年的表情十分认真,显然经过了慎重的考虑,才决定将这番话说出口。   “但现在我想明白了。”叶栩说, “所以你……不用觉得有负担,也不用因为我避讳什么。”   叶栩深吸了一口气,说出最后一句话:“总之, 你们感情好, 我也会为你们高兴的。”   说完这些,叶栩立刻低下了头, 欲盖弥彰地扒了扒碗里的米饭, 混身写着不自在。   阮龄:“……”   看得出来, 叶栩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才说出了这么一段话。   她想,心思沉重的少年这么快就接受了她, 还主动说出这么善解人意的话,她应该是感动的。   但此刻的阮龄,却不得不想到了另一件事。   如果叶栩误会了她和叶景池之间已经发展到了新的阶段,并且也希望她和叶景池之间的夫妻感情越来越好。   那如果……过两天叶栩发现她和叶景池又变成了分房睡,而且还和之前一样各忙各的。   在叶栩看来,不会就是她和叶景池的夫妻感情又破裂了吧?   ……   阮龄忽然觉得,为了避免二次伤害,这个误会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   “叶栩。”阮龄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昨天我回来以后有点醉了,迷迷糊糊就去了你爸的房间。”   叶栩身子一僵,明显没做好听阮龄详细讲这些的准备。   阮龄趁叶栩没反应过来,继续一脸云淡风轻道:“幸好你爸人好,看我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就把主卧让给了我,自己去副卧休息了。”   说完,她又若无其事地开始啃排骨。   叶栩愣怔了一会儿,终于勉强反应过来阮龄在说什么。   他看起来有些难以置信:“所以,昨晚我爸是在……”   阮龄“嗯”了一声:“他在我平常的那个房间睡的。”   接着她又愤愤不平道:“还自作主张地把我精心挑选的粉玫瑰系列四件套换掉了,换成了灰蒙蒙的床单和被罩,害得我整个房间的风格都不和谐了。”   叶栩:“……”   他呆愣着消化了好一会儿这个事实,这才喃喃道:“可能……可能他不想睡粉红色……”   阮龄咽下一口排骨,义正言辞:“粉红色怎么了,不能对颜色有偏见!”   说着,她不自觉想象了一下叶景池睡在粉色带花边的床上的样子,没忍住笑了起来。   叶栩还处于一脸懵的状态。   阮龄却颇有兴致:“要不,我干脆让阿姨给你爸的房间也换一套粉色的床品。反正他未经同意就换了我的,这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你觉得怎么样,叶栩?”她看向还在发怔的少年。   叶栩沉默了片刻。   “……别换我的就行。”   吃过午饭,阮龄让司机开车把自己送去了工作室。   逛街时买了太多的东西,阮龄还没完全想好具体要怎么布置,所以也没急着叫那几个高中生来帮忙。   但她刚自己动手整理了一会儿,就收到了来自陈松阳的信息。   开家长会的那天,她把三个高中生的联系方式都加上了。   [陈松阳:阿姨!今天放假了,你用不用我去工作室帮忙呀?]   [陈松阳:阿姨你有需要一定要叫我啊,让我做什么都行,千万别客气!]   阮龄挑了挑眉:这么积极?   想了想,她回复。   [阮龄:你这么急着想来帮忙,不会是以给我帮忙为借口,想逃避什么吧?]   看到信息的陈松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叶栩妈妈真是神了,这也能猜到?   他今天刚在家打了半天游戏,就被家人说一放假就玩游戏,天天也不知道做点正经事。   这才刚放假一天啊!让他陈松阳才放假就开始看书写作业,那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陈松阳不想再忍受家里人的唠叨,就想到了来阮龄这边帮忙。   在他看来,做点什么都比看书和写假期作业有意思。而且家里一直支持他和叶栩搞好关系,去帮忙这件事还可以完美地堵住爸妈的嘴。   [陈松阳:呵呵,我就是正好闲着没事做嘛!而且我绝对是真心想给阿姨你帮忙的!]   [陈松阳:阿姨你现在就在你的工作室吗?我随时可以出发!]   [陈松阳:苏君若她们好像也没事,阿姨,要不我帮你把她们也叫上?]   阮龄看着陈松阳发来的一长串,没忍住扶了扶额。   这孩子,真是有点过分热情了。   她也慢慢有些理解了,为什么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叶栩,却能一直和陈松阳保持不错的关系。   这就是性格互补吧。   阮龄看了看脚边堆放的废纸箱,觉得有人来帮忙收拾一下似乎也不错。   于是她回复了一个“可以”,顺便把工作室的位置发了过去。   得到首肯的陈松阳眼睛一亮,立刻给苏君若和乔月都发了信息。   今天是放假第一天,大多数人都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安排。不一会儿,两个女孩都表示现在有时间。   于是陈松阳拉了个群,把阮龄,苏君若和乔月都拉了进来,接着把刚刚阮龄发的那个定位也转发到了群里。   做完这一切,陈松阳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成果,觉得自己简直是太能干了,叶栩妈妈肯定很满意。   接着他又火速收拾好东西,和家里人说了一声,准备出门。   临出门前,陈松阳突然有种感觉,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儿。   可是想来想去,他也没想起来究竟是什么事。身上要带的东西,除了手机好像也没什么了。   思考了一会儿无果,陈松阳就直接出门了。   ……   阮龄刚刚把工作室简单地打扫了一下,陈松阳就到了。   于是阮龄把收拾纸箱的任务交给了陈松阳,让他把废弃的纸箱都剪开叠好,整理好之后再一并送给楼下的阿姨。   陈松阳的动机虽然有待考究,但干活确实很积极,闻言二话不说就蹲在地上开始剪纸箱。   二十分钟之后,苏君若和乔月也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到了楼下。   陈松阳自告奋勇去接两个人,过了五分钟就带着两个女孩一起出现在了工作室门口。   阮龄想了想,把自己买的那一堆壁画和摆件拿了出来:“这些都是我买来的装饰品,你们两个帮我把它们都摆出来吧。”   说着她又指了指房间里准备用来搭布景的区域:“这两块空着,我要用来搭拍摄的场景,其他的地方你们都可以随意发挥。”   陈松阳本来对自己整理纸箱的任务很满意,结果听完阮龄给苏君若和乔月安排的任务,立刻发出异议。   “阿姨,我怎么觉得,她们两个的工作比我的有意思呢?”陈松阳说。   阮龄还没来得及回答,苏君若立刻抢答。   “因为阿姨不放心你呗!”苏君若白了陈松阳一眼,“你要是摆得乱七八糟的,到时候阿姨还要重新收拾。”   陈松不服气:“那为什么阿姨就放心你?不行,我要和你换!你来搞这些个箱子,我去装饰房间!”   苏君若不假思索地拒绝:“我才不要呢!”   她今天特地穿了一件漂亮的连衣裙,才不想让纸箱弄脏自己的衣服。   眼看着两个人争论起来,乔月在一旁开口:“那个,陈松阳——”   女孩的声音有些小,叫了两次陈松阳才听见。   陈松阳转身:“怎么了?你找我?”   “嗯。”乔月说,“你不想整理纸箱的话,我可以和你换。”   陈松阳一怔:“我……”   乔月已经伸出了手:“剪刀给我吧,我来。”   陈松阳还愣着,一边的苏君若也没反应过来。   过了一秒,陈松阳才猛地摇头:“还,还是不用了!”   说着陈松阳看了一眼苏君若:“算了算了,我还是剪我的纸箱吧。你们两个装饰房间!”   苏君若:“……”   “陈松阳!为什么我说你就不听,乔月一说你就愿意了!”   “我没有!我就是忽然间想通了不行吗?”   “鬼才信!”   ……   阮龄看着几个高中生在那边你一句我一句,摇了摇头,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   然后她继续清点着工作室里的东西,时不时看一眼几个人的工作进度。   苏君若和乔月果然没有令她失望,两个人很认真地对比着各个装饰品摆在不同地方的效果,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   陈松阳一个人默默地叠着纸箱,顺便还用扫帚把地上掉落的碎屑扫成了一堆。   人手多了起来,进度就比阮龄原本计划的要快了不少。   大约两个小时不到,就把阮龄本来准备一下午做的事情都搞定了。   剩下大头的工作就是拍摄布景的搭设,还有设备的调试。   但是搭景要用到的道具还没有全部到齐,阮龄想等东西都到了再一起搭,不然后面改起来也麻烦。至于调试设备,也要等所有准备工作都完成之后才好进行。   于是,今天的工作就这么结束了。   阮龄看了看三个高中生,再看了看焕然一新的工作室,难得地有种占了便宜的感觉。   她这相当于是免费获得了三个劳动力,还都是活干得相当不错的那种。   “你们三个晚上要是没事的话。”阮龄说,“我请你们吃饭?”   陈松阳第一个响应:“好啊!我同意!”   苏君若瞪了陈松阳一眼:“你就知道吃!”   然后才答:“我应该也可以,我和妈妈说一声就好。”   只有乔月没说话。   阮龄想了想,补充:“不过提前说好了,去哪吃可以你们来挑,但是人均消费不能太贵,不然我今天就赔本了。”   这么说倒也不完全是因为乔月,这次没有了叶景池请客,吃太贵的阮龄自己也心疼。   陈松阳立刻说:“没问题!我知道这附近有几家又好吃又不贵的店,一会儿我发群里,大家一起选好了!”   晚上一起吃饭的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不过现在离饭点还有一会儿,几个人也不着急出发。   阮龄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在自己带的本子上写写画画,继续完善拍摄主题的设计还有之后的宣传方案。   苏君若在征得了阮龄的同意之后,就开始摆弄起用来拍摄的那些首饰来。   她挑了两个发夹,别在头发的两边,然后问:“乔月,你觉得这两个哪个更好看?”   乔月仔细看了看,指了指右边的那个:“这个白色的吧,和你身上的裙子更搭。”   苏君若眼睛一亮:“我也这么觉得!那我回去就也买一个和这个一样的。”   说着她又拿起一个发箍:“来,我觉得这个很适合你,你来试试!我帮你戴!”   ……   陈松阳参与不进去苏君若和乔月的话题,干脆拿出了手机,准备开一把游戏。   平常他打游戏的时候除了自己一个人单排,最多的就是叫上叶栩一起。别看叶栩外表看起来一副不玩游戏的模样,其实技术还挺不错的。   而且关键是叶栩不仅打游戏的技术好,还人狠话不多,不论陈松阳怎么坑,叶栩都绝对不会骂他。   所以陈松阳最喜欢和叶栩一块儿玩,打开游戏之前,他下意识地就想和平常一样,问他栩哥有没有时间一起来一把。   点开叶栩的头像,陈松阳准备打字的手突然一顿。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出门前是忘记了什么事儿了!   大概是潜意识里觉得叶栩和他妈妈是一起的,所以他之前拉群的时候,居然忘记问栩哥要不要一起来了!   后来到了工作室这边,他又开始专心整理纸箱,就更是把要叫叶栩来的这根弦抛在脑后了。   陈松阳看了一眼正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的阮龄,小心翼翼地凑过去。   “阿姨。”   阮龄正在专注地思考主题该怎么设计,闻言漫不经心地瞥了陈松阳一眼:“嗯?”   陈松阳咳嗽了一声:“那个,阿姨,你知道栩哥他现在在哪儿不?”   阮龄一边用铅笔花了一条曲线,一边随口答:“不清楚,应该就在家里待着呢吧。”   陈松阳:“那阿姨你……怎么没喊他一起来帮忙?”   阮龄又在图旁边添了几个字,下意识地回应:“因为他也没说要来?”   陈松阳:“……”   “阿姨。”   阮龄扭头:“嗯?”   陈松阳:“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阮龄终于从本子上的内容里抽离出来,思索了片刻。   接着她仿佛恍然大悟:“哦,我还没和张姨说,我今晚不回家吃饭的事情呢!我得赶紧给她打个电话,让她晚上就做叶栩一个人的菜就行。”   陈松阳:“……”   阮龄疑惑地看着在自己身边杵了半天的大男孩:“你还有什么事?”   “那个,阿姨。”陈松阳说,“你说……咱们是不是也叫上栩哥一起吃?”   ……   阮龄确实也是没想那么多。   一开始她没打算叫人来帮忙,后来陈松阳他们来了之后人手又很充足,于是也就没想到再叫一个人。   两个女孩子做事都十分专注,彼此之间也是出乎意料的合拍,以至于苏君若也没想到问问叶栩为什么没来。   追根究底是因为叶栩才会聚在一起的几个人,竟然谁都没能想起来把叶栩也叫上。   在陈松阳的提醒下,阮龄给叶栩发了条信息。   放假的第一天,叶栩稍微觉得有些不习惯。   以往的假期,陈松阳都会第一时间喊他出门打球,或者拉他一起开黑打游戏。   不过叶栩自己一个人也有事情做,他最近刚好有几本感兴趣的书想读,新从网上买的几个模型也都没有开始拼。   因此叶栩也没有想太多,在阮龄出门之后,就自己在客厅看起书来。   直到他收到了阮龄的信息。   [阮龄:晚上要不要出来一起吃饭呀?]   叶栩有些惊讶,昨天不是刚刚在外面吃过了吗?   三个人一起吃的法餐,她还把自己吃撑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少年犹豫了一下,回复。   [叶栩:什么时候?我爸也一起吗?]   [阮龄:大概六点多?]   [阮龄:你爸不来。]   叶栩抿了抿唇。   她是有什么话想和自己说吗?还是说……只是单纯地想两个人一起吃顿饭?   以前的每个寒暑假,叶景池也都和平常一样晚饭过后很久才回家,叶栩也早就习惯了假期一个人在家里吃一日三餐。   但是和阮龄一起吃饭,他也并不讨厌。   或者说……有人一起分享食物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叶栩在键盘上敲下一个“好”字,正要发送。   [阮龄:不过,你的几个同学都来。]   [阮龄:陈松阳,苏君若,还有乔月。]   叶栩:……?   人太多坐车有些挤,陈松阳自告奋勇地带着两个女生先打车去餐厅。   阮龄和司机一起,回别墅接叶栩。   到了别墅门口,阮龄给叶栩发了条信息。   五分钟后,叶栩出现了。   他在车门口站了好几秒钟,然后才打开后座的车门,慢吞吞地坐在了阮龄的旁边。   叶栩一进来,阮龄就探究地看着叶栩:“你刚刚在犹豫什么?”   少年冷不防被戳中心事,一怔之后别过视线。   阮龄有些想笑,明明是想赌气不坐在她旁边,结果最后却又妥协了。   是怕她伤心吗?   叶栩啊叶栩,真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心软得多。   阮龄含笑问他:“今天下午都做了什么?”   叶栩扭头望着窗外,声音闷闷的:“没什么,反正……一个人总能找到些事情做。”   说完就沉默了,一心一意地盯着窗外看,仿佛外面随处可见的街景是什么绝美的风景。   阮龄咬了咬唇,忍着笑喊他的名字:“叶栩。”   少年不理他。   阮龄又叫了一次:“叶栩?”   叶栩:“……”   隔了几秒,他终于缓缓开口:“什么事?”   阮龄:“我不是故意的。”   叶栩的身子一僵,扭头飞速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不说话了。   阮龄耐心解释:“我本来是一个人去的工作室,也没想找人来帮忙。没想到陈松阳突然发信息说要来帮忙,又把两个女孩子也一起叫了过来。”   见叶栩没什么反应,阮龄又说:“你那个好兄弟,可能是以为你已经在我这边了,就没喊你。他们来了之后,我这边人手也够了,就也没想到叫上你一起。”   叶栩还是没什么反应。   “要不这样。”阮龄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做出承诺,“下次再有需要帮忙的时候,我第一个叫你。”   叶栩:“……”   阮龄用手轻轻碰了碰叶栩的胳膊:“怎么样?”   少年被她碰了之后身子僵了僵,还是不说话。   见状,阮龄无奈地揉了揉额角。   糟糕,没人教过她怎么哄儿子呀。   怎么感觉这一时半会儿的,是哄不好了呢?   阮龄下意识地想给孩子他爹发条信息请教一下,然后又觉得,那个男人估计还不如她自己呢。   正当阮龄打开浏览器,决定搜索一下“青春期的儿子生气了该怎么哄”的时候,叶栩终于开口了。   少年的声音闷闷的:“一会儿去哪吃?”   阮龄眼睛一亮,这是在给她台阶下了,看来是差不多哄好了。   她立刻答:“陈松阳在群里发了,等我看看聊天记录——”   叶栩难以置信地转身看她:“你们还有群?”   阮龄:“……”   完了,好像又白哄了。 第24章   阮龄紧急把叶栩拉进了群, 并且毫不犹豫地撇清自己加转移火力:群是陈松阳拉的,和她没关系。   下车的时候,叶栩的表情终于好了不少, 只是看起来还是有点闷闷不乐。   陈松阳找的是一家火锅店, 也没有定包厢,就坐在吵吵嚷嚷的大厅里。   两人一走进店门,陈松阳立刻眼尖地看到了阮龄, 大嗓门穿透人群传到门口:“阿姨!栩哥!我们在这呢!”   等阮龄和叶栩走近,陈松阳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置:“栩哥, 你坐这儿啊, 让阿姨坐你旁边那排。”   火锅店的桌子是方桌, 桌子三面都有卡座。   苏君若和乔月两个女孩坐在一起,陈松阳单独一排,旁边空了一个位置,是给自己的好兄弟留的。   陈松阳想的很好,空的那排卡座让阮龄坐, 这样栩哥就正好在他和阿姨之间。   然而,叶栩看了陈松阳一眼,没去那个位置, 而是默默地坐在了空着的那排卡座上。   阮龄也施施然走过去坐在了叶栩的旁边, 顺便递给陈松阳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陈松阳:“……”   这母子俩合伙欺负他!   行吧,谁让他先把栩哥给忘了呢, 怪不了别人。   陈松阳咧嘴一笑:“栩哥, 你想吃啥菜?你和阿姨先点吧!”   “对了, 锅底我们刚刚已经点好了, 鸳鸯锅!”陈松阳迅速恢复了精神,“苏君若和乔月都是只能吃一点点辣, 我吃红锅!阿姨你呢?”   阮龄:“我也吃红锅。”   “那正好!”陈松阳说,“一会让服务员把红锅冲着我们这边,刚好栩哥最近也突然变得能吃辣了……”   陈松阳嘴里不停碎碎念着,话多且密,也没怎么过脑子。   苏君若却是怔怔地看了看阮龄,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些什么。   所以,叶栩最近口味突变,开始吃辣的,也是因为他妈妈?   她心里有些酸涩,又有些宽慰。   原来叶栩也是会为别人改变的,只不过从来没为她改变过。   几人点好了菜,餐厅的效率很快,不一会儿菜就摆了满满一桌。   陈松阳一边积极地把菜下锅,一边给自己邀功。   “栩哥,你不知道我今天干了多少活!”陈松阳往清汤锅里扔了一把娃娃菜,“那些纸箱子我全都一个个剪好了,然后叠得整整齐齐捆在一起,还把地也给扫了!我在家帮我妈干活都没这么勤快!”   叶栩瞥了陈松阳一眼,淡淡道:“是挺厉害的。”   “是吧!”陈松阳难得听叶栩这么痛快地夸奖自己,兴奋地手一挥,手上用来下菜的餐夹差点打到叶栩的肩膀。   叶栩嫌弃地往旁边躲了躲,凉凉地开口:“嗯。看来有你一个人帮忙就够了,确实也不用叫别人了。”   “呃……”陈松阳再迟钝,也听出来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了。   今天他拉了所有人进群,唯独忘了把自己最好的兄弟也叫上,陈松阳自知理亏。   于是陈松阳紧急给自己找补:“也不是,那个……我觉得还是得栩哥你来比较好!栩哥你做什么都厉害,叠纸箱子肯定也比我叠的好!”   看叶栩没什么反应,陈松阳又用眼神暗示苏君若,“你说是吧,苏君若!”   苏君若优雅地喝了一口酸梅汁,撇嘴道:“你也就知道叠纸箱子了,又没什么技术含量。”   陈松阳瞪眼:“什么叫就知道叠纸箱?把那些纸箱子叠整齐也是很难的好不好!当时我让你来,你还不愿意,现在又嫌弃我没技术含量!”   见苏君若不理他,陈松阳又把目标转向了乔月:“你说是不是,乔月?”   原本正安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女孩突然被点到名字,慢了半拍地开口:“……嗯。”   “是吧!”终于找到人认同自己,陈松阳激动不已,“你们看,乔月也和我的想法一样!”   苏君若撅着嘴看乔月:“乔月你帮他说话做什么,你看他又来劲了。”   那边几个人吵个不停,阮龄自动把杂音都屏蔽了。   她看了眼手机屏幕,发现时间够了,于是夹了个期待已久的牛肉丸子,蘸着料汁咬了一口。   仔细品尝了一番后,阮龄满意地眯起了眼睛,看了眼叶栩:“丸子好吃!”   叶栩:“……”   叶栩默默地拿起漏勺,又舀了两个丸子,然后都倒在阮龄面前的碟子里。   阮龄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自己夹了一个,冲另一个扬了扬下巴:“你也吃呀。”   于是叶栩用筷子夹起了另一个丸子,还没入口,又听到阮龄在耳边说。   “等等,我觉得丸子要配海鲜汁比较好吃。”阮龄说,“你要不要也试试?”   叶栩的手一顿,接着筷子拐了个弯,伸到了海鲜汁那边。   阮龄接着夹了一筷子沙葱羔羊肉,然后又如法炮制地推荐给叶栩。   叶栩就又捞了一勺羊肉,放了一半在阮龄那边,自己吃了另一半。   如此来了两次,阮龄满足地喝了一口橙汁之后,忽然发现桌子上其他人都在看自己。   阮龄扬起眉梢:“嗯?怎么了?”   苏君若瞪着一双杏眼,满脸写着惊讶:“没,没什么,就是我第一次见……”   说着她看了叶栩一眼,犹豫了。   陈松阳满脸震惊地接过话:“第一次见栩哥这么,这么的……听话!”   他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现在这个场面,最后在“乖巧”和“听话”中选了后者。   乔月没说话,不过眼神中也透着诧异。   阮龄眨了眨眼:“是吗?”   叶栩不是一直是这样的吗?在家里的时候,她也是这么给叶栩推荐自己喜欢吃的菜的。   “是!”陈松阳煞有介事地点头,“而且我从来没见栩哥给人夹过菜!今天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阮龄挑了挑眉毛,有这么夸张吗?   她转头去看叶栩,却没能得到对方的眼神回应。   叶栩正沉着脸,用公筷夹了一片羊肉,扔进陈松阳前面的碗里。   陈松阳来不及阻止,只顾得上嘴里嚷嚷:“哎!栩哥,我不爱吃羊肉!”   叶栩一脸冷漠:“我知道。”   陈松阳:“……”   好吧,谁让他今天对不起栩哥在先,刚刚又说错话了呢。   陈松阳苦着脸,把羊肉塞进腮帮子里,接着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深吸一口气闭着眼往下吞。   他的表情动作都太夸张,那边苏君若已经笑得停不下来了,就连乔月也在抿着唇笑。   陈松阳终于把羊肉咽下去,他喝了一大口饮料,然后说:“栩哥!我连羊肉都吃了,咱们就算扯平了!一会儿吃完回去咱们一起双排一把,你带我上分啊!”   ……   “欢声笑语”之中,桌子上的菜已经被消灭了一大半。   阮龄还想再给自己再夹个肉丸子,手腕被旁边的叶栩碰了碰。   少年外表看起来清清冷冷,手却是意外的暖,比阮龄的体温要高上一些。   “慢点吃。”叶栩说,“别又像昨天一样,吃得走不动路。”   阮龄缓慢地眨了下眼,感受了一下胃里的容量:确实已经有八成饱了,再吃估计就要吃撑了。   “那我再吃最后两个丸子!”阮龄想了想说。   叶栩:“……一个吧。”   阮龄从善如流:“好吧,看在你这么贴心的份上,那就最后一个!”   叶栩别过了脸。   桌子上其他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一顿饭里,令他们惊讶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太多次,不差这一次了。   剩下几个人正讨论着学校里的事情,陈松阳绘声绘色地说着班里的八卦,话题不知怎么就又转到了叶栩身上。   “你知道她吧栩哥!”陈松阳说,“就是这个学期第一天就和你表白的那个女生,皮肤有点黑,短头发的那个。”   说完也不等叶栩回应,他就喋喋不休地继续道:“她考完试那天,又在楼下给许澄递了情书!当时好多人都在围观,你们猜怎么着?居然有人当场就问她,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之前不是还喜欢栩哥吗?”   陈松阳自认为这是个劲爆的八卦,得意洋洋地讲了出来。   结果说完,空气安静了一秒。   苏君若和乔月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觉得叶栩的妈妈还在场,说这个有些不太好。   要不是这次苏君若没和陈松阳坐在一起,高低得狠狠地踹陈松阳一脚,提醒他一下。   陈松阳还没反应过来,讲了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却没人问他后续,他正觉得奇怪。   一个充满了好奇的女声传来:“然后呢?她怎么回答的?”   问的人是阮龄。   一时间,几道目光同时投向阮龄,有的惊讶有的复杂。   只有陈松阳浑然不觉,只觉得终于有人理他了,备受鼓舞:“她说,叶栩好是好,但不够温柔。她现在喜欢温柔的了,所以心里只有许澄!”   阮龄饶有兴致地追问:“那然后呢?许澄怎么说的?接受表白了吗?”   “肯定是拒绝了呀!”陈松阳说,“不过拒绝得特别官方,先夸那个女生夸了好久,最后才说自己要注重学业什么的。我怀疑是他们公司给他的公关话术,一套一套的。”   阮龄和陈松阳一问一答,十分顺畅。   苏君若和乔月互相看了看,震惊之余得出了一个结论:叶栩他妈妈,好像真的完全不在意他们谈论这些,相反还对八卦非常地感兴趣。   而叶栩欲言又止数次,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阮龄还在兴致勃勃地和陈松阳八卦:“那平常在你们学校,喜欢许澄的女孩子,应该比喜欢叶栩的更多咯?毕竟许澄不仅长得好看,还更温柔。”   “那也不是。”陈松阳摆手,“虽然我不懂女孩子,但她们好像也不喜欢太温柔的。我没仔细数过,但是感觉还是栩哥收到的情书更多一点。”   见阮龄真的不介意,苏君若也没忍住加入了讨论。   “我觉得叶栩比那个许澄好看多了!”苏君若说,“而且我们不是不喜欢温柔的,是不喜欢许澄那样对谁都温柔的!你说对吧乔月?”   乔月默默地喝了一口水:“……我觉得都还好,我没想过这些。”   阮龄若有所思地点头:“我懂苏君若的意思,就是说——”   叶栩终于忍无可忍,往阮龄的碟子里扔了一个牛肉丸。   阮龄一怔:“不是说刚才那是最后一个……”   叶栩面无表情,嘴角却隐隐抽搐:“你喜欢吃,就再吃一个吧。不过吃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不然容易胀气,对胃不好。”   “好吧……”阮龄看了看盘子里的牛肉丸,又实在割舍不下一颗蠢蠢欲动的听八卦的心。   “我先吃丸子。”她说,“你们继续讲哈,我听着呢。”   陈松阳立刻回应:“没问题阿姨!”   叶栩:?   ……   不知不觉间,桌上的菜都被几人边聊八卦,边吃进了肚子里。   结账之前,阮龄先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回来她刚要坐下,相隔几桌的一位男士忽然走了过来。   “这位……小姐姐,你好。”男人冲着阮龄露出一个微笑,“我注意你好久了。你应该是这附近的老师吧?我也在这一片工作,是金融行业的。”   阮龄刚一进餐厅的时候,男人就被她的长相和身材吸引了,于是吃饭的时候时不时就往这边看一眼。   阮龄看起来很年轻,乍一看和同桌的几个人没什么差别。但仔细观察眼神和举止之后,还是能看出来剩下几个人是中学生,而阮龄是成年人。   一个成年人加上好几个学生的配置,不是家长和孩子,就是老师和同学,而且阮龄的模样又完全不像是十几岁孩子的家长。   再加上这附近有好几所中学,综合起来,男人就猜测阮龄大概率是在附近工作的老师。   男人自报家门是做金融的,也是想暗示自己的收入不菲。   他认为老师的收入应该不高,自己的这个职业,对普通老师应该还是挺有吸引力的。   “小姐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加个联系方式?”男人自信地笑着,亮出手机二维码,“你扫我就好。”   ……   男人出现的太突然,一桌几个人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就连阮龄也是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是被搭讪了。   从小到大,阮龄被陌生人搭讪的经验不少。但是自从成了所谓的豪门太太,她出门一般都是豪车接送,无形之中隔绝了很多被搭讪的可能性。   这还是阮龄最近这段时间第一次被搭讪,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境下。   阮龄镇定自若地开口:“不好意思,我已婚了。”   这是个不错的借口,以前她拒绝人还要想个理由,现在直接拿叶景池当挡箭牌就好了。   阮龄以为自己说完之后,男人就会知难而退。   没想到男人的目光在她的手指上转了一圈,旋即露出一个了然的眼神。   “没关系的,小姐姐。”男人露出一个自认为体贴的笑容,“大家就是交个朋友,你不用想那么多。”   阮龄:“……”   除了那个鸽子蛋大小的订婚戒指,她是和叶景池还有一对婚戒。但叶景池从来不戴,她嫌麻烦,也没戴过。   这时候桌子上其他几个人也反应过来了。   两个女孩没经历过这个场面,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栩的脸色尤其的黑,如果不是他坐在最里面不方便出来,估计现在已经站起来挡在阮龄前面了。   叶栩皱着眉开口:“她——”   陈松阳一心为兄弟两肋插刀,已经先一步站了起来,严肃道:“这位大叔!她已经结婚有小孩了,你就别厚着脸皮要人家的联系方式了!”   他个子高,嗓门大,突然气势汹汹地站起来,倒把男人吓了一跳。   男人结巴了一下:“你,你怎么知道——”   陈松阳挺了挺胸膛:“我当然知道!因为她是……”   “栩哥他妈”几个字在嘴边溜了一圈,似乎有些怪怪的,像在骂人。   而且对面这个男的也不认识叶栩,说出来感觉气势不够。   陈松阳脑子一热,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她是我妈!”   ……   搭讪的男士确实是被陈松阳的气势吓跑了,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座位,都没来得及想明白为什么阮龄看起来那么年轻,却能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桌上其他人也都被陈松阳吓到了,两个女孩子互相看了看,都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惊愕表情。   而叶栩在最初的震惊过后,面色变得铁青。   陈松阳反应过来也有些尴尬,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和谁道歉。   “呃……阿姨。”陈松阳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想帮你解围来着,没想到一时间嘴比脑子快……”   阮龄倒是没生气,反正也不是她吃亏,就是单纯觉得好笑。   只是……   “陈、松、阳!”叶栩咬牙切齿地瞪着自己“最好的兄弟”,眼神看起来像是要杀人,“谁教你随便认妈的?”   陈松阳赶紧解释:“……栩哥!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啊!我想说是你妈来着,没成想一时嘴快,说秃噜嘴了!”   叶栩依旧脸色铁青,眼神完全没有因为陈松阳的说辞而缓和的趋势。   陈松阳面如死灰,彻底放弃挣扎了。   别的不说,这一周的双排估计都没戏了。   吃饱喝足之后,阮龄付了帐。   陈松阳推荐的这家店性价比还可以,五个人吃饱喝足,一共四百多块。   苏君若和陈松阳都有家里的司机来接,乔月拒绝了两人分别发出的带她一程的邀请,一个人坐公交车回家。   司机也把叶栩和阮龄送回了别墅。   叶景池难得地在九点半之前就到了家,而且居然没有在书房工作。   见两人一起回来,叶景池从一本杂志里转过头:“今晚在外面吃的?吃的什么?”   叶栩点了点头。   阮龄顺口回答了后面那个问题:“吃的火锅,和叶栩还有几个小朋友一起。”   叶景池“嗯”了一声,又云淡风轻地问:“这回没喝酒吧?”   阮龄:“……”   叶景池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但阮龄觉得,这个男人绝对是话里有话!   想到昨天自己装醉把叶景池赶出卧室的壮举,未免被秋后算账,阮龄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刚吃了火锅,衣服和头发上都是味道。”阮龄表情自然地抱怨了一句,“我去洗个澡啊,你们父子俩先聊着。”   ……   客厅里只剩下叶景池和叶栩两个人。   叶景池的神情变得更温柔了一些,语气平和地开口:“今天和同学一起吃的晚饭?”   叶栩:“……嗯。”   叶景池颔首:“假期多和朋友出去走走挺好的,提前和家里说一声就好。”   叶栩:“知道了。”   气氛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时却不知道该和自己十六岁的儿子聊些什么。   叶景池的脑海中不由地闪过阮龄的模样,如果她在的话,这时候会说些什么?   如果是以前的叶景池,大约是会想着顺其自然,既然叶栩不想多说,那么他也不必多问。   但此时男人却想到了阮龄说过的一句话,小孩子都是一样的,都喜欢被夸奖。   那小孩子……应该也都渴望被人关心吧?哪怕只是平常的小事。   叶景池清了清嗓子,温声道:“晚餐吃得还好吗?有没有发生什么想和我说的?”   叶栩先是诧异地看了叶景池一眼。   思索了一下后,他缓缓开口:“火锅还不错,还有……”   叶栩顿了顿,鬼使神差道:“有个男的来我们这桌,想要和她搭讪。”   这个“她”指的是谁,显而易见。   叶景池的神色一滞。   不知道为什么,叶栩的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成就感。   叶栩继续若无其事地说:“可能是看她手上没有婚戒吧,所以虽然被拒绝了,却还是执着地想要她的联系方式。”   看到自己父亲的脸上,出现了他从未见过的诧异又复杂的表情,叶栩莫名觉得很愉快。   “我也先去洗澡了。”叶栩说完,转身上了楼。 第25章   叶景池的诧异, 一半来自于叶栩会主动和自己说这些,另一半才是因为叶栩说的内容。   少年离开时的那个略带挑衅的眼神,竟让叶景池的心里生出了一丝欣慰。   叶栩已经有多久, 没有在自己面前展露出如此鲜活的表情了?   但当客厅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叶景池的心绪,却也没有如他预想中的那样迅速平复下来。   片刻,男人站起身, 神色晦暗不明。   叶景池上楼走进书房,打开了书柜的一小格抽屉。   里面是有关这场婚姻的一切证据, 红色的结婚证摆在最上方, 角落里还放着一个深蓝色的戒指盒。   由于郑晓月的病情恶化速度超出了预期, 这场婚姻十分匆忙,婚礼的准备时间只有不到一个月。   好在叶家的财力足够,哪怕时间紧张,也在短时间内备齐了一场婚姻所需要的一切用品。   这一对婚戒,是叶景池让裴特助先选了几款备选, 最后让阮龄那边挑选了其中之一。   只是结婚之后,两个人似乎都没戴过。   叶景池回想了一下,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 此刻却完全记不起来戒指的模样。   男人将抽屉里的戒指盒拿了出来, 然后又停顿了片刻,终于打开了盒子。   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冰冷的戒指表面, 缓缓停住, 似乎是想将戒指取出来。   然而几秒钟之后, 叶景池又将盒子重新合上, 放回了抽屉里。   接着,他走出了书房。   阮龄敷了张面膜, 然后舒服地泡了个热水澡。   收拾好一切从浴室出来时,时间还早。   阮龄让佣人给自己切了果盘送到露台,拿出电脑,开始浏览起裴特助给她发的那些资料文件。   文件里是经过投资团队筛选后,推荐她投资的几部影视剧。   她的预算不高,又想有一定的话语权,因此团队给她推荐的都是一些小成本网播剧。   一部古装剧,三部现代剧,其中又有两部是改编自小说。   想了想,阮龄打开浏览器搜了搜小说的名字,然后点开其中一本看了起来。   这是一本跨越校园和都市的言情小说,阮龄是抱着随便看看的心态打开的,但读了第一章,却意外地被作者的文笔吸引了。   阮龄干脆把电脑放在一边,然后跑到角落里的躺椅上坐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往下看起来。   她很快沉浸其中,直到系统出声提醒。   【叶景池来了,现在就在门口。】   阮龄拿着手机的手一顿,想回头,却又改了主意。   她侧耳去听,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   阮龄的眉梢微动。   她在心中默数了五秒,然后忽然从躺椅上起身。   男人正站在几步之外,表情微微有些错愕。   阮龄扬眉:“叶景池,来了怎么也不说话?堂堂叶氏总裁,也会偷看吗?”   叶景池默然了片刻,开口:“抱歉。看你在忙,就没有出声叫你。”   阮龄:“找我有事?”   叶景池微微低头,目光掠过她的左手。   阮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想起了什么。   “不是吧。”阮龄睁大了眼,“叶栩居然和你打小报告了?”   然后她又惊讶地喃喃自语:“真是没想到,难道是因为……不论如何,男孩子都是站在父亲那一边的吗?”   叶景池失笑。   “不,我想……”他缓缓开口,“他的本意应该不是想告你的状。”   阮龄:“那是什么?”   叶景池:“或许只是想气我。”   阮龄沉默了一下。   怎么说呢,叶景池对自己父子关系的认知,还是挺中肯的。   阮龄举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看,手指纤细,只是上面没有任何装饰物。   她又狐疑地看了一眼叶景池。   这个男人大晚上过来找她,不会是来提醒她戴上婚戒的吧?   这是什么奇特的发展?且不说两个人原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叶景池也不像是那种,会因为一次搭讪就醋意大发的男人。   阮龄看着叶景池,用表情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叶景池神色平静地开口:“之前的婚戒是从裴特助挑的几个备选里确定的,我记得当时你不太满意。”   阮龄眨了下眼。   她哪里知道自己当时满不满意,她连自己的婚戒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谁让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她就从来没戴过婚戒呢。   当时去同事聚会炫耀的时候,她也只戴了那枚看起来更有震撼效果的鸽子蛋钻戒。   阮龄不动声色地反问:“然后呢?”   叶景池的声音低沉而平稳:“那段时间太匆忙,很多事情都准备得不够充分。现在我正好闲下来了,等你有空的时候,我们可以再一起买一对新的。”   阮龄:“啊?”   婚戒而已,平常又不戴,新的旧的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叶景池是要再送她一枚好几克拉的钻戒,并且表明是赠予,离婚后也不会收回的话,那她说不定还会积极一点。   这话阮龄自然是没说出口,她只是嘟囔了一句:“不用了吧……”   叶景池却坚持:“之前那对原本也是临时的,既然是婚戒,还是要符合你本人的意愿才好。”   阮龄看着男人,觉得自己如果再拒绝,似乎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于是她反问:“我满意的就好?那如果我喜欢,但是你不喜欢呢?”   叶景池云淡风轻地答:“我不太在意这些,依你的喜好就好。”   阮龄:“……”   不在意还非要买,这就是她理解不了的有钱人吗?   想了想,阮龄又问:“没有限制?只要我喜欢,多贵的都可以?”   叶景池的唇角扬起一丝笑意:“当然。”   “好吧。”阮龄说,“那我先看看,有时间我们一起去挑。”   怎么想都是她占便宜的事情,那她确实也没理由拒绝了。   叶景池:“嗯。”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阮龄摆在桌子上的电脑,开口:“早些休息,别太晚了。”   阮龄:“好。”   一般来说,这段对话在这个时候就该结束了。   阮龄转身回去,准备继续看她的小说。   叶景池却没走,忽然问她:“今晚想睡在哪?”   冷不防听到这一句,阮龄一怔。   血气一瞬间涌了上来,双颊开始发烫。   阮龄转回身,瞪叶景池。   这人专门趁她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来这么一句,简直不讲武德。   叶景池眼底笑意更甚:“嗯?”   男人声线低沉,尾音却上扬,阮龄莫名地从中听出了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   但她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阮龄迅速调整好心态,反问:“还能在哪?叶总这么嫌弃我,我要是再多占用几次你的床,家里的床品恐怕都不够换了。”   她说完,等着男人会怎么反击。   没成想,叶景池只是低低地笑了笑。   “我哪里是嫌弃你。”他笑完,又轻叹了一声。   阮龄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叶景池说,“早些休息,我先回房了。”   阮龄坐回躺椅上,继续读起了小说。   原本她并没报太大希望,只是当作消遣随意看看,也算是加深一下对改编剧本的了解。   但越往后看,却越被其中的人物和剧情吸引。   等她站起来揉着眼睛,准备回房休息的时候,震惊地发现天边竟然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而她看得太入神,竟然到现在才发现。   阮龄抱起桌上电脑,准备回房睡觉。   但或许是大脑神经太过于活跃的缘故,等她回到卧室上了床,又觉得一点都不困。   阮龄回想了一下书里的情节,只觉得越想越有画面感,她几乎能想象出来那几个经典场景,用镜头的语言表现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她越想越兴奋,干脆不急着睡觉了,又重新从床上坐了起来,把放在一边的电脑也拿了过来。   她决定投资这部小说的改编剧,并且迫切地想和小说的作者和编剧聊一聊。   阮龄先给裴特助发了封邮件,然后又打开了文档,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记录了下来。   有些灵感一定要趁热打铁地写下来,不然等睡过一觉之后,很可能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阮龄的手指飞速地在键盘上打着字,偶尔停下来整理一下思路。   等她再次想起来看窗外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阮龄打了个哈欠,终于感受到了姗姗来迟的困意。   她站起身,先去浴室洗漱了一下。   上床之前,又突然觉得有些饿,于是临时改变主意,决定先下楼吃点东西再睡。 宝 书 网 w w W.b a o s h u 7 。coM   阮龄转道去客厅的冰箱拿了几片吐司,准备去餐厅用面包机烤一烤。   刚一进餐厅,阮龄的脚步顿住了。   之前她每天起床的时候,叶景池都是早就已经出门了,她从来没在早上和他碰过面。   以至于阮龄完全没想到,这个时间,正是自制力惊人的工作狂叶总平日里吃早餐的时间。   阮龄和正拿着银叉吃早餐的男人对上眼神,一时语塞:“你……”   叶景池的表情也是惊讶,刚才他听到客厅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只当是佣人们在收拾家务。   他打量了一下阮龄的脸,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和往常的不一样:“你这是……还没睡?”   阮龄:“……是。”   她顿了顿,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好心虚的。   叶景池管天管地管他的员工,难不成还能管她睡不睡觉?   他们又不是什么伉俪情深的夫妻。   于是阮龄又理直气壮地补充:“我就来烤个面包,你吃你的就好。”   叶景池:“……”   阮龄不再理他,自顾自去烤面包。   叶景池忽然起身:“我来吧。”   阮龄一愣:“什么?”   叶景池已经把袖口向上挽了起来,手腕处的青筋若隐若现。   他不由分说接过她手里的吐司,把吐司放进烤面包机,又顺时针将旋钮的刻度拧到三。   男人就在她身边半步不到的距离,动作不紧不慢,如同他工作时的态度一般,一丝不苟。   阮龄怔怔地看着他,只觉得自己熬了个大夜,脑子可能是真的不怎么清醒了。   不然她怎么会觉得烤面包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让叶景池做起来,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她真是疯了。   阮龄晃了晃有些迷糊的脑袋,然后又看到叶景池正注视着自己。   他问她:“都忙了些什么,怎么不睡觉?”   阮龄下意识地和盘托出:“看了一部影视剧的原著小说,讲的是——”   然后她忽然反应过来。   她干嘛要和他解释得这么清楚啊?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阮龄用力地按了按额角。   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   叶景池已经休息了一整晚,反应迅速,思维敏捷。   她却还没睡,顶着由于睡眠不足而一团浆糊的脑袋,以及不知道有多深的黑眼圈和他过招。   阮龄撇了撇嘴:“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她没发现自己的语调有些太软了,像是在撒娇。   说话时和他的距离也有些太近了,温热的气息几乎洒在了他的脖颈上。   叶景池垂眸:“没什么。”   “下次尽量不要熬一整晚了,对身体不好。”他又温声道。   阮龄:“哦。”   叶景池向旁边看了一眼:“我盘子里的培根和烤薄饼都还没动过,你要吃一点吗?”   阮龄讶然:“可以吗?”   能吃点热乎的的,当然比只能吃干巴巴的吐司更好,不过那不是他的早餐吗?   叶景池微笑:“当然,只要你不嫌弃。”   阮龄:“……”   她决定不理会这句话可能的弦外之音:“那我就不客气啦。”   她笑起来,恰好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神。   烤好的面包突然从面包机里跳了出来,发出“砰”的一声。   阮龄迅速回神,拿起一片面包向餐桌走去:“剩下那片归你啦,用来交换你的烤薄饼。”   ……   阮龄觉得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和叶景池在餐厅单独相处太久,还不知道会出什么问题。   于是她三下五除二地吃掉了叶景池盘子里的烤薄饼,然后拿着剩下半片吐司边吃边回房间。   阮龄已经习惯了自己最近奇特的运气,所以在楼梯转角又撞上叶栩的时候,也没太奇怪。   “早上好哦。”阮龄笑眯眯地和叶栩打招呼,“晚安。”   接着留下一脸错愕的少年,一个人回了卧室。   叶栩:“……”   刚刚发生了什么?   ……   为了避免作息彻底乱掉,阮龄定了个闹钟,中午就把自己叫了起来。   不过身体是醒了,脑子还没完全醒。   阮龄把脸埋在枕头里,问系统:“裴特助回我了吗?”   聊天兼办公小助手·系统:【……】   【回了。】   阮龄这才精神了一点:“他说了什么?”   认命开始充当办公小助手的系统:【他说已经帮你联系到小说的作者了,对方有过做编剧的经历,因此这部剧的编剧工作也是她负责。对方很乐意和你交流,裴特助已经把联系方式推送给你了。】   “太好了。”阮龄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开始翻手机。   ……   一番操作之后,阮龄成功加上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那边也很积极,听说阮龄是想作为投资方来聊剧本,立刻就表示可以约时间见面。   择日不如撞日,阮龄干脆把见面的时间约在了当天下午。   下午三点。   阮龄和裴特助一起,出现在了某咖啡厅内。   裴特助脸色有些紧张地看了阮龄一眼。   他今天就是随口和叶总一说,问叶总需不需要找一个人跟着太太,帮忙一起谈剧本的事情。   毕竟这是阮龄第一次出面和剧方协商,裴特助觉得她可能需要协助。   但裴特助万万没想到,叶总居然直接把自己给派过来了。   当时裴特助苦着脸,差点以为自己这是哪里的工作做得不够好,叶总这是在提前暗示要给他调岗了。   好在叶景池及时安抚了几句,打消了裴特助的顾虑。   约定见面的另一方已经提前到了,只有一个人。   来之前,裴特助又给阮龄详细讲了一下这部剧的情况。   这部剧很早之前就立了项准备拍摄,男女主角也都有了人选。但男一号却在签合同前夕放了鸽子,去另一部剧给一个最近爆火的女演员作配了。   后来男一号就一直没定下来,接着原定的导演又去了别的组,最后投资方也撤资,这个项目就这么搁置了。   看到阮龄向这边走来,姚青青主动站起身。   她看起来比阮龄想象的要年轻一点,看起来最多三十岁,和普通的上班族小姑娘没什么差别。   虽然之前在线上已经介绍过了,两边还是再次交换了一下姓名。   “这是我助理。”阮龄顺便指了指裴特助,“不过今天主要是我想和你聊,他只是帮我把把关。”   裴特助认命地点头:“你好,叫我裴助理就好。”   叶总的就是太太的,那他就是太太的助理没错。   两边互相介绍过后,阮龄开门见山地说:“我昨天把你写的小说看完了,我很喜欢。”   姚青青连声说“谢谢”,非常客气,不过心里也只把阮龄的话当作客套。   她之前见过的人也都这么说,但一旦真讨论起来,就发现其实人家能一目十行地看一遍就不错了,有的可能就只看了个简介。   阮龄笑了笑:“都怪你写的太好了,我熬夜看了一个晚上,今天黑眼圈都出来了。”   她的语调轻松又真诚,听得姚青青一怔,原本心里的不安也消散了不少。   接着,阮龄又拿出了自己的电脑,打开了她写的那份文档。   “这是我看过之后的想法,有几个高光的场景,我觉得一定要拍出来。”   姚青青凑过去看了看,然后顿时眼睛一亮。   ……   一个下午下来,阮龄和姚青青就剧本的问题讨论得热火朝天。   阮龄刚看完小说,脑子里的人物和情节都是热乎的,有些细节甚至比姚青青本人记得还清楚。   两个人探讨得不亦乐乎,只是苦了裴特助。   他的职业素养再高,也只能做到详细地了解项目的情况,不可能逐字逐句地去读小说和剧本。   于是一个下午,裴特助在旁边喝了五杯咖啡,去了三趟厕所。   等阮龄和姚青青终于站起来,裴特助以为阮龄是想要回去了,正准备联系司机。   阮龄微笑地看着裴特助:“你先回公司吧,我和青青想两个人再一起吃个晚饭,边吃边聊。”   裴特助:“……”   他懂了,这里不需要他。   “好的太太。”裴特助说,“您需要的时候,再随时联系我。”   ……   阮龄和姚青青转战到了一家快餐厅,聊的话题也从小说本身到了拍摄的问题。   “之前你们建组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理想主角人选?”阮龄问。   姚青青立刻点头:“有的有的,当时选定的女一号我就一直很满意。确定没办法按时拍摄的时候,她也很惋惜,还说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出演这个角色。”   阮龄:“那男一号呢?”   之前那个男演员因为爽约已经和剧组闹翻了,肯定没办法出演了。   姚青青想了想,开始翻相册:“其实我写小说的时候,脑子里想的男主角是这个感觉——”   说着姚青青找出来一张照片,给阮龄看。   系统给阮龄科普,这是某著名影帝年轻时候的照片。   不过且不说能不能请来这么大咖位的演员,这位影帝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自然不可能再出演小说里这个十七岁的角色。   阮龄盯着姚青青相册里的照片看了一会儿,总觉得照片里的人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似乎在哪看到过类似气质的人。   她看了一会儿后开口:“我知道一个人,还挺符合你想要的这个感觉的,年纪也合适。”   姚青青两眼放光地看着阮龄:“谁?”   和姚青青分别之前,阮龄和她约定,过两天就让人拟好合同,这次一定会尽快把剧组建起来,不再重蹈覆辙。   这次阮龄回家的也不晚,但叶景池和叶栩居然都在。   更神奇的事,这两人竟然一起坐在客厅看电视,只不过并没有坐在一起。   唯一符合阮龄预期的是,这父子俩看的是新闻频道。   听到阮龄回来,叶景池神色平静地转身看她,问:“今天谈得还顺利吗?”   阮龄心情不错,点头:“挺顺利的,我们很聊得来。”   说着她自然地走到最左边唯一空着的那个沙发,坐下。   起居室里三张沙发,三人正好各自占据了一个,叶景池在中间。   叶景池看着阮龄,问:“决定了?”   阮龄:“嗯,决定了!剩下的应该就交给他们剧方安排就好了,对了——”   她看着叶景池:“我的经验还是太少,他们到时候选导演什么的,你能帮我把把关吗?”   对于找叶景池帮忙这件事,阮龄一开始还有些顾虑。但她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放着现成的资源不用,那才是犯傻。   再说叶景池如果不愿意,也可以拒绝她。   叶景池是个商人,还是个手段高明的商人,担心叶景池为了她而勉强自己,那才是杞人忧天。   想通了这些之后,阮龄问出口的时候也就完全没有了负担。   阮龄理直气壮地看着叶景池,顺便还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咬了一口。   叶景池气定神闲地看了她片刻,直到阮龄想再追问的时候,他终于开口:“是可以,不过有什么报酬吗?”   阮龄眉梢一动,刚想说话。   眼前一花,一个清瘦的人影晃过,再一看,是叶栩突然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   少年沉默地,分别走过阮龄和叶景池的身前,最后绕过沙发,上楼了。   ……   阮龄眨了眨眼,忽然想起来。   她回家的时候,是不是忘记和叶栩打招呼了? 第26章   看着叶栩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阮龄和叶景池对视了一眼。   阮龄先发制人:“你看你,只顾着和我说话,把你儿子都气跑了。”   叶景池:“……”   阮龄又问:“你不去哄哄?”   叶景池眼中划过一丝无奈, 垂下双眸:“我去哄的话, 可能没什么用。”   男人的睫毛出人意料的长,垂眸时轻颤,竟有种莫名的脆弱感。   阮龄睁大眼睛:她怎么觉得, 这个男人是在故意博取她的同情呢?   只是装可怜这种事情,真的是叶景池会做出来的吗?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叶景池, 还是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阮龄想了想, 问:“叶总的意思, 是让我去?”   叶景池微笑:“如果你愿意的话。”   阮龄思索了一下:“我去也可以,不过——就当作是你帮我给剧组把关的回报,怎么样?”   叶景池失笑,看她一眼。   阮龄脸不红心不跳地和男人对视,这个时候不能心虚。   至于叶栩到底是因为她没打招呼, 还是什么其他原因生气的,反正现在不重要。   终于,叶景池颔首:“好。”   阮龄立刻喜滋滋地站起身来:“成交!那我现在就去。”   去哄一下叶栩, 换来叶氏总裁的承诺, 不亏。   阮龄步伐轻快,光是一个背影都能看出愉悦来。   叶景池目送着她上楼, 神色也不自觉地愈发温柔起来。   其实, 就算她不提, 他也会帮她的。   只是看到她这么开心的模样, 他似乎也体会到了一种,以前不曾有过的情绪。   很陌生……但, 感觉很好。   阮龄走到三层,敲响了叶栩的房门。   这次叶栩没立刻开门,声音隔着门传出来:“谁?”   阮龄扬眉:“是我。”   两秒钟之后,门终于被打开一半。   少年的半个身子被挡在门后面:“有什么事吗?”   阮龄有些好笑地看着叶栩,反问:“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话说出口,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讲理。   看着叶栩欲言又止的模样,阮龄发出邀请:“要不要一起看电视?”   叶栩沉默了一下。   阮龄以为他要拒绝,正要再想个什么理由。   叶栩:“看什么?”   阮龄笑:“这次不看偶像剧了,看你想看的,怎么样?”   又安静了几秒,叶栩:“……嗯。”   阮龄夸张地做了个欢呼的动作:“好!”   还没欢呼完,少年已经默默地绕过她下楼了。   阮龄也不介意,心情愉悦地跟在叶栩后面,就当作是他害羞了。   叶栩就是这样,表面上态度比谁都冷淡,实际上又比谁都心软。   回到客厅的时候,沙发上已经空无一人。   阮龄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这个男人,让她去哄儿子,自己却先跑了。   不过她也知道,叶景池多半是又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回去忙了。   刚好,正对着电视的大沙发因为叶景池的离开空了下来。阮龄不客气地坐了下来,顺便拍了拍自己的旁边,让叶栩也坐过来。   她冲茶几上的遥控器扬了扬下巴:“你来。”   接着阮龄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拿起果盘上的叉子,叉了一颗葡萄送入口中。   叶栩沉默地拿起遥控器。   看着旁边惬意无比地吃着水果的阮龄,他忽然有种自己是在给她服务的感觉。   叶栩无声地换了几个台。   既然说了是让叶栩看他自己想看的,阮龄很自觉地没有提出任何意见。   不过她一边吃,一边在心里猜测,叶栩究竟会选个什么节目看。   考虑到来自叶景池的家庭熏陶,那可能是财经节目,或者刚刚看的新闻频道。   如果要符合校园文男主的人设,那可能是足球之类的体育赛事,再不济也是纪录片,正剧之类的。   这些都不是阮龄最喜欢的,她更喜欢看八点档电视剧,或者搞笑综艺。   阮龄就这么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用余光看叶栩换台,终于看到他停下了按遥控器的手。   她抬头去看,只见电视右下角一个大大的节目标语:婚姻调解室。   阮龄:……?   电视里,男主持人正在慷慨陈词:“好的,刚刚我们已经听过了女方的发言。王女士,您认为您的丈夫每天陪伴您和孩子的时间太短,对您和孩子的态度也非常不耐烦,对吗?”   ……   阮龄转头去看叶栩,看他是不是换台换累了,稍微休息一下。   然而叶栩已经把遥控器放下了,显然是已经挑选到了“心仪”的节目。   此刻他目不斜视地看着电视屏幕,坐姿十二分的标准,仿佛故意不去理会阮龄的目光。   阮龄:“……”   少年,你的品味有点奇特啊。   但她已经答应了叶栩,于是阮龄忍住什么都没说,认真地看起了节目。   看着看着,阮龄觉得这节目还有点意思,至少让人很有代入感。   女方陈述完之后,男方开始讲自己的观点,讲的过程中还有男方的“亲友团”来帮忙说话。   比如在男方反驳女方说自己不顾家的时候,大屏幕就开始播放男方同事的采访视频。   “我们公司大家都很忙的,致远他还是一个四人团体的组长,压力就更大了。这种情况下,男人回家对着最亲近的人发泄一下情绪,偶尔骂骂咧咧几句,都是很正常的嘛。”   男方看着大屏幕连连点头:“对对,还是老张了解我,很正常嘛。”   阮龄往嘴里送了一块西瓜,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什么玩意儿,这年头谁没点压力了,还好意思说骂老婆正常。”   说着看了一眼叶栩:“你说对吧?”   叶栩神情莫测地“嗯”了一声。   阮龄满意了,又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葡萄。   电视里的男人还在据理力争:“我和小丽根本没什么的!就是每天上下班顺路带她一个来回,中午和晚上再一起吃两顿饭而已!是你自己想太多了!”   阮龄狠狠地咬了一口哈密瓜:“渣男!”   男主持人开始劝解女方:“王女士,您的丈夫也有自己的社交圈,您还是得允许他和异性同事的交往。”   阮龄又咬了一口哈密瓜,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这个主持人在说什么东西,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扭头去看叶栩:“你说是吧,叶——”   沙发旁边,男人长身而立,身形高大挺拔。   “……叶景池?”阮龄眨了眨眼,“你怎么回来了?”   叶景池:“……”   他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电视屏幕,然后答:“刚刚去接了个电话,是公司的事情,现在已经处理好了。”   说着,叶景池又看了一眼屏幕,这次停留的时间更久了一些。   片刻,他神色平静地开口:“在看什么?”   阮龄抬手一指:“右下角有名字。”   叶景池看了一眼右下角,目光停留了两秒,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叶栩面前的遥控器。   接着他看了一眼叶栩。   叶栩正襟危坐地在看电视,不说话。   叶景池无声地走到单人沙发旁,坐下。   “我和你们一起看一会儿。”男人的声线低沉而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阮龄“哦”了一声,伸手:“那帮我拿张湿巾行吗?”   湿纸巾就放在叶景池面前的茶几上,因为离她和叶栩都太远,阮龄一直懒得站起身去拿。   叶景池:“……”   男人抽了一张湿纸巾,递给阮龄。   “谢谢。”阮龄接过来,擦着手指上沾到的水果汁。   她擦的很仔细,缓慢地把每根手指都擦了一遍。   直到她动了动手指,感觉完全没有了粘腻的感觉,这才停下来。   叶景池正在看她。   阮龄眉梢微动,神态自若地把手上用过的湿纸巾递过去:“你再帮我扔了吧。”   还顺便往那边扬了扬下巴,神情自然:“垃圾桶在你那边。”   叶景池接过她手里的纸巾。   阮龄满意地转回头继续看电视。   女方已经开始小声啜泣,男方却还在强词夺理,咄咄逼人。   阮龄看了一会儿,眉头再次拧了起来,摇头叹气:“这婚结的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一个人过呢,一个人起码清净!”   她说着,就想再给自己拿一点水果。   刚刚低头,一颗剥好的橘子已经送到了她手边。   晶莹剔透,连白色的橘子络都被摘干净了。   “尝尝。”叶景池说。   阮龄从善如流地接过橘子,掰了一瓣扔进嘴里。   汁水充盈,还很甜。   阮龄又吃了两瓣,然后顺手想递给叶栩也尝尝。   她刚刚伸手碰了一下叶栩的胳膊,叶景池忽然开口:“叶栩不喜欢吃橘子。”   阮龄一怔:“是吗?”   叶栩正要伸出的手一僵,转头瞪叶景池。   叶景池气定神闲地坐着。   阮龄的视线在父子俩之间转了一圈,把剩下的橘子自己吃了。   ……   二十分钟后,节目终于到了尾声。   主持人开始总结陈词上价值,说着什么“家和万事兴”,“退一步海阔天空”之类的话。   阮龄百无聊赖地站起身,决定回房休息了。   前一天熬了个大夜,没睡够,她现在也有点累了,想早点回去补觉。   叶景池也跟着她站起身,若无其事地开口:“你喜欢看这些?”   阮龄想了想:“也没有吧。”   这种节目就是,开始看了就很有代入感,虽然很气,但还是忍不住想看完。   但如果下次再打开电视,阮龄也不会主动看这种节目,免得看完一肚子气。   叶景池“嗯”了一声:“那下次我陪你看其他的。”   阮龄看了男人一眼,没忍住把心里话问了出来:“你有时间?”   叶景池平静道:“最近公司的业务不太忙了,晚上看个电视的时间还是有的。”   阮龄点点头:“那好吧。”   看电视嘛,确实几个人一起看比一个人有意思,要不很多人看视频都喜欢开弹幕呢。   阮龄看了眼叶栩:“那下次我喊上叶栩一起,咱们仨一块看。”   叶景池:“……”   正在上楼的叶栩脚步一顿,应了声“好”。   在阮龄看不到的角度,叶栩递给叶景池一个带了几分挑衅的眼神。   叶景池眉头先是一动,然后唇角忽然上扬了几分。   在阮龄的视角里,就是叶景池在和叶栩对视了一眼之后,莫名其妙地笑了。   这父子俩在打什么哑谜呢?   阮龄懒得理他们俩,回房间洗漱睡觉了。   接下来的几天,阮龄又去了两次工作室,把布景都搭好了。   剧组的组建工作就交给了裴特助帮她盯着,再加上叶景池亲口的承诺,阮龄很放心。   在设计好了第一批拍摄的主题之后,阮龄又约了拍摄样片的模特。   她也想过,是不是可以直接找苏君若和乔月她们帮忙。   两个小姑娘长得都很漂亮,这样她们可以免费拿到一组照片,阮龄自己也可以省一笔模特费。   但想了想,普通人的表现力和模特还是不能比,她也好久没有重操旧业了。   一开始的宣传期很重要,还是找专业人士配合比较省心。   于是阮龄就自己在社交平台联系了几个自由模特,最后和一个价格公道,并且合她眼缘的女模特约好了时间。   模特是按小时计费的,约定的拍摄时间是下午,阮龄打算上午提前去工作室再调试一下设备。   想到之前对叶栩的承诺,阮龄走之前敲响了叶栩的房门。   “要不要去工作室帮我的忙?”阮龄问,“我现在出发,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和我一起。”   叶栩抿了抿唇:“……等我几分钟。”   说着,把房门关上了。   两分钟后,叶栩穿戴整齐地出现在了阮龄的面前。   阮龄惊异于叶栩的速度,上下打量了一下他。   说实话,就阮龄暑假这些天的观察来说,叶栩的审美还真的挺不错。   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搭配,也不是什么潮男风,但就是看上去很舒服。   今天也是,少年一身清清爽爽的浅色搭配,浅咖色的棉麻长裤加白色的短袖T恤。   只是天气这么热,叶栩却在外面又套了一件,而且还是之前阮龄在商场给他买的那件四千多的衬衫外套。   阮龄盯着叶栩的外套看了看,疑惑:“你这是要……防晒?”   现在都入夏了,就算是晚上也不会冷,完全没必要穿外套啊。   叶栩沉默了一下:“……差不多吧。”   和这个年纪普遍皮肤黢黑的少年不同,叶栩的皮肤确实很白,几乎要赶得上阮龄了。   一开始她觉得是遗传基因的问题,因为叶景池也很白,所以可能这是叶家祖传的白皮基因,晒都晒不黑的那种。   现在看来,叶栩本人也挺注重外表的嘛。   阮龄了然地点点头:“好吧,看来美少年也是需要好好保养的。”   叶栩:“……”   少年转身:“走了。”   阮龄笑:“我都没着急呢,你急什么。”   ……   来到工作室,阮龄先把窗户都打开通风。   叶栩很自觉地拿起扫帚帮她扫了一下地上的灰尘,然后问:“还有哪里需要打扫?”   阮龄:“不用扫了。”   上次她来的时候,已经把该清理的都清理过一遍了。   叶栩:“那抹布在哪里?”   阮龄扬了扬眉毛:“你不会以为,我叫你来是帮我打扫卫生的吧。”   叶栩一怔:“那是为什么?”   阮龄这才想起来,她好像确实没和叶栩说今天来是要做些什么。   谁让叶栩答应的太快了,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他就已经两分钟换好衣服准备出门了。   “是这样的。”阮龄拿起相机,“一会儿下午有人来拍照,我想提前来调试一下设备。”   叶栩想了想,点头:“好,那你教我。”   少年神色认真,看起来乖巧得紧。   阮龄笑了,差点忍不住想上去摸摸叶栩的脑袋。   说真的,她还真不怀疑叶栩的智商。要是她现在开始教他,说不定下午之前他就能把相关的操作学个八九不离十了。   但她今天叫叶栩来,也不是干这个的。   “不是。”阮龄含笑开口,“我让你来,是想让你帮我来当个模特,我来调光和相机参数。”   叶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阮龄点头:“嗯,模特。所以你只要站在那边——”   她指了指已经搭好的布景:“摆几个你最帅气的Pose,然后让我来给你拍照就行了。调设备的事情,我一个人就可以。”   叶栩:“……”   少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阮龄以为他是在担心,补充:“放心,我不是第一次给人拍照,保证会把你拍得很好看的。”   叶栩还是不说话。   阮龄走近几步,试图观察他的神色。   叶栩忽然侧过了身,看窗外。   阮龄的眉梢动了动。   难道不是担心,而是……害羞?   她把目光移到叶栩的耳朵,果然捕捉到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阮龄扬眉:“叶——”   “你拍吧。”少年默不作声地走到布景前,闷闷地开口。   阮龄:“那你转过来呀。”   叶栩缓缓转身,眼神却不看她。   阮龄打量了一下叶栩,然后先轻轻地把相机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   接着她走近叶栩几步,伸手。   叶栩没看阮龄,突然被触碰到,虽然是隔着衣服,还是吓得后退了一步。   “你做什么——”   阮龄:“……”   怎么有种,她在欺负人的错觉?   叶栩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大,轻咳了一声:“……抱歉。”   阮龄也反思了一下自己。   “没事,是我应该提前和你说一声。”阮龄开口,“我想帮你整理一下衬衫,领口啊袖子什么的,这样拍出来效果好。”   叶栩:“……嗯。”   阮龄:“那你别乱动。”   说着,她上手开始把叶栩的领子往下摁了摁,接着又开始扯他的袖口。   叶栩全程眼睛看向窗外,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阮龄又把叶栩的下摆往下拉平整,一抬眼,就看到了少年这副表情。   她忍不住笑出声:“我有这么吓人吗?”   叶栩抿了抿唇。   阮龄轻轻摇了摇头,回去拿相机。   叶栩忽然开口:“没有。”   阮龄正在摆弄相机,低着头反问:“嗯?”   少年的声音低低的:“我就是有些……不习惯,以前没有人帮我这么整理过。”   很小的时候或许有吧,但自从他有清晰的记忆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阮龄一怔。   这话……有点犯规啊。   她抬头看他,只见叶栩已经若无其事地看向前方了:“好了吗?你拍吧。”   ……   阮龄给叶栩拍了很多张照片。   一开始只是调试灯光,还有调相机的一些参数。   但拍着拍着,阮龄被激发出了一些创作欲。   叶栩是一个很好的模特。   虽然他的动作有些僵硬,摆姿势的时候也要靠她来提醒和引导。   但叶栩的身材条件非常优越,个子高,又瘦,头身比也十分优秀。   随便一拍,就非常赏心悦目。   于是在调试好设备之后,阮龄又拍了很多张,然后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可惜我这里没有准备什么男装。”阮龄不无可惜地说,“不然可以再给你换几套衣服,多拍几个造型。”   最开始筹备这个工作室的时候,阮龄就把自己的顾客定位放在了女性上。同性的客人接待起来更方便,而且一般喜欢拍照的也是女性居多。   阮龄惋惜了一下之后,又看向叶栩:“哎,对了。正好旁边隔一条街就是商场,一会儿咱们去给你买几件衣服怎么样?”   这么好的一个衣服架子,简直是玩换装小游戏的最佳对象。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叶栩:“……”   “就这么定了!”阮龄拍板,“不过要等下午先给模特拍完。现在还有时间,先点个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   吃过中午饭,叶栩自觉地把装着外卖盒的袋子扔到了楼下。   下午一点,阮龄约好的模特准时到达了。   第一次来位置有些难找,阮龄让叶栩在工作室里看家,自己去接模特上楼。   模特的年纪比阮龄还小些,才二十三岁,却长着一张清冷又精致的小脸。   经验也很丰富,大一就开始做兼职平面模特,毕业后又已经做自由模特做了一年多。   阮龄和她一见面,就觉得自己没找错人。   对方的性格也很活泼,阮龄干脆就让对方叫自己姐姐。   两人一边随口闲聊,一边上楼。   打开工作室的门,叶栩正在旁边默默地站着。   或许是长相和气质太出众,模特一眼就注意到了叶栩。   模特眼睛一亮:“龄龄姐,这个好看的弟弟是谁呀?是你找的男模特吗?”   叶栩的身子一僵,下意识地看向阮龄。   心跳莫名地有些快。   就连叶栩自己也说不清楚,此刻他的内心,究竟在期待着什么。 第27章   阮龄顿了一下。   她倒是不觉得后妈和继子的关系有什么值得讳莫如深的, 但如果照实说了,难免后面还要跟一串解释。   而且关键是,这个小姑娘模特叫自己姐, 又叫叶栩弟弟。   她要是说叶栩是自己儿子, 那这辈分……好像有点乱啊。   阮龄停顿的这一会儿,模特已经开始自己猜了。   “哎?不是吗?”模特眨了眨眼,满脸好奇, “那是龄龄姐你的朋友?还是家里的弟弟?”   阮龄看了一眼叶栩,笑眯眯地开口:“叶栩, 要不你自己来说吧。”拜叶景池所赐, 阮龄现在的“推锅”的技巧已经越来越娴熟了, 直接把纠结丢给叶栩。   刚好她也有些好奇,叶栩在外人面前,会怎么介绍自己的身份。   叶栩:“……”   少年面无表情地开口:“我是她儿子。”   阮龄:“……”   这么直接的吗?   女模特更是瞪大了眼睛,一看就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你、她……”   叶栩别过眼神,拒绝再多解释一个字。   和合作伙伴似乎确实也没必要解释太多, 于是阮龄笑了笑:“好啦,闲话少说,咱们开始准备拍摄吧?”   “哦, 好……”模特愣怔着点点头, 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一直到接下来换衣服的时候,模特的行动依旧有些迟缓, 估计还在思考“儿子”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好在正式开始的时候, 模特已经恢复了工作状态, 秉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开始拍摄。   阮龄这次一共准备拍摄三套造型, 第一套是现代造型,另外两套是汉服造型。   最近这段时间她进行了一些调研, 发现各个节日的主题写真这一块,市场还是比较空白的状态。 寶 書 網 W wW.Ь ǎ o S ん μ 7 。coM   阮龄决定以此做突破口,进行工作室的第一波宣传。   恰好还有一个多月就是七夕节了,第一个主题就定为了七夕限定写真。   第一套现代造型的拍摄是最简单的,造型以自然为主,模特对这种常规拍摄也有丰富的经验。   拍摄这套的时候叶栩就在一边看着,偶尔帮忙递个道具,乖巧得不像话。   相比之下,后面两套汉服造型的拍摄就稍微有些麻烦。   不仅妆造所需要的时间一下子增加了不少,拍摄过程中布景和道具都需要不时地调整。   阮龄一边给模特化妆做头发,一边和她闲聊。   模特大概是担心一不小心问到什么不该问的,也不继续问叶栩的事情了,两人就只是聊一些日常的趣事。   叶栩就在一旁听阮龄的指挥,帮她递一递头发夹板,拿一拿发包什么的。   等做好造型开始拍摄的时候,阮龄更是毫不客气地使唤起叶栩来。   “叶栩,拿个梳子沾点水,帮我把那个兔子玩偶的毛顺一下!”   “哎,模特的钗子好像快掉了,叶栩你快帮忙扶一下!”   “叶栩,你把模特的披帛拿起来……对对,就那块粉布。然后一会儿等我说开始,你就用力往上扬——”   ……   叶栩的脑子好使,什么事都不用阮龄说第二遍,就能迅速领悟她的意思。   两个人配合默契,再加上模特也专业,整个拍摄进行的比阮龄预想的还顺利一些。   下午四点半,三套造型的拍摄全部完成了。   阮龄很痛快地给模特结了尾款,约定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等送走了模特,阮龄躺在小沙发上,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胳膊和肩膀。   然后她看了一眼叶栩,长叹一声:“年轻就是好啊!”   忙了一下午,叶栩看起来还是容光焕发的,清清爽爽的校草模样,一点都不显疲惫。   叶栩看了看瘫倒在沙发上的阮龄,默默地去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橙汁,递给她。   “谢谢。”阮龄不客气地接过来,顺口感叹:“看来有个娃还是挺不错的!”   尤其是叶栩这样聪明的,能帮忙干活不说,还贴心。   叶栩的身子一僵。   阮龄喝了一大口橙汁,舒服地喟叹了一声,感觉能量恢复了不少。   她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叶栩,忽然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对了,刚刚在人家面前,你是怎么介绍自己的来着?”   叶栩的表情一滞。   阮龄得寸进尺,眯着眼笑:“说起来,我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来没被人叫过妈呢。”   叶栩:“……”   阮龄笑咪咪地又喝了一口橙汁。   其实她也就是一时兴起,随口说的。   叶栩却缓缓垂下双眸,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阮龄眨了眨眼,决定见好就收,免得少年人当真:“行啦,刚刚不是说要去逛街,咱们——”   叶栩:“……妈。”   声音闷闷的,咬字也轻,像是说出口就会立刻被风吹散。   少年却偏偏在说完之后又抬起了头,似乎是故意地要和她对视。   阮龄:“……”   四目相对片刻,阮龄反而是先招架不住的那个。   “哎……”阮龄喃喃道,“我开玩笑的,你真的喊啊。”   叶栩却依旧看着阮龄,眼里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倔强。   有那么一瞬间,阮龄觉得有些愧疚,好像她开玩笑似的态度,配不上少年的一片真心。   阮龄忽然在心里问系统:【我这个反派后妈,在书里的结局是什么?】   她不想让所谓的结局影响自己的心情,也不希望因为剧情畏手畏脚,反而过得不好。   所以在确定原书里基本都是“她自己”在作妖,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提防的事情之后,她就一直没再仔细问过剧情。   但现在,她突然有些想知道了。   系统以为阮龄是担心今后的生活。   【放心,你的结局算不上悲惨,只是和叶景池离婚,离开了叶家。你只要坚持到那个时候,就可以自由地过你想过的生活了。】   阮龄:“……嗯。”   少年清澈又透着关切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了?”   阮龄回神,笑眯眯地看着叶栩:“没怎么,就是没想到你这么乖呀。”   叶栩一怔,耳根又开始发烫。   阮龄微笑地看着少年别过眼神,语调轻快:“不过……听你这么叫还真是有些不习惯,感觉像是在提醒我已经不年轻了。”   叶栩的眼神有些慌张:“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你不喜欢……”叶栩抿了抿唇,“我以后不这么叫了。”   阮龄眨了眨眼睛。   明明是她主动“找事”,现在叶栩却一副要和她道歉的模样。   她好像在欺负心软的小朋友。   “好啦!”阮龄忽然从沙发上站起身,“走!逛街去!”   这次去逛街是临时决定的,反正商场就隔了一条街,阮龄就干脆和叶栩走路去了。   到了一层,阮龄先拉着叶栩去了饮品店。   店门口的人不多,阮龄干脆就直接站在招牌下面,看有什么好喝的。   “我要一杯葡萄奶盖好了。”阮龄看了看,问叶栩,“你想喝什么?”   叶栩:“……和你一样吧。”   “不行。”阮龄扭头,一本正经地拒绝,“两个人喝一样的多没意思,你要选你喜欢的,这样还能帮我试试其他的好不好喝。”   叶栩:“……”   他听话地看了一会儿菜单,然后选了一杯牛乳茶。   店员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中,羡慕地开口:“这是你弟弟吗?可真乖啊,比我们家那个叛逆期的小子好多了。”   叶栩的神情一滞,或许是想到之前的对话,又或者是觉得和商场里碰到的每个人都解释一遍有些麻烦。   总之,他没有解释。   阮龄倒是笑咪咪的:“确实是很乖,可能是我运气好吧。”   店员熟练地帮两人点好单,指了指旁边供顾客休息的空桌椅。   “您稍等几分钟。”店员说,“一会儿好了我叫您。”   “好。”阮龄点头,问叶栩,“那我们先去那边坐一会儿?”   叶栩答应了。   两个人在旁边坐下,阮龄拿出了手机。   之前给模特拍的那几组照片,都还在相机的储存卡里,她还没来得及处理。   但上午给叶栩拍的那些照片,她中午休息的时候已经顺手导了出来,并且传到了相册里。   阮龄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   “我拍的真不错!”她喃喃自语。   感受到叶栩的目光扫了过来,阮龄大方地把手机屏幕转了个方向给他看。   叶栩本来正放松地坐着,看了一眼之后,背立刻挺直了。   阮龄饶有兴致地问:“怎么样,好不好看?”   叶栩:“……”   少年别过脑袋,不回答问题。   阮龄也不介意,又把手机收了回来,自言自语:“拍的这么好,就我一个人欣赏有点可惜了。”   叶栩终于有反应了,警觉地问:“你要发给谁?”   阮龄思索了一下:“你爸?”   叶栩:“……”   没等他说什么,阮龄又转了转眼珠:“不过叶景池那个工作狂,也不知道懂不懂欣赏。”   叶栩默默地看了阮龄一眼,没发表意见。   阮龄继续思考:“要不发在小分队的群里吧,毕竟这么快就能开始拍样片,拍摄的也顺利,有上次大家帮忙收拾工作室的功劳。”   之前陈松阳拉的那个群,由于那天阮龄请吃饭吃的火锅,被改了个名字,叫做“鸳鸯锅小分队”。   叶栩依旧不说话。   阮龄有些惊讶地看了叶栩一眼,她还以为叶栩的性格,肯定会表示反对呢。   不过本着充分尊重被拍摄人意见的原则,阮龄还是问:“那我发了哦?”   叶栩:“……我可以再看看吗?”   阮龄笑了,看来这个年纪的孩子再成熟,还是会在意自己的形象的。   她非常大方地把手机递过去:“喏,你看吧!”   叶栩接过手机,开始看起照片。   正好饮品也做好了,阮龄让叶栩先看着,然后自己把两杯饮品拿了过来。   叶栩已经把手机还了回来,放在了阮龄那边的桌上。   阮龄把那杯牛乳茶递给叶栩,惊讶道:“这么快看完啦?”   叶栩:“嗯。”   “好吧。”阮龄用吸管戳开了自己那杯葡萄奶盖,随便从相册里选了几张不同角度照片。   少年长得好,怎么拍怎么好看,随意从中选几张都很养眼。   叶栩忽然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之前……还给谁拍过照吗?”   阮龄正在发照片,闻言“嗯”了一声:“什么?”   叶栩抿了抿唇:“你之前说,不是第一次给人拍照。”   阮龄抬头想了想,这才想起来之前给叶栩拍照的时候为了打消他的顾虑,似乎是说了这么一句。   不过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阮龄笑:“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叶栩:“……嗯。”   发出去没几秒,群里就有回应了。   [陈松阳:哇!这是栩哥吗!]   [陈松阳: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啊!你们在工作室拍的吗?]   [苏君若:拍的好好看呀!]   [苏君若:是哦,阿姨的摄影工作室已经开始营业了吗?]   阮龄吸了一口葡萄,打字。   [阮龄:还没呢,今天是去拍宣传用的样片,顺便给叶栩拍了几张]   [阮龄:多亏了上次你们来帮忙整理,这次样片拍摄得很顺利]   [陈松阳:哎,阿姨你们什么时候去的呀?]   [陈松阳:我最近在家正无聊呢!喊栩哥来和我一起双排,他也不来!@叶栩]   [陈松阳:阿姨你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一定要叫我啊!]   [苏君若:对呀,我最近也不忙,阿姨不用客气]   乔月也出现了。   [乔月:我也有时间的,阿姨有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见大家都这么热情,想了想,阮龄回复。   [阮龄:我知道啦,下回一定喊你们!]   群里只有叶栩没发言,不过阮龄觉得也正常,叶栩平常话就不多。   阮龄又喝了一口饮料,站起身,准备拉着叶栩去逛街。   群里突然又有了新消息。   [叶栩:因为我要去工作室帮忙@陈松阳]   [叶栩:你还是好好在家呆着吧。这里不忙的时候,有我就够了。@陈松阳]   发完这两条,叶栩若无其事地收起了手机,起身。   “走吧。”叶栩说。   阮龄:“……”   她从群聊消息里抬起头,在心里默默为陈松阳默哀了一秒,然后没忍住笑了出来。   少年,你这记仇记得有点久啊!   今天是要给叶栩买衣服,于是阮龄看了一下商场的导航之后,带着叶栩直奔男装区。   之前给叶栩买衣服的那家店,在电梯口的最显眼处,阮龄刚上到这层就又看到了。   那件衬衫估计是品牌的新季度主推款,如今还在橱窗里的模特身上展示着。   阮龄的目光在橱窗模特和叶栩之间转了一圈,由衷地感叹:“果然脸是时尚完成度的最后一环,你穿起来居然比模特还好看!”   她的夸赞发自内心,完全没有夸张的成分。   叶栩却不习惯这么直白的夸奖,双颊又隐隐开始发烫。   阮龄和叶栩站在一起十分养眼,店员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这俩人,然后又立刻眼尖地认出来了阮龄。   店员还记得,上次就是这位姓阮的女士拿出了一张黑卡结账,成了店里好几天的谈资。   他自己心里更是悔恨不已,恨当时没有厚着脸皮给这位女士再多推销几件,否则自己这个月的业绩肯定是一骑绝尘了。   “阮小姐!”店员热情似火地冲了上来,“您还记得我吗?上次您在我们这买了件衣服,是我接待的您。”   说着他又看见了叶栩,认出了叶栩身上穿的外套就是自家的新品。   店员记得清清楚楚,上次自己和同事聊到阮龄,同事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不是男朋友还能是什么,肯定是亲戚或者是朋友家的弟弟呗。   这次看到阮龄和叶栩同时出现,两人的沟通交流又相当熟稔。   店员眼珠一转,语气夸张地开口:“阮小姐,这是您的弟弟吧!长得可真好看,就和明星一样,这件衣服穿在您弟弟身上简直是太完美了!”   叶栩:“……”   少年看了阮龄一眼,眼神无奈中带着丝哀怨。   阮龄忍着笑:“谢谢。今天我想带他再买几件衣服。”   闻言,店员简直双眼都要放光了:“好的好的!我们这又到了几件新品。您进店里来看吧,我给您介绍!”   ……   这家店很符合阮龄的审美,设计简约又有朝气,完全不会像很多中年人的男装那样死气沉沉。   唯一的缺点就是价格有点贵了,即使现在店里挂出来的都是夏装和秋装,没有什么用料厚实的大衣,价格也基本都是四位数。   幸好阮龄早有准备,拿了叶景池的卡,于是最后一点顾虑也没有了。   给儿子买衣服花老子的钱,天经地义!   阮龄逛了一圈,心情愉悦地挑了十几件夏装和秋装,让叶栩试穿。   店员是个年轻小伙,热情又专业,迅速把这些单品全都搭配好,恨不得跟着叶栩进更衣室。   于是阮龄很明显从叶栩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叫作“无所适从”的情绪。   叶栩平常估计都不会出来逛街,应该是没接受过如此热情的服务,更别提一次性试这么多衣服了。   对上少年写着“一定要这样吗”的眼神,阮龄理直气壮:“试试嘛,我觉得好看!”   ……   叶栩乖乖地去试衣服了。   阮龄心情愉悦地坐在软凳上,看着校草同学穿着一套套不同的衣服,走出试衣间。   欣赏好看的人试衣服果然是一种享受,简直像是在看时装秀。   店员的服务更是周到,不仅每次都主动帮忙整理衣服,还给叶栩的每一套搭配都拍了照片,供阮龄之后参考。   只是叶栩进去换第三套,还是第四套的时候,阮龄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   她转身看了一眼,然后被吓了一跳。   原本并不算很大的店面,人比刚才多了至少一倍。   还有一些人站在店面门口,窃窃私语地在说些什么。   阮龄疑惑地眨了下眼睛。   什么情况?   就算是叶栩长得好看,也不至于被这样围观吧? 第28章 (加更)   阮龄左右环顾了一圈, 发现除了她自己这里,旁边也没什么热闹可看。   这些人,似乎真的都是来围观叶栩的。   而她坐着的软凳周围, 已经站了好几个阿姨了。   叶栩还在试衣间里换下一套衣服, 阮龄默默地从软凳上站了起来,走到了一个烫着贵妇卷,举着手机正在录视频的阿姨身边。   “阿姨。”阮龄试探着开口, “你们在看什么呢?”   阿姨的手机还稳稳的举着,随口答:“听说有大明星在这里买衣服咧, 我来凑个热闹, 顺便拍几张照片发给我姑娘。”   阮龄不明就里:“哪个大明星?叫什么?”   叶栩什么时候出道了?她这个当后妈的也没听说呀。   闻言, 阿姨瞥了阮龄一眼,稍微有些不耐烦:“我哪里知道啊,我要是知道,不就不用发给我姑娘看了。你要是想知道,也找你认识的人帮你看去。”   阮龄:“……”   “阿姨, 我还想请教一下,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明星的?”阮龄一脸求知若渴。   伸手不打笑脸人,阿姨见阮龄的态度还不错, 好心解答:“我这不是看有其他人在门口拍照嘛。那如果不是明星, 谁没事拍别人?而且这试衣服的娃长得这么好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阮龄:“……”   她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以讹传讹就是这么来的。   叶栩从试衣间里出来, 看到旁边多了一圈围观群众, 也懵了。   几个阿姨和大爷见叶栩出来, 立刻拿镜头对准了叶栩一通拍。   工作日下午的顾客原本不多,两个值班的店员一个去卫生间, 一个去仓库帮叶栩找尺码,这会儿刚好没人维持秩序。   幸好过了几秒钟,店员刚好从仓库里出来了。   见店员出现,一个阿姨探过身来问:“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你们店里这是哪个明星呀,叫什么名字?”   另一个大爷干脆直接去问叶栩:“小伙子,你演过哪个电视剧?说说看,我听听我看过没。”   叶栩:“……我不是演员。”   “噫——”大爷两眼一瞪,“小伙子,你别谦虚啊!我都听人说了,你是大明星!”   ……   本人的澄清加上店员的努力解释,几分钟后,围观的众人终于相信了这里没有什么明星,渐渐地散了。   一开始拍照的始作俑者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店里又恢复了宁静。   店员连声给阮龄道歉,给阮龄在原本的折扣上又打了个折。   好在除了被拍了几张照片之外,叶栩本人没受到什么伤害,阮龄也就接受了店员的道歉,让他们下次注意一点。   从店里出来,叶栩一手拎着一个大衣服袋子,看向阮龄的眼神有些委屈:“还要再继续试衣服吗?”   叶栩很少露出这样可怜的表情,向来吃软不吃硬的阮龄立刻招架不住。   反正衣服也买了不少,阮龄手一挥:“不试了,吃饭去!”   自从上次答应了要和阮龄一起看电视,叶景池这几天回家的时间就又提早了一些。   然而这两天,阮龄每天白天去工作室,晚上又在房间里不知道忙些什么,一家人还没再一起看过电视。   今天晚上,叶景池提前告诉管家自己会在家吃饭,并且破天荒地晚上六点差一刻就回了别墅。   然而刚一到家,手机里就收到了信用卡的消费提醒。   交易商户还有些眼熟,叶景池搜索了一下记录,果然是上次阮龄给叶栩买衣服的那家男装。   只是这次的消费金额比上次还多了不少,看样子是买了好几件。   叶景池叫来何管家。   “今天少爷上午十点多就出门了。”何管家一丝不苟地汇报,“是和太太一起出门的,好像是去太太的那个工作室帮忙去了。”   叶景池的眉心微蹙:“这几天,他经常去那边帮忙吗?”   因为尊重叶栩的想法,叶景池基本不会过问叶栩假期去哪里,也不会让管家定期和自己汇报叶栩的行踪。   何管家回忆了一下:“少爷应该是去了两回,上一次是放假的第一天,再就是今天了。”   叶景池“嗯”了一声。   管家观察了一下叶景池的神色,问:“叶总,下次少爷再去的时候,用我向您汇报吗?”   “不用。”男人回道。   “是。”   ……   两秒钟之后,叶景池又改口:“不,还是和我说一声吧。”   何管家:“好的。”   让叶景池决定之后又改口的事情不多,男人一向杀伐果断,很少犹豫。   但何管家工作这么多年来,一直奉行着一切以叶总的命令为准,绝不会多话的准则。   因此对于叶景池的反常,何管家没有多问。   叶景池用手指抵了抵眉心,又问:“她今天和你说了,要回来吃饭吗?”   何管家恭敬道:“太太现在都是直接和厨房的张姨联系,我去帮您问一下张姨那边?”   叶景池微微沉吟。   手机刚好在此时亮了起来,又是一条消费记录。   交易金额:五百九十六。   交易商户:满汉全席自助烤肉。   管家还在等叶景池的回复。   男人的声线比刚刚又沉了几分:“不用了。”   说着,叶景池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来,径直向餐厅走去。   “嗯!这个牛肉还挺好吃的!”阮龄把裹着牛肉的蔬菜送入口中,眯着眼睛感叹。   “你还想不想吃?”阮龄眨巴着眼睛,暗示对面的少年。   叶栩嘴唇轻抿:“……可以再帮你拿最后一盘,但是就不能吃其他的肉了,也不能再吃甜品了。”   阮龄义正言辞:“怎么能叫帮我拿,是咱们两个一起吃嘛。”   叶栩看了一眼空盘子,冷静地陈述:“这盘牛上脑一共有八片,我吃了两片,剩下六片都是你吃的。”   阮龄瞪大眼睛:“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叶栩,没想到你这么斤斤计较!”   叶栩不为所动:“是你让我监督你,今晚不能吃太多的。”   “唉……”阮龄恶人先告状失败,只得叹了口气:“好吧。”   她是有个坏习惯,每次碰到好吃的就忍不住一直吃,等撑到走不动路才想起来后悔。   偏偏阮龄还是饿不瘦,却也吃不胖的体质。   经常和她一起约饭的朋友都嚷嚷着长胖了,她却还是常年保持着一百斤左右的体重,上下浮动不超过四斤。   以前和阮龄约饭的朋友都知道这一点,久而久之,干脆就不管她了。   只有叶栩这么认真,答应了阮龄要监督她,就尽职尽责的不得了。   阮龄揉了揉小腹,感觉确实快要吃撑了,于是决定把剩下的额度留给冰淇淋。   “那我去打一个甜筒。”阮龄说。   叶栩看她一眼:“想吃什么口味的?”   阮龄婉拒:“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叶栩:“只能打一个。”   阮龄:“为什么?”   叶栩:“不然你一下子打好几个口味的,又要以不能浪费为由全部吃掉。”   阮龄和叶栩对视了两秒,终于妥协:“……那还是你帮我去吧,我要香草口味的。”   有一个太了解自己的继子是什么感觉,现在她终于体会到了。   在叶栩的监督下,阮龄第一次在走出自助餐厅的时候,还能健步如飞。   “叶栩。”回家的路上,阮龄语重心长地开口,“我觉得我们今天有点亏。”   叶栩:“……为什么?”   阮龄一本正经:“都说了吃自助餐要扶着墙进,扶着墙出才行,今天我们一项都没做到。”   叶栩:“……”   阮龄理直气壮:“怎么了?”   少年沉默了一下,开口:“总是吃太撑对身体不好,要是……”   后半句话说得越来越轻,阮龄没听清。   阮龄:“你说什么?”   “没什么。”叶栩抿唇,“总之,为了身体健康,我会好好监督你的。”   电视里正在播放晚间新闻,男人举着一叠文件在看,深邃的五官掩藏在阴影中。   阮龄和叶栩一起回到别墅,看到客厅里的男人,第一个反应是:叶景池最近都这么闲的吗?   还记得她刚来的那段时间,每天晚上十一点能见到叶景池回家就不错了。   然而最近几天,每次她八,九点左右回家的时候,都能看到叶景池的身影出现在客厅。   叶栩和叶景池打了一声招呼,然后默默地上楼了。   阮龄看了一眼叶景池手里的文件,又看了看男人微皱的眉头,欲言又止。   叶景池也看着她。   阮龄:“……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叶景池眉心微动,眉宇间透露出惊讶。   上次她这么直白地对他表示关心,是什么时候?   似乎还是婚礼后的第一个晚上,她在接近午夜的时候,推开了他的书房门。   当时他听懂了她言语间的试探,却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想到这,叶景池的眉目逐渐舒展,声音温和:“还好,怎么了吗?”   阮龄沉默了一下。   她记得电视剧里,一旦导演给公司总裁一个“皱着眉沉默不语在房间里看着报表”的镜头,那就说明——   公司离破产不远了。   作为资深的八点档电视剧的观众,阮龄对此有充足的经验。   她不知道原主和叶景池的婚前协议是什么样的,但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关心一下叶氏的状况。   否则万一叶氏因为某些蝴蝶效应破产了,她也要跟着一起还债怎么办?   思索了一下,阮龄直白地问:“公司最近一切还好吧,没有遇到什么……资金周转不灵之类的问题吧?”   叶景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阮龄觉得男人眉目间的温柔在一瞬间消散了不少。   叶景池:“没有,公司很好。”   阮龄点点头,“哦”了一声。   她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了。   生活又不是电视剧,叶氏这么大一个企业,又有叶景池这样的人物坐镇,哪能那么容易就破产。   阮龄看了一眼叶景池手里的文件,觉得他可能不希望继续被打扰,于是说:“那你先忙,我——”   男人的声音低沉:“你呢?”   阮龄一怔:“什么?”   叶景池:“最近忙的事情还顺利吗?”   “这个呀,说来话长。”阮龄本来想上楼的,闻言停了脚步。   叶景池温声道:“那就慢慢说。”   阮龄想了想,坐在了男人旁边的沙发上。   “我这几天一直在忙布景和服装的事情。”说到摄影工作室,阮龄自然而然地就打开了话匣子,“有几个道具,店家没货了,可是我又不想换别的凑合。”   她这几天一直是一个人在忙,虽然体力活可以叫人帮忙,但很多事情还是要她自己来操心。   而且很多东西,自己一个人做花时间,叫叶栩他们帮忙却又要先解释半天,最后还不如自己来的快。   “比如呢?”叶景池的声线温和又沉稳,不知不觉就给人一种想倾诉的欲望。   “比如有个七夕鱼灯。”阮龄用手比划了一个形状,“我想要个这么大的,拍摄效果好,但网上的店铺卖的都只有小一号的。只有一家可以定做大号的,可店主人又在外地,要等,那就来不及提前拍好样片做宣传了。”   叶景池看着阮龄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唇角微微扬起,声音里也带了丝笑意:“然后呢?”   阮龄:“还好我灵机一动!拜托店主托家人给我寄了材料。我自己看着教程,用了大半天就做好了!”   叶景池柔声追问:“是什么样子的?”   “很漂亮!今天拍出来也很好看!幸好我坚持一定要用大号的,不然效果肯定没现在好。”阮龄说,“不过——”   阮龄说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话就会一下子变多,也顾不上对面在不在听了。   直到说到这,阮龄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叶景池。   他是真的感兴趣,还是只是在顺着自己说?   以男人的城府,想要让对方觉得他在认真倾听,并且营造出一种相谈甚欢的氛围,恐怕是再简单不过了。   这是商人都有的应酬能力,何况是叶景池这样的人,怕是早已炉火纯青。   叶景池见她停下了,眉梢微扬:“不过什么?”   阮龄看着他,眨了眨眼:“不过我放在工作室了,没拿过来。”   她遗憾地做了个摊手的动作:“所以你现在是看不到了。”   叶景池温声道:“不是拍了照片吗?”   “是拍了。”阮龄答,“不过还在相机里,没来得及导出来。等下次有时间,我发给你。”   至于下次是什么时候,那就不知道了,阮龄心想。   反正这句话就和跟不熟的人寒暄时的“有时间一起吃饭”一样,只是一句客套,兑现的几率无限趋近于零。   叶景池:“不用。”   阮龄扬起眉梢。   这么无情?连和她客套一下都不愿意,不愧是……   叶景池:“等有机会的时候,我去你的工作室看吧。”   阮龄:“……啊?”   叶景池:“不方便吗?”   “那也不是……”阮龄喃喃道。   只是她实在想不通,叶景池为什么会想来。   单纯是帮忙做体力活的话,阮龄这边的人手早就够了,甚至还有些富余。   叶景池一个叶氏的总裁,放下手里的工作,不去管那些上千万甚至上亿的生意,去她的工作室看一眼,有什么意义吗?   “你想去是可以,”阮龄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但是……为什么?”   难道是把她当成了合伙对象,想来视察一下?   这么想的话也可以解释,毕竟他们的婚姻,其实也可以理解为一笔交易。   一边的筹码是郑家上一辈对叶家的恩惠,另一边则是叶景池妻子的名分,以及这个身份带来的一切好处。   叶景池深深地看了一眼阮龄。   就当阮龄以为他不会直接回答的时候,男人终于开口。   “不是说过了吗?”叶景池眼角带着笑意,“想看你亲手做的鱼灯。”   ……   阮龄承认,这一刻,她的心跳有些加速了。   无论是男人专注的眼神还是眼底的笑意,抑或是如大提琴般低沉又磁性的嗓音,都足以令大多数女人失去理智。   更何况现在是晚上,偌大的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又平添了几分暧昧的气息。   阮龄甚至有种错觉:如果这时候她再主动靠近一些的话,或许就能拿下面前这个男人了。   “话说回来,其实看照片也是一样的。”阮龄面带笑容,语调轻快,“也不用专门去一趟这么麻烦。”   叶景池的目光在她的脸上缓缓扫过。   他没有再回答,而是转了话题:“今天你和叶栩去逛商场了?”   所以,他这是还打算去工作室看,还是已经打消了念头?   阮龄思考了一下,未果。   她开口:“嗯,给他买了几件衣服。”   顿了顿,又补充:“刷的你给我的那张黑卡。”   如果叶景池表现出任何不快的意思,那她以后再刷卡的时候,就要考虑一下了。   反正叶景池给她的所有东西,阮龄都是以一种有了是锦上添花,没了也无所谓的心态来接受的。   这样以后两个人就算离婚,她也不至于产生太大的心理落差。   叶景池问:“买的多吗?”   阮龄心道果然如此,嘴上答:“买了六件,各种都有。”   叶景池:“嗯。”   阮龄等着男人的下一句话,例如让她下次收着点花钱。   叶景池沉默了一下:“下次如果想再多买些别的,也没关系。”   “好。”阮龄随口应了,然后才反应过来男人说了什么。   阮龄困惑:“什么别的?”   她以为叶景池是要提醒她悠着点刷他的卡呢,让她多买点是什么意思?嫌她花钱花得太慢了不成?   对上阮龄疑惑的目光,叶景池的眼神难得闪烁了一下。 第29章   阮龄盯着男人看了半天, 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叶景池,不会是在暗示自己给他买衣服吧?   不是她的情商低,而是阮龄怎么也想不到, 叶景池会缺那几件衣服。   再说他这种级别的大老板, 平常不都是穿高级定制的吗?   对于阮龄来说,给叶栩这样的未成年人买衣服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她以前也经常给亲戚家的孩子买衣服当作礼物。   但给一个三十几岁的成年男性买, 就显得有些暧昧了。   “其实,我也想给你买来着。”阮龄脸不红心不跳地回应, “可惜, 我不清楚你的尺码, 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风格。”   不论叶景池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她礼貌地拒绝总没错。   他还能当场给她报三围不成?不能!   阮龄镇定自若地和叶景池对视,丝毫不心虚。   男人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微笑:“老何和裴特助都跟了我很久,你想知道的话,可以问他们。”   阮龄:“……”   她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和善的微笑, 内心已经开始和系统进行友好交流:“统子,叶景池有多少衣服啊?他一个总裁,总不会真的缺人给他买衣服穿吧。”   系统:【为什么你总是在有这种奇怪问题的时候, 才会想起我?】   阮龄:“因为只有你这种非人类, 才有可能知道这些奇怪问题的答案。”   【……】这是在夸它还是骂它?   系统:【我不知道,计算叶景池有多少衣服, 不属于高级人工智能的职责范围!】   阮龄:“好吧, 那我换个问题, 叶景池的衣服平常都是谁买?”   【……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也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我的主要职责是解答剧情相关的问题,以及发布任务!】   阮龄:“行了, 知道你没用了。”   【?!】   和系统交流完,阮龄看向叶景池,“行,那如果以后需要的话,我就直接问他们。”   至于什么时候需要就不知道了,反正她没承诺什么。   叶景池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眼眸微垂,目光扫过阮龄的手指。   阮龄正好在观察男人的表情,见状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   之前叶景池说的买婚戒的事情,她好像也完全忘在脑后了。   最近她一心想把布景赶紧搞好,以免夜长梦多影响到拍样片,所以其他的杂事就都没顾上。   阮龄看了叶景池一眼,好在对方已经收回了目光,没说什么。   “……那我先回房间了。”阮龄说。   叶景池微微颔首:“嗯。”   ……   回到房间,阮龄扑在了柔软的床上,恢复在外面一天消耗的能量。   系统:【宿主,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阮龄在床上打了个滚:“嗯?”   系统:【我是说,叶景池主动暗示让你给他买衣服,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阮龄:“什么机会?给他买衣服的机会?”   【……】这是什么废话文学?   阮龄掀了掀眼皮:“那不然呢?”   系统好脾气地解释:【我是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和叶景池增进感情的机会。】   阮龄抱着被子,不为所动:“哦,”   系统苦口婆心:【你想想看,如果你趁此机会给叶景池买点礼物什么的,说不定他对你的好感度就会大幅度提升。有了叶景池的好感,你今后的婚姻生活肯定会好过不少。】   阮龄眨了眨眼睛:“可是我觉得,我现在的婚姻状态就已经很完美了。”   【?】   阮龄掰着指头数:“有豪宅可以住,有黑卡可以时不时刷一刷,背靠叶景池这颗大树也没人敢欺负我。关键是,我和叶景池之间还互不干涉彼此的生活,我不用生娃不用讨好老公,可以一心一意做自己喜欢的事业。”   【但是,根据资料,理想的婚姻生活最不应该缺少的就是美好爱情的滋润。】   阮龄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那万一叶景池对我的好感增加了,开始干涉我的私生活怎么办?他这么忙,万一他想让我迁就他的时间,我却只想做自己的事情怎么办?万一他想还让我放弃事业,给他生个娃呢?”   系统:【……】好、好像有道理啊。 宝 书 网 b a o s h u 7 。CoM   阮龄翻了个身:“做叶景池的太太看上去风光无限,但要是真的长期上岗,随便一个问题就够我受的了。”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从何反驳。   阮龄语重心长:“所以说统子,你不是人类,无法理解婚姻关系的真谛。以后你还是好好发布任务,不要瞎给我提建议了。”   系统默默地自闭了。   ……   接下来的一个白天,阮龄把模特拍的三组样片都修好了。   文案她也想的差不多了,阮龄发给了苏君若她们,让她们站在客人的角度帮她提些建议。   做完这些之后,阮龄决定挑个良辰吉日,再把编辑好的文案连同样片一起发出去宣传。   裴特助也传来了消息,说是剧组那边进行得很顺利,男女主演都基本上敲定了。   只不过男一号那边的经纪人联系到了阮龄,说是在正式开拍之前,希望能和阮龄见一面。   阮龄同意了。   天耀娱乐楼下的咖啡厅内,坐着两名十几岁的少年。   “哎,许澄,我觉得你就是想太多了。”其中一个喝了一口咖啡,满脸不解,“说不定人家就是在哪个广告里看到了你,随口推荐了你呢。”   许澄语气坚定:“那我和她见这一面,至少也可以弄明白,她是从哪里看到了我。”   “我算是看明白了。”一开始说话的少年摇了摇头,“你就是和华姐说得一样,表面上看上去是我们几个里最好说话的,实际上却是最倔的那个!”   许澄笑了笑:“行了,你下午不是还有通告吗?别在我这耗着了。”   少年本就长得五官精致,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又无比清澈,笑起来更是如冰雪初融般温暖。   无数少女,就是因为这个如沐春风的笑容,成为了许澄的死忠粉。   只可惜任轩和许澄做了两年的队友兼室友,吃住都在一起,早就已经看腻了。   “行,催我了是吧!”任轩端起咖啡,语气熟稔,“既然不欢迎我,我就先走了,你自求多福吧!”   ……   等任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许澄的表情又恢复了严肃。   他十五岁时被公司选中出道,和另外三人组成了一个四人的男团。   短短两年的演艺圈经历,许澄却觉得比之前十五年学到的东西都多。   但也仅仅是两年,这个年轻的团体就出现了各种问题。   团内定位不明确,几位成员的人气极其不平均,公司给团队争取到的资源越来越少,个人的发展空间也受到桎梏。   团里几个成员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生疏,如今还能和许澄心平气和地说上几句话的,就只有任轩一个人。   现在正是许澄事业最尴尬的时期。   团队几乎没有了活动,他和单飞无异,个人名气却又不足以让他接到看得过去的工作。   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剧组突然找到了他的经纪人,说是要邀请他来参加男一号的试镜。   虽然只是一个投资不高的网剧,但也是现在的他几乎不敢想的资源了。   一开始,许澄甚至怀疑这是个恶作剧。   但剧方很快就发来了剧本,并且和他约定好了试镜的时间。   这是他最近仅有的工作机会,因此虽然心中仍有犹疑,许澄还是认真地准备了。   没想到一切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几天后,他就又收到了对面试镜通过的通知。   他托经纪人问了剧方,得到的回应是:投资方有人向剧组推荐了他。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这次见面。   许澄没有点咖啡,只是要了一杯白水。   他看了一眼手机,还有十五分钟才到约定的时间。   许澄有些紧张地喝了一口水,然后数不清第几次地又整理了一遍衬衫的领口和袖子。   ……   还差两分钟到约定时间的时候,阮龄终于出现了。   见面这件事是在微信上商量的,对方的朋友圈是一个月可见,并没有照片。   因此许澄只知道对方是一名女性,年龄和长相等情况一概不知。   但远远地看到阮龄的身影,许澄潜意识里就觉得肯定是那个人。   或许是一种莫名的直觉,也可能是因为她身上散发出的气场。   果然,阮龄在看到他之后,径直走了过来。   “你好,你是许澄吧?”对方的开场白简洁明了,利落地伸出一只纤细白皙的手。   许澄神色紧绷地站起身,伸出手和阮龄短暂地交握:“您好,是的,我是许澄。”   阮龄收回手,动作自然地在许澄的对面坐下。   “我叫阮龄。”她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句。   许澄稍稍犹豫了一下,选择了最稳妥的称呼:“阮小姐,您好。”   阮龄“嗯”了一声,目光在咖啡桌上扫视了一下,扬眉:“没有点咖啡吗?”   许澄一怔,一时拿不准阮龄问的是自己,还是为什么没有给她点。   好在阮龄已经招手叫来了服务员:“你好,我要一杯香草拿铁,一个黑糖奶茶布丁,再来一个紫薯塔。”   语气娴熟,仿佛来之前就想好了要点什么。   服务员应了声“好”,又问许澄:“先生,您要些什么?”   许澄嘴唇轻抿:“我先喝白水就好,谢谢。”   阮龄挑了挑眉,也没有多问。   许澄先恭敬又礼貌地道了个歉:“阮小姐,谢谢您愿意专程过来和我见面。耽误您的时间了,不好意思。”   他原本是想把见面的地点约在对方更方便的地方,谁知道阮龄听说了他在天耀之后,就主动表示可以过来见面。   “小事。”阮龄无所谓地挥了挥手,“我听说你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味道很不错,正好顺路来尝尝。”   许澄神色一滞。   按平常的理解,这肯定只是一句客套,但看阮龄刚刚点单时的效率,又不像是假话。   他正不知道该如何接话,阮龄已经开门见山道:“听你的经纪人说,这次见面是你主动要求的?你有什么想要当面和我沟通的吗?”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正题了。   许澄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早就打了无数遍的腹稿:“是这样的,阮小姐。我听说是您向剧组推荐的我出演男一号,我非常感恩您给我这个机会,也一定会尽全力演好这个角色。”   说到这,许澄试探性地观察了一下阮龄的神色。   阮龄放松地靠在椅子上,闻言眉梢微扬:“然后呢?”   许澄愣了一下。   阮龄:“其实,你可以直接说你真正想说的。”   少年的神色窘迫了一瞬间。   他轻咳了一声:“如果……您不觉得冒犯的话,我想请问您……是为什么会选中我来出演男一号?毕竟……我的知名度并没有那么的高。”   咖啡厅的人不多,服务员走过来,把阮龄点的咖啡和甜点都放在了桌子上。   阮龄拿过咖啡,吸了一口,随后眼中露出赞叹之色。   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照得她的皮肤尤其的白,几乎像是在发光:“你说这个呀。”   她的语气随意,似乎比起两人的话题,她更关心手边的咖啡:“因为我和编剧都觉得你很合适。”   许澄一怔。   阮龄吃了一小口奶茶布丁,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具体来说的话,就是编剧兼原书作者给我看了一张她理想中男主角的图片,我觉得跟你的气质很符合。”   她抬头看他:“你要看看吗?”   许澄下意识地想客气一下,可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好”。   阮龄似乎并不怎么热情,言语间也不太客气,可偏偏给他一种很真诚的感觉。   许澄觉得,她这么问,可能真的就只是想得到一个“好”或“不好”的简单回答。   阮龄点了点头,拿起手机单手点了几下,   接着又在屏幕上滑动了一下,眉梢微微挑起:“这个用大头艺术照做头像的,是你本人吧?”   许澄的表情又有些窘迫:“是……头像是公司要求的。”   阮龄唇角微扬,看了许澄一眼:“没有,挺好看的,我就是确认一下”   许澄:“……谢谢。”   一秒钟之后,照片就发了过来。   许澄点开图片,惊讶地发现,这是某位老牌影帝年轻时的剧照。   他抬头去看阮龄,发现她正在专心地品尝着紫薯塔,似乎并不是很在意他的反应。   许澄又看了一眼照片,握了握拳。   等阮龄再次咬了一口紫薯塔,看过来的时候,许澄郑重地开口:“阮小姐,我真的……非常感谢您的信任!虽然无论是天赋,经验还是演技,我都无法和前辈比肩,但是我也一定会努力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的!”   闻言,阮龄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许澄的呼吸一滞:他……说错什么了吗?   阮龄眨了眨眼:“你别误会,我不是指天赋,经验,演技什么的,只是单纯地觉得你和那位前辈长得有点像。”   许澄:“……”   “尤其是眼睛。”她想了想又说,“黑眼仁都很大很亮。”   许澄的表情有些尴尬。   他清了清嗓子:“呃,无论怎样,我还是会努力的!”   这次阮龄终于正面回应了。   她点点头,语重心长:“嗯,你是要好好努力,努力别让我的投资泡汤。”   许澄:“……好的!”   他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问最后一个问题:“还有就是……我想请教您,您是在哪里看到我,才觉得我合适的?”   “这个嘛。”阮龄回忆了一下,“是一部电视剧,你在里面客串女主的弟弟。”   ……   阮龄吃完了桌上的甜品,表示要回去了。   咖啡和甜品的味道确实和博主说得一样,非常不错。可惜没有连锁店,要吃只能下次有机会再来。   许澄立刻站起来,坚持要把她送出公司的园区。   阮龄实在盛情难却,就由他去了。   刚出咖啡店没多久,一个看起来和许澄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哎?这不是咱们最受欢迎的澄队嘛。”说话的人穿着件黑衬衫,脖子上还挂着根银色的链子,有种不良少年的气质。   少年看了一眼阮龄,最终又把目光定在了许澄的脸上,眼神挑衅。   阮龄看了看许澄,气定神闲道:“原来你在团里还是队长呀。”   许澄:“……是。”   两人一问一答,仿佛根本没把说话的人放在眼里。   许澄给阮龄指了个方向:“那边是出口,我带您过去吧。”   阮龄点头。   说话的人表情终于绷不住了,恶狠狠地开口:“许澄!”   许澄终于看过去:“……什么事?”   阮龄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下,移开了一步,免得挡住两个人相互敌视的目光。   系统:【宿主,你收敛一点,你眼里的兴奋都快溢出来了。】   “你不懂!”阮龄兴致勃勃,“这可是娱乐圈男团成员扯头花的现场直播啊!我还是VIP观影位!”   【?】   阮龄:“原来他们混娱乐圈的,也会直接在外面撕起来啊。我还以为为了避免被外人看到,起码会关起门来再搞呢。”   【……】   阮龄:“对了,你先给我科普一下,这个主动挑事的叫什么?”   【……黑衣服的叫修思锐,十八岁,和许澄同是四人青春男子团体Wind-Runner的成员。队内的定位是元气少年,人气仅次于队长许澄,也是对许澄最不服气的。】   阮龄意味深长地说了声“怪不得”,站在一旁继续看戏。   黑衣服先凉凉地嘲讽了许澄几句。   许澄的回应一直都是淡淡的,甚至很客气。   黑衣服终于忍不住了,瞥了一眼阮龄:“呦,澄队,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是在外人面前装起来了?”   许澄看了一眼阮龄,眼神隐忍。   黑衣服几次挑衅许澄不成,又见许澄似乎很在乎阮龄的看法,于是冷笑一声亮出杀手锏:“呵,原来是想在金主面前装样子啊。看不出来啊澄队,平常你看起来挺正经的,私下里竟然……啧啧——”   阮龄:“?”什么金主?   她在这好好吃着瓜呢,也没掺合进去,少年你这就不讲武德了吧。   眼见着黑衣服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了片刻,还想再说些什么。   阮龄站了出来,眉梢一挑:“修思锐是吧?”   黑衣服面色一怔:“你知道我?”   “知道呀。”阮龄懒洋洋地开口,“你就是那个十六岁打架斗殴进少管所,十七岁整容换头攀上金主,十八岁给男老板当小三,被原配老婆打出门的修思锐嘛。”   系统先听愣了:【这……我数据库里没这些资料啊,我找找——】   阮龄:“不用找了,都是我随口编的。”   【?!】   不就是造谣嘛,谁不会啊。 第30章   阮龄说了一长串不带停顿的, 听得修思锐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去消化。   许澄也是一怔,然后在一旁低低地笑出声。   几秒之后,修思锐终于反应过来:“你!你他大爷的胡说八道!”   “哎呀……”阮龄抱着胳膊, 拉长语调, “不过是被说中了事实嘛,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她就知道, 对付这种张嘴就造谣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以牙还牙, 以眼还眼。   她还特地送了对方一个全方位谣言套餐, 不怕戳不中他。   修思锐双目圆睁, 嘴张了又闭上,半天憋出一句:“老子不喜欢男的!也不是什么小三!”   阮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来,还是最后一句的杀伤力最大。   “好好好。”阮龄递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说不是,那就不是吧。”   修思锐:“?”   三人站在天耀娱乐的主办公楼下, 人来人往之间,有不少停下来看热闹的。   这些人原本可能还没听清阮龄说了些什么,修思锐本人吼的那句“老子不喜欢男的”, 直接起到了广播加扩音的效果。   周围人的目光愈发耐人寻味起来, 窃窃私语声不断。   修思锐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又不敢再大声声张, 只能咬牙切齿地低吼:“老子本来就不是!”   “哦。”阮龄的眼神轻蔑中带着嘲讽, “随你怎么说好了, 许澄, 我们走。”   ……   走出园区,阮龄冲路边的一辆豪车扬了扬下巴:“送到这就可以了, 司机在那边等我。”   说完,她冲许澄伸出手。   刚刚离开咖啡店的时候,她打包了一份柠檬塔和巧克力松露蛋糕,包装袋是许澄帮她拎着。   看到阮龄伸手,许澄先是一愣,然后才有些不自然地把纸袋递了过去。   等阮龄转身要走的时候,他没忍住开口。   许澄:“阮小姐——”   阮龄:“嗯?”   许澄:“……”   少年微微低垂着头:“谢谢你。”   阮龄笑:“不用谢。下次你要是不知道怎么怼他,我给你线上教学,保管气得他半夜三点还要爬起来反思自己白天怎么没发挥好。”   许澄笑出声。   “走了。”阮龄挥了挥手。   许澄目送着阮龄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中,却没有立刻离开。   良久,他抬起头望了望天。   躲在云里的太阳不知什么时候露了头,原本看似灰暗的前路,忽然间仿佛也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   阮龄把想好的几个宣传文案发到群里后,几个高中生都陆续发来了反馈。   陈松阳回的最快,对着文案就是一通夸。   阮龄给他回了个“谢谢”,直接无视了他那一长串车轱辘话。   乔月把阮龄的每个文案都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还挑出了一个隐蔽的病句,说是什么“重复性赘余”。   阮龄盯着那个病句看了良久,赞叹乔月不愧是优等生的同时,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把中学语文老师教的知识都还回去了。   苏君若则是帮忙写了另一个标题党版本的文案,据说是她问了好几个小姐妹,大家一起想出来的看起来最有吸引力的。   阮龄比较了一下,觉得和之前的几个文案各有千秋,不如再加一个。   反正她有好几个拍摄主题,每个主题的图也多,不怕照片不够发。   至于叶栩,阮龄把照片和文案的最后一道校对整理工作交给了他,免得自己有什么遗漏。   阮龄提前注册好了社交平台的账号,然后在两天后挑了个晚上流量好的时候,先发了其中一条宣传文案。   与此同时,她也把照片发到了朋友圈宣传,权当是开业通知。   几个高中生都帮她转发在了各自的朋友圈。   过了一会儿,阮龄又收到了来自许澄的信息。   [许澄:阮小姐。]   [许澄:恭喜您的工作室开业了!]   [许澄: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您转发一下吗?]   或许是有两个人身份的关系,但许澄确实也是阮龄见过的最有礼貌,最有分寸的未成年人了。   如果是别人这么问,阮龄可能还会以为这是在和她邀功,但放在许澄身上就显得很合理。   他可能是真的担心她介意,所以才专门来问。   阮龄回了个“好”。   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人情,没必要拒绝,许澄的社交圈里说不定真的会有她的潜在客户。   没过一会儿,“鸳鸯锅小分队”的群突然间热闹了起来。   [陈松阳:「图片」]   [陈松阳:我去!我没看错吧!]   [陈松阳:许澄怎么也帮阿姨转发了开业通知?]   [陈松阳:他不会是从我的朋友圈里偷的吧!]   [陈松阳:难道他打算弃暗投明,和我搞好关系?]   许澄和陈松阳,还有群里其他几个人都不是一个班的,按理说没什么交集。   但在高一第一学期刚开始的时候,学校里就传开了,有个小有名气的男团成员也来了秀礼。   连成年人都爱看热闹,更别提一群刚上高中的孩子了,大家都想兴致勃勃地想亲眼见一见明星。   开学第一天,陈松阳大着嗓门喊自己发小“栩哥”的时候,有人把长相出众的叶栩认成了许澄。   陈松阳看不下去自己的好哥们被一群人认错还围观,于是毫不客气地赶人,顺便嘴里表达了几句对许澄的不满。   后来这事又经过有心人传到了许澄那边,一来二去的,两边的关系就有些尴尬。   [苏君若:你想多了吧,还弃暗投明@陈松阳]   [苏君若:人家是明星,干嘛要和你搞好关系?]   [陈松阳:切!那他干嘛要转发我的朋友圈?]   [陈松阳:你也没他好友啊,难不成他是转发的乔月的?]   [陈松阳:@乔月,你有许澄的好友吗?]   [乔月:没有]   [陈松阳:那不就是了,就我加了许澄那个家伙的联系方式,他肯定是抄我的!]   [陈松阳:栩哥,要不要我去帮你对线?@叶栩]   [叶栩:……]   阮龄去让佣人给自己切了个果盘,再看手机的时候,就看到群里多了一串的新消息。   看完聊天记录,阮龄无语了一瞬。   [阮龄:@陈松阳]   [阮龄:有没有可能,许澄有我的好友,他是直接从我这里转发的]   敲完字,阮龄往嘴里丢了一颗葡萄,决定去叶栩的房间看看。   她差点忘了,上次和叶栩一起看电视剧的时候,叶栩好像对许澄这个人的态度有些微妙。   当时她问了叶栩是不是不喜欢许澄,然后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但高中生的事情,谁知道呢?   ……   阮龄敲了敲叶栩的房门。   片刻,门开了一条缝。   少年看了眼她手里的果盘,微微偏过头。   “我没生气。”叶栩说,“不用给我送水果。”   阮龄:“……”   她忍住没把“果盘是我自己的”这句话说出来,把门缝推得更大了些。   阮龄开门见山道:“我最近投资了一部电视剧。”   叶栩的眉心动了动:“许澄演的?”   “对。”阮龄说,“而且是我向编剧推荐的让他来试镜。”   她说得这么直白,叶栩反倒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叶栩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你……”   阮龄接着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我决定投资的时候,男一号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原著作者给我看了她理想中男主角的样子,我觉得许澄和照片的样子很像。”   她接着说:“后来试镜的工作我没参与,是导演组最后定下了他。”   叶栩看了阮龄半晌,忽然问:“你知道他……是因为我吗?”   阮龄眨了眨眼:“应该算是吧,怎么了?”   叶栩抿了抿唇:“没什么。”   他又说:“我真的没有生气。”   其实,他和许澄都不算是互相认识。   只是他和许澄总是被并列在一起提到,外校的人来找许澄的时候,又有好几次把他错认成了对方。   他的记忆力异于常人的好,于是也就被迫记住了很多许澄的事情。   阮龄扬了扬眉稍:“没有生气,那是……吃醋?”   叶栩一怔。   反应过来之后,脸颊猛地烧了起来。   少年低声道:“我没有!”   阮龄笑:“其实,如果不是你和我说过对娱乐圈不感兴趣,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你。”   每个人看小说时都会有自己的脑补,她在读其中某一段外貌描写的时候,脑海里就闪过了叶栩的模样。   叶栩:“……”   少年犹豫了一下,喃喃开口:“其实……”   阮龄:“什么?”   叶栩别过眼神:“如果是你希望的话……”   那他也不是不能考虑进入演艺圈。   后半句话他有些说不出口,但他想她应该会明白。   阮龄先是惊讶地看了叶栩一眼,然后笑了:“叶栩。”   叶栩抬头:“什么?”   阮龄真心实意道:“我希望你能做你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努力。”   而不是为了她去勉强自己。   闻言,少年先是愕然,随后眼中又漾起了复杂的情绪。   “我明白了。”叶栩轻声说。   阮龄笑:“好了,我先回房间啦。”   吃完水果睡个美容觉,明早她还有个活动要参加。   第二天,阮龄起的比平常要早些。   她来到久违的衣帽间,开始挑选出门穿的裙子。   之前跑工作室的时候为了方便,阮龄出门都是穿的裤装,也没有特意搭配过。   她住的卧室里本身就有一个很宽敞的衣柜,阮龄很大一部分日常的衣服都放在里面。   上次阮龄专门来衣帽间挑选衣服,还是参加同事聚餐的那次。   佣人好奇地看着阮龄在衣架前挑挑拣拣,心里猜测太太和叶总今天是不是有什么约会。   毕竟,叶总的生日就在这几天。   叶总平日里工作忙,还时常要出差,有时候是会提前或者推后庆祝生日的。   而且叶总一向很低调,从不会大办生日,只是会和熟人朋友聚个餐。   就是不知道太太来了家里之后叶总的第一个生日,和往年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阮龄对佣人的想法一无所知。   她在衣架前晃了一圈,选了一条比常服要稍微隆重一些,但又不至于影响行动的裙子。   然后配了一双轻便的粗跟单鞋,悠然自得地出门了。   司机把车停在了别墅门口。   阮龄把剧组的地址发给了司机,然后悠哉地靠在座椅上,听系统给她念手机里收到的消息。   她平常不怎么发朋友圈,因此通讯录里那些想恭维她的人都找不到方法开启话题,只能每逢节假日发个祝福。   这次她发了工作室的开业消息,通讯录里那些人如同久旱逢甘霖,一下子全都跑出来私聊她。   阮龄懒得专门去看,但在车上的这段时间里,正好可以听个乐子。   如果系统也有表情,那么此刻一定是极其不情愿的。   【雄心创大业,壮志写春秋……】   “过。”阮龄掀了掀眼皮,“这个一听就是复制的文案,下一个。”   【尊敬的叶太太——】   “称呼不喜欢,过。”   【……】   系统隐隐有暴走的趋势:【所以你想听什么样的?】   阮龄思索了一下:“首先一定要是原创的,其次文笔要好,最后还要有创意——”   【……要不您还是自己看吧!】   阮龄叹了一口气:“唉,看来你连最后一个有用的功能都失去了。”   【……?】   【别的不说,你现在已经失去我了!】   阮龄不为所动:“哦。”   她百无聊赖地打开聊天列表,划了几下之后,发现叶景池今早居然也给她发了消息。   淹没在一众人的开业祝福之中,她差点没看到。   系统惊讶:【好家伙!叶景池这么重要的人,你居然没有把他置顶!】   阮龄掀了掀眼皮:“不是失去你了吗?怎么还带诈尸的?”   【……】算了,要能屈能伸。   阮龄:“而且他平常都不给我发消息,我凭什么要置顶他?”   她点开和叶景池的聊天记录,两人的上一次联系还是一个月前。   这么看来,她和叶景池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塑料夫妻,一个月都不带互相发一条消息的。   这次叶景池发来的消息也相当简洁。   [叶景池:我今天中午十二点的飞机,预计下午落地,晚上到家。]   是的,叶景池在连续早回家了几天之后,又出差了。   阮龄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几秒,回复。   [阮龄:好。]   [阮龄:不过,我是阮龄哦。]   不是何管家,也不是裴特助。   之前叶景池也不是没出差过,但从来没给她报备过行程。   阮龄决定提醒他一下,免得发错了人,到时候该接机的人没被通知到。   [叶景池:……]   [叶景池:我没发错人。]   阮龄看了看叶景池的回复,觉得简单的一句话里,似乎带了种咬牙切齿的情绪。   一定是她的错觉。   ……   四十分钟后,阮龄到达了开机仪式的现场。   车刚停稳,就有一位中年男人小跑着过来迎接。   之前阮龄和导演制片人他们见过一面,认出来先过来的这位是制片人。   “阮小姐!”制片人满脸笑容,“没想到您真的来捧场了,我们真是太荣幸了!这块的地砖有些不平,您小心脚下——”   阮龄踩在地砖上,下了车。   另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也走了过来,手里还捧着束花:“阮小姐!欢迎您莅临咱们开机仪式现场!”   阮龄接过花,心想,原来剧组对投资人都是这么客气的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投资的不是三千万,而是三个亿。   不一会儿,导演也来了:“阮小姐,你来了!咱们几个主演今天都在这呢,正好一会儿介绍给您认识一下。”   “对了,您给咱们又追加了投资这件事,我们还没来得及对您正式表示感谢!等今天的戏结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请您一起吃个饭?”   阮龄眨了眨眼,什么追加投资?   没等她问,导演又开始介绍剧组的其他情况。   转眼,一行人到了开机仪式现场。   听说剧组唯一的投资人到了现场,在场的几位演员都有些紧张。   阮龄并没有过多干涉剧组的选角,因此他们基本上都还没有见过这位投资人。   看到阮龄的身影出现在远处,许澄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加快了几分。   他有些犹豫。   自己应该是演员里唯一提前见过阮龄的,昨天还帮她转发了工作室的宣传文案。   但是,如果自己表现出认识她的样子去搭话,她会不会不高兴?   毕竟两个人只能算是点头之交,身份又有着云泥之别,自己这么凑上去,或许会冒犯到她。   许澄捏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 第31章 (加更)   许澄的内心终于做出了决定, 刚要迈开步子。   一晃眼,好几个身影从他的身边冲了过去。   “阮小姐您好,我是饰演男二号的王森孟!很高兴见到您!”   “阮小姐阮小姐, 给您介绍一下, 我是饰演男三号的演员——”   几个配角演员无一例外地,全都一瞬间围了上去,争相介绍自己。   许澄:“……”   他一个人落在后面, 反倒成了不合群的那个。   ……   阮龄投资的这部剧是小成本制作的网剧,演员里也没有自带流量的, 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关注度。   剧组没有特地请媒体造势, 大家一起走走常规流程, 讨个好彩头,然后就正式开始拍摄了。   不过阮龄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有人让她揭红布,她就配合地去揭,让她一起烧香, 她也欣然加入。   她还向制片人请教了祭拜的动作,然后一本正经地冲着天拜了几拜。   这些她全都是第一次尝试,完全不会觉得无聊。   等阮龄做完了全套的流程, 发现剧组的一圈人都在看自己, 并且个个眼神激动。   阮龄一脸懵:是她刚才拜神的哪个姿势不够标准,影响到剧组的运势了?   下一秒, 只见制片人热泪盈眶地走了过来。   “阮小姐!”制片人激动地上前, “感谢您特地来开机现场, 还这么地支持和配合我们!我们一定会加倍努力, 不辜负您的期望的!”   导演也是一脸感动。   最开始接触阮龄那边的人时,他还有些犯嘀咕。   投资方是个以前没听说过的独立投资人, 出钱又异常爽快,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吧?   然而他们前期选角定人和制定拍摄计划的时候,对方完全没干涉,把一切决定权都交给了导演组。   而在拍摄计划敲定,发现预算吃紧之后,对方更是二话不说地又追加了两千万的投资。   如今开机仪式阮龄又亲自前来,尽心尽力地配合他们的一切流程,完全没有任何不耐烦的迹象。   这简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神仙投资方啊!   “阮小姐,您放心!”导演的声音铿锵有力,“我代表我们全剧组发誓,绝对会尽十二分的努力完成这部剧!绝对不会让您后悔对我们的信任!”   其他人见导演和制片人都这么表态了,也纷纷消效仿。   副导演见许澄呆呆地在后面站着,更是用力地拍了一下许澄的后背:“年轻人,傻站着干嘛呢?还不赶紧!”   “哦……好!”许澄一个激灵,走上前跟着大家一起发誓。   看着面前的一大片人,阮龄眨了眨眼。   怎么说呢……就,确实还挺爽的。   【……宿主,你好像要堕落了。】   “不。”阮龄微笑,“这是一个美好的开始,是我要开始赚大钱的里程碑。”   工作室顺利开业,投资的电视剧也开拍了,未来可期。   【……】   常规的流程结束后,制片人招呼现场的人员一起合个影。   阮龄理所当然地被众人簇拥着站了C位。   “那个男一号!你离阮小姐近一些,表现得亲近一点!对对!”   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许澄向阮龄的方向又挪了半步。   大家本来就挤在一起,许澄这一动,不可避免地碰到了阮龄的肩膀。   少年原本就挺直的后背,一瞬间更加紧绷了。   许澄微微偏了偏头,小心翼翼地去看阮龄。   阮龄的唇角微微上扬,表情松弛却又美得毫不费力,仿佛天生就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   她没有注意到那一下微弱的触碰,自然也就没有回看他。   许澄收回了目光,把那声“对不起”默默地咽回了肚子里。   仿佛一句突兀的道歉会惊扰了她。   ……   开机仪式的流程结束后,剧组直接开始了拍摄工作。   拍摄地就在附近,演员们也都提前做好了造型,随时准备开拍。   导演盛情邀请,问阮龄要不要留在现场观看,然后晚上再和剧组一起吃个晚饭。   他心里也有些小算盘。第一天的拍摄主要是让主演们互相熟悉,安排得比较宽松,正适合他在阮龄面前展示一下剧组的专业性,留个好印象。   这样后面如果剧组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和阮龄这边再沟通也能更顺利。   阮龄看了一眼手机,答应了。   工作室都布置好了,现在就等着接单了,她也不急着回去。   再说上辈子她的工作和演艺圈完全没有关系,这还是她第一次有机会现场看人演戏,就当是娱乐项目了。   一直在观察阮龄动作的导演,见状更激动了。   这代表了什么?代表投资人对他们这部剧非常重视,百忙之中还愿意抽空关心他们剧组!   “好的,阮小姐!”导演说,“那我这就去和演员们说一声!他们听说您亲自在场观看,肯定也会干劲更足的!”   说着导演就积极地跑去安排拍摄工作了。   工作人员也十分上道,没一会儿就送来了全套用品,太阳伞、遮阳帽、防晒喷雾、折叠椅一应俱全。   阮龄舒舒服服地躺在阴凉处,等着“视察”剧组的工作。   这部剧是一部跨越校园和都市的爱情片,实际拍摄的顺序不是按照剧本来的   就比如,今天要拍的,是故事里的男主人公在高三的那个暑假和女主再次相遇。   第一场戏,是男一号和几个好友在篮球场打球,最后偶遇女一号。   导演发话:投资人就在一旁看着,每个人都不能划水。   饰演男二号的王森孟穿着篮球背心,信心满满地活动了一下肌肉。   原本他的造型是短袖外面套一件运动背心,但刚刚在造型间,他把里面的那件短袖脱了下来。   如此一来,他的肱二头肌就可以更完美地展现出来。   一个配角演员见状也效仿起王森孟,脱掉了身上的短袖,只剩下了一件背心。   另外一个肌肉不明显的,只能暗自后悔自己进组前的这段时间放松了,没有天天泡在健身房锻炼。   随着导演的一声开机,场上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而阮龄安逸地坐在不远处的折叠躺椅上,喝了一口工作人员准备好的冰饮。   看到几个年轻男演员依次出现,阮龄满意地点了点头。   导演定的人选还挺不错的,没有像之前她看的那部校园剧一样,请一堆眼角褶子都能夹死蚊子的演员来演高中生。   无论是出演男一号的许澄,还是他的几个好友,外表看起来都是二十岁不到的小伙子。   阳光下几个人清清爽爽,有俩人还露出了结实的肌肉。   阮龄悠然自得地举起手机,打算拍几张照,就当是此行的纪念。   刚拍了两张,微信跳出了新消息。   [叶景池:已经过了安检,半个小时后登机。]   阮龄看着这行字,有些疑惑。   叶景池这次出差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开始和她报备起行程了?   阮龄原本决定不理他,但转念一想,今天她能坐在这看“男高”打球,叶景池确实也功不可没。   于是她又吸了一口冰饮,然后悠闲地敲字回复。   [阮龄:好的哦]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阮龄:一路平安 ]   回完这两句,她继续开始观赏起现场的状况。   夏天的温度高,几个男演员又是在烈日下拍摄,不像阮龄可以舒适地躺在遮阳伞下。   大家都十分地卖力,拍到第二条的时候,几人的脸颊上已经都开始淌汗了。   一个角度的镜头拍完,导演喊了声“卡”,非常满意。   这场戏主要是拍男一号的镜头,其他男配角都属于工具人和背景板。   平常这种男主角的高光戏,其他演员知道自己不是镜头的焦点,下意识就会懈怠。   有些导演会专门去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有些要求不高的导演干脆就算了,反正大多数观众也只看主角。   但这次几个演员都异常地卖力,完全不用特别提醒,就演出了导演想要的那种热血的效果。   “好的,这条过了!”导演用扩音器喊道,“换一个角度再来一次!”   另一边,阮龄又收到了新信息。   [叶景池:听老何说,你今天要去参加开机仪式。]   [叶景池:我几年前也去过类似的场合,有些繁琐。]   [叶景池:如果不喜欢,可以早些回家。]   阮龄将目光从球场收回,觉得自己的眼睛得到了充分的享受,心情十分愉悦。   她一边喝饮料,一边慢条斯理地打字。   [阮龄:不会呀,很有趣!]   [阮龄:大家人都超好的!]   [阮龄:我很喜欢!]   机场贵宾休息室。   叶景池的手边放着一杯咖啡,眉心微微拢起。   一旁有人看出男人的气度不凡,想要上前攀谈,却又被他周身的冷峻气场劝退了。   叶景池这次出差是临时决定的。   合作方由于不可抗力临时终止了合同,问题其实并不严重,但必须由叶景池亲自过去一趟才能解决。   综合考虑,叶景池让裴特助留在总部,自己一个人前往。   只是这样一来,就需要叶景池亲自将自己的行程和总部的人同步,以便下属配合他来调整各项工作。   出于某些他自己也没有想清楚的原因,叶景池在报备行程信息时,也给阮龄发了一份。   但和工作群那边的迅速回应不同,阮龄的回复则要“滞后”得多。   在终于收到阮龄的回复之后,叶景池的目光在“很有趣”这三个字上停留了几秒,眼里出现了一丝困惑。   他原本以为,阮龄那样不爱规矩的人,是不会喜欢开机仪式这样的活动的。   几年前叶氏刚刚涉足影视投资时,叶景池也亲自参加过几场开机仪式。   流程都大同小异,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枯燥,怎么也和“有趣”搭不上边。   男人缓缓地敲下两个字。   [叶景池:是吗?]   又是好一阵没有音讯。   叶景池的心绪很少会为他人起伏。   但在等待阮龄回复的这十几分钟里,叶景池确信,自己的内心产生了一种久违的名为焦躁的情绪。   参加开机仪式,会忙到没时间看消息吗?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打着,眼眸低垂,神色晦暗不明。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屏幕终于又亮起。   叶景池的手顿了顿,点开消息提醒。   [阮龄:嗯!是!]   接连的两个感叹号,昭示着发信人打下这两个字时的愉悦心情。   接着,似乎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对面又发来了一张照片。   几名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年轻男性穿着篮球背心,各个肌肉偾张,脸颊和脖子上流淌的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叶景池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愕然之色。   阮龄给叶景池发完照片,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回复,继续饶有兴致地观看拍摄。   打篮球这场戏很迅速地拍完了,每一条都过得异常顺利。   休息时间,导演特地跑来阮龄的位置。   “阮小姐,您真是咱们剧组的福星!”导演笑得一双眼睛都快看不见了,“第一场戏非常顺利,咱们剧组今天是开门红!”   “是吗?”阮龄想了想说,“你不用捡好听的话说给我听,还是应该严格要求演员们。”   导演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大家确实都表现得很好,绝对不是说好话!”   阮龄点头:“那就行。”   演戏的事情她也不懂,纯粹是外行看热闹。   她只知道刚刚的画面挺赏心悦目的,既然导演说好,那就是好了。   “那导演你快去忙吧。”阮龄说,“不用顾及我。”   “是是!”导演连声点头,“阮小姐您太客气了,那我这就过去了。”   下一场戏还是在同一个场景,只不过是男一号和女一号的对手戏,其他人都是背景板。   出演女一号的演员叫宁萱,比许澄要大上好几岁,今年二十三。   不过宁萱长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妆造给力的情况下,和许澄演同龄人完全不违和。   天气太热,工作人员去附近的超市买了冰淇淋。   各种口味都有,阮龄先挑,剩下的再分发给各个演员和工作人员。   阮龄接受了这个小小的福利,选了个哈密瓜味的。   咬了一口之后,阮龄发自内心地觉得,今天的体验是真是不错。   先是充满青春活力的运动番,后有颜值过关的甜蜜偶像剧,还配有解暑小零食,观影体验极佳。   ……   拍摄顺利地进行着,女一角的戏份暂时结束了,宁萱趁此机会来到阮龄所在的位置。   之前开机仪式的时候,几个男配角的演员都太积极了,宁萱一直没能和阮龄说上话。   “阮小姐,您好,我叫宁萱。”女一号看起来有些腼腆。   “你好。”阮龄点头,“有什么事吗?”   宁萱有些紧张地开口:“是、是这样的。我想表达一下感谢,谢谢您让我有机会能够出演这个角色。”   阮龄疑惑:“不是编剧和导演选中的你吗?”   “不不……”宁萱咬了咬唇,“我的意思是——”   阮龄扬了扬眉,等她继续说下去。   宁萱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道:“其实作为新人,我……一直没能争取到合适的机会。家里又一直催我找个稳定的工作,以后好回归家庭……”   “……所以我差点就要放弃了。”宁萱说,“幸好有您愿意投资这部剧,编剧才重新又找到了我,让我能够有机会继续演艺事业。”   说完,宁萱小心地看了阮龄一眼,生怕自己说得太多冒犯了对方。   阮龄看了宁萱一眼:“你演得挺好的。”   宁萱一怔:“……嗯?”   “我刚刚看了你和许澄的对手戏。”阮龄说,“你们俩挺有化学反应的,我觉得这部戏最终的结果应该不会差。”   宁萱的眼睛一亮:“您,您真的是这么想的?”   “当然。”阮龄肯定道,“我投资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做慈善。”   闻言,宁萱像是收到了巨大的鼓舞,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   另一边,许澄刚和导演交流完,想和阮龄打个招呼。   之前由于一时的犹豫,他错过了和阮龄说话的机会,后来又一直有他的戏份在拍。   现在好不容易得了空闲时间,许澄向工作人员问到了阮龄的所在,就立刻赶了过去。   结果,就看到宁萱正两眼放光地看着阮龄,满眼都是感激和崇拜。   再一转头,两个男配角的演员正一人拿着一瓶汽水,虎视眈眈地等着冲上去和阮龄搭话。   许澄:“……”   这一刻,少年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句话。   “月亮不属于任何一个人,但某一刻,她的光真的照亮过我。”(1)   吃过午饭,阮龄又兴致勃勃地在阴凉处坐好,等待下午的戏份开拍。   来都来了,看一场也是看,看完也是看。   只是阮龄坐在躺椅上刷了十分钟手机,回了几条消息之后,发现下一场戏还没开拍。   她叫来工作人员问了一下,才知道似乎是有其他剧组的人找了过来,导演和制片人都去交涉了。   阮龄当即站起身:“我也去。”   作为一个曾经的圈外人士,这种可以看热闹的事情,对她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   到了地方,阮龄远远地就看到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打擂台。   其中一个是剧组的李导演,另一个人阮龄没见过。   “系统。”阮龄问,“对面那人是这谁啊,为什么要找李导演的麻烦?”   系统幽幽地答:【……不知道。】   阮龄惊奇:“不是吧,你现在怎么连科普出场人物的功能都退化了?”   系统生无可恋:【因为原书是校园文,虽然男二号许澄是男团成员,但书里几乎没有什么演艺圈的相关情节。现在这边发生的事情,已经和原剧情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也不存在我的数据库中。】   阮龄:“明白了,就是你已经完全没用,指望不上了。”   【……】遇上一个彻底把剧情走偏的宿主,系统的委屈,又有谁能懂?   阮龄走到制片人身边,小声提问:“王制片,这是怎么了?”   王制片的神情本来很是焦灼,回头见是阮龄,立刻换了一副表情,耐心解释。   “是这样的阮小姐。”王制片压低了声音,“咱们剧组不是想省点预算嘛,所以今天就只租了篮球场这一小块的场地用来拍摄。”   阮龄点点头:“然后呢?”   “其实这边的整个园区,物业租给了另一个剧组。”王制片继续说,“本来咱们的场务都和对方协商好了,两边都没有意见。结果刚刚对面的人过来,非说是他们临时有场戏要拍,得用到咱们的场地。我看啊,其实他们根本不是想拍戏,就是故意找事!”   “哦?”阮龄很感兴趣,“何以见得?”   王制片清了清嗓子:“因为对面那位陈导……他和咱们李导是本科同学,一起毕业的,有点那个……小过节。”   阮龄“哦”了一声:“那他们两位导演,谁更厉害点?王制片你觉得谁能赢?”   “不相上下吧。”王制片摇了摇头,“不过这次,李导估计是要吃亏了。”   阮龄好奇:“为什么?”   王制片咳嗽了一声:“对面剧组的背景……那个,有点强。”   阮龄似懂非懂:“有多强?”   王制片叹了口气:“对面是星盛娱乐投资的A级剧。”   他们剧组能有阮小姐这样出手阔绰的独立投资人,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但对面剧组背靠的是大公司,投资都是按亿来计算的,他们实在是没法比。   阮龄眨了眨眼睛。   她怎么觉得,“星盛”这两个字听起来有点熟悉呢?   阮龄拿出手机,翻了翻记录,然后给裴特助发了条信息。   [阮龄:裴特助,问你个问题]   [阮龄:你们叶氏控股的那个娱乐公司,叫星什么来着?]   阮龄发着消息的这段时间,两位导演的对峙也在同步进行中。   “李导啊。”对面剧组的陈导似笑非笑,“我还以为你上部剧扑了之后,就打算隐退了呢,怎么这么快就重出江湖了呢?是谁给的你信心?”   李导也不甘示弱:“怎么着,只许你连拍了两部烂片后还坚持给观众喂屎,不许我东山再起了?”   陈导冷笑了两声:“东山再起?我看是垂死挣扎吧。你看看你这个剧组的配置,一个破原创剧本,不是什么大IP改编,几个主演的名字我是也一个都没听说过,制作阵容也是,啧啧——”   李导翻了个白眼:“那又怎样?总比你连续两部剧都是大公司大制作,结果评分没一部超过六好吧?我要是你,早就没脸干这行,找个电子厂上班去了!”   两个表面上文质彬彬的男人互相阴阳怪气起来,战斗力丝毫不比街边的大爷大妈弱。   那位陈导说着说着,瞥了一眼周围的人,眼尖地发现了人群里突然出现的阮龄。   “呵呵。”陈导摸着下巴,“说起来,你们这个破剧组,唯一能说道说道的就是那个投资人了吧。听说是个出手阔绰的美女,这我倒是挺好奇的,要不让这位美女和我说上两句?”   ……   叶氏总部,裴特助看到阮龄的消息后,一个激灵从椅背上弹了起来。   今天太太去参加开机仪式,叶总特地交代了他:要及时回复太太的消息,太太如果遇到什么问题,要立刻帮忙解决。   [裴特助:叫星盛娱乐,太太。]   [裴特助:您还有什么想要详细了解的吗?我都可以为您解答!]   [阮龄:也没什么]   [阮龄:就是你们投资的某个电视剧的导演,现在好像正在找我的麻烦] 第32章   听见对面导演居然把矛头对准了阮龄, 李导的一双眯眯眼都努力瞪大了几分。   这可是他从业这么多年,难得遇上的一个神仙投资人!   要让对面把他的投资人给挤兑得不高兴了,到时候再影响到他的剧组, 他找谁说理去?   想到这, 李导深吸一口气,战斗力又增加了几分:“姓陈的你别得寸进尺!我们投资人是什么身份,是你想说上两句就能随便说的?”   陈导立刻回击:“什么身份?我告诉你, 我陈海渊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真正怕过谁!”   下一秒, 两边导演的手机铃声几乎是同时响了起来。   打过来的不一定是什么重要人物, 但不怕一万, 就怕万一。要是错过了一通大佬的电话,那错失的可能就是一笔千万甚至上亿的投资。   因此两个导演对视一眼,一瞬间达成了默契。   各自休战,先接电话。   与此同时,阮龄的手机里也冒出来两条新消息。   [裴特助:太太!您别急!已经在加急处理了!]   [裴特助:最多五分钟!一定为您解决问题!]   阮龄挑了挑眉, 开了个五分钟的倒计时秒表,接着悠闲地咬了一口工作人员刚送来的糯米糍。   两分钟后,陈导率先放下了手机。   整个过程里, 阮龄好整以暇地见证了这位导演的脸由红润变得苍白, 再由白转青。   只见陈导的目光在阮龄脸上停留了数刻,最后表情忽地一变, 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刚刚那通电话, 是星盛那边负责和剧组沟通的某位高管打来的。   对方一句废话没说, 只告诉他不要继续和阮小姐产生冲突, 否则已经谈好的后续投资将会直接受到影响。   这他哪里还听不明白,对面就一个意思:只要得罪了阮小姐, 他的剧组就面临撤资。   在演艺圈混了这么多年,陈海渊早已练就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哪怕转的再硬,也得把这个场子给圆回来。   “阮小姐!”陈海渊一边笑,一边快步迎了上来,“原来是您啊!误会,都是一场误会!”   阮龄看陈导这个样子,就知道是裴特助口中的“处理”已经生效了。   她的内心还惋惜了一下,早知道不这么快找裴特助了,不然还能再看一会儿戏。   阮龄一脸真挚:“这位陈导,我见过你吗?”   “呵呵。”陈海渊干笑着,“没见过,但……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打着打着就老相识了!大家都是熟人,整件事情也都是一场误会,误会!”   阮龄满眼疑惑:“哦?哪句是误会?是破剧组那句,还是垂死挣扎那句?”   陈海渊:“……”   下一秒,男人干脆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当然,压根没用什么力气,只是动作夸张了些。   “瞧我这一时嘴快!”陈海渊的语气充满了悔恨,“阮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是没听见哈!”   周围一圈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平日里威风八面,怼人从来不带重样的陈导,居然在一个年轻女人面前认怂认得这么痛快。   这阮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   无论是何方神圣,总归,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   于是周围人的目光再次投向阮龄时,眼里都多了一丝敬畏。   见对面认错认得这么痛快,阮龄反倒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于是她叹了口气:“那这个拍摄场地——”   “您继续用,尽管用!”陈海渊立刻接话,“要是这片园区还有什么您看得上的场景,那……咱们也都可以商量!   不愧是老油条,在讨好阮龄的同时,还记得不把话说死。   另一边,李导的那通电话也接完了。   在电话里被打了针强心剂的李导深吸一口气,准备再和老同学再战三百回合。   一转头,陈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认怂了,正一脸笑呵呵地和阮龄赔罪,脸上的褶子比他脑袋顶上的头发都多。   李导:“……”   他的这位老同学果然和记忆中一样,需要能屈能伸的时候毫不含糊。   只是李导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还没骂够,对面就已经偃旗息鼓了。   当然,李导内心对阮龄的敬佩,也随之更上了一层楼。   他就知道,这位阮小姐是他从业生涯中难得一遇的贵人!要好好供着才是!   “那阮小姐——”那头陈导还不忘“依依不舍”地和阮龄告别,“您这边先忙啊,咱们有机会再合作,再合作!”   ……   一场闹剧过后,两边剧组又好像什么没发生似的,各归各位。   只不过阮龄在全剧组人眼中的形象,已经从低调有钱的隐形富豪,升级成了有钱又有势的超级大佬。   阮龄回到自己的折叠躺椅上看戏,只觉得周围人和自己说话的语气更恭敬了几分。   傍晚,第一天的戏全部顺利拍完,制片人来邀请阮龄参加晚上的聚餐。   “今天咱们剧组能顺利地拍摄,全都多亏了您的赏光。”制片人之前恭维的时候还有一部分是场面话,如今已经是十成十的真心。   “您看您想吃点什么?”制片人问,“咱们这边虽然有点偏,但我听说也有好几家不错的餐厅。您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和我们说,我们来安排!”   “哦?”阮龄原本懒懒地在椅子上躺着,闻言终于来了点精神,“都有哪些餐厅?有什么特色菜吗?评分是多少?”   制片人一时语塞:“呃……”   一般这个时候,被问的人都会客气一句“看你们”之类的。   谁知阮龄不走寻常路,还问得这么具体。   制片人左右看了一眼,灵机一动,冲不远处的许澄招了招手:“哎!小许,你来给阮小姐介绍一下这附近的美食!”   许澄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推到了阮龄的面前。   抬眼对上阮龄带着清浅笑意的眼神,许澄下意识地挪开了目光。   制片人一脸恨铁不成钢:“哎,你这年轻人——让你说话呢,怎么变哑巴了?”   好在他已经让助理迅速找了几家餐厅发到手机上,顺势接过话头:“阮小姐您看看哈,这有羊蝎子,还有……”   阮龄认真的听了一遍,反问:“这些……王制片你自己都吃过吗?”   制片人又是一愣:“这个……”   他是第一次来这附近,这些餐厅还真都没试过。   阮龄在剧组的拍摄事宜上随和得简直不像个投资人,几乎不会插手剧组的任何决定。   没想到在吃晚饭这件事情上,却比之前所有的决定加起来都还要用心。   “这样——”制片人摸了一把脑门上渗出的冷汗,“我把剧组其他人也叫来,咱们大家集思广益,一起讨论!”   叶景池的这次出差走得急,回来的也快。   四点十分飞机落地,六点钟叶景池回到了别墅。   将行李交给佣人后,叶景池环顾了一下有些过于空荡荡的客厅。   何管家善于察言观色,适时地走上前:“叶总,少爷今天下午出去了一趟,刚回来,现下应该正一个人在房间里呢。”   闻言,叶景池微微颔首,解下领带,又将衬衫扣子松开了一颗。   连续两天的奔波,是个人都会觉得疲惫,叶景池也不例外。   只是叶景池通常不会表现出来,只能从偶尔的低眉和垂眼之间,窥见男人不易察觉的疲倦。   察觉到管家的话只说到一半,叶景池微微侧目。   何管家立刻接上了后半句话:“太太今天早上出发,去参加了剧组的开机仪式,现在还没有回来。”   叶景池“嗯”了一声。   他顿了一下,又问:“餐厅准备她的晚饭了吗?”   “没有。”何管家答得十分迅速,“张姨说,太太一个小时前通知她,说是不用做她的那份晚饭。”   叶景池的眉心微不可见地,快速皱了一下。   何管家敏锐地开口:“叶总,需要我去问一下太太——”   “不用。”叶景池沉声道。   何管家:“好的。”   “叫叶栩下来吃饭吧。”半晌,叶景池又说。   “是,叶总。”   在阮龄对晚上吃什么表示了非同寻常的重视之后,整个剧组在制片人的带领下,对于晚饭餐厅的选择进行了严肃的讨论。   最终的聚餐地点,定在了男二号王森孟推荐的一家烤鸽子店。   提案被选中的王森孟与有荣焉,整个人红光满面,连走路的姿势都挺拔了不少。   果然,他今天使了点小心机,特意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是个正确的选择!   阮小姐钦定了他提议的餐厅,那就说明他给阮小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说不定他的事业就能由此就能迎来转机呢!   其他几个男配角看王森孟得意的样子,心里也是羡慕嫉妒不已,只悔恨自己当时没能更机灵一些,博得阮小姐的欢心。   剧组一行人分了几辆车,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餐厅。   可惜由于地方比较偏,餐厅唯一的包厢已经被人提前预定了,十几个人只能屈居在大厅的一侧。   最好的那个位置自然而然地留给了阮龄,剩下的一行人互相谦让一番,最终各自找到座位坐下。   点好了菜之后,李导见时机差不多了,站起身来。   台词是他早就打好了腹稿的,一来是感谢阮龄对剧组的投资,二来是表达一下把这部剧拍好的信心,另外还要特别感谢一下今天帮忙把隔壁剧组赶跑的这件事。   “各位——”李导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表一番感言。   不速之客忽然出现。   “哎呦,老同学,你们也在这吃饭呢?”陈海渊的脸冷不防地出现在餐桌旁。   李导正要发表演讲,听到声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两眼一瞪。   “我说陈导。”再开口时,李导的语气已经透着一股子阴阳怪气,“没看到阮小姐正和我们剧组吃饭呢吗,你这么跑过来打扰,是存心想让阮小姐吃不好饭吗?”   陈导“呵呵”一笑:“不敢不敢,我是怕李导你开饭前的废话太多,倒了阮小姐的胃口,所以才特意趁这个时候来和阮小姐打个招呼。”   李导丟了个白眼过去:“呵,倒胃口的还不知道是谁呢,也不知道今天是谁来抢地盘,最后又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跑了。”   陈导冷笑:“我那是看在阮小姐的面子上,不和你争。阮小姐,你别误会啊,我就是来和您问个好,没有别的意思。”   两位导演唇枪舌剑一番,一时间谁都占不了上风。   最后,干脆齐齐看向阮龄。   ……   阮龄气定神闲地鼓了鼓掌:“两位说得都很好,可以再来一段。”   两位导演:“……”   众人:“……”   虽然大家都是抱着听相声的想法,但阮小姐你也没有必要这么直白吧。   叶家别墅的餐厅内,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沉默地吃着晚饭。   十几年来,这个场景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出现了,餐厅外守着的佣人也都早已习惯了这安静的氛围。   但这次和之前的无数次相比,又有一些微妙的不同。   因为就在不久前,这个餐厅也曾经是吵闹过的。   这段日子,叶景池和叶栩的口味都因为某个人的到来而有所改变。   现在即使那个人不在,今天的餐桌上依旧出现了一道辣椒炒肉。   好巧不巧,父子俩的筷子同时伸向了这盘辣椒炒肉,然后又双双定住。   两人对视了一秒,都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下一刻,叶景池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筷子,夹了另一道番茄炒蛋。   而不知是不是一种特殊的默契,叶栩也在同一时间放弃,选择了旁边的红烧排骨。   若是此时有人在一旁看,或许会以为父子俩有着某种“不能夹同一道菜”的特殊约定。   叶景池慢条斯理地将西红柿送入口中。   味道酸甜爽口,张姨在炒的时候另外加入了番茄酱,是阮龄特意提出的做法。   短短一个多月,这个家里似乎已经充满了她的痕迹,低头抬头间都能看见。   例如餐桌上增加的许多道新菜,每道菜改进的不同做法。   再比如通往二层的地板上新铺的地毯,还有各个房间里增加的零零散散的摆件——   阮龄为工作室买了许多装饰品,有些在买了之后才发现没有合适的地方放,于是就又被她带回来,摆在了家中的各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改变,是叶景池没有来得及去深想的。   就像是,为什么明明他可以多住一晚酒店,却急匆匆地在今晚赶了回来。   ……   餐桌上的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但两人都默契地没有立刻离席。   半晌,叶景池看向叶栩,温和地开口询问:“今天下午出门了?”   叶栩“嗯”了一声。   叶景池又问:“是去工作室那边帮忙?”   叶栩答:“不是。”   两人的对话总是这样干巴巴的一问一答,以至于经常才刚开始,就已经结束。   不过这回,叶栩顿了顿,又多说了一句:“她的工作室今天正式开业,在接到客单之前,应该暂时不需要帮忙了。”   叶景池:“……是吗?”   “嗯。”叶栩淡淡地开口,“她让我转发了朋友圈宣传。”   叶景池:“……”   他没有看别人朋友圈的习惯,自己也不会发,甚至曾经因此被合作伙伴误会成是屏蔽了对方。   所以,他自然也不会注意到她最近新发的朋友圈。   叶景池沉默的这会儿,叶栩又状似不经意地发问:“她没有找你帮忙转发吗?”   男人看了叶栩一眼。   叶栩偏偏不和叶景池对视,只是眉梢微动,看似不在意地盯着眼前的餐桌。   片刻,叶景池答:“没有”。   叶景池怎么会看不出叶栩的小心思。   不过既然叶栩想听到这个答案,那么他就满足他,说出来也无妨。   果然,下一秒,叶栩的唇角就隐蔽地上扬了一下,又迅速回归原位。   见状,叶景池的目光也变得温柔了些许。   他想再说些什么,但手边用来处理工作的平板电脑,忽然无声地亮起。   如果是工作上的急事,对方通常会打电话,或者用其他更有效率的方式联系他。   因此叶景池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并没有准备立刻点开阅读。   但随之而来的下一条消息,却让男人的手微微一顿。   或许是察觉到了叶景池的迟疑,叶栩的目光也望了过来。   稍作犹豫之后,叶景池还是点开了裴特助发来的这条消息。   裴特助先是简单地汇总了一下今天阮龄那边的情况,包括阮龄的剧组,和和星盛投资的另一个剧组起冲突的乌龙。   这件事情的详情,叶景池在回家的车上,已经听裴特助汇报过一遍了。   因此真正让叶景池目光停顿的,不是文字的内容,而是随之发过来的一张图片。   是一张人很多的合影。   阮龄站在照片的最中心位,又身着一袭黄色的连衣裙,让人轻易地就能一眼看到她。   叶景池的眸光微沉,停留在照片上的时间久了那么一些。   久到一旁沉默不语的叶栩忽然开口:“这是剧组的合照?”   叶景池有些惊讶地看向叶栩。   叶栩抿了抿唇:“吃饭也不忘把平板放在桌边,别人想不看到都难。”   叶景池失笑。   叶栩最近偶尔也会在他面前抱怨了,这反倒让他觉得有些欣慰。   “抱歉。”叶景池温声道,“如果你介意的话,下次我会先换成手机再来餐厅。”   其实平常在家吃饭,他是不会将平板电脑带来餐厅的。   但今天回来的急,他在从机场回来的路上又刚好用平板电脑处理了工作,于是就顺便拿了过来。   片刻的沉默后,叶栩忽然闷闷地开口:“我没这么说。”   闻言,叶景池的眼中再次闪过了一丝诧异的情绪。   叶景池是何其敏锐的人,有些变化虽然微小,却依旧能立刻被他察觉。   从前的叶栩是不会这样直白地否认他的。   他只会无声地默许,或是默默地用行动表示反对。   叶景池思索了一下,还是和叶栩确认:“你不介意?”   叶栩:“……”   “反正手机和平板,也没什么差别。”叶栩神色淡淡地说。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平板,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叶景池难得地一怔。   然后才慢半拍地回答:“……对,应该是剧组今天上午开机仪式时拍的大合影,裴特助刚刚才发给我。”   叶栩“嗯”了一声。   餐厅里又陷入了沉默。   两个人默默地看着平板里的照片,相对不语,仿佛里面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过了一会儿,叶栩忽然问:“你不放大看看吗?”   叶景池:“……”   “像素太低了,什么都看不清。”叶栩表情有些不自在地补充。   ……   终于,叶景池用手指在屏幕中央快速点击了两下。   合照被放大,随之充斥整个屏幕,那一袭黄裙也出现在了正中央。   阮龄无疑是所有人中最引人眼球的那个,哪怕是高糊的像素,也挡不住她出众的美貌。   另外,或许是人多的缘故,剧组的所有人都挨得很近,几乎是肩膀挨着肩膀。   阮龄的后面,是眼睛眯成一条缝的李导演。   此人曾经和星盛合作过,拍出过一部口碑还不错的电视剧。   叶景池在几位导演中选中了李导演,也是考虑到他有过执导校园剧的经历,并且成绩还不错。   当然,这些考察都是在背地里进行的,李导并不知道自己被邀请有叶氏总裁的手笔在。   阮龄的左边是一个圆脸的年轻女孩,双手交叉在胸前浅笑着,看起来甜美又文静。   右边……则是一名看起来和叶栩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   少年的轮廓清秀,身形虽然有些瘦弱,但后背却挺直。   如果只是如此,叶景池多半只是会随意地一瞥,就移开目光。   但快门按下的那一瞬间,少年显然是在侧头看他身边的女人。   模糊的像素不足以将少年的表情和眼神勾勒清晰,也因此让人无法窥探出彼时他的情绪。   只是,从少年偏头的角度和身体的姿态中能依稀分辨出,少年看向阮龄的时候,应当是十分小心的。   就仿佛,想让她发现,却又害怕被她发现。 第33章   晚上的剧组聚餐, 阮龄免费听李导和陈导讲了若干段相声。   两位导演都是混迹演艺圈多年的人精,互相阴阳怪气的同时,还不忘换着花样恭维阮龄。   而剧组两位主角演员的话都不多, 安安静静地吃自己的饭。   倒是几位配角演员个个都能说会道, 用尽全身解数向阮龄溜须拍马。   阮龄把这些人的声音全都当成了下饭节目,一边听一边吃得不亦乐乎,偶尔敷衍两句。   一顿饭终于结束, 剧组里的人纷纷表示接下来一定会努力工作,并且欢迎阮龄下次再来。   从餐厅出来, 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阮龄揉着饱胀的肚子坐上车, 靠在真皮座椅里眯上了眼睛, 心情极佳。   今天对于她来说是完美的一天,剧组顺利开机,她也体验了一遍开机仪式和片场是什么样子的。   看剧组拍摄的时候她也没闲着,让系统帮她看着各大社交平台的消息。   来咨询的人有好几个,不过大多数只是问了一下就没有了后续。   直到下午, 有一个女大学生来咨询,并且表示很喜欢模特身上的那套粉色汉服,想拍一套差不多的。   两人聊了几句之后, 对方很快就定了下来要拍一套七夕主题写真, 并且痛快地付了定金。   工作室开业的第一单就这么敲定了,拍摄日期就定在大后天。   阮龄在小分队的群里发了几条消息。   [阮龄:我接到单啦, 周二下午拍摄]   [阮龄:有谁那天有时间吗?来当我的助手]   [阮龄:或者你们有认识的同学愿意来也可以]   [阮龄:我按小时开工资]   其实她一个人也能完成拍摄, 但毕竟是第一次接客单, 有个人搭把手能减少忙中出错的可能性。   也不好让人家白干, 好在几个高中生都已经满了十六岁,她可以按照兼职的标准给他们开工资。   平常陈松阳是群里最活跃的, 这次又是他第一个回复。   [陈松阳:阿姨看我,我可以!]   [陈松阳:我可以不要工资!]   [阮龄:不行]   [陈松阳:为什么?]   [阮龄:你这种不要工资行为叫内卷,必须抵制]   [陈松阳:?!]   [陈松阳:那我收回,我要工资!可以不?]   [阮龄:还是不太行]   [陈松阳:为什么!委屈.jpg]   [阮龄:谢谢你的好意]   [阮龄:不过这次的客人是年轻女孩子]   [阮龄:你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在旁边,我怕人家觉得不自在]   和习惯了被工作人员包围的专业模特不同,来拍写真的客人很可能拍照经验并不丰富。   而且公寓也是相对密闭的场所,虽然不排除有的客户不介意,但她还是觉得找同性来当助手比较稳妥,这也是她没有直接问叶栩的原因。   陈松阳发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包,看样子是接受了阮龄的说法。   [乔月:我可以的,阿姨]   [乔月:我看了日历,那天我没有别的安排]   [苏君若:啊,我刚洗澡出来]   [苏君若:我也可以!]   [阮龄:不急,我先把时间和要求发给你们]   ……   四十分钟后,阮龄回到了别墅。   客厅的电视里正放着纪录片,叶景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阮龄看了一眼男人,一针见血地指出:“一般中老年男性都喜欢像你这样,开着电视但是又不看,只听声音。”   叶景池:“……”   男人默默地按下了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本来是我和叶栩在看。”叶景池说,“他刚才去洗澡了。”   阮龄正在换鞋,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叶景池一眼。   不是说这父子俩关系不好吗?最近看来还挺和谐的嘛。   上次她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这两个人好像就在一起看电视。   叶景池合上电脑,平静地看着阮龄:“从剧组那边回来了?”   阮龄随口应道:“嗯。”   叶景池温和道:“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不用亲自盯着。我可以让裴特助调几个人,帮你时不时跟进一下剧组的进度。”   阮龄把出门背的包包挂在玄关的挂钩上,随口回应:“嗯?我没说我不放心啊。”   然后她意识到,叶景池可能指的是她今天一天都待在剧组的行为。   “其实待在剧组真的挺不错的。”阮龄转过身,发自内心地说,“导演他们都特别热情,各种小零食也很多,而且我还是第一次在片场看人演戏呢,很有意思。”   叶景池:“……”   男人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叶景池:“是吗?”   阮龄点头:“是呀,以前都是在电视上看,第一次在现场,感觉不太一样。”   叶景池状似不经意道:“那你觉得谁演得比较好?”   阮龄思考了一下:“那倒也说不上来。我又不懂演戏,就是看个热闹。”   说着,她又不无惋惜道:“可惜那个地方有点偏,听说他们过段时间还要去更远的地方拍。我最近又比较忙,应该是没空再去了。”   语毕,叶景池从正襟危坐,换成了靠在沙发上的姿势。   周遭的气氛似乎轻松了一些。   叶景池顺着她问:“忙工作室的事情?”   “对!”阮龄点了下头,语气轻快。   虽说是要忙,但其实她的心情是很愉快的。   因为做的是她喜欢的事情,就算是忙一些也甘之如饴,不像曾经她还是社畜时那样上班如上坟。   这大概就是为了自己忙碌,和为了老板的大别墅添砖加瓦的区别。   叶景池沉声道:“有需要帮忙的,可以和我说。”   阮龄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在阮龄的心里,其实下意识地把自己的人生规划分为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和叶景池有紧密联系的,就像她可以去投资影视,可以去剧组闲逛,都是原本的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些可以为她的生活增添不少乐趣,还可以带来一些意外之财,但终究不是她人生的常态。   另一部分是属于她自己的,就像是这个摄影工作室。   等她和叶景池离婚之后,她就要把这个工作室作为主要的收入来源,当成是自己的事业来奋斗。   这一部分是和叶景池无关的,所以阮龄也没有想过找叶景池帮忙,利用他的人脉什么的。   “暂时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阮龄说。   叶景池看了她一眼。   “听说你在朋友圈发了开业通知。”叶景池说,“需要我帮你转发一下吗?”   阮龄一怔,脱口而出:“你不是从来都不发朋友圈的吗?”   为了知己知彼,阮龄早就点进叶景池头像看过,发现这个人的朋友圈干干净净,连一条动态都没有。   昵称是他的本名,头像和背景也都是那种冷冷淡淡的风格,可以说是非常符合人设。   叶景池看了看阮龄,缓缓道:“是,不过偶尔也可以有例外。”   阮龄犹豫了一下:“……我觉得,还是不用了吧。”   她都能猜到,从来不更新动态的叶景池,如果忽然发了一条有关于她的,会引起多大的反响。   阮龄毫不怀疑,到时候会有很多想讨好叶景池的人,什么各路贵妇太太什么的,来她这里拍照。   倒不是她清高,不想要叶景池带来的客户。   关键是这些客户不是真正被她的产品吸引来的,那拍摄的过程能不能愉快另说,等哪天她真的和叶景池离婚了——   这些虚假的繁荣就会立刻褪去,徒留一地鸡毛。   想到这,阮龄更加坚定地冲叶景池点了点头:“不用了,真的。”   叶景池:“……”   看到男人眼中的愕然,阮龄有些想笑。   他肯定是很少被这么干脆的拒绝,还是在主动提出好意的情况下。   阮龄忍着笑说:“你要是真想帮忙,不如送我个财神像什么的吧。有叶氏总裁的光环在,肯定能保佑我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叶景池:“……好。”   阮龄也没当真,她就随口一说给他个台阶下,不指望他真的送。   空气安静了片刻。   阮龄:“那没什么事的话——”   叶景池:“你——”   两人同时开口。   阮龄:“嗯?”   叶景池垂了垂眸,然后才看她:“你明天有什么事要忙吗?”   阮龄想了一下:“没有吧。”   叶景池:“嗯。”   阮龄等他继续说下去,没想到男人就这么没了下文。   “那……”阮龄问,“我先上楼了?”   “好。”叶景池沉声道。   阮龄眨了眨眼,总觉得这个男人还有什么话想说,但最后又没说出口。   不过她也没问,就这么回了房间。   ……   【宿主请注意,即将发布主线任务。】   阮龄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耳边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她吐了一口泡沫,慢悠悠地漱了口,这才问。   “什么任务?”   上次系统大晚上发布任务,阮龄被迫装醉跑去叶景池的房间,所以这次她也没抱什么期待。   这么多次阮龄也摸出规律了,主线任务其实就是原书中后妈不断作妖的过程,多半都不是什么好事。   【明天一天的时间,你需要给叶景池准备一份礼物,并且亲自下厨为叶景池和叶栩做一顿饭。礼物需要叶景池亲手接过,饭也要他们两个人吃到,才可以判定成功。】   阮龄思考了一下。   听起来好像还可以,不过——   她怀疑地问:“怎么会突然有这种任务?不会是因为之前我没有听你的去讨好叶景池,于是你特意给我新加了任务吧?”   系统立刻否认:【怎么可能!你可以怀疑我,但不能怀疑我的专业性!所有主线任务都是根据书中剧情来的,我是绝对不会胡乱发布任务的!】   阮龄:“那你说说,为什么忽然要我给叶景池买礼物,还要给他做饭?”   【哦,我说怎么感觉忘了点什么……】系统恍然大悟,【我忘记给你说前情提要了。】   阮龄毫不客气:“我现在已经非常怀疑你的专业性了。”   【……】   系统音透露出几分心虚:【咳,是这样的。明天是叶景池的生日,你想借此机会缓解两人过于僵硬的关系,于是做了上述的准备。可惜叶景池远不如你想象中的感动,叶栩更加不买账,令你十分失望。】   阮龄:“哦,生日。”   随即她想到了什么。   刚刚叶景池那副似乎有话想说的模样,不会就是想和她说这件事情吧?   第二天阮龄起床,家里两个人已经都出门了。   叶景池是出门工作,叶栩据管家说是去参加学校组织的暑期志愿活动了,晚饭前回家。   想到之前叶景池的暗示,阮龄决定干脆生日礼物就给他买件衣服好了。   能顺便完成一个主线任务,也不亏。   阮龄先问管家要了叶景池的尺码,然后给住在附近的苏君若发了条信息,问她有没有时间一起出来逛街。   苏君若很快回复了个“好”,两人约定在商场门口见面。   ……   司机将阮龄送到商场门口,苏君若刚好也到了。   “听说最近这边又开了家新的甜品店。”阮龄说,“要不要先去尝尝?”   苏君若立刻回应:“好啊!”   两个人在这方面口味相符,都爱吃甜的,于是一拍即合。   点了几个店里最招牌的甜品,两个人随意地闲聊起来。   “这家店的巧克力慕斯还可以,比之前那家的好多了。”阮龄评价道。   苏君若表示赞同:“我也觉得,不过还是没有我自己在家做的好吃。”   阮龄眼睛一亮:“你还会做甜品?”   苏君若点头:“嗯。我在家的时候,喜欢自己做着玩。阿姨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下次给你带几个尝尝。”   “好啊!”阮龄也不客气,“可以拿来工作室,我那里有餐具。”   两人聊着聊着,又提到了上次阮龄帮忙给苏君若妈妈挑的那条项链。   “那条项链我妈妈很喜欢,最近出门都会戴。”苏君若说,“她还说,之后有机会见面的话,想和你聊聊。”   “好啊。”阮龄将一小块蛋糕送入口中,“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了。”   太太们都有各自的交际圈,时不时举办个茶会什么的。   但阮龄对那种场合不太感兴趣,刚来的时候有几个人通过何管家向她发出邀约,她都拒绝了。   苏君若想了想:“过段时间的慈善晚宴,阿姨你肯定也会参加吧。我记得往年,叶叔叔都会带着叶栩出席的,到时候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那可不一定,阮龄在心里想着。   苏君若也没继续这个话题,她吃了一口布丁,又问:“对了阿姨,你之前说来商场是要买礼物,是给谁买呀?”   阮龄如实说:“我想给叶栩他爸爸买件衣服。”   苏君若一怔:“那,叶叔叔怎么没来?”   “他在工作。”阮龄答,心里有些感叹。   自从她来之后,好像还没见叶景池休息过一整天。每天除了出差,就是风雨无阻地去叶氏。   今天是叶景池的生日,也没见他稍微放松,晚去公司一会儿。   这样全年无休,不愧是在短时间内就把叶氏做到业内第一的男人。   “不过没关系。”阮龄说,“我已经问好尺码了,一会儿按照尺码买就好。”   她本来就是为了完成任务来的,随意买一件就好,会叫上苏君若也是因为她想顺便逛逛其他的。   “那,那怎么行!”苏君若瞪大了眼睛。   阮龄:“……嗯?”   苏君若一脸认真:“我们家就是做服装的,我妈妈也和我讲过一些。每个品牌的衣服尺码都不同,就算是一家店,不同版型的衣服尺码也会有差异。只知道尺码的话,买回去很可能会不合适的!”   阮龄眨了眨眼。   她好像是听管家提起过,苏家是专业做服装的,旗下有许多品牌。   苏君若还在皱着眉思索,似乎很是苦恼。   片刻,她忽然说:“我想一个好办法,阿姨!”   阮龄好奇道:“什么办法?”   ……   半小时后,两名二十几岁的男性出现在了阮龄的面前。   两人的身高都是一米八六左右,体重一百四十五斤上下。   无论是身高体重,还是三围数值,都和管家给阮龄的数据差不多。   是苏君若让家里的员工帮忙联系的模特,平常和苏家的品牌都有合作,专业素养极佳。   两位男模报了自己的名字,表示任由阮龄差遣。   阮龄打量了一下两人,在内心给予肯定:不愧是和大品牌长期合作的专业模特,长相和身材都十分养眼。   一行四人来到商场的男装区。   两位漂亮的年轻女性,和两名身高一八五以上,身材长相都属上乘的青年男性,回头率直接达到了百分九十以上。   叶氏总部大楼。   裴特助犹豫地,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   裴特助小心地推开门,走到办公桌前。 宝 书 网 w w w . x b a o s h u . c o m   “叶总。”裴特助谨慎地开口,“您对外公开的商务合作账号,收到了几张匿名用户发来的图片,您看——”   叶景池正在签署文件,闻言笔尖没有停顿:“什么图片?”   裴特助神情严肃:“是……太太的照片。”   叶景池手指一顿,终于抬起头,眉心拢起。   “给我看看。”男人沉声道。   “好的。”裴特助将平板电脑递过去。   屏幕上是几张像素不高的照片,角度和距离一看就是偷拍的。   第一张是阮龄的正面照,也是最清晰的一张,可以通过五官轻松地辨认出她的身份。   阮龄穿着一件碎花连衣裙,皮肤雪白,身材窈窕。   剩下几张,都是阮龄和另外两位年轻男性的照片。   一张是阮龄姿态松弛地坐在椅子上,其中一名男性正弯着腰低头听她讲话,姿势乍一看有几分亲密。   另一名男性则站在阮龄的身边,像是保护的姿态。   一张是阮龄站在两人的中间在说些什么,神情愉快。   阮龄的身材算得上高挑,但这两位男性的身高都至少有一米八五。一左一右站着,衬得阮龄反而有些娇小了。   最后一张是三个人一起在路上走的照片,两名男性在左边,阮龄在照片的最右侧。   叶景池的目光,在最后这张照片上停留的最久。   然后他抬头,声线平稳地询问:“看出什么了吗?”   裴特助一愣。   这……不是他拿照片给叶总看吗,叶总怎么反而问他?   “太太和……两名男性出现在了一家商场?”裴特助小心谨慎地回答,生怕说错了话。   叶景池看他一眼,摇头,平静地指了指图片的最右侧:“这里应该还有一个人,被拍摄者裁掉了。”   裴特助盯着那个地方看了两秒,恍然大悟。   这张照片是有些奇怪,阮龄的肩膀刚好卡在图片的边缘。但一般人不注意的话,只会觉得是拍摄角度没找好,不会多想。   裴特助内心对叶景池的敬重更上了一层楼。   不愧是叶总!看到这种照片不仅没有怀疑太太,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还能迅速找出问题所在。   叶景池又问:“能查到匿名用户的身份吗?”   裴特助立刻回答:“对方的IP做了处理,用普通的工具暂时追溯不到来源。”   叶景池:“想办法再查,另外可以试探一下对方的意图。”   裴特助:“是。”   “对了。”叶景池又开口,“把那几张照片,发给我一份。”   裴特助:“好的。”   办公室里剩下叶景池一个人。   签署到一半的文件还摆在桌上,叶景池却迟迟没有继续动笔。   他屈指抵了抵太阳穴,神情严肃。   拍照的是阮家,还是其他人?目的又是什么?   思考了片刻,叶景池又看了一眼裴特助发来的图片。   或许,还是应该提醒她注意一下安全。   ……   阮龄正在愉快地逛街。   苏君若对服装行业非常了解,看到一家店,基本就能说出这个品牌是来自哪个国家的,主公司叫什么。   阮龄在感叹自己找对了人的同时,就更心安理得地开始欣赏起换装秀。   看到觉得不错的衣服就让两位男模试一试,也不急着买。   逛着逛着,阮龄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   [叶景池:在做什么?]   阮龄看着信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昨天还是主动给她报备行程,今天怎么就开始查岗了?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不过想到反正今天是给叶景池买衣服,他迟早要知道的,阮龄还是回复了。   [阮龄:在给你挑衣服]   [阮龄:怎么啦?]   ……   叶氏总部,叶景池看了看电脑里阮龄和两名年轻男性的照片,又看了一眼阮龄回复的信息。   陷入了沉思。 第34章   在商场逛了几个小时后, 阮龄收获了一件浅蓝色男士衬衫,一条灰色褶裥长裤,和一件黑色的风衣外套。   把模特打发走之后, 阮龄又苏君若一起逛了逛女装区, 顺便也给自己添置了几件衣服。   回到家,刚好下午四点。   阮龄出门前已经提前和张姨打过招呼,让她今晚不用准备晚饭了, 把厨房留给她就好。   听到这个消息的张姨眉开眼笑:“呵呵,太太真是有心了。等叶总和少爷回来吃到太太做的晚饭, 心里一定暖得不得了。”   自从阮龄来了家里之后, 家里仿佛慢慢有了人气, 上次叶总甚至还夸了一句她做的菜味道不错。   她也终于不用每周都重复一模一样的菜单,工作都更有干劲了。   张姨在心里对阮龄已经是心服口服,佩服不已。   此刻见阮龄如约出现在厨房,张姨满心欢喜地交代几句之后,就把厨房让给了她, 一副全心全意配合太太给叶总惊喜的样子。   站在别墅宽敞又明亮的厨房里,看着冰柜和冷藏室里码放整齐的食材,以及调料架上的瓶瓶罐罐, 阮龄也确实有了一种想要大显身手的欲望——   如果她会做饭就好了。   系统:【?】   【你不是号称美食爱好者吗?每次去餐厅都对各个菜品评得头头是道的, 现在你告诉我你不会做饭?!】   阮龄理直气壮:“你看我这么喜欢美食,有事没事就出门下馆子, 却从来没有自己动手过, 不就应该知道我做饭不好吃了吗?”   【……】竟然无言以对。   “不过你放心。”阮龄安抚系统, “我也不是一点都不会, 以前偶尔下厨的时候,也顶多是成品难以入口, 还没炸过厨房呢。”   【……?】不得不说,听起来更让人不放心了。   “对了。”阮龄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我记得昨天你和我说过的,只要叶景池和叶栩吃了我做的饭就算成功,我自己不用吃是吧?”   【?!】   【是又如何?你想干什么?】   “别激动,我就是问一下,以防万一。”阮龄笑眯眯的,“我保证,会发挥出自己的最高水准的!”   【……】   “好了,我要开始了。”阮龄拿出平板,打开一个叫做“厨房小能手”的应用,然后从里面选中了一个菜谱。   阮龄:“系统,一会儿你就按照这个菜谱里面的步骤,帮我一条条念出来。”   聊天·办公·厨房小助手·系统:【……】   作为一个系统,它实在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   ……   按照菜谱来做饭的精髓,就是对“适量”,“若干”和“少许”的理解。   阮龄对这些词的处理也很简单,就是三个字:凭感觉。   作为半个新手,她对自己的能力也很有自知之明,只选了三道不太难的家常菜。   但即便是如此,对于一个已经很久没有下过厨房的人来说,想把这些菜顺利做出来也是有一定困难的。   中间出现的各种意外,自不必多说。   一番操作之后,阮龄总算是提前了二十分钟,在叶家的固定晚饭时间前把三道菜都盛了出来。   看到最终成品,系统艰难地提出了建议:【你……不自己先尝尝吗?】   以前阮龄看偶像剧的时候,总是会看到类似的情节——   女主角做了一桌子的菜,充满期待地把菜给男主角品尝,期待得到对方的评价。   而男主角吃了一口后被难吃到面部扭曲,却为了心爱之人不得不强撑着全吃完,还必须不停地夸奖。   曾经的阮龄看到这种情节,都会产生深深的疑问:女主角为什么不自己先尝一口?不就能避免这种误会了吗。   但现在阮龄有些理解了。   大概就和查考试成绩的时候不敢看一个道理——不想面对吧。   她毫不犹豫地回复系统:“我就不尝了,让他们两个吃就好了。”   系统:【……】为叶家父子默哀一秒。   玄关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有人回来了。   阮龄叫来今天负责在餐厅值班的佣人,让她等开饭的时候,再把菜都热一遍然后端上餐桌。   然后她自己去了客厅,果然看到叶景池回来了。   别墅的佣人基本都是白天工作,傍晚这个时间点,起居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叶景池看到阮龄之后眉梢微动,目光微微下移,在她身上停留得有些久。   阮龄低头看了看,恍然发现自己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忘记把围裙换了。   她又抬头去看叶景池。   男人上班时的装扮千篇一律,黑色西装配纯色衬衫,再搭一条暗色的领带。   但西装穿在叶景池的身上却尤其好看,此刻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都像是一幅精心绘制的油画。   这个场景让阮龄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叶景池时,他也是这样衣冠楚楚地站在书房的门口,和从卧室里穿着家居服走出来的她形成鲜明的对比。   创造这个世界的上帝似乎对面前的男人异常偏爱,让他无论何时都是一副无懈可击的光鲜模样。   而作为反派配角的她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阮龄的围裙上沾了腌肉用的淀粉,炒菜时溅出来的油渍,甚至还有拧辣椒酱时蹭上的红油。   头发在进厨房前被她随意地盘在了脑后,此时也有些乱了,几缕发丝垂在她的脸颊上。   阮龄眨了眨眼睛。   如果换成是一个爱慕着叶景池的女人,面对这样的差距,此刻或许会自惭形秽吧。   但阮龄向来不在意这些光环,她只觉得像叶景池这样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太累,没有必要。   她又不是什么公司总裁,不需要维护企业形象。   于是阮龄一边转身,一边随意道:“等一下啊,我先把围裙脱了放回去。”   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急。”   阮龄听到脚步声后回头,讶异地发现叶景池已经走了过来,离她的距离不到半米。   这是一个很微妙距离,比正常的社交距离近了那么一些,但又不像情侣那样亲密。   “我帮你吧。”叶景池的声音温和。   阮龄没有立刻表示反对。   叶景池等了一秒,见她没有说话,就伸出了手。   他摸上了阮龄随手系在后背的那个蝴蝶结,轻轻一抽,将绳扣解开。   很迅速,也很规矩,即使是隔着衣服,男人的手也完全没有触碰到她的腰部。   只不过阮龄此时的感官都集中在了那里,所以能精准地判断出他的动作。   紧接着叶景池的手又搭上了围裙的肩带,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捏,轻巧地让两边的肩带顺着她的胳膊滑了下来。   然后他又绕到了阮龄的身前,把围裙整个取了下来,拿在了手中。   男人的动作游刃有余,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钟。   阮龄抬头去看他时,叶景池也神色平静地回看她。   “放哪里?”叶景池问。   叶景池开始帮她解围裙的时候,阮龄就已经开始本能地,探究起他这样的行为是出于怎样的想法。   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男人看似随意的动作,和略微有些不稳的尾音上。   于是,她慢半拍才反过来叶景池说话的内容。   他是在问围裙。   “挂在厨房的挂钩上就好。”阮龄说,“你去还是我去?”   “我去吧。”叶景池的声线再次恢复了平稳。   ……   一分钟后,叶景池大概是已经把围裙放好了,又出现在了起居室。   “怎么突然想起来做饭了?”叶景池状似不经意地问。   阮龄盯着叶景池看了一秒,觉得他是在明知故问。   他这样精明的人,能猜不到?   “我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她还是说。   叶景池的眼底似乎多了丝笑意:“所以这是……生日惊喜?”   阮龄点头:“算是吧。”   “对了。”阮龄想到了什么,“我还让何管家帮忙订了蛋糕,买了一点熟食,如果你吃不惯我做的菜……”   叶景池温声打断她:“不会,我不挑食。”   “哦。”阮龄说,心想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   “还有什么别的惊喜吗?”叶景池又问。   阮龄眨了眨眼,觉得这个男人今天有些过分积极了。   难道是因为过生日,所以心情也好吗?   不过她还是从善如流道:“有的,我给你买了衣服,就放在我的房间里。要我现在帮你拿过来,还是等吃完饭之后?”   叶景池眼角含笑:“现在吧。”   “行,那就等——”阮龄下意识地回,然后身子一顿。   等等,他说的是现在?难道不应该是不急,等吃完饭再说吗?   阮龄探究地看了叶景池一眼,有种对面的人被调包了的错觉。   叶景池:“我在客厅等你。”   阮龄:“……”这是在催她吗?感觉更不对劲了。   她狐疑地看了叶景池好几眼,最终说:“好吧。”   就当是看在寿星的面子上了。   阮龄上了楼去拿了购物袋,然后又折返回客厅。   叶景池果然坐在沙发上,在等她。   阮龄把购物袋拿过去,放在他旁边的地板上。   “给你买了三件。”阮龄娓娓道来,“你平常上班穿的西装都是定制的,应该也不用我买。所以这几件都是偏休闲的,和你平常的风格可能不大一样。”   叶景池:“好。”   阮龄想了想又说:“尺码应该是没问题,我让人试过了。不过毕竟还挺贵的,你有时间的时候最好还是亲自试一试,万一不合适还可以退。”   说完,阮龄觉得叶景池的目光似乎若有所思地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下。   阮龄也没多想,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十分钟到叶家平时晚饭的时间。   她决定回厨房提醒一下佣人,让他们别忘了把店里买的熟食也热一下。免得到时她自己做的菜难以下咽,又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吃。   一转头,阮龄微微睁大了眼睛。   怎么就开始脱衣服了?   只见叶景池已经解开了西装外套的纽扣,正起身走到靠近玄关处的落地衣帽架上,把外套挂了上去。   然后又转身看她。   “不是说让我试试吗?现在刚好有时间。”叶景池说。   阮龄已经懒得感到惊讶了。   她觉得今天叶景池肯定是有什么不对劲,说不定是在公司受到了什么刺激。   也许叶氏的员工已经在公司里给叶景池大肆庆祝了一番,各种溜须拍马整了个全套的,导致某人心情好到过头,以至于回到家也开始飘飘然了。   又或者,单纯只是今天过生日,于是心情特别好。   但反正,要当场换衣服的又不是她。   于是阮龄干脆坐在了叶景池对面的沙发上,调整个舒服的姿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这回轮到叶景池惊讶了,他扬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阮龄的神情泰然自若,就仿佛今天上午欣赏两位男模在她面前换装一样。   不说别的,虽然那两位模特的身材是按照叶景池的标准找的,长相也不差,但气场看起来就是比叶景池差上了那么一点。   阮龄怀疑是因为自己内心知道叶景池的身家惊人,于是不自觉地给他套上了一层光环。   没办法,“有钱”这两个字,有的时候真的能让一个人看起来更加帅气一些。   见叶景池迟迟不动,阮龄甚至还催了一下:“来吧。”   叶景池:“……”   片刻,男人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   他弯下腰,看了看购物袋里的衣服,然后拿出了那件风衣外套。   阮龄就这么半倚在沙发上看着他,见状了然地扯了扯嘴角。   她就知道,像叶景池这样的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真做出那种“出格”的事情。   她买了三件衣服,其中衬衫和裤子他都没拿,而是选了这件外套。   不过也不错,再过分的话,她会有种自己在耍流氓的错觉。   叶景池的动作慢条斯理,只是简单地穿个外套,他做起来也有一种气定神闲的感觉。   虽然对于叶景池这种有耍帅嫌疑的行为,阮龄很不齿。   但等他穿完,阮龄还是在心里给叶景池鼓了鼓掌。   叶景池绝对是天生的衣服架子,身高优越,头身比堪比模特。   刚刚他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的时候,阮龄还能看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痕迹。   三十岁以上的男人还能保持这样的身材,一定是日复一日地坚持去健身房锻炼,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叶景池的工作甚至还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忙,因此可以说,这个人绝对是自律到可怕。   “挺好的。”阮龄发自内心地夸赞,“看来只要身材好,什么风格都好驾驭。”   她瞥了一眼剩下的购物袋,顺口说:“这么看来另外两件效果应该也不错,要不也试试?”   话说出口,才意识到有些不妥。   他应该不会误会,她是想让他在自己面前换吧。   阮龄抬眼去看叶景池。   男人也看着她,幽深的双眸里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想看?”叶景池沉声道。   阮龄:“……”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玄关那边又传来了响动。   去参加志愿活动的叶栩背着双肩包,推门走了进来。   客厅里的画面看起来还算正常,阮龄在沙放上坐着,叶景池站在不远处。   但叶栩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原本两人正在对视,在叶栩出现的一瞬间,却不约而同地都选择了移开目光。   叶栩:“……”   他是不是打断了什么?   少年的神色闪烁了一下,莫名地也开始觉得不自在。   “我,我先回房间。”叶栩犹豫了一下,接着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晚上六点半。   餐桌的中央摆着一个精美的蛋糕,旁边是阮龄做的三个家常菜,再边上还有一盘甜皮鸭和一碗酱牛肉。   乍一看,勉强能称得上是丰盛。   叶栩“逃”回房间后,又被佣人叫来了餐厅吃饭。   因为叶景池平常回家晚,三个人很少一起吃饭。之前阮龄也不会刻意找话题,主要是专心享用食物。   但由于今天的特殊情况,不说点什么似乎不太好。   阮龄看了看蛋糕上唯一的那根银色蜡烛,觉得何管家还是很会办事的。   否则上面如果真的插满了三十几根蜡烛,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男人的年龄。   “你们两个谁想点蜡烛?”阮龄问。   她小时候点蜡烛被烫到过一回,算是有点小小的阴影,因此理所当然地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另外两人。   叶栩看了一眼蛋糕,不说话。   叶景池也没有回答。   阮龄觉得等这父子俩演完默剧,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她有些饿了,于是干脆地加快进度:“那就寿星本人来吧,你那应该有平常点烟用的打火机?”   叶景池沉默了一下:“我已经很多年没抽过烟了。”   阮龄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很多年没抽过”,那就代表以前抽过,但后来戒了。   她还以为像叶景池工作压力这么大的人,戒烟肯定是很难的。压力大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来上一根。   虽然或许是一种刻板印象,但阮龄以前在职场上认识的一些地位比较高的男性,就没有不吸烟的。   因此就算平常没见过叶景池抽烟,也没闻到过烟味,阮龄也以为他只是避开了她和叶栩,并且比较注重个人卫生。   对上阮龄疑惑的眼神,叶景池温声解释:“我二十岁出头的时候,也在周围人的影响下尝试过,不过后来……”   他看了一眼叶栩,没继续说下去。   阮龄却是秒懂了。   系统说过,叶景池二十二岁收养叶栩的时候,叶栩才四岁。   叶景池会戒烟,肯定是叶栩的缘故了。   叶栩忽然转过身:“我记得客厅的柜子里有打火机,我去拿。”   阮龄看着叶栩的背影,觉得他应该是也猜到了。   只是,如果不是她刚好问起,叶栩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过了一会儿,叶栩拿到打火机回来了。   叶景池接过打火机,将蛋糕上那枚银色的蜡烛点燃。   阮龄很识相地没提唱生日歌什么的,她刚才想象了一下叶栩和叶景池两个人面无表情唱歌的场景,觉得还是算了。   想想就很尴尬。   “叶栩。”阮龄指了指墙上的开关,语气自然,“你去把灯关一下吧。”   在上次叶栩当了一回她的拍摄助手之后,阮龄使唤起叶栩已经越来越顺口了。   然后她又对叶景池说:“一会儿灯暗了,许个愿吧。”   话音刚落,叶栩那边正好已经把房间的灯关了。   幽暗的烛光下,阮龄觉得男人深邃的双眸似乎比白天时更难读懂了。   叶景池低沉地“嗯”了一声,又看了看她。   片刻,才缓慢地闭上了双眼。   烛光的照耀下,男人的脸被照得半明半暗。   若是长相普通一些的人,在这样的光线下恐怕会显得有些灾难。   但叶景池的脸型和五官实在太过完美,线条流畅又不失美感。   阮龄甚至觉得,这种昏暗的光线反而将男人的长相优势更加凸显了出来。   叶景池似乎是真的在认真许愿,闭上眼睛后,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阮龄盯着他的脸,心里也不由自主地开始猜测,叶景池会许下一个什么样的愿望。   他这样的工作狂,或许会是一个和事业相关的愿望?又或者,是和叶栩有关的。   阮龄看得出来,叶景池内心对叶栩这个儿子的情感,远比他平常表现出来的要深。   终于,叶景池睁开了眼。   阮龄没忍住问:“许了什么愿望?”   叶景池看着她不语。   “让我猜猜啊……”阮龄见他不打算轻易开口,就随口道,“让叶氏的市值在接下来的五年里再翻一番?”   她听管家说过,叶景池正式接手叶氏之后,叶氏的市值在五年内迅速翻了一倍。   也是这样的成绩,让叶景池在业内几乎成了一个神话。 寶 書 網 W ω W . B ā ο s Η μ ⑦ . ℃ Ο m   叶景池失笑:“这确实是我的目标之一,不过我想,不需要借助生日愿望才能实现。”   闻言,阮龄在内心啧啧了两声。   不愧是总裁,随便说出来的一句话都像在凡尔赛。   “那是什么?”她继续好奇地问。   叶景池稍稍沉默了一下,先是看了看叶栩,然后视线又缓慢地和阮龄对上了。   他的眼神十分专注,甚至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深情。   这样的目光,让阮龄几乎以为,他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这个愿望会和自己有关。   心跳也不自觉地有些加速。   叶景池望着她,沉声开口:“说出来就不灵了。”   ……   有种期待落空的感觉。   心头一空的同时,阮龄没多想就脱口而出:“你这个年纪,还相信这种说法吗?”   叶景池:“……”   叶栩:“……” 第35章   阮龄也不是故意的。   只是她向来是不吃亏的性子, 小时候被邻居家的男孩用石子打了,她追了两条街也要打回去。   对她来说,怼回去几乎是本能。   话一出口, 空气都安静了几分。   阮龄有些犹豫, 没想好要不要补救一下。   叶景池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阮龄缓慢地眨了眨眼。   这个人是没听清楚自己的话,还是傻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叶景池的语气有几分无奈,“能不能让着点我?”   男人的嗓音低沉好听, 这句像是讨饶的话,仿佛一根羽毛在她的耳边轻挠了一下。   她又最是吃软不吃硬。   阮龄:“……好吧, 不说就算了。”   叶景池看着她:“你要是想知道, 以后有机会, 我再单独和你说。”   阮龄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叶栩,发现叶栩在座位上坐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   她又看了一眼叶景池,强烈地怀疑,这个男人就是在故意吊着她。   于是她不接他的话了, 只是把桌子上装着餐具的纸袋子扔到他面前:“我有点饿了,先切蛋糕吧。”   “好。”叶景池答。   他气定神闲地拿起纸袋,从里面取出切蛋糕用的塑料刀, 途中不忘再看一眼她, 眼带笑意。   阮龄:“……”   她刚刚还在想是不是话说重了,伤害到了他, 现在看来完全是多虑了。   蛋糕不算大, 但叶景池还是不紧不慢地把它分成了六份, 然后向阮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先选吧。”叶景池说。   阮龄也不客气, 指了上面水果最多的那块。   叶景池倾身把那块放进盘子里递给她,又问叶栩:“你要吃哪块?我切给你。”   正沉默着不说话, 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叶栩:“……”   叶栩闷闷地开口:“都可以。”   于是叶景池又给叶栩和自己都分了一块蛋糕,然后才缓缓坐下。   管家订的蛋糕是乳酪的,入口顺滑又不过分甜腻。   阮龄尝了一口就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心情一下子又恢复成极度愉悦的状态。   对于甜食爱好者来说,没有什么是一口甜甜的乳酪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口。   又吃了一勺蛋糕之后,她的视线在桌上扫了一圈,给自己夹了一块酱牛肉到碗里。   还是先吃主食,最后再吃蛋糕比较符合她的用餐习惯。   与此同时,她看到叶景池的筷子伸向了她炖的那道东坡肉。   阮龄咬了一口牛肉,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叶景池。   只见男人夹起一块,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然后动作肉眼可见地顿住了。   两人对上视线的下一秒,阮龄心虚地扒了一口米饭,又看了一眼叶景池。   男人咀嚼了几下,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然后喝了口水。   阮龄眨了眨眼,难道刚刚叶景池动作停顿的那一下,是她的错觉?   毕竟叶景池本人现在看起来十分地云淡风轻,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阮龄正思索着,就看到叶景池又夹了一块东坡肉,接着放到了叶栩的碗里。   叶景池的神情自然,声音也温和:“她今天亲自下厨做的,你也尝尝。”   叶栩惊讶地看了叶景池一眼,又看了看阮龄。   接着听话地把那块肉送入了口中。   咀嚼了一下之后,叶栩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叶景池微笑:“怎么样?”   叶栩:“……”   少年终于把肉咽下去,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叶景池竟然还追问:“如何?”   叶栩咽了咽口水:“……还好。”   阮龄:“……”   “系统。”阮龄说,“我现在就想离婚了怎么办,叶景池这个男人好可怕,连自己儿子都欺负!”   【……】你有没有先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自己的菜做得太难吃了。   本来任务已经判定成功,阮龄是不想自己尝试的。   但父子俩的反应,还是激起了她的一点点好奇心。   她明明都是按照菜谱做的啊,没有自由发挥,最终成品的卖相看起来也还算正常,能有多难吃?   抱着这种心态,阮龄在另外两人复杂的目光中,也给自己也夹了一块。   肉入口的一瞬间,她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太咸了。   肯定是酱油加多了,怪不得她觉得颜色看起来比人家的照片深不少。   东坡肉她一共做了一共六块,现在三个人一人吃了一块,还剩下一半有待解决。   阮龄觉得浪费食物不太好。   想到刚刚男人的行为,她决定为叶栩报仇。   于是阮龄又夹起一块东坡肉,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进了叶景池的碗里。   “多吃点肉,可以补充蛋白质。”阮龄语重心长道,“对皮肤也好,不容易长皱纹。”   话音刚落,餐桌另一边就响起了剧烈的咳嗽声。   叶栩呛得脸都红了,猛灌了一口白开水。   叶景池更是神情一滞,眼神复杂地看着阮龄。   阮龄:“……”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之前她和别人一起约饭的时候,看到那些为了减肥不吃肉的朋友,也是这么劝的。   绝对没有嫌弃叶景池老的意思。   不过或许在生日这一天说这些,确实是有些敏感了。   阮龄反思了一下,然后大发善心地又宽慰了叶景池一句:“不过也没关系,你长得好看,有几根皱纹也影响不大的。”   叶景池:“……”   男人的表情更复杂了。   ……   吃过晚饭,叶景池照例回书房处理邮件。   阮龄悠闲地去客厅的沙发上,盘腿坐着打开平板电脑。   之前的种田建造游戏她有些玩腻了,最近又开始玩一款音游。   阮龄的优点之一就是接受度高,什么游戏都能玩得不亦乐乎,但也都是三分钟热度。   她选了一个挑战关卡,挺直后背,全神贯注地开始操作起来。   两分钟后,看着屏幕上差一点就挑战成功的分数,阮龄不服输地点了“再试一次”。   这次玩到一半,佣人端来了一个果盘,问她要不要吃水果。   阮龄分神回了句“等会儿再吃”,结果下一秒连击又断了。   这次的分数不出意外地比上次还低,依旧没能过关。   阮龄长叹了一口气,泄愤般地将一块哈密瓜扔进嘴里,狠狠地咬了下去。   抬头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肩膀,刚好看到叶栩下楼。   “叶栩!”阮龄冲他挥挥手。   等叶栩走过来,阮龄笑眯眯地问:“现在忙吗,有没有时间来帮你后妈一个忙?”   叶栩:“……什么忙?”   阮龄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等叶栩坐下后,打开教学关给他演示了一遍玩法。   接着把平板推过去:“这关我一直过不去,你帮我试试。”   叶栩沉默了一下,无声地接过平板,然后点了开始。   阮龄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果盘抱在怀里吃了起来,顺便监督叶栩帮她过关。   最开始的一段主歌,叶栩还不太习惯游戏的操作,漏了几个音。   不过很快,叶栩就找到了一些诀窍,按中音符的几率也大大提高。   可惜由于上半段的失误太多,最后分数还是差了一些。   阮龄叹了口气表示惋惜:“就差一点!不过我觉得你很有潜力,要不再试一次?”   叶栩抿了抿唇,低低地“嗯”了一声,主动又点了开始按钮。   阮龄在心里赞了一句少年觉悟很高,继续边吃水果边观战。   第二把比刚刚那次的开局就顺利了很多,中间间奏的时候,阮龄看了一眼屏幕上方的分数,发现比她之前的那两次都还高。   只要保持下去,过关的希望很大。   于是阮龄也不打扰叶栩,屏息凝神地在一边看。   顺便还观察了一下少年的表情,发现叶栩比她想象的还要认真,清澈的双眼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到了第二段主歌的部分,客厅响起了脚步声。   叶景池处理完工作走了过来,看到沙发上脑袋凑在一起的两个人,温声道:“在做什么?”   话音未落,阮龄眼睁睁地看着叶栩的手顿了一下,连续两个音符从他手里漏了出去。   叶栩赶紧补救,把后面几个都按上了,但连击断掉导致的分数加成消失已经无法挽回了。   阮龄抬头瞪了一眼叶景池。   男人还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怎么了?”   阮龄控诉:“都怪你,本来叶栩这次都要帮我把这关过了!”   叶景池走过来,声音温和:“什么关卡?”   “一个音乐游戏。”阮龄扬了扬下巴,“你自己看。”   闻言,叶景池绕到叶栩另一边的沙发旁,坐下。   阮龄明显感觉到叶栩的动作又僵硬了一下,紧接着又失误了一次。   不过她已经内心毫无波澜了,因为这关的通关要求很苛刻,从刚刚叶景池突然出现导致叶栩失误的时候,就已经基本没救了。   事已至此,阮龄也不想着给叶栩营造安静的游戏环境了。   她一本正经地向叶景池本人控诉:“我和你说,本来这把很有希望的!刚才你来之前,叶栩都没有失误,结果你一来就连错了好几个。”   她连珠炮般地说了一串,叶景池的表情依旧平和,甚至和她说了声抱歉。   一拳打在棉花上,阮龄也没脾气了:“……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一会让叶栩再试一次吧。”   叶景池问:“用不用我帮你试试?”   阮龄惊讶:“你会玩?”   叶景池:“我刚刚看了一下,大概知道规则了。”   阮龄眨了眨眼。   她当然不是质疑叶景池的智商,但是打游戏这种事情,除了智商,还是挺看反应速度的。   很多游戏的职业选手都是十几岁的时候就出道,二十五岁以上都算是老将了。   虽然这就只是个音游,不是什么大型游戏,但她想道理应该是一样的。   于是阮龄看了一眼叶景池,迟疑道:“我觉得,还是让叶栩再试一次吧,他们年轻人的反应速度比较快……”   说完之后,阮龄也意识到有些什么不对。   她好像无意之间,又强调了一遍叶景池的年龄?   但她就是随口一说,真不是故意的。   阮龄有种今天一整天,上天都在和她暗示着什么的错觉,总是在各种事情上让她提起男人的年龄。   她看了一眼沉默了的男人,又看了看叶栩。   叶栩已经把刚刚那一把打完了。   他把两个人的对话听在耳中,放下平板默默地看了一眼叶景池,一切尽在不言中。   阮龄:“……”   想到她今天提了这么多回年龄,叶景池却一直没和她计较,她还是心软了。   阮龄看了看叶景池,把平板递过去:“那你试试?”   叶景池顿了顿,沉默地拿起平板电脑,站起身。   阮龄不明就里:“你去哪?”   叶景池不答,拿着平板走到客厅另一边的吧台旁边坐下。   然后将平板支在吧台上,调整了一下坐姿。   背影看起来如临大敌,仿佛是在对待一项十分艰巨的工作。   阮龄:“……”   她看了一眼叶景池,又回头和叶栩对视了一眼,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阮龄心情很好地剥了一个橘子,自己吃了一瓣,另一半递给叶栩。   手伸到一半,她才想起来:“哦,你不爱吃——”   叶栩已经默默地把橘子接过去了。   阮龄疑惑:“你爸不是说你不爱吃橘子吗?”   “没有。”叶栩淡淡地说,“我只是不喜欢吃他剥的。”   阮龄眨了眨眼。   两人又吃了一会儿水果,阮龄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给叶栩递了个眼神。   “走!”阮龄说,“看你爸打游戏去。”   ……   阮龄和叶栩一起走到吧台旁边。   叶景池的手指很长,粗细均匀,骨节微微突出,很适合戴戒指。   阮龄看着这双手神游了一瞬,然后才回神去看游戏界面。   然后她惊讶地扬起了眉毛。   阮龄刚刚没有第一时间来看,是想着叶景池肯定也需要上手的时间,熟悉一下玩法。   而看下方的进度条,叶景池确实是已经结束了第一把,又在尝试第二次了。   屏幕右上角的连击数已经到了五百,男人的手指在屏幕上跳跃,颇有几分赏心悦目的感觉。   看到连击数还在不断上涨,阮龄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   等“通关成功”几个字终于冒出来的时候,叶景池神色平淡地看了阮龄一眼。   然后把平板递还给她,站起身,目光甚至没在屏幕的分数上多停留一秒。   一套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   ……   阮龄看出来了,男人这是起范了。   但好歹也是帮她把这关给过了,阮龄发自内心地给叶景池鼓了鼓掌:“厉害呀,叶总。”   这次她忍住了,没把后面“宝刀未老”几个字说出口。   叶景池的唇角微微上扬了几分,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我今晚还有个远程会议,先回房了。”叶景池说,“你们继续玩吧。”   说完就转身要上楼。   阮龄在内心“啧啧”了两声,然后听到叶栩在旁边小声嘀咕。   “本来我第二次应该也能过的。”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不甘心。   阮龄:“……”   这就是男人的好胜心吗?   阮龄:“嗯,我作证,都怪你爸!”   楼梯上,男人的背影似乎僵了一下。   接下来的两天,阮龄依旧忙着在各大社交平台上发文案宣传。   工作室第一单客单的拍摄,约在了周二下午一点半。   阮龄上午就让司机把自己送去了工作室,提前通风,准备一下。   中午吃过饭,乔月和苏君若也到了,和苏君若一起来的还有陈松阳。   “阿姨你别担心!”陈松阳一进门就大着嗓门说,“我和苏君如一块吃完午饭,顺路送她来这,一会儿就走!保证不会吓到你的客人。”   阮龄见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就由他去了。   两个女孩子把客人一会儿要换的衣服用挂烫机熨了一遍,又用抹布把布景上的细小灰尘都擦干净。   陈松阳就挪挪设备,递个抹布什么的,当然更多的时间还是负责活跃气氛。   一点钟左右的时候,陈松阳主动说要回家了。   “下次要是有要帮忙的,阿姨你再叫我啊!”陈松阳背上双肩包出门,走之前还不忘喊上一句。   阮龄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没过两分钟,门又被敲响了。   苏君若离门近,见状主动去开门,边走边叹了口气:“估计是陈松阳有什么东西忘带了,每次都是丢三落四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   话说到一半,顿住了。   阮龄正在整理手上的发包,听苏君若不说了,也抬眼去看。   一个看起来二十几岁的女人站在门口,模样并不难看,却是一脸来者不善。   阮龄眉梢微挑。   “醒醒,系统。”阮龄说,“该你出场科普新人物了。”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余年,阮滢依旧清晰地记得自己十岁时,阮明伟带着自己第一次去郑家的场景。   那时郑晓月一脸震惊地望着她,将她打量了一遍又一遍,颤抖着嘴唇向阮明伟确认她的身份。   阮滢记得郑晓月的眼泪,也记得躲在郑晓月背后的那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   这十几年来,阮滢每每回忆起当年的场景,都会重新品尝一遍胜利的滋味。   她的母亲赢了郑晓月,而她也一直认为自己赢了阮龄——   直到阮龄嫁给了叶景池。   阮滢很早就想见阮龄一面了,但阮明伟一直不赞同。   尤其是那天阮浩森在阮龄面前吃了瘪之后,阮明伟就更是坚决地让她不要靠近叶家。   阮滢不服气,却也不敢忤逆阮明伟。   但最近几天,阮浩森给她发了一张朋友圈的截图。   阮浩森是这么说的:“这是我朋友发给我的,你看看,咱们那个姐姐最近在做些什么。我上次被她唬住了,还以为叶景池真有多么宠她。”   “叶景池要是真的那么在乎她,怎么可能让她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生意?还要自己发朋友圈拉客?”   阮滢被说服了,同时也蠢蠢欲动了起来,想去一探究竟。   于是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出现在了阮龄的工作室门口。   【这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阮滢。只比你小不到一岁,当年阮明伟就是带着她上了郑家的门,让你母亲当机立断选择离婚。】   听完系统的描述,阮龄又在心中唾弃了一遍阮明伟那个渣男。   阮滢和她年纪只差不到一岁,说明阮明伟是在她母亲孕期,就和小三搞在了一起。   怪不得她母亲不甘受辱,宁愿生活质量骤降,也毅然选择了离婚。   阮滢左右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阮龄身上:“姐姐,好久不见了。你不是嫁入豪门了吗?怎么还出来抛头露面地工作,累不累呀?”   闻言,阮龄先回头看了看乔月和苏君若:“我想起来,楼上的房间还需要整理一下,你们两个先去吧。”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都明白了阮龄的意思,迅速上楼。   阮龄这才转过身,凉凉地开口:“怎么了,我有工作,你很羡慕?”   阮滢:“……”   半晌,她反应过来,怒目而视:“谁羡慕你了?”   “哦。”阮龄淡淡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吧。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好狗不挡道,你也别杵在门口了。”   阮滢瞪眼:“你说谁是狗?”   阮龄:“……”   短短的两句话,面前这个女人的战斗力已经暴露无遗了。   假如吵架能力可以评级的话,那么阮滢这样每一句话都被牵着走的,一定是最低那级的。   如果是平时,阮龄可能还有兴致陪她练练嘴皮子,毕竟她也有些日子没和人吵过架了。   但是半个小时之后,她还有客人要来拍摄。   于是阮龄干净利落地把门一关:“我说挡路的是狗。”   电光火石之间,阮滢猛地用手卡住了门。   结果就是,她的手被夹了一下,钻心的痛。   泪水瞬间涌上了阮滢的眼眶。   可能是不想在阮龄面前露怯,阮滢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然后忍着哭腔反驳:“你才是狗!”   阮龄:“……”   “我是不会给你出医药费的。”阮龄看了一眼阮滢的手,“你如果再不走的话,我要报警了。”   阮滢的神情一怵,像是被吓到了。   可是想到今天专门来一趟的目的,阮滢又鼓起了勇气。   “我不走!”阮滢挺直了腰杆。   “行。”阮龄挥手,“那你先往后退退。”   阮滢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然后一愣:“凭什么?”   下一秒,门在她面前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   委屈的同时,手上的疼痛又重新袭来,阮滢咬了咬唇,泪水就要止不住了。   刚下了几层楼梯,又看到一个一米八几的年轻男孩,横眉冷眼地看着她:“你别想欺负阮阿姨!我告诉你,我已经叫人了!” 第36章   阮滢吓了一跳。   陈松阳个子高, 又故意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让阮滢本能地想拔腿就跑。   但很快,阮滢又恢复了理智。   这里是正规小区的公寓, 楼道的角落里就是摄像头。   而且她和对方又无冤无仇的, 他肯定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阮滢平复了一口气,琢磨着少年和他口中的那个“阮阿姨”是什么关系。   接着她挤出一个自以为亲切又温柔的笑容来:“你好,别误会, 我没有恶意的。”   阮滢的长相算是个小美女,若是放在平常, 这个笑容或许确实有几分增加亲和力的作用。   但她刚刚手被夹了, 那股痛劲还没缓过来, 此时虽然勉强笑了出来,但表情依旧是扭曲的。   看到女人呲牙咧嘴,嘴角一边抽搐一边上扬的模样,陈松阳不由自主地离她又远了一些。   他满脑子都是:这个女的究竟要干嘛?   阮滢:“……”你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呵呵。”阮滢又努力扯了扯嘴角,“小帅哥, 我真的没有恶意。我是你阮阿姨的妹妹,不是什么坏人。”   陈松阳的眉毛拧得更紧了:小帅哥是什么称呼,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油腻?   阮滢契而不舍道:“真的, 我也姓阮, 叫阮滢。你要是不信,我把我相册里证件的照片找给你看?”   陈松阳狐疑地看了一眼阮滢。   虽然没听说过叶栩的后妈还有个妹妹, 但对方都这么说了, 好像也不是骗人的。   仔细看看, 这个人虽然乍一看和叶栩妈妈不像, 但眉宇之间好像确实有那么点相似的影子。   想了想,陈松阳问:“那你来找阮阿姨做什么?”   阮滢矫揉造作地笑了笑:“也没什么, 就是姐妹之间叙叙旧。”   陈松阳:“……”鬼才信你咧。   他刚刚下楼的时候,正好在门口和阮滢擦肩而过,看对面脸色怪怪的,就觉得不太对劲。   于是又折返过来,刚好看到阮龄把她赶出门的那一幕。   阮滢见陈松阳不说话,以为是他的态度软化了,于是再接再厉:“对了,小帅哥,你是不是就是叶栩呀?我听人说过你,是个特别优秀的好孩子。”   陈松阳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根据他平常道听途说的一堆八卦,和看过的那些电视剧来推断,这个女人试探他是不是叶栩,多半没安好心!   他一向为兄弟两肋插刀,这个时候自然要帮栩哥看看对方要做什么。   于是陈松阳收回想否认的话,绷着脸反问:“怎么了?”   阮滢眼睛一亮,她果然没猜错!   刚刚在阮龄那里吃了瘪,没想到现在峰回路转,居然直接遇到了阮龄的继子!   涉世未深的高中生肯定比成年人要好对付多了,何况继子和后妈的关系原本就很微妙,她只要稍加挑拨,不怕没有效果。   阮龄刚刚对她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了!   想到这,阮滢觉得红肿的手也不痛了,人也顿时来了精神。   “是这样的。”阮滢呵呵笑着,“我看你那个阮阿姨也在忙,正好我今天有时间,你现在有没有空,我请你喝个下午茶?”   下午一点二十,约好的客人提前五分钟到达了工作室楼下。   阮龄下楼去接,顺便确认一下阮滢还在不在。   门口果然已经不见人了,也不知道阮滢是就此铩羽而归,还是又去哪里作妖了。   阮龄本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想法,也懒得再管她。   公寓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姑娘,阮龄迎了上去。   “你好,请问是吃饺子不加醋吗?”阮龄问。   听到自己的网名,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是的,是我。那个,我叫卫岚,你可以叫我岚岚。”   接着又眨了眨眼:“你就是店主吗?你、你好漂亮啊!”   阮龄笑了:“谢谢,我带你上去。”   两人坐电梯上了楼,一进工作室,卫岚就看着面前的衣架发出了感叹。   她兴奋地走上前:“这些衣服都好好看啊!那个……虽然之前说好的是拍粉色的造型,但我可以也试试别的衣服吗?”   阮龄微笑:“没问题的,如果有更喜欢的,你也可以换。”   每套服装她都已经设计好了对应的妆容,客人选哪个,对她来说就是换不同的饰品和搭配不同色系的化妆品,花费的精力都是差不多的。   今天她也没有约别的客人,试衣服的时间久一些也不碍事。   “太好了!”卫岚的两眼都开始放光,“那我可以现在就去试吗?”   “可以。”阮龄指了指楼上,“上楼梯右转就是试衣间,如果你一个人不方便,或者不会穿的话,可以叫我的助手进去帮你。”   “好的好的!”卫岚连连点头。   在阮龄的介绍下,卫岚挑了三套喜欢的衣服,然后拿着去楼上试了。   由于之前的准备很充分,等客人试衣服的时间里,阮龄抽空看了看不久前被她调成静音的手机。   居然有一个未接电话,是来自叶栩的。   想了想,阮龄交代了乔月一声,然后打了回去。   电话一接通,就是少年有些焦急的声音:“你那边还好吗,没发生什么事吧?”   阮龄不明就里:“我刚接了客人过来,挺顺利的,怎么啦?”   叶栩那边明显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阮龄疑惑:“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吗?”   “……差不多。”叶栩解释,“陈松阳刚才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说是有人去工作室找你的麻烦。”   少年的声音似乎有些不稳,阮龄问:“你怎么了?现在不在家吗?”   叶栩的声音顿了顿,才回:“我……你刚刚没接电话,我有点担心,所以……”   阮龄惊讶:“你来找我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然后叶栩才回:“没有……我在家里呢。”   阮龄扬起了眉毛:“那刚才呢?是不是正要出门找我?”   又是一阵安静。   片刻,少年有些不情愿地承认了:“嗯。”   陈松阳不靠谱的时候居多,上次来给叶栩通风报信,还报了个阮龄要向苏君若套话的假情报。   所以这次接到陈松阳的电话时,叶栩的第一反应也是怀疑。   但陈松阳说得煞有介事,又再三保证是亲眼所见,那个女人被阮龄从工作室赶出来了,然后还赖在楼道里不走。   等叶栩再要详细去问,陈松阳那边却又急匆匆地挂了电话,说是找麻烦的人出来了,得先应付一下。   虽然半信半疑,叶栩还是免不了担心,于是给阮龄打了电话。   电话没接通。   叶栩越想越不安,就一边换衣服出门,一边再给阮龄打电话。   打通阮龄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坐上了家里司机的车,已经要出别墅区的门口了。   得知阮龄没事,叶栩又急匆匆地折返回家,因此声音才有些喘。   阮龄忍不住笑了:“之前客人快来了,我就把手机提前调成了静音,所以才没接到你的电话。别担心,我没事。”   叶栩:“那……那个找麻烦的人已经走了?”   “嗯。”阮龄答,“放心,她在我面前占不了便宜。而且我们这边有三个人,她独自一个人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少年的声音严肃:“那还是要小心。万一她带了什么危险品,又或者她又叫了其他人,都说不准。”   阮龄心中一暖:“好,我知道了。放心,这次让她进来是意外,下次我不会给她开门了。”   叶栩“嗯”了一声。   阮龄回头看了一眼楼上:“客人一会儿就试好衣服出来了,一会儿我又有一段时间接不到电话了。你还有什么事的话,现在一起说吧。”   叶栩犹豫了一下:“你……大概什么时候结束?”   阮龄眉梢微动:“你要来接我?”   叶栩:“我可以让司机去接你,我……顺便也跟着出来透透气。”   阮龄的唇角扬了扬,知道叶栩这是还不放心她。   “行。”她说,“不过最早估计也要四点之后了,等我快结束的时候给你发信息吧。那我先挂了?”   少年闷闷地“嗯”了一声。   结束通话没多久,卫岚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了。   她没选一开始定下的那套粉裙子,而是换成了一套浅紫色的。   “我想今天先拍这一套。”卫岚说,“如果效果好,我还可以再和你约粉色的那套吗?”   “当然。”阮龄点头,“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先做造型吧。”   ……   有了之前的经验,加上乔月和苏君若的帮忙,造型的过程很顺利。   不过汉服的造型比普通日常造型还是要麻烦不少,除了妆容的步骤更复杂,发型和头饰也要花更多的时间调整。   所以一套完整的造型做完,也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   好在卫岚自己非常满意,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又迫不及待地一直自拍。   阮龄也很有满足感,一边随手摆弄器材,一边等客人先自我欣赏完。   苏君若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阮龄身边,欲言又止。   “怎么啦?”阮龄笑眯眯地问。   苏君若有些不好意思:“阿姨,我也好喜欢这条裙子啊,一会儿等客人走了以后,我可以也试试吗?”   阮龄爽快地答应了:“行啊。”   苏君若的表情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谢谢阿姨!”   阮龄又说:“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给你也拍几张。”   苏君若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就试试!”   拍照片要配合妆造才不会奇怪,她刚才看到了做造型有多麻烦,实在不好意思麻烦阮龄。   卫岚那边的自拍差不多结束了。   一开始站在布景前,她明显很拘谨。   阮龄帮她摆了几个最经典的姿势,正面侧面,站着坐下,每个角度都来了几张。   苏君若是发自内心喜欢这套造型,自觉在旁边充当了夸夸团的角色,还拉着乔月也一起夸,让卫岚放松了不少。   阮龄又把准备好的各种道具,鱼灯,竹篮,花环什么的都给卫岚试了一遍。   对于不是很擅长拍照的人来说,自己凭空摆姿势是很困难的,经常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但如果有道具,手有了东西拿,眼神也有了落点,整个人都会轻松自然很多。   把这些方法都用了一遍后,卫岚已经比刚开始拍摄的时候放松多了。   最后阮龄给卫岚留了自由发挥的时间,让对方随意在镜头前摆姿势,她负责抓拍。   半个多小时的拍摄下来,阮龄的相机里一下子多了将近两百张底片。   照片的处理还需要些时间,阮龄先拿着相机,给卫岚看原片的效果。   刚看到第一张,卫岚的眼睛就是一亮:“好看!”   又翻了几张后,卫岚已经是满眼放光,表情难掩兴奋:“这些原片,可以今晚就发给我吗?”   阮龄答应了。   “还有,”卫岚眨了眨眼,“我想再约一套粉色的,下周来拍,行吗?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转定金。”   阮龄笑了:“好,没问题。”   比起可能带有水分的夸奖,当场再约下一次是对拍摄体验的最高评价。   卫岚走之后,阮龄想起来之前答应过苏君若,就让苏君若去试衣间试那套衣服。   一个人穿汉服不太方便,乔月也去试衣间帮忙了。   阮龄正好用这个时间给叶栩发了条信息,告诉他可以和司机一起过来了。   然后再顺便打开电脑,把刚刚新鲜出炉的底片存进去,简单地批量处理一下。   叶家别墅。   看到信息的下一刻,叶栩迅速站起身,给早就打过招呼的司机发了条信息。   然后他用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想了想,又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橙汁,是她最喜欢的那个牌子。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声音。   叶栩抬头去看,和刚刚回家的叶景池撞了个正着。   叶景池看了一眼匆匆忙忙的叶栩,温声询问:“这是要去哪?”   叶栩:“……”   少年抿了抿唇:“去工作室。”   叶景池的眉梢动了动:“现在去帮忙吗?还有一个小时就到晚饭时间了。”   叶栩:“不是,她那边的工作结束了,我坐王叔的车去接她。”   叶景池若有所思地看着叶栩。   “那我先走了。”叶栩说。   “等等——”叶景池叫住他。   在叶栩困惑的目光中,男人云淡风轻道,“不用麻烦王叔了,我恰好没事,送你一起过去吧。”   秀礼中学。   虽然是暑期,但学校每天依旧有专人负责维护,并且定时对全校师生开放。   只要有学生卡或者教职员工的工作证,就可以在假期时间进入学校。   陈松阳和人约了下午在学校的篮球场打球,虽然由于意外耽搁了一会儿,好在最后还是赴约了。   几个男孩酣畅淋漓地打了两个多小时的球,各个都出了一身的汗,累到不行后坐在球场旁喝水。   “哎,你们看——”一个男生灌了半瓶矿泉水,忽然开口,“那边那个女的,是不是一直在往我们这边看?”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大多数一听到异性就十分兴奋。   此言一出,另外几个男生立刻都看了过去。   “你说那个白衣服的?好像还真是啊!”   “看起来不像是咱们学校的女生啊,你们几个,谁偷偷交女朋友了?从实招来!”   陈松阳今天打球打得最努力,也是累得最狠的那个,他又喝了一大口水,这才慢悠悠地朝着其他几人说的方向看过去。   这一看,直接把嘴里的矿泉水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陈松阳咳嗽个不停。   被水波及到的男生先是吓了一跳躲开,然后脸上又露出了八卦的表情:“哎,松哥?你这反应不对啊,难道那是你女朋友?”   另一人也跟着起哄:“是啊是啊,那个是松哥的女朋友?那咱们几个一起去会会嫂子!”   陈松阳还在咳嗽,一张脸都呛红了,一边咳嗽一边疯狂地摆手。   等气终于顺了,陈松阳猛地站起身,恶狠狠道:“那是我的一个亲戚!很极品的那种!我要去处理一下,你们几个别瞎说,也千万别跟过来!千万别!”   说完,留下一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高中男生,直奔那个身影走过去。   见陈松阳走了过来,阮滢笑得温柔:“小栩,打篮球累了吧。这是电解质水,冰镇的,你喝点,比矿泉水对身体更好。”   陈松阳的身子在听到“小栩”两个字的时候,就是一僵。   在听完后面那句关心之后,更是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之前阮滢邀请他去喝下午茶,他本着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想法,脑子一热就同意了。   结果这个女的把他带去了一个咖啡店,向服务员要了两杯柠檬水,然后就开始拉着他问话。   陈松阳这个时候已经很后悔了,他冒认身份的时候事发突然,也没多想,更没能和叶栩商量。   后来冷静下来,他才觉得实在不太好。   就算他想替叶栩挡刀,也不能这样随便乱认身份,搞不好会捅出更大的篓子。   但事情走到了这一步,陈松阳又拿不准该不该解释。万一他解释了,阮滢又跑去找叶栩妈妈的麻烦怎么办?   那边还有客人,陈松阳觉得自己得为阿姨考虑,至少把今天下午拖延过去。   于是面对阮滢的关心,陈松阳一边思考,一边“嗯嗯啊啊”地敷衍了一通。   等阮滢开始暗戳戳地套话,问到“叶栩”和阮龄的关系的时候,陈松阳终于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于是他找了个理由,没在咖啡厅待五分钟,就脚底抹油溜了。   陈松阳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绕了一圈后确定阮滢没跟上来,他就去学校赴约了。   结果没想到,这个女人又阴魂不散地冒了出来。   陈松阳没接过那瓶水,瞪着眼睛问:“你怎么跟踪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啊,我没有这个意思。”闻言,阮滢低低地惊呼了一声,“我就是顺路经过了你们学校,正好看到你在这里打篮球。”   陈松阳:“……”   鬼才信!篮球场的位置,在校门口根本看不到!   随后他猛地反应过来一件事:“你怎么进来学校的!我们学校不让外人随便进的!”   闻言,阮滢忍不住得意地笑了一声,然后又恢复了那副柔弱的样子:“呵呵,保安大叔人很好的。我说我是叶栩的姐姐,来给他送水,大叔就让我进来了。大叔也知道你呢,还问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他都没看到。”   她长得柔柔弱弱,看起来不像是有威胁的样子。再加上暑假学校里本来就没什么人,也不上课,于是保安就让她进来了。   陈松阳的警戒值已经拉满了。   这个女的绝对有问题!怪不得当时叶栩妈妈要把她关在门外!   跟踪,还跟踪到学校里来,简直不可理喻!   等他回去,一定要专门和叶栩,叶栩妈妈,还有叶叔叔说说这件事,让他们小心提防!   阮滢还坚持想把电解质水递给他。   陈松阳毫不犹豫地后退了一步,断然拒绝:“水你拿回去,我不喝!你再不走的话,我真的要报警了!”   阮滢又是惊呼一声,接着一脸委屈:“小栩,你到底怎么了?我真的没有任何恶意的,你想,阮龄她是你的……那个,那我也算是你的半个姐姐了。”   陈松阳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更觉得这个女人脑子有问题了。   什么姐姐?辈份是这么算的吗?   而且后妈就后妈,又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词,什么叫那个?   陈松阳:“我说了,你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阮滢却还不肯放弃,水虽然不递了,但嘴上依旧道:“好吧,那小栩,你现在要回家吗?”   陈松阳:“?!”   这个女的还想干嘛?不会要跟着他回家吧?   陈松阳的眼神已经几乎是惊恐了。   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冲口而出:“你搞错了!我不是叶栩,你找错人了!”   陈松阳想,他都说实话了,这下这个女人总该放弃了吧?   然而在阮滢的眼中,“叶栩”在听到回家之后,脸色一下子变了,还立刻否认了自己的身份。   阮滢的表情先是疑惑,接着很快就变为了然。   看来她的猜测果然没错,阮龄和这个继子的关系肯定非常不好,甚至已经对继子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刚刚在咖啡厅她就看出来了,对方提起阮龄都是闪烁其词,也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现在就更明显了。   这不,对方一听到要回家见到阮龄竟然是这个反应,甚至已经慌不择言了。   她这个时候只要乘胜追击,一定可以博得这名少年的信任,进而对阮龄造成致命的打击。   想到这,阮滢“善解人意”地又走近了一步:“小栩,你怎么了?别怕,不论发生了什么,你都可以和姐姐说。”   陈松阳连退三步,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真的不是叶栩!我是他同学,高中同学!我姓陈!不信你可以问保安,保安认识我!”   阮滢的笑容更温柔了,一脸同情地看着“叶栩”:“没关系的,你不用这么说。我和阮龄不一样,我不会伤害你的,小栩。”   陈松阳:“?!”   这个女人绝对脑子不正常,说不定还有点什么精神疾病!不,是肯定有!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他能解决的了!   陈松阳慌慌张张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由于手在抖,还差点把手机给摔了。   好不容易拿稳了之后,他立刻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在几声之后接通,陈松阳松了口气,掩着嘴道:“栩哥,救命!我现在正在咱们学校门口,被你的一个极品亲戚缠住了!就是我之前说的,来工作室找你妈妈麻烦的那个!”   说着他一脸戒备地看了阮滢一眼,确保对方不会趁这个机会对自己动手动脚。   确认女人在安全距离之后,陈松阳才继续说:“对对!叶叔叔和阿姨都在?那就更好了!你们快一起来!再不来,我真的要被这个疯女人搞死了!”   ……   十五分钟后,阮滢看着一直扭头不语的“叶栩”,还在孜孜不倦地试图表示关心。   一辆劳斯莱斯停在了秀礼中学的门口。   陈松阳如蒙大赦地冲了过去,脚步惊慌,差点左脚绊右脚来了个平地摔。   阮滢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也跟着看过去。   只见一个身形修长,长相俊美的男人先从驾驶座下来了。   接着,阮龄也出现了。   最后,是一个她没见过的,五官精致的少年。   阮滢看了看这三个人,又看了眼一个趔趄冲到车旁的“叶栩”,彻底困惑了。   不是说叶景池只有一个儿子吗? 第37章 (加更)   拍摄结束后, 苏君若试了衣服,又拉着乔月一起拍照片。   两个女孩越来越熟悉,你一句我一句地打闹起来。   阮龄坐在电脑前处理照片, 顺便把手机的声音打开了。   不一会儿, 叶景池发来了一条信息。   [叶景池:我们到了,叶栩在公寓楼下等你。]   阮龄惊讶地挑了挑眉梢。   不是叶栩和司机来吗?怎么变成了父子俩一起了。   不过也差不多,阮龄回了个好, 然后和两个女孩说了一声。   苏君若家的司机已经在路上了,乔月挡不住苏君若的热情, 受邀坐苏君若的车顺路回家。   三人一起结伴出了公寓, 看到默默站在楼下的叶栩。   少年的身形清瘦, 气质清冷。   苏君若一怔,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想起叶栩了。   最开始,她明明是抱着能多和叶栩接触的想法,才提出来想帮阮龄的忙。   可现在, 好像来工作室给阮龄当助手这件事本身,反而让她更加期待。   苏君若还没有想明白,就看到叶栩走了过来。   叶栩:“那个人, 后来没再来找你麻烦吧?”   阮龄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叶栩说。   阮龄扬眉:“不问问我今天拍摄的顺利不顺利吗?”   叶栩抿唇:“那顺利吗?”   阮龄笑:“挺顺利的。”   说着她又拍了拍两个女孩的肩膀:“她们两个都帮了我大忙, 比你还厉害些。”   这话也不算夸张。   之前给女模特拍摄时,叶栩还是有些拘谨。毕竟是异性, 无论是做造型还是拍摄时都不好直接上手摸。   但苏君若乔月她们和客人一样都是女孩子, 帮忙换个衣服, 整理一下饰品什么的都很方便。   叶栩点点头, 又看了看苏君若和乔月,开口:“谢谢你们愿意来帮她, 辛苦了。”   苏君若的第一反应是撇了撇嘴:“不用谢,就算你不说,我也愿意来帮阿姨的。”   然后她才意识到,叶栩竟然主动和自己搭话了。   曾经的她每天追着叶栩和陈松阳,只想和叶栩多说几句话,让叶栩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那么一小会儿。   以前求之不得的事情,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让她欣喜若狂。   乔月也说:“是的,而且阿姨对我们很好,还给我们算了工资。”   苏君若在旁边补充:“不过就算没有钱,我也愿意来的!”   阮龄笑着拍了一下苏君若的后背:“好了,工资是你们应得的,别和陈松阳一样搞内卷。”   她知道,苏君若可能真的不在乎这点钱,但乔月的家庭情况和他们都不同。   阮龄给的工资参考了快餐店兼职的时薪,虽然不算多,但加起来也是一笔不错的外快。   几人说说笑笑走到路边,苏君若和乔月一起先离开了。   叶栩打开了车门,阮龄就顺便和叶栩一起坐到了后座。   叶景池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两人,声音略带笑意:“回家吃饭?”   “嗯!”阮龄语气轻快地回应。   忙了一下午,回家吃现在就是她最期待的事情。   “今天晚上的菜都有什么?”阮龄问,“你知道吗?”   叶家之前一直都有一份菜单,每天轮换。   后来阮龄来了,张姨还是按着菜单来做,只不过额外给阮龄加了新菜。   再后来,确认叶景池和叶栩也都能吃辣的之后,张姨就加急出了一份新的菜单,把阮龄喜欢吃的那些重口味的菜也穿插了进去。   叶景池答:“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清蒸鲈鱼,虾仁滑蛋,手撕包菜和毛血旺。”   阮龄眼睛一亮:“太好了,我正想吃毛血旺呢,还想着问问张姨什么时候做。”   前面传来男人低低的一声笑。   “不过我就是随口一问,你居然真的知道。”阮龄感叹,“你不会把家里的菜单都记下来了吧?”   虽然知道叶景池的脑力肯定是高于常人的,但这也有些太夸张了。   “没有。”从后视镜里,似乎能看到叶景池眼角的笑意,“不过我猜你会想知道,所以刚才等你的时候,提前发信息问了老何。”   阮龄眨了眨眼:“你还挺了解我的。”   男人又轻笑了一声。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和一般感情好的夫妻没什么两样。   叶栩没说话,不过神色平静,唇角微扬,看起来心情似乎也不错。   阮龄随口问:“叶栩,你之前不是说让王叔带你接我吗?”   叶栩原本正默默地听两人对话,闻言怔了一下才答:“出门的时候刚好碰到了,就一起来了。”   阮龄有些想笑。   刚好碰到是什么形容,这父子俩是真不熟啊。   “对了。”叶景池一边打方向盘,一边不经意般开口,“听叶栩说,下午有人去工作室找你的麻烦,所以他才来接你。”   阮龄撇了撇嘴:“是阮明伟那边的人。不过我估计是她自己想来的,阮明伟可能也不知道。”   虽然只和阮滢说了几句话,但已经足够阮龄给她下定论了:智商不高,或者说,有点蠢。   阮明伟本人倒也不一定有多高明,但好歹是混迹商场几十年的人,怎么也不会让这么一个女儿毫无准备地上门找她麻烦。   所以跑来工作室找她这事,多半是阮滢自作主张。   叶景池问:“需要我警告她一下吗?”   阮龄来了点兴致:“你打算怎么警告?”   叶景池:“让裴特助再敲打一下阮明伟那边。”   阮龄有些失望:“哦。”   她原本真有点好奇,叶景池如果当面对上阮滢那种人,会是怎样的一幅场景。   大概就是,自己碰上了难以理解的事情,就很想知道其他人遇到同样的情况会是什么反应。   叶景池听出她的失望,失笑。   阮龄:“你笑什么?”   “我在想……”叶景池慢悠悠地开口,话说一半却又停住了,“没什么。”   阮龄不满意了:“怎么还带卖关子的?”   叶景池:“你真想听?”   “是啊,总不能是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吧?”阮龄扬眉看了一眼叶栩,“如果是的话就算了。”   “少儿”叶栩身子一僵:“……”   “那也没有。”叶景池的语气平和,听不出什么端倪。   阮龄愈发好奇,饶有兴致地催促:“那就快说吧。”   片刻的沉默后,叶景池云淡风轻道:“婚礼那天,林美娥带着阮滢来找过我。”   阮龄听系统说过,林美娥是阮明伟后娶的老婆,也就是那个把她母亲逼走的小三。   琢磨了一下这句话之后,阮龄品出了些什么,眼睛微微睁大。   叶景池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信息量有些大啊!   阮龄也知道,叶景池拥有叶氏的最高控制权,三十几岁的年纪,在一圈年过半百的企业掌权人里十分突出。   更不用说他的长相身材,各项硬件指标都是顶配。   这样的人不用猜,肯定是无数豪门趋之若鹜的联姻对象。   但阮龄确实也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人这么夸张,在叶景池婚礼的当天打主意。   阮龄咋舌:“林美娥是想……让她的女儿也来给叶栩当后妈?”   叶栩:“……”这是他应该听到的吗?   少年的身形已经完全僵住了。   阮龄还在啧啧称奇:“果然渣滓都是成堆出现的,阮明伟他们那一家真是……啧啧,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是一家子的奇葩啊!”   自己当小三还不够,还要上赶着送女儿也当,简直是神了!   叶景池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阮龄。   女人的脸上全然是一副听了惊天八卦的表情,震惊中又带着些兴奋,唯独没有作为当事人的自觉。   叶景池收回目光,内心有些复杂。   阮龄长吁短叹了一阵,然后才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听说这件事之后,是不是应该意思意思,吃个醋什么的?   就算不吃醋,至少也应该关心一下叶景池当时的反应。   而不是像这样,完全一副看热闹的心态。   阮龄清了清嗓子,亡羊补牢:“那你当时是怎么说的?”   两人的目光刚好从后视镜里对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阮龄觉得男人的目光比平常更幽深了几分。   叶景池收回视线,语气轻飘飘的:“我以为你不感兴趣。”   阮龄眨了眨眼睛:“怎么会呢,难道我刚刚忘记问你了?”   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戳了戳叶栩的胳膊:“我没问吗?”   叶栩:“……”   没有,你只问了某人是不是要来给他当后妈。   说话间,叶栩的手机铃声响了。   叶栩看了一眼,低声道:“是陈松阳。”   阮龄趁机岔开话题:“那你快接吧,快吃饭的时间打电话,多半是有急事。”   毕竟填饱肚子的优先级是很高的。   叶栩的神色一滞,默默地看了叶景池一眼。   叶景池温声道:“接吧。”   叶栩接起电话“喂”了一声,随后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   挂了电话,叶栩沉声道:“是阮滢,她找上了陈松阳。”   阮滢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三个人,又看了看刚刚和自己说话的男孩,满心疑惑。   如果不是见过叶景池,那现在的场景,阮滢几乎以为自己当场抓到了阮龄和别的男人厮混。   毕竟阮龄和那个眉眼精致的陌生少年肩并肩,十分熟稔的模样。   而“叶栩”看到这一幕,竟然也没有任何意见。   ……   “你们可算是来了!”陈松阳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那个女的真的好可怕,我都快要吓死了!”   刚刚那十几分钟里,他的脑海中已经过了无数犯罪纪录片里的情节,开始想象自己被疯子绑架切片的场景了。   陈松阳越想越害怕,满心的后悔,自己当初就不应该逞这个能!   如今看到叶栩一家三口,尤其是看到叶景池,他持续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在陈松阳眼里,叶栩他爸爸是自己父母都佩服不已的人物,可以用无所不能来形容。   大喜大悲之下,陈松阳甚至没能顾得上礼貌,好好地跟叶景池和阮龄打一句招呼。   阮龄好笑地拍了拍陈松阳的肩膀,安抚了一句。   另一边,阮滢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她是认识叶景池的,并且对这个“姐夫”一直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倒不见得有多少真心的爱慕,更多的是对强者的崇拜,和一种得不到的心痒。   阮龄能嫁给叶景池,那是不是说明……她也是有机会的?   自从听说阮龄结婚后,这个想法就一直在阮滢的心中萦绕,从未消散。   阮滢思忖了片刻,向叶景池所在的方向走近了一步,柔声道:“姐夫……”   阮龄直接笑了出来。   这一句“姐夫”,让她瞬间回到了一个月前,阮浩森找上门来的那个场景。   两个人连套路都是一模一样的,先用这层亲戚关系来套近乎。   叶景池看了一眼笑出声的阮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再看向阮滢时,男人的眼中却是一丝笑意也无:“我和阮浩森说过,不用叫我姐夫,你也一样。”   阮滢噎了一下。   她委屈地看了叶景池一眼,咬了咬唇,省去称呼:“那个……你别误会。刚刚我看小栩他有些害怕的样子,似乎是……不想回家,我就一直在安慰他。”   说完,又楚楚可怜地看了陈松阳一眼。   陈松阳吓得眼睛都瞪大了,瞬间退了半步。   叶景池:“……”   阮龄眉梢微动,看向陈松阳。   陈松阳满脸心虚,含糊不清道:“那个,之前发生了点误会……”   阮龄扬起眉毛,心里大概已经猜到了一些事实。   不过,现在还不是盘问陈松阳的时候。   她好整以暇地站着,看阮滢还能说出些什么。   阮滢继续道:“小栩他真的很可怜的,可能是……害怕家里的什么人吧。我说要送他回家,他都不肯,宁愿一直在校门口站着不走。”   闻言,陈松阳的心里已经开始骂脏话了:谁说他不想走了!还不是怕她跟到家里,再去他家纠缠!   “我知道,你和姐姐新婚燕尔,我本不该说这些的……”阮滢楚楚可怜地看着叶景池,“但我是真的是不忍心,看小栩这么优秀的一个男孩,变成这个样子……”   “看我变成什么样子?”一个声音冷冷道。   “就是……”阮滢下意识地想把打好的腹稿继续说出来,然后才发现,问话的竟然是那个她没见过的少年。   阮滢皱眉:“我没说你,我说的是——”   话说一半,她的面色一变,眼睛猛地瞪大。   阮滢终于意识到了另一种可能。   一瞬间,一切她想不通的事情,似乎都串起来了。   阮滢震惊地看了看叶栩,又看了看陈松阳,最后目光又停留在了叶栩身上。   “你,你才是——”阮滢结结巴巴地开口。   叶栩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信口开河,挑拨是非。你这个样子,竟然是她的妹妹。”   阮龄在一旁凉凉地说:“也不算是妹妹,我早就当阮明伟已经死了。”   阮滢的脸色瞬间苍白,嗫嚅道:“我……”   陈松阳在一边补充:“不仅是挑拨是非,她还跟踪!而且还撒谎说是叶栩姐姐,骗保安放她进学校!”   “我没有——”阮滢反驳。   “她亲口告诉我的!”陈松阳打断阮滢,信誓旦旦地对叶景池说,“我们学校保安室都有录音的,叶叔叔你可以去查!”   叶景池皱眉看着阮滢:“尾随跟踪,干扰他人正常生活,非法闯入学校。这些都是你做的?”   阮滢惊慌地不住摇头:“我没有,不是的!”   叶景池的声线平稳,说出来的话却是让阮滢不寒而栗:“这一带都有监控,你有没有跟踪一查便知。至于非法侵入校园,保安室的监控和录音也可以作为证据。”   阮滢的脑子一团乱麻,只知道不停地摇头重复:“我,我没有……”   “不用急着争辩。”叶景池说,“等去派出所做笔录的时候,会有机会说的。”   阮滢的脸色灰败,面露绝望:“不,求求你,别——”   “先回去吧。”叶景池转身,平静地看向阮龄,“后续我会让人来处理。”   ……   陈松阳看样子是真的吓得不轻,留他一个人在路边等家里司机过来接,也不现实。   正好两家在同一个别墅区,于是陈松阳也坐上了叶景池开的车。   阮龄让两个高中生坐在后座,自己坐副驾驶。   上车系好安全带,阮龄回头看陈松阳:“老实交代,刚刚是怎么回事?阮滢为什么会以为你是叶栩?”   “我……”陈松阳期期艾艾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些阴差阳错的误会……”   阮龄挑眉:“还记得上次你和我道歉的时候,是怎么向我保证的吗?”   不能再恶意揣测任何人,不能再有意隐瞒事实。   陈松阳当然没忘,他的表情一下子耷拉了下来。   “……我知道了。”他犹豫了一秒,老老实实地开口,“我现在就把事情说清楚。”   闻言,叶景池的眼中闪过一丝讶然。   他和陈松阳的父亲是老相识,也听对方抱怨过不少次这个不听话的儿子。   没想到,陈松阳在阮龄面前竟然会这么乖巧。   陈松阳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从他看到阮滢后觉得不对劲折返回去,阮滢误会他是叶栩,他脑子一热就没否认讲起。   再到阮滢带他去咖啡厅套他的话,他敷衍了几句,脚底抹油溜了。   最后是阮滢跑去学校找他,他说出真相对方却不信,只好打电话求救。   等事情全部讲完,陈松阳耷拉着眼睛,像一只知道自己犯了错的小狗,等候发落。   阮龄和叶景池都还没说话。   叶栩先凉凉地开口:“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随便认妈。” 第38章   陈松阳苦着脸开口:“我真不是故意的栩哥, 我当时想着……哎,总之我就没想那么多,一上头就……”   叶栩面无表情:“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陈松阳身子一僵。   虽然他记不太清了, 但是……上次他一时嘴快和人说阮龄是自己妈以后, 好像确实是说了差不多的话道歉。   陈松阳自知理亏,也不好意思再争辩了。   他小心翼翼地掀起眼皮,看一眼阮龄。   好像没有生气, 嘴角还微微上扬,似乎有笑意。   陈松阳无声地松了口气。   下一秒, 就听到叶景池饶有兴致地开口:“哦?上次是怎么回事?”   陈松阳:“……!”   瞳孔再次地震。   陈松阳认识叶景池, 比认识阮龄要久多了。   他从小学开始就和叶栩是同学, 自然而然也是从那个时候知道的叶景池。   两家从那时候开始就在一个街区,陈松阳小时候往叶栩家跑的频率,比现在还要高多了。   恨不得每天一放学就跑去串门,晚饭前才回家。   但大多数时候叶景池都不在家,偶尔在的时候, 也是在书房里忙。   在陈松阳的眼里,叶叔叔一直是一个深不可测,非常厉害, 但也非常吓人的角色。   “栩哥。”陈松阳压低嗓门说, “要不你……你帮我解释一下?”   叶栩冷淡地看陈松阳一眼,不为所动。   陈松阳求助失败, 又偷偷摸摸地抬眼去看阮龄, 投去期待的目光。   阮龄脸上的笑意比刚刚更加明显, 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但偏偏也不说话。   陈松阳:“……”   救命!谁能来帮帮他!   随着一个不明显的刹车,车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 前面红灯亮了。   陈松阳心道一声“完了”。   果然,等红灯的间隙,叶景池微微扭头,看了一眼陈松阳。   这一眼让陈松阳的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下一秒,阮龄忍着笑开口:“好了叶景池,你别吓唬小孩子了。”   叶景池看她,唇角微扬:“我很吓人吗?”   阮龄一本正经地点头,“有,很可怕。”   “哦。”叶景池的语气仿佛若有所思,“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怕我。”   “那倒没有,我胆子大。”阮龄自然地回,“不过陈松阳才被阮滢吓过一次,估计还没缓过劲来呢,你就别雪上加霜了。”   陈松阳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一问一答,心里对阮龄的佩服更上一层楼。   不愧是能当栩哥后妈的人,这和叶叔叔你来我往的,丝毫不落下风啊!   叶景池无奈地说:“我只是很好奇,随便认妈是什么意思。”   阮龄笑了。   “陈松阳。”阮龄说,“那你和叶叔叔解释一下,放心,有我在,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她说到“叶叔叔”三个字时,叶景池的眉心一动。   听到“有我在”的时候,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阮龄一眼。   陈松阳:“……”   事已至此,陈松阳视死如归地点点头:“好吧。”   “其实就是……”陈松阳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叶景池,“之前我们几个一起吃火锅的时候,有个男的来找阿姨……搭讪。”   叶景池语气平静地“嗯”了一声:“这个我听说过。”   闻言,阮龄挑了挑眉,回头看叶栩。   叶栩:“……”   少年瞪了一眼陈松阳。   陈松阳沉浸在回答叶景池问题的紧张中,浑然未觉。   他继续说:“那个男的锲而不舍的,我怕他纠缠阿姨,再加上那个……一时嘴快,就告诉他阿姨已经结婚有孩子了。”   叶栩在一旁淡淡地纠正:“你说的是,她是你妈。”   陈松阳:“……”栩哥,这个时候有必要这么严谨吗?   “对。”陈松阳咬着牙点头,“就是这样。”   陈松阳鼓起勇气看向叶景池:“叶叔叔,你别误会!我真的就是说话不过脑子,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也绝对不是乱和阿姨攀亲戚!”   “原来如此。”叶景池的语气平淡,甚至称得上是很温和,“没关系,这也不算乱攀亲戚。你和叶栩从小就一起长大,和亲兄弟也没有差很多。”   陈松阳听得一愣。   这是……啥意思?   是说他可以认阮龄当妈的意思?   陈松阳已经完全被搞晕了,不过有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虽然他是挺喜欢阮阿姨的,但阮龄对他来说更像是朋友,或者说像邻居家的姐姐,总之和“妈”这个字没什么关系。   而且他要是真认了,哪怕只是干妈,栩哥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想到这,陈松阳浑身一震,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真不用!叔叔你说笑了!”   但似乎已经晚了,陈松阳往旁边一扫,果然看到叶栩正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   陈松阳的内心开始哀嚎,他冤枉啊!   “栩哥,我真没那个意思!”陈松阳眼神真挚的不得了,就差发誓了,“栩哥我保证,我陈松阳就只有一个妈,绝对不会认第二个!”   叶栩:“……”   绿灯亮了,汽车缓缓启动。   前座同时也传来一声嗤笑,接着越笑越大声。   陈松阳怔怔地望过去,看了看笑个不停的阮龄,又看了一眼叶景池。   叶景池两手搭在方向盘上,目不斜视地看路,嘴角却也微微扬起。   似乎除了他,没人把叶景池刚刚那句话当真。   陈松阳终于懵懂地反应过来。   叶叔叔刚刚是在……开玩笑?   还是说,为了故意气叶栩?   ……   算了,想不明白。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陈松阳瘫倒在后座上,躺平放弃了思考。   回到别墅,张姨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其中就有阮龄馋了很久的毛血旺。   一起吃过几次饭之后,三个人已经形成了固定的位置,叶景池和叶栩一人一边,阮龄坐他们俩中间。   坐下之前,叶景池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把毛血旺和手撕包菜这两道菜换了个位置。   阮龄心中一动。   说不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叶景池似乎越来越贴心了。   都说男人的体贴需要培养,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难道真的是这样?   这样下去,她怕她哪天真的开始舍不得,不忍心把“这颗树”让给别人来乘凉了。   ……   饱餐一顿之后,阮龄先在客厅处理了一下电脑里的照片,把原片发给了客人。   然后她伸了个懒腰,思考着今晚该做些什么。   工作要劳逸结合才能效率高,叶景池那种工作狂除外。   所以那些照片阮龄打算明早起来再慢慢修,今天晚上先放松。   在之前的那个音乐游戏,和最近新下载的一个经营游戏里犹豫不决一番后,阮龄决定先去问问叶栩。   她今天在社交平台又刷到一个双人对战游戏,已经在平板电脑上下载好了,正好可以叫上叶栩一起。   刚上二楼,叶景池的书房门打开了。   阮龄略带惊讶地看过去,这个男人的耳朵是狗耳朵吗?怎么这么灵?   叶景池看了看她的动作,问:“要去找叶栩?”   阮龄点头:“嗯,一个人有点无聊,去问问叶栩有没有时间陪我一起玩。”   叶景池沉默不语。   阮龄困惑:“怎么了?难道我上楼梯的声音太大,吵到你了?”   叶景池:“……没有。”   阮龄不明就里:“那你怎么不继续工作了?”   叶景池沉默了一下:“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阮龄讶然:“这么早?”   随后她又反应过来,最近叶景池好像是经常这个时间点就结束了工作。   看来他之前和自己说工作没那么忙了,时间也多了一些,并不是信口开河。   只不过叶景池熬夜加班的工作狂形象,已经深深地刻在了阮龄的心里,她一时还没习惯过来。   叶景池“嗯”了一声。   “那太好了。”阮龄随口说,“一会儿我们打游戏的时候,就不用担心声音太大吵到你了。”   叶景池无声地看着她,不知道第几次沉默了。   阮龄疑惑了一下叶景池怎么还没关门,然后在男人的眼里看到了一种,很少会出现的情绪。   ……   阮龄恍然:“你也想一起吗?”   “可是……”阮龄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那个游戏是两个人对战的。”   叶景池:“……”   “总玩游戏对眼睛不好。”叶景池声音低沉地开口,“除了在家和工作室之间跑,你这几天也没怎么出门吧,想不想出门散散步?”   阮龄思索了一下:“也好。”   夏天白天太热,阮龄不喜欢在外面呆着。   但晚上的温度刚好,出去走走也不错,还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想了想,她又问:“那是你去叫叶栩,还是我去?”   叶景池的脸上原本带着淡淡的微笑,闻言神情一滞。   阮龄了然,善解人意道:“你从前很少叫叶栩一起散步吧,那行,我去!”   说着步履轻快地上了楼。   ……   小区内部都是一栋栋的独栋别墅,没什么店面,只有各种树和灌木丛。   阮龄觉得如果在别墅区里逛,那结果多半是叶栩和叶景池两个人当闷葫芦,她一个人费力找话题。   那她还不如在家修图呢,至少不会口干舌燥。   于是她提议,去稍远一些的地方走走。   车程大约不到十分钟的距离,就有一个相对繁华的步行街,还有跳广场舞的。   阮龄之前坐车经过的时候,就一直想去。   于是三个人先坐司机的车到了步行街,然后才下车开始散步。   阮龄美其名曰钱要花在刀刃上,走路也要等关健时刻再走,不能提前消耗体力。   正值暑假,将近晚上八点钟的步行街十分热闹,路边都是小商小贩,还有一大堆带着小朋友出来散步的父母。   看着四周五颜六色小摊和说说笑笑的行人,阮龄深吸了一口夏夜的凉爽空气,觉得整个身体都变轻了一些。   这才是生活啊!阮龄在心中感叹。   现在小朋友们玩的东西都越来越炫,随便一抬头,就能看到发光的气球,亮闪闪的风车,飞在天上的玩具。   阮龄一个人走在最前面,兴致勃勃地左顾右盼。   叶景池含笑看着阮龄,适时地开口:“有什么喜欢的就买,我带手机了。”   阮龄回头看他,这就是要帮她付钱的意思了?   虽然这些玩具估计也贵不到哪去,她完全可以自己买,但叶景池的这句话确实让她的心情更加愉悦了一些。   阮龄眨了眨眼,假模假样地推托了一下:“不好吧,我看他们都是父母买给孩子玩的。”   说着她灵光一现,目光落在了叶栩的身上。   叶栩:“?”   “……我不是小孩子了。”叶栩沉着冷静地指出。   阮龄笑眯眯地:“对,你是大孩子。”   叶栩:“……”   “叶栩。”阮龄指了指不远处那个会在空中旋转发光的蝴蝶,“你觉得那个会飞的好不好玩?”   叶栩无声地看了阮龄一会儿。   “……还可以。”他最终说。   阮龄满意了,扬眉看向叶景池:“负责付钱的人呢?”   叶景池眼底带着笑意,很配合:“在。”   然后走过去,在小贩热情的招待下,干脆利落地拿出手机付款。   叶景池从小贩手中接过那个蝴蝶玩具,递给和叶栩一起慢慢走过来的阮龄。   来买玩具的虽然大多都是小孩子,但像阮龄这样“童心未泯”的大人也会时不时出现一个。   小贩早已见怪不怪,热心地给阮龄演示了一次玩法。   稍微需要一点点技巧,阮龄前两次没成功,试到第三次的时候终于让蝴蝶飞起来了。   阮龄欢呼一声,小跑着过去捡。   叶景池神色柔和地跟在阮龄身后,帮她注意着周围的人。   阮龄把蝴蝶捡了回来,又玩了两次,已经可以不用跑就熟练地接到了。   她还觉得不够尽兴,于是目光在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中间晃了一圈,最终把手里的蝴蝶递给了叶景池。   “你试试。”阮龄兴致颇高,“我已经掌握诀窍了,你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叶景池看她一眼,接过蝴蝶玩具。   然后在阮龄等着看好戏的目光中,拨弄了一下机关。   阮龄的目光追随着玩具,看着它旋转着飞起来,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又稳稳地落回了叶景池的手中。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接到之后,叶景池还不忘看阮龄一眼。   阮龄:“……”   幼稚的男人!   虽然她也没好到哪去就是了。   原本阮龄还想体验一下“教霸道总裁做事”的快感,如今愿望落空,只好惋惜地叹了声气。   早知道,她刚才就不在叶景池面前玩那么多次了。   这个男人肯定是一直在偷偷观察她的动作,才能一击必中。   不过阮龄稍微失望了几秒,就又振作了起来。   她不客气把蝴蝶玩具从叶景池的手中抽了出来,又递给叶栩。   不能教霸总做事,教校园文男主做事总可以了吧。   然而叶栩在接过蝴蝶玩具之后,仔细地看了几秒,试了一次也成功了。   阮龄:“……”   “没意思!”她用两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抱怨,“你们两个,真的很没意思!”   ……   在步行街上走走停停,阮龄一路上买了三个玩具。   玩腻了的就交给叶景池和叶栩保管,她依旧可以轻装上阵。   走了一段时间,阮龄觉得有些渴,于是提议买点喝的。   不过视线所及,只有两家卖小吃的,没有饮品店。   走了一路,她又有点累了。   阮龄把目光投向了今天负责付账的人——叶景池。   男人立刻读懂了她的意思,无奈地开口:“我去买吧。”   阮龄如愿以偿,眼睛笑得弯弯的:“那就麻烦叶总了。”   叶景池问:“想喝什么?”   阮龄不客气地答:“最近有点想吃水果清补凉,不过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卖的。如果没有的话,杨枝甘露也可以。”   叶景池的眉宇间稍微有些困惑。   阮龄有些好笑,又觉得叶景池确实不像平常会喝这些的,一时半会也难以和他说清楚。   于是她好心地补充:“你就记着这两个名字就好,如果都没有的话,其他水果类的饮品也都行,你看着买吧。”   叶景池略微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然后又问叶栩想喝什么,得到了“都行”的答案。   “那你们在这坐着等我一会儿。”叶景池说,“我买好带回来。”   路边隔一段就有一个长椅,旁边恰好有一个空着的。   男人走后,阮龄和叶栩一起坐下,从叶栩手里拿过刚刚买的那些玩具。   虽然这些小东西很快就玩腻了,但带来的好心情却是实实在在的。   叶栩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她不亦乐乎地摆弄着那些发着光的小玩意儿,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过了两分钟,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宁静的氛围。   “小栩?”   阮龄抬起头,发现是一对陌生的中年男女,应该是一对夫妻。   刚刚说话的,是其中的女人。   阮龄的第一反应是偏头去看叶栩,发现少年的表情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淡淡地说了声“叔叔阿姨好。”   她在心里得出结论:应该不是来找麻烦的。   没办法,最近一个月偶遇的人总是找茬的居多,她下意识地就觉得来者不善。   女人和叶栩打过招呼,看向阮龄,客气地开口:“您是……叶太太?”   阮龄其实不太喜欢这个称呼。   但没办法,对方只认识叶景池的情况下,确实这么叫是最方便稳妥的。   只是一次偶遇的话,她也懒得刻意去纠正。   于是阮龄站起身,点头:“我是。”   女人的丈夫也和阮龄打过招呼。   阮龄坦然地接受着两人客气,却也掩藏着探究的目光。   女人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叶太太您好。我丈夫姓邱,和叶总也认识快十年了,大家上半年还在聚会上见过。”   阮龄简单地回应了一句。   她大概能猜到,这两人明明不认识她,却不怕尴尬也要来和她打招呼的原因。   无非就是想讨好叶景池,和叶氏搞好关系。   要怪只能怪叶景池的社交圈太广,随便一走都能碰上熟人。   果然,寒暄了几句之后,邱太太话锋一转:“叶太太,怎么只有你和小栩两个人,叶总还在忙工作?”   这种小事也没必要隐瞒,阮龄答:“没有,他去买果茶了。”   对面两人对视一眼,都难掩惊讶。   邱太太还没来得及再细问,就感觉到丈夫碰了碰自己的手腕。   她转头去看,随后眼睛微微睁大。   只见她刚刚提到的那位叶总正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左右手各拎着两杯果茶。   果茶粉嫩的杯子从塑料袋里透出来,和一身暗色服装,身形挺拔的男人十分的不搭调。   至少,和他们印象中的叶景池,完全不同。 第39章 (加更)   见到叶景池出现, 短暂的错愕过后,那对夫妇立刻迎了上去。   “叶总,好久不见了——”   “好巧叶总, 我们刚在这遇见了您太太和儿子, 大家聊得正愉快呢。”   叶景池微微颔首示意,笑容谦和:“稍等。”   说着,叶景池先走到阮龄的身边。   男人弯腰将两手拎着的奶茶放在长椅上, 声音温和:“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你和叶栩一人挑一杯, 边喝边等我。”   阮龄:“好。”   叶景池又对叶栩温声道:“帮忙把果茶打开, 在这里陪她一会儿, 我很快就好。”   少年低低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做完这一切,叶景池这才起身走向那对夫妇。   那边的夫妻二人,已经看得目瞪口呆。   两人认识叶景池这么多年,何曾见过他这一面。   叶景池是谦谦君子,但同时也是杀伐果断的商人, 人前永远是温和又不失疏离,气场强大的模样。   可如今在太太和儿子面前,却完全敛去了锋芒, 温柔得不像话。   这就算了, 那个对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冷淡,油盐不进的叶栩, 居然也心甘情愿地听话陪她。   夫妻二人的心中尽是不可思议, 恨不得立刻一探究竟, 看看叶景池这位新婚妻子是何方神圣。   只可惜现在条件不容许, 两人收敛了好奇,满脸笑容地开始和叶景池攀谈。   ……   五分钟后, 两夫妇离开了,临走前还特意又和阮龄以及叶栩道了个别。   叶景池看向正在喝果茶的阮龄,眼角带着笑意:“无聊了?”   阮龄咬了咬吸管,如实说:“有一点。”   叶景池的语气有些无奈:“没办法,他们的新生产线想和叶氏合作,我之前回绝过一次。这次碰巧又遇上了,他们难免想再尝试一下。”   阮龄眉心微动,这好像是叶景池第一次和她讲工作上的事情。   她有些好奇:“那你松口了吗?”   “没有。”叶景池一本正经地答,“我一直没打算答应他们,于是和他们打了打太极,说会再考虑。”   阮龄笑出声:“你这么和我说,不怕我到时候在人家面前揭你的短,说你虚伪吗?”   叶景池挑了挑眉:“他们在休息时间来打扰我太太和儿子,我耐心给他们回应,已经是给面子了。”   阮龄眨了眨眼。   “还没来得及问你。”她指了指旁边椅子上没开封的两杯奶茶,转移话题,“我们就三个人,你怎么买了四杯?”   叶景池深深地看了阮龄一眼。   然后才缓缓道:“我看了地图,这附近只有一家饮品店,你之前说的那两种都没有。我怕买的你不喜欢,就多选了几杯不一样的。”   阮龄“哦”了一声。   怪不得,她刚刚还有些奇怪,怎么叶景池带回来的这四杯都不是她说的那些。   不过这几杯的味道也挺不错,她自己挑了一杯芒果的,给叶栩拿了另一杯柚子的。   阮龄又问:“那剩下两杯你喝?”   叶景池微笑:“恭敬不如从命。”   ……   三人又在步行街逛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九点多了。   街上的人已经少了一些,阮龄也觉得走得有些累。   司机把车停在了出口处,接几人回别墅。   回家的路上,阮龄看了看手机,发现卫岚和苏君若先后发来了信息。   [卫岚:店主姐姐,你拍的都太好看了,每一张我都好喜欢!]   [卫岚:我已经把想要精修的照片差不多挑出来了,就是有点多呜呜,超过我们之前说好的张数了]   [卫岚:我想加钱再多修几张,可以吗?]   [阮龄:行,多加的部分给你打八折]   [卫岚:太好了!那我马上把照片的编号发给你!]   [卫岚:呜呜姐姐你人真好,到时候成片出来我帮你在朋友圈宣传,你的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卫岚:我作为老顾客,到时候要是还想在你这里拍照,约时间可不可以插个队?]   阮龄没忍住笑了,对方已经约了下一次,现在竟然又开始考虑之后插队的事情了。   [阮龄:行,没问题]   [阮龄:你是我的元老级客户,有优先预约权]   [卫岚:谢谢姐姐!你人太好了!]   回完卫岚的消息,阮龄又点开和苏君若的聊天框,发现苏君若居然也是来预约拍照的。   [苏君若:阿姨,我想了好久,还是想问问你]   [苏君若:我好喜欢今天的那条裙子,所以可不可以也和你预约,拍一个和今天那位客人一样的呀?]   [苏君若:我看阿姨你的价格表里还有双人套餐,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去问问乔月,看她下个星期愿不愿意陪我一起]   阮龄没想到自己的工作室才开张了几天,就有要忙起来的趋势。   之前的几天,阮龄已经陆续地接到了两单。一个约在了下周一拍摄,另一个约在了下周末。   再加上苏君若的话,下周就已经排了三个订单了。   阮龄原本给自己的计划就是一个星期接三单左右,再多的话她一个人可能会忙不过来。   她想了想,先回复了苏君若可以。   接着阮龄又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可能是时候考虑招聘一个助手了。   苏君若和乔月虽然很好,但她们难免会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忙,不可能每次都跑来给她当助手。   而且等学校开学之后,两个女孩肯定也没办法经常来帮忙了。   只是找助手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种工作时间不稳定的兼职竞争力本就有限,她还要考虑对方的工作能力,以及能不能和她合得来等等。   于是阮龄先把招聘列在了计划里,决定这段时间慢慢留意着。   在车上回了一路的信息,刚好到家。   准备上楼的时候,叶景池叫了阮龄的名字。   阮龄有些惊讶地转身。   她想不出这个时间点,叶景池还能有什么事情找自己。   连带着叶栩都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接着仿佛忽然领悟了什么。   离开的时候脚步都有几分慌乱。   阮龄:“……”   叶栩这个反应,让她自己都差点以为,要和叶景池发生点什么了。   阮龄:“怎么了?”   叶景池先看了看她,然后才问:“你最近……很忙吗?”   阮龄不明白男人的意思,回他一句:“还好吧,再忙也没有你忙。”   她这周的确还好,几个客人预约的都是下周来拍照,要说忙也是下周才开始。   叶景池犹豫了一下,没立刻说话。   这让阮龄更加惊奇了。   能有什么事,是让叶景池都犹豫要不要说出口的吗?   “没关系,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好。”阮龄直白地说,“如果不愿意我会拒绝你的,不跟你客气。”   叶景池的表情错愕了一瞬,然后笑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最近有一场晚宴。”叶景池说,“是一些老朋友的聚会,往年都是我和叶栩两个人出席,只是今年有些不同。”   阮龄了然,不同就是她和叶景池刚结了婚嘛。   所以这样的场合,她这个叶景池的新婚妻子也应该出席。   阮龄:“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叶景池答:“这周六的晚上。”   阮龄略微思索了一下,点头:“可以啊。”   她这周事情不多,只需要抽时间把白天拍的照片修好。万一有新的客人想预约,避开周六那天就可以了。   虽然她没有义务一定要配合叶景池,但这种事情都是你来我往的。   叶景池平常从没要求过她什么,也尊重她自己的时间安排。那么她作为名义上的妻子,偶尔花时间陪叶景池出席活动也没什么。   再说她从来没去过这种场合,还有些新鲜感。   见阮龄答应得这么干脆,叶景池微微扬了扬唇角:“好。那我和老何说一声,让他帮你准备。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问我,也可以问老何,裴特助他们。”   阮龄:“行。”   刚才叶景池问得这么谨慎,还专门试探一下,勾起了阮龄的好奇心。   于是她又问:“方才我要是说没时间呢?”   叶景池的神色微动,敛眸:“那我就只能和从前一样,和叶栩两个人过去。”   阮龄眨眼看他。   怎么觉得男人说话的这幅表情和语气,稍微有些可怜。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感觉,很快叶景池就又抬眼看她,面色平静。   “对了。”叶景池的视线不经意地掠过阮龄自然垂下的手,“之前说的婚戒,你有留意吗?”   阮龄一怔。   她忘了。   之前好像确实想起来过一次,但很快她又被其他的事情转移了注意力。   再加上,她一直没觉得买新的婚戒是件多么重要的大事。   阮龄如实道:“我还没来得及看,怎么了?”   叶景池低沉道:“这次的宴会,可能会需要。”   阮龄恍然。   是哦,平常的夫妻可能根本不会有人在意戴不戴戒指,很多人嫌麻烦估计都压箱底了。   但像叶景池这种级别的有钱人,估计和公众人物的性质差不多。不带婚戒被人看到,是要被猜测婚变的。   可阮龄对买对戒这件事情,又实在没那么热衷。   她也不是不喜欢首饰,只是她对饰品的偏好从小就很专一,喜欢那种亮晶晶的。   小时候父母陪她买发绳,她一眼就看中了一个贴满了水钻装饰的,从此爱不释手,每天上学都要用那一个扎头发。   后来长大了也一样,阮龄的衣服常常是简约款的,饰品却偏偏都是那种夸张的,亮闪闪的。   而对戒和钻戒不一样,通常都是素圈,最多镶嵌碎钻,不符合她在饰品上“浮夸”的审美。   “要不然……”阮龄沉吟道,“就用之前那对旧的吧?”   ……   叶景池离开的时候,似乎还有些欲言又止。   阮龄也不是那么的确定。   不过她想,叶景池这种大忙人,总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和她计较吧?   于是她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开始睡前的放松——   阮龄拿出平板电脑,开始玩她最近下载的那款餐厅经营游戏。   【宿主请注意,即将——嗯?】   阮龄懒洋洋地给“餐厅”换了个墙纸,然后才问:“大惊小怪什么?”   系统疑惑:【今早数据库里明明显示有一个待发布的主线任务啊!怎么现在没了?】   闻言,阮龄也来了几分兴致:“嗯?主线任务不是固定按照原书剧情走的吗?”   【是啊!所以一般主线任务是不会变的。】   阮龄:“除非?”   系统思索着:【除非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原剧情走不通了,所以究竟是什么……】   阮龄:“那你把后面几个主线任务念给我听听,我帮你一起分析看看。”   【好,下一个是——等等!】   系统终于反应过来了:【你套我的话!】   阮龄叹了口气:“被你发现了。”   之前她问过系统,可不可以提前发布任务,被拒绝了。   据说任务会根据实际情况不断进行调整,所以只有在特地的时间地点才会发布给宿主。   “那我也没办法帮你了。”阮龄挑了挑眉,幸灾乐祸。   系统很执着:【不行,我一定要查出来是怎么一回事!等我翻翻原书剧情。】   阮龄也不着急,继续在平板上给自己的“餐厅”装修。   十分钟后,系统终于重新上线。   【我懂了!原书剧情里你主动向叶景池提出请求,想和他一起参加晚宴。但是今天叶景池先邀请了你,于是任务就不见了。】   阮龄若有所思。   【不过问题不大!只是一个小小的变动,不会影响到整体世界线的发展。】   阮龄眨了眨眼。   “既然这样。”阮龄忽然说,“那如果我现在就和叶景池离婚,会不会所有的主线任务就全部一起消失了?”   【?!!】   系统大惊:【你想做什么?】   阮龄一脸无辜:“我就是问问。”   【绝对不可以!如果宿主作出太大的改变,剧情发展无法进行自我修复,那么整个世界都将会变得不稳定,甚至有崩塌的可能!】   “好吧。”阮龄惋惜道,“我知道了。”   【总之,你绝对不能有这种危险的想法!】   “知道啦。”阮龄说,“你可以走了,不要吵到我玩游戏。”   不放心地又提醒了她好几遍之后,系统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阮龄一边在平板上随意点着,一边思考。   她确实也没打算立刻离婚,现在的生活她很满意,工作室也刚刚有了起色。   阮龄想暂时保持现状,等工作室的情况稳定下来再做打算不迟。   但系统的话也确实提醒了她,看来主线任务是会跟着现实情况的变动一起发生变化的,那她之后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一点。   接下来的几天,阮龄把给卫岚拍的照片都修好了。   卫岚非常满意,恨不得立刻就发九宫格的朋友圈。   不过这次的照片是七夕主题的,于是她忍了又忍,只先发了一张那天的自拍图当作预告。   何管家在周三上午就找到了阮龄,问她需不需要协助置办宴会穿的礼服和饰品,还说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让品牌方来家里。   阮龄听了眼睛一亮,立刻同意了。   她最喜欢尝试各种新奇事物,这种传说中的贵妇专享服务,她当然也想体验一次。   说不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品牌方的效率非常高,下午就来到了家里。   上门给阮龄服务的是一名穿着职业装,从头到脚都十分精致的女性,据说是工作经验十分丰富的高级顾问。   跟随一起来的还有两名负责搬运衣物的员工,顾问介绍说,这是最高级别的三对一定制服务。   几人将品牌的新款礼服都摆放到了叶家别墅的客厅,一一展示在阮龄面前。   阮龄稍稍惊叹了一下之后,就泰然自若地开始选礼服。   叶栩原本在房间里看书,听到楼下的动静,下楼看了一眼。   这一看,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家里宽敞的客厅,此时已经摆上了好几个衣架,上面挂满了各种颜色款式让人眼花缭乱的裙子。   阮龄在衣架中间空着的地方来回走动,津津有味地挑选着,仿佛女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叶栩:“……”   他愣了几秒,没来得及作出反应。   阮龄眼尖地看见了站在楼梯口的少年,叫住他:“叶栩!正好你来了,来帮我一起挑衣服呀。”   叶栩沉默了一下。   现在转身回房间,是不是已经来不及了?   ……   在大饱眼福一番之后,阮龄挑选了几件最合她心意的去试。   除了礼服,品牌方也带来了一些用于和衣服搭配的配饰。   于是每穿一件,阮龄就会用品牌方和自己衣帽间里的包包首饰,整体给自己搭配个造型。   顺便也问一问叶栩觉得如何。   说真的,阮龄不怎么在意叶栩的意见。   裙子和饰品都是穿在她自己身上的,她开心最重要。   只不过叶栩每每一脸迷惑,问她那些衣服和首饰之间有什么区别的表情,着实是取悦到了阮龄。   于是在又拿了两个风格有些相似的宝石戒指,分别戴在食指和中指上之后,阮龄饶有兴致地展示给叶栩看。   “叶栩,来帮我挑挑!”阮龄笑眯眯地,“这两个款式的戒指,哪个更好看?”   少年的眼神果然再次变得困惑。   在叶栩眼里,这两枚戒指的颜色差不多,形状除了宝石一个是圆形,一个是更长一些的圆形,没有任何区别。   叶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叶景池刚好这个时候下班回来。   一进客厅,就看到阮龄正戴着两枚戒指,举着手在叶栩的面前晃,兴致勃勃地问对方意见。   男人沉默了。   所以……不喜欢的就只是婚戒吗? 第40章   周三下午, 阮龄挑好了出席晚宴需要的礼裙和首饰。   周四的晚饭时间,叶景池又告诉了阮龄一个消息。   由于跟踪和非法闯入学校,阮滢被判拘留, 明天正式执行。   这种罪名的运作空间很大, 情节不严重的可能就是口头调解一下,连罚款都不用交。   但由于监控和录音证据充足,再加上有叶氏的人盯着确保阮家不能从中作梗, 最终还是判了阮滢十天的拘留。   听到判决结果的时候,阮龄正在专心地和盘子里的鸡爪作斗争。   今天的晚餐有一道凉菜, 柠檬凤爪, 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阮龄将鸡骨头吐出来, 舔了舔嘴唇,这才疑惑地问:“为什么不是立即执行?”   叶景池的视线在她的嘴唇上停留了半秒,然后答:“她毕竟和你有血缘关系,如果你有别的想法……”   阮龄正夹起另一只鸡爪,闻言眨了下眼睛。   叶景池似乎一直担心她对阮家那边的人还有什么感情, 上次在警告阮明伟之前,也特意征求了她的意见。   听系统描述的,之前原主似乎也确实对阮家还有归属感, 对阮明伟也一直抱有希望。   但现在的阮龄完全没有, 她只觉得那一家子都是奇葩。   于是阮龄平静道:“放心,我对阮家那边的人只有厌恶, 没有其他感情。”   叶景池微微颔首:“我明白了。”   ……   吃过晚饭, 阮龄拿着电脑去露台, 给客人修图。   昨天和今天白天她已经修好大一部分, 晚上正好把最后的这几张完成。   其实不止卫岚对成片很期待,阮龄自己也对工作室开张之后第一次客拍的成品期待已久。   这次的从主题的策划设计到场景的布置, 再到最后真正的拍摄,她都花费了很多的脑细胞和体力。   历经了这么多天,如今看着最终的成品在自己手里完成,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   终于把最后一张图片修好后,阮龄发给卫岚,接着自己又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   然后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嘴里喃喃自语:“真好看!”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什么真好看?”   阮龄吓了一跳,转身瞪他:“你怎么总是走路都没有声音的,还是说,你是故意吓我?”   叶景池无奈:“我没有,是你太专注了。”   阮龄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叶景池的神色温和,目光也很真诚。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这双眼睛的主人长得过分好看。   作为一个颜控,阮龄瞬间心软了几分。   她转而回答男人的第一个的问题:“我刚才是说,我拍的照片真好看。”   叶景池的眉梢动了动,问她:“介意给我也看看吗?”   阮龄迅速拒绝:“当然不行!”   叶景池看起来有些惊讶。   阮龄觉得他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于是又解释:“是给客人拍的照片,所以不好给你看。”   如果是她自己的照片,说不定她真的有兴致给叶景池欣赏一下。   不过那是给卫岚拍的,无论是出于职业素养还是道德,她都不该把客人的照片随意给其他人看。   叶景池也明白了:“抱歉。”   阮龄大度道:“没关系,你也不知道。”   叶景池看了看她,突然说:“之前的时候,说要去你的工作室看看,还一直没有机会。”   闻言,阮龄探究地看了一眼叶景池。   他是真的对她的工作室感兴趣,还是随口找话题?   想了想,阮龄说:“你想看的话,下次我去搭布景的时候,你可以和我一起。”   七夕主题的拍摄大约可以持续一个月,下一个主题她心里也已经有了想法。   不过工作室的大小有限,还有一些道具需要重复利用。   因此她还没有具体开始实施,得等旧布景不用了再开始搭新的。   叶景池的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好。”   阮龄又煞有介事道:“不过也不能让你免费参观,你来了,得和我一起做苦力。”   叶景池微微拉长语调“哦”了一声:“什么苦力?”   阮龄一本正经:“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怎么样?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叶景池低笑了一声,说:“不后悔。”   他的声音好听,说话的语气又刻意放慢了一些。   以至于,这三个字听起来有些缱绻。   阮龄心头一动,一时没想好该怎么回。   倒是叶景池主动转了话题:“对了,还没问过你,那天的拍摄顺利吗?”   男人的神色,看起来真的有几分关心,不像是随口寒暄。   阮龄于是也认真回答:“还不错,客人很配合,苏君若……哦,你可能不认识,叶栩的两个同学也帮了我很大的忙。”   叶景池温声道:“我知道苏君若,她母亲和我也算是老朋友了。”   阮龄被他勾起了些好奇心:“哦?你和苏君若的妈妈认识?”   她潜意识里地觉得,在叶景池这样的人口中,“朋友”一词应该是具有一定分量的。   叶景池说是老朋友,那就应该真的是有交情。   阮龄和苏君若已经很熟悉了,但还一直没见过苏君若的母亲,也完全不了解对方。   她一直以为只是苏君若单方面喜欢叶栩,没想过叶家和苏家之间会有什么渊源。   听到阮龄的问题,叶景池沉吟了片刻:“说来话长,你要不要坐下听?”   “好啊。”阮龄点点头,她很喜欢听这种八卦故事。   尤其是当说这个故事的人是叶景池时,他的身份和成就,似乎也为故事的精彩程度无形间上了一层保险。   然后她猛然想起一个问题,叶景池过来找她,本来是想干嘛的?   总不能是专程来找她闲聊,给她讲睡前故事的吧?   阮龄有些困惑地看向叶景池。   男人眼带笑意,声音淡淡的,却也又透出几分温柔:“怎么,又不想听了?”   这个语气,更像是要给她睡前故事了。   阮龄决定不想那么多了,她点头:“听!”   不听白不听!   她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走到花架边的一个木制小桌子旁,坐了下来。   露台的边缘有一圈黄色灯带,阮龄就坐在灯带的前方,单手托腮看着叶景池,眼神专注又期待。   她的脸微微向上扬起,黑色的瞳孔反射着灯带发出的光,双眼亮晶晶的。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多迷人。   叶景池毫无征兆地呼吸一滞,眸中有暗光涌动。   阮龄毫无所觉地冲他挥手,催促:“来讲呀。”   叶景池的声音很沉,甚至有些沙哑:“嗯。”   男人缓缓走到阮龄对面的椅子旁,坐下。   安静了片刻,阮龄眨了眨眼:“嗯?还不开始吗?”   总不至于讲个故事,还要卖关子吧。   叶景池目光深沉地看着她,终于开口。   “苏君若的母亲叫苏琴,是大我几级的本科校友。我入学那年她刚毕业不久,在学校里算是小有名气。”   男人的语气嗓音清冽,语气低沉而平和,讲起故事来有种娓娓道来之感。   阮龄很快就进入了状态,顺着他说:“是吗?那她肯定是有过人之处了。”   她看过叶景池的履历,本科是国内最有名的那几所学校之一。苏君若的母亲能在这样的学校里出名,一定不是简单的人物。   叶景池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然后他又继续道:“很多人知道苏琴,是因为她一毕业,就嫁给了当地很有名的富商。”   阮龄微微睁大眼睛:“这样。”   其实此时如果细想一下,这些所谓的“八卦轶事”从叶景池的口中说出,似乎是有些奇怪。   但叶景池讲的时候表情很平静,语气也淡淡的,仿佛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在陈述事实,并没有任何“说人闲话”的成分。   因此阮龄也没觉得有什么违和感,只是好奇地听着。   叶景池接着说:“婚后第五年,她的丈夫意外去世了,是车祸。”   阮龄听得入神:“然后呢?”   叶景池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由于婚前协议,遗产都由对方的父母继承。苏琴和还在上幼儿园的女儿没有得到一分钱,也没有获得任何股份。”   “据说那个婚前协议的期限是十年,当时很多人感慨她运气不好,在刚好熬到一半的时候出了意外。”   阮龄的表情难掩惊讶,   在叶景池真正开始讲之前,她没想到会是个这么戏剧性的故事。   不得不承认,阮龄被这个故事吸引了。   她不由自主地追问:“后来呢?”   叶景池的表情云淡风轻,说出的话却令人惊讶:“后来苏琴凭借着五年婚姻积攒的人脉,从零开始进军服装行业。如今她丈夫留下的企业早已破产,苏琴创立的公司却一路发展到了现在。”   阮龄低低地惊呼了一声,发自内心地感叹:“她好厉害!”   据说叶栩所在的整个中学里,只有叶家的实力在苏家之上。   出于惯性思维和刻板印象,阮龄一直以为,苏君若的母亲是个有钱人家的全职太太。   她从未想过,苏君若的母亲身上竟然有着这样精彩又曲折的故事,简直可以写成一本励志小说了。   而且直到这个时候,阮龄才突然意识到,苏君若的母亲也姓苏。   也就是说,大概率来讲,苏琴是在丈夫去世后给苏君若改了姓,让女儿随自己的姓。   感慨完,阮龄又想起一件事,问叶景池:“这只是苏君若母亲的故事,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叶景池轻描淡写道:“她开始创业时亟需资金,但没人看好她,更没人愿意投资。那时候我刚好接手了叶氏,她来找我,我同意了。”   阮龄好奇:“为什么?难道那个时候你慧眼识珠,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的潜力,预测到她日后会有一番大成就?”   叶景池讲的是他和苏琴为什么会认识,所以这两人之前肯定是没有交情的。   说实话,结合苏君若的长相和刚刚的故事,阮龄猜测苏君若的母亲容貌应该不差,但她不认为会是那方面的原因。   一小部分是出于她对叶景池的了解,但更多的是,阮龄觉得苏君若的母亲一定不是靠着外表的优势将企业做大的。   能成就这样一番事业,一定是凭借着自身的强大能力,而不是走所谓的捷径。   听到阮龄的猜测,叶景池低低地笑了一声。   “我在你的眼里,有这么神吗?”叶景池说。   这样回答就代表不是了。   阮龄更好奇了:“那是为什么?”   叶景池答:“因为她的商业计划书写得很好,谈判时也准备得非常充分,所以说服了我。”   阮龄:“……哦。”   这个回答很符合叶景池的风格,也非常合理。   只不过和刚刚跌宕起伏的情节相比,少了那么一点点的戏剧性。   叶景池失笑:“故事听完了,有什么感想?”   阮龄眨了眨眼:“感想就是,苏君若的妈妈真的很优秀!”   虽然叶景池近乎是平铺直叙,没有任何修饰地讲完了这个故事,但阮龄还是从中勾勒出了一名强大的女性形象。   聪慧,坚韧,胆大心细,有商业头脑,也懂得利用人脉优势。   只有这样,才能在丈夫去世后迅速振作,带着年幼的女儿,在几乎被男人占领的商业领域里创出一番天地。   又回味了一遍这个故事后,阮龄再次感叹:“真厉害啊,希望我今后也能像她那样。”   事业成功的女性,一向是阮龄敬佩和学习的对象。   她会坚持开自己的摄影工作室,除了想要实现曾经的梦想,也是出于对个人事业的追求。   闻言,叶景池意味深长地看了阮龄一眼:“哪样?”   阮龄一怔,意识到她这句话似乎有歧义。   毕竟,这个励志故事的开端,是苏琴的丈夫出车祸去世了。   不过,阮龄也听出来叶景池是故意在奚落她。   于是阮龄不甘示弱地回他一句:“没关系,又不一定要丧偶,离婚也是一个道理。”   话音刚落,空气安静了。   叶景池的眼眸骤然一沉。   ……   最近叶景池在阮龄面前,总是温文尔雅的,有时还很温柔。   以至于阮龄在看到他的这个眼神时,才骤然又回想起最初见到这个男人时,在内心对他做出的评价——   城府深沉,喜怒皆不形于色,不好惹。   阮龄也没想到,“离婚”两个字,会让叶景池有这么大的反应。   虽然两人之前从来没提起过,但这不应该是他们的共识吗?   无论是挟恩图报还是什么,总归是有两清的一天,不能就这么过一辈子。   更何况,她还不是很正式地提出这两个字,只是随口一说。   幸好就像阮龄不久前说过的,她的胆子很大。   于是在空气安静了几秒之后,阮龄镇定自若地开口:“怎么了吗?”   她以为叶景池也会若无其事地打个太极,就此揭过这件事,就像前几天散步时,他对待那对偶遇的夫妇一样。   然而男人依旧沉默不语地看着她,神色不明。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景池终于沉声开口:“你想要离婚?”   阮龄:“……”   如果依照本能,这个时候她可能已经干脆利落地回他一个“是”了。   但毕竟,由于那个超脱于自然的系统的存在,她是不可能现在就和叶景池离婚的。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她和这个男人,也要在同一个屋檐下再生活不短的时日。   于情于理,把话说绝都没有好处。   阮龄:“……也没有。”   对上叶景池的眼神,她稍作迟疑,还是没忍住补充:“至少现在还不想。”   ……   男人的双眸中承载着太多的情绪,反而让阮龄看不懂了。   叶景池的神色晦暗不明:“那就是以后想?”   阮龄没立刻回答,心里却忍不住在想——   他不是商人吗?不是应该圆滑世故,从不把话点透吗?   有些事情明明两个人心知肚明就好,怎么这个时候,他偏偏要刨根究底了?   犹豫了一会儿,阮龄终究还是不想说假话。   不过考虑到今后还要见面,她也没有直接回答叶景池刚才的问题。   “我以为,”阮龄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我们的婚姻,不是因为有爱情存在才开始的,对吧?”   良久的沉默。   叶景池:“嗯。”   阮龄舒了一口气,以为两人终于达成了共识,这段对话可以结束了。   然而下一秒,叶景池又问:“那现在呢?”   阮龄一怔,下意识地反问:“现在什么?”   话出口的一刹那,她就想明白了。   几乎是同时,叶景池也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并且将问题补充完整。   “那现在,”叶景池说,“爱情存在吗?”   加速的心跳声,拍打着阮龄的耳膜。   阮龄缓慢,而又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完全不存在吗?   好像不是。   她不是没有过心动。   但她将那归结于男人的一切外在条件,都完美地戳中了她的审美点。   以及,同住一屋檐下导致的频繁接触,和恰到好处的氛围。   所以,也不能说那就是爱情。   阮龄迷惑了。   半晌,她抬头看向叶景池:“我也不知道。”   ……   闻言,叶景池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的语气坦然,表情也无辜。   就这么理所当然,又理直气壮地,把问题抛回给了他。   可他却偏偏在这一瞬间,体会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欣喜。   在问出那个问题之后,叶景池几乎立刻就后悔了。   从商十余年,他从没有过类似的体验。   而刚才那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是后悔,和害怕。   他怕她干脆利落地回他一个“不存在”。   如果真的得到了这样的答案,他又该如何回应?   叶景池此生第一次,这样想不透一个问题的答案。   ……   在如实地回答了“不知道”之后,阮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气氛似乎也凝固了。   只是,当她准备以困了为借口溜之大吉的时候,叶景池忽然又开口了。   “好。”叶景池的语气温和,“那就以后再想吧。”   阮龄:“……?”   刚刚不是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吗?   现在又忽然间雨过天晴,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让阮龄更没想到是,接下来,男人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叶景池:“后天就是之前说的晚宴了,准备得怎么样了?”   阮龄:“……差不多吧,反正裙子是已经选好了。”   其实她没有很重视那个晚宴,所以挑好了礼裙和首饰之后,她就没再想过了。   叶景池微微颔首:“选了什么颜色?”   “红色。”阮龄不明就里,“怎么突然问这个?”   叶景池微笑:“我让老何帮我准备同色系的领带。”   阮龄:“……”   是谁说女人善变的?绝对是要不得的性别刻板印象!   明明是男人更善变! 第41章 (加更)   阮龄独自回到房间, 系统立刻出现了。   一副惊魂未定的口吻:【你刚才吓死我了!】   阮龄掀了掀眼皮:“怎么了?”   【我以为你真的要离婚了!】   “我确实思考了这个问题。”阮龄一本正经地说,“就在刚刚叶景池问我是不是想离婚的时候。”   【?!】   “我当时在想。”阮龄慢悠悠地说,“如果我回答想离, 是不是就真离了, 你会不会瞬间消失。”   【……】   阮龄唇角微微扬起:“会吗?”   系统激动道:【你这个问题太危险了!我拒绝回答!】   “好吧。”阮龄叹了口气,“那只能我自己找机会试试了。”   系统的语速瞬间变快:【不可以!剧情产生这么大的变动非常危险,我也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未知的严重后果!】   阮龄轻飘飘地“哦”了一声:“是吗?”   【!】好像又被套话了。   【总之你要记住, 除非是主线任务要求,否则不能随便提离婚!】   “好了好了。”阮龄百无聊赖地挥了挥手, “你先退下吧。”   系统执着:【你先回应我一下!】   “知道了。”阮龄的唇角微微勾起, “我也没说我想离婚呀。”   【……?】怎么感觉, 宿主好像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人类的情绪,果然是最难以捉摸的东西。   第二天起床,阮龄发现,今天自己竟然没什么事情要忙。   之前的照片已经处理完了,之后的客人又要下周才会来工作室。   久违的清闲, 阮龄先是看了一部电影,然后又看了几集最近热门的电视剧。   吃过午饭后,阮龄小憩了片刻, 接着去健身房锻炼了一会儿身体。   接着她又有些手痒, 于是干脆把之前给叶栩拍的那些照片翻了出来。   “上镜”是一门学问,有的人上镜会被削弱美貌, 有的人在镜头里反而比现实还惊艳。   但叶栩两者都不是, 他本人已经足够好看, 镜头又几乎原原本本地将他的美貌还原了出来。   因此阮龄基本上没有动照片中的人像部分, 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色调和构图,轻松且赏心悦目。   不到二十分钟, 阮龄就把图片都处理好了。   她让佣人帮忙操作,把照片投屏到了一层的影音室。   接着阮龄上楼,敲响了叶栩的房门。   少年很快开了门。   “有时间吗?”阮龄微笑着问。   叶栩看了看她,认命地离开房间:“看电视剧,还是打游戏?”   阮龄卖关子:“都不是。”   叶栩:“那是什么?”   阮龄笑眯眯地:“看帅哥。”   叶栩:“……?”   脚步迟疑了一下,少年还是跟着阮龄走了。   直到阮龄打开影音室的门,叶栩看了一眼幕布上的照片,整个身体一僵。   阮龄怀疑,现在叶栩的内心肯定是很想拔腿就走。   “这是……什么?”叶栩艰难地问。   阮龄理直气壮:“是我刚刚给你修好的照片。怎么样,是不是放大了你的帅气?”   叶栩无声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阮龄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喃喃道:“这些照片拍的这么好,就这么压箱底,感觉好可惜啊。”   叶栩:“不是发到群里过了吗?”   “不,我在想——”阮龄煞有介事地说,“要不要挑几张放大,做成相框或者摆台。”   阮龄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的,她估摸着叶栩大概不是那种喜欢把照片贴在房间,自我欣赏的人。   然而叶栩却鬼使神差地问:“做成相框,放在哪里?”   “嗯?”阮龄一怔,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是哦,除了叶栩自己的房间,还可以放在别处的。   她的房间首先可以排除,虽然她确实很欣赏叶栩的长相,但想到每天一睁眼就看到继子的脸,还是有点诡异的。   “要不摆在你爸书房的桌子上?”阮龄一本正经地提议,“这样他工作的时候,一抬眼就可以看到你的模样,就当培养一下父子感情了。”   叶栩沉默了一下,幽幽地开口:“他看了十几年,可能早就已经看腻了。”   阮龄笑出声。   她发现叶栩最近越来越爱开玩笑了。   “那……”阮龄想了想又说,“要不印出来,贴在我工作室的墙上?就当是作品展示了。”   叶栩:“……你想印的话,也可以。”   阮龄的眉梢动了动:“嗯?”这么好说话的?   她得寸进尺:“那我再发个朋友圈宣传一下?说不定还能吸引一下新顾客。”   叶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都行。”   阮龄惊奇地睁大了双眼:“真的?”   叶栩别过脸,不回答。   阮龄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叶栩,心想他今天为什么这么百依百顺。   叶栩突然说:“其实,也没什么……我看其他的人,他们偶尔也会发这些。”   他虽然不喜欢交际,但毕竟平常和想和叶氏套近乎的人太多。   叶栩的通讯录里,难免有各种场合添加的长辈的联系方式。   对上阮龄惊异的眼神,叶栩又小声补充:“我就是说说,没有想让你发的意思。”   阮龄眨了眨眼。   以她对叶栩的了解,这句话可以反着理解。   所以,就是想让她发咯?   说起来,阮龄确实很少听说,有小孩会主动愿意让家长发自己的照片的。   以前她朋友圈里也有不少亲戚,热衷于发自己拍摄的小孩的照片,但拍摄角度大多十分奇怪。   阮龄还听说,有亲戚家小孩因为不想被发丑照,和父母大吵了一顿。   但叶景池的朋友圈到现在为止还是空的,自然是没发过叶栩的照片。   那么叶栩从小到大,肯定是没有体验过被长辈发照片支配的恐惧。   俗话说得好,越缺什么,就越渴望什么。   阮龄琢磨了一下,拿出手机:“好!”   叶栩眉心一动:“什么?”   阮龄干劲十足:“你不是想让我发吗?那我现在就编辑一条!”   叶栩的神情一滞,小声道:“我没有说……”   阮龄语重心长地说:“不用说了,我都懂!”   叶栩:“……”   阮龄快速地从相册里选了照片,想了想,加了个文案:“我拍的!”   然后饶有兴致地把手机屏幕递给叶栩看:“怎么样,喜欢吗?”   叶栩瞥了一眼手机,面色一僵。   “太……太多了吧。”少年低声说,脸颊隐隐有些发烫的趋势。   “有吗?”阮龄看了一眼,“好像是有点。”   阮龄刚刚随手选了个九宫格,里面都是叶栩不同姿势的照片。   但当时就是随便拍的,场景也都是工作室里的一个简单的布景。   虽然也有姿势角度,以及穿不穿外套的区别,但乍一看重复率确实是有点高。   阮龄点点头:“有道理,那就留个四宫格好了。”   她把选好的照片点开,从前往后翻了一遍,删除了几张角度相似的。   过了一遍后还剩下五张,阮龄看来看去,觉得都是她满意的作品,删哪个都有些舍不得。   于是阮龄又把手机递过去:“你觉得这两张,站着的和坐在沙发上的,哪张更好看?”   说着手指滑动屏幕,把两张分别展示给叶栩看。   叶栩的神色更不自然了:“……都行。”   阮龄不满意:“不能说都行,必须选一张!”   叶栩抿了抿唇,别别扭扭地开口:“那就站着的吧。”   阮龄仔细地看了一眼:“可是我觉得坐着的也很好看哎,特别能突显你的身材。”   少年的脸瞬间染上了血色:“那,那就坐着的。”   阮龄:“但是站的这张更挺拔。”   叶栩:“……”   看到少年的表情,阮龄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这么纠结,就是喜欢看叶栩的反应。   大概她就是坏心眼的后妈吧。   阮龄终于放过了叶栩:“算了,我就直接发五张好了。那我发了哦?”   她没有强迫症,也不一定非要凑四宫格。   叶栩闷闷地“嗯”了一声。   阮龄心情愉快地点击了发送。   ……   发朋友圈的小插曲过后,阮龄又一个人去沙发上窝着,玩了会儿小游戏。   然后她想起刚刚发的那些照片,颇有兴致地点进了自己的朋友圈。   这才一个多小时,朋友圈的新消息提示已经是三位数了。   阮龄点进去随便翻了翻,除了点赞之外,就是一堆评论夸夸团。   从各种角度夸叶栩的,还有一些夸她的,甚至还有恭维叶景池的。   阮龄都佩服他们吹彩虹屁的功力。   可惜系统音就只有她本人能听得到,不然阮龄真想让系统把这些夸奖都念给叶栩听听,看他会是什么表情。   原本她只是随便找乐子看看,然而目光随意扫过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叶栩本人的点赞。   阮龄没忍住扬了扬唇角。   发的时候别别扭扭的,点赞的手指还是很诚实的嘛。   她又看了一眼,接着眨了眨眼。   点赞列表最后面的这个“叶景池”,是本人吗?   叶景池的昵称一直都是他的本名,都不用特意改备注。   阮龄点进去,果然看到熟悉的灰色背景,和一条横线的朋友圈。   她更惊奇了。   真是他?   叶景池会刷朋友圈,还给她点赞?让人难以想象。   虽然最近他下班的时间点前移了不少,但现在才刚刚五点,叶景池应该还在公司。   阮龄好奇地给他发了条信息。   [阮龄:叶总,你还刷朋友圈的呀?]   [阮龄:难道你工作的时候也会摸鱼?]   [阮龄:我要向你的员工举报你!]   叶氏总裁办公室。   裴特助正在向叶景池进行工作汇报。   每天叶景池离开公司前,都会让裴特助来办公室,简单讲一下今天的进展和明天待办的事情。   由于不是正式的汇报,气氛一般也比较轻松。   叶景池正双手交叉,姿态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听裴特助说明天的会议安排。   裴特助讲完后,男人“嗯”了一声,眼皮微抬:“还有吗?”   “还有就是……”裴特助清了清嗓子,“太太今天下午三点三十九分的时候,发了一条朋友圈。”   这种事是不在他的工作范围内的,但前些天叶总出差回来后,忽然提了一句,问他有没有看到阮龄发的朋友圈。   在他回答了“有”之后,又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下。   裴特助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叶总虽然没明说,但或许是想让他关注一下太太的动态?   于是他将这件事默默地记在心里,今天偶然看到,就在其他工作汇报完毕后,又额外补了一句。   说完之后,裴特助小心谨慎地观察着叶景池的表情,确保自己之前没有会错意。   叶景池的手指原本正随意地交叉在胸前,时不时地轻轻敲击一下手背。   闻言,叶景池的手指微微一顿,但既不说话,也没抬眼看他。   裴特助拿不准了。   他这是汇报对了,还是错了?   片刻,叶景池终于开口:“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   裴特助也瞬间松了口气:“没有了,叶总。”   他对叶总也算是比较熟悉了,这种反应说明至少他没做错。   叶景池“嗯”了一声。   按常理说这个时候汇报已经结束,裴特助就该离开了。   但裴特助担心,对于刚刚汇报的这件事,叶总还有什么指示。   于是他没立刻请示离开,而是等着叶景池开口。   可叶景池迟迟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索。   两秒之后,叶景池缓缓地拿起了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敲击了几下。   然后,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意识到叶总是在自己面前看太太发的那条动态后,裴特助睁大了眼睛。   他现在是该走,还是不该走?   裴特助屏住呼吸,眼睁睁地看着叶景池看了几秒手机,抬头看向自己。   “叶总,您说!”裴特助立刻条件反射般道。   叶景池缓缓开口:“我记得,你儿子三岁了?”   “……是。”裴特助有些惊讶,没想到叶总会记得自己儿子的年龄。   叶景池又问:“你太太平常,会发儿子的照片吗?”   其实,叶景池很少这样和裴特助闲聊。   但此时叶景池的神色和语气相比平常处理工作时,要柔和许多,因此裴特助也放松了下来。   裴特助答:“会的,儿子刚出生那会儿几天就发一条。后来据说是被朋友说太频繁了,于是改成了一个月一两条。”   叶景池沉默了。   裴特助想不明白叶总的意思,于是也不敢乱接话。   过了片刻,叶景池又问:“那你呢?也常发吗?”   裴特助一愣,接着瞬间精神一震。   叶总是有他好友的啊,当然也能看到他的动态。   这么问,不会是怀疑他屏蔽叶总发朋友圈吧!   想到这,裴特助立刻回:“不会!我也就偶尔发一条,您都能看到的!”   这话也不假,叶景池不是那种会管员工私生活的老板。   因此裴特助放年假时出国旅游,或者休假的时候去哪玩,发朋友圈都不会特意屏蔽叶景池。   此刻他表忠心,也是十二分的真诚。   等裴特助说完,叶景池看了他一眼,又“嗯”了一声。   “我就随口问问。”叶景池温声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下班吧。”   “好的,叶总。”裴特助立刻回道。   裴特助迅速退出办公室,接着看了一眼手表。   这才五点过一刻,哪里早了?   上半年的时候,叶总每天不到晚上九点,几乎都不会离开公司的。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叶总下班的时间似乎真的越来越早了。   变化的时间点也非常明显,就是在和太太结婚后的一个半月左右。   裴特助思索了一下。   看来,叶总不是不想陪太太,而是想等跨国业务线稳定之后,再一起陪。   新婚那一个月的高强度加班,肯定也是为了现在能多陪太太提前做的准备!   裴特助的心里,更加佩服叶总的工作规划能力了。   阮龄的信息发出之后没几分钟,就收到了叶景池的回复。   [叶景池:是裴特助告诉我的。]   [叶景池:照片不错,我保存了。]   阮龄挑了挑眉,回复他。   [阮龄: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拍的]   [叶景池:我可以用你的图吗?]   阮龄眨了眨眼。   [阮龄:你也想发朋友圈?]   [叶景池:嗯。]   [叶景池:如果叶栩不介意的话。]   [叶景池:我是不是应该先问问他?]   阮龄有些想笑。   叶景池也有拿不准这些的时候吗?   不过她猜如果叶景池真问了的话,叶栩肯定会说介意。   [阮龄:不用,我帮他回答了,他不介意]   [阮龄:你发吧!]   叶景池没有再回复了。   不过几分钟后,阮龄点开叶景池的个人页面。   原本空荡荡的界面,果然多了几张照片。   还配了文案——   “我太太拍的。” 第42章   叶景池新发的朋友圈, 立刻让整个豪门圈子炸开了个锅。   原本叶氏掌权人忽然闪婚这件事,就已经让大家议论过一轮了。   上一辈的那些旧事都发生在叶家从锦城迁来之前,知道的人不多。   而郑家又早已没落, 因此大多数人, 都还是把阮龄和阮明伟一家联系在一起。   在众人看来,叶家会选择和实力并不相配的阮家联姻,一定是另有隐情, 而不是出于叶景池本人的意愿。   否则,叶景池怎么会在婚礼当日连笑容都没有露出几个, 和宾客敬酒后就结束了短暂的仪式?   婚礼结束之后的一个月, 夫妻二人也再没合体出现在任何正式场合。   纵然后来又有一些传闻, 说是叶景池其实对太太还不错,并没有传闻中的那样冷漠。   但大多数人还是相信:叶景池对这位新婚妻子应该没什么感情。   而叶景池本人也没有过任何公开的表态,仿佛更应证了这一点。   谁能想到,叶景池不是不表态,而是等着来这么个王炸呢?   从来不在任何社交软件活跃的叶总, 居然为了这位新婚妻子,发了一条朋友圈?   不管叶景池此番秀恩爱有几分真几分假,至少表明了他的态度。   叶氏掌权人的这份态度, 就足以让众人转了风向。   更不用说这条朋友圈除了秀了一把恩爱之外, 还说明叶景池的儿子和这位后妈,处得还不错。   总之, 叶景池的这条朋友圈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 还透露了一个信息——   周六的晚宴, 叶景池很可能会带太太一起出席。   周六白天, 管家专门和阮龄科普了一下这个晚宴。   晚宴的主办者是某个老牌豪门,每年都会举行这个为儿童基金会捐款的慈善晚宴。   圈子里的有钱人基本上都会来捧场, 算是个例行活动,也是个大型交际场。   大概的流程就是大家签到之后,一边吃饭一边聊天,顺便看表演和捐款。   据说也会请来一些歌手和演员什么,在台上表演。   这几项活动中,阮龄对吃饭和表演最感兴趣,其他两项就交给叶景池了。   下午四点左右,叶景池给阮龄发了信息,让她可以和叶栩一起准备出发了。   叶栩虽然也要收拾一番,但还是比阮龄装扮起来要方便很多。   于是阮龄换好礼服搭配好造型之后,已经看到了身着正装,打好领带的叶栩了。   除了衣服不一样,少年平日里柔顺的短发也被吹了造型,不知是哪位专业人士的的手笔。   说实话,还挺不习惯的。   阮龄盯着叶栩看了半天。   看到一半的时候,叶栩就已经别过脸,拒绝和她对视了。   终于,阮龄开口:“我感觉,我又有点手痒了。”   如果不是叶景池和司机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了,阮龄真想拿出相机再给叶栩拍几张。   叶栩的可塑性极强,穿常服的时候清爽帅气,如今穿着西装,青涩中又别有一番魅力。   虽然阮龄没直接夸,不过叶栩大概也明白了那个的意思,顿时又有些不自在。   他别扭地催促了一句:“走吧。”   ……   阮龄穿着礼服有些不方便,于是让叶栩帮自己提着裙子,坐在了后座。   上了车,她先问了叶景池一件自己刚刚想起来的事。   阮龄:“叶景池,今天的宴会,阮家人会不会来?”   她也是随口一问,不确定叶景池会不会知道。   叶景池答:“阮明伟今年没在被邀请之列。”   阮龄捕捉到了关键词,好奇道:“今年?那就是说前些年曾经在过了?”   叶景池平静地解释:“嗯,可能是阮家近几年生意情况不太好。”   阮龄若有所悟。   她也不了解豪门圈,但这种名利圈,想必都是拜高踩低的。   像叶家这样的,自然是常年被排在邀请名单的前列,但阮家这种估计就是候补名单里的了。   她正想着,又听到叶景池云淡风轻地补充:“也可能是我和老孟提了一句,说我太太不太喜欢阮家那边的人。”   阮龄:“……”   她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给他鼓个掌?   这个男人,邀功也不直接说,还要绕个弯子。   阮龄偏不合他的心意,淡淡地说了声“可惜”。   叶景池:“怎么?”   阮龄:“没了那一家子奇葩,感觉会少了很多乐子。”   孟家酒庄。   庄园入口的一小片区域是签到区,放了一些小糖果,还有背景板供大家拍照留念。   众人在这里打过签到,互相招呼之后,再前往主会场。   由于叶景池昨晚发的那条朋友圈,不少人都在议论叶家的事情。   “自从婚礼那天之后,叶总这还是第一次和太太一起露面吧?”   “不不,我听黄太太说,之前叶景池儿子的家长会,两个人也一起出现了。”   “怪不得,我懂了……这叶太太肯定是从叶总的儿子入手,这才讨了叶景池的欢心。”   “这么说起来,叶总昨晚的那条朋友圈发的也确实是儿子,看来还真是……不过,我怎么听说那个男孩很不好相处呢?”   “说不好,再怎么成熟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孩,估计是分辨不了真心假意……”   ……   晚宴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在此之前众人都可以陆续入场。   不少人签到之后都没急着进主会场,而是还在入口处徘徊。   其中一部分原因便是叶景池还没到,大家都想等着在这和他打个招呼再走。   等进了主会场,大家的座位都各自分开,就不好再随意攀谈了。   将近五点半,大家终于等到了属于叶家的那辆黑色劳斯莱斯——是限量款的,因此很好分辨。   先从车上下来的是叶景池。   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被吸引过去,有几个人首先迎了上去。   还有一部分在旁边默默观察的人,此时心里却开始犯嘀咕。   不是说叶总会带着妻子一起前来吗?怎么就一个人?   有人忍不住小声问了出来:“听说叶总的太太也会来,怎么不见人影呢?”   之前在家长会上,因为阮龄出了丑的刘太太也在场。   刚刚听人议论半天,刘太太也小声加入了讨论,甚至还小心地说了几句阮龄的坏话。   那次的家长会之后,刘太太回去后悔了好几天,觉得自己当时没表现好。   其实那时候,叶景池不过是给阮龄递了瓶橙汁而已,其他的什么都没做嘛!   叶景池那么体面的人,就算和妻子没感情,在外人面前给太太一点面子也不奇怪。   她当时不该那么慌的!   但刘太太终究还是对上次的经历心有余悸,因此也不敢说得太过分。   见到这一幕,她的心思又活了起来,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   “可能是叶总不想带吧,阮家毕竟……不是咱们这样的老牌豪门。”   后面那句话她没说出口,不过其他人都听明白了:这是在暗示叶太太出身不够好,上不了台面。   刘太太说出刚才那句话之后,其实也觉得有点心慌。   上次当众丢脸,她的心理阴影还没完全消散。   她又向叶景池那边张望了一下,发现对方还是一个人在和旁人寒暄,这才放下心来。   “我就说嘛!”刘太太的腰杆挺直了一些,“你们说的那个朋友圈,搞不好也是她自导自演!”   刘太太没有叶景池的微信,没能亲眼看到那条传说中的朋友圈,只是在来了会场后才道听途说。   不过刘太太想,一条朋友圈也不算什么,她之前还拿她家老刘的手机发过动态呢——   虽然最后被骂了一顿,她讨了好几天的饶才让老刘原谅他。   刘太太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完,却发现没人理自己。   她抬头去张望,这才发现那辆限量款豪车的后座,又走出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一袭暗红色礼裙的阮龄,另一个是在她下车时,帮她牵着裙摆的叶栩。   众人的目光已经全都聚焦了过去,感叹着这惊人的一幕。   “叶太太今天真是光彩照人啊,怎么之前在婚礼上,都没觉得有这么惊艳?”   “我没看错吧,旁边叶总的儿子……竟然在给叶太太牵裙摆?”   “你们注意到没,叶总今天的领带也是暗红色条纹的,和太太的裙子是一个颜色!”   完全被忽视的刘太太:“……”   酒庄不在市区内,车程要一个多小时。   坐车最容易困,叶景池见阮龄的眼皮越来越沉,就让她先小睡一会儿。   到了之后,阮龄又是一副似醒非醒的模样。   于是叶景池自己先下车,让叶栩在车里陪着她。   正好过几分钟他寒暄结束,阮龄可以和他一起进主会场。   下车之后,阮龄慢悠悠地和叶栩一起,走到叶景池的身边。   叶景池适时地结束了和周围人的谈话,笑容温文尔雅:“那我先陪家人进去了。”   众人对视一眼,都识相地让开了路。   进了内场,阮龄左右环顾了一周。   叶景池的目光略有些探究:“在找什么?”   “想看看有没有熟人。”阮龄如实说。   阮龄记得苏君若和她提过,她们也会来参加这场慈善晚宴。   叶景池的眼神略微暗了暗:“是吗?”   阮龄:“嗯,苏君若和她妈妈今晚应该也会来吧。”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o m   男人的表情又恢复了淡淡的微笑:“苏琴也在宾客名单里。你想见她的话,一会儿我可以为你引见。”   阮龄点头:“好啊。”   自从那天听了叶景池讲的故事,阮龄就对苏君若的母亲有一些好奇,很想见见这位传奇女性是什么样子。   其实内场和外面相比,除了多了些桌子椅子也没有太大差别,大家还是三三两两地互相交际。   宴会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此时叶景池虽然和妻子儿子在一起,但还是有不少人蠢蠢欲动,想上来攀谈。   阮龄干脆对叶景池说:“要不你留在这,我先四处逛逛?”   她还没来过这种地方,看旁边那些布置还挺新鲜的,不远处似乎还有自助甜品台和饮料台。   这么高级的地方,甜品应该也很好吃吧?   叶景池看出了阮龄眼神中的渴望,失笑:“好,你去吧。”   “叶栩。”叶景池温声道,“你也陪着一起?”   往年来的时候,叶栩也只是跟在叶景池身边闷不作声。   只是叶栩将来可能也要进入叶氏的管理层,叶景池有意让叶栩提前接触一下这些东西,所以还是会每年带他过来。   叶栩点点头:“好。”   叶景池继续叮嘱:“照顾好她,要是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及时打我电话。”   叶栩:“好。”   叶景池:“也别让她吃太多甜品。”   叶栩:“……嗯。”   阮龄不乐意了:“你怎么这么多要说的。而且我才是成年人,你怎么只嘱咐叶栩?”   叶景池低低地笑了一声,和她道歉:“是我不好,那你快去吧,照顾好叶栩。”   阮龄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带着叶栩向甜品台走去。   几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奈何太多人的眼睛正盯着这一家三口。   如今所有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惊奇:这位叶太太,就这么抛下叶总走了?   还把叶栩也带走了,怎么感觉叶总的儿子,跟这位后妈反而更亲近些?   更神奇的是,叶太太对叶总这么不客气,叶总居然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   甚至脸上一直带着柔和的笑意,还好声好气的道歉。   总之,这位叶太太肯定不是简单的人物,绝对不能得罪。   ……   阮龄和叶栩一起,先去自助饮料区给自己拿了杯橙汁。   再去甜品区的时候,果然碰到了熟人。   “阮阿姨!”苏君若的声音很是欣喜,“你真的在呀,我刚刚还在想你会不会来呢!”   然后她又看了叶栩一眼,声音小了一些:“叶栩,你也来了呀。”   上次去工作室当助手的那天,苏君若忽然发现,自己对叶栩的感情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了。   回家之后她又想了好久,还是没想清楚。   不过,喜欢叶栩似乎早已成为了她的一种习惯。   叶栩淡淡地“嗯”了一声。   阮龄问苏君若:“就你一个人吗?”   苏君若撇了撇嘴:“是啊。妈妈那边好多人,说的也是我听不懂的话题,我插不上话。陈松阳也和他爸妈在一起,不知道去哪了。”   “对了。”苏君若指了指甜品台,“这个巧克力布朗尼特别好吃,阿姨你应该会喜欢的!”   阮龄立刻很感兴趣地拿了一块,饶有兴致地小口品尝了起来,和苏君若交流甜品心得。   叶栩就在一旁默默地站着不说话,一副乖巧跟班的模样。   只是这个“跟班”有些太惹眼了,又引来无数人或惊叹或好奇的目光。   往年叶栩出现在晚宴上,也是众人想要套近乎讨好的对象。   毕竟叶景池就叶栩这么一个儿子,那叶氏这么大的产业,以后多半就是由叶栩来继承了。   只是叶栩比同龄人成熟一大截,在外人面前永远是一副冷漠的样子,甚至比叶景池还难搞——   叶景池再怎么样也是商人,商人逐利,众人知道叶景池想要什么。   可没人能摸透叶栩的喜好。   如今见叶栩毫无怨言地跟着阮龄,众人不禁怀疑阮龄究竟是用了什么高明的手段,才让继子这么听话。   ……   过了一小会儿,一个大大咧咧的嗓音传入了阮龄的耳朵。   “阿姨好!栩哥,苏君若,你们都在这呢。”   这声音都不用仔细辨认,一听就知道是陈松阳。   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有一对挽着胳膊的中年夫妇,看起来是陈松阳的父母。   陈松阳的母亲一脸笑容,和阮龄搭话:“叶太太,上次见面还是在婚礼上。咱们两家离得这么近,本来早该再见面了。可惜听小阳说你最近都在忙,我也就没好意思打扰。”   陈松阳父亲也走上前,和阮龄寒暄一番。   陈太太的笑容得体,时不时附和丈夫一句,永远不会让话落在地上。   一看,就是在各类社交场合都能混得如鱼得水的那类人。   说了几句,陈太太的话题又转到自家儿子身上:“小阳在家里,常常提起叶太太你呢。我都和老陈开玩笑,说是这样下去,小阳是不是要多个干妈了。”   陈太太说这句话,是有着自己的心思在的。   陈松阳和叶栩玩得好,但叶景池和他们家认识这么久,却一直都是点头之交。   叶氏在叶景池的运作下利润逐年升高,陈家近年的生意却有些萎靡,如今两家的差距已经越拉越大。   发现陈松阳和阮龄的关系不错之后,陈太太就一直想着能靠着这层关系,让两家的关系更紧密,也好得到些叶家的帮助。   这次看似开玩笑的一句“干妈”,也有着几分试探的意思。   没想到,对面还没开口回应,陈松阳的反应比阮龄更大。   陈松阳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妈,你别瞎说,我一点也不想认干妈!”   说完,还立刻看了一眼叶栩,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叶栩:“……”   八面玲珑的陈太太惊讶地看着自己儿子,脸上难得地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小阳,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陈松阳还在不住否认:“妈,我真没那个想法啊!你别强人所难嘛!”   阮龄没忍住笑了。   叶栩看着一脸惊恐的陈松阳,唇角也没忍住向上扬了扬。   苏君若同样在旁边偷笑,估摸着是同样想起了火锅店那天的事。   唯有陈太太和她的丈夫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想问又不好问。   ……   想着一会儿还有正餐,阮龄没吃太多甜品,只吃了一小枚布丁,和半块苏君若推荐的布朗尼。   剩下的一半她给了叶栩,让叶栩帮自己解决了。   宾客入场已经基本结束了,不过主持人还在台上做准备。   阮龄不想这么快回到叶景池身边坐下,省得被人逮住又要进行一番寒暄,跑也跑不掉。   她看了看四周,接着指了一下舞台的方向:“叶栩,要不去那边看看?”   听说今天有演艺圈的人来表演,阮龄稍微有点感兴趣。   叶栩犹豫了一下。   舞台那边有不少演职人员和工作人员,人比其他地方更杂乱。   阮龄见叶栩不说话,等不及地催促:“哎呀,走啦走啦。”   半推半就之下,两人来到舞台侧方。   走近之后,才发现人比想象的还要多,声音很杂,还有工作人员正在调试舞台设备。   麦克风发出嗡鸣声,叶栩不得不加大嗓音,才能让阮龄听到自己说的话:“你在看什么?”   阮龄一边左顾右盼,一边回应:“我听说有明星来,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大美女和大帅哥?”   这种级别的豪门慈善晚宴,来的至少也该是在演艺圈有名有姓的一二线明星吧?   阮龄有些好奇。   毕竟之前她的那个剧组不是什么大投资,她也没机会见到真正的一线明星。   阮龄的声音,被工作人员调试话筒产生的杂音盖住了一部分。   叶栩就只听清了“帅哥”那几个字,于是面色变得有些复杂。   不过看着阮龄颇有兴致的表情,叶栩犹豫一下,还是决定不说什么了。   这时候演员和歌手们大概都在后台准备表演,阮龄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到类似明星的人物出现。   她稍微有些失望,准备叫上叶栩回去等着开饭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男人走了过来:“龄龄?”   他叫到第二声的时候,阮龄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转身去看。   两人对上眼神,阮龄的眉梢微微上挑了一下。   这个人倒是还挺像明星的,不过不完全是因为长相,而是他的整体造型都像是精心包装过的。   肉眼看略微有些浓的妆容,抹了不少发胶的发型,还有闪着亮片的黑色西装。   不过如果再细看,五官脸型的硬件条件确实也还可以,个子也不矮。   阮龄不太清楚娱乐圈的人现实里看起来都如何,但对方至少比之前剧组里的那些男配角,长得要好看一些。   她刚在心里做出评价,系统也出现了。   【这是你的前男友,徐辰延。就是之前阮浩森提到过的,和你谈过两个月恋爱的男演员。】   伴随着系统的介绍,徐辰延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苦涩的笑容:“龄龄,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见你。”   阮龄表示疑惑:“为什么没想到?”   难道她看起来不像是有钱人吗?   与此同时,叶栩将两个人的对话都听在耳朵里,也清楚地看到了对面男人复杂又苦涩的表情。   叶栩:“……”   这个时候他是不是应该,给叶景池打个电话?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   叶栩犹豫了。   或许,阮龄更希望他帮忙瞒着他爸爸? 第43章   阮龄问系统:【我和这个男演员, 当时为什么会分手啊?】   系统:【具体原因不清楚,书中没有详细描写。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是对方主动提出的分手。】   阮龄:“嗯?为什么?”   【因为原书剧情中, 婚后你的感情诉求一直没有得到满足, 后来又在晚宴中和前男友碰面。于是你主动和前男友提起往事,对方却以分手时同样的理由拒绝了你。】   阮龄:“什么理由?”   【认为自己配不上你,所以要和你分开, 为自己的事业发展而努力。】   阮龄眨了眨眼。   这个理由,有“上岸第一剑, 先斩意中人”那味了。   阮龄忽然好奇一件事:“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你怎么没给我发布任务?让我去找这个前男友。”   之前原书中角色做了什么, 系统不是都会发布同样的主线任务让她完成吗?   系统悲愤:【原本有的!就在表演环节结束之后发布。但我刚刚去看又没了,可能是因为他主动来找你了。】   ……   阮龄问的问题,和她平淡中带着一丝困惑的表情,让徐辰延愣了几秒。   他以为,阮龄至少也会被他勾起几分过去的情愫。   毕竟两人才分开不到一年, 而且,还是他主动提出的分手。   刚和阮龄在一起时,徐辰延还以为对方是哪个豪门的千金。   后来他才发现, 阮龄每个月的生活费, 还没有他做演员之后的花费高。   所以当公司的某个女高管向他表达了兴趣,他就立刻和对方表示自己是单身。   他还记得那时候, 阮龄泪眼盈盈, 问两人之间还有没有一丝可能。   而他为了自己的前途, 坚决地拒绝了她。   徐辰延终归是个演员。   脸上隐忍的笑容僵了一僵, 又恢复了自然。   徐辰延苦涩道:“那天过后,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毕竟……你不是圈内人, 和我不一样。”   阮龄眉梢微扬,冷静地指出这句话问题所在:“那你可能忽略了一个事实。”   徐辰延一怔:“什么?”   阮龄有理有据道:“我虽然不会成为你的同事,但有可能会成为你的老板呀。你看,一会儿不就是我在台下看你表演么。”   徐辰延:“……”   怎么好像,忽然被插了一刀。   然而阮龄的表情一本正经,仿佛只是单纯地指出一个事实。   徐辰延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对方一向单纯,或者说……有点傻和固执。   或许,她只是在暗示,他们还有希望呢。   徐辰延努力扯了扯嘴角:“你说的对,我们这不是就又见面了吗?”   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徐辰延露出一个关切的眼神:“龄龄,我们分开之后,你过得更好了吗?”   徐辰延并不清楚阮龄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个场合。   只是看到阮龄的装扮富贵,他隐隐猜到了一些。   主动和阮龄搭话,也是出于这一点考虑。   若是阮龄还念着两人的旧情,或许他还能得从她这里捞到一些好处。   徐辰延的话音刚落,阮龄就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   她理了理自己价值七位数的礼服,脖子上鸽子蛋大小的钻石挂坠也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   答案不言而喻。   阮龄:“你说呢?”   徐辰延:“……”   男人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脸上充满关心的表情也差点维持不住了。   旁边有人低低地笑出了声。   刚好舞台那边调试话筒的声音暂停了几秒,这声嗤笑就显得有些明显。   徐辰延朝发出笑声的人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能出现在这个场合的人,哪怕只是小孩子也不能小觑,谁知道背靠的是哪位大佬。   于是徐辰延只是警告地看了少年一眼,以示自己听到了,希望对方能适可而止。   接着,徐辰延又看向阮龄,苦笑:“龄龄,我知道你心里怪我。但当初和你分手,真的是因为我有难言之隐……”   阮龄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讶之色。   徐辰延心中跟着一喜。   这样的反应,就说明,她还在意他——   阮龄诧异地看着徐辰延:“你有隐疾这种事情,就不用特意知会我了吧?”   徐辰延:“?”   惊愕过后,他咬牙切齿:“我没有……”   阮龄眼神怜悯地打量了一番徐辰延,语重心长:“虽然不用和我说,但还是应该告诉医生,不能讳疾忌医。”   徐辰延的脸部肌肉都扭曲了:“我真的没有……”   阮龄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别说了,我懂。”   徐辰延的面色铁青:“……”   ……   阮龄回到叶景池的身边时,主持人刚好宣布晚宴正式开始。   台下是一些大小不一的桌子,主办方给叶景池安排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圆桌。   看样子可以坐得下五,六个人,不过现在只坐了他们三个人。   阮龄坐在正对着舞台的椅子上。   叶景池看了看阮龄,面带微笑:“逛得还开心吗?”   阮龄正好奇地看着台上,闻言随意地点了点头:“还不错。”   叶景池又似不经意道:“遇上熟人了吗?”   阮龄:“嗯,还不止一个。”   叶景池的声线低沉:“哦?都有谁?”   阮龄的注意力已经旁边的服务生吸引了,看他们的行动,似乎是马上就要上菜了。   叶景池的声音,被她自动归为了影响她的杂音。   阮龄随口应道:“苏君若,还有陈松阳一家。”   徐辰延在她看来不算是熟人,所以她没说。   坐在阮龄另一边的叶栩,默默地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   他现在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   但是……   犹豫了一下,叶栩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叶景池“嗯”了一声。   阮龄在听台上的主持人说话。   台上的主持人在介绍晚会的主题,阮龄好一会儿没等到演出开始,有些无聊。   她喃喃道:“什么时候开始表演呀。”   叶景池眸光微动:“你很期待表演?”   阮龄如实说:“是啊。”   唱歌跳舞肯定比主持人干讲话有意思,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   阮龄:“表演开始之后,应该就可以吃饭了吧。”   她刚才特地控制住自己,就吃了一点点甜品垫肚子,现在已经开始饿了。   闻言,叶景池的眉心动了动,神色明朗些许。   叶栩:“……”   果然,他什么都不说是对的。   ……   几分钟后,主持人终于退场,一位歌手出来演唱。   服务生们也陆续将菜品端了上来。   不愧是最高级别的豪门晚宴,这些菜光看外观都让人食指大动。   阮龄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先从离自己最近的那道清炖蟹粉狮子头开始品尝。   叶景池含笑看着她:“远的夹不到的话,和我,或者和叶栩说。”   阮龄不客气地点点头:“好。”   她先尝了一口汤,随后整张脸的表情都愉悦了起来。   叶栩在旁边看到,也忍不住尝了一口自己的。   阮龄回味了一下,转头对叶景池说:“以后再有类似的这种宴会,也可以叫上我。”   想了想,又补充:“要有正餐可以吃的。”   叶景池失笑:“好。”   接着,阮龄又把其他几个菜都尝了一遍。   和她平常爱吃的那些重口味食物不同,这次宴会上的菜都是偏清淡的。   但是厨师的功力显然非同一般,将食材做的鲜美无比,好吃得让人恨不得吞下舌头。   阮龄吃得十分满足,一边享受美食,一边随意地欣赏着舞台上的表演。   在表演的中间,穿插着捐款的环节。   主持人宣布各家都给基金会捐了多少钱,还会让被提到名字的人挥手致意。   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提到叶家。   又一轮的捐款过后,台上出现了之前那个穿着黑色亮片西装的身影。   徐辰延虽然是演员,但这次也是在舞台上站桩唱歌。   阮龄不太认识这个世界的明星,此时难得看到个对得上名字的人,视线就多停留了一会儿。   然后就听到叶景池低沉的嗓音:“好听吗?”   阮龄随口答:“一般,唱得比刚刚那个女歌手差点。”   接着,她的筷子顿了顿,怀疑地看了一眼叶景池。   本来她没多想,觉得叶景池可能只是随口一问。   在阮龄的认知里,叶景池这种资本级别的大佬,肯定是懒得特别关注哪个普通演员的。   阮龄也没觉得徐辰延这个人,和自己有什么紧密的联系。   毕竟“谈过两个月恋爱”,在她这里只是系统干巴巴的一句话,不代表任何回忆。   但之前那几个节目,叶景池都没说话,偏偏就到徐辰延的时候,他问了这一句。   阮龄回答完之后,就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叶景池不会是……知道这个徐辰延是她的前男友,在试探她吧?   见阮龄忽然盯着自己,叶景池仿佛若无其事般开口:“怎么?”   阮龄:“你很可疑。”   叶景池镇定自若地反问:“是吗?”   男人这幅面不改色的模样,反而更让阮龄觉得不对劲了。   一般人被这么说,不应该反问为什么可疑吗?   阮龄不喜欢打哑谜,她想直接问叶景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过她还是稍微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叶栩。   以她和叶景池的个性,两个人吵起来的概率几乎为零,但毕竟叶栩也还在旁边……   叶栩刚吃了一口米饭,此时迟疑了一秒,开口:“我去趟洗手间。”   然后默默站起来,走了。   阮龄:“……”   该说不说,叶栩的敏锐程度还是很高的。   桌子上就只剩下了她和叶景池两个人。   在阮龄灼灼的目光下,叶景池终于叹了口气。   他缓缓开口:“我们结婚之前,老何给过我一份有关你的资料。”   见阮龄扬起了眉梢,叶景池又补充:“经过了你和你的母亲同意。”   阮龄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想一想也还算合理,和叶景池相比,原主和她的母亲是主动却也弱势的一方。   因此,她们会自愿接受叶景池的“背景调查”也不奇怪。   叶景池顿了顿,又说:“那份资料里,也包括你的部分情感经历。”   其实那个时候,叶景池主要关注的是郑家以及阮龄本人名下的资产状况。   对于阮龄的情感经历,他只是寥寥看了几眼,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没仔细看。   但叶景池的记忆力一向异于常人,虽不至于说是过目不忘,但也差不多了。   这又是阮龄第一次和他出席晚宴,因此在裴特助发来名单之后,叶景池看得比往年仔细了那么一些。   也就发现了表演嘉宾的名单里,有一个名字有些熟悉。   再回看之前的资料,一切就不言而喻。   阮龄一直盯着叶景池,发现男人的眸光似乎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也跟着闪了闪。   只是她不确定,是不是由于宴会厅上方的水晶吊灯在晃动。   叶景池这样的人,也会心虚吗?   阮龄冷不防地问:“那份资料里是怎么写的?就情感经历那一栏。”   她的思维一向发散,听叶景池说完,忽然就想到了自己找工作的时候,费了不少心思写的那份简历。   阮龄突然间就开始好奇,叶景池手里的那份资料是怎么写的?   难道也和她简历里的“教育经历”一样,哪哪年到哪哪年,和谁谁在一起?   叶景池的眼神一直落在阮龄的脸上。   此时她的眼中好像纯粹只有好奇,完全没有要生气的迹象。   叶景池轻咳了一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没有专门的情感一栏。只是资料里的某一页,列出了和你接触较多的人。”   阮龄有些失望:“哦。”   如果真的是和简历里的差不多,她还想让叶景池给自己也看看呢,肯定比系统讲的要清晰多了。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叶景池忽然低声开口:“生气了?”   阮龄看他一眼:“有一点。”   其实她没有什么愤怒的情绪在,因为她对徐辰延这个人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但叶景池明知道她的“前男友”会来,却没有提前告诉她。   阮龄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表达一下不满,免得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叶景池也不和她说。   叶景池沉默了一下,忽然抬起筷子,夹了一小块糯米排骨,放进阮龄的碗里。   一桌子的菜,阮龄刚刚吃这一道吃得最多。   “抱歉。”叶景池缓缓开口:“没提前和你说,是因为我不确定你介不介意提起这个人,又是不是想和他见面。”   所以在看到表演人员名单的时候,他也没有通知主办方换人。   叶景池原本想当作不知道的。   但刚才见她往台上看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阮龄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她都还没有说出口,对方就已经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了。   想了想,阮龄问叶景池:“那如果我说想见面呢?”   叶景池沉默了一下:“表演结束后,演职人员不会立刻离开。你如果有想法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   阮龄眨了眨眼,惊讶地说:“没想到你这么大度。”   就算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难道叶景池就完全不介意?   叶景池的眸色微暗:“……没有。”   阮龄不解:“嗯?”   叶景池沉声道:“我没有那么大度。”   阮龄:“那你为什么……”   叶景池:“我只是不想让你失望。”   阮龄:“……”   “其实。”阮龄说,“我和那个徐辰延已经见过面了,还说了好几句话。”   叶景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愕然的神色。   刚好,叶栩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或许是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少年的脚步一顿,犹豫着要不要找个理由,再去别处走走。   阮龄已经眼尖地看到了叶栩,顺口补充:“当时叶栩也在。”   叶景池:“……”   叶栩:“……” 第44章 (加更)   叶栩直接别过了脸, 躲过了来自父亲的复杂目光。   阮龄把自己和徐辰延的对话,捡重点和叶景池概括了一下。   听完之后,叶景池的神色有些微妙。   “然后……”叶景池问, “他就走了?”   阮龄点点头:“是啊, 不过走之前,他还说……叶栩,他和你说什么来着?”   叶栩面无表情地接话:“他让我小小年纪, 不要多管闲事。”   “对对。”阮龄忍俊不禁,“是这么说的。”   徐辰延大概是以为叶栩是恰好出现在附近, 看热闹的, 于是仓皇离开前还警告了一句。   “看来, 他是真的很怕被人听到。”阮龄沉吟道,“难道是我无意间说中了?”   阮龄低头思索了一下,问叶景池:“这个徐辰延多大年纪啊,你知道吗?”   叶景池微怔,然后答:“虚岁三十。”   男人的记忆力超群, 前天看过一次资料后就记住了。   阮龄疑惑地看了叶景池一眼,心想这个年代资料上还写虚岁的吗?   不过她没细想,继续喃喃道:“那就是其实还不到三十了, 这么说来, 应该也不至于……”   这句话说完,空气似乎凝固了一些。   阮龄抬眼, 发现已经超过了三十岁好几年的某个男人, 正神色不明地看着自己。   另一边, 十六岁的少年眼观鼻, 鼻观心,目不斜视地盯着桌布。   阮龄:“……”   她清了清嗓子, 去看舞台的表演。   过了几秒,阮龄眉梢微动:“这跑调跑得有点厉害啊,莫不是之前被我打击得太狠了?”   徐辰延一开始唱的时候,虽然听起来和专业歌手有差距,但至少调还是在的。   然而现在阮龄只认真听了短短的十秒钟,已经听到他跑了三次调了。   主办方给叶家安排的座位是最好的之一,几乎正对着舞台中央,离表演者很近。   阮龄探究地看过去,恰好和舞台上的徐辰延对上眼神。   徐辰延身子一僵,声音明显地抖了一下。   阮龄疑惑:她有这么吓人吗?   还是说,男人真的会被这种事情打击得这么深?   阮龄转头刚想问叶景池,就发现他也正看着台上的徐辰延。   叶景池的眼眸深邃,面色阴沉,散发着一种“取敌将首级于千里之外”的强大气场。   阮龄:“……”   破案了,不是被她吓的,是被叶景池吓的。   为了观众的耳朵着想,阮龄好心给叶景池夹了一块排骨:“尝尝。”   下一秒,台上的徐辰延又破了一个音。   ……   徐辰延的表演结束之后,主持人开始宣读捐款的名单。   阮龄已经大概摸透了规律,每过一个节目,主持人就会公布三到四名捐助者的姓名。   这次第一个宣布的是苏家,苏琴女士为儿童基金会捐款一千万元。   阮龄好奇地望过去,可惜叶家的桌子和苏家隔了两个,她只看清一个模糊的侧影。   接着主持人念到了“叶景池先生”,并且在念完之后顿了一下。   叶景池风度翩翩地站起身,挥手致意,四周响起了前所未有的热烈掌声。   阮龄仰头看他,正在心里感慨男人确实有成功人士的风范。   下一刻,主持人又念到了“阮龄女士”。   阮龄略微一怔,这才在叶景池带着笑意的目光中缓缓起身,也挥了挥手。   主持人宣布两人共同捐赠了两千万,是目前为止最多的。   阮龄这才意识到,这么平均一下,自己也是给基金会捐过一千万的人了。   果然无论是什么数据,就怕平均。   不过无论怎样,她沾了叶景池的光,也是做过慈善的人了。   这种感觉还是挺奇妙的,尤其是在主持人念出“阮龄女士”几个字的时候。   阮龄在心里体会了一下这几个字,看向叶景池。   之前主持人在念到夫妻二人共同捐款的时候,大多都是以男方的名字加“先生”,以及男方的姓加“太太”来分别代指两人。   主持人会特别念出她的名字,应当是叶景池的安排。   果然,叶景池见她看过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   这一组的捐款名单里,最后宣布的是孟家。   阮龄稍微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公布的顺序,应该是按照各家的财力来的。   也就是说主办方孟家不计入排序的话,叶家和苏家的实力应该是独一档的。   这么说来,苏君若和叶栩确实是十分的门当户对,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所有捐助名单都公布完毕后,台上又开始进行主办方致辞的环节。   发言的孟家老爷子看起来精神矍铄,完全不像七十余岁的老人。   老爷子说话非常慢,很有领导范。   阮龄刚好吃得有点饱,听了两分钟就开始昏昏欲睡,颇有种高三上数学课的感觉。   想睡,又不敢睡。   她看了眼“老领导”的发言稿,发现后面还至少有两页。   现场比之前安静了许多,大家都默契地不高声讲话,只是偶尔交头接耳。   不过阮龄观察了半分钟,发现还是偶尔有一两个人起身去洗手间的。   想了想,阮龄将手从桌子底下伸过去,轻轻触碰了一下叶景池的手。   叶景池眸色一深,侧头看她。   阮龄用指尖在男人的手背上轻挠了两下,示意他靠过来一些。   叶景池果然立刻会意,略微凑近了些。   阮龄倾身在叶景池耳畔,低声道:“我可以出去走走吗?好困。”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男人的耳畔。   叶景池的身子一顿,看阮龄一眼,随后眼底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轻点了一下头,然后给叶栩递了一个眼神。   早在两人凑近交流第一个字的时候,叶栩的目光就已经飘了过来。   眼神闪烁,一副有些好奇,又不忍直视的表情。   在看到阮龄缓缓站起身之后,叶栩也立刻明白了,跟着她一起站了起来。   ……   “啊!”走出会场,阮龄伸了个懒腰,长叹一口气。   “果然,还是外面的空气比较新鲜!”   刚进会场的时候,她还感叹不愧是顶级豪门主办的晚宴,连空气中的熏香都高级的不得了。   但再好的熏香闻多了也会腻,再加上会场里的人多,混杂着包括各种香水味在内的无数味道,待久了还是会觉得闷。   阮龄觉得自己刚刚那么困,除了吃饱了血液都去胃里消化的缘故,多半也是因为空气不够流通。   来到宴会厅外面,阮龄瞬间就感觉神清气爽了不少。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   举行晚宴的地方是孟家的酒庄,前面就是一片小花园。   “走!”阮龄指向一个方向,回头叫叶栩,“咱们去那边看看。”   叶栩本来就是被派来陪着阮龄的,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   两个人向着花园走去。   花园里有一处喷泉,白天看起来平平无奇,晚上被灯光一打,却多了几分氛围感。   阮龄绕着喷泉转了一圈,拿出手机解锁,递给叶栩:“来,帮我拍几张照片吧。”   反正在外面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做。   叶栩从善如流地接过手机,低头打开相机。   阮龄刚准备转身去喷泉前凹造型,脚步又是一顿。   她看了叶栩一眼。   阮龄觉得自己有理由怀疑,叶栩从来没有给女性拍过照。   少年的眼神倒是挺无辜的,见她看过来就问:“怎么了?”   阮龄:“你给女生拍过照吗?”   叶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   阮龄:“……”   她就知道。   叶栩为自己辩解:“但是我知道怎么拍照。”   “知道”和“会拍”可不一样,阮龄心想。   阮龄记得自己以前在社交平台上,看过一个吐槽男性拍照的话题,里面的照片绝对称得上是千奇百怪。   但现在,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阮龄看着叶栩,义正言辞:“那你好好拍,一定要把我拍的好看一点。”   她可不希望自己摆了半天的姿势,结果收获一堆不同角度的丑照。   叶栩:“……嗯。”   阮龄思考了一下,还是不放心,伸手:“你先把手机给我。”   叶栩的手下意识地往后一缩:“怎么了?”   阮龄挑起眉毛:“你先给我。”   叶栩:“……”   少年无声地把手机递还给她。   阮龄先把相机的网格线打开,然后对着喷泉比划了一下,走到合适的距离。   接着她举起手机,现场给叶栩教学:“你一会儿就站在这,把手机举到和我眼睛差不多高的位置,镜头稍微放大一点……”   说完一遍,阮龄一本正经道:“记住了吗?”   叶栩点点头,表情看起来有些懵懂。   阮龄怀疑地皱起眉:“那你重复一遍?”   叶栩:“……”   少年语气平平地复述了一遍阮龄的话,居然还真让他几乎一字不差地说对了。   阮龄彻底没话说了。   叶栩虽然不会拍照,但是他脑子好使啊!   “行。”阮龄把手机递给他,“那你拍吧。”   说着,阮龄走到喷泉前,开始凹造型。   摆了几个姿势之后,阮龄就走过去看手机。   就算叶栩刚刚说对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担心自己摆了半天造型都是瞎折腾。   所以她打算中途检查一下。   叶栩见阮龄过来,乖乖地把手机递过去给她看。   阮龄打开相册前后翻了翻,惊讶地扬起了眉毛。   在刚刚她那一通临时的摄影指导之后,叶栩拍出来还真挺像模像样的。   “不错!”阮龄真心实意地向叶栩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叶栩的唇角微微上扬了几分:“那还继续拍吗?”   “拍!”阮龄说。   ……   又让叶栩给自己拍了一会儿照片,阮龄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宴会厅里的致辞环节应该快结束了。   于是阮龄叫上叶栩,两人一起向宴会厅的方向走去,回去找叶景池汇合。   还没进宴会厅,已经见到有稀稀拉拉的人影在往外走。   看来宴会厅里的流程是真的已经全部结束了。   不知道叶景池是不是也已经出来了。   阮龄想了想,对叶栩说:“给你爸爸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   叶栩无声地看她一眼,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为什么不是你打?   阮龄理直气壮:“这是我第一次来,说不清楚位置怎么办?不像你,都来过好几次了。”   其实她就是懒得打。   叶栩:“……”   少年还是听话地拨通了电话。   几句短暂的交流后,叶栩挂了电话,对阮龄说:“他让我们去门口的雕像那边,稍等他两分钟,他马上就过来。”   宴会厅门口的右侧,有个大理石的丘比特雕像,很显眼。   阮龄和叶栩一起,走到叶景池所说的地方等。   结果等了半天没到叶景池,反而先看到了另一个人。   徐辰延面如土色地走出宴会厅,还在为之前发生的事情担惊受怕。   今天来的时候,其他宾客都还没有到场,他就直接去了后台准备。   因此他找阮龄说话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她现在的身份,更加不认识阮龄身旁的那个少年。   和阮龄分开之后,徐辰延安慰自己不过是嘴上吃了点亏,重振旗鼓上台表演。   他先是有些心不在焉地唱完了第一段,等音响开始放间奏的时候,徐辰延随意地扫了一眼台下。   接着他惊恐地发现——   阮龄竟然和叶景池坐在一起,而且座位就在第一排!   更可怕的是,除了阮龄,徐辰延还一眼认出了坐在阮龄另一边的那个少年。   那不就是被他瞪了一眼,还警告了一句“不要多管闲事”的男孩吗?   如果只是阮龄和叶景池坐在一起,徐辰延还可以安慰自己,或许两人只是恰好在一起交谈。   可是他们三个人坐在一起,阮龄还坐在中间,关系一下子就变得十分明显。   阮龄是叶景池的夫人,而那个少年就是叶景池的儿子!   假如当时只有阮龄和自己,那么只要阮龄不说,叶景池就不会知道两人的对话。   可那时候叶景池的儿子也在旁边,那他对阮龄的亲昵称呼,以及说的那些话,怎么可能瞒得住叶景池!   这下子,徐辰延彻底地慌了。   而就在这时候,叶景池又忽然抬起了头看着他,神色晦暗不明。   徐辰延的脚下一软,差点摔在了舞台上。   歌已经完全不会唱了,调也跑到了天边。   下一秒,阮龄给叶景池的碗里夹了一块排骨。   徐辰延直接破了一个音。   ……   等好不容易下了台,徐辰延满脑子都是叶景池知道太太被“勾搭”了之后,来找自己算账的模样。   徐辰延整个人浑浑噩噩,只能不断地安慰自己:   叶景池那种地位的人,是不会在意自己这种小人物的,更不会专门抽空对付自己。   反复说服了自己数次之后,徐辰延才稍微缓过来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被谁绊住了,距离那通电话已经过去了五分钟,叶景池还没出现。   阮龄等人等得正无聊,抬眼看到徐辰延,顺口就叫住了他:“哎——”   徐辰延下意识地就想逃跑。   这个地方就在宴会厅门口的旁边,所有从宴会厅正门出来的人,都会经过这里。   他万一在这多待一会儿,和叶景池撞上个正着,那就是加倍的倒霉了。   可徐辰延又怕自己得罪了阮龄,下场同样的惨。   毕竟,阮龄可是直接能给叶景池吹“枕边风”的人。   脑子飞速运转一番之后,徐辰延生生定住了脚步,硬着头皮开口:“叶,叶太太。”   阮龄挑眉:“嗯?你刚刚不是还叫我龄龄,怎么这么快就变成叶太太了?”   徐辰延:“……”   他看出来了,阮龄根本对他没有一点旧情,她这完全就是在拿他找乐子!   可阮龄玩得起,他却玩不起。   他出道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混到现在这个一线的位置。   叶景池是何人?甚至可以用一句话就直接封杀他。   阮龄这样,是想让他“死”啊!   徐辰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走投无路之下,甚至看了一眼叶栩——   你后妈和别的男人说话,不阻拦一下的吗?   然而叶栩只是默默地站在阮龄的身旁,仿佛一个职业素养极佳的保镖。   徐辰延绝望了。   然而很快,让他更绝望的事情出现了。   他看到叶景池从宴会厅里走了出来。   ……   看到雕像旁站着的几人,叶景池的眉梢微微动了动。   接着叶景池走到阮龄的身边,一脸饶有兴致的表情:“龄龄,对面的这位先生是?”   不只是徐辰延僵住了,叶栩也愣了一愣。   他好像还从来没听他爸爸,这么称呼过阮龄。   叶栩看了一眼叶景池,若有所思。   而徐辰延的面色已经苍白得像纸一样了。 第45章   阮龄挑了挑眉, 看了叶景池一眼。   叶景池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好像早已用这个称呼,喊过她成百上千次。   但在目光对上的那一刻, 阮龄还是从男人的眼眸中看出了一丝轻颤。   四目相对, 空气的流动速度仿佛都变得更缓慢了一些。   这两人的“眉来眼去”,直看得徐辰延心惊胆战。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调情?还是在商量怎么“处置”他?   偏偏两个人还只互相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徐辰延六神无主地看着两人, 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终于, 阮龄缓慢地, 拉长音开口:“这位先生啊, 他是——”   阮龄的语气让徐辰延顿时心一慌,抢白:“叶、叶总您好!”   闻言,叶景池的目光落在徐辰延身上,不动声色地停留了两秒。   徐辰延差点被这个眼神吓得魂飞魄散。   他惊慌失措地开口:“叶总,我、我是天宸娱乐的艺人, 来这里表演的!只是偶然在这里遇上了您太太,聊了几句那个……公司的事。”   天宸娱乐也有叶氏的股份,虽然和星盛那样直接控股不同, 但也属于叶氏的控制范围。   徐辰延努力想把和阮龄的交流, 粉饰成和公司老板娘打招呼。   叶景池淡淡地“哦”了一声,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阮龄在一旁忍笑。   她百分百确定, 叶景池连人家的年龄都记得, 绝对也记得名字。   这个男人就是故意的。   果然, 徐辰延的眼神变得更加魂不守舍:“我、我是……”   他不想报出自己的名字, 却又不敢搪塞叶景池。   叶景池的眉心微拢,似乎有些不耐烦。   一直在观察叶景池神色的徐辰延吓得一个激灵, 立刻回答:“徐辰延!双人徐,时辰的辰,延长的延!”   阮龄:“……”   她在旁边听这两人对话,真的很难不笑场。   她默默地看了一眼叶栩,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少年也不知道有没有理解她的笑点,也和她对视,眼神有些无奈。   阮龄给叶栩递了一个“咱们继续看热闹”的眼神。   另一边,叶景池低沉地“嗯”了一声。   他缓缓地从徐辰延的脸上收回视线,侧身看向阮龄。   “刚刚在外面玩得还开心吗?”叶景池问。   阮龄:“还好,我让叶栩帮我拍了几张照片。”   叶景池温和道:“还想再拍吗?”   阮龄眉梢微动:“你帮我拍?”   叶景池唇角扬起笑意:“嗯。”   “还是算了。”阮龄想了想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刚才只是和叶栩一起打发时间。”   叶景池:“也好。”   徐辰延:“……”   他是谁?他在哪?他现在是应该直接走,还是继续在这里听着?   徐辰延小心地,犹豫着开口:“那……叶总,叶太太,我先走了?”   叶景池这才又看过来,神色平静:“嗯。”   徐辰延如获圣旨,点头哈腰地就要逃离现场。   刚走两步,叶景池又“好心”地叫住了徐辰延:“停车场不在那边。”   徐辰延身子一顿,僵硬地扭头:“谢谢叶总提醒,我……我打车回家。”   其实公司给他备的车确实是在停车场,只是他实在担心继续和叶景池阮龄同路,就走了另一个方向。   叶景池看他一眼。   徐辰延的身子又僵硬了几分,还不敢拔腿就走。   叶景池沉吟了一声:“这么晚了,打车也不方便。”   他看向阮龄:“龄龄,你和这位徐先生相熟的话,不如我让司机顺便送他一程。”   徐辰延:“?!”   叶栩:“……”   阮龄差点笑出声。   刚刚她还有些不确信。   现在她现在终于肯定,叶景池是真的在吃醋。   这样假装大度,实在不符合叶景池平常的风格,她都有点不忍直视了。   阮龄没来得及回应,徐辰延已经吓得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打不到车我就慢跑回去!正好我最近在那个……健身!叶总,我真的走了,不打扰您和太太了!”   一口气说完,徐辰延一溜烟地逃跑了。   ……   阮龄看了看徐辰延仓皇离开的背影。   然后好奇地问叶景池:“如果……刚才我同意了,他也没意见,那你真的打算让司机送他?”   他们来时坐的那辆车很宽敞,再多坐一个人还真不难。   只是阮龄有些难以想象那个场景。   叶景池看阮龄一眼,云淡风轻道:“他不敢。”   阮龄:“……”   那你还问?   阮龄又问:“你就这么放过他了?”   叶景池目光微沉:“怎么?”   阮龄知道男人是误会了,解释:“没有,他没把我怎么样。自从知道了我是你太太,他就怕我怕得要死,一句话都不敢和我多说。”   只是她看叶景池刚才气场全开的,结果却只是吓了吓徐辰延,也没给对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叶景池似乎是被“你太太”这三个字取悦到了。   他的语气依旧淡淡的,但唇角却微微上扬了几分:“你希望我对他更狠一些?”   之所以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终究还是因为叶景池不能完全确定,阮龄会不会顾念旧情,希望他手下留情。   阮龄:“也不是。”   叶景池的神色一凝。   阮龄继续说:“我就是觉得你可以派人查查,徐辰延最近的资源是从哪里来的。我觉得他可能有点问题,比如,和某个公司高管有什么联系……”   刚才和叶栩一起等叶景池的时候,她等得无聊,就又问了问系统这个徐辰延和原主的情况。   结果,还真让她问出了一些事情。   徐辰延和原主提分手提得非常突然,前一天还在约会,后一天就急忙要分手,还勒令原主千万不要再继续找他。   而和原主分手之后,徐辰延的事业却如同忽然开了挂,一路从十八线飙升至一线的尾巴。   两个月按理说还在热恋期,却突然被分手。因此原主才一直对这个前男友念念不忘,后来在宴会上,又在叶景池的眼皮子底下去找对方叙旧。   叶景池眼神微暗,颔首:“好,我知道了。”   “对了。”阮龄又想起一件事,“你怎么这么慢?我记得你在电话里和叶栩说,两分钟就来?”   说完看了一眼叶栩,寻求认同。   叶栩:“嗯,说的是两分钟。”   叶景池无奈地看了一眼叶栩,答:“抱歉,出来的时候被熟人拦住,聊了几句。”   阮龄点点头。   其实她也知道,像叶景池这样的人,难免会有推脱不开的应酬交际。   “不过。”叶景池又说,“你不是一直想认识苏君若的母亲吗?刚刚我见到苏琴,和她说了这件事,她现在应该在宴会厅等你。”   阮龄眼睛一亮,随后又有几分焦急:“那我得赶紧去才好,这已经又过了好几分钟了。”   叶景池的眼里染上了几分笑意:“不急。苏琴刚刚还在和孟老爷子说话,也不是专门在等你。”   “那也不能让人等太久。”阮龄瞪了一眼叶景池,“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走,你快带我去。”   “好好。”叶景池无奈道,“那出发吧,夫人。”   阮龄:“……”   又是“龄龄”,又是“夫人”的,这人今天是喝多了吧?   刚刚晚宴的桌上确实是有一瓶红酒,她和叶景池都喝了,叶景池喝得还比她多一些。   阮龄没再深想,跟着叶景池来到宴会厅。   一进去就看到了苏君若在门口徘徊,可能是在等妈妈出来。   苏君若上来和阮龄,叶景池打了招呼,然后又和叶栩说话。   叶景池面上带着微笑,朝前方扬了扬下巴:“苏琴应该就在那边。不过除了她,孟老爷子和一些和孟家相熟的人也都在。你是想自己去,还是我陪你一起?”   阮龄想了想,回:“我自己去吧。”   如果和叶景池一起,搞不好原本一句话能解决的,都要变成十句话。   谁让叶景池太受欢迎,想巴结他的人太多,到时候她还要陪着叶景池应酬。   叶景池眉梢一动:“确定?”   阮龄一本正经:“只要你不怕我说错了话,影响了你们叶氏。”   叶景池失笑。   然后先不紧不慢地纠正:“是我们。”   阮龄挑了挑眉毛,忍住了那句“那你先把叶氏的股份分我一半”。   叶景池又说:“你随意说你想说的就好,他们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的。”   阮龄看了看他。   男人说这句话时的表情非常平淡,如同在随意地谈论天气,却莫名地让人信服。   可能这就是实力带来的底气吧。   也对,以叶氏如今的规模,确实不可能因为她说几句话就被影响到。   阮龄:“好,那我进去了。”   叶景池的眼角带着温和的笑意:“嗯,我和叶栩在这里等你。”   ……   晚会流程结束后,自觉不够格继续留在孟家庄园的,已经都提前退场了。   留在会场内的,就只有实力最强的那一些人,和几个和孟家相熟的老牌豪门。   阮龄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走入宴会厅的。   但会场里人本就不多,阮龄一袭暗红色礼裙,还是迅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只不过她是一个人来的,这就让有些人心里犯了嘀咕。   若是叶景池带着太太一起出现,可以理解为叶总有心帮着阮龄融入圈子。   阮龄一个人出现,就显得有些微妙。   于是众人没有立刻迎上去,而是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倒是孟家老爷子,一把年纪了眼神还是十分锐利,正在和旁人说话,却一眼就看到了阮龄。   老爷子冲阮龄招了招手:“龄龄,来。”   阮龄:“……”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已经是第三个人叫她龄龄的人了。   阮龄走上前,和孟老爷子打了声招呼。   老爷子笑得十分和蔼可亲,乍一看和公园里晨练的老大爷没有什么不同。   但阮龄心里清楚,这位孟老爷子随口一句话,都可能会影响这个宴会厅里很多人的命运   “龄龄,你来的刚好。”老爷子笑呵呵的,“我和景池认识了十几年,也算是忘年交了。虽然没能参加你们的婚礼,但我一直惦记着,要和你说说话。”   两人寒暄了几句,看似随意。   但周围的人都屏气凝神地注意着这边的动静,生怕错过了什么信息。   孟老爷子对阮龄的态度,一定程度上也决定了他们的态度。   几句话过后,老爷子接过侍者端来的茶,喝了一口。   接着,老爷子状似不经意地询问:“对了,刚刚讲话的时候,我怎么只在下面看到了景池一个人?”   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闲话家常。   四周悄悄听着的人,却全都一瞬间竖起了耳朵。   或许有的在为阮龄捏一把汗,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和等着看戏的。   孟老爷子的致辞,是每年晚宴的固定环节。   不至于如临大敌,大家也会中途去趟洗手间,接个电话什么的。   但没人会像阮龄这样,没两分钟就明目张胆的离场,再也没回来。   孟老爷子的语气看似随意,但既然有此一问,就说明还是在意的。   对上老爷子慈祥却也略带探究的眼神,阮龄如实说:“晚宴的菜品太好吃了,我吃得实在停不下来,最后又撑又困。等您开始讲话的时候,只好出去醒醒神。”   此言一出,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了。   众人互相看了几眼,眼里满是震惊:这位叶太太,胆子也太大了吧?   其实私底下也有人抱怨,说老爷子年纪越大话也越多,每年的致辞越来越久,让人听着犯困。   可真正到了那个场合,大家都是恨不得正襟危坐,以示对孟老爷子的尊敬。   有谁敢当面和老爷子说这话?   有些人已经开始在内心嘲笑起阮龄,心想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场面话都不会说。   然而安静了几秒之后,孟老爷子却笑了起来,看起来很是开怀。   只是旁人也摸不清,老爷子这是真的高兴,还是给叶景池面子?   众人都不敢接话之时,另一道女声忽然出现:“说明老爷子您宴会上的菜都太好吃了,让人宁愿错过致辞,也舍不得放凉了再品尝。”   说话的是苏琴。   阮龄来之前,老爷子便是在和苏琴交谈,此时她插话也不算突兀。   苏琴又含笑看向阮龄:“你还不知道吧,每年晚宴的菜式都是老爷子亲自钦点的。像那一道糯米排骨,看似简单,做法却是老爷子亲自改进过的。”   阮龄眼睛一亮:“我就说呢,我最爱吃那道糯米排骨。比我之前吃过的排骨都好吃,鲜香软糯,入口即化。应该是有特别的调料,再提前腌制了很久吧?”   苏琴笑:“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得问老爷子本人。”   两人一番对话,把老爷子哄得“呵呵”直笑。   众人互相看了看,眼里都是惊异。   其他人即使是刻意哄老爷子高兴,也是把重点放在致辞上,还有不少弄巧成拙被老爷子问住的。   谁能想到,夸赞晚宴的菜品,能让孟老爷子这么高兴?   有人趁势加入了对话,也开始夸赞起晚宴的菜式来。   只是,阮龄提到每道菜都能清晰地将味道描述出来,一看就是真的用心地品尝了。   而其他人吃饭时都在忙着社交、敬酒,再好吃的食物也都食之无味,只说一两句便漏了馅。   这样一对比,反而更显得阮龄真诚。   最后离开时,孟老爷子整个人红光满面,特意嘱托阮龄,下次聚会一定要再来参加。   ……   老爷子离场后,苏琴单独和阮龄聊了起来。   “叶太太。”苏琴说,“听叶景池说,你想见我。”   “嗯。”阮龄大方承认,“叫我龄龄就好。”   反正今晚这么叫她的人有好几个,也不多苏琴这一个。   苏琴微笑:“好。”   阮龄主动开口:“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叶景池给我讲了你的创业经历,我觉得好曲折,也好精彩。而且你真的很厉害,是我学习和努力的目标。”   苏琴没忍住笑了,说了句“谢谢”。   然后她又若有所思地问:“你也在创业吗?”   阮龄微微睁大眼睛:“你知道?是叶景池和你说的?”   苏琴摇头:“不是。我是听你的措辞,猜的。”   知道她早年那一段经历的人不少,但苏琴心里清楚,大家议论时,都会把重点放在她和丈夫的婚姻上。   因此大家也都担心她忌讳,基本不会有人在她面前提起那个时期。   只有阮龄,直白又坦然地在她面前提起,还说要向她学习,看起来是真的单纯把它当成是“创业经历”。   阮龄解释:“也不算是创业吧,就是我最近开了一个摄影工作室。”   苏琴点头:“原来你是说这个。我听君若说过,她很喜欢去你那里帮忙,我还想好好谢谢你。”   阮龄眨了眨眼:“嗯?谢什么?”   苏琴的脸上露出了有些迟疑的神情:“你可能也知道,以前君若她的心思,都是……”   阮龄了然:“都在叶栩身上,是吧。”   苏琴诧异了一瞬,然后点头:“是,你说的没错。”   她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无奈:“别看君若在外人面前还算听话,其实在家里一直是小孩子脾气。如果叶栩有几天没和她说话,君若就会很不开心,在家里闹脾气。”   阮龄点点头。   苏家的条件这么好,苏君若作为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任性一点并不奇怪。   苏琴接着说:“但自从去你那里帮忙之后,君若已经很久没有发过脾气了。前些天,她还和我说起……”   ……   阮龄和苏琴交谈时,有不少人在暗中观察。   在两人真正碰面之前,所有人都猜测,苏琴会和阮龄不对付。   原因有很多。   其中之一,是苏琴和叶景池的关系一直还不错。   大家基本都知道,苏琴当年创业的第一笔资金,来自刚由叶景池接手的叶氏。   第一任丈夫去世后,苏琴一直没有再婚。   另一边,叶栩的身世在叶家从锦城迁来时,就成了一个秘密。而这么多年来,众人从没听说过叶景池和哪个女人有过暧昧。   再加上苏琴比叶景池年长五岁,属于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因此即使没有任何凭据,还是有坊间传闻,说苏琴其实是对叶景池有意,只不过叶景池没有回应。   谁能想到,苏琴居然会和叶景池的太太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聊了半天?   这位叶太太,先是把喜怒无常的孟家老爷子哄得笑个不停,又让一向待人客气却疏离的苏琴另眼相看。   也就是说,阮龄竟然同时搞定了圈子内最难搞的两位大人物。   哦,准确地来说是三位,还有叶景池。   晚宴用餐时,叶景池给阮龄夹了好几次排骨的事情,早就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   阮龄还不知道,今天这个晚上过后,自己在豪门圈子里的名声已经又到达了一个新的层次。   和苏琴聊完,阮龄去宴会厅门口找叶景池和叶栩。   有侍者上前传话,说叶景池去了正门外,在和某个食品公司的老板交谈。   阮龄毫不意外。   叶景池每每出现在公开场合,就仿佛一个香饽饽,是个人都想和他搭话。   于是阮龄先去找叶栩。   找到叶栩的时候,他正和一位女性站在一起,对方乍一看有些眼熟。   再仔细一看,好像是在家长会的时候,自己洒了自己一身水后愤然跑出教室的刘太太。   刘太太也没刻意压低声音,因此阮龄轻松地就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小栩,也不是阿姨多管闲事,只是实在心疼你。如今你爸爸结婚了,和新婚妻子如胶似漆,对你的关注难免就少了一些……”   叶栩的眉毛紧紧地锁在一起,一副想离开,又不得不坚持听的表情。   阮龄及时出现,解救叶栩。   “叶栩。”她出声。   看到阮龄的一瞬间,少年的表情瞬间舒展了开来。   叶栩立刻走到了阮龄的身旁。   刘太太面色一变,讪讪地看向阮龄:“叶太太,那个——”   阮龄没看她,而是对叶栩说:“不想听的话,怎么不走?”   叶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之前说好了在这里碰面,我怕我也走了,你找不到我们。”   阮龄扬眉:“我带了手机,可以给你打电话呀。你也不用为了等我,让自己忍受魔音灌耳这么久。”   发出“魔音”的刘太太:“……”   叶栩垂眸:“说好了要在这等你,不能食言。”   说着又抬眼看阮龄:“不过下次,记得早点来接我。”   少年的眼神带着一丝委屈,却又充满了依赖。   阮龄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还不是叶太太的时候,自己的小侄女也用同样的眼神看过自己。   “下次放学,记得早点来幼儿园,接我回家。” 第46章   出了宴会厅的正门, 远远地就看到了叶景池。   男人的身材高大挺拔,即使晚上灯光昏暗,也能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他。   阮龄刚要走上前。   系统:【发布主线任务, 你需要在大家面前和叶景池举止亲昵, 向众人宣示主权。】   阮龄顿住脚步,疑惑道:“为什么?”   系统翻了翻数据库:【原书中,叶景池在众人前对你冷冷淡淡, 让大家都知道了你和他没有什么感情,某些人也因此动了心思前去搭话。你看到这一幕十分不满, 于是跟着上前宣示主权。】   阮龄:“那现在, 事情的发展不是已经被改变了吗?”   系统:【主线任务的触发条件是很复杂的。现在原书中的某个人应该就在人群中, 并且想要和叶景池搭话,因此触发了这个任务。】   阮龄:“……”   她叹了口气:“叶栩。”   叶栩扭头看她:“怎么了?”   阮龄:“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叶栩:“……?”   少年有些莫名巧妙,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好。”   ……   叶景池的旁边站着一位有些发了福的中年男士,四周也围了一些人。   这位王姓的食品企业老板,之前就一直找机会接近叶景池, 只是苦于身份不够,又没有人引见。   如今好不容易在宴会结束的时候逮住了叶景池,王老板满脸的谄媚讨好之色, 喋喋不休地向叶景池介绍公司新研发的产品。   只是叶景池似乎不太感兴趣的模样, 偶尔应一声,视线还时不时往别处飘那么一飘。   见状, 王老板的心里焦急不已, 已经流了满脑门的汗,   近两年他们公司的生意越发低迷, 王老板就指着今晚和叶景池的这一番对话,能够扭转乾坤。   叶景池和叶氏, 就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王老板深吸一口气,继续施展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   就在此时,叶景池的唇角忽然微微上扬了几分。   王老板心中一喜,以为是自己的游说终于有了成效,正要再接再厉。   然而下一刻,王老板却发现,叶景池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走来的红裙女人身上。   见阮龄出现,原本围在叶景池四周的人,早已识趣地让出了一条通路。   阮龄施施然走上前。   叶景池对王老板淡声说了句“稍等”,接着看向阮龄,眼里漾起温和的笑意。   “谈完了?”叶景池问。   阮龄“嗯”了一声。   她的视线在叶景池身上打量了一下,然后走到他的右侧,伸手搭上了叶景池的手臂。   纤细的手指轻搭在男人的西装布料上,只是虚扶着,让人几乎感受不到任何重量。   叶景池的神色却是微微一凝。   接着,若无其事地将手臂弯曲的弧度调整的更大了些。   阮龄的眉梢动了动。   这么自觉的吗?   于是阮龄的手指也加大了几分力气,更紧地扣在了男人的臂弯处。   两人的外形本就是全场最突出,如今相携而立,仿佛一对来走红毯的明星。   叶景池竟然会带着夫人这么明目张胆地秀恩爱,众人都看直了目光。   而原本还有些小心思,想趁叶景池和太太分开时来搭话的某些人,也被迫打消了念头。   系统:【任务判定成功。】   阮龄挑了挑眉稍。   她准备的其他话还没说出口呢,这么简单就判定成功了?   对上叶景池似有深意的目光,阮龄无声地将手指往回一抽。   下一秒,叶景池状似无意地抬起左手,在阮龄的手背上轻拍了下,恰到好处地阻止了她的动作。   很奇怪,叶景池看起来这么冷静自持的一个人,掌心的温度却比阮龄的要高上一截。   阮龄因为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怔了一怔,紧接着,手指又被男人轻捏了一下。   力度不大,却恰好让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像是某种提醒。   随后叶景池收回了左手,面不改色地看着王老板开口:“新产品的事情,你直接找老唐沟通吧,他负责食品相关的投资。”   王老板面色一僵,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拒绝的意思。   叶景池口中的“老唐”是叶氏的一位高管,王老板的投资请求早就在那里被驳回了一次。   只是王老板实在走投无路,这才想着借这次慈善晚宴的机会来找叶景池本人,希望能取得一线转机。   王老板看了阮龄一眼,眼神里透出了几分不明显的怨怼。   他自认为刚刚正讲到最精彩之处,若是阮龄再晚来两分钟,或许叶总就被他说动了。   王老板其实也不敢当面给叶太太甩脸子,只不过极大的失望之下,他一时没控制好表情,将内心的想法展露在了脸上。   几乎是同时,王老板察觉到了一丝冷意。   耳边是叶景池低沉而冷漠的声音:“之前的订单是否续订,我也会让老唐再评估一下。”   一句话让王老板始料不及,顿时大惊失色:“叶总,我——”   叶景池的神色冷淡:“其余的事情,还是直接让老唐那边和你沟通吧。我要同家人一起离开,失陪了。”   说完,叶景池再次看向阮龄,微笑:“走吧。”   阮龄:“嗯。”   王老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夫妻二人缓缓离开,面如死灰。   而周围的人,更是在心里愈发确认了一个事实。   叶景池对太太是百分百的护短,若是想从叶总那里讨到好处,一定不能得罪叶太太。   不少人也因此连夜购置了礼物,准备找机会送给阮龄。   毕竟刚刚那句话,反过来也是一样成立的。   只要能获得叶太太的青睐,那自然也可以让叶景池另眼相看。   阮龄找到不远处站着的叶栩,发现少年的表情有些复杂。   阮龄轻笑:“怎么啦?”   叶栩看起来有些无语:“你让我在这等着,就是为了……”   挽一下他爸爸的手臂?   叶栩的视力很好,当然也就清晰地看到了,阮龄回来找他的时候,才缓缓松开挽在叶景池臂弯的手。   阮龄笑眯眯的:“不行吗?”   她当然不是为了避讳这个,才没让叶栩跟过去。   只不过阮龄原本以为,系统判定任务成功的条件,还会更难一些。   未免自己语出惊人震慑到叶栩幼小的心灵,她才没让叶栩跟着自己一起。   叶栩沉默了一下,闷闷地说:“……我又没有不让你们挽手,你们想挽就挽,不用特意避开我。”   说着,快速地看了一眼两个人,然后又别过眼神。   耳边传来叶景池一声低低的笑。   阮龄和叶栩同时看过去。   男人的表情云淡风轻:“小栩长大了。”   叶栩:“……?”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b a o s h u 2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b a o s h u 7 . c o m或x b a o s h u .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少年对自己的父亲,怒目而视。   平常都叫他的大名,怎么他说了刚才那一句,忽然就开始叫“小栩”了?   他又不是为了讨好他,才说的刚刚那句话!   见状,叶景池竟然还一本正经地向叶栩道歉:“抱歉,今天一晚上,周围的人都在耳边这么叫。听得多了,也就跟着说顺口了。”   这话不假,为了表示亲昵,上前和叶景池攀谈的人提起叶栩,都会称呼为“小栩”。   闻言,叶栩的表情更复杂了。   接受道歉也不是,不接受也不是。   阮龄在旁边看着这别扭的父子俩,实在忍不住笑出声。   “好了好了。”阮龄拍了拍叶栩的肩膀,“小栩就小栩嘛,也挺好听的。你们父子俩都认识这么久了,那么生分做什么?”   阮龄拍到叶栩肩膀的时候,少年的身子就是一僵,听她说完更僵硬了。   旁边的男人倒是一副随和又善解人意的模样:“也好,小栩觉得呢?”   叶栩:“……”   停顿了数秒之后,少年垂眸闷声道:“随你们的便吧。”   ……   三人前往停车场,司机已经在等了。   这次阮龄上车时,叶景池主动帮她提了一下裙角,然后也就顺势地坐在后排。   叶栩在后面顿了一顿,看了一眼还能容下一个人的后排座位。   犹豫了一下,叶栩默默地去了前面的副驾驶。   叶景池帮着阮龄把裙摆理好,接着从车门侧面拿了一瓶纯净水,递给阮龄。   等阮龄终于舒服地靠在了椅背上,叶景池问:“刚才在宴会厅里,和他们聊得如何?”   “还不错。”阮龄喝了一口水,随口说,“孟家老爷子很和善,挺好说话的。”   叶景池的神色一顿,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是吗?”叶景池若有所思道。   他和孟老爷子也认识很久了,自然是见过老爷子和蔼的一面,但记忆更深刻的,是老爷子仅用一句话就让全场都不敢作声的场面。   除了阮龄,恐怕没有人会用“和善”二字来评价孟老爷子。   阮龄点头:“嗯,而且我觉得孟老爷子的品味真的很不错,那道我最爱吃的糯米排骨,就是老爷子亲自改进的做法。他还答应我,让人把腌料的配方给我一份。”   “对了,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阮龄又说,“我把配方给张姨,让她研究研究,加到咱们家的菜单里怎么样?”   叶景池失笑:“当然,家里的菜单,都按你喜欢的来就好。”   阮龄提高声音问:“叶栩,你呢,你喜欢吃糯米排骨吗?”   叶栩看似在前座假寐,脑袋上带着一个头戴式的耳机。   但其实耳机里没放歌,他一直竖着耳朵,在听两人的对话。   顿了一顿,叶栩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还行。”   阮龄满意了:“那就好,那我明天就和张姨说。”   叶景池又将话题拉了回来:“也见到苏琴了?和她都聊了些什么?”   阮龄刚想回答,想了想又看叶景池:“你打听得这么清楚做什么?”   叶景池的语气轻描淡写:“只是好奇。”   阮龄盯着男人看了两秒。   叶景池的眉梢微挑:“怎么?”   阮龄有理有据道:“你说苏君若妈妈开始创业时,苏君若还在上幼儿园。你又是那个时候和她认识的,也就是说,你们至少也有十年的交情了。”   叶景池淡淡地“嗯”了一声。   阮龄:“你是不是担心,苏君若的妈妈会告诉我什么和你有关的秘密,不为人知的那种?”   叶景池举重若轻地反问:“你想知道哪些秘密?”   阮龄心想,那就多了。   比如她就很好奇,这个男人的情史。   按理说,叶景池这样的外在条件,再加上叶氏掌权人的身份,对他有想法的异性怎么也得排长队吧?   但当着司机和叶栩的面,又不好问。   叶景池大概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深深地看她一眼:“想知道的话,回家之后,我可以亲自讲给你听。”   阮龄:“……”   她镇定自若地把话题拉了回来:“不过,我和苏君若的妈妈聊得确实还挺不错的。”   叶景池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哦?”   阮龄:“我们先聊了聊苏君若,还顺便提到了苏君若和叶栩的事情”   她说的时候,用的是十分平静的闲话家常的语气,声音也不大。   然而话音未落,就看到前排叶栩漏出的半个肩膀,明显变得僵硬了起来。   阮龄的唇角微微扬起。   果然是在偷听,被她抓到了吧。   不过,阮龄只是打算逗一逗叶栩,没打算真和叶景池探讨苏君若和叶栩的关系。   高中生的感情其实是很单纯的,让他们自己处理比较好,成年人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插手,   阮龄觉得,叶景池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   因此阮龄说到这,就话题一转:“然后,我又和苏君若妈妈聊了一些创业相关的事情。虽然我开的只是个人工作室,但也算是有相通的地方,苏君若妈妈给了我很多建议。”   刚刚在宴会厅短暂的谈话中,苏琴确实给了阮龄不少言之有物的建议。   除了那些对每个创业者都有效的普适性建议,苏琴还专门针对摄影工作室提出了一些想法。   例如,苏琴建议阮龄之后可以考虑和服装店合作,进行一些联名活动,或者找服装厂家制作一些独一无二的拍摄用服装。   阮龄原本对服装行业完全不了解,拍摄用的衣服都是直接在店里买的,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定制衣服什么的。   但经过苏琴的科普,她发现其实定制服装,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再加上拍摄用的衣服是可以重复使用的,综合下来的成本,其实完全属于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不过她现在才刚刚开始,不好一下子把步子迈得太大,因此这些也都是暂时列在计划之中。   阮龄把这些简单地和叶景池提了几句,最后总结:“总之,我从苏君若妈妈那里学到了很多,她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厉害。和她聊过这么一次之后,我感觉我的思路又清晰了不少。”   “只可惜……”阮龄又有些惋惜地说,“她平常肯定也很忙,不能常和她聊这些。”   每当说起感兴趣的事情时,阮龄都会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   因此她说到这里,才想起看叶景池的反应。   男人听得很认真,目光专注。   只是听她说完,叶景池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阮龄扬起眉梢:“怎么了?”   叶景池沉吟了片刻:“其实……你如果想找人聊这些事情的话,还有一个人选。”   阮龄不明就里:“谁?”   她来这个世界才不到两个月,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不多,其中还有好几个是高中生。   和高中生探讨创业,就仿佛找小学生讨论微积分,虽然也不排除有天赋秉异的,但总体来说不太靠谱。   叶景池沉默了。   前排传来一声很轻的笑,如果不是阮龄耳朵灵,几乎听不到。   阮龄反应过来,看着叶景池:“你不会说的是你自己吧?”   叶景池的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嗯。”   阮龄微微拧起眉毛。   叶景池好脾气地问:“我哪里不符合要求?”   阮龄思索了一下。   其实,如果叶景池真的开课,那恐怕很多创业者都会趋之若鹜。   叶氏虽然不是叶景池自己创立的,但他接手后叶氏的规模变化,也和重新创立一个大型企业没什么区别了。   只是……   阮龄的心里还是下意识的,不想把工作室的事情和叶景池搀和在一起。   大概在她的心里,这个工作室是属于她自己的一个安全区域,也被她当成是自己的退路。   她和苏君若妈妈见面的机会很少,也仅限于口头上的沟通,因此可以坦然地和对方交流想法。   但叶景池,她却几乎每天都能见到他。   如果她开始向叶景池讲工作室的情况,从他那里寻求建议,久而久之,一定会形成一种习惯。   假如她又恰好遇到了什么问题,而她又知道叶景池只要挥挥手,就能轻松地解决她的问题,那她真的能忍住不向叶景池请求帮助吗?   在内心深处,阮龄其实清楚。   无论是金钱还是人力,只要她开口,叶景池多半是会同意的。   毕竟他可以拿出几千万给她投资,又怎么会吝啬这一点点资源。   只是一旦形成这种惯性的依赖,到时候,她所谓的退路还是退路吗?   一瞬间,阮龄的脑海里想了很多。   然后她抬眼去看叶景池,发现男人的表情依旧很平和。   见她看过来,叶景池微微一笑:“没关系,不想和我说的话,就不说。”   阮龄目露怀疑:“真的?”   叶景池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不说话了。   正当阮龄以为男人不高兴了的时候,叶景池忽然倾身,靠近她的耳朵。   “只是,有些吃醋罢了。”   说完,又迅速退开了。   但温热的气息仿佛还在耳边萦绕,让阮龄的心跳有些快。   吃谁的醋?   她慢半拍地思考着。   阮龄扭头看叶景池,发现男人已经恢复了往常气定神闲的模样,不动声色地望向窗外。   她又看向前方,正好和扭着脸,正在往后偷看的叶栩对上了眼神。   被发现后,少年神色一滞,僵硬地转回头。   刚刚叶景池那句话,几乎是贴在她的耳朵边说的。   声音很轻,叶栩和司机肯定都听不到。   但男人凑近她的动作却很明显,所以叶栩肯定是看到了叶景池和她说悄悄话,只是不知道具体内容。   阮龄终于意识到——   她好像是在司机和叶栩的眼皮子底下,被叶景池撩了。   而且她还没能立刻还回去。   阮龄:“……”   有种不服气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孟家庄园离市区有些距离。   哪怕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不堵车了,回去也要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在叶景池耳语了那句话后,两人就没再没开口。   阮龄一开始还觉得有些不服,但很快,这种情绪就被困倦代替了。   行进中的汽车就如同一个巨型摇篮,再加上刚刚在晚宴上,她还喝了一点红酒。   很快,阮龄的眼皮子就开始打架。   ……   再醒来时,阮龄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个怀抱中,而且抱着她的那个人还在继续向前走。   步伐有些慢,但很稳。   然而阮龄还是下意识地搂紧了那人的肩膀,确保自己不会掉下去。   直到意识渐渐回归,阮龄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正被叶景池用公主抱的姿势搂在怀里。   而周围熟悉的装潢,代表他们现在已经到家了,并且正处于别墅一层的起居室内。   阮龄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她是怎么睡着的,以及叶栩为什么已经不在旁边了。   她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自己是应该装睡,还是应该“醒”过来?   “系统?”阮龄先试探性地在脑海里呼唤了两句系统。   然后熟悉的合成音并没有出现。   阮龄依稀地想起,系统好像是告诉过她。   出于保护宿主隐私的目的,除了吃饭睡觉洗澡之类的,如果她和其他人有“亲密接触”,系统也会被屏蔽。   没想到这还是个“纯爱”系统,只是个公主抱,居然也被算作是亲密接触吗?   阮龄不合时宜地想。   一种轻微的失重感忽然出现。   阮龄来不及思考,下意识更加用力地搂紧了叶景池——这次搂的是脖子。   其实为了避免怀中的女人被磕碰到,叶景池一直走的很慢。   只是卧室在二层,上楼梯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没有平地那么稳。   阮龄这一下“锁喉”,让叶景池的呼吸一滞,脚步也停住了。   半晌,男人无奈又有些沙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别勒这么紧。”   阮龄:“……”   她默默地松开了一些力道,并且将手向下挪动了一下,移动到了男人脖子和肩膀的交界处。   叶景池继续沉默地抱着她上楼。   等楼梯上到一半,阮龄才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情。   她不是已经醒了吗?   为什么叶景池还不放她下来? 第47章   阮龄就这么被叶景池抱着, 一层层地上楼梯。   男人的核心力量很强,哪怕是上楼的同时手臂也很稳,并没有让她感觉到过多的颠簸。   不过在这期间, 阮龄的脑子还是更加清醒了一些。   她发现, 自己的鞋子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人脱掉了,而那时候她却完全没有感觉。   这一切,大概还要归功于晚宴时的那瓶红酒。   阮龄的酒品很好, 从前和朋友喝醉了之后也从不发酒疯,最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睡觉。   但与之相对的, 她每次只要沾一点点酒精, 就会睡得特别沉。   如果不是在宴会上喝的不算多, 恐怕她直到现在都还醒不了。   两人终于到了楼梯的最高一级。   阮龄仰头看叶景池:“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叶景池的嗓音低沉:“就差几步路了,我直接抱你回房间吧。”   说话时,并没有看她。   刚醒过来后脑子还有些发胀,阮龄鬼使神差地开口:“哪个房间?”   话音刚落,阮龄意识到有些不对。   果然, 气氛有些凝固,男人的脚步也顿住了。   片刻,叶景池低低地笑了一声。   阮龄在他的怀中, 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胸腔在震动。   叶景池的语气意味深长:“你的提议也有道理, 我们原本就是夫妻。”   阮龄:“?”   她提议什么了?   比起阮龄的房间,叶景池平常休息的主卧其实离楼梯更近。   叶景池再次迈步, 竟然真的走进了更近的主卧。   阮龄被叶景池轻轻地放到主卧柔软的大床上时, 脑袋还在浑浑噩噩地发懵。   她就这么……把自己卖了?   叶景池的嗓音, 比她曾经听过的任何一次都还要更温柔:“你先躺着, 我去拿些水给你喝。”   说完,男人转身走出了房间。   阮龄:“……”   她撑起身子, 让自己半靠在床上。   之前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阮龄曾经在这个房间睡过一个晚上。   或许是出于这个原因,又或许单纯是因为她的心太大了。   总之此时此刻,阮龄躺在叶景池的床上,竟然也没有多少慌张的感觉。   只是思绪控制不住地到处乱飘——   叶景池那句话的意思,是今后都要像大多数的夫妻一样,和她在同一个房间休息了吗?   但她更喜欢独占一张双人床的感觉。   而且,除了字面上的意义,在同一个房间睡,或许还意味着更多。   ……   阮龄猜不透男人的想法。   就在这时候,脚步声响起,叶景池回来了。   叶景池将水杯递给她,温声道:“先喝点水。”   阮龄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温度刚刚好,不凉,但也不会太烫。   很多时候,阮龄都会感叹于这个男人的细心。   见她一口口地慢慢喝着水,叶景池的眼里又多了几分柔和。   “喝过水,就早些休息吧。”他说。   阮龄眨了眨眼:“那你呢?”   你在哪睡?   叶景池轻笑了一声,答非所问:“我听佣人说,你觉得这个房间的床更舒服。”   阮龄恍然了一瞬。   和叶景池互换房间的那次意外后,她曾经想以牙还牙,于是去找佣人,要把叶景池房间的四件套换成粉色的。   可惜当时家里除了她房里的那一套粉玫瑰系列床品,其他的四件套都是冷色调的。   之前别墅只有叶景池和叶栩两个人住,两个人的房间风格出奇的一致,装潢都是简约冷淡风。   当时阮龄也是突发奇想,于是听说没有后就做罢了,也没特意让人再买。   只是又顺便和佣人抱怨了几句,说叶景池房间的床好像比她的要舒服,睡起来更香。   阮龄没想到,这话会传到叶景池的耳朵里,还被他记到了现在。   叶景池看着她,眼里是浅浅的笑意:“你喜欢的话,以后就在这个房间休息。”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叶景池补充:“我去你原先的房间就好。”   阮龄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叶景池的意思,是要把主卧让给自己了?   好像确实也没有什么问题。   虽然换房间有些麻烦,但别墅的佣人是万能的,把她房间里的东西都移过来并且整理好并不难。   至于叶景池,上次她在这里休息的时候观察过,这个男人的个人用品少得惊人。   衣柜里的衣服都是西装和衬衫,整整齐齐地按色系排列,对强迫症极为友好。   而且由于衣柜太宽敞,还有一半都是空的。   卫生间的置物架也是干干净净,只有洗漱用品和剃须刀,以及两罐她不认识牌子的护肤品,估计是面霜什么的。   偏偏叶景池的皮肤还好得不像话,眼角也没有皱纹,大概这就是天赋吧。   总之,换房间这件事本身没有什么难度。   只是这样,让她有种鸠占鹊巢的感觉。   见她没有回答,叶景池又温和道:“不早了,你先睡吧,这些明天再说。”   阮龄:“……好。”   叶景池又注视了她片刻。   阮龄几乎以为,他又后悔把房间让给自己睡了。   然而最终,叶景池只是说:“晚安”。   男人的神色平静,仿佛从抱着她上来到和她说晚安,这期间发生的这一切都再平常不过,全然没有暧昧的气息。   就连那个“晚安”,也是用十分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口的。   然后男人转身走出了房间,离开时还不忘把灯关上。   阮龄:“……”   阮龄:“系统。”   【你终于想起我了!】   阮龄掀了掀眼皮:“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系统愤慨:【我能不激动吗!突然被屏蔽了几个小时,再上线,就发现你已经在叶景池的床上了!】   顿了顿,系统又颤抖着问:【你们不会……已经……】   阮龄干脆利落地答:“没有。”   系统:【……哦。】   阮龄的眉梢动了动:“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失望呢?”   【没有,绝对没有!】   它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宿主。   明明完成了所有作为反派所需要完成的任务,却莫名地有把周围所有人都“攻略”的趋势。   所以,有些好奇她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阮龄:“我叫你出来,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阮龄:“叶景池他,是不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啊。”   【……?】   系统莫名其妙:【我不知道啊。你穿的这本是校园文,不是讲校园文男主他爸的爱情故事的。】   阮龄:“好吧。”   这么说来,系统的资料库里是没有相关的信息了。   系统有些疑惑:【但是,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以叶景池的年龄和条件,不太可能没有过恋爱经历吧。】   “因为,”阮龄有理有据道,“叶景池刚刚和我说了晚安,走之前还把灯给关了。”   【这不是很贴心吗?】   “他竟然不知道,女人在睡觉前是要先卸妆的。”   【……】   不知道是因为前一天喝了些红酒,还是叶景池房间的床真的更适合睡眠的缘故。   阮龄睡足了十二个小时,中午前才爬起来。   慢悠悠地吃过午饭,管家上前请示。   “太太。”何管家神色恭敬,“今天家里收到了很多给您的礼物,您看您是想亲自拆开,还是由我帮您整理后,将礼物的明细给您列个清单,再由您过目?”   阮龄的眼睛一亮:“当然是我自己来。”   拆礼物多有意思啊,由别人代劳就失去了许多乐趣。   然后她才想起来问:“很多礼物?都是谁送的?”   何管家:“应该都是昨天的晚宴过后,和您聊得比较投缘的各家太太。我这里已经整理好了送礼人的名单,你要现在看看吗?”   “是吗?”阮龄回想了一下,“不过昨晚,我好像没谁聊过天。”   昨晚她一进宴会厅,就带着叶栩去了甜品台那边,全程就和陈松阳的父母寒暄了几句。   另外还有离开之前,和苏君若的妈妈谈了谈工作室的发展。   其余时间她不是在用心吃饭,就是在外面和叶栩闲逛,没和其他家的太太说过什么话。   闻言,何管家先是一愣,然后清了清嗓子:“那可能是……被您的个人魅力吸引了。”   阮龄看了何管家一眼,直白地指出:“是被叶景池吸引了吧。”   送这些礼物的,估计都是想通过她,靠上叶氏这棵大树。   何管家:“……”   “太太说笑了。”管家的脑门冒出了一滴冷汗。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何管家还是经常被自家太太的语出惊人震惊到。   ……   某种程度上,阮龄其实是低估了自己。   昨夜,众人亲眼见证了阮龄是怎么轻而易举地,就搞定了孟老爷子和苏琴。   至于看到叶景池和太太十分恩爱,想趁机通过送阮龄礼物来讨好叶景池,只是原因之一。   很多的人,已经对阮龄本人产生了深深的好奇,甚至怀疑她除了表面上阮明伟女儿的这个身份之外,还有更深的背景。   更有甚者,为了在众多讨好者中脱颖而出,已经开始打起阮家那边的主意。   周日一早,林美娥看到家里忽然收到的一枚价值五位数的定制打火机,有些疑惑。   当年阮明伟和她在一起后,凭借离婚分到的一部分郑家的资产,再加上刚好选对了风口,事业突飞猛进。   那也是林美娥最风光的一段时间,带着女儿成功上位,老公的事业还蒸蒸日上。   反观郑晓月,只能带着女儿勉强度日,昔日风光不在。   当时林美娥甚至还劝阮明伟对郑晓月手下留情,郑家剩下的那些家产,就留给她们算了。   一是当时对于阮家越做越大的生意来说,郑家剩下的那一点钱,林美娥已经看不上了。   更重要的是,阮明伟是林美娥抢来的。   因此她内心一直有着危机感,想着通过展示自己的善解人意和大度,来牢牢拴住阮明伟的心。   只是运气并没有永远站在阮明伟这边。   近年来风口不在,阮明伟又错过了转型的机会,事业接连受挫。   曾经每次逢年过节,来讨好阮家送礼物的也是络绎不觉,如今阮家却渐渐变得门可罗雀。   于是这两年,林美娥和阮明伟才又打起了郑家的主意。   只是……   今天又不是什么特殊节日,怎么家里忽然有人送礼了?   思索了一番之后,林美娥心中一喜。   难道是阮明伟的事业终于又有了起色,她终于可以恢复之前养尊处优的富太太生活了?   近几年由于生意不好,林美娥和一对儿女的生活水准也是直线下降。   虽然称不上是省吃俭用,但和之前的奢华日子确实是没法比了。   想到了这个可能,林美娥露出了笑容,心情也久违地明朗了许多。   自从前些天阮滢忽然被抓走拘留之后,林美娥经历了从极度的愤怒到惴惴不安,最后再到心灰意冷的过程。   曾经的她可是把郑晓月赶下了阮太太的位置,如今她自己的女儿却因为阮龄,被送进了拘留所。   当时林美娥就气得胸闷气短,差点晕过去。   由于忌惮叶家,阮明伟还警告她不许去找阮龄的麻烦。   林美娥只能忍气吞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哭成泪人被执法人员带走,毫无办法。   持续数天的阴霾之后,林美娥终于再次看到了希望。   ……   阮明伟一到家,林美娥就喜气洋洋地迎了上去:“明伟,你回来啦——”   阮明伟不耐烦地看她一眼,语气冷硬:“又怎么了?前两天不是刚给你打过钱吗?”   林美娥面色一滞,只感觉心里一阵恶心。   这个老男人,以前看起来还算顺眼,如今却天天只知道在她面前作威作福。   然而林美娥的经济来源全部来自阮明伟,因此她不得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明伟你误会了,钱还够用,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的生意怎么样呀?”   闻言,阮明伟的表情更加不悦了:“能怎么样?不就那样吗!你天天在家里不做些正经事,就知道问问问!让你教个孩子都教不好,都给你教到拘留所了!”   阮滢私自去找阮龄麻烦并且被拘留之后,阮明伟就把气全撒在了林美娥身上。   毕竟阮滢在里面蹲着见不到,阮浩森又是他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林美娥就成了阮明伟唯一的发泄对象。   听到这话,林美娥只觉得脑袋又是一阵发昏,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要不是阮明伟没本事,不能把她的滢滢送进叶家,她至于受这份气吗!   林美娥深吸了一口气,忍耐道:“是这样的,我今天收到了一份来自林太太的礼物……他们家之前不是还看不上咱们嘛。我就想着问问你,是不是生意有什么转机?”   “林家?”阮明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你还不快拿过来,给我看看!”   林美娥忍气吞声地去拿礼物,递给阮明伟:“是一枚打火机,我搜索了一下,要一万多块呢。里面还有一封信,我没敢拆。”   阮明伟沉着脸接过,没看打火机,而是径直拆开了那封信。   看着看着,阮明伟的面色开始不对劲了。   林美娥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   阮明伟看了一眼林美娥,面色铁青地开口:“林家想见阮龄,问我能不能帮忙引见。”   林美娥失声惊呼:“什么?见她?”   阮明伟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个没见识的女人。   他自言自语道:“昨天是孟家举办慈善晚宴的日子,往年我也参加过。只不过今年,孟家没邀请我们。”   说着说着,阮明伟忽然醍醐灌顶:“肯定是阮龄在晚宴的时候不知道做了些什么,搞得林家想讨好她!”   只是得出这个结论后,阮明伟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开始突突作响,脸色也一阵青一阵白。   前些天他还在为没能接到晚宴的邀请而捶胸顿足,结果阮龄不仅去了,还轻而易举地获得了林家的青眼。   要知道林家前些年就因为阮家的效益不好,终止了和他的合作。   阮明伟去求了几次,全都是热脸贴冷屁股,最后一次还几乎是让人家赶出来的。   如今这一出,只让阮明伟觉得自己的脸面和尊严被人狠狠地踩在地上,反复摩擦。   林美娥在旁边听了个大概,也明白了。   原来阮家的生意根本没什么转机,对方来送礼,是想拿他们当跳板,讨好阮龄!   大喜之后立刻是大悲,一股绝望冲上林美娥的脑袋。   林美娥眼前一黑,腿也是跟着一软,差点站不住。   然而能忍耐阮明伟这么多年,林美娥也没那脆弱。   她强撑着,咬着牙提出建议:“那,明伟……你去和阮龄说说?看她能不能……”   话没说完,阮明伟把礼物的包装直接甩在了林美娥的脸上:“胡闹!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求阮龄?”   如果对方是叶景池,阮明伟还能拉下脸。   毕竟在生意场上,一把年纪还要去讨好叶景池的,又不止他一个。   可让他去求阮龄?   那个一事无成,只配被他颐指气使,呼来喝去的大女儿?   光是想想,阮明伟就觉得自己要被气晕过去了。   阮龄让管家把礼物都堆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看到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的礼物,阮龄已经迫不及待了。   关键不是礼物的内容和价值,而是亲手拆开的快感。   就和网购之后拆快递的感觉差不多,只不过由于是未知的,还更多了一种惊喜感。   不过期待归期待,正式拆礼物之前,阮龄还是给叶景池先发了条信息。   [阮龄:各家太太给我送了好多礼物,名单我让管家发给你了]   [阮龄:不过我还不清楚礼物都有什么]   [阮龄:我要是都直接拆了,假如礼物特别贵重,你是不是还要想办法把人情还回去?]   她当然不会想着自己还人情。   就算是用叶景池的钱,那也要费不少脑细胞去想送什么,还要考虑到对方的身份地位等等。   这种费脑筋的事情,阮龄是绝对不会揽到自己身上的。   不一会儿,对面就回复了。   [叶景池:都拆了就好。]   [叶景池:喜欢的就留着,不喜欢的交给老何处理。]   [叶景池:回礼的事情,你不用考虑。]   阮龄放心了。   在她的认知里,叶景池绝对不是那种会为了面子死撑的人。   他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没问题了。   [阮龄:那我就不客气啦!]   她以为这段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毕竟叶景池还在工作,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喜欢在工作时间闲聊的人。   但很快,聊天框里又冒出来一条新信息。   [叶景池:要是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也可以告诉我。]   [叶景池:我参考一下。]   阮龄眨了眨眼。   嗯?这是要送她礼物的意思吗? 第48章 (加更)   阮龄向佣人讨来了剪刀, 并且在对方询问要不要帮忙的时候,毅然决然地拒绝了。   她要好好享受拆礼物的快感。   贵妇们送礼物的仪式感都非常充足,就连缎带都恨不得要用最大牌的, 包装也是层层叠叠。   阮龄兴致勃勃地开始拆, 结果拆到第二个的时候,就已经有点失去耐心了。   她第一次发现,拆礼物也是件体力活。   看到刚好出现在楼梯口的叶栩, 阮龄如获至宝地冲他招招手:“叶栩,快来帮忙。”   叶栩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无奈, 但还是脚步十分迅速地下了楼梯。   阮龄笑眯眯地把剪刀递过去:“来帮我拆个礼物。”   叶栩接过剪刀, 看了一眼茶几上成堆的礼物袋和盒子, 沉默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问:“其他人……都在忙吗?”   叶栩问的是白天别墅负责打扫和整理的佣人。   阮龄如实说:“也没有,他们刚才还问我要不要帮忙来着。”   对上叶栩的目光,阮龄接着说:“但是我拒绝他们了。”   叶栩无声地看着她,继续用眼神表示疑问。   阮龄理直气壮:“因为我想体验自己拆礼物的快乐。”   她特地强调了“自己”两个字。   叶栩看了看手里的剪刀,沉默了。   阮龄脸不红心不跳:“但是这些包装都太厚了, 我拆了一个,还是觉得太麻烦了。”   她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幸好还有你。”   叶栩:“……”   少年看了她一眼,语气显得有些勉为其难:“那好吧。”   但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为难, 唇角甚至在微微上扬。   “想先拆哪个?”叶栩问。   ……   阮龄在一旁, 看着叶栩将礼物们的包装一层层的剪开。   看到叶栩的动作太“粗鲁”时,阮龄还会出声提醒:“哎!这个蝴蝶结打得多好看呀, 你别给人家剪断了。”   “这个包装纸也很精致!你别直接从中间剪开, 帮我留一个完整的。”   每当阮龄提出这些“任性”的要求, 叶栩的手都会顿住, 有时还会露出十分不理解的表情。   在叶栩看来,这些包装纸和蝴蝶结, 除了颜色压根没什么区别。   但最终,叶栩还是每一次都按照阮龄的要求,把礼物的包装都拆开了。   阮龄一件件地将礼物盒打开。   原本她还很期待,那些豪门太太们都会送来什么她没见过的新奇礼物。   不过亲眼见到之后,阮龄稍微有些失望。   也不是说礼物不好,每一个都价值不菲,起码也有五位数。   但也没什么新意,只是把普通人会送的礼物替换成了价格更高的品牌,种类还是那么几个。   香水,化妆品,各类包包,以及首饰。   目光在所有礼物中扫过一遍之后,阮龄拿起了一瓶香水。   送香水的那位太太特意在盒子里附上了一封信,说了一通这瓶香水是如何特别,如何地适合阮龄的气质。   但阮龄看出来了,其实这封信最重点的那句话,是暗示这瓶香水至少价值六位数。   阮龄有些好奇,这么贵的定制香水,和普通香水究竟有什么区别。   她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香水瓶,然后对叶栩说:“伸手。”   叶栩戒备地看着她:“做什么?”   阮龄一脸理所当然:“借你的手腕喷一下。”   叶栩:“……”   “喷在纸上不行吗?”叶栩问,“我看商场里……他们都是这么试的。”   阮龄的眉梢动了动,赞许道:“你懂的比我想象的嘛。”   叶栩已经摸透了她的套路,等着下一句。   阮龄话锋一转:“但是呢,香水喷在纸上的味道,和在人的皮肤上是不一样的。”   叶栩欲言又止:“那你为什么……”   阮龄:“为什么不在我自己身上试?”   叶栩点点头。   “没什么原因。”阮龄笑,“就是好玩。”   叶栩:“……”   片刻,少年伸出手腕,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阮龄悠闲地打开香水盖子,还有心情顺便和系统对话:“你说,我这样给校园文男主喷女士香水,会不会遭天谴呀。”   系统:【……】您看起来可不像是害怕的样子。   香水的溶剂是酒精,近距离接触到皮肤会有些凉。   随着阮龄把香水喷到叶栩的手腕,少年的小臂略微地瑟缩了一下。   阮龄不由分说地按住叶栩的胳膊,又喷了两下。   这次叶栩没再挣扎。   喷完之后,阮龄才想起来问:“叶栩,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别人碰你?”   记得上次在工作室,她帮叶栩整理衬衫的时候,他的反应也有些大。   叶栩微微一怔:“没有,我就是……”   阮龄接话:“不太习惯?”   叶栩:“……嗯。”   阮龄一边扭头,一边顺口说:“那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呀。”   说着,她把香水瓶子盖好,放在茶几中间。   虽然是别人送的礼物,但这么贵的香水,万一碎了她还是会心疼的。   叶栩的声音低低的:“不用担心,我会慢慢习惯的。”   阮龄转回头:“嗯?”   担心什么?   叶栩垂眸:“你下次再给我喷香水的时候,我就不会躲了。”   阮龄眨了眨眼,忽然止不住地笑。   叶栩一脸莫名地看她:“你笑什么?”   阮龄还在笑个不停,肩膀都在抖:“我不是在说喷香水。”   叶栩:“那是什么?”   阮龄终于慢慢停了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叶栩一眼,说出了那句当父母的经典名言——   “等你再长大些就懂了。”   叶栩:“……?”   少年思索了一下,似有所悟,瞪她:“我说过,我不会早恋的。”   阮龄语重心长:“其实谈恋爱也没关系,我又不会管你。”   想了想,她又问:“还是说,你爸爸他不让你恋爱?”   看叶景池的样子,不像是会管这些的。   但叶家的家产毕竟这么庞大,叶栩作为继承人,不知道能不能自由恋爱。   叶栩被阮龄的跳跃性思维打得措手不及,怔了怔才答:“他……反正没说过要管。”   阮龄了然地“哦”了一声。   她忽然想起来,系统告诉她,书中叶栩和女主角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高二开始前的那个暑假。   只不过两人真正地擦出火花,是在高二开学之后。   之前阮龄没细想,现在她思考了一下,那不就是这个暑假吗?   也就是说,叶栩现在有可能已经遇到传说中的女一号了?   阮龄很早就遇到了乔月和苏君若,后来连男二号许澄都见过了,唯独不知道女主角是谁。   她忽然很好奇:“那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叶栩:“……”   少年的神情有些不自在:“没有。”   阮龄探究地看了看叶栩,同时找系统确认:“系统,叶栩和女主角现在见过面了吗?”   男女主角的相遇,肯定是主线剧情中的主线了,系统应该能探测到。   果然,系统很快回复:【经检测,男女主的初遇剧情还没有触发。】   耳边同时传来叶栩的声音:“真的没有,没骗你。”   阮龄点点头:“好吧。”   “不过……”阮龄一脸笑意,“要是以后你有了喜欢的女孩子,我可以帮你支支招。”   叶栩默默地看她一眼,鬼使神差道:“你很有经验?”   “那当——”阮龄说到一半,反应过来,“叶栩。”   叶栩的眼神透出几分无辜:“怎么了?”   阮龄微微拧起眉毛:“你不会是在套我的话吧?”   叶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   阮龄不买账:“难道,你是你爸派来的卧底?”   叶栩:“……”   少年别过眼神:“才不是。”   阮龄狐疑:“真的?”   叶栩看她一眼,声音闷闷的:“当然。之前你和那个徐什么的说话,我都没有打算告诉我爸。”   阮龄眨了眨眼,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   她一眼就看透了徐辰延是故意措辞暧昧,而不是真的对她旧情未了,所以也没当回事。   但如果站在叶栩的角度看,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男人叫她的小名,冲击力还是蛮大的。   只是那时候叶栩的反应实在太平淡了,甚至连问都没问她一句,所以阮龄也没有想到这回事。   现在想来,难道叶栩当时是做了激烈的心理斗争,才决定帮她掩护的?   阮龄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意外。   她抬头看叶栩,对方也正看着她,目光似乎还有些委屈。   阮龄没忍住笑了:“好吧,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叶栩愣了一愣。   接着飞速地别过脸:“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用道歉。”   阮龄看了看叶栩,怀疑她要是再继续这个话题,少年又要脸红了。   她决定大发善心放过叶栩,换个话题。   叶栩的手腕还乖乖地放在他的腿上,保持着她给他喷香水的时候,手心向上的姿势。   阮龄仔细分辨了一下。   香水的主调是玫瑰,似乎还有木兰花香,还掺杂着一丝黑胡椒的味道。   是典型的女香,但少年的气质实在太过干净和清爽。   以至于中和了玫瑰的柔媚和成熟感,意外地并不违和。   阮龄沉吟道:“这个味道还挺好闻的,要不然,有时间我给你买瓶香水吧。”   直接用女香还是有些怪,不过可以买个类似的。   闻言,叶栩的身子一僵。   接着浑身都写着拒绝:“……不用了吧。”   阮龄被他这个样子逗得笑出声,不再坚持:“好吧,那就算了。”   她也是突发奇想,仔细再想想,高中生喷香水好像确实不太现实。   阮龄又好奇道:“那你爸平常用不用香水?”   叶栩迟疑了:“应该……不用吧。”   阮龄点点头。   她好像也记得,从没在叶景池的身上闻到过什么香水的味道。   离得近时,偶尔会闻到一股淡淡的柚子味道,阮龄猜测那是叶景池用的须后水的味道。   叶栩抿了抿唇,忽然问:“你要给我爸买香水?”   阮龄看了一眼叶栩,煞有介事道:“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随便问。”   叶栩:“……”   ……   晚饭的餐桌上,叶景池状似随意地问起了礼物的事情。   “今天拆的礼物,有什么喜欢的吗?”   阮龄正在努力干饭,闻言想了想:“好像,也没有特别喜欢的。”   除了那瓶定制香水,她对剩下的都不是很感兴趣。   叶景池的筷子顿了一顿。   与人交谈时,男人总是收放自如的,从不会执着地去追问什么。   但这次,叶景池沉默了一下,又问:“那,一般喜欢的呢?”   此话一出,就连叶栩都惊讶地看了叶景池一眼。   阮龄思索了一下:“非要说的话,有一个红宝石的戒指还不错。”   符合她对首饰的一向审美。   闻言,叶景池的神情微微一滞。   他的眼神闪了闪:“你……很喜欢戒指吗?”   阮龄给自己夹了一块鱼肉,随口回答:“如果在所有首饰里面选的话,算是吧。”   戒指最适合她喜欢的浮夸风,而且也方便。   耳环稍微大一些就容易挂得耳朵疼,手镯和项链又不方便摘带。   阮龄喝了一口鱼汤,满足地眯起眼睛。   然后才注意到,叶景池在问完那句话之后就沉默了。   阮龄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忽然想到,他不会是又想到了婚戒的事情吧?   她还以为在自己拒绝了两次之后,叶景池早就把念头打消了呢。   “是这样的。”阮龄好心解释,“我喜欢夸张一些的饰品,宝石戒指只是其中一种。”   叶景池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阮龄又喝了一口鱼汤,顺口补充:“不过也不是所有夸张的都喜欢,要夸张又不失精致,配色和谐,不能太土。”   叶景池:“……”   纵横商界多年的男人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迷茫的表情。   工作室的第二位客人约在了周一拍摄。   苏君若家里有事,于是这次就只有乔月来帮忙。   不过无论是阮龄自己还是乔月,都已经对拍摄的流程更熟练了,所以也并没有因为少了一个人就手忙脚乱。   这次的客人也很好相处,准点到达,拍摄的全程都十分配合。   阮龄从前学摄影的时候,也认识一些后来做了自由摄影师的朋友。   她经常从朋友那里听到各种各样的,关于奇葩客人的抱怨,   所以在开工作室之前,阮龄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但她的运气还不错,这两次拍摄的客人都非常地好说话。   送走了工作室的第二位客人,阮龄一边收拾器材,一边和乔月随意地聊着。   “等这阵子的七夕主题忙完……”阮龄将相机放进包里,“我打算给工作室再新买一批裙子,你和苏君若如果看到什么好看的,都可以发给我。”   乔月乖巧地点点头:“好。”   阮龄又去摆弄电脑,随意道:“其实,我最近还有自己设计衣服的想法。不过之前我也没试过,也不知道会不会很难。”   这次乔月没立刻回答,不过阮龄也没在意。   直到她把电脑也收进双肩包里,才发现乔月看着她,似乎有话想说的样子。   阮龄笑:“怎么啦?”   她看得出来,乔月和其他几个高中生相比,更喜欢把想法藏在心里。   不像陈松阳,不等别人问,就恨不得把肚子里的话全部倒出来。   也不像苏君若那样,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稍加引导就全盘托出。   非要说的话,乔月的性格其实和叶栩有点像。   所以阮龄也像对待叶栩一样,会主动问乔月。   乔月的语气有些迟疑:“以前……我学过画画,偶尔也会画一些衣服什么的。”   她又迅速补充:“不过都是画着玩的。”   阮龄却是眼睛一亮:“那我可以看看吗?有没有照片什么的。”   乔月抿了抿唇:“有的。”   说着,乔月拿出手机,翻找了一下相册后递给阮龄。   里面是用铅笔画的几张画稿,有些模糊,但能看出绘画者是有一定功底的,线条很流畅。   阮龄翻了一遍,指了指最后一张:“这个还不错,好像还挺适合工作室的。”   乔月的眼睛微微瞪大:“不不,我完全不懂服装设计的,就是随便画画。我只是想可以给阿姨你一点灵感,不是说要……”   阮龄笑了,安抚她:“你别急,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其实我也不懂服装设计。”阮龄说,“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是专业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你的设计稿给她看看。”   上周苏君若来找阮龄预约了和乔月的双人拍摄,时间定在周三下午。   由于这次是熟人,也不用担心客人会不适应异性在,阮龄就先问了叶栩要不要来帮忙。   叶栩没有迟疑地就同意了。   想了想,阮龄也给陈松阳发了条信息。   不出所料地,陈松阳听说其他三人都要去工作室,坚决地表示一定要加入。   于是这一次,阮龄和四个高中生全都聚在了工作室。   小小的公寓里,前所未有的热闹。   苏君若这次还带了之前和阮龄提过的,自己在家里做的甜品:一盘曲奇,和一大块布朗尼蛋糕。   拍摄还没有开始,工作室里就充满了欢声笑语。   每个人手里都分到了一小块巧克力布朗尼。   陈松阳吃的最快,脸上都沾了巧克力粉,一边吃还一边看着苏君若喋喋不休:“真好吃!我以前怎么都不知道你这么厉害,咱们认识这么久,你都没给我做过!”   苏君若没忍住笑了,然后又撇了撇嘴:“这个做一次很麻烦的,我凭什么要给你做。”   陈松阳嘴快道:“那你也没给栩哥做过啊,你那么喜——”   话说一半,苏君若立刻用力地打了一下陈松阳的胳膊:“你瞎说什么!”   陈松阳吃痛地叫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栩哥的后妈还在这呢。   饶是他脑子快,一时间也没想出来该说句话什么来补救。   结果就是,两个人全都小心翼翼地看向阮龄。   阮龄若无其事地咬了一口曲奇,其实已经快忍不住笑了。   可能在苏君若和陈松阳的眼里,让自己知道苏君若喜欢叶栩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搞不好她这个后妈还会加以阻拦。   但实际上,就算没有系统告诉她,之前苏君若对叶栩的喜欢也一眼就能看出来。   很多时候,这个年纪的中学生以为自己瞒得很好的情绪,在成年人看来真的很明显。   但阮龄也不好直接点破。   于是阮龄看了一眼陈松阳,开玩笑:“谁让君若更喜欢我呢,你想吃的话,只能沾我的光了。”   她说完,陈松阳和苏君若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阮龄看了一眼叶栩。   叶栩注意到她的目光,问:“还想吃饼干吗?我再帮你拿。”   阮龄失笑:“好。”   顺便在心里叹了口气:看起来,叶栩是真的对苏君若没什么意思。   就是不知道这段属于高中女孩的暗恋,会以怎样的契机结束了。   ……   等众人吃完甜品,阮龄让苏君若和乔月去楼上换衣服。   苏君若一心一意地想拍第一位客人的那条裙子,乔月也提前一天选好了衣服。   两个女孩可以互相帮忙整理衣服,也就不用阮龄去帮忙了。   阮龄随意地把玩着相机,叶栩就坐在她的身边,无声地陪着她。   陈松阳闲不下来,一个人跑到布景那边,摆弄着背景里的道具。   两分钟后,布景那边忽然传来“咔嚓”的一声。   阮龄循声看过去,发现布景里的那扇屏风,边框竟然断了。   陈松阳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断掉的地方,六神无主地站在一旁,手都不知道该摆在哪。   几秒钟之后,一米八的大男孩僵硬地转过头,一脸惊慌失措:“阿姨,我知道错了!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就轻轻地碰了一下,怎么就断了?   ……   其实,这事也不能完全怪陈松阳。   上次的客人拍摄时,不小心撞到了屏风,当时屏风的边框就有些摇摇欲坠。   阮龄离开工作室之前还想着,下次带个胶水过来加固一下。   结果第二天她忙着修图,就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   原本以为这扇屏风还能再坚持几次拍摄,没想到陈松阳一个手欠,提早结束了它的寿命。   陈松阳小心翼翼地:“阿姨……这个屏风,是不是很重要啊?”   阮龄看他一眼,如实说:“还挺重要的。”   这扇屏风是这次七夕布景的主体之一,如果断了的话,有很多拍摄角度都会受到影响。   陈松阳的表情瞬间纠结成了一团。   阮龄其实也没打算对陈松阳生气,现在主要还是得先解决问题。   她想了想:“工作室的胶水上次正好用完了。要不我先拿透明胶凑合一下吧,不行的话,后期可以再修。”   耳边传来陈松阳的声音:“……阿姨!”   “嗯?”阮龄扭头看他,“怎么了?”   陈松阳:“这附近应该有便利店或者超市,我现在就去买胶水!将功补过!”   阮龄有些怀疑:“你行吗?楼下的便利店不一定有合适的胶水,超市又不是很近。”   陈松阳一脸坚定:“可以的!阿姨你做造型不是还要花费一段时间吗?我现在跑过去,肯定来得及!”   阮龄想了想:“那我把要用的胶水发给你。对了,用叶栩和你一起去吗?”   陈松阳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用不用!栩哥就在这陪阿姨吧,我一个人将功赎罪就行!”   “……好吧。”阮龄说,“如果实在买不到也没关系,和我说一声,我用透明胶凑合就好。”   陈松阳迅速回应:“好!我知道了!”   阮龄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陈松阳还是有些不靠谱。   不过既然他这么主动,阮龄还是同意了。   陈松阳出门之后,苏君若和乔月也恰好换好了衣服。   阮龄开始给两个人做造型,叶栩在一旁当助手。   ……   造型做到一大半,阮龄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快一个小时了,陈松阳还没有回来。   看来,断裂的地方还是得先用透明胶凑合一下了。   好在边框那里不算明显,粘好之后,到时候再修一下图也看不太出来。   阮龄正想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她正在给苏君若做发型,于是随口道:“叶栩,帮我一下开门。”   少年“嗯”了一声。   阮龄也没空去看,还在专注地往发包上插夹子。   古风造型的头发非常重要,一定要每个地方都固定好,不然对拍摄效果的影响很大。   四周似乎突然变得有些安静,一直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的两个女孩,也忽然都不说话了。   不过阮龄在专心调整发包的位置,也就没注意,又伸手道:“叶栩,再帮我拿一个发包,麻花的那个。”   这一次,叶栩的动作没有之前的那么迅速。   阮龄等了好几秒,才有人将发包递到了她手上。   “是这个吗?” 第49章   男人说话时离得很近, 嗓音低沉又悦耳。   阮龄只觉得耳边一酥,又没意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吓得身体一颤。   发包也从她摊开的掌心掉到了地上。   耳边传来了男人低低的笑声, 似乎很是愉悦。   阮龄转头去看, 叶景池刚好弯腰帮她将发包捡了起来。   四目相对,叶景池将发包重新放在她的手心。   “拿稳。”他说。   男人的眼角还带着明显的笑意,似乎刚才她的反应取悦到了他。   阮龄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看我被吓到, 很好玩吗?”   叶景池收敛了笑意,语气温柔:“对不起, 是我不好, 应该提前提醒你一声。”   阮龄:“……”   为什么每次她稍微有点生气的迹象, 这个男人就会立刻道歉,让她完全没脾气了?   而且还都是这种标准的道歉句式,先表明态度,再说明缘由,绝对不是敷衍地认错。   阮龄现在非常想知道, 叶景池在其他人面前,也是这样的好脾气吗?   见她的神色好转,叶景池又温声问:“我拿对了吗?”   闻言, 阮龄才想起来看看手里的发包。   “嗯。”她应了一声。   阮龄正在给苏君若做发型, 两个麻花辫发包对称地放在苏君若的头顶两侧,用黑色的小卡子固定。   她调整了一下发包的位置, 然后干脆开始不客气地使唤起叶景池来:“帮我再拿几个小卡子。”   叶景池又从桌上的小盒子里拿起一小把卡子, 放在阮龄摊开的掌心上。   卡子太小, 叶景池递过去的时候, 手指尖短暂地触碰到了阮龄的手心。   有些痒痒的,让她的指尖略微一颤。   这次, 阮龄特意观察了一下。   她发现,叶景池之所以能准确地识别出她想要的东西,倒不是因为男人的知识层面广到连造型用品都能熟知。   而是苏君若和陈松阳,都在悄悄地帮叶景池“作弊”。   一个用手默默地指,一个挤眉弄眼地用眼神提醒。   反倒是叶栩没什么动作,只是安静地站在旁边看着。   苏君若背对着她,阮龄看不到她的表情。   于是阮龄只能瞪了一眼陈松阳。   这两个人,怎么比叶景池他儿子还积极?   见状,陈松阳眼珠子乱动,给阮龄递眼神。   只是看起来就如同在做鬼脸,恐怕神仙来了也没法读懂他的意思。   阮龄不再理这几个人,先仔细地用小卡子把另一枚发包固定在对称的位置。   然后又用手轻轻推了几下,确保足够稳固。   “好啦。”阮龄对苏君若说,“固定好了,你的脑袋可以活动了。”   苏君若“嗯”了一声,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   阮龄:“……”   之前陈松阳就怕叶景池怕得不行,在车上被吓得话都不敢说。   现在连苏君若也是这样。   表现还算正常的叶栩和乔月,一个是叶景池的儿子,一个根本不认识叶景池。   怪不得刚才叶景池出现,都没人提醒她一句。   叶景池在这些“小朋友”面前,究竟是什么可怕的形象?   想了想,阮龄对苏君若和乔月说:“你们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几分钟就回来。”   苏君若忙不迭地点头,仿佛期盼着一刻很久了。   乔月也轻轻地“嗯”了一声。   阮龄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陈松阳和叶栩,刚要说话。   陈松阳抢白:“阿姨,你先和叶叔叔说话吧!我和栩哥在沙发那儿坐着休息就好!”   叶栩看一眼陈松阳,似乎对自己就这么被安排了有些无奈,不过也没表示反对。   陈松阳说完了又觉得不对劲,挠了挠头补充:“那个,阿姨你要是想和叔叔在沙发那边聊,那我和栩哥就上楼等!呃……我不是让你们必须去沙发的意思,就是——”   “行了行了。”阮龄好笑地摆了摆手,“我们去楼上,你们四个就都待在楼下吧。”   说完特地看了一眼叶栩:“在这等我?”   叶栩:“……”   对于她的“特别关照”,叶栩似乎有些不自在,别过眼神点了点头。   阮龄最后又嘱咐了一遍苏君若和乔月:“你们两个不要大幅度地动脑袋哦,不然发型会乱的。”   耗时一个多小时后,乔月的造型已经都全部做好了,苏君若的也只差一点点。   如果发型散了,阮龄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保持好脾气。   苏君若和乔月一齐答应了一声。   阮龄放心了,终于想起来看一眼在旁边站了许久的男人:“我们去楼上?”   叶景池微笑:“好。”   阮龄一边向楼梯走,一边小声抱怨:“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带了四个幼儿园的小朋友。”   叶景池眼带笑意,气定神闲地回:“确实有些像。”   阮龄回头瞥他一眼。   叶景池在她身后慢条斯理地补充:“不过比我好,我像他们的教导主任,所有学生都怕的那种。”   阮龄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原来你也知道呀,我以为你没发现呢。看他们那个样子,我都差点以为,陈松阳和苏君若小时候一不听话,父母就吓他们——”   她煞有介事地换了个阴森森的语气:“再不听话,叶叔叔就要把你抓走了。”   叶景池低低地笑出声。   阮龄走在叶景池上面一级台阶,男人温热的气息刚好洒在她的后脖颈。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   耳后传来叶景池低沉又磁性的声音:“慢些走,小心。”   这间公寓的户型是二层的loft,户型不大,因此楼梯也稍稍有些狭窄。   上楼时叶景池似乎有意护着她,让阮龄有一种被他在后面圈住的感觉。   并不长的楼梯,阮龄只觉得今天走得比平常慢了不少。   终于上了楼,阮龄来到卧室的床边坐下。   二层的空间不大,只有一间卧室和一个卫生间。   之前装修的时候,阮龄想着或许偶尔要在这里过夜,于是把卧室的床都铺好了。   叶景池也跟着坐在了她的身边。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立刻开口。   阮龄胡思乱想着:这还是第一次,两个人同时在一张床上待着。   虽然楼下还有四个幼儿园的小朋友。   楼上的卧室只有两面墙,另外两侧是栏杆,因此在工作室一层的客厅,一抬头就能看到上面。   不过此时,四个小朋友没有一个往上看的,不知道是不是被叶景池的气场震慑到了。   陈松阳正在手舞足蹈地描述着什么,大概是在讲刚刚在外面的奇遇。   另外三个高中生围成了一个半圆,在旁边听着。   有那么一瞬间,阮龄觉得内心的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她发自内心地感慨了一声:“真美好啊。”   叶景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吗?”   “嗯。”阮龄点头。   她转头看向叶景池,发现男人也正看着她,眼神专注。   阮龄微微怔了一下。   刚刚她看着楼下感叹的时候,叶景池也是一直这么看着自己吗?   走神了片刻之后,男人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想什么?”   阮龄收回思绪,默然了一秒,一本正经地开口:“我在想,你的感触应该比我更深吧。”   叶景池的眉梢动了动:“为什么?”   阮龄:“你的青春,比我的还要遥远多了。”   叶景池:“……”   阮龄的唇角微微上扬了几分。   或许,这就叫做有恃无恐吗?   总之,自从发现叶景池似乎不会轻易对她生气之后,她就越来越喜欢偶尔地得寸进尺一下。   阮龄盯着叶景池的脸,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恼羞成怒的痕迹。   然而叶景池却只是看了她几秒,然后扯了扯唇角:“这样也不错。”   阮龄扬眉:“什么不错?”   叶景池云淡风轻道:“至少,只要我一直在你身边,你就会觉得自己还年轻。”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遣词造句中,有近乎于承诺的一部分。   阮龄的心跳却还是漏了一拍。   但很快,她又在心里鄙夷起这个男人。   现在说得轻描淡写的,之前让他和叶栩打音乐游戏的时候,还不是努力地证明自己没老。   空气安静了片刻,阮龄终于想起来自己最开始把叶景池叫上来的目的。   “你怎么来了?”她问,“现在这个时间点,你不是应该在工作吗?”   “原本是在和兴鸿聊生意上的事情。”叶景池淡淡道,“不过聊到一半,他儿子忽然给他打电话,说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   阮龄眨了眨眼。   “你说的那个兴鸿……”阮龄问,“不会是陈松阳的爸爸吧。”   叶景池:“嗯。”   阮龄:“……”   果然,她就知道陈松阳那小子不靠谱!   她让陈松阳去买胶水,他去找他爹干嘛?居然还打扰他爹谈正经工作。   叶景池看出了阮龄的疑惑,解释:“说是急需一个古典屏风,于是打电话给兴鸿,问能不能把兴鸿书房里摆着的那个搬走。”   阮龄彻底沉默了。   她大概猜出来了,陈松阳估计是跑了好几家店都没找到胶水,情急之下干脆想找一个新屏风来。   但她坏掉的那个屏风是从网上买的二手,也就几百块钱。   以陈家的家庭条件,摆在书房装饰的屏风,少说也得小几万。   陈松阳还真敢想,居然想把家里的屏风搬过来代替。   “那后来呢?”阮龄问,“陈松阳被他爸骂了一顿?”   叶景池看她一眼:“兴鸿同意了。”   阮龄:“?”   叶景池平静地陈述事实:“听说是你这边需要,兴鸿就坚持,一定要把屏风送来。”   阮龄瞪眼:“你没拒绝?” 寶 書 網 ω w W . B à o S H μ 7 . c ò M   “只是普通的装饰屏风,不是什么古董。”叶景池说,“而且,盛情难却。”   阮龄彻底没话说了。   陈松阳这父子俩,真是一个敢想,一个为了讨好叶景池也敢做。   她甚至怀疑叶景池也有意推波助澜,否则怎么会任由事情这么离谱地发展下去?   阮龄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你们正在谈生意,你就这么和陈松阳一起过来了?”   叶景池“嗯”了一声:“兴鸿知道之后,就让我先过来帮你把屏风安置好。”   阮龄在心中感叹:看来她之前看过的那些,销售为了业绩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段子,也不全是夸张。   像陈家这样的豪门,为了谈成一笔生意,不也上赶着送屏风吗?   阮龄看了门口一眼:“ 那屏风呢?什么时候到?”   叶景池:“放在后备箱里运过来的,被陈松阳搬上来放在门口了。”   阮龄:“……”   还是叶氏老板亲自上门送货,说出去她自己都不信。   “这次来的匆忙,不能帮你做苦力了。”叶景池从床上站起身,“帮你把屏风装好之后,我就回去。”   说着叶景池又倾身看她:“等我下班,再来接你和小栩,嗯?”   最后一个字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阮龄觉得自己大概是被蛊惑了。   否则怎么会没有犹豫地,就点了头。   ……   一番操作之后,阮龄的工作室里,多了一扇价值六位数的屏风。   叶景池帮忙把屏风放好之后就离开了,应该是回去和陈松阳的爸爸继续谈生意去了。   就是不知道一扇屏风的人情,能让陈家从叶景池那里多讨到几分好处。   剩下的时间,阮龄帮苏君若把发型做好了。   接着阮龄给苏君若和乔月分别拍了双人的合影,和每个人的单人照片。   拍摄的过程比做造型要更加轻松愉悦,再加上大家互相之间已经很熟悉了,只要稍加引导就不会拘谨。   当然,陈家的屏风也成功入镜,并且凭借面积牢牢占据中心位。   这扇价值不菲的屏风,由于精巧的做工和扎实的用料,和阮龄用心布置过的布景融合得十分完美。   结束拍摄的时候,还没有到晚饭的时间。   陈松阳提议,大家一起打一把游戏。   算上阮龄五个人,刚好可以组队开黑,打陈松阳平常玩得最多的那个竞技游戏。   阮龄很久之前也玩过类似的游戏,而且技术还不错。   她搜索了一下视频,发现这个和她之前玩过的差不多,属于换汤不换药的类型。   假期的时候,陈松阳经常和叶栩一起开黑,苏君若偶尔也会加入。   几人之中,只有乔月从来没接触过这个类型的游戏。   不过陈松阳打包票,说要十分钟教会乔月基础的操作。   苏君若对陈松阳表示怀疑:“你会不会教人呀?要不还是我来吧。”   陈松阳拍胸脯:“怎么不会?之前你刚开始玩的时候,不也是我教会你的?”   苏君若瞪眼:“什么叫你教会我的,是我自己练的好吧!就你那技术还教人呢!”   乔月本人还没发表意见,两个人先争论了起来。   叶栩看样子是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场面,自动屏蔽了两人的声音,默默地走到了阮龄的身边。   “你想玩哪个?”叶栩说,“我先演示一遍给你看。”   陈松阳在班里的人缘极佳,刚刚已经迅速地借了两个号,分别给阮龄和乔月用。   阮龄刚刚下载好游戏,正在用借来的号研究技能。   听叶栩这么问,阮龄沉吟了一下。   虽然她不算完全的新手,但毕竟是第一次玩这个世界里的同类型游戏。   于是阮龄先问:“一会儿咱们俩一起走?”   听陈松阳的意思,叶栩的技术很不错,应该能边操作边指导她。   两人说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话音刚落,陈松阳的大嗓门就飘了过来。   “当然啦!阿姨你肯定是和栩哥一路!”陈松阳探头过来,大大咧咧地说,“栩哥,阿姨就交给你了!”   阮龄轻笑了一声。   叶栩凉凉地回:“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那边吧。”   陈松阳委屈地把脑袋扭了回去,嘴里喃喃道:“你们母子俩又合伙欺负我。”   下一秒,又活力满满地和两个女孩子说话去了。   阮龄让叶栩帮自己选了一个上手简单的,然后看叶栩演示了一遍,学了个大概。   接着她又熟悉了一会儿,等陈松阳那边也准备好之后,五个人的第一把游戏轰轰烈烈地开始。   只是——   乔月那边完全是新手,再加上阮龄这个半吊子,刚开局几分钟就噩耗频频。   叶栩玩的又是后期发力的脆皮输出,整个局面就只能靠陈松阳和苏君若两个人苦苦支撑。   第一次团灭后,对面竟然还在公屏打字嘲讽。   陈松阳气得直接开了麦克风,也嘲讽起对面来。   男孩嘴上不停,分明不带一个脏字,对面听了却绝对会气得牙痒痒。   一看就是熟能生巧,不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了。   陈松阳中气十足地输出了十几秒,这才发现旁边几个人都默默地看着他。   尤其是苏君若,刚刚用力地撞了好几下陈松阳的胳膊,奈何陈松阳实在嘲讽得太投入,愣是没发现。   陈松阳:“……”   半分钟前还妙语连珠的男孩,一瞬间怂了:“阿姨,那个,我……”   “嗯,不错。”阮龄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嘛。”   正要道歉的陈松阳一愣:“……啊?”   阮龄:“以后我们五个人里面,用嘴输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   在死了几次之后,阮龄终于慢慢地找到了一些手感。   陈松阳更是越战越猛,和叶栩配合着打赢了好几次以少胜多的团战。   房间里充满了陈松阳慷慨激昂的声音。   “栩哥!先打最前面那个!”   “栩哥别怕!我跟你,上!”   “栩哥——”   ……   再加上稳定发育的苏君若,以及渐入佳境的阮龄和乔月,十分钟后,局势竟然硬生生地被逆转了过来。   原本看起来没有希望的一盘游戏,似乎有要绝境翻盘的趋势。   最开始,阮龄只是抱着打发时间的态度,陪着几个高中生玩一会儿。   但此刻她也被激起了胜负欲,全神贯注地开始操作起来。   见对面的输出就要冲到自己脸上,阮龄不假思索道:“栩哥,救我!”   叶栩:“……?”   信息没能得到阮龄的回复,上楼来找后,刚好到门外的叶景池:“……” 第50章 (加更)   由于没有公寓的钥匙, 叶景池在门外等了足足五分钟。   接手叶氏以来,叶景池已经很久没有被晾在门外五秒以上了。   叶景池也敲了几下门,但里面的吵闹声太大, 如果不砸门的话, 恐怕是听不到。   他平常几乎不碰游戏,不过略懂一些,在门外听了几句就知道, 里面的人大概是在玩某种无法暂停的竞技游戏。   听几人对话的激烈程度,估计正好是决定胜负关键时期, 离结束也不会太远了。   于是男人就此倚在门边, 静静地等待起来。   只是, 就连见多识广的叶氏总裁本人,也完全没有预料到——   在接下来的五分钟里,他听见那个熟悉的清甜女声,中气十足地喊了不知道多少句“栩哥”。   五分钟后,门内传来了欢呼声。   其中以陈松阳的声音最大, 反复说着什么“阿姨你刚刚那个大招一控四真是绝了”,“阿姨你太强了,有空咱们再一起开黑啊!”   接着又传来阮龄的谦虚声:“过奖过奖, 栩哥是MVP, 还是他比较厉害。”   叶景池:“……”   男人觉得,自己是时候再次敲门了。   打过游戏的人都知道, 大逆风翻盘的成就感, 比直接碾压获胜还要高。   工作室里, 五个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 就连叶栩的唇角也微微勾起。   陈松阳充当起夸夸团团长,把所有人都赞美了一遍, 包括第一次玩懵懵懂懂就赢了的乔月。   当然,陈松阳还是对阮龄最热情。   “阿姨,你最后那个大招开团真是绝了!还有那个预判控制,让栩哥有机会秒了对面最肥的点——”   游戏刚开的时候,阮龄对自己的技能不熟悉,也不认识对面的技能,于是对线时送了好几个人头。   然而进入中后期之后,阮龄之前玩过同类型游戏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虽然角色和技能还是认不全,但她在团战中意识强,会走位,放技能的时机也好。   最后能奠定胜局,阮龄的几个关键性控制也算是功不可没。   “阿姨,下次我打游戏的时候还叫你啊!大家也都一起,咱们五个以后就是,就是……”   陈松阳说到最后,没能想出来一个满意的称号,于是卡壳了。   刚好敲门声再次响起。   没了陈松阳的大嗓门,这回众人终于都听见了。   阮龄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我去开门吧。”   她拿起手机,走向门口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果然叶景池刚刚给她发了信息。   打开门,是一身正装的叶景池。   阮龄眨了眨眼:“你什么时候到的?”   叶景池淡淡地开口:“你让栩哥救你的时候。”   男人的表情平静,像在讲冷笑话。   阮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扭头看了看。   以陈松阳为首的几个高中生,都眼巴巴地往这边看,观察着她和叶景池的神态动作。   见阮龄看过来,陈松阳还欲盖弥征地迅速转头,清了清嗓子。   阮龄面带笑意看向叶景池:“你先回车上,等我一会儿,我和叶栩马上来?”   叶景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我专程上来一趟,这么快就急着赶我回去?”   话虽如此,脸上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阮龄理直气壮道:“还不是怪你太吓人,你一出现,他们就都蔫了。我们好不容易赢了游戏,还是逆风翻盘,让他们再开心一会儿嘛。”   叶景池眼底含笑:“好吧,那要等多久?”   阮龄想了想:“五……不,十分钟吧。”   “好。”叶景池的声音温和,“那十分钟后见。”   阮龄:“嗯。”   叶景池:“去吧,我帮你关门。”   阮龄:“……嗯。”   这种依依不舍的感觉,是她的错觉吗?   ……   阮龄回到沙发旁,陈松阳眼巴巴地看着她问:“叶叔叔说了什么?”   其他几个人也都好奇地看过来,就连叶栩都在仔细听着。   阮龄一本正经:“他问我们赢了没。”   陈松阳立刻来了精神:“那怎么能输!对了,我刚刚想了一个名字,咱们五个就叫秀礼最强车队怎么样?不过也不是太好,阿姨你不是我们学校的……”   男孩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开始一心一意地想名字。   其他三个人都是一脸无奈。   阮龄问叶栩:“你爸的车在楼下,一会儿我们一起下去?”   叶栩“嗯”了一声。   阮龄又问苏君若:“让家里司机来接了吗?”   苏君若点点头:“嗯!乔月和我顺路,我们一起回去就好。”   阮龄微笑点头:“好,我今晚把原片发给你们,你们到时候再挑。”   她又瞥了一眼陈松阳,觉得这家伙都帮她整了一扇新屏风回来,应该不用她操心。   确保几个人都有了去处之后,阮龄叮嘱他们走之前把门关好,然后就和叶栩先下楼了。   叶景池是自己开车来接他们的。   看到男人走出来,帮她打开副驾驶的门时,阮龄有些惊讶。   等叶景池回到驾驶座,阮龄问:“你的专属司机辞职啦?”   据她了解,叶家一共有两个司机,王叔负责接送她和叶栩,另一个是叶景池工作时的专属司机。   叶景池失笑:“没有。老李的福利很好,应该会干到退休。”   阮龄系好安全带:“那你这两次来接我,怎么都是自己开车?”   叶景池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轻描淡写道:“想亲自来接太太和儿子,算不算原因?”   阮龄看男人一眼:“我发现,你最近好像真的不忙了。”   按照叶景池之前的时间表,晚饭时间来接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车转了个弯,出了小区。   叶景池手握方向盘,神色自然地反问:“那你是希望我忙,还是不忙?”   男人的语气随意,也不像是认真地想得到一个答案。   但阮龄靠在副驾驶上,放松的状态下刚好有精力思考这个问题。   最开始的时候,她恨不得叶景池天天不回家,把别墅的二层留给她自己一个人。   但现在,她好像已经习惯了每天能看到叶景池。   而且,也渐渐地开始习惯拍摄结束后,叶景池会来工作室接她。   习惯真的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阮龄忽然有些好奇:“那你以后都会像今天这样,晚饭时间之前就能下班吗?”   叶景池沉默了。   直到阮龄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男人才缓缓开口。   叶景池沉声道:“我不能保证。”   阮龄心中一动。   其实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打算从叶景池这里得到什么承诺。   他随口说一句“会”,她也不会真的记在心里。   但叶景池的语气却十分郑重,显然是仔细斟酌之后,才认真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顿了顿,叶景池又说:“不过,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会尽量保持这样的时间表。”   阮龄扬起了眉梢:“我可没这么说,你不要把我当作你不想加班的借口。”   叶景池喉结震动,低低地笑了一声。   只是很快,男人的眼中又涌起了一些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最近一个月,叶氏的海外业务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一切都步入正轨。   他也刚好能喘一口气,每天按时按点下班。   但作为叶氏的掌权人,叶景池的字典里没有固步自封这个词。   否则,叶氏也无法从十几年前摇摇欲坠的模样,发展到现在的规模。   若是之后的某天,公司又开始新业务线的开拓,那他还是会不可避免地加班。   因此,他无法轻易地向她做出什么承诺,   从前的叶景池不会考虑这些问题,只要工作需要,他可以几个月都连轴转。   虽然家里还有叶栩,但他知道,叶栩已经可以很好地照顾自己了。   比起他这个父亲的陪伴,叶栩似乎也更偏好于一个人呆着。   可现在叶景池发现,自己的想法与从前不同了。   或许叶栩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更喜欢自己独处,只是没有别的选择。   而且……   车平稳地在马路上行驶着,叶景池侧头看了看阮龄。   她正看向窗外,只给他留了一个带着浅浅笑意的侧脸,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叶景池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   “不过,说起来——”   阮龄看着窗外的风景,清空大脑放松了片刻,又觉得有些无聊,于是继续和叶景池聊天。   她看向叶景池:“我好像也没见你有什么周末和假期,难道你都不休假的吗?”   叶景池答:“最开始接手叶氏的时候,要忙的事情很多,很难有周末和假期。后来算是养成了一种习惯,即使不用加班,周末和假期也会去公司。”   果然是老板,阮龄心想。   如果是普通的打工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工作也跑去公司。   阮龄又问:“你还没和我说过,你是什么时候接手的叶氏?”   叶景池淡声道:“十二年前。”   阮龄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她记得系统告诉她,叶景池是在叶栩四岁时收养的他。   和十二年这个时间点刚好对上。   也就是说十二年前,多半就是叶栩的父母去世的那年。   当年或许还发生了很多别的事情,导致叶氏的控制权,也在那一年交到了叶景池的手上。   于是阮龄没再追问下去,而是看了一眼身后的叶栩。   少年靠在后座上,像往常一样戴上了那个头戴式的耳机,似乎在闭目养神听音乐。   但阮龄看过去的时候,叶栩的身体又有些轻微的僵硬。   片刻,甚至还拿起了一瓶矿泉水,用拧瓶盖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阮龄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果然,每次她和叶景池在车里聊天,叶栩都会默默偷听。   看起来成熟,其实内心和其他小孩子也没什么不同。   说起来,不出意外的话,叶栩今后应该会继承叶氏吧。   就是不知道叶景池是什么打算,是干到六七十岁再退休,还是提前让位给自己的儿子?   想到这,阮龄好奇地问叶景池:“那你打算再工作几个十二年?”   叶景池轻笑了一声:“你是怎么想的?想让我什么时候退休?”   阮龄看他一眼。   今天一下午,这已经是男人第二次说出类似的话了。   只是叶景池的语气每次都是云淡风轻的,让人分辨不出他是无意的,还是在暗示着什么。   就算她和叶景池确实是结婚了,但满打满算,婚礼到现在也就三个月。   这还是算上了阮龄穿越来之前的那一个月。   据管家说,新婚的第一个月,叶景池几乎天天都在加班,和原主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也就是说那一个月可以忽略不计,叶景池和她接触的时间,只有短暂的两个月。   哪怕是真的出于“真爱”结合的夫妻,两个月也看不出什么。   更何况,他们还属于塑料夫妻,什么时候离婚都有可能。   以叶景池的城府,怎么可能在短短的两个月里,就打定主意要和自己过一辈子。   想了想,阮龄决定不把男人的话当真。   阮龄回答叶景池:“你什么时候退休我说了不算。不过,叶老板你还是应该适当放松一下,过过周末和假期什么的。一直高强度工作的话,搞不好以后就要和陈松阳他爸梳同款发型了。”   上次在晚宴和陈松阳一家寒暄的时候,阮龄发现陈松阳的父亲虽然也就四十多岁,但脑袋顶的头发已经只剩下了周围一圈。   看得出来,对方已经努力在掩盖了,但中间秃的那一块,在宴会厅的顶光下还是熠熠生辉。   话音刚落,后座传来了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是叶栩正在喝水,结果把自己呛到了。   阮龄忍着笑拿了手边的抽纸,转身递给叶栩。   叶栩还在咳嗽,一手接过抽纸,另一只手还要维持矿泉水瓶不倒,十分艰难。   看他这么辛苦的样子,阮龄忍不住幸灾乐祸:“偷听大人说话,被我抓到了吧。”   叶栩擦了擦嘴,幽怨地看了阮龄一眼。   阮龄笑出声,把剩下的抽纸拿回去了。   她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发现叶景池没笑,反而有些严肃。   只是这样一来,阮龄更想笑了。   看来就连叶景池这样的男人也不能免俗,还是在意自己的头发的。   一阵沉默后,叶景池终于开口,语气莫测:“我会注意的。”   成功噎到叶景池一回,阮龄的心情十分愉悦。   她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补充:“可以用点护发精油,要不要我把自己的借你用用?挺好用的,你看我的发质就很顺滑,发量也很优秀。”   现在正在等红灯,车停在了十字路口。   于是阮龄又坐直身子,故意拨弄了一下原本被她压在身后的头发,把脸转向窗外给叶景池展示她脑后的“秀发”。   下一秒,叶景池的手触碰上了她的头发。   阮龄的呼吸一滞。   她是让叶景池看的意思,他怎么还直接上手摸了?   更过分的是,叶景池摸的还不是发尾,而是更靠近发根的那一部分。   手指从脑后不紧不慢地滑过,在她的头皮上引起一阵酥麻。   大约两秒之后,叶景池收回手,沉声道:“是很顺滑。”   阮龄:“……”   她是不是还要谢谢他的夸奖?   阮龄转过脸瞪他。   刚好信号灯转绿,叶景池平视前方踩下油门,不看她,也不再开口。   只有微微扬起的唇角,显示了男人此刻的愉悦心情。   ……   晚饭过后,阮龄把给苏君若和乔月拍的照片简单处理了一下,发给了她们。   这周为上个客人拍的照片,阮龄也已经初修完毕了。   趁这个时间,阮龄和对方又沟通了一下,调整了一些细节的部分。   最后,阮龄又给苏琴的助手发了信息。   之前在晚宴上和苏君若的妈妈聊过之后,对方给了她助手的电话,说是有和服装行业相关的问题,可以直接咨询她的助手。   那天拿到乔月的设计图之后,阮龄也没客气,直接给苏琴的助手发了条信息。   对方回复的非常快,态度也很客气和积极。   几次交流之后,对方给了阮龄明确的答复。   乔月的画稿虽然不是专业的设计图,但版型和细节都表现得很好,是可以作为参考来制作衣服的。   当然,还要再经过选面料,打版,做样衣等等一系列的工序,中间需要很多专业人士的参与。   但总体来说,把乔月的画变成真正的衣服,还是有可能的。   这两天,苏琴的助手还帮忙估算了各个环节的大致成本,供阮龄参考。   阮龄算了一下,觉得还在自己的接受范围内,于是立刻就给乔月发了信息。   对面很快回复了,两人约好这两天见一面,再详细聊这件事情。   做完所有的一切,阮龄也感觉有些累了。   她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走回房间,脑子里依旧在想着刚刚和苏琴助手沟通的那些内容。   想到有可能可以亲眼见证一件衣服从设计图到成品的过程,阮龄还是很期待的。   她漫不经心地穿过走廊,推开房门。   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阮龄已经可以不用抬头看路,就径直走到自己的床边躺上去了。   直到眼前似乎出现了一道阴影,她才意识到有些什么不对。   阮龄缓缓抬起头。   高大挺拔的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湿漉漉的头发还有要滴水的趋势。   叶景池的长相原本是有些距离感的,再加上他本人自带的上位者气场,很容易让人不敢靠近。   这可能也是他平日里语气并不严厉,却会让那几个高中生那么害怕的原因。   但此时,几缕湿发柔顺地垂在叶景池的额前,让他整个人都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男人的脸上也充满了愕然之色,显然没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进来。   阮龄的第一反应是,幸好叶景池已经换好了睡衣,不然她现在是不是应该捂着眼睛尖叫着跑开?   在原地怔了两秒之后,阮龄的脑子才开始重新运转。   刚刚在餐厅吃晚饭的时候,叶景池又提起了换房间的事情。   阮龄想着反正也没什么坏处,她也确实更喜欢叶景池房间的大床,于是就同意了。   需要整理的东西其实不是很多,佣人很快就把两人的个人物品调换好,还把两边的床品都换了新的。   换好之后,佣人还特地和阮龄说了一声。   只是当时阮龄在专心修图,顺口答应,也没过脑子。   ……   “抱歉,我把换房间这事给忘了。”对上叶景池的眼神,阮龄镇定自若地开口,“我先回去了。”   说完,阮龄转身就要离开房间。   叶景池却比她更快一步,绕到了她的前方。   阮龄心头一跳,看他:“怎么了?” 第51章   叶景池安静地看着她, 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个动作仿佛是会传染,阮龄看到后,也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然后她看到男人笑了。   阮龄有些恼:“你笑什么, 说话啊。”   叶景池终于开口:“你不是说, 要把你的护发精油借给我用吗?”   他的嗓音低沉,语速也慢,就像是在和她调情。   内容却是让她一愣。   阮龄的眉梢一挑:“你认真的?”   叶景池反问:“不是你说让我保养头发吗?”   见她扬眉看自己, 叶景池又补充:“听说要趁着湿发的时候用,我刚好洗了澡。”   当然, 她看出来了。   阮龄在心里接了一句。   水汽氤氲之下的叶景池比平日里更加柔和, 也更加让人无法拒绝。   阮龄无意识地盯着他脖颈处滑落的水珠, 又愣了一下神。   然后才答:“好吧,我给你拿。”   佣人刚把她的个人物品都放去了主卧,护发精油应该在那边的浴室置物架上。   她要出门去拿,叶景池却还站在她身前没动。   阮龄不明就里:“你挡在门口做什么?”   叶景池看着她:“真的要帮我拿?”   阮龄眨了眨眼睛:“我还能诓你不成?”   叶景池“嗯”了一声,终于把门让开了。   阮龄走出房间, 转了个弯去主卧。   走进浴室时,阮龄停了一下。   刚才叶景池把她堵在房门口的时候,那种很久没有过的压迫感, 似乎又出现了。   只是和刚认识叶景池的时候又不太一样, 她也没办法说清其中的区别。   冷静了几秒之后,阮龄环顾了一下四周, 找到了她平常用的那瓶护发精油。   她拿着紫色瓶子的精油, 走回之前的房间。   男人还站在房间里等着她, 身形修长挺拔。   阮龄把瓶子递过去:“给。”   叶景池伸手接了。   阮龄:“那我先回去了。”   叶景池:“不教教我怎么用吗?”   阮龄:“……”   “瓶子背后有说明。”阮龄一针见血地指出, “英文和中文都有。”   叶景池还是看着她。   他微微低着头,湿润的发梢在额前落下几处阴影, 也将他的眼睛遮挡了一小半。   莫名地,阮龄从这张过分好看的脸上,读出了几分脆弱感。   ……   阮龄闭上眼,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眼前的男人是叶氏的掌权者,无数人巴结和讨好的对象,怕他的人恐怕也多到数不清。   她真是疯了,才会用“脆弱”这两个字形容他。   话虽如此,阮龄睁眼再次看向他时,却还是心软了。   她问:“你想要我怎么教?”   叶景池沉默了良久,开口:“不如,你帮我?”   阮龄微微瞪大了眼睛。   “叶景池。”她一字一句地念出他的名字,“你在得寸进尺。”   叶景池面不改色:“我只是觉得,亲自示范要比单纯的讲解效率更高。”   阮龄:“……”   叶景池又慢条斯理地说:“我的头发没有你那么长,应该也不用花太长时间。”   阮龄不说话。   叶景池:“可以吗?”   ……   良久的沉默后,阮龄叹了口气。   “要先把头发擦到半干。”她说,“不能滴水。”   叶景池的眼底漾起明显的笑意,“嗯”了一声。   “我去拿毛巾。”他说。   叶景池转身走进浴室,拿了一条干毛巾出来。   这次叶景池没有再继续得寸进尺,只是在她面前不紧不慢地擦起了头发。   阮龄看了两秒,直接转身背对了他。   天知道她的大脑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占领了,以至于男人擦干头发的动作,都仿佛有着某种特殊的吸引力。   阮龄盯着面前的墙纸,上面还有她亲手挂上去的一副装饰画。   身后传来轻微的摩擦声。   叶景池的动作应当是有条不紊的,就像他平常的作风一样,阮龄从来没见过他匆忙的样子。   在发现自己竟然在脑补叶景池的动作之后,阮龄唾弃了一下自己,重新转身看他。   叶景池已经擦完了,正在看她。   阮龄:“?”   “你擦完了,怎么不告诉我?”她问。   叶景池的语气平静:“我在等你转过来。”   阮龄盯着他看,总觉得叶景池看似淡然的眼神里,隐藏了一丝戏谑。   “可以开始了吗?”叶景池又问。   阮龄:“……”   还没开始,她已经后悔了。   其实像叶景池这样长度的头发,根本用不上什么护发精油。   就因为她随口的一句话,事情不知道怎么就发展到了现在。   阮龄甚至怀疑,叶景池是在故意戏弄她,为了报复她诅咒他秃顶。   但没办法,谁让她一时被迷惑,答应了呢。   误上贼船,悔之晚矣。   阮龄认命地走过去,拿起刚才被叶景池放在柜子上的紫色瓶子。   她自己的头发又多又长,平常用的时候,通常要挤上好几泵。   叶景池的头发也挺多的,至少目前为止看不出任何要秃顶的迹象,之前阮龄只是故意奚落他。   但是和她的比起来要短上许多,最长的地方大概也只有一指半。   因此阮龄没有一次性挤太多,只按了几滴在手心,抹匀。   然后她冲着床沿扬了扬下巴,不客气指挥叶景池:“去那儿坐着。”   叶景池坐下了,还问她:“这样可以吗?”   阮龄:“……嗯。”   她走到男人的正前方,然后说:“低一点点头。”   叶景池又微微地低下了头。   看着这个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乖巧的男人,阮龄的动作顿了顿。   然后缓慢地举起双手,触碰到了叶景池的头发。   比她想象的还要柔软一些。   阮龄忽然坏心眼地想,如果她不由分说地将一整泵精油抹在叶景池的头皮上,他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据说直接抹在头皮上堵塞住毛孔,是真的会导致脱发的。   阮龄还是有些舍不得。   想到这个世界上会因此少了一个顶级帅哥,多了一位三十多岁就秃顶的男士,她还是会觉得很可惜。   自己还是太善良了,阮龄想。   停留了几秒之后,她终于开始用手心在叶景池的发梢上揉搓起来。   阮龄其实是个没有什么耐心的人。   她的发量又多,所以也不是每次洗过澡后,都会细心地保养头发。   只有心情愉悦并且有闲心的时候,她才会想起来抹一抹。   幸好叶景池的头发不长,就算非常认真地都涂抹一遍,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而且这也是阮龄第一次帮别人抹,多少有一些新奇感。   有点像小时候用玩具梳子给娃娃梳头,又有些像给她养的猫梳毛。   于是阮龄很好心,也很仔细地把叶景池的每一缕头发都照顾到了。   甚至,比她给自己抹的时候动作还要更轻柔一些。   毕竟阮龄也不知道叶景池痛不痛,只能凭感觉,尽量不扯到他的头发。   但动作再轻柔,手指还是会不可避免地碰到头发之外的地方。   在快结束的时候,阮龄又一次不小心触碰到了叶景池的头皮。   男人的身体似乎是轻颤了一下。   阮龄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心微动。   这种体验很新奇,仿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男人,忽然间处于她的掌控之下。   阮龄没忍住,又用指尖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叶景池的头顶。   没有任何反应。   阮龄有些失望,决定结束这漫长的三分钟。   下一秒,她的手腕忽然被握住了。   ……   好像被发现了,阮龄想。   叶景池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   “你在做什么?”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阮龄这才发现,原来两个人之间靠得这么近。   之前叶景池一直低着头,以至于她都没有察觉。   阮龄眨了眨眼,若无其事地开口:“怎么了,扯到你的头发了?”   叶景池只是看着她,神色晦暗不明。   阮龄被他看得有些心虚。   手腕还被叶景池握在手中,她尝试挣了一下,没挣掉。   阮龄终于抵挡不住:“你先放开我。”   叶景池:“……”   他缓慢地松了手。   阮龄无声地后退了一步:“已经好了,之后只要吹干就好了。”   叶景池依旧不说话。   阮龄的眉梢动了动:“我可不帮你吹。”   半晌,男人终于缓缓开口:“好。”   阮龄:“那我回去了?”   叶景池“嗯”了一声。   ……   直到阮龄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叶景池才终于收回了目光。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不规律的心跳,似乎在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有多么的不同寻常。   而他,也远没有自己预想中的游刃有余。   第二天,阮龄和乔月约在了一家饮品店见面。   阮龄直接把自己和苏琴助手的聊天记录整理了一下,发给了乔月。   等乔月看完,阮龄又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买下你的设计稿,然后找人打版制作。”   乔月有些惶恐:“不用,阿姨,你要用就直接拿去就好了。我那也不是什么设计稿,就是随便画画的。”   阮龄笑了笑:“不用担心,我会让人帮忙估价,按市场价给你。”   乔月还是摇头:“真的不用,没关系的。”   “是这样的。”阮龄说,“我今天之所以叫你见面,还有些别的想法。”   乔月一怔:“什么想法?”   阮龄:“其实这次,我是想先试试水。”   乔月看起来没懂她的意思。   阮龄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解释:“简单地来说,就是我想亲自体验一下将一张设计图变成实物的整个流程,需要多少时间和金钱成本。如果效果好,那就可以考虑继续,如果效果不好的话呢,也可以就此打住。”   乔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阮龄:“所以,这次我坚持要以市场价买你的稿子,也是考虑到之后可能还会继续和你合作的原因。”   乔月终于听懂了一些。   她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问:“所以,阿姨你的意思是,如果这次成功了的话,你还可能还会从我这里买其他的稿子?”   阮龄笑眯眯地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果然是优等生,不用她解释太多就能听明白。   “你不用着急答应我。”阮龄又说,“可以先想想。”   会有这个想法,是苏琴给她提供了思路,刚好她又看到了乔月的设计稿。   但现在的工作室也才刚刚步入正轨,因此她也不是说一定要做这个衣服。   而且商业合作这种事情,对于乔月这个年纪的学生来说可能还是太遥远了。   所以阮龄也没有急着让乔月答应,大家都可以慢慢考虑。   乔月却忽然开口:“我想好了,阿姨,我愿意。”   阮龄诧异地扬起了眉毛:“真的?”   “嗯。”乔月点了点头。   阮龄提醒她:“如果我真的用市场价买断了你的设计稿,那你以后就不能再卖给别人了。而且,这也是我第一次尝试,不保证有结果。说不定做到一半我发现成本太高,就不了了之了。”   乔月“嗯”了一声:“我明白,就是我把设计稿卖给阿姨你之后,所有权和使用权就都不在我这里了。”   “对。”阮龄肯定道,“所以你要想好才可以。”   乔月的目光很坚定:“想好了。”   阮龄笑了,发自内心地佩服面前的这个小女孩。   看起来柔柔弱弱,做决定却比很多成年人都要果断。   阮龄伸出手:“那,合作愉快?”   乔月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握上了阮龄的手,羞涩一笑:“合作愉快,阿姨。”   ……   饮品店就在乔月的家附近,阮龄目送乔月离开,决定在周边再顺便逛逛。   刚好她平常也没有机会来这附近,不如逛到中午,吃个饭再回去。   阮龄来到一家商场,随意地扫视了一圈后,径直走进一家香水品牌。   她之前就对这个牌子的香水感兴趣,可惜是个小众品牌,附近的商场都没有专柜。   没想到在这里刚好遇到。   “这位女士。”店员热情地上前,“您想看什么类型的香水?我可以帮您推荐。”   阮龄微微一笑:“我就随便看看。”   “当然。”店员点点头,也不再多话。   只是在阮龄停下脚步的时候,会递上一根试香纸,再简单地介绍一句。   走到某个区域时,店员开口:“咱们店里平常是没有男香的,不过最近是七夕节,所以出了几款节日限定男士香水,总共只剩下不到十瓶了。您要是有男朋友的话,可以趁这个机会给他捎上一瓶。”   早在阮龄走进店的时候店员就已经观察过了,这位女士的手上并没有戴婚戒,因此用的措辞是“男朋友”。   阮龄的脚步顿了顿。   她有男朋友吗?   没等她想清楚这个问题,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在说话。   “哎,这不是明伟的大女儿吗?”   “好像是有点像啊……”   阮龄看过去。   两人对视一眼,传递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哎呀。”其中身着黄衣的妇人率先开口,“真是你呀,阮龄。听美娥说你嫁人了,我还有些不相信呢。没想到你比滢滢还早嫁人,怎么不听美娥的,多挑挑呢?”   另一人也说:“是啊,太突然了。对方是谁呀?美娥藏着掖着的,也不和我们说。”   阮龄没理会这一连串的提问,只捕捉到一个关键词:“你们是林美娥的朋友?”   闻言,黄衣妇人做作地捂了下嘴:“呵呵,看来你还记得我们。当然了,我们和美娥都是十几年的交情了。”   阮龄淡淡地问:“你们是来买什么的?”   黄衣妇人清了清嗓子:“咳咳,听说这个牌子的香水不错,我特意来给我们家老丁挑个礼物。你呢阮龄,也是来买香水的?你还没告诉我们,你老公是哪个?”   另一人也附和:“是啊,是哪家的?做什么的?”   阮龄不再理会两人,转身对店员说:“辛苦,帮我把店里的男士香水都包起来。”   顿了顿,她又强调:“所有的。” 第52章 (加更)   店里的七夕限定男香一共有三款, 加起来不多不少,刚好十瓶。   作为小众香水品牌,这家店的定位是中高端客户, 价格不算便宜。   阮龄买的所有这些, 加在一起大约几万块钱。   其实说起来也不是太多,只是店员第一次见到一次性购买这么多,还这么爽快的顾客。   一愣之后, 店员忙不迭答应:“好,好的!我这就让人帮您打包, 您稍等!”   店员暂时离开后, 最开始的那两人终于从不可置信, 转换为了愤愤不平。   “阮龄!”黄衣妇人咬牙切齿道,“我们又没惹你,你为什么故意为难我们!我特地跑来一趟,就是为了买这家店的男香!”   阮龄微笑:“你们是林美娥的朋友这点,就惹到我了。”   她懒得主动找林美娥的麻烦, 阮明伟才是一切的源头,小三小四是解决不完的。   但如果有人主动来送人头,阮龄也不介意顺便恶心一下对面。   这两个人和林美娥认识十几年, 肯定是知道林美娥小三上位的那些腌臜事, 却还是选择和林美娥做朋友。   足以证明,她们都是一丘之貉。   黄衣妇人瞪着眼:“阮龄你!你不就是嫁了个暴发户吗, 有什么好得意的?”   “是吗?”阮龄微微扬起唇角, “那林美娥怎么削尖了脑袋, 也要把自己女儿也送来当小三呢?”   “还是说……”阮龄饶有兴致地打量了这两人一圈, “你们两家也和林美娥一样,连当小三都是世袭制的?”   两人都愣了一下, 甚至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阮龄是什么意思。   过了几秒,黄衣妇人才捂着胸口道:“你血口喷人!我女儿才不是小三!”   阮龄挑了挑眉毛:“你女儿不是,那你是?还是你旁边的那个是?”   闻言,黄衣妇人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另一人。   被看的那人也急了,回看过去:“你看我是什么意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那些事情!”   黄衣妇人的面色一变:“你这是要在外人面前揭我的短吗?亏我当初还帮你——”   阮龄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两人狗咬狗,只觉得自己今天一整天的娱乐需求,已经在这几分钟里得到了满足。   两人互相呛了好几句,才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等两人同时看向阮龄,店员已经毕恭毕敬地把包装好的香水拿了过来。   而阮龄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还多了一个身高马大的黑衣男。   在和这两人说话之前,阮龄就给保镖发了信息,让对方来商场找自己。   之前叶景池建议她单独出门时,最好带上保镖。   阮龄想着反正不是自己出工资,逛街的时候还能多个拎包拿东西的人,于是就同意了。   不愧是叶氏的专业保镖,两分钟就来到了她身边。   看到保镖,本来正要再次统一战线,一起对付阮龄的两位妇人对视一眼,都不说话了。   只是胸口起伏着,看起来都气得不轻,又不敢再找阮龄麻烦。   目的达到了,阮龄也懒得再和这两人浪费口舌。   她让人帮忙把买来的男士香水都放回了车上。   然后在附近找了一家餐厅,悠闲地享用午餐。   一边吃,她一边思考刚刚买的那些香水。   阮龄刚刚闻了一下,这三款男香都是木质香打底,再点缀以花果香。   三款都没有踩雷,其中一款还完美地戳中了阮龄的喜好。   香水的味道是很难用语言来描述的,不同人的喜好也天差地别。   但如果一定要形容一下的话,这款大约是一种冷冽又温和的感觉,又带了一丝精致贵气感。   阮龄一直关注的这个品牌,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不过阮龄自己肯定是用不了这么多的,她也没有那么多“男朋友”。   就算是送给她名义上的丈夫,叶景池一个人也用不着这么多瓶。   说起来,曾经的阮龄也是从小被表白到大。   结果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新认识的异性竟然寥寥无几。   原主之前认识的那些,不是极品男同事,就是倒霉前男友。   究竟是已婚这个身份限制了她,还是叶太太的名头太可怕?   阮龄默默地摇了摇头,开始掰着指头细数自己认识的异性——   叶栩的气质,还挺符合这几款香水的。   上次给他试香水的时候阮龄就发现,叶栩的清爽少年气息十分百搭,连偏柔媚的女香都可以驾驭。   虽然在中学里用香水有些奇怪,但她可以在家给叶栩喷着玩。   至于陈松阳,阮龄觉得那小子的性格不仅不会用香水,估计还会嫌弃。   不过阮龄还是大发善心地,给陈松阳发了条信息。   [阮龄:陈松阳,你用不用香水啊?]   [陈松阳:不用,阿姨]   [陈松阳:男的为啥要喷香水啊?女孩子才用吧]   阮龄翻了个白眼,不出所料,问他也是白问。   陈松阳这种小屁孩,果然是不会懂的。   男人用对了香水,那才是吸引力加倍好吧!   [阮龄:算了,你就当我没问]   [陈松阳:好的阿姨!]   [陈松阳:对了阿姨,你啥时候想一起打游戏的话,一定叫我啊!]   [陈松阳:我随时都有时间,随时!]   阮龄好笑地给陈松阳回复了个“知道了”,结束对话。   百无聊赖地翻了翻自己的通讯录,阮龄忽然找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演艺圈的男孩子,总会用香水吧?   阮龄点开对方的头像。   [阮龄:许澄,你用不用香水?]   [阮龄:我买多了,送你几瓶?]   自从开机仪式那天过后,阮龄就没有再特意关注过剧组那边。   只是让裴特助帮自己盯着点剧组的动静,如果有什么问题再通知她。   现在已经半个月过去了,裴特助只和阮龄报告过一次剧组的情况,看样子还是蛮顺利的。   阮龄本以为许澄在拍戏肯定很忙,也不能一直拿着手机,说不定会过好几个小时才有空回复她。   于是发送了之后,她就随意点开了一个下饭视频,边吃边看起来。   没想到不到五分钟,对面就回复了。   [许澄:您好阮小姐,我会用香水的。]   [许澄:感谢您的好意!不过不敢劳烦您特意送我。]   对方措辞的客气程度,让阮龄有种自己是作为老板在和下属对话的错觉。   然后她恍然意识到,自己是投资人,某种意义上的确是许澄的老板。   [阮龄:不麻烦,我真的是不小心买多了,不是跟你客气]   [阮龄:而且我也不是亲自给你送过去,我让其他人,或者快递给你]   阮龄一边吃着饭,一边在手机上打字。   接着她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状态在一秒钟后,变成了正在输入。   然而两分钟过去,才终于收到了回复。   [许澄:好的。]   [许澄:谢谢阮小姐!]   阮龄动了动眉梢,许澄这是纠结了整整两分钟吗?   她只是把没人要的香水处理一下而已,许澄这样,她都有种自己在为难小朋友的感觉了。   [阮龄:行,你还在剧组拍戏吧?把酒店地址发我。]   这次许澄回复的很迅速,给了阮龄一个地址。   阮龄随便扫了一眼,然后有些惊讶。   这不就是在她家附近吗?   她把地址复制进地图,发现酒店的位置离别墅竟然只有十分钟车程。   [阮龄:你们不在之前那个地方拍戏了吗?]   [许澄:是的,阮小姐。]   [许澄:剧组昨天刚把那边的戏份拍完,今天转场去新的地方,顺便休假一天。]   阮龄心想,怪不得许澄这么快就回复了自己,原来是在休息。   [阮龄:那新片场在哪里呀?]   [许澄:接下来拍高中校园的戏份,剧组趁着暑假,租了一个私立学校作为场地。]   阮龄眨了眨眼,忽然有种预感。   [阮龄:哪个学校?]   [许澄:秀礼中学。]   阮龄:“……”   她是不是,又可以去剧组玩了?   [阮龄:那你们要在中学里拍多久?]   [许澄:明天开始拍,导演说会拍半个月左右。]   阮龄回了个“哦”,看了一眼手机备忘录,觉得自己明天说不定就有时间去。   然后她想起来一件事。   [阮龄:对了,你不是就是秀礼中学的吗?]   由于要从郊区转场到市中心,剧组预留了一整天的时间用来休息和调整。   许澄和助理一起坐在车上,托腮望着窗外。   原先的助理辞职之后,公司一直都没有给他配新的助理。   直到他接到了这部新戏的男一号,公司才又临时给他调配了一个助理。   助理靠在座椅背上睡着了,胸口一起一伏打着呼噜。   许澄没叫醒助理,这些天他拍戏早出晚归,助理也一直跟在他身边奔波。   每天早起,加上时不时还要熬夜,是个人都会扛不住。   作为戏份最多的男一号,其实许澄也很累。   导演的要求非常严格,工作的强度和许澄之前客串时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但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许澄却睡不着。   他的脑子很乱,想的事情也很多。   剧组正式开拍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偶尔的时候,许澄还是会有一种“这是真的吗”的感觉。   馅饼就这么砸在了他的脑袋上,在他事业最低谷的时期,阮小姐选中了他。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前些日子在片场连轴转,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胡思乱想。   如今好不容易闲下来半天,许澄的脑海里,又开始回放起那两天的点滴。   咖啡厅里,她笑着告诉他要好好努力,别让她的投资泡汤。   园区里,她毫不犹豫地帮他出头,把他的队友气得面色铁青。   以及开机仪式大合照时,那个不小心的触碰。   信息提示音冷不防地响起,许澄揉了揉眼睛,不经意地一瞥——   接着,少年立刻挺直了后背。   自从上次见面之后,阮小姐再也没和他联系过。   然而此时此刻,新消息的提示文字里,却明明白白地写着“阮小姐”三个字。   许澄无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点开信息,然后面上一怔。   他本以为,阮小姐会是问剧组的进展,或者他拍戏的情况。   没想到,阮小姐竟然是要送自己香水。   许澄下意识地就要拒绝。   阮小姐对他的恩情,他都还没有报答。   应该是他给阮小姐送礼才是,怎么能反过来?   但随即,许澄又犹豫了。   或许,阮小姐只是给整个剧组都准备了礼物,恰好问到他而已。   他如果拒绝,阮小姐会不会觉得他不知好歹?   反复思考了许久,许澄才缓缓地打下了几行字。   接着又删删改改,斟酌了许久,最后才按下发送键。   得到回复后,许澄说不清自己是喜悦,还是稍稍有些失望。   阮小姐果然不是专门要送他礼物,也不会和他见面。   但同时,他也有了心安理得地接受馈赠的借口。   许澄怀着这样的心情,回复了阮龄几个有关剧组的问题。   接着,他的心脏又猛地加速跳动了起来。   阮小姐怎么会知道,他是秀礼中学的?   是因为……阮小姐也关注过他的情况吗?   [许澄:是的,阮小姐。]   [许澄:开学升高二。]   [许澄:您也知道秀礼中学吗?]   阮龄喝了一口汤,随手回复。   [阮龄:嗯。]   [阮龄:我还认识好多你的同学呢。]   [阮龄:好啦,那这两天我把香水给你。]   [阮龄:回头再聊!]   吃完午饭回到家,阮龄让佣人把她买的香水先都收了起来。   许澄的那份,等她去剧组的玩的时候顺便拿过去。   其他的,阮龄决定先给叶景池和叶栩分一分,剩下的就留着再说。   叶景池和往常一样,早上就去了公司工作,阮龄打算等他回来再和他说。   叶栩倒是就在房间里,但阮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也没急着给他。   苏君若已经把她和乔月选中的照片发过来了。   这周最后的一位客人,约在了后天拍摄。   阮龄下午在家修了一会儿图,然后又接着和乔月聊了聊合作的事情。   苏琴的助手已经帮忙给乔月的设计稿估了价,阮龄又大概搜了搜,市面上对外出售的稿子确实也差不多是这个价位。   于是阮龄很快就和乔月商量好,迅速达成交易。   快到晚饭时间,陈松阳又发来信息。   [陈松阳:阿姨!来不来开黑?]   [陈松阳:栩哥也来!]   [陈松阳:我听栩哥说,阿姨你都忙了一天了]   [陈松阳:来放松一下嘛!]   看到这一连串的信息,阮龄好笑地揉了揉额头。   自从昨天一起打了一把游戏之后,陈松阳就开始念念不忘。   第一次是昨天晚上喊她一起玩,阮龄当时在忙没看到。   第二次是今天上午,她问他要不要香水的时候,对面又叮嘱了一遍要打游戏的话叫他。   这是第三次。   阮龄现在发现,陈松阳不只是自来熟,还是个烦人精。   不过陈松阳也有个很大的优点,就是无论是被无视还是被拒绝,都完全不会生气。   下次还是再次热情地发出邀请。   当年叶栩或许就是这样,一步步和陈松阳混成了发小。   阮龄确实也忙碌了一个下午,正好想放松一下。   于是她回了个“稍等”,然后上楼敲响了叶栩的房门。   打开门,少年的表情有些别别扭扭的。   “抱歉……”叶栩低低地说,“陈松阳一直问,我就和他说你在忙工作。”   叶栩抬头看阮龄:“你要是不喜欢,以后我就干脆不回他了。”   阮龄笑了:“我还没说话,你怎么就开始道歉了?”   叶栩抿了抿唇。   阮龄:“要不要来客厅?我觉得在客厅沙发上开黑比较有感觉!”   ……   连上语音,阮龄才发现,原来苏君若和乔月也都在。   乔月那边,已经在陈松阳的撺掇下注册了自己的账号,过完了新手引导。   阮龄也觉得总借陈松阳同学的账号不好,于是问他们要不要先开一把,等自己注册好账号再一起。   陈松阳的大嗓门在语音里依旧是最突出的那个:“不用阿姨!我已经帮你搞了一个新号!VIP都充好了,整了好几个热门角色,其中就有你昨天玩的那个!”   阮龄:“……”   好吧,是她低估了陈松阳的热情程度。   阮龄自己没有在游戏里充钱的习惯,但她想,像陈松阳那样的家庭条件,随便充个大几千都不是事。   秀礼中学里那些非富即贵的学生,每个月的零花钱搞不好都有好几万。   于是阮龄也坦然接受了这份“好意”,要了账号开始进游戏。   阮龄和叶栩就并排坐在沙发上,说话方便,一扭头还可以看到对方的手机屏幕。   几个人打的是普通的匹配,不知道是新手光环还是运气好,第一把,五个人很快就以碾压之势取得了胜利。   伴随着陈松阳喋喋不休的夸赞声,几个人又开了下一把。   这一次,两边的局势刚开始就很焦灼。   苏君若配合陈松阳拿了对方的一血之后,对面又立刻打赢了一个一换三的小规模团战。   阮龄发现,这种竞技游戏真的很容易调动起人的胜负欲。   无论你打开游戏的时候是不是只想单纯地放松一下,最后都会非常想赢。   打着打着,阮龄又和队友们开始了激烈的沟通。   “君若你往我这边拉一下,我在赶了,马上到!”   “哎,你们别急别急,等我一起!我有大招!”   叶栩的声音虽然相比之下还是很冷静,但也会时不时给予反馈。   “好,我知道,我马上到。”   “对面中单没技能了,可以打。”   别墅里的佣人们哪里见过这个架势,纷纷侧目,不知道自家太太和少爷是在对些什么“暗语”。   六点二十五分,叶景池从公司回来了。   今天有个重要会议,因此叶景池没能和前些天一样,五点半准时下班。   刚一打开别墅的门,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了激烈的交流声。   主要是阮龄的声音。   “哎帮我挡一下陈松阳——好嘞谢谢!”   “我给你大招了栩哥!冲冲冲!”   ……   即使不是第一次听到“栩哥”这个称呼了,叶景池的身形还是一滞。   他在原地顿了两秒,这才和往常一样解开西装的扣子,将外套递给迎上前的佣人。   接着,叶景池又换了拖鞋,这才踱步进入客厅。   负责提醒晚饭的佣人走到叶景池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开口:“叶总,晚饭马上就备好了,但是太太和少爷好像……都很忙。”   叶景池微微颔首:“知道了。你不用叫他们了,我来就好。”   佣人如蒙大赦,立刻点头称是,退了下去。   叶景池走到客厅的沙发旁。   沙发上的一大一小,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手指翻飞,看起来确实如同佣人所说——很忙。   叶景池已经回家,并且走了过来这件事,并没有引起两人的任何反应。   甚至当阮龄把手机甩在腿上,仰起头活动了一下脖子时,也没有发现叶景池。   “哎!就差那么一点。”阮龄长叹了一口气,“差一点栩哥就能把他们都反杀了!不过没事,下一波再来。”   叶景池沉默地看着两个人都变暗了的屏幕,谨慎地开口:“你们……好了吗?”   阮龄这才扭头看向叶景池:“你说什么?发生了什么?”   叶栩也看了过来。   叶景池清了清嗓子,温声道:“晚饭做好了。”   阮龄恍然:“哦,我知道了,那你先吃。”   接着又转回头在语音里说:“一会儿你们复活了先别急啊,等我和栩哥也复活了再一起上,别葫芦娃救爷爷!”   叶景池:“……”   会议结束后,他又加急处理了几个问题,这才终于在六点半前赶到了家。   但现在……他好像不怎么受欢迎。 第53章   叶景池站在沙发旁, 看着自己的太太和儿子全神贯注地打着游戏。   或许连叶景池自己都没察觉到,此刻他的目光有多么的温柔。   终于,激烈的对战似乎告一段落。   阮龄用力地拍了一下叶栩的肩膀, 目光充满赞许:“可以啊栩哥, 又一个MVP到手!”   然后又煞有介事地皱眉:“陈松阳!是不是你抢了栩哥的五杀?我都看见了!”   语音里陈松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逗得阮龄直笑:“你和我说有什么用,得看你栩哥愿不愿意原谅你。”   叶栩也在笑。   叶景池的表情有些复杂,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叶栩这么开怀的笑容了。   曾经叶景池以为是因为叶栩长大了,男孩到这个年纪, 总会变得和不再父母亲近。   当年的他也是在十几岁时, 逐渐学会了在家人面前掩藏自己的情绪。   而此时此刻, 叶景池却忽然意识到。   或许真正的原因,是当年的他,和曾经的叶栩,都没能遇到一个像她一样的人。   而现在的他们又足够幸运,有她在身边。   ……   说笑了一阵之后, 阮龄终于有时间看了一眼在旁边等了许久的叶景池。   “真不能再来一把了。”阮龄在语音里说,“该吃饭了,下次吧。”   说着, 阮龄摘下了耳机。   “几点啦?”阮龄问叶景池。   叶景池:“六点三十七。”   阮龄:“那你怎么还没去餐厅?”   每天六点半, 佣人都会准点将晚餐准备好端上桌,阮龄还从没见他们迟到过。   叶景池的语气温和:“在等你和小栩一起。”   阮龄看了一眼叶栩, 站起身:“那走吧。”   三人到餐厅坐下, 今天又是四菜一汤。   阮龄满足地吃了一口鸡蛋, 听到叶景池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询问:“刚才你和小栩一起玩的, 是什么游戏?”   “决战荣耀。”阮龄随意地答。   叶景池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阮龄好奇地抬头看他:“你听过?”   叶景池:“没有,是什么类型的?”   “嗯, 怎么说呢……”阮龄咬着筷子思索了一下,“就是一个多人组队的竞技游戏,推塔那种的。你要是没玩过这类游戏的话,可能有点难和你解释。”   叶景池淡淡道:“我大概知道一些,若干年前玩过类似的,只不过是在电脑上。” 宝_ 书_网_w_w _w_._b_a_o_s _h_u_7_. c_o_m   阮龄有些惊讶:“若干年前?什么时候?”   叶景池:“大学,本科的时候。”   阮龄更诧异了:“真的假的?几十年前就有这种游戏了?”   叶景池:“……”   旁边传来叶栩一声短促的笑。   阮龄看着叶景池,发现男人似乎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叶景池:“是十几年前,不是几十年前。”   阮龄眨了眨眼:“哦,反正差不多嘛。”   叶景池少见地坚持:“差很多。”   “好吧。”阮龄给自己夹了一筷子青菜,话锋一转,“没想到,你也会玩这种游戏。”   叶景池的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云淡风轻:“嗯。那时候宿舍里几个人都玩,我也和他们一起。”   阮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也知道,越厉害的大学里其实越没什么书呆子,大家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爱好。   但叶景池给她的工作狂形象实在太深入人心,她还是很难想象叶景池和一群室友一起打游戏的样子。   阮龄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完全想象不出叶景池十几岁,乃至二十岁出头时的样子。   她有些好奇地问:“你会和室友一起打游戏,那你们的关系应该也很不错吧?”   叶景池慢条斯理地夹起一颗虾仁,云淡风轻道:“嗯,当时的确相处得不错。”   阮龄歪了歪头:“那现在呢?你们还联系吗?”   仔细想想,她好像还真没听说叶景池有什么挚友。   叶景池回答得很有耐心:“宿舍里加上我,一共四个人。其中两个去了国外发展,现在大约是已经移民了,只有逢年过节会发个信息问候。”   阮龄:“那还有一个呢?”   旁边的叶栩也听得入神了。   这么多年来,叶栩还从来没有听叶景池讲过学生时代的故事。   叶栩没有主动问过,叶景池也不是那种喜欢动不动就“忆往昔”的人。   但其实在内心深处,叶栩还是很好奇的。   叶景池不紧不慢道:“还有一个毕业后就回了家乡创业,如今是国内五百强公司的CEO。只是他不在北城发展,听说最近也比较忙,因此我们也有一阵子没见过面了。”   阮龄捕捉到了这段话里的隐藏信息:“那就是说,你们现在的关系依旧不错,还会时不时联系?”   叶景池微微颔首:“嗯。他们那边的业务和叶氏有些重合,我们偶尔也会一起吃个饭,讨论一下近期的发展形势。”   阮龄“唔”了一声,端起汤喝了一口。   叶景池微笑:“慢点喝,小心烫。”   接着又说:“你不介意的话,下次我们再聚的时候,我叫上你一起。”   阮龄微微一怔。   这是……要把她带入他的朋友圈吗?   叶景池补充:“云帆和他太太的感情也很好。听说他太太和你一样,喜欢研究美食,说不定你们会相处得不错。”   阮龄眨了下眼,思考着这个“感情也很好”的“也”字是从哪里来的。   半晌,她含糊道:“到时候再说吧。”   叶景池也不再坚持:“好。”   ……   晚饭结束,阮龄歇了一会儿,想起今天上午买的香水。   她让佣人帮忙拿了几瓶出来,摆在客厅的茶几上。   刚好叶栩也在一层,看到阮龄摆香水的时候,眼神就不自觉地飘过来好几次。   摆好之后,阮龄招了招手,叫叶栩过来。   “这是我今天买的香水。”阮龄说,“看看这两瓶,你喜不喜欢?”   其实三款都很好闻,只不过其中一瓶有些烟草的味道,阮龄觉得不太适合叶栩。   叶栩慢吞吞地走过来,不想表现地太积极。   阮龄也不急,等他走过来坐下,才笑眯眯地问:“我给你喷?”   叶栩抿了抿唇,点头。   阮龄扬了扬下巴:“伸左手。”   少年乖乖地把左手手腕递过去。   阮龄在上面喷了两下,又说:“右手。”   叶栩再次照做。   等两瓶都喷完了,阮龄满意地点了点头:“过两分钟你闻闻看,喜欢的话,这两瓶就送给你。”   叶栩犹豫了一下,问:“那剩下的呢?”   “嗯?”阮龄思顿了顿,“剩下的——”   话音未落,叶景池从楼梯处走了下来。   之前离开公司时有些匆忙,于是晚饭后,他又去书房处理了一些剩下的工作,然后才下楼。   看到客厅里的场景,叶景池的目光微微一凝。   “在做什么?”他问。   阮龄自然地松开叶栩的手腕,转头答:“在给叶栩试香水。”   叶景池走过来,看似不经意道:“怎么忽然想起来给小栩买香水?”   白天发生的事情要彻底解释一遍,还要费一番口舌。   于是阮龄说:“之前给叶栩试过一次,今天正好看到,就又买了几瓶回来。”   “对了。”阮龄说,“我顺便也给你买了,你有时间的话,也来试试?”   叶景池:“……”   作为叶氏的一把手,来送礼的人络绎不绝,措辞也大同小异。   “专门给您带了土特产”,“特意给您挑选的”,“尤其适合您”。   总之,不会是“顺便”。   叶景池走过去:“好。”   叶栩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嘴角不易察觉地上扬了几分。   香水是因为自己才买的,给其他人只是顺便。   阮龄略微思索了一下,觉得以叶景池的气质,这三款香水应当都可以驾驭。   因此她随意地用手指画了一个圈:“这三瓶你要是喜欢的话,就都拿走吧。”   叶景池沉默了片刻。   “你不帮我试试吗?”叶景池问。   阮龄没说话。   叶景池这句话,一瞬间就让她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画面。   见阮龄不答,叶景池又补充:“就像刚才你帮小栩一样。”   闻言,叶栩的身体也僵住了。   少年忽然觉得,自己此时此刻不应该待在这里。   但现在起身就走,又仿佛会破坏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片刻的沉默后,阮龄忽然开口:“不帮。”   她似乎是有些恼了,又补一句:“你不想要的话就算了。”   已经上过一回贼船,她才不要再来一次。   没想到,叶景池却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表情似乎十分的愉悦。   阮龄一脸莫名奇妙地看着男人。   他这是有什么特殊喜好吗,怎么被拒绝反而更高兴了?   终于,叶景池敛了笑容。   他看着她,语气温柔:“想要。”   阮龄的心头一跳。   叶栩终于找到一个机会,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先回房间了。”   说着,不由分说地就转身上楼。   客厅里只剩下叶景池和阮龄两个人。   见状阮龄也站起身:“就在茶几上,你想要就拿。”   她又说:“我还有点事情,先上楼了。”   上楼梯时,身后似乎又传来了男人的轻笑声。   ……   阮龄确实是有些事情,想今天晚上做完。   下一位客人的拍摄约在后天,明天她又想去片场看看。   所以今天晚上,阮龄打算把剩下的工作收个尾。   之前给苏君若和乔月拍的照片,只有最后两张没有修完了。   苏琴的助手给她推荐了几个面料市场,最好再确定一下去哪个,什么时候去。   还要给剧组的工作人员发条信息,问问明天去片场方不方便。   ……   晚上九点,鸳鸯锅小分队的群里又有了动静。   [陈松阳:你们看见了没呀,有剧组要来咱们学校拍戏哎]   [陈松阳:刚才年级群里发了通知,说是有意向的可以报名群演,居然还发工资!]   [陈松阳:你们要不要去?]   有了这个群之后,陈松阳已经习惯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在群里分享。   [苏君若:我有点想去,我还从来没看过剧组拍过戏呢]   [苏君若:会不会有明星?]   [苏君若:不过群里的通知好像就写了个剧组的名字,也没说有哪些演员]   [苏君若:@乔月,你想不想报名呀?]   [乔月:我都可以。]   [乔月:你想去的话,我可以陪你。]   [苏君若:太好了!那我现在就给咱俩报上名!]   [陈松阳:切,你们女生就爱凑热闹]   [苏君若:??]   [苏君若:不是你先问的吗?你好意思吗?@陈松阳]   [苏君若:你不想去?]   [陈松阳:一般]   [陈松阳:要是你和乔月都去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苏君若:翻白眼.jpg]   [苏君若:那你别来!来就是小狗!]   [陈松阳:……]   [陈松阳:阿姨你管管苏君若!她骂我是小狗!@阮龄]   阮龄处理完事情,拿起手机,看到的就是群里的一堆未读消息。   她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笑出了声。   [阮龄:小狗怎么了,小狗多可爱啊]   [阮龄:我觉得你比较像哈士奇@陈松阳]   [陈松阳:委屈巴巴.jpg]   [陈松阳:你们都欺负我!]   [陈松阳:那我不去了,你们两个自己去吧!@苏君若@乔月]   [阮龄:对了]   [阮龄:我明天也打算去一趟你们学校,有点事情]   [阮龄:到时候说不定会和你们碰到]   [陈松阳:?!]   [陈松阳:那我也要去!]   ……   回复完群里的信息,阮龄打算上楼回房间洗个澡。   一个月以来形成的习惯,让阮龄差点又走进了叶景池的房间。   幸好她在门口及时刹住了车,转身回了主卧。   她舒服地在浴室里泡了个热水澡,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再次看到了那瓶紫色的护发精油。   阮龄:“……”   真要命,她怀疑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看到这瓶精油就会想起叶景池。   阮龄甩了甩脑袋,把有关叶景池的想法从脑海中清空。   然后她的动作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那瓶精油。   说起来,她确实也有好几天没护理头发了。   阮龄坐在床上,开始往自己的头发上涂抹。   清新的花果香味包围了她,阮龄也不知不觉地放空了思绪。   护理完头发后,阮龄又把头发吹干。   做完这一切,刚刚十点过一刻。   阮龄觉得现在睡觉还有些早,想了想,决定再下楼看会儿电视。   ……   客厅里,叶景池正独自坐在沙发上。   这个时间点,叶景池通常都在书房,或者自己的房间里。   阮龄没料到客厅里有人,楼梯下到一半,才发现叶景池也在。   男人看着手机,眉心微蹙,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处理的事情。   阮龄稍微犹豫了一下,叶景池已经抬头看了过来。   两人对上视线,她问:“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叶景池的眉头舒展开来:“你来的刚好。”   阮龄不明就里:“什么?”   叶景池能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她来帮忙解决的?   不过疑问归疑问,阮龄还是走了过去。   走近之后,阮龄随意地扫了一眼叶景池的手机屏幕,然后惊讶地发现——   叶景池的手机屏幕上,竟然是决战荣耀的界面。   阮龄俯下身又仔细看了一眼,确认是那个熟悉的界面没错。   她诧异地开口:“你这是……也下载了游戏?”   叶景池轻咳了一声,目光竟然闪烁了一下:“嗯。”   阮龄如同看怪物似的,盯着叶景池看了几秒。   她竟然从男人的脸上,读出了“不自在”这三个字。   真是太稀奇了。   当然,更稀奇的事情还是,叶景池竟然下载了这个游戏。   阮龄惊奇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来是叶景池叫自己过来的。   她站直了身子,问:“你叫我来做什么?”   叶景池已经恢复了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坐在沙发上问:“我是想问,你和小栩一起玩的时候,一般都打什么位置?”   阮龄眨了眨眼。   叶景池这不会是,也想加入他们一起开黑吧?   阮龄如实答:“这几把都是我和叶栩一起走下路,我辅助他。”   其实之前打类似游戏的时候,她最常玩的位置也不是辅助。   只是作为叶栩的后妈,阮龄顺理成章地和叶栩走了一路。   再加上叶栩的输出打得很好,所以两人就暂且保持了这样的组合。   顿了一下,阮龄又说:“不过,我和叶栩,加上他的几个同学,已经刚好凑够五个人了。”   言下之意,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叶景池面不改色道:“没关系。”   他都这么表态了,那阮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阮龄问:“你这是刚刚下载了游戏?”   叶景池“嗯”了一声:“差不多,你来之前试了两把。”   阮龄扬起了眉毛。   她怎么觉得,最近叶景池有点过于清闲了呢?   阮龄有些好奇:“我看看你的战绩。”   然后自然而然地从叶景池的身前绕过,坐在了沙发的空位上。   为了看清男人的手机屏幕,阮龄几乎是挨着他坐的。   蓬松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落在她的身侧,不经意地滑过叶景池的手指。   几缕不听话的发丝从他的面颊扫过,让叶景池觉得有些痒。   而她却毫无所觉,只是一心一意地凑过来看他的屏幕。   叶景池顿了一下,鬼使神差般开口:“刚洗过澡?”   阮龄正在仔细研究叶景池的手机,闻言一怔:“怎么?”   叶景池沉默了片刻,答:“有栀子花的香味。”   阮龄:“……”   那瓶护发精油,就是栀子花香型的。   阮龄瞪他。   说游戏呢,怎么又扯到头发上了?   叶景池低低地笑了:“没什么,你继续看。”   两人离得太近,阮龄几乎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想了想,她干脆把叶景池的手机抢了过去,拿在自己手里看。   看着看着,阮龄的眉梢微微扬起。   叶景池好像,还真的会一点。   虽然这个游戏为了让新玩家更好上手,确实会给新账号先安排几把碾压局。   但看他的战绩,也不像是完全没接触过这类游戏。   阮龄看叶景池一眼,实事求是道:“我现在相信,你年轻的时候的确是玩过类似的游戏了。”   叶景池的表情有些无奈:“你好像很喜欢提醒我,我已经不年轻了。”   阮龄无视了他这句话。   她还是有些没法想象,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叶氏总裁,打起这种游戏来会是什么样子。   也会为了胜利而欢呼,因为失误而懊恼吗?   叶景池注视着她,声音温和:“在想什么?”   阮龄抬眼看了叶景池几秒,忽然说:“要不你现在来一把,我看看?”   没办法,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叶景池的眉心微动:“你不和我一起?”   阮龄脱口而出:“那就没办法专心看你了。”   话出口,才意识到似乎有些容易引起误会。   叶景池仿佛是被她这句话取悦了。   他的唇角微微扬起,连声音都带着明显的笑意:“好。”   阮龄看着叶景池开了一把游戏。   她不怀好意地,希望系统能给叶景池匹配一个强劲的对手。   镇定自若,运筹帷幄的叶景池,阮龄见得太多了。   她想窥探他的另一面。   然而,或许是新手保护,或许是上天在和她做对。   总之,叶景池遇到的对手并不强,或者说看起来有点弱。   失望之余,阮龄只好更加仔细地观察起叶景池的表情。   她试图从这张俊美无俦,又通常没有过多表情的脸上,找到一丝不同寻常的东西。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阮龄发现了些痕迹。   例如,叶景池极度专注的时候,唇角会无意识地抿起。   男人的嘴唇本就偏薄,抿紧的时候,就会更接近一条直线。   所以,阮龄可以通过叶景池抿唇的程度,判断他此刻的状态。   大多数时候,男人都是举重若轻地在与对手周旋,因此唇角也是完全放松的,形成一个微微上扬的好看弧度。   但如果情况不妙,需要全神贯注地操作,那么男人的薄唇就会微微抿起。   这个发现让阮龄觉得十分有趣,于是更加聚精会神地盯着叶景池的嘴唇看起来。   以至于当叶景池转头看过来的时候,阮龄先是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叶景池的声音低沉,还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沙哑:“在看什么?”   阮龄的呼吸一滞,无意识地舔了舔下唇。   “在观察你的嘴唇。”她看着他,如实说。   叶景池:“……”   安静的夜晚,气氛暧昧得刚刚好。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   叶景池的眼神专注,目光深邃,就仿佛她是这个静谧世界里唯一的存在。   阮龄几乎以为,下一秒男人就要亲上来了。   亲就亲吧,她想。   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两个人又是合法夫妻。   一切似乎都已经水到渠成。   可偏偏在几秒钟之后,叶景池错开了视线。   他的声音低哑得不像话:“那你……观察到什么了?” 第54章   直到回到房间, 阮龄的心跳还是有些快。   她刚刚差点以为,自己就要献出在这个世界的“初吻”了。   阮龄:“系统。”   【怎么了宿主?】   阮龄眨了眨眼睛:“原书里面,我和叶景池有没有过什么亲密接触啊?”   系统坚决道:【绝对没有!叶景池可是男主的父亲, 而你只是一个反派而已。】   阮龄又问:“那, 叶景池在这段婚姻里,也没有和其他女人有过什么暧昧关系?”   系统震惊:【当然没有!这可是校园文啊,要是描写男主的爸爸出轨, 不成了豪门狗血文了?】   阮龄:“哦。”   系统:【你不信?】   “之前确实是不太信。”阮龄说,“但现在, 我有点信了。”   系统不明就里:【为什么?】   “因为刚开始我真的有些想不通。”阮龄说, “叶景池他为什么没有亲上来?”   刚才的气氛, 简直是恰到好处的暧昧。   而那一刻,她内心的冲动也已经战胜了理智,让她妥协了。   男人的长相和身材,实在都恰好戳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一时放纵也罢,及时行乐也罢, 和叶景池这样的男人都不亏。   如果是在其他情况下认识的男人,这么好的机会,阮龄肯定就选择主动出击了。   只是她的脑子里还崩着最后一根弦, 想着无论发生了什么, 两人都还要继续在同一个屋檐下住很久。   万一叶景池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她这么一主动, 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日子该怎么办?   想想就尴尬的不得了。   系统好奇道:【那你现在又想通了?】   阮龄点点头:“嗯。”   “我这么美, 叶景池都能忍得住, 所以……”阮龄一本正经道, “他肯定是有点什么问题,反正不是正常人。”   【?!】   系统默默地为叶景池点了柱香。   ……   周五上午, 阮龄换上一条轻便的裙子,拎上了一个帆布包。   今天要去片场,对于她来说就相当于郊游。   阮龄也没忘记带上那瓶香水,等见到许澄的时候顺便给他。   叶栩在假期也保持着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因此阮龄其实很少会和他一起吃早饭。   叶景池更是每天早上八点之前,就必定已经出发去工作了。   阮龄自己吃了简易的早餐,准备出门。   平常这个时间都在房间里的叶栩,竟然在沙发上坐着,还穿戴整齐。   阮龄惊讶:“你也正准备出门?”   叶栩偏了偏头:“嗯。”   阮龄问:“去哪?顺路的话,我让王叔带咱们俩一起。”   叶栩沉默了一下:“我也去学校。”   阮龄诧异地扬起了眉毛:“啊?那你怎么不和我说?”   少年的表情有些委屈:“你也没问我。”   阮龄盯着叶栩看了两秒,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去做什么?”她问,“你也报名当群演了吗?”   现在正是三伏天,群演的工作又累又热,还没有多少工资。   阮龄以为叶栩肯定是不会感兴趣的,所以也就没问他。   “没有。”叶栩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就是想去看看。”   阮龄眨了眨眼。   怎么说叶栩也还是个十几岁小孩子,只是表现出来得更成熟些。   说不定,他就是单纯地对片场是什么样子的感兴趣呢?   想到这,阮龄点点头:“好,那我们一起去。”   司机送两人到了秀礼中学门口。   学校被剧组暂且租下,操场和其中一栋教学楼都围上了隔离带,有很多想看热闹的学生都被堵在了外面。   但阮龄作为剧组的投资人,拥有特权。   剧组的工作人员特意来校门口,接阮龄进去。   看到阮龄身边的叶栩,工作人员愣了一下。   阮龄主动开口:“他是和我一起的,是我家人。”   工作人员恍然:“哦,好的好的。阮小姐,我带您一起进去。”   他还奇怪,阮小姐怎么忽然带了一个长相这么精致的男孩过来,导演也没通知他剧组有新演员要加盟啊。   原来是阮小姐的家人,那就不奇怪了。   工作人员带着两人穿过操场,一路进入了被剧组暂且封起来的教学楼。   男女一号正在拍教室里的一场对手戏,几个配角在旁边等着,为其他戏做准备。   看到阮龄,男二号王森孟第一个迎了上来。   “阮小姐!”王森孟满面笑容,“我前几天还在想,您什么时候会过来呢。您今天在这边吃晚饭吗?这些天我一直在做功课,保管给您推荐一个满意的餐厅!”   自从上次阮龄选中了自己提议的餐厅,王森孟就一直惦记着下次能“重现辉煌”。   王森孟在娱乐圈混了几年,深谙讨好人,必须要投其所好这个道理。   阮小姐明显对美食很感兴趣,那他只要一直推荐给她好吃的餐厅,就一定能给阮小姐留下深刻的印象。   等下次阮小姐手里有戏,又找不到合适的男演员时,说不定就想到自己了呢!   阮龄看了王森孟一眼:“你一直在做餐厅的功课?”   王森孟露出一口白牙:“是的,阮小姐!”   阮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你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了,都有空闲可以研究餐厅了。”   她不反感讨好自己的人,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完全不食人间烟火是不可能的。   但她讨厌不做好本职工作,把讨好老板看得比演习本身还重要的人。   王森孟的面色一僵。   “呵呵。”王森孟讪笑道,“阮小姐,您误会了。那个,我都是休息时间研究的……”   阮龄“哦”了一声:“我听说剧组都还挺忙的,你不是男二号吗,难道就你一个人不忙?”   王森孟:“……”   他明明记得,上次阮小姐还是很好说话的。   王森孟看了看旁边,注意到了阮小姐身边的少年。   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这是谁?   怪不得阮小姐对他的态度急转直下,原来是因为这小子!   虽然长得是比他好看点,但看这幅样子,肯定不怎么能说会道!   不过是一时新鲜,才暂时讨到了阮小姐的欢心!   想到这,王森孟又重获自信。   趁着阮龄和工作人员说话,没空注意这边的空档,王森孟瞪了一眼叶栩。   叶栩:“……”   王森孟露出一个假笑:“你叫什么?你是哪家公司的?是阮小姐给你安排了角色吧,看你的样子戏龄不长,用不用哥哥给你传授传授经验?”   叶栩无声地看了王森孟一眼,眼中是明显的鄙夷之意。   王森孟:“……?”   看对方的长相也不眼熟,肯定不是什么出名的演员,他居然被一个新人鄙视了?   王森孟:“你——”   叶栩已经转身,走到了阮龄旁边。   王森孟眼睁睁看着,阮小姐冲着那位少年露出一个笑容来。   他咬牙切齿:好小子,你等着!   等你失宠,看我不奚落死你!   ……   工作人员见阮龄一直默许叶栩跟在身边,也就不再问叶栩的身份。   他热情地给阮龄介绍了一下剧组目前的进度,还问阮龄需不需要他带着在片场里逛几圈。   阮龄:“我自己四处看看就好。”   工作人员十分有眼色,听出阮龄这是不想被过多打扰的意思。   “好的好的!”工作人员呵呵笑着,“那您有什么需要,再随时叫我!”   阮龄看了一眼手机,发现苏君若他们也都到学校了。   陈松阳已经在群里叫苦不迭。   [陈松阳:我去!热死我了,我感觉我要中暑了!]   [陈松阳: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在家吹空调不比这个爽多了!]   [陈松阳:你和乔月在哪啊?今天过后你得请我吃饭,我的牺牲可太大了!@苏君若]   苏君若和乔月都没理陈松阳,估计是在其他地方正忙。   阮龄有些好笑。   报名群演的学生都被带到了指定的地点,不能像她和叶栩一样到处乱跑。   阮龄在群里问了一下陈松阳在哪,决定过会儿去看看情况。   教室里的对手戏告一段落,工作人员提醒许澄,阮龄来了。   许澄从教室里走出来。   今早听其他人说阮小姐会来,许澄还有些不敢相信。   他不由自主地猜测,阮小姐亲自来……会不会有一点点原因是因为自己?   这个想法,让许澄今早甚至都有些无法集中精神,直到后面入戏了才调整好。   看到阮龄,许澄的心跳立刻急促了起来。   接着,他又看到了阮龄身边的叶栩。   许澄的面色一怔。   他和叶栩的名字,自从入学以来就被频繁地放在一起提起。   学校里其实没有过什么正式的校草投票,但如果提到“校草”两个字,两人确实是公认的人选。   因此两人虽然不是一个班级的,但都知道对方。   只是……叶栩为什么会和阮小姐在一起?   许澄知道,叶栩的家境和自己不同。   当年他入行是为了补贴家用,但叶栩家的财力,在整个秀礼中学里是毫无疑问排第一的。   因此许澄也理解,为什么叶栩被星探找过好几次,还是一直都坚定地拒绝入行。   可现在……叶栩这是改变了主意,又决定进入演艺圈了?   许澄压下心中的疑惑,和阮龄打招呼:“阮小姐,您好。”   阮龄笑眯眯的:“你好。”   这次许澄和前两次见面不同,穿的是剧组定制的校服。   阮龄发现,自己还是喜欢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穿得清清爽爽的,校服就很合适。   长得好看的少年,搭配上适宜的装扮,看了就让人心情舒畅。   和许澄打过招呼后,阮龄看了看叶栩,想着要不要给这两个少年留点空间。   ……   叶栩正抿着唇,一脸不善地看着许澄。   而许澄也在看着叶栩,虽然相比之下敌意不明显,但眼神也着实称不上友善。   大约是,疏离中带着几分戒备和探究。   阮龄眨了眨眼。   这就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吗?   系统幽幽地出现:【友情提示,他们现在还没有成为情敌,女主角还没有出现呢。】   “哦。”阮龄回,“那就是校草相见,分外眼红?”   【……】   阮龄看了看两个少年:“你们认识?”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不认识。”   阮龄:“……”   她决定不纠结这个问题了。   “对了。”阮龄冲许澄招了招手,“之前说的香水,我顺便带过来了,给你放在哪?”   许澄这才收回和叶栩对视的目光。   再次看向阮龄时,目光中的疏离戒备已经完全没了痕迹,再次变成了那个让人如沐春风的少年。   “您直接给我吧,我拿回去收好。”许澄说。   叶栩在听到“香水”二字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劲。   等看到许澄的神情变化,再看到阮龄脸上淡淡的笑意,就更仿佛一口气堵在胸口。   她……就那么喜欢许澄吗?   不仅要特意来看许澄,还对他笑,而且……竟然还拿了一瓶香水送他!   就连叶栩自己也只是……收到了两瓶香水而已。   如果此刻阮龄得知叶栩的内心想法,一定会大呼冤枉。   她只是来片场玩一玩,给许澄送香水是顺便。   至于笑容,完全是习惯,最多加上一点点对长得好看的小帅哥的欣赏。   阮龄从包里拿出香水递给许澄:“行,你收好就去拍戏吧。我在这随意逛逛,你不用在意我。”   许澄双手接过香水,一脸真挚:“谢谢您的礼物,我会好好珍藏的。”   然后又说:“那我现在回去拍戏了,一会儿见阮小姐。”   阮龄点点头,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好久没见到这么有礼貌的小朋友了。   许澄等阮龄点了头,这才转身回了教室里。   阮龄一边扭头,一边随口道:“叶栩——”   她一怔。   少年的神情,是她从没见过的样子。   紧紧抿着唇,乍一看像是生气,可眼神里又透着委屈。   阮龄思索了一下,试探道:“你不喜欢我送许澄香水?”   叶栩偏过头:“没有。”   这句话大约可以反着理解,阮龄想。   于是她解释:“其实也不是专门给他买的,我就是买多了,没人送。”   叶栩看阮龄一眼,欲言又止。   阮龄:“怎么?”   叶栩沉默了片刻:“那,你送我也是因为……买多了?”   阮龄:“……”   好像被抓到漏洞了。   实话实说,她当时选择去逛香水,也是想看看有没有适合叶栩的。   但最终会决定买,确实是凑巧遇到了林美娥的那两个朋友。   前因后果,实在很难几句话解释清楚。   叶栩把阮龄的沉默,理解为了默认。   于是他看起来更郁闷了。   阮龄清了清嗓子:“走,我们去看看陈松阳他们吧,看他有没有被选中。”   今天是群演的初筛环节,副导演正在从报名的学生中挑选演员。   虽然秀礼中学的大多数学生都不缺钱,看不上群众演员那三瓜俩枣的工资。   但能见到真正活跃在演艺圈的演员,还能上电视露脸,对于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们还是很具有吸引力的。   因此来报名参加的人不少。   除了没有台词的背景板群言,还有一些有台词的龙套角色,都会在今天选出来。   也不知道苏君若,乔月,还有陈松阳他们三个,会不会被选中。   叶栩还没有从低落的情绪中完全恢复。   不过看到阮龄真的就这么“丢”下了许澄,叶栩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受了不少。   叶栩低低地“嗯”了一声,跟在阮龄身边。   因为人多,群众的筛选地点在操场的某片区域。   阮龄和叶栩走过去时,立刻吸引了许多学生的目光。   叶栩算是学校里的名人了,几乎没人会不认识他。   但阮龄的身份,除了少数在家长会见过阮龄的学生,其余人都不太清楚。   阮龄明显地感觉到,随着自己和叶栩的出现,学生们都在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   她自己倒是不太在意。   阮龄看了一眼叶栩,问:“你要不要和同学解释一下,我是你后妈?”   叶栩:“……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是“后妈”?   他又没有别的妈妈。   阮龄没理解他的意思:“免得他们瞎猜,以为我是你的姐姐,或者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   叶栩的声音闷闷的:“没关系,猜就猜吧。”   反正他也不在意。   副导演见到阮龄,立刻一脸笑容地快步迎了过来。   “阮小姐,”副导演说,“您来啦!”   接着看到叶栩时,副导演又是眼睛一亮。   他端详了一下叶栩,然后赞不绝口:“还是阮小姐您的眼光好啊!有个角色,我挑了半天都没找到合适的人选,这位同学实在是太合适了!”   “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副导演的语气激动,“我这里有一个角色,特别适合你!”   叶栩被这么热情似火的目光盯着,身子有些僵硬:“我不是——”   副导演以为叶栩是担心角色不好,忙不迭补充:“台词不少的,有三四十句呢!而且还有和男女主角的对手戏,到时候电视上一播,搞不好你就爆火了!”   阮龄知道叶栩对爆火没什么兴趣,帮他解围:“你误会了,这是——”   叶栩忽然冷不防开口:“有几场戏?”   阮龄惊讶地望向叶栩。   副导演一看有机会,立刻回应:“不少的!大概四,五场吧,今明两天拍完!”   叶栩看了阮龄一眼,眼中的意味明显。   阮龄:“……”   真是奇怪了,叶栩怎么突然对拍戏感兴趣了?   想了想,阮龄说:“你想去,就去吧。”   反正不怎么占用时间,叶景池那么尊重叶栩本人的意愿,估计也不会反对的。   叶栩冲副导演点点头:“可以。”   副导演一脸喜气洋洋:“好,那就这么定了!你的气质特别合适这个角色,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说着又叮嘱叶栩:“我先把你的名字写上,你的第一场戏在今天下午,一会儿下午一点的时候,你先——”   ……   一番交流之后,叶栩的名字被副导演记在了群众演员的登记表上。   接着,副导演又去选别的角色去了。   阮龄好奇地看着叶栩:“你之前不是还说,娱乐圈很麻烦,不想尝试吗?”   叶栩别过眼神:“只是拍几场戏而已,不是进娱乐圈。”   阮龄似懂非懂:“所以说,你只是单纯地想拍几场戏,体验一下?”   叶栩垂下眼眸:“……嗯。”   他听说,这部戏是阮龄亲自挑选的,是她很喜欢的一本书改编的。   她会特意关注许澄,还记得送对方香水,或许就是因为许澄出演了男一号吧。   叶栩也想,在她喜欢的作品里留下一些痕迹。   只是这些想法,叶栩都不会告诉阮龄,只是自己默默地藏在心里。   阮龄以为叶栩只是觉得拍戏新鲜,想试试,于是也不再多问。   刚好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拍了拍叶栩的肩膀:“那好像是陈松阳吧!走,我们过去看看!”   待两人走近,果然是陈松阳。   他的个子高,还在原地晃来晃去,一眼望过去在人群里十分显眼。   陈松阳也刚好转过身,看见二人,立刻兴奋地招手:“栩哥,阿姨,你们来啦!”   接着又连珠炮般地快速抱怨道:“这里热死了,人又多,做什么都要等半天!对了,我刚刚也见到苏君若和乔月了,真羡慕她们有空调吹,不像我这么惨!”   阮龄问:“那她们两个现在在哪呢?”   陈松阳撇了撇嘴:“她们都被选中当群演了,现在去换衣服去了。听说女生群演少,所以换衣服的地方可宽敞了。不像我们这,又热又挤。”   阮龄好笑地问:“那你没被选中?”   陈松阳大声道:“那怎么可能!我这么帅,当然也被选中了!”   “只不过……”陈松阳的声音弱下去了一点,“没选中有台词的,就是个背景板。本来是有词的,但他们让我试了几句,就说我嗓门太大,太出戏。”   阮龄笑出声,觉得这个理由可能是真的。   陈松阳又说:“而且连演什么都没告诉我,就给我发了件衣服,让大约下午两点的时候去指定地点集合。我刚刚在太阳底下晒了那么久,就是为了领这件破衣服!”   说着,陈松阳一脸愤愤不平地展示了一下手里的衣服,是和许澄同款的一套校服。   阮龄:“那你现在打算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陈松阳想了想说,“要不先去小卖部买点吃的喝的吧,这么久我都渴了。”   学校里有两个小卖部,一个在食堂,另一个在没被剧组征用的一栋教学楼里。   教学楼里的那个更近,三人一起走了过去。   今天天气热,来学校的学生又多,买水的人竟然排起了长队。   陈松阳自告奋勇地去排队,让阮龄和叶栩在旁边的空教室里等着。   阮龄和叶栩在第一排的两个座位坐下。   趁空闲时间,阮龄顺便和明天的客人再次确认了一下拍摄细节。   两分钟后,“鸳鸯锅小分队”的群里忽然又有了新消息。   陈松阳分享了一个链接。   [陈松阳:我去!你们快看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陈松阳:怎么还能造谣呢?!]   [陈松阳:太可恶了!]   [陈松阳:这咋办啊,栩哥你要不要联系叶叔叔处理一下这个帖子啊!@叶栩]   阮龄点开链接,发现是秀礼中学内部论坛的一个帖子。   据说只有认证了的职工和学生,或者连上学校内网的游客才可以访问。   刚才在路上陈松阳帮阮龄连上了学校的无线网,于是她现在也可以看到帖子的内容。   [主题:震惊!校草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内容:快看我朋友在片场附近偷拍到的照片!有一个女的给校草送了香水,校草还收了!]   帖子还附了两张图,捕捉到了阮龄把香水递给许澄的瞬间。   其中一张拍到了阮龄的正脸,五官有些模糊,不过还是有一种大美女的氛围。   另一张是两个人的同框照,许澄双手捧着香水接过,似乎是很珍视这份礼物。   帖子发了大约有十几分钟,底下已经有一串的跟帖了。   [我去!好像还真是啊!我还从来没见许澄收过女生的礼物呢!]   [是啊,我见过好几次许澄被表白。不论是情书还是礼物,许澄都是原封不动地退回去的!]   [天,我认得这个香水牌子,我妈也给我买过!看这个瓶子的颜色和形状,好像是七夕限定款的男香啊!]   [朋友们不好了,我识图搜索了这个香水,还真的是七夕限定]   [@许澄后援会,来干活了!快来看看这是谣言,还是你们真塌房了!]   [歪个楼,话说吓死我了!看标题我还以为是叶栩呢,还好许澄不是我的菜]   [哈哈哈楼上的我也是,贴主也不写清楚是哪个校草,吓得我以为我和我闺蜜都失恋了]   阮龄越看,越觉得这个年纪的小朋们想象力果然丰富。   不过她也没怎么生气,只觉得不愧是私立学校,学生们的胆子也都不是一般的大。   她当年上学的时候学校里也有个论坛,但可没有人敢这么光明正大地讨论这些。   大约是秀礼中学的学生大多非富即贵,校方也不好管这些纨绔子弟,于是默许了论坛里的这些八卦讨论。   阮龄百无聊赖地继续往后滑着,然后手指微微一顿。   [应该不是咱们学校的,不然这长相肯定早出名了。是外校的?不会也是演艺圈的吧?]   [看起来还是挺漂亮的,就是有点成熟,感觉起码是高三的吧?]   [我看不止,说不定是大学生。看这发型和穿衣风格,怎么也得快二十了!]   [我恨呐!许澄怎么找了个二十岁的老女人!]   阮龄:“……”   虽然被骂了,但好像也不是很能生起气来。 第55章   阮龄刷着论坛的帖子, 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转头,叶栩正看着自己。   少年的眼神小心翼翼的,还有些欲言又止。   阮龄动了动眉梢:“嗯?”   叶栩:“你……别在意他们说什么, 他们就是喜欢乱传。而且你一点都不……”   他抿了抿唇, 不继续说了,大约是怕伤害到她。   阮龄盯着叶栩看了两秒,忽然笑了起来。   叶栩疑惑地看着她。   阮龄的唇角上扬:“我没有难过, 相反,我还挺高兴的。”   叶栩:“……?”   阮龄指了指手机屏幕:“你看。”   叶栩看着她指的方向, 还是没明白。   阮龄一本正经:“他们说我是二十岁的老女人哎, 难道我看起来只有二十岁?”   叶栩的神情一滞。   阮龄神情愉悦:“还有这个, 你看,他说我像高三的!”   叶栩:“……”   少年的表情,看起来十分难以理解。   见状,阮龄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唉,等以后你被叫叔叔的时候, 你就懂了。”   叶栩的身子一僵。   叔叔这个词对他的冲击力,还是有点大的。   “不过话说回来。”阮龄话锋一转,“这个帖子留在这里让他们瞎传, 好像是不太好。”   闻言, 叶栩沉默了片刻,试探道:“你……是不想影响他吗?”   阮龄眨了一下眼睛:“谁?”   叶栩:“……许澄。”   阮龄思索了几秒, 恍然大悟:“是哦, 他们男团成员如果偷偷谈恋爱, 是不是就叫做塌房了呀?”   如果不是叶栩提醒她, 她都差点忘了爱豆不能谈恋爱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   叶栩没回答,唇角却是不由自主地上扬了几分。   原来, 她不是因为担心许澄的名声才……   另一边,阮龄好奇地问系统:“系统,如果许澄真的谈恋爱,会不会被粉丝骂啊?”   系统:【原书里,许澄和校园文女主的一段感情,确实使他的事业受到了重创。】   阮龄更感兴趣了:“哦?快讲给我听听!”   系统:【许澄在沉寂一段时间后,终于凭借一部电视剧的配角有了些许热度。然而事业刚有转机之时,他却被狗仔拍到和女主一起抓娃娃和牵手的照片。许澄出道以来的定位是单纯乖巧的少年,也一直保持着单身人设,因此粉丝纷纷要求许澄给一个解释。】   阮龄:“那他没解释?”   系统:【是的。作为痴情男二号,许澄不愿意澄清和女主的绯闻让女主伤心,也因此导致大批量的脱粉。】   阮龄:“但最后女主还是选择了叶栩。”   系统:【当然了!】   不然叶栩怎么叫校园文男主。   阮龄叹了口气:“好惨啊。”   说起来,她也算是个男二控。   以前看小说和电视剧的时候,阮龄几乎每次都站错队,磕上女主和痴情男二的CP。   如果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看这本校园文,她说不定真的会站在许澄那边。   不过现在,她已经和叶栩相处了这么久。   如果到时候,叶栩和许澄真的为了女主角打起擂台,那自己应该还是……   阮龄一脸若有所思,又有些纠结的模样,尽数落在了叶栩的眼中。   叶栩轻声开口:“你怎么了?”   阮龄回过神,眨了眨眼。   “我在想。”阮龄说,“如果你和许澄打起来,我还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叶栩一怔,接着迅速别过头。   “我从来不打架。”少年闷闷地说,“更不会和许澄打架。”   话虽如此,嘴角却还是不受控制地上扬了起来。   陈松阳拿了几瓶冰镇饮料,走进教室。   “栩哥,阿姨!”他大着嗓门说,“我买了三瓶,你们先挑,剩下的给我!”   说着把几瓶饮料都堆在了课桌上。   然后又火急火燎地开口:“你们看没看我发的那个呀!他们竟然造谣,还骂阿姨你!”   阮龄淡定地答:“看了。”   陈松阳一脸愤愤不平:“阿姨你别生气,我已经帮你辟谣了,还把他们骂了回去!”   阮龄惊讶:“嗯?你什么时候辟谣的?”   陈松阳一脸骄傲:“就刚刚!我拿着饮料回来的时候!”   阮龄点开论坛,往后翻了翻——   [日照松林:你们别瞎扯淡了!这是叶栩他后妈!]   [日照松林:而且人家根本不是什么十八,二十岁!阿姨今年二十六了!]   阮龄:“……”   叶栩:“……”   看到两人的表情,陈松阳挠了挠头,莫名其妙:“你们怎么了?我的回复咋了吗?”   “陈松阳。”阮龄正色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人家知道我是叶栩他后妈,又以为我和许澄是一对,那叶栩和许澄是什么关系?”   陈松阳一愣,满眼迷茫:“呃……如果许澄是栩哥妈妈的男朋友,那许澄就是栩哥的……”   说到一半,陈松阳的脸色一变。   叶栩早已面色铁青,瞪着陈松阳。   陈松阳心虚了一阵,忽然反应过来:“不对不对!虽然我不知道阿姨你为啥要送那个家伙香水,但你根本不是什么许澄的女朋友啊!”   阮龄:“你说得没错。所以你为什么不澄清这最重要的一点,只说我是叶栩的后妈?”   陈松阳怔住:“我……我忘了。”   他当时没想那么多,就觉得这个传闻实在离谱到家了,于是立刻打下一段文字发了出去。   阮龄叹了口气。   “还有。”阮龄问,“你为什么要澄清我的年龄?这很重要吗?”   陈松阳支支吾吾:“那个,我是这么想的……阿姨你比许澄大了十岁,所以肯定不可能是许澄女朋友啊,这样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阮龄的微笑中透出一丝杀气:“你的意思是,我太老了吗?”   陈松阳咽了咽口水。   “没有!绝对没有!阿姨你最美,最年轻了!配许澄那家伙绰绰有余!”一米八的大男孩连连摆手,满脸惊恐。   这回阮龄的表情和善了不少,叶栩眼中的杀意却更重了。   陈松阳:“……”   完了,他好像又说错话了。   最终,由叶栩给叶景池发了条信息,说了帖子的事情。   原本只有之前那两张照片的话,阮龄觉得也不急着删帖。   如果许澄那边被这个传闻困扰到,那由许澄的团队再出面澄清就可以。   但陈松阳这么“反向澄清”之后,事情就变得棘手了起来,搞不好叶栩都会受到流言的困扰。   造谣容易辟谣难,还是尽早遏止谣言的传播比较重要。   ……   叶氏。   叶景池看着手机,面色严肃。   被叫来总裁办公室的裴特助,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他跟着叶总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叶总有过这样的眼神。   似乎……有杀气。   叶景池收到信息后不到两分钟,帖子就已经没了。   五分钟后,论坛里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澄清贴,表示给许澄送香水的是剧组的投资人,香水是给剧组主演的七夕福利。   陈松阳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慌张又愧疚。   还好最终没有酿成大祸,陈松阳表示要请两人去食堂吃午饭,以弥补自己的过错。   秀礼中学是私立学校,即使暑假运营食堂的成本很高,也会每天开三分之一的窗口供学生用餐。   平常假期里,也有不少学生干脆就去食堂吃饭。   今天因为有群演选拔,食堂里的人更是比往常多了不少。   陈松阳自知理亏,再次主动承担起了排队的任务,让阮龄和叶栩先找位置坐下等。   不过陈松阳一个人拿三人份饭还是有些困难,于是阮龄让叶栩也跟着他一起去排队。   别赎罪不成,再把饭洒了。   和叶栩说了自己想吃什么之后,阮龄一个人走向食堂角落,找到一个空桌子坐下。   她给苏君若和乔月发了条信息,问她们现在在哪。   两人回复说,她们也正要来食堂吃饭,马上就到。   坐了一会儿之后,迎面走来了两个女生。   两人先是盯着阮龄的裙子看了几秒,接着又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随后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走了上来。   短发女生率先开口:“你就是那个给许澄送香水的,二十岁的老女人?”   阮龄:“……”   看来陈松阳的那条“澄清”回复,也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了。   该说不说,她其实有些被取悦到了。   这两个女生盯着自己的脸看了半天,竟然没有质疑她二十岁这件事。   不过“老女人”这种说法还是不可取,阮龄觉得自己有必要教育一下她们。   阮龄淡淡地开口:“你们两个多大?”   短发女生挺了挺胸:“我十六岁,我旁边的副班长也马上要过十六岁生日了!”   阮龄“哦”了一声,“那快了,还有不到五年。”   短发女生一怔:“什么五年?”   阮龄语气平平道:“你们不是觉得自己活不到二十岁了吗?那现在就可以掰着指头算算,还有几年好日子能过了。” 寳_ 書_蛧_ω_w _w_._β_Α_ǒ_S _Η_ǔ_⑦_. ℃_o_Μ   短发女生愣了一下,面色微变:“你,你怎么能……”   阮龄不紧不慢地回:“怎么,我哪里说得不对吗?”   短发女生深吸了一口气,憋了半天没能说出话。   她扭头看身旁的长发女生:“你和她说!”   “好,好的!”长发女生看起来胆子更小些,慌张地答应。   她咽了咽口水,看向阮龄:“那个,我们来是要告诉你,不论你是不是许澄的女朋友,都,都要——”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叶栩走了过来。   叶栩把一份盖饭放在桌上,接着面色不善地看向两人:“你们在做什么?”   两位女生看清来人后,都吓了一跳。   “叶……叶栩学长!”短发女生的声音明显比刚才温柔了许多,“你,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阮龄:“……”   小丫头,竟然还有两副面孔?   陈松阳接着也出现了,手里拿着另两份饭。   他看样子是认识这两个女生,一见到两人就皱起了眉毛:“你们两个许澄的跟屁虫,上这里来做什么?”   两个女生又被吓了一跳:“陈学长好!”   陈松阳作为叶栩的好兄弟,在学校里的人脉非常广,名气不比叶栩小。   “没正事的话,就别挡路了!”陈松阳不喜欢许澄,自然也对这两位许澄的“狂热粉丝”没什么好气。   短发女生被陈松阳唬得后退了一步,嘴里小声反驳:“我们哪有挡路……”   但已经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汹汹。   长发女生小心地看了一眼阮龄,心里又惊又怕。   对方究竟跟叶栩和陈松阳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两个人会帮她排队买饭,还这么维护她?   说话间,又有一个人找了过来。   苏君若看着眼前这一幕,再看了看那两个女生的表情,也大致明白了什么。   “不是让你们别总找人麻烦吗?”苏君若皱眉道,“还是说放了假以为没人管,就无法无天了?”   长发女生的声音直抖:“苏,苏学姐!你,你怎么也来了?”   苏家在学校的实力仅次于叶家,苏君若更是出了名的千金大小姐。   除了去见叶栩的时候,苏君若的周围通常有好几个跟班,都是家境优越的学生。   秀礼中学的这些学生们不说害怕苏君若,至少是没人敢主动惹她。   这下子,两个女生都彻底变了脸色。   短发女生还想再挣扎一下:“我们就是想提醒一下这位,这位……姐姐。”   苏君若狐疑地看着两人:“真的?”   然而长发女生的眼神却忽然看向了苏君若的身后,脸色再次精彩了起来。   短短几分钟,她接连受到好几次刺激,腿一软差点摔倒。   一旁的短发女生反应快,一把扶住她,埋怨道:“怎么这么没出息……”   说着,也愣住了。   在苏君若身后出现的,竟然是许澄本人。   许澄的眉心微蹙:“发生什么了?”   短发女生咬了咬唇:“许学长,我们是担心你……所以就想着来问问,她——”   女生看了一眼阮龄,心虚地说完后半句:“问问她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   许澄:“……”   少年看向阮龄 ,语气恭敬又带着歉意:“对不起阮小姐,给您添麻烦了。”   接着又看向两个女生,表情严肃:“阮小姐是我的恩人,也是剧组的投资人。”   闻言,两个女生都是一脸震惊。   短发女生更是惊呼出声:“她,她是——”   许澄的语气是少见的冷硬:“阮小姐的工作很忙,你们打扰到她,应当道歉。”   ……   平日里的许澄,永远都是令人如沐春风,仿佛永远不会发脾气的模样。   哪怕多次在路上被拦住表白,也都是一脸温和地婉拒对方,从不会冷脸。   两个女生哪里见过许澄现在这个样子,都吓傻了。   长发女生先反应过来,慌张地向阮龄鞠躬道歉:“阮小姐,对不起,我们错了!”   许澄皱眉看向另一人。   短发女生犹豫了一下,终于也看向阮龄:“阮小姐,对不起。”   整个过程,阮龄都好整以暇地坐着。   她第一次发觉,自己的气势竟然没比过这几个高中生。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句话,果然是有道理的。   两个女生道过歉,灰溜溜地走了。   苏君若这才有时间和阮龄解释:“乔月去排队了,让我先过来和阿姨你说一声。”   说完,她又有些疑惑地看向许澄:“你来做什么?”   陈松阳在一旁插嘴:“谁知道呢,这家伙害得阿姨被误会,让人家都以为阿姨和他是——”   话没说完,陈松阳被叶栩的眼神吓住了,住了嘴。   叶栩无声地看向许澄,眼神不善。   许澄也看出来,自己现在很不受欢迎。   他看向阮龄,勉强地笑了笑:“阮小姐,抱歉。我很久没回学校了,不知道她们竟然会这样找人的麻烦。”   “因为我的缘故,给您带来了困扰,非常对不起。”许澄深深地鞠了一躬。   少年的表情真挚,目露歉疚,语气也是充满了自责。   阮龄最怕有人在自己面前,露出这副模样。   更何况就算是成熟的艺人,都不一定能管住自己的“脑残粉”。   于是阮龄点了点头,随意道:“算了,没事。”   叶栩在一旁凉凉地开口:“谁知道她们打着你的旗号,已经欺负了多少人了。”   陈松阳也帮腔:“是啊!许同学你也不管管你这些粉丝,让她们在学校里兴风作浪!”   许澄:“……是我不好,我会和她们说清楚的。”   陈松阳“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对了,你来找阮阿姨做什么?”   许澄不回答陈松阳,而是看向阮龄:“阮小姐,导演让我来问您,您晚上要和剧组一起吃饭吗?”   整个剧组只有许澄对学校最熟悉,因此导演找了许澄来找阮龄。   阮龄还没回答,陈松阳在旁边抢白:“阿姨很忙的!不能随便和人吃饭,是吧阿姨?”   叶栩也看向阮龄,眼神里的意味明显。   他不想让她去。   阮龄有些无奈地看了叶栩一眼,开口:“不用,今天我就不和你们吃了。”   原本她也打算早点回家休息,明天上午还要给客人拍摄。   许澄垂眸,掩下眼里的失望:“好,那我转告导演。”   接着又抬起头:“阮小姐,那我不打扰您吃午饭,先回片场了。”   许澄离开了,气氛却还是有些僵硬。   苏君若扯了扯陈松阳的胳膊:“乔月还在那边排队呢,你陪我一起去找她吧,走。”   陈松阳不明就里:“为啥?你一个人去不就行了?”   然而苏君若还是不由分说地把陈松阳拉走了,只剩下阮龄和叶栩两个人。   ……   半晌,叶栩闷闷地开口:“其实你想去的话,也可以去的。”   阮龄意味深长道:“我要去的话,某人的醋坛子不是要翻了?”   叶栩猛地别过脸:“我没有!”   阮龄扬眉:“那是谁刚刚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好像我答应去吃饭,就要哭出来一样。”   叶栩再次道:“……我没有!”   通红的耳根却暴露了少年的心绪。   阮龄终于忍不住开怀笑了起来。   吃过午饭,苏君若,乔月和陈松阳几个人,都统一去了群演集合的地方。   而叶栩被副导演选中演的角色,台词和戏份比普通的群演要多一些,其实相当于一个戏份很少的配角。   阮龄和叶栩一起去了片场。   片场的负责人问了叶栩的名字之后,给他发了服装,并且让造型师来简单地给他做了个造型。   大约下午两点多,叶栩的第一场戏开拍,是和男女一号的戏。   工作人员看出阮龄对叶栩很关注,识相地拿来折叠椅,给阮龄安排了一个仅次于导演的视野最好的位置。   叶栩的角色是女一号曾经暗恋过的竹马,由于去国外读书,很久都没有和女一号角见面。   换句话说,这是个让男一号吃醋,促进男女一号情感发展的工具人。   这个角色只有几场戏,但在原书中却被描述为相貌极佳,可以和男一号媲美。   长相符合描述的男艺人都不愿意来这个小剧组,演一个戏份这么少的角色,因此剧组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演员。   导演原本打算随便找一个男学生客串,给几个远景就算了,没想到撞上了叶栩。   这一场戏是叶栩的角色时隔多年,第一次出现在女一号前。   导演喊了开拍后,叶栩根据要求走到教室门口,先和许澄饰演的男一号打了个照面。   “卡!”   导演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你们两个这都是什么眼神?现在你们还没见过面,互相不认识的!你们俩的表情怎么好像仇敌一样?”   阮龄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系统,你说这还是演戏,就已经这样了。等他们真遇见女主角该怎么办呀?”   系统:【……】   他们两个会这样,难道不是因为宿主你自己吗?   ……   万幸的是,今天只有两场戏有叶栩的戏份,其中一场还是叶栩和女一号的单独对手戏。   因此需要叶栩和许澄同时出现的,也就现在这一场戏。   重拍到第三次时,这场戏终于过了,没有耽搁太长的时间。   回到阮龄身边时,叶栩看起来不太开心,小声道:“我觉得我的眼神挺正常的。”   阮龄毫不留情地戳穿他:“导演是对的,尤其是最开始的那条,你看起来像是恨不得打许澄一顿。”   叶栩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叶栩开口:“你要喝什么吗?我给你买。”   阮龄:“好呀。”   剧组不知道她的喜好,准备的饮料阮龄都不太爱喝。   现场的工作人员又都很忙,于是阮龄也没让他们专门去买。   叶栩点点头,下楼。   这栋教学楼的一层就有自动售卖机,但没有阮龄最爱喝的那款橙汁。   因此叶栩去了停车场,他记得那边的售卖机里有橙汁。   只是刚走到一半,就被一人拦下了。   来人叫龚宇杰,是剧组的配角的之一,和男二号王森孟是一个公司的。   他从王森孟那听说阮小姐对叶栩另眼相看,便想着帮自己的森孟哥出气,也算是卖个人情。   龚宇杰看着眼前落单的少年:“听说,你叫叶栩?”   叶栩戒备地看着对方:“怎么了?”   龚宇杰冷冷一笑:“我听森孟哥说,你是阮小姐的新欢?”   叶栩:“……”   少年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龚宇杰以为对方是心虚了,于是冷哼一声:“看你长得确实不错,小小年纪,怎么不把心思用在正道上呢?不如让哥哥给你点建议?”   话音刚落,一只宽厚的手掌搭在了叶栩的肩上。   龚宇杰一愣,抬眼看去。   男人的气场强大,让龚宇杰只看了一眼,就下意识地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只听那人沉声开口:“听说你要给我儿子建议?” 第56章   阮龄正在片场, 欣赏着男女一号的对手戏。   教室里,少年一把拉住少女的手腕,又在少女看过来时迅速不自在地别过头。   阮龄“啧啧”了两声, 发自内心地感慨, 自己的眼光真是太好了。   “瞧瞧这CP感!”阮龄对系统说,“简直绝了!我都想直接搬来民政局,让他俩原地领证!”   系统:【根据我的资料, 未成年人是不能领证结婚的。】   阮龄翻了个白眼:“这是比喻,比喻!你一个人工智能怎么连比喻都不懂?”   系统:【……】   阮龄继续道:“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一号, 许澄完全把少年的羞涩感演出来了, 一点都不油腻!我可真是太厉害了!”   系统:【?】难道不应该是许澄的演技好吗, 怎么成了你的功劳了?   阮龄满意地看着许澄和宁萱的戏,目光里充满了欣赏。   两个人不愧是根据原著作者描述挑选出来的男女主角,无论是气质还是外貌,都和小说里的形象非常吻合。   而许澄自身的不足,也因为这部剧的特殊性得到了完美的补足。   许澄是男团成员出身, 本职工作是唱跳。   为了让许澄能够转型成为演员,公司为许澄报了演技班,但短时间内还是很难让他的演技达到科班水准。   但这部戏的男一号出场时刚好是高中生, 许澄可以说一半是本色出演, 拍出来反而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阮龄正看着,一瓶橙汁递到了她的手上。   她顺手接过, 发现瓶盖已经被拧到了半开。   阮龄的目光仍在男女一号的身上, 她喝了一口, 随意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路上遇到什么事了吗?”   “遇上一些小麻烦。”耳边传来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 “不过已经解决了。”   阮龄一怔,抬头看过去, 果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她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才三点半。   阮龄看着叶景池,目露疑惑。   叶景池轻咳了一声:“今天公司的事情不忙,我恰好来这附近见客户,就顺道过来看看。”   阮龄往周围看了看:“叶栩呢?不是他说要给我买橙汁吗?”   叶景池:“他被工作人员叫走了,说是下场戏要给他设计个新造型。”   阮龄点点头。   叶栩一会儿还有一场和女一号对手戏,估计那场戏比较重要。   阮龄:“你一个人来的?”   叶景池:“嗯。门口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是学校的,认识我,就直接让我进来了。”   阮龄“哦”了一声,继续看向正在演戏的许澄和宁萱。   叶景池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片刻,叶景池开口:“你很喜欢看他们演戏?”   阮龄点点头:“是啊,我觉得他们演得特别好!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看?”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十分有兴致,又很期待的样子。   除了之前讲工作室的事情,叶景池很少见她露出过这样的目光。   叶景池垂眸,掩下心中轻微的异样:“好。”   阮龄身边有一把折叠椅,是之前工作人员为了让叶栩坐在她身边,特意拿来的。   叶景池坐了下来,把目光投向正在拍摄的方向。   许澄和宁萱正在说着些什么,宁萱娇嗔地看了许澄一眼:“我才不信!”   下一刻,少年举起了右手的三根手指,目光真挚又有些急躁:“我发誓!不骗你!”   叶景池正凝神看着,耳边传来一声长长的抽气声。   阮龄正满眼放光,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啊,真是太甜了!果然我磕的CP就是最棒的!”   感受到叶景池的视线,阮龄扭过头,随即恍然大悟:“哦,你不懂什么叫磕CP是吧?”   叶景池:“……”   阮龄投过去一个“果然如此”的目光。   她大发善心,给叶景池解释:“简单地来说,就是我觉得他们俩演的很好,看起来很般配,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叶景池若有所思。   阮龄又叹了口气:“果然,纯爱还是要看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啊!年龄太小了幼稚,成年后又掺杂了利益。只有这个时候的感情,纯真又生涩,让我想起来以前……”   她只是自顾自感叹,说到一半就没有继续下去。   男人沉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以前什么?”   阮龄回忆了一下:“以前……”   说了两个字,阮龄转头瞪叶景池:“你套我话?”   叶景池:“……没有。”   对上阮龄怀疑的目光,叶景池承认:“只是稍微有些好奇。”   阮龄盯着叶景池看了几秒,忽然开口:“说起来,我也很好奇。”   叶景池的眉心微动:“什么?”   阮龄脸不红心不跳地回:“好奇你的情史。”   上次在车里的时候阮龄就想问来着,可惜那时候司机和叶栩都在,她不好开口。   片场的工作人员都在忙,也没人来管她和叶景池这两个闲人,正好是问的好时机。   阮龄先煞有介事地看了眼周围,然后冲叶景池招了招手。   叶景池失笑,不过很配合地将身子凑近了一些。   阮龄一本正经:“从实招来,在我之前,你都谈过几次恋爱?”   叶景池反问:“在你之前?”   阮龄:“是啊,怎么了?”   不问在她之前,总不能是在她之后吧?   叶景池的声音低沉:“那我们现在,也算是在恋爱吗?”   阮龄:“……”   她沉默片刻,理直气壮地回:“不算,我们两个是特殊情况,不能归类。”   叶景池轻笑了一声,倒是没有反对。   阮龄催他:“别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叶景池深深地看她一眼,缓慢地开口:“你是第一个。”   阮龄一直盯着叶景池的眼睛。   男人的眸光中似乎涌动着某种情绪,却又让她分辨不出。   叶景池果然有着商人秉性,说话不喜欢说清楚,还要让她自己猜。   第一个是什么意思?   第一个同居对象,还是第一任妻子?   阮龄不耐烦猜,于是直白地追问:“第一个什么?”   叶景池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她。   阮龄也不甘示弱地看回去。   良久之后,叶景池的唇角轻抿了一下:“第一个……”   话未说完,导演忽然在喇叭里喊了一连串的“停”,把现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   阮龄恍然,有种忽然被拉回了现实世界的感觉。   她收回和叶景池对视的目光,决定结束这个话题:“算了,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好奇,随便问问罢了。”   本能告诉他,就和叶景池方才的眼神一样,这个问题再问下去就有些危险了。   男人却偏偏不如她的意。   叶景池:“没关系,是我自己想回答的。”   阮龄:“……”   叶景池的眼眸深邃,语气却云淡风轻:“你能想到的,所有和爱情相关的称谓,都是第一个。”   阮龄的心头一动。   一瞬间,许多词汇划过她的脑海。   “心上人”,“恋人”,“女朋友”,“妻子”……   接着阮龄发现,叶景池真的充分展现了商人的狡猾。   明明什么都没说,却把想象空间都留给了她。   她往哪个方向理解都可以,但最终解释权却还在他。   想到这,阮龄忽然就有些不开心了。   她看了叶景池一眼:“是吗?”   “那……”阮龄脆生生道,“前任,前妻,原配,这些也都是了?”   这次轮到叶景池沉默了。   男人的神情先是浮现出了一丝错愕,接着眸光微暗。   阮龄还记得上次自己无意间提到离婚,叶景池的反应出乎她意料的大。   当时她还想,以后没有必要就不提了,等到真正需要的时候再说不迟。   可大约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这次阮龄问出口后,不仅没有担心叶景池生气,甚至还有些期待他会作何反应。   或许,也是存着些报复心。   谁让他不把话说清楚,让她猜。   见叶景池迟迟不答,阮龄干脆把目光移向了片场,不看他。   导演似乎是对这场戏的效果不太满意,正语气急躁地说着些什么。   阮龄看了几秒,手背忽然一暖。   她一怔,侧头去看。   竟然是叶景池伸了手过来,将掌心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阮龄的第一反应是看了眼四周,看有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导演吸引过去了,并没有人在意他们两个人的小动作。   耳边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   叶景池:“慌什么,我们是合法夫妻。”   阮龄眨了下眼睛。   也是,她为什么会有种自己在和叶景池偷情的感觉?   阮龄调整了下坐姿,面不改色道:“我没慌。”   叶景池的语气有几分无奈:“好。”   阮龄看了叶景池几秒,把手往回抽。   叶景池的手掌却加大了力度,不会弄痛她,却又让她不能轻易挣脱。   阮龄扬眉:“你做什么?”   叶景池垂眸:“赔罪。”   阮龄:“……”   她没和他计较,摸个手怎么就是陪罪了。   因为阮龄满脑子都是那个经典的问题,于是也问了出来——   “你哪儿错了?”   闻言,叶景池的唇角微微扬起。   他的语气不紧不慢,却又带着几分温柔:“这次我好好回答,可以吗?”   阮龄:“……你说。”   叶景池深深地看她一眼,放缓了语速:“在你之前,没有和别人谈过恋爱。”   接着目光又掠过两人交叠的手掌:“像这样牵手,你也是第一个。”   阮龄默默地想,这叫做牵手吗?   只是手背和手心相贴而已,没有回握,更没有十指相扣。   不过心情,还是莫名地变好了不少。   ……   另一边,导演发完脾气转身,舒了口气,不经意地看向阮龄的方向。   不看则已,这一看,吓得李导揉了揉眼睛。   那不是……星盛背后的大股东,叶氏的掌权人叶总吗?   李导的上上部电视剧就是星盛投资的,他还和叶景池吃过一次饭,对方的谈吐和强大气场令他至今记忆犹新。   为什么叶总,会和阮小姐在一起?   再定睛一看,两人的姿态似乎还透露着几分亲密。   叶总眉宇间的温柔和笑意,是之前他从未见过的。   李导记得,上次见面时还有人专门和他透露过,叶总多年来一直保持单身。   只有一个十几岁的儿子,而儿子的母亲身份成谜。   其他各个资本的老板,出席活动难免会带上不同的女伴,有些还会和当红女星牵扯不清。   但叶景池就仿佛处于另一个世界,从未带伴出席活动,也从未听说过他和任何女人有过牵扯。   李导:“……”   他这是发现了什么秘密吗?   不对!李导猛然反应过来。   他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叶总为什么会来片场,不是这个!   李导想上前打招呼,却又不敢打破叶总和阮小姐之间的气氛。   正犹豫间,叶景池忽然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不由得李导再装没看见了。   ……   “叶总!”导演满脸堆笑地快步迎了过来。   “您怎么来了?瞧我这忙的,都没发现您大驾光临。”李导笑着说,“没想到您和阮小姐也是朋友,这世界可真小啊。”   导演是混迹娱乐圈多年的人精,假装没看到两人的亲密动作,只用“朋友”二字带过。   他见过太多老板,女伴的腰也楼了,脸也摸了,对外却依旧只称是朋友。   有一种关系叫大家都心知肚明,却又都默契地不会宣之于口。   叶景池微微颔首,接着看了一眼阮龄。   他的语气自然,气定神闲道:“我太太投资了你们剧组,她来这边玩,我也跟着来看看。”   阮龄:“……”   李导:“?!”   导演震惊到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这是您……”   叶景池的表情云淡风轻,唇角却带着一丝笑意:“嗯,我太太。”   李导:“……”   是他消息滞后了,竟然没有听说叶景池已经结婚了。   一瞬间,之前所有他想不明白的事情,似乎也有了解释。   例如,当时和死对头陈导对上时,对面为什么会突然怂了。   叶总这是,在给自家太太让路啊!   震惊过后,李导迅速恢复了笑容:“呵呵,原来是这样。叶总您还不知道吧,您太太可是我们剧组的大贵人,幸好有您太太的投资,我们剧组才能顺利拍摄。”   李导深知他说的这些,叶景池多半比他还要清楚。   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当然要在叶总面前使劲地夸阮……啊不,叶太太了。   叶景池淡淡道:“你们就还和之前一样,称呼她阮小姐就好。我和她的关系,也不必让太多人知道。”   李导一愣,连连点头:“是,是,阮小姐!”   叶总既然这么说了,那他自然是要顺着对方的意。   李导的心中,对阮龄的敬重也更深了几分。   叶总这话,除了是要表示低调,更是给他们打了个预防针,让他们对阮小姐要和对叶总一样尊重。   “咳咳。”李导清了清嗓子,“叶总,您和……和阮小姐,有什么想了解的?尽管问我,我给您介绍。”   叶景池不答,看向阮龄。   阮龄随意道:“你们继续吧,当我们两个不在就好。”   闻言,李导迟疑了一下,看向叶景池。   话是这么说,但叶总特意来了剧组,他哪敢真就把人晾在这。   叶景池沉吟道:“听说这部剧主演,都选的是新人?”   李导立刻会意:“是,是!我这就把那几个年轻人叫过来,给您介绍认识一下!您稍等!”   说着,脚步匆匆地走了。   阮龄看着导演的背影,皱眉:“他怎么不听我的,只听你的话?”   叶景池失笑:“我出现在这,他们总得做些什么,才能继续安心拍戏。”   阮龄听明白了。   这也算一种安抚人心的手段,只是通常上位者才用得到。   她虽然是投资人,但不像叶景池当了这么久老板,自然是做不到像他一样炉火纯青。   阮龄瞥了叶景池一眼,语气凉凉的:“原来如此,不愧是叶总,叶大老板。”   叶景池却对她语调里的那几分嘲弄全不在意,反倒像是被取悦了,眼底尽是笑意。   抚在阮龄手背上的手来回揉了揉,像是安抚,又仿佛带了些别的意味。   阮龄被叶景池的厚脸皮无语到,气得直接把手抽了回去。   这次男人没有防备,她的手很轻松地就收了回来。   只是叶景池脸上的笑意却依旧不减,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   没过多久,导演带着剧组的几个年轻人过来了。   有饰演男女一号的许澄和宁萱,还有男二号王森孟。   看到叶景池,许澄的表情明显地一愣。   许澄是认识叶景池的。   叶栩的爸爸,在学校里也算是半个名人了。   而此时,叶景池却是和阮龄并排坐着,这让许澄忽然有种奇怪的预感。   李导笑呵呵地依次介绍着:“这位是王森孟,饰演男二号。刚毕业一年,科班出身,也算是半个新人。”   来之前,王森孟已经被叮嘱过了要见的是谁。   王森孟立刻毕恭毕敬道:“叶总!您好,很荣幸能认识您!”   叶景池淡淡地:“嗯”了一声。   对上叶景池,王森孟反而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地讨好,于是不敢再说话。   李导又给叶景池介绍了饰演女一号的宁萱。   叶景池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波澜,甚至目光都没有在女演员的脸上停留超过一秒。   宁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同样不敢造次。   最后李导又拍了拍许澄的背,把少年推到了叶景池的面前。   “这位是许澄,算是咱们剧组里最新的新人了。”导演笑呵呵地说,“这位是……咳,是阮小姐推荐的,没想到试镜时意外地合适,我就大胆地启用新人,出演咱们的男一号。”   导演如是说,是想表示对阮龄的重视,顺代表明自己的功劳。   然而,叶景池的神色却是一凝,目光在许澄的脸上停留了好几秒。   许澄微微抿了抿唇,手指已经紧紧攥成了拳。   他看出,叶景池对他的态度,似乎和对另两位演员不太一样。   数秒的沉默之后,李导也看出些不对了。   李导一脸纠结,想着该怎么打个圆场,却又拿不准叶景池究竟是什么意思。   叶景池的唇角忽然上扬了几分。   “新人也没什么不好。”叶景池平静道,“之前星盛的影视剧也有不少启用了新人,效果也都不错。”   李导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陪笑:“是,是。”   叶景池又站起了身。   众目睽睽之中,叶景池走上前,拍了拍许澄的肩膀。   “加油。”叶景池的语气温和,嘴角甚至还挂着浅淡的笑意,看起来就是正常地在勉励小辈。   许澄却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   叶景池继续温声“鼓励”道:“好好演,我太太很看好你。”   许澄:“……”   李导:“……”   说好的要低调呢?还专门让他称呼阮小姐。   怎么又“我太太”了? 第57章 (补更)   许澄下意识地看了阮龄一眼, 目光流露出错愕之色。   阮小姐她……原来真的结婚了。   虽然已经隐隐有了预感,但猜测真正得到确认的那一刻,内心的感受还是明显不同。   叶景池已经回到了座位上。   许澄却还是怔在原地, 仿佛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还是李导将许澄拉了回去, 说了几句话来圆场。   叶景池微微颔首:“好了,你们去忙吧。”   李导连连称是,带着几个演员回去拍戏了。   阮龄看着几人的背影, 好奇地问叶景池:“你刚才,和他们说了什么?”   刚刚叶景池和许澄说话时声音不大, 阮龄没听清, 只看到许澄和李导的脸色似乎是变了。   “没什么。”叶景池淡淡道, “只是鼓励了一下那孩子,让他好好演。”   阮龄挑起眉梢:“真的?”   叶景池平静道:“当然。”   阮龄怀疑的看了他一眼。   “让我想想。”阮龄沉吟道,“今天那个帖子,叶栩不是也发给你了吗?等帖子删掉没多久,你就过来学校了。”   阮龄眨了眨眼睛:“难道, 是你发现我太受欢迎,感受到了危机感?”   叶景池:“……”   阮龄原本是在揶揄叶景池,结果他却真的不说话了。   这让阮龄真的开始惊奇了。   叶景池是何许人也, 怎么会因为一个男高中生产生危机感?   仿佛是天方夜谭。   “叶景池。”阮龄微微瞪大眼睛, “你不会是真的——”   男人清了清嗓子。   叶景池:“小栩过来了。”   阮龄以为他是故意岔开话题,结果无意间一瞥, 还真看到叶栩走了过来。   这二十多分钟的造型果真是没白做, 让阮龄看了眼前一亮。   叶栩的相貌和年纪, 不需要过多的修饰就已经很好看了。   但造型师给叶栩画了一下眉毛, 稍微浓了一些,强调了他略微上挑的眉形。   寥寥几笔, 将叶栩好看的眉型凸显了出来,让他的气质也一下子有了变化。   原本清冷的长相,忽然就多了几分桀骜不驯的气质。   叶栩看到阮龄和叶景池在一起,原本还犹豫了一下。   但阮龄立刻招了招手,笑眯眯的:“这是哪里来的男高校草呀?”   叶栩的身子一僵,有些不自在地走了过来。   阮龄盯着叶栩的脸看了几秒,目露肯定:“本来我觉得你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不像是会抢女主角的样子。化妆师这么给你一化,我开始觉得你有这个潜质了。”   闻言,叶栩的表情有些复杂。   这是在夸他吗?   阮龄问:“你的戏什么时候拍?”   叶栩:“应该快了,导演说下场就该我了。”   “好。”阮龄点头,“到时候我给你加油打气。”   叶栩:“……加什么油?”   阮龄:“加油抢女一号,我看好你!”   叶栩沉默了。   他是不是应该提醒她一句,他只是个客串角色?   说话间,导演正好过来叫人。   看到叶栩和叶景池站在一起,李导先是一懵,接着也转过弯来了。   副导演带叶栩进组时说了名字,少年也姓叶。   再看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叶栩当然就是传说中那个叶景池的儿子了。   导演的面色微变,紧急开始回想从叶栩来剧组之后,有没有对他说什么不该说的。   李导的脾气本来就一般,剧组又都是些不出名的演员和新人。   他不会故意拿乔发脾气,但导戏时气头一上来,难免就会说重几句话。   导演迅速回想了一遍,结果也没能想起来当时究竟有没有骂叶栩。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叶景池和阮龄的神情,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倒是叶景池拍了拍叶栩的后背,温声道:“去吧。”   阮龄在一旁补充:“嗯,李导你不用客气。叶栩演得有哪里不好,你就直接和他说。否则如果最后出来的效果不好,我会觉得很可惜的。”   叶景池也在一旁“嗯”了一声:“就按我太太说的,不用对小栩有优待,严格要求就好。”   叶栩:“……”   其实他也懂这个道理,更没期待导演会给自己什么优待。   但自己的爸爸妈妈同时这么说,还是他的感觉有些微妙。   李导更是听愣了。   叶景池对自己儿子多么重视,李导略有耳闻。   毕竟不少传闻都说,叶景池多年不婚,就是担心会伤害到儿子。   可如今看来,在叶总的眼里,太太似乎比儿子更重要些……   果然,阮小姐是不可小觑的人物。   ……   下场叶栩和女一号的对手戏,还是在之前那个场景。   阮龄坐在躺椅上,一边吃着小零食,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好配啊!”阮龄自言自语道,“啧啧,桀骜少年和元气少女,简直是青春伤痛文学的经典搭配!”   说着,阮龄转身想去拿刚刚没喝完的橙汁。   注意到男人看过来的目光,阮龄眉梢一动:“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叶景池冷静道:“你之前还说,男女一号是天生一对。”   阮龄不明就里:“是啊。”   然后她恍然:“哦,你不会是想问我,究竟希望他们哪一个和女主在一起吧?”   叶景池无声地看着她。   阮龄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全都要了,帅气男高嘛,多多益善!”   叶景池:“……”   阮龄眨了眨眼:“男高就是——”   叶景池:“……不用,我听懂了。”   阮龄:“哦。”   她喝了一口橙汁,又兴致满满地去看叶栩和女一号的对手戏了。   一旁的男人却陷入了沉思。   叶栩的戏份拍完时,时间还早。   阮龄想起上次叶栩带回家的甜品,想去食堂再买一些。   于是三人一起去了食堂。   食堂的人没有中午时多,但一家三口的组合,还是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怪就怪叶景池的身材鹤立鸡群,气场在一众青涩的中学生里,也实在太过显眼。   秀礼中学的学生,有不少人都知道叶景池。   叶氏的光环太大,只要在学校上学,很难不从长辈口中听说“叶景池”这三个字。   叶栩上初中以来,叶景池几乎每年都会亲自出席叶栩的家长会,但却几乎没人见过父子俩同框。   除了在班级里,两人连去停车场都通常是一先一后。   此时,已经有人认出了叶栩和叶景池。   那么和他们一起出现的女人,身份不用多说,自然是那位传说中叶栩爸爸的新婚妻子,叶栩的后妈。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加让大家惊讶——   从来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和周围咋咋唬唬的学生格格不入的叶栩,竟然对着这位后妈百依百顺。   乖乖地跑去窗口排队,拎了满满一袋子的甜品回来。   而在学生们眼里几乎是遥不可及的叶景池,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竟然也是满眼温柔。   ……   “想买些什么?”叶景池眼角带着笑意问。   阮龄思考了一下:“上次叶栩带回家的马卡龙就不错,其他的……叶栩,你还有什么推荐吗?”   她随口一问,原本没抱什么希望。   没想到叶栩却是很认真地回想起来:“我听苏君若说,蛋挞是学校里卖的最好的。还有几款小蛋糕也不错,很甜,是你喜欢的味道。”   阮龄惊讶:“你这是专门去问了苏君若?”   叶栩别过眼神:“嗯。”   阮龄:“那你怎么知道蛋糕很甜的,也是苏君若告诉你的?”   叶栩已经背过身,声音闷闷的:“后来有时间的时候,我自己也尝了尝。”   阮龄:“你不是不爱吃——”   “我先去买了!”叶栩迅速抢过话头,“除了刚刚说的,其他的我也都各买一点试试好了。”   说完,就仿佛有人在后面追他一样,快步离开了。   ……   在食堂买过甜品,阮龄给其他人发了信息,表示自己要先回去了。   [陈松阳:阿姨你竟然这么早就走了!我晚上还有一场当背景板的戏,还不能走呜呜!]   [陈松阳:早知道会这样,我今天就不来了]   [陈松阳:@苏君若@乔月,你们两个在哪里!]   阮龄好笑地看着陈松阳在群里哀嚎,没理他。   回到家,张姨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   吃过饭,阮龄收到了来自苏君若的邀请。   下周二是苏君若的生日,作为苏家的独女,苏君若每年都会举办盛大的宴会庆生。   来的一般都是苏君若的同龄人,但也有和苏琴相熟的朋友会出席。   苏君若的邀请十分诚恳,其中还有十分具有诱惑力的一项——   宴会上会请来世界顶级的甜品师,为宾客们准备甜品。   阮龄看了一眼备忘录,自己那天没什么事,于是很痛快地答应了。   回完苏君若的信息,阮龄抬眼,看到叶景池走了过来。   阮龄:“找我有事?”   叶景池温声道:“现在忙吗?”   阮龄摇头:“不忙。”   叶景池走过来,坐在阮龄的身边。   男人的神情有些严肃,阮龄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她商量,表情不由自主地也认真了一点。   叶景池拿出平板电脑,递给阮龄。   阮龄不明所以地接过电脑,发现屏幕上竟然是几款戒指的照片。   她看了一眼叶景池,用眼神表示疑惑。   叶景池轻咳了一声:“有喜欢的吗?”   阮龄思考了两秒,忽然想起几天前,男人好像确实是问过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不过那个时候她也没有给什么明确的答案,只是说自己喜欢夸张一些的饰品。   在阮龄看来,礼物最重要的是准备时的心意,如果由收礼人指定就没什么意思了。   阮龄又看了看平板上的几张图片。   怎么说呢,确实是符合“夸张”两个字。   但都完美地避开了她的审美点,有些是颜色不喜欢,有的是款色太老气。   阮龄没忍住问:“叶景池,这些……是谁挑的?”   如果是他自己选的,那她不得不开始怀疑校园文男主他爸的审美了。   叶景池大约也是听出了阮龄的言外之意,目光有些闪烁。   “我让裴助理帮我筛选了一些。”叶景池说,“然后我从中选了几个,也征求了一下身边人的意见,包括叶栩的。”   阮龄这回是真的惊讶了:“你还问了叶栩?”   叶景池:“嗯。”   阮龄震惊:“他竟然和我保守秘密!”   叶景池:“是我不让他说的。因为我和他说……是给你的惊喜。”   阮龄更迷惑了:“那你怎么又来问我?”   叶景池的语气无奈:“因为……我实在是拿不准,你会喜欢哪个。”   男人不是没有不擅长的事情。   但作为管理者,最重要的是分配和调度的能力,让合适的人去做合适的事。   因此大多数情况下,叶景池只需要做一个俯瞰全局的领导者,并不需要亲自尝试不擅长的领域。   可偏偏,给太太挑选礼物,不是一个可以轻易让人代劳的事情。   叶景池刚刚轻描淡写地带过,但其实,平板里这几张图的由来远比他说出口的要复杂。   他先是让裴特助筛选了最近会在拍卖上出现的所有宝石,尤其是适合做戒指的。   以叶氏的实力,是可以在拍品展示前就直接“截胡”的。   最近几场拍卖会也确实有几颗成色不错的宝石,然而将这类宝石做成饰品,往往需要大师的精心打磨,要不短的时间。   那时候,距离七夕已经还有半个月了。   叶景池不确定,阮龄会不会介意收到一颗不能直接佩戴的宝石作为礼物。   想到她素来不爱麻烦,如果直接送宝石,或许会难逃压箱底的命运。   于是他只好又让裴特助又搜罗了一些饰品,再从中进行挑选。   问了叶栩的意见,也是真的。   最近放暑假,叶栩和阮龄相处的时间似乎比他更多,还和她一起拆了礼物。   叶景池想,叶栩或许会比自己更了解她的喜好。   但叶栩听到问题后明显也很迷茫,说不出所以然。   没有办法,叶景池只好凭着自己的感觉,最后从所有备选里挑选了几个。   然而,最终的结果似乎还是不尽人意。   ……   阮龄皱了皱眉,直白地问:“你只问了裴特助和叶栩,没有问问你的女性朋友吗?”   叶景池沉声道:“我没什么女性朋友。”   阮龄本来还想再说几句,这下子倒不好说什么了。   她想了想,问:“那你没有问问苏君若的妈妈?你们不是老相识了吗?”   叶景池答:“我们平常只谈工作上的事情,不会聊到这些。”   阮龄:“……”   好吧,也有道理。   好在叶景池选礼物的眼光虽然一般,却有十足的耐心。   他温声道:“如果没有喜欢的,那我再去挑。”   叶景池如此地有耐心,阮龄都有种自己在为难人的错觉了。   她脱口而出:“要不,就别送了?”   叶景池的神色一滞。   阮龄喃喃道:“反正最近也没有什么节日。我们结婚才两个多月,纪念日什么的也还早着呢。”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对吧,情人节早就过了,过年也没到,其他的……还有什么?”   叶景池沉默半晌,忽然开口:“你的工作室……最近的拍摄主题是什么?”   “嗯?”阮龄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转了话题,不过还是答道,“七夕主题啊。”   叶景池无声地看着她。   阮龄和他对视片刻,终于醍醐灌顶:“哦,七夕!”   在她的脑海里,一直单纯地把七夕当成是拍摄的主题,差点忘了这个节日的另一层意义。   阮龄恍然大悟:“所以,你说要送我礼物,其实是因为七夕?”   叶景池垂眸,轻叹了口气:“嗯。”   阮龄思索了一下,提议:“要不,你再带我去吃一次上次的法餐吧。那次之后,我一直对那个味道念念不忘。”   虽然她很博爱,热衷于尝试各种美食。   但贵的食物,自然是有贵的道理。   叶景池沉默了片刻,然后在心里做了决定。   看来礼物的事情,还是要他自己再想办法了。   至于她想吃的法餐——   叶景池微笑:“好,那下周二?”   阮龄沉吟片刻:“下周二啊,等我看看——”   她看了一眼手机备忘录,摇头:“下周二不行,我刚答应了苏君若,那天要去参加她的生日宴会。”   叶景池:“……”   阮龄眨了眨眼睛:“怎么啦?我听说苏君若请了顶级甜品师,从国外飞过来的,过了那天就尝不到最新鲜的了。”   她的眼神无辜,仿佛知道他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叶景池轻叹了一声。   他的语气温柔,却又无奈:“好,我知道了。”   阮龄:“你生气了?”   “没有。”叶景池从容地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你老公就这么在七夕当天被抛下,有些可怜。” 第58章   距离七夕只有几天了。   剧组那边, 导演把需要群演参与的戏份都尽量集中在了一起,因此乔月和苏君若的戏份都在昨天就结束了。   只有叶栩作为客串的小配角,今天还要去片场再拍摄一天。   阮龄叫上乔月给自己当助手, 给最后一位约了七夕写真的客人进行了拍摄。   苏君若在筹备自己的生日宴, 提前几天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各种东西,暂时没有时间来帮忙。   拍摄结束后,阮龄对了一下账单, 对这一周的收益很满意。   如果今后都能保持这个进账的速度,那么即便算上购买所有器材的费用, 回本也指日可待。   另外, 制作衣服的事情也有了进展。   之前和乔月达成了交易之后, 阮龄联系了专业人员,帮忙把设计稿的各个细节都敲定了。   虽说当时说好的是买断,设计稿的所有后续处理权都归阮龄,但在和专业人士沟通的过程中,阮龄还是参考了不少乔月的意见。   毕竟乔月才是对这件衣服最了解的人。   而乔月也很期待自己画的图最终可以成为实物, 所以对此非常积极。   这次最终的设计图出来后,阮龄第一时间把稿件打印了出来,拿过来给乔月看。   最终的设计图经过了数次打磨, 两人都非常满意。   设计稿敲定后, 下一步就是打版和选面料。   两人一拍即合,决定现在就一起去面料市场看看。   去之前, 阮龄已经和专业人士讨教过一番。   她拿了一个大袋子, 用来装不同面料的小样。   阮龄带着乔月, 全程镇定自若地和商家沟通。   她气势足, 看起来倒像是来过许多次的“老设计师”,没有商家敢糊弄她。   就连乔月都有些惊讶, 问阮龄是不是之前就来过面料市场。   阮龄脸不红心不跳地回:“没有,我就是自信。”   乔月笑出了声。   阮龄一本正经道:“你也可以像我一样,别怕,我给你撑腰。”   刚才看面料的时候,基本都是阮龄在说话,乔月一直没怎么开口。   乔月有些担心:“万一我有什么说得不对,惹店家不高兴了怎么办?”   阮龄:“你这么可爱又懂礼貌,店家如果都不高兴,那肯定是店家的问题了。”   乔月不好意思地低头:“阿姨你别开玩笑了。”   阮龄笑,忍不住去捏乔月的脸蛋:“真的。”   看乔月这个样子,阮龄都有些想要个女儿了。   很久之前,阮龄也和身边的朋友讨论过,如果将来要孩子,是想养儿子还是女儿。   从一开始,阮龄就是坚定的女儿党,从未动摇过。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现在却成了校园文男主的后妈。   乔月的个子不高,长相清秀,一双眼睛清澈中透着倔强。   此时她有些害羞,但看起来更可爱了。   阮龄发自内心地感叹:“我要是有你这样一个女儿就好了。”   性格好又漂亮,会设计衣服,学习成绩还特别好。   能凭借成绩进入秀礼中学的,绝对都是百里挑一优等生。   乔月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阮龄笑了:“不过你妈妈就你一个,肯定舍不得,我还是不和她抢女儿了。”   她问过,乔月和苏君若一样,也是家里的独生女。   闻言,乔月的眼神黯了黯,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龄眼尖地发现了乔月的神色变化,问:“怎么啦?”   乔月抿了抿唇:“我妈妈她……其实一直都有一个遗憾。”   阮龄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乔月接着说:“听说妈妈怀我的时候,周围人都说看她的肚子形状,一定能生个男孩。妈妈也很高兴,逢人就说自己要有儿子了。”   “可惜……”乔月说,“她没能如愿。”   阮龄若有所思地看着乔月。   乔月却又笑了笑:“没关系的阿姨,这么多年我都差不多习惯了,只不过……”   女孩的声音有些苦涩:“偶尔妈妈说我是拖油瓶,说如果不是因为我,爸爸就不会走的时候,还是会有些难过。”   “所以。”乔月安静了片刻,又说,“我妈妈,应该是不会舍不得我的。”   这些话,乔月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   只是今天,看着阮龄对自己笑,乔月忽然就有些忍不住。   她从来没奢望过自己可以和学校里大多数学生一样,在那样优越的家庭环境里长大。   可是偶尔深夜的时候,乔月也会想,如果自己有一个像阮阿姨这样的妈妈就好了。   默默不语间,乔月感觉后背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阮龄笑眼弯弯地看着她:“好,那既然这样,你就把我当成是你的半个妈妈好了。”   乔月一愣:“我……”   阮龄又说:“放心,你也不用改称呼什么的。只是如果以后在学校里,有人像刘平亮那样欺负你,你可以和他们说你是叶栩的干妹妹。或者你给我发信息,我给你撑腰!”   乔月还是有些愣怔。   阮龄煞有介事道:“不过,以后如果我还要从你这里买设计图,我们还是按照市场价。俗话说得好,关系再亲也要明算账嘛!”   乔月终于抿唇一笑,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阮龄眨了眨眼:“好啦,咱们先挑面料去!”   ……   这一番操作过后,就连系统都忍不住出现感叹。   【把校园文男主和女三号变成了兄妹,你真是我见过最不走寻常路的宿主。】   阮龄理直气壮:“反正他们两个人也没有感情线了嘛,有什么关系?”   【……】   怎么说呢,这么讲也没错。   自从阮龄第一天来学校,把欺负乔月的班主任阴阳怪气了一通后,就把原剧情里乔月对叶栩产生爱慕的苗头掐灭了。   按理说和原剧情相比,两人同去工作室帮忙,乔月和叶栩的相处机会反而变多了。   但到目前为止,乔月却没有任何对叶栩产生单箭头爱慕的迹象。   系统:【我强烈怀疑,你把属于叶栩的感情线抢走了。比起叶栩,乔月现在好像更喜欢你。】   阮龄满意道:“我也很喜欢乔月呀,这就叫做双向奔赴。”   【……】   其实阮龄知道,如果她真的认真问乔月愿不愿意做自己的干女儿,乔月多半是会婉拒她。   阮龄早就发现,乔月只是看起来柔弱,但内心比许多同龄人都要倔强和勇敢得多。   当初在刘平亮的办公室,乔月明知道自己没有背景,无法和“权威”抗衡,却还是不愿意服软认错,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情。   这样的勇气,就已经超出了绝大部分的同龄人。   阮龄很欣赏乔月。   只是两人的身份和处境,实在是相差得太多了。   所以阮龄才选择了用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来,接着又提出设计稿依旧按市场价来算,打消乔月的顾虑。   只要让乔月知道,如果真的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自己就可以了。   ……   阮龄带着乔月逛了两个小时的面料市场,收集了很多可能会用到的面料小样,放在大布袋子里。   阮龄叫来保镖,让对方先帮忙把这次的收获都放回车上。   接着和乔月又去了附近的购物区,考察一下女装一般都是用什么样的面料,顺便逛一逛。   这边的购物区是类似于步行街形式的开放型建筑群,也是北城著名的购物打卡地点之一。   两个人才逛了一会儿,就被一个拿着摄像机的年轻姑娘拦下了。   “打扰了!”摄影师女孩看起来十分活泼,语调也充满了活力,“你们两个都好漂亮呀,穿衣品味也好。请问,我可以给你们拍几张照片吗?”   乔月看起来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慌张地看向阮龄。   阮龄笑了笑,问乔月:“你介意吗?”   乔月犹豫了一下,摇头。   阮龄对拿着相机的女孩说:“可以呀,那你拍吧。”   “太好了,谢谢!”摄影师女孩兴奋地点了点头,“你朋友好像有点害羞,不过没关系的,大家一开始都不太习惯,拍几张就自然了。”   她还特地冲着乔月笑了笑:“别担心,相信我的技术,保证把你们都拍得特别好看!”   摄影师女孩的年纪看起来没比乔月大多少,笑容也十分有亲和力。   她让阮龄和乔月就和平常一样,随意地走走就好。   接着又迅速拿着相机拍了几张,架势十分专业,动作也很利落。   阮龄看女孩拍摄的姿势和选择的角度,就知道对方学习摄影肯定是有一段时间了,经验也很丰富。   大约两分钟的拍摄之后,摄影师女孩走到两人身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啦。不介意的话,可以加一下联系方式吗?今天晚些时候,我把拍好的照片发给你们。”   阮龄点点头:“好,那你加我的吧。”   两人快速交换了联系方式。   接着,摄影师女孩和两人告了别,又活力满满地去寻找下一个拍摄对象了。   阮龄看着乔月笑:“看来不止我一个人发现了你的美。”   乔月有些不好意思:“她是因为阿姨你太漂亮了,所以才来拍照片的。”   阮龄坦然接受了赞美,微笑:“这肯定也是一部分原因。”   乔月忍不住笑了起来。   和阮龄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要比平常放松和愉悦许多。   ……   回家之后,阮龄和今天的客人沟通了一番。   最后这一单要在三天之内出成片,否则就赶不上七夕当天发了。   好在客人约时间的时候就知道这一点,所以也很配合。   阮龄逛街的这段时间,客人已经把想要精修的照片都挑好了,并且把自己的需求也一并写好发了过来。   趁着下午剩下的这段时间,阮龄先处理了几张照片。   快晚上六点的时候,叶景池按时下班回来了。   而叶栩白天去学校拍完了剩下的几场戏后也“杀青”了,在晚饭点之前回了家。   如今家里的晚餐,气氛已经和两个月前相比有了明显的变化。   叶景池和阮龄会一边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而叶栩也会偶尔说上几句,再不像之前那样沉默寡言。   餐桌上的气氛,已经和普通的一家三口没什么区别了。   叶景池问了问叶栩今天在片场的拍摄如何,又问阮龄今天的工作是否顺利。   聊着聊着,阮龄忽然想起了今天和乔月开的那个玩笑。   阮龄啃了一口鸡翅,随意道:“说起来,叶栩,今天你差点就要多个妹妹了。”   话音刚落,餐桌上的气氛就变得有些不对劲。   只是阮龄正在专注地啃鸡翅,没有发现。   等阮龄终于解决完鸡翅,这才发现叶栩迟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再一抬头,餐桌上姓叶的一大一小,都在看着自己。   阮龄终于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是不是有什么歧义来着?   想通之后再看两个人,果然,叶景池和叶栩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叶栩的目光中震惊更多,仿佛是想不明白,阮龄和叶景池究竟是什么时候抽空给他“造”了个妹妹。   少年的第一反应是想问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而叶景池的神情就更复杂了,此刻正探究地看着阮龄,目光深沉。   阮龄:“……”   她清了清嗓子,和叶栩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今天我和乔月约着出门了。我发现,我和那个小姑娘还挺投缘的。”   阮龄说完,叶栩明显松了口气。   这个误会,阮龄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她忍着笑继续说:“所以我和她说,如果以后在学校里再被人欺负,可以说自己是你的干妹妹。你要是见到有人为难她,也记得告诉我。”   叶栩刚刚从之前的巨大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如今这个消息,已经无法再让他产生情绪波澜了。   他答应:“好,我知道了。”   阮龄点点头。   其实干妹妹什么的也就是个说法,以乔月的个性,肯定不会接收她的资助,也不会和叶景池以及叶栩产生过多的交集。   只是在秀礼中学这样的学校里,非富即贵的学生太多,像刘平亮那样势利眼的老师和学生肯定也还有。   阮龄想借这个名义,让乔月在学校里好过一些。   想了想,阮龄又安抚地看了叶栩一眼:“放心,我保证,我真的没有要给你生个弟弟妹妹的打算。”   刚才那个误会有点大,她觉得还是再澄清一下比较稳妥。   叶栩沉默地扒了一大口米饭。   很难说清,他现在是一种什么感受。   或许是因为,他之前从来没考虑过家里再多一个成员的可能。   但是,听到阮龄的这个保证,叶栩也并没有觉得“放心”。   思索了片刻,叶栩看了看自己的父亲,递过去一个复杂的眼神。   叶景池:“……”   男人也吃了一口米饭。   阮龄把目光投向自己碗里的米饭,有些莫名。   今天张姨炒的菜,有这么下饭吗? 第59章 (加更)   早在几天前苏君若就特意告知阮龄, 生日宴可以穿礼服出席,不用担心太过隆重。   苏君若希望自己的生日宴,就如同童话故事里公主的生日宴会一样, 每个人都盛装出席。   于是阮龄也很配合地精心挑选了一件礼裙, 还搭配上了首饰。   挑裙子的时候,阮龄叫来了叶栩。   苏君若也邀请了叶栩,阮龄问叶栩要不要和她一起去,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苏君若的生日宴,你之前应该每年都会去吧?”阮龄问叶栩。   即便叶栩对苏君若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但叶家和苏家毕竟是老相识, 两个孩子也认识这么多年了。   叶栩如实说:“前几年去过几次。”   阮龄:“那后来呢?   叶栩:“后来我嫌麻烦, 苏君若也不喜欢总有人来和我搭话。于是最近两年,我就都没去了。”   阮龄:“……”   这个理由,确实很符合两人的性格。   阮龄好奇道:“那这次呢?你怎么又决定去了?”   “苏君若这次又邀请了我。”叶栩说,“说你之前没去过,让我陪你一起。”   阮龄有些惊讶:“苏君若这么贴心的呀, 她都没和我说这些。”   没想到苏君若居然冒着叶栩被其他女孩“觊觎”的风险,也主动让叶栩陪自己一起。   其实对于阮龄来说,自己一个人去宴会也很自在, 她只是想品尝甜品而已。   但她也知道, 很多在成年人看来无所谓的东西,对于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们来说却可能是天大的事情。   所以, 阮龄不会看轻来自苏君若的这份“善意”。   阮龄:“那等见到她的时候, 我再好好谢谢她。”   叶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别扭。   “其实……”叶栩小声说, “我会去,也不只是因为她邀请了我。”   阮龄看着叶栩笑:“我知道, 是你自己也很想陪我,对不对?”   叶栩不说话了。   阮龄弯起眼睛:“那也谢谢你,谢谢你愿意陪我去。”   少年的身子一僵。   良久,叶栩闷闷地开口:“不客气。”   苏君若的生日当天。   为了将宴会场所布置的更加豪华,地点并没有定在苏君若平常住的地方,而是苏家的另一处房产。   下午五点,阮龄和叶栩到达了生日宴举办的地点,离市中心稍远一些的一处庄园。   一下车,阮龄就感受到了苏琴以及苏君若本人对这次宴会的重视。   别墅四周围绕着粉色和紫色的气球,还有各种鲜花和巨大的装饰背景牌。   走进房子内部,里面同样被布置成了十分梦幻的模样。   见到阮龄,原本正和人聊天的苏君若立刻迎了上来:“阿姨,你和叶栩来啦!”   打过招呼之后,苏君若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别墅的构造,最后还特意指了一个方向。   “甜品台在那边,我打过招呼了,你想吃多少就拿多少。”   阮龄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地带着叶栩去了苏君若指的方向。   一路上阮龄稍微看了看,发现除了和苏君若同龄的少男少女,还是有不少成年人的。   或许和她一样是苏君若同学的父母,也有可能是苏琴的朋友。   和上次的慈善晚宴不同,这次出席的以各家的太太居多。   不过成年人和中学生之间,几乎是泾渭分明。   未成年人们分成了几堆,聚在一起玩各种游戏,而太太们则三三两两地聊着天。   见到阮龄出现,立刻有人蠢蠢欲动地想上前攀谈。   ……   在孟家的慈善晚宴之后,想和“叶太太”交好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当时在晚宴上,就有许多人都想和阮龄套近乎,只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经过这段时日的发酵,阮龄的名声已经越来越大,甚至逐渐开始变得神乎其神。   有传闻说,叶太太仅仅说了一句话,就让孟家老爷子夸赞不已。   还有传言,说是阮龄的生母其实和孟家老爷子有渊源,背景十分了得。   许多当时没能出席慈善晚宴的人,听说了这些小道消息之后,纷纷都想和阮龄搭上关系。   这次来参加生日宴的,就有不少得了家里那位的指示,专程来和阮龄套近乎的。   阮龄刚到甜品台拿了点东西,就有一位保养良好,打扮精致的妇人走了过来。   “叶太太,您好。”   来人是钟太太。   阮龄保持着客气的微笑,听对方讲完了开场白。   钟太太今天来是带了任务的,家里那位想要和叶氏合作,却一直找不到门路。   无计可施之下,钟太太只能厚着脸皮向朋友讨来了一张苏家小姐的生日请柬,希望能从阮龄这边找到突破口。   可阮龄只是保持礼貌的笑容,偶尔点头,却从不接茬叶氏的事情。   钟太太心里不免着急,想了想,决定从一直站在阮龄身边的叶栩入手。   “小栩。”钟太太亲切地笑道,“你还记得我吗?五六年前,咱们见过的。”   叶栩淡淡道:“不记得了。”   钟太太面色一僵:“……”   她清了清嗓子:“咳咳,那小栩你应该知道阿翔吧。钟翔,是我儿子,也是你们秀礼中学的,比你大一级。”   叶栩回想了一下,答:“没什么印象。”   钟太太的笑容更僵了。   叶栩对她的态度冷漠,却一直关注着阮龄的动向。   阮龄正在吃一块草莓大福,嘴角沾了些糖粉。   回答完钟太太的问题后,叶栩还给阮龄递了张纸巾。   五分钟后,钟太太铩羽而归。   阮龄安静了两分钟,又有一人走了上来:“叶太太。”   ……   十分钟的时间里,阮龄身边来来回回换了三个人。   阮龄都对她们报以礼貌客气的微笑,看似在听,实际上专心吃着甜品。   等第三个人也失望而归,阮龄看了看叶栩。   叶栩注意到她的目光,问:“你还想吃什么吗?我帮你拿。”   阮龄扬了扬唇角:“不是,我就是在想——现在已经是三比零了。”   叶栩:“?”   阮龄一本正经道:“你看,刚刚已经有三位太太找我了,却没有一个小姑娘来和你搭话。”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叶栩一眼:“难道,你的魅力下降了?”   叶栩:“……”   阮龄饶有兴致地说:“要不我们来打个赌吧,赌下一个是来找我的,还是找你的?”   叶栩沉默了。   阮龄却好像兴致很高的模样,看着叶栩,眼睛亮晶晶的。   过了几秒,叶栩问:“赌什么?”   阮龄沉吟道:“唔……如果是来找我的,你就必须吃一个抹茶味的饼干。”   那天在食堂买了甜品回家后,阮龄拉着叶栩一起吃了不少。   然后她就发现,叶栩讨厌一切抹茶味的食物。   只要沾了一点抹茶粉,叶栩就一点都不会碰。   果然,听到“抹茶”两个字,叶栩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然而看到阮龄兴致勃勃的眼神,叶栩咽了咽口水。   叶栩:“……那如果是来找我的呢?”   阮龄眨了眨眼睛:“那就我吃一个抹茶饼干?”   叶栩:“……”   他指出:“你明明很喜欢抹茶。”   上次一起吃甜品的时候,他亲眼看到她一连吃了好几个抹茶大福。   阮龄被戳穿了也丝毫不慌,只是笑了笑:“被你发现了。”   叶栩抿了抿唇。   片刻,他说:“如果你输了,就要吃一个红豆铜锣烧。”   阮龄瞪大了眼睛:“不行!”   她基本上不挑食,也不讨厌红豆,但唯独不爱吃红豆沙。   所以豆沙馅的汤圆,包子,阮龄通通不吃。   看到她的反应,叶栩的唇角微微上扬了几分。   阮龄瞪他:“你怎么知道我讨厌吃红豆沙的?”   她从来没和人说过自己不爱吃豆沙这件事,之前家里的甜品也都没有红豆。   叶栩的眼神里有几分得意:“之前你和张姨说想吃什么早餐的时候,她问你要不要吃豆沙包子,你说了三次不要。”   阮龄:“……”   这小子的观察力都是从哪学的?不会是叶景池言传身教的吧。   见阮龄半天不说话,叶栩又补了一句:“那你还赌不赌?”   阮龄看了叶栩一眼,斩钉截铁道:“叶栩,我觉得你学坏了。”   叶栩别过头不说话,嘴角却依旧上扬。   半晌,阮龄叹了口气:“好吧好吧,红豆沙就红豆沙。”   叶栩看她:“真的?”   阮龄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想点头却又犹豫了。   “半个行不行?”她讨价还价,“剩下半个你帮我吃。”   叶栩:“那抹茶饼干,我也只吃半个。”   阮龄咬牙:“行!成交。”   赌局开始,阮龄先观察了一下旁边。   还真有几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女生,一直在往这边看。   女孩们都打扮地十分漂亮,身着小礼服,脸上虽然画着精致的妆容,却依旧充满青春的气息。   别说同龄的男孩子们了,阮龄看了都不由得感叹一句,我见犹怜。   可惜叶栩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开窍,否则阮龄绝对举双手支持叶栩谈恋爱。   难道这就是校园文男主的限制吗,只会对女主动心?   或许是刚刚三位来找阮龄的太太全都空手而回,这次都过去五分钟了,依旧没人再来尝试。   原本阮龄还很有信心,现在也有点不自信了。   看了看甜品台上那几枚红豆铜锣烧,阮龄提醒叶栩:“你不许给那些女孩子使眼色哦,欺骗人感情是不对的。”   叶栩看了阮龄一眼,面露无奈:“我才不会。”   阮龄满意了。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伴随着高跟鞋的脚步声靠近。   两人同时看过去,是一个穿着淡紫色裙子的女孩。   阮龄:“……”   完了,她在心里哀嚎。   叶栩的唇角扬了起来。   走过来的女孩是温家的千金,叫温心悦。   看到叶栩似乎是在笑,女孩的心跳加快了一些。   “叶栩……”温心悦无意识地捏了捏手指,“大家正在那边玩桌游呢,你要不要也一起?”   叶栩的声音淡淡的:“你们玩吧,我不用了。”   温心悦的脸上浮现出失望的神色。   她咬了咬唇,不愿意就这么放弃:“叶栩,你好不容易来一次聚会,如果不和大家一起玩,多可惜呀。”   阮龄的眉梢微动,温柔一笑:“叶栩,人家都特意来邀请你了,你就去玩吧。”   这样等叶栩回来,说不定就把红豆铜锣烧的事情给忘了。   叶栩:“……”   他看了一眼甜品台上的铜锣烧,又看了看阮龄,眼中的意味明显。   阮龄也回看叶栩,冲他眨了眨眼睛,一脸期待。   叶栩的表情逐渐变得无奈。   算了,他想。   如果逃掉惩罚她会这么开心的话,那自己去玩一把桌游也没什么。   叶栩转回头,想要答应女孩的请求。   他和阮龄的眼神交流时间有些久。   在温心悦看来,就是阮龄嘴上劝叶栩去玩,实际上却暗地里给叶栩使眼色。   温心悦心里不太开心。   刚才她提出想叫叶栩也一起的时候,就有好几个人劝她算了。   就连苏君若都开口,说让叶栩陪着他妈妈就好,不用叫他过来。   明明自己也喜欢叶栩好久了,可偏偏周围的人都默认,叶栩和苏君若最后会成为一对。   温心悦表面上也和大家一起开苏君若和叶栩的玩笑,内心却一直不服气。   她家也就比苏君若家的条件差一点,而且苏君若还没有爸爸。   再说,她长得也很漂亮,不比苏君若差。   凭什么大家就都捧着苏君若,默认叶栩是苏君若的?   抱着这样的心情,苏君若和其他人越是不赞同,温心悦越是坚持要来叫叶栩。   不为别的,就想争一口气。   如今叶栩对着自己笑,还没有立刻拒绝自己的请求,似乎很有希望的样子。   温心悦怎么能容忍自己在大家面前扬眉吐气的机会,被叶栩后妈的一个眼神打破。   眼见着叶栩转回头,说不定是要屈服于后妈的威胁,拒绝自己。   温心悦赶紧抢白道:“叶栩,你就来陪我们一起玩嘛。阿姨她都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一直让你陪着吧。”   闻言,阮龄的眉梢动了动。   小姑娘挺敢说的嘛,比刚才那三位太太敢多了。   阮龄听出来,这位小姑娘话里话外,似乎是对自己有点不满。   不过阮龄也没打算和她计较,小姑娘这样说话没轻没重,以后有的是机会被社会毒打,吃亏还在后面呢。   然而,叶栩却是面色一变。   少年皱起了眉毛,表情瞬间变冷:“温心悦。”   温心悦一怔:“怎……怎么了?”   她还从来没见过,叶栩露出这样不满的表情。   叶栩的语气冰冷:“我会来这次聚会,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来祝贺苏君若的生日,另一个就是陪我妈妈。”   温心悦还有些没明白过来,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害怕,眼眶也开始发红:“叶栩,你……”   叶栩的表情没什么波动:“所以,你可以收回刚才的话了。我只想陪她一起,不会和你过去的。”   温心悦愣在原地几秒,几乎要哭出来了。   叶栩平常虽然也都是淡淡的样子,但从来没用这种语气和人说过话。   温心悦咬了咬唇,在眼泪真的夺眶而出之前,转身跑走了。   阮龄无奈地看着女孩跑开的背影。   “看起来怪可怜的。”阮龄叹了口气,“小姑娘也才十六七岁。”   叶栩抿了抿唇,看阮龄:“你不用愧疚。”   阮龄扬眉:“为什么?”   其实她也没有愧疚,就是有种被迫参与了纷争的无奈。   叶栩的语气冷静:“是我把她赶走的,而且我也才十六七岁。”   阮龄:“……”   说得也有道理。   想了想,阮龄问:“你真的不想去和他们玩?”   叶栩迅速答:“不去。”   顿了顿,似乎是担心自己拒绝得太生硬,他又补充:“我不想和说你坏话的人一起玩。”   这话乍一听有些幼稚。   然而,阮龄却莫名觉得有些感动。   “好。”阮龄笑,“那就不去。”   两人对视了片刻,叶栩的表情逐渐开始不自在。   他的眼神飘向别处:“半个红豆馅铜锣烧,你先吃还是我先吃?”   阮龄:“……”   她收回刚才感动的想法!   吃完那半个红豆沙馅的铜锣烧,阮龄喝了好几口饮料压惊。   之后,她又和叶栩一起参加了切蛋糕的环节。   苏君若穿了一件银白色的小礼裙,头发上还戴着一顶钻石王冠,是今晚当之无愧的公主。   众人都在苏君若的身边围着,等待她许愿。   阮龄稍微留意了一下,发现刚刚那个来找叶栩的女孩并不在其中,不知道去哪里了。   许愿结束之后,众人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苏君若,送上祝福。   摄影师让大家聚在一起,在蛋糕前合了一张影。   阮龄带着叶栩一起,被邀请站在了苏君若的右边,另一边是苏君若的妈妈。   接着,宾客们又开始该吃的吃,该玩的玩。   别墅里布置了许多自助餐台和饮料台,确保每个宾客都可以酒足饭饱。   阮龄和叶栩去拿了些吃的,坐下慢慢吃。   吃到一半,苏君若过来了一趟。   刚刚温心悦过来找叶栩的事情,苏君若似乎并不知情。   她看起来心情很好,先和阮龄随意聊了聊,接着又问了阮龄有什么特别爱吃的甜品。   说是让甜点师再多做一些,过几天送到叶家。   之后,苏君若的妈妈也过来和阮龄叶栩打了个招呼。   阮龄借此机会,又和苏琴聊了几句工作室的事情。   不过苏琴作为宴会的主办人非常忙,只停留了片刻又去招待别的宾客了。   过了一会儿,一位侍者来到了阮龄和叶栩的这桌。   侍者上了一瓶红酒,临走前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张叠起来的纸条。   阮龄和叶栩对视一眼。   想了想,阮龄把纸条拿了过来,缓缓展开。   阮龄眯了眯眼。   字条上的字迹很好看,笔锋遒劲有力,赏心悦目。   内容却让人摸不着头脑:“别墅顶层露台。”   阮龄不明就里。   这是什么?生日宴的后半程,难不成还有什么解谜游戏之类的余兴活动吗?   阮龄看向叶栩,却发现少年的表情并不像自己一样困惑。   反倒是有一种,果然如此的神色。   阮龄:“你认识这个字迹?”   叶栩抿了抿唇,没回答。   阮龄探究地看着叶栩:“是谁?”   叶栩犹豫了一下:“……有点熟悉,但是我忘了。”   阮龄狐疑地看了叶栩一眼。   “不会是你爸吧?”她问。   叶栩:“……”   看到叶栩的这个表情,阮龄就猜到了大半。   想了想,阮龄说:“这么晚了,我有点害怕,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闻言,叶栩的表情瞬间变得纠结起来。   阮龄好整以暇地看着叶栩犹豫了半天,终于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阮龄说,“那我先去了。你不用特意等我,到时候我再给你发信息。”   ……   别墅共有三层,阮龄向管家问了路,得知从三层的楼梯上去就是一整片开放的露台。   一层和二层都是娱乐区域,宾客们也大多都在这两层。   不过在得知了阮龄的身份之后,管家恭敬地将阮龄带到了三层的楼梯旁。   “您从这里上楼,就是顶层的露台了。”   阮龄向管家道了谢,走上楼梯。   顶层的露台比她想象的还要宽阔许多,不仅有许多植物,还有烧烤器具和桌椅。   不远处甚至还有一个温泉池,以及一架秋千摇椅。   阮龄环视了一圈,唯独没看到有人在。   想了想,她走到那架秋千旁,坐下。   阮龄先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清凉的夏风拂过面颊的舒适。   接着她双手合十,作许愿状。   阮龄喃喃道:“既然是乞巧节,那小女子诚心诚意地向王母娘娘许愿,请王母娘娘多赐我几个俊俏的美男子吧。” 第60章   秋千椅忽然被人推动了一下。   纵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阮龄还是低呼了一声,迅速伸手抓住一旁的扶手。   身后传来男人沉沉的笑声。   秋千椅只是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又停了下来。   阮龄转头, 看向始作俑者。   “叶景池。”她控诉, “你竟然吓我!”   叶景池的手还搭在椅背上,俯身看她,眼底的笑意更深:“不敢。”   阮龄轻哼了一声:“你哪里不敢?我看你不仅很敢, 还吓我吓得很开心。”   说着她从秋千上站起来,怀疑地看他一眼:“你不会是来报复我的吧?”   叶景池的声音透露出明显的愉悦:“报复什么?”   阮龄振振有词:“你肯定是偷听到我许的愿望了。”   叶景池眉梢一动:“哦?偷听?”   “我还以为。”叶景池的唇角微勾, “你是故意许给我听的呢。”   阮龄心虚了那么一秒, 然后立刻又恢复了理直气壮:“是又怎样?”   叶景池笑:“我听到了, 所以来帮你实现愿望。”   阮龄扬眉:“哪里实现了?”   “你说想要俊俏的美男子。”叶景池气定神闲道,“我不是刚好符合?”   阮龄没忍住笑了。   “叶景池。”阮龄盯着男人看,“我发现,你的脸皮好像越来越厚了。”   叶景池面不改色:“可能是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久了。”   阮龄瞪眼:“哪里久了?这才两个月不到呢。”   叶景池深深地看她一眼, 指出事实:“从我们结婚到现在,刚好三个月。”   阮龄微微一怔。   时隔多日,她又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叶景池的试探。   阮龄甚至怀疑, 叶景池或许真的已经猜到些什么了, 毕竟她也没有刻意掩藏自己的性格。   但转念一想,这副身体就是属于原主的。   叶景池再神通广大, 也无非是查到婚后的一个月她忽然性情大变。   想到这, 阮龄不仅丝毫不慌, 甚至还有心思倒打一耙:“你还好意思说。新婚之后那一个月, 你天天忙工作忙到半夜才回家。我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都不知道你有没有回来, 和没结婚又有什么区别?”   闻言,叶景池的眸光骤然一深。   阮龄意识到,自己好像是一时嘴快了。   果然,叶景池看着她沉声开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阮龄迅速抢白,“结婚后的第一个月不算,所以是两个月。”   叶景池的目光变得有些无奈,却还是顺着她说:“好,那就两个月。”   阮龄不想让男人再深究,干脆转移话题:“对了,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还神秘兮兮地传什么纸条。”   叶景池淡淡地说:“我想你吃吃喝喝了这么久,到现在也该无聊了,于是叫你上来透透气。”   阮龄扬了扬眉毛。   都这个时候了,还卖关子?   如果把她特意叫过来,只是为了“透透气”的话,她就不得不怀疑叶景池这样的情商,是怎么在商界混了这么多年了。   不过今天是难得的节日,阮龄还是配合地作出失望的表情:“就这样?”   叶景池不动声色道:“还想荡秋千吗?我帮你推。”   阮龄想了想:“好吧。”   现在的温度正好,习习的凉风吹在身上也很舒服。   她刚刚吃饱了饭,休息一下正好。   叶景池的声音极为温柔:“那你坐下。”   阮龄理了一下裙子,坐在了秋千椅上。   叶景池俯身在她身边,问:“那我开始推了?”   男人靠近说话带来的温热气息,弄得阮龄耳朵痒痒的,身体也微微一颤。   她的反应让叶景池低低地笑了起来,这下子那种酥麻的感觉更明显了。   阮龄转过头瞪叶景池:“你怎么这么磨蹭?能不能快一点?还有,不要离我这么近。”   “好,好。”叶景池无奈地应道。   男人终于站起身,开始帮她推起秋千来。   秋千是木质的,中间的椅子被麻绳拴在秋千架上,荡起来的幅度不大,但很稳。   正适合饭后不想做剧烈运动的时候,稍微地放松一下。   阮龄满足地喟叹了一声,欣赏着眼前的风景。   这里离市中心有些远,也没有什么五光十色的城市夜景。   但也正因如此,抬头就能看到空旷的天幕。   今天的天气很好,没有什么云,一轮银白色的上弦月挂在漆黑的夜幕之中。   月明星稀,甚是宜人。   欣赏了一会儿月亮,身后又传来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   “想不想闭上眼睛?”   阮龄的嘴角微微扬起:“闭上眼睛,你就不怕我睡着了吗?”   摇晃了半天,她真的有一点点倦意了。   叶景池低低地笑了一声:“那我就只好和上次一样,抱你回家了。”   阮龄当然记得男人口中的“上次”。   那次是参加慈善晚宴,也是在市郊,结果她在回家的路上睡着了。   再睁开眼时,她就被叶景池以公主抱的姿势搂在了怀里,最后还莫名其妙地霸占了叶景池的房间。   阮龄没接话,只是说:“好了,我已经闭眼了。”   她猜,叶景池应该是要给她什么惊喜。   或许是前几天他给她看的那几张图片里,其中的一枚戒指。   安静了片刻,天空忽然传来了一声哨鸣。   阮龄惊讶地睁开眼,刚好看到烟花炸开的那一瞬间。   她的瞳孔微微地放大。   阮龄其实看过很多次烟花表演。   小时候过年的时候,长大后去主题乐园,还有其他各种场合……   只是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不用提前和人抢位置,也不用在周围人举起的手机中,艰难地寻觅一方属于自己的天空。   这是第一次,只为她一个人绽放的烟花。   ……   阮龄的第一反应是,有钱真好啊。   这样的烟花表演,花费肯定不会小,搞不好还要申请什么许可。   刚开始看的时候,阮龄的脑袋被各种思绪充斥着。   她先是想,这样放一次烟花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如果是她,就算花得起肯定也会舍不得。   接着又想,没想到叶景池也会选择这么“土”的方式,她还以为他会不屑于这么大众的惊喜呢。   不过很快,阮龄就没空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美是具有直击人心的力量的,足以让她抛下那些有的没的念头,沉浸其中。   烟花的声响很大,噼里啪啦的动静也引起了别墅里其他宾客的注意。   阮龄在露台看不太清,依稀看到像是有不少宾客从别墅里走了出来。   随着五光十色的烟花在夜空中绽开,楼下也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阮龄坐在秋千上,唇角微微上扬,全心全意地欣赏着这场夜空中的盛大表演。   忽然,阮龄眯了眯眼。   绽开的烟花似乎是组成了一个形状,看着有些眼熟。   只是太过短暂,阮龄还没来得及再仔细确认,烟花就已经消失了。   她想去问叶景池,但下一秒,同样的形状再次出现在了夜空中。   依稀能听到楼下一个大嗓门在惊呼:“好像是鱼!”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不过阮龄没空去分辨,因为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烟花吸引了。   “是鱼灯……”阮龄喃喃道。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这个形状她太熟悉了。   工作室里的鱼灯是她亲手做的,修改了无数次的图案早已烂熟于心。   烟花的配色和形状,完全和她花了大半天制作的鱼灯如出一辙。   阮龄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感叹般地重复了一遍:“是鱼灯。”   叶景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她身后走到了旁边。   他眼角带笑,语调平静又柔和:“嗯,是鱼灯。”   阮龄也笑了。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前所未有的柔软。   如果说这场烟花只是意外之喜,那么在认出鱼灯的那一瞬间,阮龄的心就是真真切切地被幸福感填满了。   她和来参加这次宴会的所有宾客一起,见证了这场绚丽的花火。   但其中的秘密,却只有她和身边人知道。   这种隐秘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几乎无法用语言去形容。   而且,还有什么比花了大价钱,同时又用了心思的礼物更完美呢?   有那么一瞬间,阮龄甚至在想——   此时此刻,无论叶景池和她说些什么,她都会不假思索地答应。   当然,这只是夸张的说法。   但被巨大幸福包裹的感觉,确实会令人丧失理智,沉溺其中。   阮龄几乎忘了,其实叶景池还从未明确地和她表明过心意。   ……   在鱼灯的形状又出现了几次之后,这场盛大的烟花秀,终于落下帷幕。   夜空又重归平静。   刚才,阮龄的目光一直舍不得从夜幕中离开。   直到此时,她才看向身边的男人。   叶景池早就已经在看她了。   见她望过来,叶景池云淡风轻地开口:“喜欢吗?”   阮龄笑出声。   有一瞬间,她真的很想吐槽一下这个男人。   但这个礼物她实在很满意,所以犹豫了一下,她没和他呛声。   阮龄点点头:“嗯,喜欢。”   在她看来,这个礼物比一枚她不喜欢的戒指要难忘多了。   阮龄想,哪怕是很久之后因为各种原因,她和叶景池分开了。   那她也永远不会忘记今天的烟花,还有“鱼灯”出现的那一瞬间,她既惊讶,又极度惊喜的心情。   安静了片刻,阮龄还是没忍住问:“那之前你给我看的那些戒指呢,就不送了吗?”   阮龄的本意,是想为难一下叶景池。   毕竟叶景池问出“喜欢吗”这三个字时,神色就如同问她“吃没吃饭”一样平静。   她的内心这么触动,他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阮龄有种自己输了的感觉。   阮龄并不知道,她这副仿佛在打什么坏主意的灵动模样,同样让人心动。   叶景池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沉声开口:“没有戒指,不过……”   他顿了顿:“你再闭一下眼睛。”   阮龄扬起眉毛:“为什么?总不能再来一次烟花吧。”   不过这么说着,她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等待惊喜的过程还是很令人享受的,她也乐于配合。   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阮龄正觉得有些好奇,忽然一阵冰凉的触感落在了她的胸口。   阮龄微微一颤。   紧接着,叶景池的手指又来到了她的后脖颈。   他指尖的触感略有些粗糙,在她的肌肤上引发了一连串的颤栗酥麻。   阮龄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感受着男人的动作。   她知道,他是在帮她戴项链。   她只是随口为难他,却没想到除了那场烟花,叶景池居然真的还准备了别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叶景池的动作似乎是有些笨拙,过去了十几秒依旧没有什么进展。   伴随着叶景池手部的动作,阮龄脑后的长发也跟着动来动去,让她觉得有些痒。   阮龄忍不住出声提醒:“你先把头发拨到前面呀,头发挡着怎么戴,还弄得我好痒。”   话音刚落,在她脖颈处“作乱”的那双手一顿。   叶景池的声音低低地传来:“抱歉。”   顿了顿,他又说:“这是我第一次给人戴项链,没什么经验。”   阮龄:“……”   这让她还能说什么呢,怪他没有多给几个女孩送项链?   阮龄:“没事,你继续吧。”   叶景池一只手拉着项链不让它掉下去,另一只手轻柔地将她的长发拢起。   单手不是那么地好操作,男人的手指又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她几次。   阮龄的后颈皮肤有些敏感,被他弄得有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动。   她在心里默念,这可是叶景池送的项链,搞不好价值几百万。   自己要是乱动导致项链掉下去摔碎了,那可就亏大了。   如此,她才凭借着“意志力”,乖乖地坐着不动让叶景池操作。   终于,阮龄的长发被分成了两部分,搭在了她的身前。   她的脖颈纤长,洁白如玉的肌肤和乌黑的长发形成鲜明的对比,十分有视觉冲击力。   叶景池的目光顿住,眼眸深邃无比。   直到过了几秒,阮龄忍不住开口催他:“你继续呀。”   叶景池“嗯”了一声。   终于,在长达一分多钟的“折磨”之后,项链戴好了。   阮龄其实早就睁开了眼,不过此时她才敢低头去看。   项链正好挂在她的锁骨处一圈,低头也不看不太清。   叶景池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声音略微有些低哑地说:“那边有镜子。”   别墅的顶层露台平常也可以用来聚会,摆放着各种桌椅和器具。   不过即便如此,户外桌上摆放着一个化妆镜,还是有点突兀。   阮龄看叶景池一眼:“你这是……早有预谋?”   叶景池笑而不语。   阮龄也不再问,站起身走到镜子前坐下。   叶景池按下旁边落地灯的开关,灯光一瞬间有些晃眼。   阮龄眯了眯眼睛,这才看清刚刚花费了叶景池一分多钟才戴上的项链,究竟是什么样子。   她的目光微微一凝。   脖颈上的重量不轻,所以阮龄一早就预料到,这条项链的挂坠不会小。   但她还是没想到,这条项链竟然是由一串的海蓝宝石和钻石组成的。   每颗海蓝宝石都被切割成了水滴的形状,如同泪滴般纯净莹润。   宝石之间镶嵌着小一些的钻石,让整串项链看起来更加的熠熠生辉。   阮龄默数了一下,喃喃道:“十三颗”。   叶景池在一旁温声补充:“是十四颗,后面还有一颗。”   阮龄眨了眨眼,伸手在摸了摸脖颈后面,果然还有一颗宝石,只不过比前面的那些略小一些。   不知是否是巧合,今天是农历七月七日,而十四颗宝石,刚好是两个七加在一起。   阮龄不由问:“你之前给我看的图片里面,怎么没有这个?”   叶景池解释:“这枚项链前几天刚从国外运来,原本是要在下个月的拍卖会上展出,我提前要了过来。”   顿了顿,他又问:“你喜欢吗?”   这一次,语气和之前相比,多了几分不确定。   刚才看烟花的时候,阮龄满足的表情和亮晶晶的双眼,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在看到这枚项链之后,她只是定定地看了好久。   叶景池难得地有些紧张。   阮龄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今天她穿了一条白色的抹胸礼裙,还戴了钻石戒指和耳环,唯独没有戴项链。   这枚项链刚好和她的礼裙相配,显眼却又不会喧宾夺主。   甚至,还完美地符合了她之前提出的“要足够夸张”的标准。   “喜欢。”阮龄缓缓地说,“我很喜欢。”   叶景池就站在她的身后。   阮龄没有转头,而是在化妆镜里和他对上了视线。   叶景池的眼眸里,似乎有某种情绪在涌动。   阮龄也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呼吸。   对视了片刻,通往露台的楼梯处忽然传来了响动。   两人同时向楼梯口看去,叶景池更是拢起了眉心。   他来之前和苏琴说好了,让管家安排好专人看着,确保中途不会有其他人过来打扰。   在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叶景池的表情变得更严肃了。   来的正是苏家的管家本人。   管家先是试探着观察了一下,确保两人没在“做什么”之后,走了过来。   “非常抱歉。”管家满脸歉意,神态甚是恭敬,“打扰二位了,只是这件事稍微有些紧急。”   叶景池的表情冷静,语气甚至还有些安抚的意味:“没关系,你说。”   他知道,如果不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苏琴是不会贸然让管家来打扰的。   管家:“是叶总您的儿子,叶栩似乎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看起来不太舒服。”   闻言,叶景池的眉毛明显地蹙起,不过声线依旧平稳:“只有叶栩一个人有反应吗?具体表现是什么?”   “是的,只有叶栩一个人。”管家答,“他的脸上和脖子上出现了明显的红痕,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别的症状。不过苏总问他怎么了,他却一直说自己没事,还让苏总不要来叫你们。”   叶景池的眉毛皱得更紧了。   管家:“这次宴会没有剧烈活动的环节,因此也没有安排医生待命。苏总看叶栩脸上的红肿有加重的趋势,有些担心,所以还是让我来通知二位一声。叶总您看用不用叫救护车,或者联系医生过来?”   叶景池沉声道:“暂时不用,先带我们过去看看。”   “好的。”管家点头,“您二位跟我来。”   阮龄早已站起身,见状也跟着叶景池和管家一起下楼。   叶景池不忘安抚地看了看阮龄:“别担心,应该是花生过敏。叶栩知道自己过敏,所以只可能是误食,摄入量应当不会太多。”   阮龄点点头。   叶景池又问管家:“别墅里有医药箱吗?”   管家:“储藏室的医药柜里有一些常用药,您需要什么,我让人去找?”   叶景池稍稍沉吟了片刻,说:“我亲自过去一趟吧。”   应对过敏的药有好几种,同一种药的包装也不同,其他人不一定能快速分辨出来。   叶景池看向阮龄:“你先去看看小栩。别担心,应当不会有什么大碍,我马上就到。”   阮龄答应:“好。”   叶栩已经被带到了三层的一个空房间,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看到阮龄和管家过来,叶栩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阮龄让管家先在门外等着,把门虚掩上,自己走到叶栩旁边坐下。   少年的脸上有几道红痕,乍一看像是被人打了。   凑近仔细看,才能分辨出其实是起了许多细小的红疹,连成了一道一道的。   除了脸上,叶栩衬衫领口处露出的脖颈皮肤,也明显地发红了。   见阮龄走过来,叶栩不自在地别过眼神。   “我真的没事。”叶栩闷闷地说,“除了起了点疹子,没有什么不舒服。”   他又看了一眼阮龄,有些生硬地开口:“项链很好看。”   阮龄:“……”   她差点气笑了。   都成这样子了,还强撑着不让人去叫她和叶景池,现在又试图转移话题。   还好叶栩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正常的,不像是很虚弱的样子。   阮龄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叶栩脸上的红疹,还是没舍得说重话。   “叶栩。”阮龄尽量平静地开口,“你是不小心吃了花生吗?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吃的吗?吃了多少?”   她虽然不是医生,也不是很懂过敏怎么处理,但好歹有些常识。   这个时候,应该先确认过敏源和摄入量。   叶栩明显怔住了:“你怎么知道我是……”   阮龄:“你爸和我说的。”   叶栩:“……”   阮龄:“你还没回答我呢。”   叶栩抿了抿唇:“我只吃了和你一起拿的那些东西,可能……里面有花生,我没发现。”   阮龄的眉心微蹙。   她和叶栩是一起吃的晚餐,叶栩吃的那些菜她也都尝了。   确实没有哪一道,看起来像是有花生的。   阮龄思考了片刻,问:“我走之后,食物有离开过你的视线吗?”   叶栩一愣。   “你是怀疑……”叶栩沉吟,“有人动了我的食物?”   阮龄:“嗯。”   叶栩回忆了一下:“你去楼上之后,我去了一趟洗手间。”   阮龄:“回来之后,你又吃了什么?”   叶栩思索了片刻:“吃了一些沙拉,还喝了几口汤。”   阮龄:“那些东西现在还在吗?”   叶栩点点头:“应该还在。苏君若的妈妈看出我不舒服后,就让人把我没吃完的东西都单独收起来了。”   阮龄松了口气。   幸好有苏琴,如果都已经倒掉了,那就完全是死无对证了。   “你先在这里等我。”阮龄说,“我去楼下看看。”   她刚要起身,忽然被叶栩拉住了手腕。   “我……真的不是很严重,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叶栩垂眸,“小时候也不是没有过敏过,最后也没有怎么样。”   阮龄看了看少年拉住自己手腕的手。   叶栩的目光柔软,似乎是在让她不要走。   阮龄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看着我儿子被人欺负。” 第61章   出房间之后, 阮龄把系统叫了出来。   阮龄:“系统,原书里的剧情里,叶栩有过花生过敏吗?”   来生日宴之前阮龄就问过系统, 这是不是原本就有的剧情。   然后她就从系统那里得知, 原书中就连叶栩本人都没有参加苏君若今年的生日宴,更别提她这个后妈了。   不过保险起见,阮龄还是决定问一问。   或许想捉弄叶栩的人一直都有, 只不过这次换了一个场合。   系统:【我查了,是有一次的, 不过不是在宴会上。】   阮龄的目光微凝:“是谁?什么时候?”   系统:【是原书的女主。女主心疼叶栩从未感受过来自家人的温暖, 花了一整个下午为叶栩做了一份爱心晚餐, 其中的一道菜加入了花生碎调味。叶栩为了不让女主的心血白费,勉强自己吃光了所有的饭菜。】   阮龄:“……”   她没想到,原书里叶栩居然也是个大情种。   系统继续讲解道:【女主见叶栩很不舒服的样子,心疼地留叶栩在自己家里住下,和家人一起照顾了叶栩一夜。叶栩也因此第一次体会到了家的感觉, 和女主的感情迅速升温。】   阮龄:“……叶栩过敏了,叶景池没有接儿子回去照顾吗?”   【叶栩没有告诉家里,叶景池第二天看到儿子脸上的痕迹, 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阮龄沉默了片刻。   虽然只里书中的剧情, 但她却莫名地共情了一瞬间。   当时的叶景池,得知叶栩在别人家被照顾了一个晚上, 会是什么心情呢?   有那么几秒钟, 阮龄甚至有些替叶景池难过。   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理智, 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阮龄:“那个校园文女主, 这次来生日宴了吗?”   系统立刻答:【不要怀疑我的专业性!如果本书的女主出现,我是一定会检测到的!】   阮龄:“好吧。”   看来这次的事情, 背后另有始作俑者。   确定从系统这里得不到什么其他有用信息之后,阮龄去找了苏君若的母亲。   见阮龄过来,苏琴了然道:“你来看叶栩吃过的东西?”   阮龄点点头。   苏琴将阮龄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桌子上放着的是叶栩之前提到的那两样东西。   “这份沙拉和汤的配料表里面,都没有花生。”苏琴说,“我知道叶栩对花生过敏,所以今天宴会的菜里都没有加花生。”   和聪明人相处就是舒心,阮龄还没来得及问,苏琴就已经明白了她想知道什么。   阮龄思索了一会儿,把视线移到了剩下的那半碗汤里。   看阮龄似乎若有所思,苏琴也明白过来:“这碗汤的配菜很多,味道也浓,如果有人在里面加东西的话,确实很难发现。只是,吃饭的地方没有监控……”   这座庄园是苏家的私人产业,平日里也不会有陌生人进入,因此除了少部分的工作区,大多数房间都没有安装监控。   阮龄想了想,问:“如果我现在想要一些带花生的东西,可以找到吗?”   苏琴听明白了阮龄的意思。   “这样吧。”苏琴说,“我让人问一下工作人员,他们应该清楚厨房和储藏室里有没有花生。等查到之后,我让人通知你。”   ……   和苏琴那边确认之后,阮龄给叶景池发了条信息,得知他已经拿了药,去房间里看叶栩了。   知道叶栩有人陪着之后,阮龄就去了别墅一层。   宾客们已经都结束了用餐,中学生们聚集在一起,玩着各种派对游戏。   阮龄转了一圈,发现之前来找叶栩的那个姓温的小姑娘又出现了。   温心悦明显是哭过,眼眶还有些红红的。   不过此时她的旁边围了几个同龄男孩,看样子很是关照她,哄着她在玩牌。   除了温心悦,阮龄发现陈松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   之前看烟花的时候,那个有些熟悉的大嗓门,果然就是来自陈松阳。   阮龄本来是想找苏君若问问情况的,但苏君若是寿星,直接把她叫走动静有点大。   刚好陈松阳也来了,说不定比苏君若更了解叶栩的事情。   阮龄冲陈松阳招了招手。   陈松阳正在和人聊天,见状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阿姨!”陈松阳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我之前还找你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栩哥呢?”   阮龄笑了笑:“说来话长,我们去旁边人少的地方说吧。”   陈松阳点点头。   阮龄带着陈松阳,两人到了一层一处比较僻静的阳台。   “我想问你一些有关叶栩的事情。”阮龄说。   陈松阳立刻拍了拍胸膛:“行啊!阿姨你放心,我和栩哥都认识十年了,没什么我不知道的!”   阮龄:“你知道叶栩花生过敏的事情吗?”   陈松阳一脸理所当然:“知道啊!”   然后他反应过来:“阿姨,栩哥他不在,是不是因为不小心吃到花生过敏了?”   阮龄微微摇头:“不完全是。”   事情解释起来有些麻烦,阮龄打算先把自己想知道的都问清楚。   她继续问:“那知道叶栩过敏的人多不多?比如他的同班同学,还有学校里其他人。”   陈松阳思考了一下:“高中应该没有吧。栩哥不爱和别人说自己的事情,高中之后好像也没再过敏过。不过初中的时候,有一次栩哥因为过敏去了医务室,班里有好几个人都看到了。”   阮龄沉吟了一下,干脆拉着陈松阳到了之前看到温心悦的地方。   她轻声问:“那个女孩,还有她旁边的那几个男孩子,你都认识吗?”   陈松阳愣了愣,见阮龄的表情严肃,也跟着压低了嗓音:“认识。中间的那个女生是温心悦,是苏君若的好朋友。旁边的那几个我也都认识,都是我们学校的,之前还同班过。”   阮龄眨了眨眼:“那你觉得,他们都知不知道叶栩花生过敏的事情?”   ……   在问了陈松阳几句话之后,管家也找到了阮龄,告诉了她厨房那边的结果。   阮龄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能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来参加苏君若生日宴的,除了少数苏家的亲戚,基本上都是苏君若的初中和高中同学。   其中温心悦是除了苏君若之外,家里条件最好,长相也最符合大众审美的女孩子。   苏君若从始至终都是“非叶栩不嫁”的态度,因此比起苏君若,温心悦在圈子里反而是更被男孩们众星捧月的那个。   刚才和温心悦玩牌的那几个男生,据陈松阳说,似乎都对温心悦有好感。   其中有一个最近一直在追求温心悦,只不过每一次表白,都被以暂时不想谈恋爱的理由拒绝了。   阮龄还问了系统,得知温心悦并不是书中的重要女配。   但在原书的剧情里,苏君若有几次和叶栩说女主的坏话,导致越来越被叶栩厌恶,背后基本都有温心悦的怂恿和推波助澜   阮龄回想了一下,刚才温心悦来找叶栩时含羞带怯,明显是对叶栩有好感。   温心悦本人不一定会舍得让自己喜欢的男孩不舒服,但她的那些追求者可就不一定了。   十六七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见到自己心仪的女孩子因为别人哭泣,谁能忍得住不为心上人出口气?   而且据陈松阳所说,那几个男孩里有两个是叶栩的初中同班同学,多半也知道叶栩对花生过敏的事情。   ……   温心悦玩了几把扑克牌后,心情好转了不少,哭过的痕迹也基本上看不出来了。   几个男孩一直哄着温心悦,故意放水让她赢,终于让女孩的脸上有了少许笑意。   但当温心悦无意间转头,看到来人时,瞬间又变了脸色。   阮龄施施然走了过来,身边还有一个跟班——陈松阳。   其他几个人顺着温心悦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是阮龄之后,眼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惊讶。   来参加宴会的太太们都在优雅地互相交际,基本上没人会来凑“小孩子们”的热闹。   阮龄不动声色地扫了温心悦和几个男孩一眼。   陈松阳积极地在一旁介绍:“阿姨,这个是吕思远,这个是王文柏,他们都是叶栩的初中同学。旁边那个是——”   他嘴皮子快,没用几秒钟,就已经把温心悦旁边那几个男孩都介绍了个遍。   几个男孩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和阮龄问好。   他们来之前都被家长嘱咐过,不要随便惹事,见到长辈要懂礼貌。   因此无论此时此刻心里是什么想法,几人表面上看起来都还挺乖的。   阮龄也浅笑着和他们问好,接着开门见山道:“是这样的,叶栩不小心吃到了些花生,现在身体有些不太舒服。”   说完,她静静地看着这几个男孩的反应。   果然,有两个人的身子一僵,然后迅速对视了一眼。   其中叫吕思远的男孩率先开口:“啊,叶栩他不舒服了?那他现在还好吗,用不用我们去看看?”   另一人也跟着说:“是啊阿姨,叶栩他现在怎么样,情况严不严重?”   阮龄没立刻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看向温心悦。   温心悦脸上的惊讶倒不似作假,她瞪大了眼睛:“叶栩他不舒服?那他现在去哪里了?”   阮龄这才浅笑道:“他现在还好,你们不用担心。不过我问了苏君若的妈妈,她说今天宴会的菜品都是没有花生的,所以——”   她顿了一下,慢慢地说:“我来是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空气安静了几秒。   半晌,吕思远开口:“阿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们故意给叶栩吃的东西里面加了花生吗?”   王文柏也跟着说:“阿姨,我知道叶栩生病了你着急,但我们和叶栩无冤无仇的,怎么可能故意害他?”   阮龄看了看这两个男孩,然后把目光锁定了其中一个人。   “我没有什么意思。”阮龄看着吕思远说,“只是今天宴会里的菜明明没有花生,叶栩却过敏了,所以我觉得有些奇怪。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看看你身上都有什么东西吗?”   吕思远的面色微变:“你要搜我的身?”   阮龄笑得十分亲切:“怎么能叫搜身呢?我只是实在想不通花生是从哪里来的,所以想来找一找答案。”   刚才管家告诉她,由于今天的菜品用不上花生,所以厨房那边也并没有准备。   如果真的有人在叶栩喝的汤里面加了料,那肯定是从外面带进来的。   这样一来,找证据就变得更简单了一些,无非就是在某个人身上,或许被藏到了别墅的某个角落。   见阮龄似乎真的铁了心要来搜他的身,吕思远咬了咬牙。   吕思远追了温心悦一年多都没追到,对方还一直对他爱答不理的,连个笑容都不愿意给他。   可每次提到叶栩,温心悦却都是一脸害羞的模样,明显是对叶栩有好感。   因为这个原因,吕思远在心里已经不爽叶栩很久了。   叶栩不就是有个好爹吗?凭什么喜欢的女孩对自己不假辞色,和叶栩说话时,却永远一副温柔又讨好的模样?   这次来苏君若的生日宴,吕思远听说叶栩也会来,就提前准备好了带花生的零食,想好好捉弄一下叶栩。   只是没想到,叶栩的后妈竟然也一起来了。   吕思远原本想着只有叶栩一个人,事情就非常好办。   他这边有一堆朋友,叶栩却只有陈松阳一个玩得比较好的兄弟,气势上就赢了不少。   而且以叶栩的性格,就算察觉到什么,也多半是选择吃闷亏,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自己只要做的小心一些,别被当场抓包,等到第二天工作人员把剩菜和餐具都收拾了,那就永远不可能被发现了。   可现在多了叶栩的后妈这个变数,吕思远有些不敢下手了。   本来思前想后一番之后,吕思远已经决定放弃了。   可不久之前,温心悦主动去邀请叶栩来玩桌游,叶栩竟然不领情。   看到温心悦一个人躲在走廊里为叶栩哭,吕思远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了脑袋。   他今天,必须要让叶栩尝到教训!   在看到叶栩的后妈走了之后,吕思远狠了狠心,决定继续实行自己的计划。   ……   阮龄的唇角带笑,目光却十分凌厉,让人下意识地有些害怕。   吕思远沉默了半晌,知道这件事情不会轻易结束了。   如果阮龄执意要搜他的身,那肯定能找到他放在口袋里的零食袋子。   为了更加神不知鬼不觉,吕思远没在众人面前吃过,里面还剩下不少。   他原本打算等宴会结束,再把零食包装扔到远一些的垃圾桶。   可现在……   犹豫了片刻,吕思远开口:“阿姨,就算我身上真的有带花生的东西,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阮龄扬起眉梢:“你这是承认了?”   吕思远咬了咬牙:“我身上有在外面买的零食,我没仔细看,可能配料里有花生吧。但那是我随便买来填饱肚子的,温心悦他们都看到我吃了。”   说着,吕思远给温心悦递了个眼神。   温心悦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犹豫。   但她看向阮龄,想到之前的遭遇,还是点了点头:“嗯,我们一起吃的。”   得到温心悦的肯定,吕思远的表情瞬间自信了不少。   想了想,吕思远又说:“而且阿姨,你也不能肯定叶栩是因为花生才不舒服的吧?我看他平时身体也不怎么好,说不定是因为吃了其他的呢?”   闻言,陈松阳在一旁皱眉:“你们别瞎说,栩哥哪里身体不好了!”   过来之前,陈松阳被阮龄嘱咐了不要乱说话,于是一直安静地站着。   现在听人这么说叶栩,陈松阳终于忍不住了。   吕思远不理陈松阳,只是看着阮龄:“阿姨,这一切都只是你猜的吧?可能导致过敏的东西有那么多种,你怎么就确定是因为我那包零食里的花生?搞不好,是他喝的那碗汤本来就有问题。”   阮龄的眉梢微动:“我现在是不能确定。”   闻言,吕思远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阮龄微笑着继续说:“但我可以让叶栩试试呀。我让厨房新盛了碗汤,如果叶栩喝了没事,吃了你的零食却变得更严重了,应该就可以说明问题了吧?”   她说完,周围所有人的神色都变了。   吕思远一脸不可置信:“你,你要让叶栩亲自试……”   温心悦更是失声惊呼了出来:“你怎么能这么恶毒?万一叶栩吃了带花生的零食,身体更难受了怎么办?”   阮龄依旧保持着笑容:“怎么了,不行吗?”   温心悦瞪着眼睛:“叶栩他,他可是你的……”   阮龄笑着接话:“是我的继子。”   ……   一阵沉默后,连系统都忍不住跳了出来。   【我说,你不会真打算让叶栩以身试毒吧?叶景池肯定不会同意的!】   阮龄面不改色:“没有,我只是吓一吓他。”   【那如果这个吕思远真的狠了心,让你给叶栩试怎么办?】   “他不会的。”阮龄说,“吕思远只是想捉弄一下叶栩,不会想把事情闹大,而且……”   见众人都不说话了,阮龄又看向吕思远,平静地开口:“听说你家和叶氏有不少订单来往,如果叶栩因为吃了你的零食大病了一场,你猜……”   阮龄微微勾起唇:“你猜叶栩的爸爸知道了这件事之后,还会不会愿意继续和你们家合作?”   吕思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只是想报复一下叶栩,让叶栩难受一下,尝到教训而已。   之前和叶栩同班的时候,吕思远也见过叶栩因为吃了花生过敏。   不过是长了些小疹子,第二天就又可以来上学了。   吕思远自认为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而且他是加在了汤里,加的也不算多。   谁能想到,为了揪出是他的问题,阮龄居然会用这种伤害叶栩的方法?   这样一来,不管证据够不够确凿,只要叶栩实实在在地吃了他带的零食,那他绝对逃不了责任!   万一叶栩因为他进了医院,叶栩的爸爸真的不和他家合作了怎么办?   吕思远越想越害怕。   “阿,阿姨……”吕思远强作镇定地开口,“你这样,就不怕叶栩的爸爸怪你吗?”   阮龄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你没有听说过一句俗语吗,有后妈就会有后爸。”   ……   第一次见到这么明目张胆的“恶毒后妈”,旁边一直在吃瓜的几个中学生都已经惊呆了。   就在此时,身后又传来了脚步声。   叶栩吃过药已经好转了一点,叶景池带着他下了楼。   叶景池的出现,让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可怕了。   连一直在窃窃私语看热闹的人也都不敢说话了,只是目光默默地在叶景池和阮龄之间扫视。   唯有吕思远,如同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叶叔叔!”吕思远开口,“她……阿姨说她要害叶栩!”   叶景池面无表情地看了吕思远一眼。   这一眼吓得吕思远瞬间心跳加速,接下来要说的话也不敢说了。   叶景池看向阮龄,神色柔和了些许:“是他做的?”   阮龄点头:“嗯。”   吕思远:“……”   为什么!叶栩的爸爸怎么能相信一个这么恶毒的女人?   不是说叶栩的爸爸很厉害,绝对不可能有人骗到他的吗?   旁边看热闹的其他高中生们也都惊呆了。   他们从父母的耳中,多多少少都听过叶景池的名字,知道一些有关叶景池的“传说”。   可现在,这样可怕的一个人物,居然就这么无条件地相信了叶栩的后妈?   难道那句俗语真的应验了?   得到阮龄的肯定后,叶景池看了一眼吕思远。   叶景池沉声问:“我记得,你是泰平的儿子?”   吕思远的声音都在发抖:“……是。”   叶景池“嗯”了一声,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吕思远的心中愈发绝望。   他打算捉弄叶栩的时候,想着就算事情败露,顶多是被父母批评几句,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慌乱间,吕思远看向了叶栩。   叶栩是他的初中同学,而且他可能也听到了阮龄刚才说的话。   比起叶景池,说不定叶栩会帮他说话!   想到这,吕思远看向叶栩,慌张地开口:“叶栩!你后妈说要把带花生的零食给你吃,大家都听到了!”   叶栩不说话,连表情都没什么波动,   吕思远等了两秒没得到回应,又焦急道:“叶栩,你后妈她要害你啊!她宁可让你过敏加重,也要证明她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叶栩的神色依旧淡淡的:“那又怎么样?”   众人:“……”   叶栩的后妈,是给叶家父子俩下了迷魂药吗? 第62章   发现叶栩这条路也走不通之后, 吕思远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他甚至有一种,自己的人生已经完全毁了的感觉。   其实叶景池在确认了吕思远的父亲是谁之后,一直没再说什么。   但叶景池只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就足够让吕思远恐惧不已了。   吕思远几乎可以想象, 叶景池会如何面无表情地,撤走和自家所有的合作订单。   几秒钟之内,吕思远的脑海里甚至连家里如何迅速破产, 父母带着他搬出豪宅流落街头的画面都有了。   对于吕思远这样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没受过什么挫折的公子哥来说, 这样的打击是致命的。   而周围那些吕思远的“好哥们”, 现在也没有一个敢出来帮他说话的。   这些人平常拉帮结派欺负其他人时, 都是满嘴的兄弟义气,两肋插刀。   可到了这种时候,谁都怕自己一句话没说对得罪了叶景池,牵连到自家的生意,落得和吕思远一样的下场。   吕思远也知道, 这时候没人敢站出来帮自己。   走投无路之间,他想到了唯一的方法——甩锅。   如果参与这件事的人不只他一个,说不定叶栩爸爸的怒火也会分摊一些。   再说法不责众, 叶栩的爸爸总不能一下子和他们都取消合作吧?   吕思远来回看了看, 将目光锁定在了自己旁边的王文柏身上。   “是他,是他给我出的主意!”吕思远开口, “是王文柏告诉我叶栩花生过敏, 让我用这种方法捉弄叶栩的!”   王文柏本来正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闻言吓得差点跳起来。   “没有!”王文柏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你自己一直看不惯叶栩,想给他个教训!”   吕思远急道:“怎么和你没关系!明明是你教我给叶栩的汤里加花生的!”   王文柏都惊呆了, 没想到平常和自己玩得最好的兄弟,遇到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把自己也一起拉下水。   他是给吕思远出谋划策了,可那也是吕思远先的问他,要怎么捉弄叶栩啊!   王文柏慌忙看了看叶景池和阮龄,紧接着在电光火石之间,本能地选择了阮龄当作目标。   “阿姨!”王文柏慌乱地为自己辩白,“事情真的和我没关系!零食是吕思远他买的,也是他亲手放到叶栩的汤里的,你相信我!”   阮龄眨了眨眼,不置可否:“是吗?”   有时候看这些小男孩们在自己面前勾心斗角,还是挺有娱乐效果的。   阮龄顺便看了一眼身旁的叶景池,发现男人也正看着自己,眼神有些无奈。   大约是看出了阮龄想看戏的想法,叶景池没有发言打断这场闹剧。   他只是回头看了看叶栩,低声问:“感觉如何,要不要回房间再休息一会儿?林医生刚刚打来电话,说是大约十分钟后到。”   林医生是叶家的家庭医生,刚好医生住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远,因此叶景池就直接让医生赶来宴会这边了。   叶栩摇了摇头,表情有些不自然:“不急,我没事。”   叶景池微微颔首:“好,那等医生看过之后,我们再一起回家。”   另一边,吕思远看阮龄似乎有被王文柏说动的迹象,赶紧抢过话来。   “是,花生是我放的!”吕思远承认,“可主意是王文柏出的!王文柏,之前我和你说看不惯温心悦对叶栩那么好,你不是也很赞同吗?还和我一起想办法整叶栩!”   ……   苏君若过来的时候,话题刚好扯到了温心悦的身上。   王文柏生怕自己真的被吕思远牵连,使尽浑身解数把自己摘干净:“那要这么说,你怎么不说是温心悦让你捉弄叶栩的!你自己亲口说的,看温心悦因为叶栩哭得太伤心,所以一定要帮她出气!”   闻言,吕思远下意识地看向温心悦。   其实潜意识里,吕思远还是没打算让温心悦背锅。   毕竟是自己追了这么久的女孩,她看起来又那么的柔弱和善良,仿佛一句重话就会让她流泪。   但温心悦却理解错了吕思远看过来的眼神,被吓到了。   温心悦几乎是一瞬间就红了眼睛:“你,你们怎么能这样说呢!是吕思远他自做主张要这么做的!而且我又没有让吕思远喜欢我,我对他根本没有好感,更不可能让他帮我出什么气!”   说着,温心悦一脸梨花带雨地看向叶栩:“叶栩,你相信我,我是最不可能害你的呀!我,其实我……”   温心悦咬了咬下唇,没有把话说完。   但望着叶栩时眼底的委屈和羞怯,已经能够说明一切。   温心悦的心里想了很多。   如今吕思远彻底得罪了叶家,他的好感对自己已经没什么用了。   不如趁此机会和吕思远撇清关系,顺便向叶栩暗示自己的心意。   如果叶栩接受她自然是好,如果不接受,自己也没有把话说死,之后怎么都好解释。   只是,温心悦的注意力全在身边人和叶栩上,完全没有发现苏君若也已经被吸引到人群这边了。   虽然温心悦没有说完那半句话,但苏君若眼睁睁地看着温心说话时一脸含情脉脉,怎么可能不懂她的意思。   震惊之下,苏君若没忍住低低地惊呼了一声:“你们……”   周围人看到宴会真正的主角来了,都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   苏君若和温心悦,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视线。   温心悦脸上羞涩的表情霎时间僵住:“君,君若?你什么时候来的?”   苏君若的眼神中也满是震惊。   温心悦是她的初中同学,也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   苏君若情窦初开喜欢上叶栩时,第一个告诉的就是温心悦。   温心悦还帮她出了不少主意,教她怎么样能让叶栩注意到自己,怎么做能和叶栩多说几句话。   虽然后来高中不再同班,两人不再像以前一样形影不离。   但每次苏君若因为叶栩不开心的时候,还是会第一个找温心悦倾诉。   而温心悦的追求者也不断,还一直和苏君若说自己没有想要谈恋爱的想法。   苏君若从来没有想过,温心悦竟然会对叶栩有这样的心思。   “我……”苏君若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没说出话来。   温心悦比苏君若更快地回过神来:“君若,你别误会!我没有让你不开心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即便刚才有不少人被叶景池的气场震慑到了,但眼见着即将出演一场好戏,大家又重新充满了兴致。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竖起耳朵,不愿意错过任何可能的八卦谈资。   温心悦还要再继续解释,忽然被一个女声打断了。   阮龄看向叶景池,语气懒洋洋的:“我有些累了。”   叶景池立刻温声回应:“好,那我们先上楼回房间。”   下来找阮龄之前,管家表示会把之前叶栩休息的房间一直留着,直到宴会结束。   说着,阮龄就和叶景池一起旁若无人地离开了。   叶栩也立刻跟着两人一起,就仿佛温心悦和苏君若之间的争端,和他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众人都愣了。   说好的三角恋大戏呢,最重要的那个角走了,这戏还怎么继续演?   离开前,阮龄回头看了看苏君若:“君若,能帮给我们带个路吗?”   苏君若原本正茫然失措,愣怔一下之后,点了点头。   她早已经对阮龄已经很信任了,越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越是下意识地想依靠自己相信的人。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叶栩一家和苏君若一起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上了楼。   ……   望着几人的背影,众人都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无论叶栩本人是什么意思,在苏君若和温心悦之间,叶栩的后妈无疑是向着苏君若的。   否则,阮龄怎么会在临走之前特意叫走苏君若,而根本连看都没看温心悦呢。   而叶栩的爸爸就更不用说了,自然是和叶栩的后妈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刚才叶景池对阮龄的态度,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秀礼中学的这些富家子弟们,虽然社会经验远不如成年人,但心眼可一点不少。   惊讶过后,大家很快就想明白了。   不管是论家世和与叶家的交情,苏君若哪一点不都比温心悦强多了?   温心悦居然在苏君若的生日宴上闹这样一出,简直是又蠢又坏。   而且对于温心悦的作风,早就有人不太看得惯了,此时更是窃窃私语地嘲笑起来。   随着阮龄几人离开,一场闹剧终于接近尾声。   温心悦怔怔地看着叶栩离开的方向,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她刚刚费尽心思表现得楚楚可怜,希望能在这场“战斗”里赢下苏君若,博得叶栩和旁观者的同情。   刚刚和苏君若对上的那几秒钟,温心悦其实已经想好了一个完美的说辞。   她只要告诉所有人,是因为苏君若太过强势,自己才一直压抑着对叶栩的好感,不敢表现出来。   那她就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还能在叶栩面前示弱。   可是,阮龄轻飘飘的一句“累了”,就把她所有的准备都毁了。   现在苏君若和他们一起上了楼,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被抛下的那个人,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温心悦不敢想象,等开学之后,这里发生的事情会在众人间被传成什么样子。   一想到自己即将变成人们茶余饭后的取笑对象,说不定那些爱慕她的男孩子也会远离自己,温心悦就要崩溃了。   温心悦只能不住地抽泣着,不愿意面对事实。   而在温心悦的旁边,吕思远的脸色也是差到了极点。   且不说叶栩的父亲最后也没有表态,因此他的内心依旧被巨大的恐惧占领着,不知道自家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刚刚温心悦的行为,更是如同直接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所有人都知道他追求温心悦很久了,还花大阵仗表白过。   可刚才温心悦竟然当众嫌弃他,还转头就暗戳戳地对叶栩示好!   恐惧和耻辱混合在一起,让吕思远把愤怒都发泄在了温心悦身上。   吕思远看着身旁的女孩,咬牙切齿:“温心悦!你怎么敢的!”   温心悦被吕思远狰狞的表情吓得浑身一抖,腿都软了,哭得更厉害了。   而刚刚把水搅浑了的王文柏已经默默地退到了一遍,生怕这两个人想起自己来。   另一边,苏君若和三人一起到了三层的房间门口。   “你还好吗?”阮龄问苏君若,“用不用叫你妈妈来?”   苏君若的神情还有些魂不守舍的,摇摇头:“不,不用了,阿姨……”   “对了。”苏君若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叔叔,阿姨,我听妈妈说叶栩他过敏了。”   叶景池温和道:“嗯,不过叶栩已经吃了药,家庭医生一会儿就到。”   苏君若缓缓地点了点头:“那,那你们好好陪他吧。我……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下。”   她现在的心里混乱不堪,但内心的自尊,还是不愿意让叶栩和他的爸爸妈妈看着自己这幅模样。   阮龄:“好,那你去吧。”   苏君若“嗯”了一声。   走之前,苏君若又看了看阮龄,开口:“阿姨,谢谢你。”   上楼的这两分钟里,苏君若也从最开始的震惊中,稍微缓过来了一点神。   苏君若不敢想象,如果刚才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她的生日宴会变成什么样子。   幸好阮龄叫她上来了,丢脸的只有温心悦,而自己的生日宴也只是被一个小小的插曲打断了几分钟。   阮龄笑了笑:“没关系。”   苏君若离开之后,阮龄简单地和叶景池说了情况,讲了吕思远是怎么故意往叶栩的汤里加花生。   听过之后,叶景池神色严肃地表示知道了。   至于叶景池之后打算怎么处理吕家,阮龄没有再问。   阮龄相信,以叶景池对叶栩的重视程度,绝对不会让这件事轻飘飘地揭过。   五分钟后,家庭医生赶到了。   医生看过之后,表示叶栩没什么大碍,只要回去注意饮食,好好休息两天就可以了。   和苏琴打过招呼之后,三人坐上了回家的车。   叶景池对叶栩的情况更熟悉,因此阮龄把宽敞的后座留给了父子俩,自己坐在了副驾驶。   虽然车程依旧不短,但和上次参加宴会不同,这次阮龄并不太困。   刚才“找凶手”和指认的过程,让她的大脑进入了一种很兴奋的状态,现在才将将平静。   叶栩嘴上一直说着自己没事,但看脸色,还是比平常差了不少。   于是阮龄也不出声打扰他,自己刷起了手机。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屏幕上方忽然弹出了一条消息。   看清发信人是谁之后,阮龄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叶景池果然也在看自己。   她点开信息。   [叶景池:在做什么?]   阮龄扬了扬唇角。   [阮龄:在刷视频,看俊俏的美男子]   [阮龄:你不好好看你儿子的状况,给我发信息做什么?]   [叶景池:叶栩睡着了。]   阮龄惊讶地扭头看了一眼。   叶栩是真的睡着了,靠在后座上,脑袋微微歪着。   不愧是校园文男主和公认的校草,睡着的样子都是乖巧又帅气。   脸上的红痕还未消退,但竟然也没怎么影响到少年的容貌,只是让他看起来有些可怜。   阮龄觉得自己的心瞬间柔软了几分。   她回头看的期间,叶景池又发来了信息。   [叶景池:不困?]   [阮龄:不困]   [阮龄:你别说,视频里的这些都还挺帅的,看得我都精神了]   其实,阮龄平常不怎么刷所谓的帅哥视频。   不是她不喜欢帅哥,主要是她平日里天天见到的,都是叶景池和叶栩这种级别的。   这样对比下来,网上那些开了十级美颜,表情动作油腻的假帅哥实在是很难入眼。   不过这些话,阮龄是不会说出来的。   否则,叶景池不是要得意死了?   想了想,阮龄特意搜索了一下“帅哥”,然后找了一个勉强看得过去的,分享给叶景池。   [阮龄:怎么样,还不错吧?]   [叶景池:尚可。]   阮龄扬起眉梢。   [叶景池:不过,和你老公比还是差一些。]   阮龄:“……”   虽然叶景池说得也的确没错,但是……   [阮龄:你怎么能这么自恋?!]   [阮龄: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还以为你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   快速打完两行字后,阮龄回头看了一眼叶景池。   晚上车里的光线很暗,叶景池微微低着头看手机,眉眼掩藏在阴影里。   但阮龄有种预感,他现在肯定是在笑。   她转回头,继续在键盘上敲字。   [阮龄:而且,最近你怎么总“你老公”来,“你老公”去的?]   [阮龄:明明一个字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你特意打三个字,不累吗?]   [叶景池:还好。]   [叶景池:要不你也试试?]   阮龄:“……”   她现在觉得,叶景池平日衣冠楚楚的模样之下,绝对掩藏着一颗躁动的心。   不然怎么能自然而然地,打出这种文字?   [阮龄:我不!]   聊天界面安静了几秒。   但阮龄知道,叶景池此刻一定是面带着笑意,搞不好还在看她。   想到这里,阮龄甚至有种一举一动都被盯着的不自在。   阮龄干脆闭上眼睛假寐。   这一闭眼,还真让她酝酿出了些许睡意。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阮龄看了一眼窗外,发现已经进入别墅区了,再有几分钟就能到家门口。   叶栩也已经醒了。   两分钟后,三人下了车。   这段时间的相处,阮龄发现叶景池其实很少会去叶栩的房间,反过来也是一样。   两个人都是很有边界感的人,不会随意入侵对方的领地。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父子俩在一起住了这么多年,却还是“不太熟”的模样。   不像阮龄,这两个月以来,已经不知道敲了多少次叶栩的门了。   不过今天,叶景池破天荒地将叶栩送到了卧室门口。   阮龄也跟着上了楼。   叶栩自己大约也是很不习惯,表情有些别扭地看着两人:“我真的没事。”   叶景池“嗯”了一声:“早些洗漱休息。”   叶栩闷闷地答:“知道了。”   目送叶栩进了房间,阮龄和叶景池一起下了楼梯。   阮龄有种感觉,叶景池好像是要和自己说些什么。   而经历了晚上的那场烟花之后,阮龄也觉得,他们似乎是应该说些什么。   阮龄想,如果那个时候苏家的管家没有忽然出现,或许两个人之间的状态会和现在不同。   但有时候某个时刻错过了,就再难回去了。   更何况,如今叶栩还病着。   阮龄想了想:“那我也回房间了?”   叶景池无声地看着她。   片刻,叶景池忽然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他的声音低沉:“困了吗?”   阮龄有些莫名:“还好,不是很困,怎么了?”   刚刚在车上睡了一觉,她又精神了不少。   叶景池用陈述的语气说:“再有一个多小时,七夕就过了。”   阮龄的眉心动了动。   “怎么了?”她问。   叶景池看着她:“你还没有送我七夕礼物。”   阮龄眨了眨眼睛:“我不是……送了你香水吗?”   “你也送了叶栩。”叶景池平静地说,“而且剧组的那个高中生也有。”   阮龄:“……”   她确实没办法反驳。   那时候她会买香水,也的确不是抱着要给送叶景池七夕礼物的目的。   若是从前,阮龄大概会理直气壮地反问:“那又怎样?就算其他人也有,也是送你的七夕礼物啊。”   但今晚,叶景池给她准备的礼物实在是太用心了。   那场绚丽的烟火,和现在还挂在锁骨的那枚海蓝宝石项链,都深得她心。   于是,一向不知道“不好意思”为何物的阮龄,难得地说不出反驳的话了。   想了想,阮龄把问题抛了回去:“你想要什么礼物?说说看。”   叶景池看着她,眼眸深沉。   阮龄赶紧说:“我只是让你说说看,可没答应一定会送。”   叶景池低低地笑了。   男人眼角含笑:“你以为我会要求什么?”   阮龄镇定自若地和他打太极:“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片刻。   叶景池笑:“不如,把你七夕的最后一个小时送给我?”   阮龄没完全想明白叶景池是什么意思,但身体已经诚实地做出了反应。   心跳在一瞬间快得不像话。   阮龄的双唇轻启:“我……”   不知是不是担心被拒绝。   在她回答之前,男人又迅速补充:“想做什么都听你的。”   阮龄的呼吸微微一滞。   叶景池:“好吗?”   有那么一刻,情感快过理智。   阮龄听见自己有些沙哑的声音:“好。” 第63章   七夕的最后一个小时, 适合做什么?   阮龄思索了几秒,没有得出答案。   距离晚上十一点,其实还有将近半个小时。   阮龄想了想, 对叶景池说:“你先等我一会儿, 我们十一点见。”   叶景池低笑了一声:“好。”   她还是一点都不愿意吃亏,连三十分钟都不肯多给。   就仿佛是笃定即便如此,他也会甘之如饴。   阮龄回到房间, 先将身上的晚礼服换成了睡衣。   让她为了这一小时的“七夕约会”委屈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的。   换上舒适的睡衣, 阮龄又上了楼, 果然看到叶景池正站在叶栩的房间门口。   阮龄扬了扬眉稍, 用近乎耳语的声音问:“担心的话,怎么不进去看看?”   叶景池微微摇了摇头:“他可能已经睡了。”   阮龄想,这对父子的相处方式估计十几年来都是这样的。   叶景池这样站在叶栩的房间门口却不进去,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想了想,阮龄干脆走上前, 很轻地敲了一下叶栩的房门。   叶栩两秒后就过来应门了。   阮龄递给叶景池一个“你看吧”的眼神。   叶景池失笑。   看到两个人竟然又都来了,叶栩微微一怔。   少年也已经换上了睡衣,领口处露出了更多发红的痕迹, 让人看了有些心疼。   阮龄:“你已经洗漱过了?”   叶栩点点头。   阮龄又问:“那睡不着吗?”   叶栩抿了抿唇, 嗓音微微沙哑:“有一点。”   红肿的地方其实还是有些不舒服,让人不容易入睡。   阮龄也没有照顾生病的“小朋友”的经验, 想了想她问:“那要不要喝点热水?”   叶栩犹豫了一下。   阮龄不由分说地看向叶景池:“你去倒杯水吧。”   接着又问:“我可以进去吗?”   叶栩点了点头, 让开门口。   阮龄走进房间, 坐在叶栩书桌旁的椅子上。   她其实还没认真观察过叶栩的房间, 稍稍有些好奇。   阮龄:“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吗?”   叶栩:“……”   “没有。”他说。   阮龄挑眉:“真的?你如果没有意见,我就随便看了啊。”   叶栩的声音有些闷闷:“看吧, 反正什么都没有。”   阮龄笑:“那可不一定。”   她也没有乱翻,只是缓缓地打量着叶栩的房间。   这里乍一看,有点不像这个年纪男孩子的房间,墙上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海报贴纸,非常干净整洁。   墙面唯一的装饰是一个不大的相框,里面是一个男孩的照片。   照片里的男孩大约六七岁的样子,穿着白衬衫制服,手里还抱着一本厚厚的书。   之所以确定是男孩,是因为阮龄觉得,这肯定是叶栩小时候的照片。   不然这么漂亮的小朋友,即使留的是短发,还是有些雌雄莫辨。   果然帅哥都是从小养成的,这个时候就已经能看出校草的风范了。   见阮龄的目光在相框上停留了许久,叶栩终于忍不住了。   少年站起来,用身体挡住了墙上的相框。   阮龄眨了眨眼:“不是说什么都能看吗?”   叶栩:“……”谁知道她会看这么久!   阮龄忍不住笑了:“好了,看在你今天不舒服,我不看了。”   叶栩还是不肯挪动脚步。   阮龄举起三根手指发誓,煞有介事:“我保证,真的不看了。”   叶栩:“……”   少年别扭地别过眼神,慢慢地往旁边走了两步。   阮龄好笑:“我又不会骗你,你回床上坐着吧。”   这样一副随时防备着她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把叶栩怎么样呢。   为了让叶栩能安心坐回去歇着,阮龄主动避嫌,转身去看叶栩的书桌。   书桌上的文具都是井井有条地摆放着,甚至比阮龄平常工作的桌子还整齐。   她自己写写画画的时候,本子什么的用完都随意地丢在桌面上,远不像这样井然有序。   阮龄有些好奇地问:“你的房间,平常家里阿姨会经常进来打扫吗?”   叶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每周末会来打扫一次。”   阮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叶栩是自己也很爱干净,不完全是佣人的功劳。   她又仔细看了看,发现叶栩收纳笔的方式也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说话间,叶景池倒好水过来了。   房间门是半开的,但叶景池依旧站在门边敲了两下门,这才走进来。   叶景池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是温水,喝些润润嗓子。”   叶栩默默地点了点头,捧起杯子喝水。   阮龄还在观察叶栩的桌子,转头看向叶景池:“你看,叶栩的笔都是按照颜色排列好的。”   不像大多数人那样随意地将笔插在笔筒里,叶栩的笔都放在一个小小收纳盒里,按颜色整理好。   叶栩正在喝水,闻言手一顿。   叶景池则低低地笑了一声。   阮龄理直气壮:“怎么了,我第一次见嘛。”   “没什么。”叶景池说,“我只是在想,你还没去过我的书房。”   阮龄回忆了一下:“好像是。”   作为一个很有探索精神的人,阮龄早在住进别墅的第一个星期,就基本上把这栋豪宅的每个房间逛了一遍。   没去的就只有父子俩的卧室,还有二层叶景池的书房。   这可能要归功于阮龄看过的那些霸道总裁小说,十部里面,有八部里男主人的书房都是禁地。   而像她这种“炮灰反派”,要是闯进了霸道总裁的私人领地,那绝对没有好下场。   所以从一开始,阮龄就很自觉地对叶景池的书房敬而远之。   阮龄:“你的书房怎么了?”   叶景池淡淡道:“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到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阮龄眨了一下眼睛:“哦。”   叶栩:“……”   少年又喝了一口水。   上初中以来,叶栩就再没有去过叶景池的书房。   除了父子俩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之外,也是叶栩慢慢懂事了,知道打扰大人工作不好。   听到两人的对话,叶栩的心情有些复杂。   叶景池和阮龄说了几句,又看向了叶栩。   此时此刻,或许是应该关心几句。   然而叶景池沉默了片刻,再次把目光投向阮龄。   阮龄:“……”   她差点笑出声。   这难道就是每个人都有的软肋吗?   永远都镇定自若,可以和任何人谈笑风生的男人,偏偏在自己儿子面前会变得不善言辞。   阮龄问:“叶栩他还要吃药吗?”   叶景池答:“不用,明天早上再吃就好。”   阮龄点点头,看叶栩:“你觉得你现在能睡着吗?”   叶栩犹豫了一下,选择了说实话:“不知道,还不是很困。”   虽然身上不舒服,但他的脑子却异常的清醒。   阮龄沉吟片刻,问叶景池:“叶栩小时候,你都是怎么哄他睡觉的呀?”   话音刚落,父子俩的身体同时僵硬了。   一阵沉默后,阮龄更好奇了:“嗯?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阮龄托着腮:“小朋友不都是这样的吗?总要哄一哄才能睡觉。”   就算叶栩再早熟,也不可能四岁就能自己照顾自己吧。   终于,叶景池缓缓开口:“刚搬来北城的时候叶栩只有四岁,但已经有一个自己的小房间了。”   叶栩忽然咳嗽了一声。   少年一脸别扭的模样,似乎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了。   叶栩试图用眼神暗示自己的爸爸,让他不要再继续说了。   偏偏阮龄十分感兴趣,双眼亮晶晶地催促叶景池:“然后呢?”   叶景池:“……”   男人的目光更柔和了一些:“那时候我工作忙,家里请了一个阿姨照顾叶栩。阿姨晚上会讲睡前故事给叶栩,哄他睡觉。”   阮龄略微有些失望:“啊,所以你没有亲自哄过?”   叶景池的声音淡淡的:“每周偶尔有一两天工作不算太忙的话,我也会给叶栩读一读故事。”   阮龄的眼睛一亮:“这样啊。”   叶栩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但其实一直在认真地听着。   叶景池说的这些,他当然都不记得了。   所以听叶景池娓娓道来的时候,叶栩的感觉其实很奇怪。   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可是又莫名地感觉,似乎离自己的父亲更近了一些。   阮龄又问:“那你都给叶栩讲过什么故事?”   闻言,叶景池想了想,忽然走向房间的角落。   叶栩没有专门的书房,但他的房间很宽敞,书柜和书桌都有。   只见男人信步走向书柜,大约用两秒扫视了一下书脊,随后抽出其中一本。   叶景池拿着书走过来,俯身递给阮龄。   阮龄接过书,惊讶地看着他:“十几年前的书,你居然留到了现在?而且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   叶景池:“每次搬家时,家里的书都是我整理的。再加上这本以前读过很多次,很容易分辨。”   阮龄看了看封面,发现上面写着“蓝色童话”四个字。   她又随意地翻了翻,不知怎么忽然间来了兴致。   阮龄看叶栩:“要不,这次我给你读睡前故事吧?”   叶栩:“……?”   少年震惊地看着她,像是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阮龄一脸兴致勃勃:“我还从来没给人讲过睡前故事呢。不过我上学的时候当过广播站的主持人,应该也没差吧。而且——”   她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而且我觉得,我的声音还挺好听的,是吧?”   叶栩依旧处在惊讶之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倒是叶景池轻笑了一声,很捧场地开口:“嗯,是挺好听的。”   阮龄满意地点点头:“对嘛。”   叶栩:“……”   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有问过听故事的人的意见吗?   阮龄饶有兴致地说:“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   叶栩还坐在床边,沉默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掩饰自己的表情。   阮龄眨了眨眼,忽然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   她看向叶景池:“无关人员现在可以离场了,本后妈要开始讲故事了。”   “咳、咳咳——”   叶栩呛到了。   叶景池表情似乎也凝固了一瞬间。   阮龄浑然不觉地挥手:“去吧去吧。”   叶景池深深地看了阮龄一眼。   片刻,叶景池缓缓退出房间,顺手把房门虚掩上了。   阮龄问叶栩:“你想听哪个?”   叶栩无声地看着她。   阮龄歪了歪头:“唔,要不你先躺好?我看电视剧里都是这样的。”   两人对视了片刻,叶栩忽然别过眼神,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你先出去等我一下。”   阮龄不明就里:“嗯?”   讲睡前故事之前,还有什么必要步骤吗?   叶栩的耳根似乎有些发红:“等我两分钟。”   阮龄看了叶栩两秒,恍然大悟。   刚刚叶栩一直拿着杯子在喝水,大半杯水都已经见底了。   阮龄站起身:“行,那一会儿你给我开门。”   她拿着那本《蓝色童话》走出房间,关上门,然后和站在楼梯口叶景池撞上视线。   阮龄走过去:“你怎么还在这?”   叶景池看了看她,意味深长道:“你还有九分钟。”   阮龄:“……?”   她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十点五十一分。   阮龄指控:“你怎么还和自己的儿子抢的?”   叶景池面不改色地吐出四个字:“先来后到。”   阮龄的眉梢动了动。   好吧,她确实是先答应了叶景池,最后一个小时和他一起。   “好吧。”阮龄回,“我就念五分钟,多出来的时间算是送你的。”   反正她也只是一时兴起,五分钟也差不多够了,时间再久就算叶栩愿意听,她还嫌累呢。   叶景池低低地笑了。   “好。”他沉声应道。   ……   叶栩解决完个人问题,乖乖地躺在了床上,但看起来还是很不自在的样子。   和阮龄对上一次眼神之后,少年干脆把身子转了过去,然后又把被子裹得紧了些。   不过阮龄也不介意。   她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随意地在书里找了一个童话故事,不紧不慢地念了起来:“从前,有一个穷苦的农夫……”   阮龄的声音的确很好听。   并不是甜得发腻的那种,但音质柔和又清澈,很适合讲故事。   寂静的夜晚里,她的嗓音仿佛真的有催眠的功效。   叶栩刚开始还僵硬着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伴随着缓慢又温柔的讲述声,他觉得自己的眼皮似乎也越来越沉了。   叶栩有些舍不得就这么睡着。   一开始阮龄要给他讲故事,他既惊讶,又觉得不习惯。   可现在,叶栩的心理却出现了一个念头——   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   终于,叶栩的呼吸声慢慢地趋于平稳。   阮龄读完故事的最后一句话,发现叶栩似乎真的睡着了。   在开始之前,无论是讲故事还是听故事的人,都没有想到这次“哄睡”会成功。   难道自己真的有哄人睡觉的天赋?   阮龄这么想着,轻手轻脚地拿着书站起身,退出房间将房门关好。   走下楼梯,阮龄走到叶景池的书房门前,敲了两下门。   “还有两分钟。”阮龄倚在门框上,得意地扬起眉梢,“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准时?”   叶景池笑了起来,胸腔微微震动:“嗯。”   他的声音愉悦:“要不要进来看看?”   阮龄:“好啊。”   她应邀走进叶景池的书房,果然和她想象的没什么差别,或者说还要更加有秩序感。   阮龄随意地扫视了一周,目光停留在书桌上时,瞬间明白了之前叶景池为什么会提起自己的书房。   叶栩整理书桌的方式,几乎和叶景池一模一样。   笔都是按照颜色排列好,其他的文具也都是整整齐齐。   阮龄的脑中几乎是立刻出现了一个画面,年幼的叶栩看到自己父亲整理书桌的方式,仔细地记在了心里。   接着在之后的若干年里,一直默默地模仿着父亲的方式整理房间。   说起来,叶栩的许多小习惯,确实也和叶景池很像。   比如两个人在用餐时,第一口一定是先吃青菜。   这么多年来,或许并不只是叶景池单方面地默默把儿子放在心上。   只是两个人偏偏都不长嘴,硬生生地变成了“相敬如宾”的关系。   叶景池专注地看着她,声音低沉:“在想什么?”   阮龄摇了摇头。   “对了。”她说,“这一个小时,你有什么想法?”   叶景池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   接着,目光移动到了阮龄从叶栩房间里拿出来的那本书。   阮龄注意到他的目光,眼睛微微睁大:“不行。”   叶景池失笑:“我还没说呢。”   阮龄不吃这一套:“反正不行,我是不会哄你睡觉的。”   上次和叶景池一起在卧室的经历还让她记忆犹新,她才不要再上一次当。   叶景池的眼底充满笑意:“那,我哄你睡?”   阮龄:“……”   该说不说,听他这么问,她的潜意识里还有些期待。   叶景池的声音太过好听,想象一下男人用磁性又低沉的嗓音给她读睡前故事,实在是……   实在是让人精神一振。   阮龄觉得自己听过之后,搞不好不仅不能被哄入睡,还会失眠。   想到这,阮龄坚定道:“不要。”   叶景池面露无奈:“那你说怎么办?”   阮龄沉吟片刻,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想法。   “要不然,你就在这里读故事给我听吧。”   她扬了扬手里的童话故事书:“不过不是读这本。”   叶景池轻挑了下眉毛:“那读什么?”   阮龄在心里说:“系统,帮我找一本这个世界的霸道总裁小说,越狗血越好,然后把名字告诉我。”   猝不及防被呼唤的系统:【……】   半分钟后,阮龄要来了叶景池的平板电脑,打开一个页面后递还给他。   “我想听这个。”她说。   叶景池眉眼带着笑意接过手机,随后目光一凝。   他沉声问:“你确定?”   阮龄点头:“确定。”   叶景池的书房非常宽敞,不仅有一整面墙的书柜,还有一个双人皮质沙发。   阮龄自觉地坐在了沙发上,看着叶景池:“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叶景池:“……”   男人的嗓音低沉得如同大提琴,然而读出的内容却和声音有些不搭:“柔软的kingsize大床上,容貌绝美的女人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阮龄打断他:“等等。”   叶景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怎么?”   阮龄一脸无辜:“你还没念标题呢。”   叶景池:“……”   明知她是故意的,叶景池还是听从她的意愿读起了标题:“邪魅总裁和他的温柔小娇妻,柔媚小野猫著。”   男人的神色平静,声线平稳,好像正在读的是什么专业论文。   但阮龄还是从叶景池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点点不同寻常的情绪。   她幸灾乐祸地点点头:“嗯,继续吧。”   叶景池缓缓道:“容貌绝美的女人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随即娇声惊呼:你是谁?怎么会在我的——”   阮龄:“停!”   叶景池掀了掀眼皮,唇角微微扬起:“又怎么了?”   阮龄怀疑地看了他两秒,伸手:“我看看。”   叶景池动了动眉梢,将平板递给她。   阮龄一目十行地看了两页,发现叶景池还真是一字一句读的。   而这本小说的第一章开头,确实就是女主角睁眼,发现男主角在自己的床上。   她太久没看这类小说,差点忘了这种网文为了吸引读者眼球,往往第一章就会搞事情。   顿了顿,阮龄镇定自若地提议:“这本书太长了,从开头讲起节奏太慢,要不我们从中间开始?”   叶景池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可以。”他沉沉地开口,“今晚你说了算。”   阮龄眯着眼翻了翻章节目录,点进名为“生病”的一章,默读了起来。   【温度计上三十九度的数字,预示着男人烧得不轻。男人咳嗽了几声,扶了扶金丝边眼镜的镜框……】   看了几句之后,阮龄决定,就这一章了。   男主都烧成这样了,总不能再带病和女主做运动吧?   阮龄满意地把平板还给叶景池:“就从这开始吧。”   叶景池看她一眼,接了过来。   阮龄舒服地靠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听着叶景池给自己读故事。   这章果然很安全,女主角上门给男主角喂药煮粥,展现着自己的温柔贤惠。   没有任何少儿不宜的迹象。   叶景池低沉悦耳的声音,配上这本小说的遣词造句,还真有一种诡异的娱乐性。   阮龄越听越放松,干脆脱了鞋光着脚,整个身子都陷在了沙发里。   ……   叶景池的声音深沉而平缓:“男人伸出粗粝的大掌,轻柔地抚上女人不盈一握的腰肢,邪魅一笑:想不想试试三十九度的感觉?”   阮龄:“……?”   什么鬼?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第64章   气氛似乎有些焦灼。   阮龄原本还想问叶景池, 怎么不继续了?   就如同她刻意选这本小说,让叶景池读给自己听的目的一样。   阮龄想看这个向来镇定自若的男人,在读这些情节的时候, 会不会也露出尴尬的神情。   可是没想到戏弄叶景池不成, 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叶景池面不改色地将那些文字读了出来,仿佛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但本能告诉阮龄,如果她真的让叶景池继续念下去, 她可能就没办法好好地离开这个房间了。   阮龄清了清嗓子,开口:“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   叶景池不答,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阮龄穿着睡衣, 整个人窝在沙发上, 原本是舒服又放松的状态。   可现在她发现,她竟然又让自己陷入了似曾相识的被动。   叶景池身上还穿着在宴会上的那件灰色西装马甲,里面是白衬衫,搭配着一条深蓝色的领带。   他就这样站在她身前,手里还拿着平板电脑,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阮龄咽了咽口水。   叶景池这幅衣冠禽……不,衣冠楚楚的模样,实在是太犯规了。   阮龄后悔自己把晚礼服换下来了, 否则现在至少在气势上, 不会输得这么彻底。   她咽口水的动作,让叶景池的眼底浮现出些许的笑意。   叶景池举重若轻道:“不是按照你的要求来的吗?是你让我读第七十九章。”   阮龄:“……那是因为我没想到, 主角都发烧三十九度了, 这章还能有这样的内容。”   叶景池面不改色地反问:“哪样的内容?”   阮龄不上他的当:“你肯定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还明知故问。”   叶景池的眉梢扬起, 意有所指:“我以为你让我读这本书,是因为你自己看过之后, 很喜欢里面的情节。”   阮龄瞪着他。   她是让系统随便找的,当然没看过。   如果不是现在分不开神,阮龄绝对要好好控诉一下这个系统,给她找的是什么不正经的书。   阮龄振振有词:“我当然没看过,不然干嘛还让你给我读?只是听朋友推荐的。”   “是吗?”叶景池看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其实,我觉得写的也还挺有意思的。”   阮龄:“……”   叶景池似乎饶有兴致地拿起了平板,又随意点开了一章。   他的目光向下扫视片刻,接着气定神闲地念了起来:“男人将女人抱上了书桌,有力的双手将女人禁锢紧紧地在身前,在她的……”   阮龄忍不住了:“停停停!我都说了不用再念了。”   她终于再一次见识到了男人厚脸皮的程度,比她想象的还要更过分。   叶景池低笑了一声,终于不再往下读了。   只是停下之后,他似乎无意间向后瞥了一下书桌的方向。   阮龄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   他想做什么?   在叶景池的眼里,阮龄的表情很有趣,就像是盯上了猎物的猫科动物。   身子紧绷,圆圆的眼睛还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阮龄身上睡衣其实和“性感”两个字全然不搭边,宽宽松松几乎将整个身子遮住,图案是大大小小的粉色爱心。   非要说的话,就是领口开得稍稍有些大,露出她精致又漂亮的锁骨。   从上向下看的角度,让叶景池的目光微微一凝。   叶景池不动声色地将眼神转向别处。   之前还能从容不迫地念出来的文字,忽然间又尽数蹦进了他的脑海中,以另一种形式呈现了出来。   叶景池从前也没有发现,自己的想象力居然能变得这么丰富,能如此顺畅地将文字转变成图像。   鬼使神差般,叶景池问:“你……不好奇吗?”   阮龄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好奇什么?”   叶景池缓缓靠近,嗓音微哑:“好奇……刚才那章的描写。”   阮龄:“……”   理智告诉她,她现在赶紧地站起来,迅速遛出书房还来得及。   否则再多停留几秒的话,事情就要完全脱离她的掌控了。   可说不清是今晚的烟花让她的心柔软了,还是她单纯地被美色诱惑了。   总之,阮龄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不听使唤,大脑也不完全受理智控制。   她无意识地捏了捏手掌心,身体却没有动,只是定定地看着叶景池。   叶景池走得并不快,不知是在给她后悔的机会,还是给自己。   终于在两人的距离只有不到二十公分时,男人的动作顿了顿。   阮龄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叶景池忽然俯下身,手掌抚上了她的后背,体温透过薄薄的睡衣布料落在了她的背部肌肤上。   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让阮龄轻微地颤栗了一下。   或许是心理作用,阮龄有种叶景池的手掌在发烫的错觉,热度源源不断地传到她的皮肤上,让她的身子有些发软。   阮龄胡思乱想着:这种程度的接触,系统应该是又被屏蔽了吧?   她在心里呼唤了两声系统,果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叶景池低沉的声音传来:“搂着我。”   几乎是没有思考地,阮龄伸出胳膊,双手交叉搂在了叶景池的肩颈处。   在感受到叶景池的另一只手伸向了自己的腿弯时,阮龄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凭什么他说了,她就要听他的话?   可已经来不及了,叶景池的双臂发力,将阮龄整个人从沙发里抱了起来。   即使知道叶景池的怀抱很稳,本能的身体反应还是让阮龄将他楼得更近了一些,防止自己掉下去。   叶景池的呼吸因为她的动作有些急促。   他缓慢地,抱着她向书桌的方向行进。   阮龄趁着这段时间扭头去看。   每次越是混乱的时候,她的思绪就越容易飘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天马行空。   此时阮龄看着叶景池整洁有序的书桌,心里想的是:他把书桌收拾的这么一尘不染,难道是想到了书桌可能会有这个作用吗?   随即她又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   怎么可能,叶景池这样的工作狂,怎么会容许这种奇怪的想法玷污神圣的工作。   说起来,这里就是他从前经常加班到深夜的地方。   叶景池晚上回复邮件,和人开跨国会议,应该就是在这张桌子上吧。   想到这,阮龄的心底里竟然产生了一阵诡异的兴奋感。   下一秒,她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试图将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赶出自己的脑海。   阮龄在内心狠狠地唾弃自己:想什么呢!太不应该了!   在阮龄的内心戏无比丰富的时候,叶景池已经抱着她来到了书桌前。   这张书桌太过干净整洁,说是主人有强迫症也不会令人怀疑。   除了两侧有一些收纳好的文具,以及最里侧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之外,桌面中央没有任何杂物。   也因此不用再进行什么多余的动作,上面坐一个体型正常的成年人,完全没有问题。   叶景池的动作很温柔,小心地将阮龄放下。   为了让自己的坐姿更舒适一些,阮龄下意识地配合着他调整,努力坐稳。   或许是不确定她会不会抗拒,又或许是其他的原因。   总之,叶景池把她抱到这里之后,并没有立刻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这让阮龄的情绪又略微放松了一些。   她忽然想,刚刚小说里的那一章,叶景池只读到一半。   男主把女主抱到书桌上之后,两个人接下来做了什么?   阮龄突然间产生了一些的好奇心,甚至脑海中闪过了让叶景池继续读下去的念头。   不过她还是很快克制住了自己:万一真是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那就没办法收场了。   阮龄一边瞎想着,一边抬起头。   叶景池的身高足够高,即使这张书桌不矮,阮龄坐在上面还是得仰视着看他。   四目相对,叶景池缓缓开口:“怎么了?”   阮龄:“……”   男人的眼中似有暗光涌动,嗓音也有些暗哑。   察觉到危险的临近,阮龄本能地顾左右而言他:“我……想起来一件事。”   此时此刻,叶景池表现出了超凡的耐心:“什么事?”   阮龄看着他:“我在想,我们第一……我是说,我下楼吃夜宵,撞到你加班的那天。”   叶景池低低地“嗯”了一声,等她继续说下去。   阮龄仰头看他:“那时候,你就是在这张桌子上,和那些人开跨国会议吗?”   闻言,叶景池的双眸里出现了几分探究。   不过叶景池没说什么,只是又“嗯”了一声。   阮龄咬了咬唇,莹润饱满的下唇因为她的动作微微凹陷下去,让叶景池的眸光一凝。   偏偏她毫无所觉:“那……我坐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   叶景池对待工作这么认真的人,真的会任由自己在书桌上胡来吗?   片刻的沉默。   叶景池忽然笑了起来,胸腔震动:“现在才想起来问,是不是有些晚了?”   “而且……”叶景池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嗓音低沉,“是我把你抱上来的,你说我介不介意?”   阮龄彻底无话可说了。   叶景池看着她,眸光深沉:“想问的,都问完了吗?”   阮龄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   如果她回答“问完了”,叶景池是不是就会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了?   阮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准备好。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叶景池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耐心地等她回答完毕。   叶景池倾身靠近,温热的气息让阮龄的呼吸和心跳陡然加快。   两人的距离几乎不能再近的时候,阮龄下意识地偏头躲了一下。   温热的嘴唇擦过她的耳垂,落在了她的耳后。   耳后的肌肤同样敏感,即使只是轻轻的一碰,还是在皮肤上留下一阵轻微的酥麻感。   阮龄的整个身子颤栗了一下,怔怔地看着叶景池。   很快她意识到,叶景池原本应该是想吻她的脸颊的。   是她在最后时刻下意识的那一躲,让这个吻最终落在了耳后的位置。   叶景池大约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互相看着。   半晌,叶景池哑声开口:“你……是觉得不舒服吗?”   阮龄:“……”   根据她对叶景池的了解,这个时候如果她回答“是”,叶景池应该就会绅士地退开,搞不好还会和她道歉。   某种程度上,这可能也是她想要的结果。   由于种种原因,一直以来阮龄都有意控制自己,不要和叶景池纠缠得太深。   每当她动心的时候,她都会告诉自己。   她只是这个世界里的炮灰反派,陷得太深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让未来脱离自己的掌控。   然而这一刻,阮龄忽然很想要遵从自己的内心。   阮龄摇头:“没有,没有不舒服。”   叶景池的眸色陡然变深。   他定定地看了她两秒,这一次先伸手轻轻托住了她的脸。   这样的触碰还是让阮龄稍微有些不习惯,但她忍住没有躲开。   叶景池俯身靠近,在她的面颊处轻轻落下一吻。   阮龄这次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因此清晰地感受到了叶景池的一举一动。   男人温热的嘴唇碰到了她的脸颊,停留了大约一秒,接着又离开了。   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叶景池轻轻拖着她下颌的手掌,似乎也跟着轻微地颤了一下。   阮龄忽然有些想笑。   原来叶景池这样的男人,也会因为吻一下脸就紧张吗?   这个发现,让阮龄忽然有了一种极大的满足感。   而且,叶景池竟然这么纯情——   哪怕已经得到了她的首肯,却还只是规矩地做了上次想要做的事情,亲一亲她的脸颊。   吻过之后,叶景池看着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阮龄忽然问:“这也是……第一次吗?”   叶景池沉默了一下:“……嗯。”   然后又问她:“你呢?”   猝不及防的反问,让阮龄愣了一下。   如果叶景池问的是她这具身体,那她……好像不太清楚。   不过原主在这个世界有过前男友,哪怕系统说过两人只是浅尝辄止地谈了两个月,并没有进行到更深的一步。   但毕竟也是成年人的恋爱,牵牵手,亲一亲什么的,多半是有的。   而如果问的是阮龄自己,她都二十六岁了,在从前的世界当然也有过恋爱经历。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答案呼之欲出。   阮龄眨了眨眼,忽然伸出双手,按住了叶景池的肩膀。   叶景池原本正微垂着双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阮龄的动作之后,叶景池抬眼与她对视,眼中闪过一丝愕然。   在叶景池反应过来之前,阮龄突兀地靠近。   接着和他刚才所做的一样,将一个蜻蜓点水式的吻印在了叶景池的面颊上。   阮龄是坐在桌子上的,凑上前亲吻的动作,让她的身体重心一下子变得不稳。   她低呼了一声,身子猛地向前倾。   幸好叶景池的反应很快,在被阮龄突然袭击之后还是及时地回神,匆忙地伸手扶住了她。   阮龄顺势从书桌上滑了下来,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刚刚没多想,只是在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之后,单纯地想耍个小聪明。   她也没有在桌子上亲人的经验,忘了考虑这个动作有多危险。   阮龄扶着叶景池的肩膀,堪堪在地上站稳,心有余悸地抬头看他。   对视半响,阮龄自己先没忍住笑了。   她觉得自己实在有点傻,想搞一下偷袭,结果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万一刚才叶景池没有及时扶住她,她真的这么从桌子上脸朝下摔下去,绝对会摔得不轻。   而叶景池在愣怔过后 ,眼底也逐渐地荡了笑意。   他不忘温声关心她:“没事吧?”   阮龄摇头:“没事,就是吓了一跳。”   突然间的小插曲,打断了之前两人之间的气氛。   如果说阮龄主动去亲叶景池的脸,是刚才暧昧的氛围让她产生了某种冲动。   那么现在,阮龄猛然间又回过了神。   她看向叶景池,发现对方的眼神也和之前有些不同,两人仿佛是在对视中达成了某种默契。   阮龄眨了眨眼,率先开口:“现在几点了?”   叶景池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时钟:“十一点过一刻。”   阮龄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听到后却震惊了:“才过去十五分钟?”   叶景池此时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神情,眼角带着微微的笑意:“觉得慢?”   阮龄点点头:“是有点。”   想了想,她又说:“我现在已经开始后悔答应你了。”   虽然只有十五分钟,但刚才发生的一切,让她有一种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的错觉。   无论是刚开始听叶景池给她读故事,还是后面莫名其妙地坐到了书桌上,她的神经几乎全程都是紧绷着的。   叶景池大约是察觉到了她的意思。   他的语气温柔:“累了?”   阮龄再次点头:“嗯。”   她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眼中的意味明显:要不今天就到这里,放她回去休息算了?   叶景池沉默了片刻。   接着他温声问:“要不要去客厅待一会儿?那边的沙发更舒服些。”   阮龄:“……”   就这么小气,非要把这一个小时用完才罢休是吧?   没办法,谁让她向来信守承诺。   阮龄:“好吧。”   叶景池先走到门口,帮她打开门。   两人就这么转移阵地,从书房去了楼下的起居室。   阮龄在沙发上坐好,叶景池也坐在了她的身边。   叶景池问:“想看什么吗?”   阮龄随意道:“都行。”   叶景池没有再问,而是打开了电视里的播放软件,选了起来。   过了两分钟,电视屏幕里播放起一部电影。   阮龄看了几秒钟,发现自己没看过,于是偏头问叶景池:“这是什么片子?”   叶景池答:“一部爱情片。”   阮龄扬了扬眉毛,盯着他看。   叶景池失笑:“放心,不是你想的那种。”   阮龄:“……好吧。”   说真的,她现在有些累,也没有力气去精心挑选电影了。   叶景池又问:“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或者喝点饮料?”   阮龄想了想,看他:“有一点,但是我懒得去拿了。”   叶景池:“面包和牛奶可以吗?”   阮龄点头。   叶景池起身走向厨房。   阮龄拿了个抱枕抱在身前,缓慢地陷入了思考。   说实话,今天发生的种种过后,阮龄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搞不清楚了。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若是说她完全没有察觉到叶景池对自己的意思,那肯定是在装傻。   阮龄疑惑的是,她现在和叶景池,究竟算是发展到哪一步了?   如果要说是夫妻,两个人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在同一个房间里睡过。   若说是恋爱中的情侣,叶景池也还没有正式地对她表明过心意。   她和叶景池之间,就仿佛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定义的,极为特殊的亲密关系。   他愿意包容她,为她制造惊喜,做到了一个男朋友,甚至丈夫应该做到的绝大部分事情。   可是,或许是这一切都来得太过轻易,阮龄竟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如果她不是因为上一辈的关系嫁给了叶景池,没有成为他的妻子。   叶景池还会这样对自己吗?   ……   叶景池回来时,阮龄已经又变成了整个人陷在沙发里的姿势。   她接过叶景池递来的食物,先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叶景池也在她的身边坐下。   阮龄看着电视里播放的电影画面,一口一口地,缓慢地啃着面包。   今天真的发生了太多事情,让她的大脑几乎已经停止转动了。   阮龄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发现还有半个小时才到零点。   今晚的最后一个小时,过得尤其的慢。   电影里的男女主角含情脉脉地对视,阮龄却只觉得音响里播放的背景音乐,似乎非常有催眠的效果。   如果她在这里睡着,叶景池还会和上次一样,抱她去床上吗?   迷蒙间,阮龄又开始胡思乱想。   明明叶景池每天不到七点就起床了,还高强度地工作一整天,为什么反而是她更困一些?   难道有些人真的天生就比其他人更精力充沛,永远都不会累吗?   伴随着这样的疑问,阮龄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了。   昏沉之间,阮龄似乎听到耳边响起了男人温柔又低沉的声音。   “七夕快乐。”   但她实在太困了,没有来得及回答他,就陷入了沉睡。   ……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   虽然是假期,但叶栩还是很早就起了床。   昨晚在阮龄读故事的声音中,他很快就入睡了。   但身上因为过敏产生的不适感,还是让叶栩的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期间似乎还做了好几个梦。   因此今早才刚刚七点,叶栩就睡不着了。   洗漱了一番之后,叶栩将放在床头的药喝了,然后准备下楼去餐厅吃早饭。   经过客厅时,叶栩的脚步一顿。   一个从来没有想象过的场景,出现在少年的眼前。   沙发上,阮龄抱着靠枕睡得正香。   如果光是这一点,还不足让叶栩觉得太奇怪。   熬夜看电视结果睡着这件事,很像是阮龄能做出来的。   但叶景池竟然也在沙发上睡着了,并且直到现在还没有被吵醒。   这让叶栩彻底地震惊了。   这么多年来,叶栩还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起晚过。   无论昨晚加班到了几点,休息得有多晚,叶景池永远都会在第二天一早准时出门上班。   而现在已经七点半了,叶栩刚刚并没有刻意压低的脚步声,竟然也没有吵醒叶景池。   阮龄的脑袋正枕在叶景池的肩膀上,两个人的呼吸声都十分的平稳。   叶栩:“……”   一个念头不自觉地出现在少年的脑海里。   他们昨晚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这么累? 第65章   阮龄醒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正以一个十分舒服的姿势蜷缩在沙发上,身上还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   她揉了揉眼睛,望着客厅的天花板发了几秒钟的呆, 然后才缓慢地回忆起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昨晚, 她应该是和叶景池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影,接着看着看着就陷入了昏睡。   沙发虽然比不上主卧的床舒服,但也又大又柔软, 扶手还正好可以当作枕头。   从前阮龄偶尔失眠的时候,甚至会主动去客厅的沙发睡, 有时候会有助眠的奇效。   不过她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叶景池这次怎么没有把自己抱回卧室, 而是直接把她丢在沙发上了?   虽然也给她盖了毯子就是了,但总觉得有些不寻常。   阮龄一边想着,一边将毯子丢到一边。   她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早上八点。   阮龄从沙发上爬起来,打算先去餐厅, 和佣人说一声让厨房准备自己的早餐。   这样等她洗漱好,正好可以吃到刚出炉的早点。   阮龄伸着懒腰走向餐厅,走到门口时, 伸懒腰的胳膊和脚步同时顿住。   她揉了揉眼睛, 满脸惊诧:“你怎么还在家?”   叶景池看起来是已经冲过了澡,整个人十分清爽。   他正在灶台前煎鸡蛋, 闻言拿着锅铲转身看她。   不等叶景池回答, 阮龄已经震惊地又确认了一下时间, 发现她之前没看错, 真的已经八点了。   这个时间,叶景池不是应该早就出发去上班了吗?   阮龄瞪圆眼睛的表情, 让叶景池的眼底浮现出些许笑意。   他的语气平静:“我请了两小时的假,十点再去公司就好。”   阮龄惊讶地重复了一遍:“请假”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这两个月以来,她从来没见过叶景池早上不去公司。   虽然只是晚了两个小时,也足以让人震惊了。   叶景池失笑:“嗯。恰好今天早上没有什么安排,晚两个小时也无妨。”   实际上,也不能说是恰好。   他提前让裴助理将近期的工作规划了一下,重要的工作和会议安排都特意地避开了七夕前后的这两天。   阮龄终于缓慢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好吧。那你现在……是在做早餐?”   叶景池温声道:“嗯,在做你的那份。”   阮龄眨了眨眼:“那你的呢?还有叶栩,他还没起来吗?”   叶景池:“我和小栩已经吃过了。”   阮龄“哦”了一声,反应过来。   她每天起床的时间太不稳定,有时候接近中午才起来,所以佣人都不会提前做她的早餐。   而叶景池和叶栩的作息都很规律,佣人每天都会定时将两人的早餐准备好。   叶景池神色自然地发问:“我会做的早餐不多,煎蛋熏肉三明治,可以吗?”   阮龄想了想说:“好。”   叶景池微微颔首,转身继续煎蛋了。   阮龄想,今天的待遇可真不错,竟然有叶氏的掌权人亲自给自己做早餐。   看了叶景池的背影几秒,阮龄又问:“你还没告诉我,怎么今天忽然想起来请假了?”   闻言,叶景池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阮龄莫名:“干嘛?我昨晚应该什么都没做吧?”   在书房里她就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总不能这样就碰瓷到她身上吧?   叶景池用锅铲将鸡蛋翻了个面,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   阮龄:“……”   难道她真的做了什么?   自从毕业之后,阮龄就一直是独居,虽然谈过几次恋爱,但也从没和男朋友同居过。   难道她成年之后工作压力太大,养成梦游的习惯了?   阮龄干脆直接问叶景池:“你干嘛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昨晚我看电影睡着之后,应该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叶景池的语气淡淡的:“嗯,是没做什么。”   阮龄松了口气:“我就说嘛。”   梦游这种事情哪有那么常见,如果叶景池回答是,她还要怀疑他是在故意诓自己呢。   叶景池平静地补充:“只不过,你的睡姿不是太老实,所以我现在左肩膀还有些酸痛。”   阮龄一怔:“……什么意思?”   叶景池的语气像是在叙述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你睡着之后靠在我的左侧肩膀上,还一直往我身上蹭。”   阮龄:“……真的?”   她有些怀疑,但又有些心虚。   她确实对自己的睡相不是很有信心,何况是在坐着睡着的情况下,姿势就更不可控了。   叶景池点点头:“嗯。”   他拿起平底锅,晃动了一下鸡蛋,接着又在表面洒了一点点盐。   阮龄的目光追随者叶景池的手部动作,忽然想起来之前的那个问题。   她问:“那你怎么不抱我去卧室里睡?”   叶景池正拿起了一个空盘子,闻言手微微一顿。   他看她:“你想让我抱你?”   阮龄一本正经纠正叶景池的措辞:“不是想让你抱,重点是,你怎么没把我弄回房间。上回我在车上睡着,你不就抱我回了卧室吗?”   叶景池淡然道:“好,我记得了,下次抱你去床上。”   阮龄:“……”   都说了重点不在抱上了!   阮龄的反应,让叶景池的神情变得十分愉悦。   叶景池慢条斯理地将煎好的蛋倒进盘子里,平静地解释:“我看你睡得不太踏实,怕吵醒你,所以一开始没有抱你去卧室。”   阮龄:“那后来呢?”   叶景池:“后来我也睡着了。”   阮龄一愣。   “所以……”她有些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我靠在你的肩膀上睡了一个晚上?”   叶景池的神色平静,眼底却掩藏着一丝笑意:“应该是吧。我起来的时候,你还枕在我的肩膀上,让我不要走。”   他继续说:“所以,我就没走。”   阮龄:“……”   不,她不信。   这个男人绝对是昨晚没睡好,自己想请假,休想赖到她的头上!   仿佛是猜到阮龄在想什么,叶景池含笑道:“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刚好今天上午公司没什么安排。”   阮龄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好吧。”   叶景池已经把煎蛋装好了,他话锋一转:“三明治还有一会儿才能好。你是想先吃一个鸡蛋,还是等都做好了再一起吃?”   阮龄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刷牙洗脸。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好像经常会以各种衣冠不整的样子,出现在叶景池的面前。   这次又是顶着乱糟糟没有梳理的头发,还有睡了一个晚上没洗的脸。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昨晚换睡衣的时候顺便卸了妆洗了个脸,所以现在脸上还不至于挂着花掉的妆容。   也幸好她没有什么偶像包袱,否则早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阮龄答:“我先去刷牙洗脸,然后再过来吃。”   叶景池淡笑:“好。”   于是阮龄上楼,去她卧室里的浴室洗漱。   阮龄喜欢在刷牙的时候顺便活动身体,她做了几下转体运动,发现自己昨晚应该睡得还不错。   现在她的身体也没什么僵硬的感觉,而且一夜无梦,睡眠质量很好。   如果不是叶景池告诉她,她会以为自己是在沙发上盖着毯子睡了一整夜。   究竟是她昨晚太累了,还是叶景池宽厚的肩膀其实很适合靠着睡觉?   阮龄把最后那个念头甩出脑海,将牙膏沫吐了出来,正准备洗个脸,动作又顿了一顿。   昨晚没来得及洗澡,不如趁现在快速冲个热水澡好了。   阮龄脱下身上的睡衣扔进脏衣篓,接着打开花洒。   放空思绪快速淋了个浴之后,她换了新的睡裙,将头发吹到半干。   接着她拉开窗帘,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梳子悠闲地梳起头来。   叶景池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卧室的门口。   刚刚换好衣服之后,阮龄就顺手把卧室的窗户和门都打开了。   在看清阮龄的模样之后,叶景池的神色微微一滞。   阮龄洗过澡之后,整个人还明显被水汽环绕着。   窗外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雪白的皮肤似乎都在泛着光。   阮龄坐在梳妆台前,听到声音扭头看他:“怎么啦?”   叶景池轻咳了一声:“早餐已经好了。”   阮龄“嗯”了一声:“我稍微把头发梳顺一些,很快就过去。”   片刻,叶景池还在门外。   阮龄扬起眉梢:“干嘛像个门神一样?你先去忙嘛,都说了我梳好头就去吃。”   叶景池依旧不语。   阮龄以为他是担心早餐放凉了,有些不满道:“反正厨房也有微波炉,凉了再热一下就好了嘛。”   叶景池忽然问:“需要帮忙吗?”   阮龄眨了一下眼睛:“什么?”   叶景池平静地答:“梳头。”   阮龄惊讶地看着他。   本来她想质疑他会不会的,但转念一想,梳个头好像也确实没什么技术含量。   只是,叶景池今天怎么好像非常闲的样子?   阮龄问出口:“你今天起来之后,怎么又是做早餐,又是要给我梳头的?你不急着去公司处理工作吗?”   叶景池云淡风轻道:“反正都已经请假到了十点,现在时间还早。”   阮龄嘟囔:“好吧。”   得了允许,叶景池这才走进她的卧室。   他眼角带笑:“你好像很想让我赶紧出门去工作?”   阮龄瞥了叶景池一眼,看他这么气定神闲的模样,故意奚落他一句:“嗯,我怕你不好好工作导致叶氏破产,明年七夕就没钱给我放烟花了。”   叶景池低低地笑了起来,向她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   阮龄把梳子递给他,男人接过之后,站在了她的身后。   叶景池淡淡地说:“看来,为了让你每年都能有烟花看,我也得认真工作了。”   阮龄:“……”   没等她想好怎么回这句话,叶景池的手指已经轻轻地拢上了她的头发。   阮龄干脆也不说话了,开始静静地享受叶氏总裁的服务。   她发现,自己和叶景池之间,似乎跟头发特别有缘。   那些电视剧里面,男主角都是不小心撞到女主换衣服,结果叶景池偏偏是撞见她梳头发。   上次也是,她莫名其妙地就被叶景池骗去给他抹什么护发精油,导致现在有时候她看到那个紫色的瓶子,都会被勾起回忆。   叶景池的动作很轻柔,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遇到稍微有些不通顺的地方,男人的动作更是会变得极其温柔和缓慢。   刚开始阮龄还有些紧张,除了叶景池的触碰还是让她不那么的习惯之外,她还有些担心被他弄痛。   毕竟她的头发又多又长,阮龄自己梳的时候有时候都会扯到头皮,甚至扯断几根头发。   但是等叶景池这么梳了一会儿,阮龄的心情已经从担心逐渐转变为了不耐烦。   两分钟后,阮龄终于忍不住开口催促:“你也不用梳得这么慢吧,以你这样的效率,我什么时候才能吃上早餐?”   耳边传来叶景池低低的笑声,两人离得又近,阮龄几乎能感受到男人的胸腔震动。   叶景池重复她之前的话:“放凉了没关系,热一下就好了。”   阮龄翻了个白眼:“我不是担心凉了,我是饿了。”   叶景池:“那要不然,我们先去餐厅?你一边吃早餐,我一边给你梳。”   阮龄转头,无声地看了他一眼。   叶景池的眉梢微微扬起。   阮龄伸出手,要他手里的梳子:“不用这么麻烦,你把梳子还给我,我自己来两分钟就好了。”   叶景池却不给她:“半途而废不太好。”   阮龄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等于说,今天这个头发就必须梳了是吧?   叶景池的眼中笑意不减:“走吧。”   “好吧好吧。”阮龄妥协了,但嘴上依旧不放过他,“日理万机的叶大老板特意翘班来给我梳头,我要是不领情的话,也太不知好歹了是吧?”   叶景池只是眼角含笑地任由她说,不仅丝毫不介意的样子,还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阮龄站起身,和叶景池一起去餐厅。   她在餐桌旁坐下,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阮龄的眉心微动:“还挺好吃的,这真是你做的?”   叶景池在她身后低低地“嗯”了一声。   阮龄觉得有点稀奇:“你不是说你不会做饭的吗?难道是骗我的?上次你煮的鸡蛋面,味道也挺不错。”   叶景池答:“确实不经常做,会的也不多,只有这几样。”   阮龄边吃边随意地发问:“那你还会什么?”   叶景池不语,而是用手指捻起她的一缕头发。   阮龄被他这个动作分了一刻的神,然后才听到叶景池回答。   “只有这些了。”叶景池说,“不过如果你还想吃别的,我也可以再向张姨取取经。”   说着,叶景池将那缕头发别在了阮龄的耳后,指尖轻轻地蹭过她的耳朵。   阮龄被他弄得有些痒,脖子瑟缩了一下。   她怀疑叶景池是故意的,但如果她问,他肯定是不会承认的。   于是阮龄没好气地回他一句:“那还是算了。我怕你天天这么请假给我做早餐,叶氏真的要破产了。”   叶景池又笑了起来。   在阮龄原本的印象里,叶景池是和“爱笑”这个形容搭不上边的。   即便男人的脸上时常挂着温文尔雅,又礼貌疏离的笑容,但其实笑意通常都不达眼底。   但现在,叶景池似乎很容易就被她逗笑。   阮龄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叶景池似乎都能笑起来。   叶景池回答她:“如果真的破产了,我就只能等我太太开工作室赚钱来养我了。”   阮龄嗤笑一声,不客气地回他:“你想得美,我才不会那么好心呢。要是你破产了,我是绝对不会把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给你花的。”   叶景池的语调懒洋洋的,和她调笑:“这么狠心?”   阮龄理直气壮:“当然了,绝不留情!”   她知道叶景池也不会当真,于是毫无心里负担地奚落他。   叶景池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不紧不慢地说:“那如果……我每天都给你做早餐,帮你梳头,给你念你喜欢听的小说,你也不愿意养我吗?”   他这样娓娓道来的语气,听起来还真有点像是那么回事。   但可能是因为叶景池的形象,和他口中的这种“家庭煮夫”实在相去甚远,所以阮龄听了后反而很想笑。   她实在是无法把叶景池,和他形容的这种生活状态联系在一起。   且不说叶氏现在正是如日中天,就算叶景池真的当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说不定都能稳定维持运转。   而且以叶景池的能力和作风,阮龄觉得即便现在真的让叶景池失去一切,他说不定都能白手起家再闯出一片天来。   想到这,阮龄毫不留情地回:“不愿意。”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要是真能做到你说的那样,我可以考虑每天给你三顿饭吃,让你不至于过得太凄惨。”   叶景池面不改色地回:“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愿意对我不离不弃?”   阮龄一脸理所应当:“那当然了。”   想了想,阮龄又反应过来:“等等……你说得有道理啊。”   叶景池:“什么?”   阮龄煞有介事道:“都怪你把我带偏了,你都破产了,我应该早早离婚跑路才是。”   叶景池扬眉:“你舍得?”   阮龄看叶景池一眼,发现他完全没有要生气的样子,于是得寸进尺。   “怎么舍不得?”阮龄说,“非要说的话,我可以大发善心把叶栩带走,不让他跟着你吃苦。”   反正是开玩笑,阮龄想到哪就说到哪,完全是信口开河。   说完,叶景池没继续回应她。   阮龄有些奇怪地回头看叶景池一眼,心想难道是自己太过代入角色,开玩笑开得太过火,惹他生气了?   转过头,阮龄刚好和刚走来餐厅的叶栩对上眼神。   很显然,叶栩没听到事情的前因后果,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少年愣在餐厅门口,表情震惊又复杂。   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叶栩的心中已经闪过了无数的想法   阮龄:“……”   叶景池也没料到这个情况,他开口解释:“小栩……”   父子俩本来就沟通不太顺畅,阮龄怕他们这一来一回不把话说清楚,误会更深了。   于是阮龄接话:“我们是在开玩笑,不是真的要离婚。”   叶栩无声地看着两人。   少年来的时机实在是有点太巧了。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阮龄自己都觉得离谱。   叶栩终于开口:“你们……真的只是开玩笑?”   “当然。”阮龄点头,指了指男人手里的梳子,“你见过一边给人梳头发,一边谈离婚的吗?”   叶栩:“……”   少年的目光在叶景池手中的木梳上停留了一会儿,终于,眼中的疑虑消散了些许。   叶栩闷闷地开口:“我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起床,既然没事的话,我就先回房间了。”   说着,他转身上楼了。   阮龄若有所思地看着叶栩离开的背影。   叶栩怎么好像……还是有些没精神的样子?   是花生过敏还没有完全恢复,还是因为刚才的误会,产生心理阴影了   ……   早上九点半,阮龄终于把叶景池这尊大佛送走了。   上午她规划了一会儿工作室的下一个拍摄主题,接着又得到了一个有些意外的信息。   之前阮龄和乔月逛街的时候遇到的那个摄影师,把街拍的照片发给她之后就一直没有过联系。   但那位摄影师今天忽然发来信息,问阮龄的工作室招不招人。   阮龄问了一下后得知,原来对方在做了一段时间的街拍摄影师后,最近在考虑找一份工作。   在看到阮龄发在朋友圈的工作室宣传客片之后,就主动来联系了阮龄。   阮龄本来是有招人的想法,但计划是招一个助理,这一下子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想了想,阮龄回复了对方,说给她两天的时间再考虑一下。   忙了一会儿之后,阮龄上楼去看叶栩。   叶栩之前回房间后就一直没有再出来,不知道是不是身体还是有些不舒服。   敲开叶栩的房门,阮龄有些惊讶地发现,少年还躺在床上。   阮龄走上前:“不舒服吗?”   叶栩低低地“嗯”了一声。   阮龄知道,如果不是身体真的撑不住了,叶栩是不会承认的。   她在床边坐下,观察了一下。   叶栩脸上因为过敏起的疹子,今早看到他的时候已经消了。   但此刻,叶栩的脸上又泛起了不太正常的潮红。   阮龄的手掌抚上叶栩的额头,半晌,眉心微蹙:“好像是发烧了。”   她刚站起身,身后就传来少年有些虚弱的声音:“不是很严重……你不用告诉我爸。”   阮龄惊讶地回头:“为什么?”   虽然她起来其实是想去拿温度计的,但她也没想到,叶栩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让她不要通知叶景池。 第66章   叶栩别过眼神, 不说话。   阮龄扬起眉毛:“你不说原因的话,我现在就给你爸打电话。”   原本阮龄还没想到叫叶景池,但叶栩这样支支吾吾地不说原因, 就让她的一身反骨都在蠢蠢欲动。   叶栩:“……”   他了解阮龄, 她向来说到做到。   叶栩抿了抿唇,终于开口:“小时候……我也发烧过一次,我爸就中止了会议回家看我。”   阮龄眨了眨眼:“然后呢?”   叶栩垂眸:“后来很久以后, 我听管家说,那时候叶氏因为我丢了一个大单子。幸好后来又接到了其他公司的合作订单, 不然其实很危险……”   阮龄了然:“所以你不想影响你爸的工作, 才不让我告诉他?”   叶栩默认了。   阮龄笑。   叶栩神色不自然地抬眼:“你笑什么?”   阮龄没立刻回答, 她想了想说:“我先去拿温度计给你量量,如果烧得不太严重,我就不告诉你爸爸,怎么样?”   叶栩微怔:“那如果严重呢?”   阮龄一本正经:“如果你都快烧成傻子了,那我肯定还是得通知医生和你爸都赶紧过来呀。你有什么话, 也好趁着清醒的时候和他们交代。”   叶栩一愣,瞪眼:“哪有那么容易就烧傻!”   阮龄笑起来。   叶栩看起来还是能勉强打起精神的,这让她放心了不少。   “你等着。”阮龄说, “我先给你量体温。”   阮龄出房间, 向佣人要来了温度计。   家里有电子温度计和水银温度计,不过阮龄还是觉得后者更靠谱一些。   于是阮龄要来了水银温度计, 坐在床边递给叶栩:“会用吗?”   叶栩嘟囔着:“当然了。”   他把温度计夹好, 抱着被子不说话。   阮龄坐在床边看他, 忽然问:“那个时候, 你几岁?”   叶栩一怔,反应过来她是在问刚才提到的那次发烧。   “应该是刚上小学的时候。”他说。   阮龄点点头:“小孩子发烧很危险的, 你爸爸担心你回来看你,也是人之常情。”   叶栩的唇角轻抿。   想了想,阮龄又说:“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爸爸在决定中止会议的时候,就已经在订单和你之间做出了选择。”   叶栩愣住。   阮龄微笑:“像叶景池那样的人,他做出决定来看你的时候,肯定是已经做好了失去那个单子的准备。说不定,那个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有了第二套方案了呢?”   叶栩:“……”   阮龄动了动眉梢:“你要是不相信,不然等叶景池回来,我帮你问问他?”   叶栩立刻开口:“不用了。”   阮龄笑:“我就是觉得呀。如果你爸爸知道你一直在为这件事愧疚,还记到了现在,他肯定也会告诉你不用介意的。”   叶栩沉默着,似乎是在思考阮龄的话。   阮龄也不继续说了,叶栩这么聪明,有些话不用她说太多就能听明白。   过了几分钟,阮龄伸手:“我看看,你烧到多少度了。”   她接过叶栩递过来的温度计,眯着眼看了看:“三十八度一。”   叶栩在一旁轻声问:“这算是……严重吗?”   阮龄忍不住笑:“你就这么不想让我告诉叶景池吗?”   叶栩别过脑袋。   刚才阮龄的话,他并不是没有听进去。   可是道理归道理,潜意识里,叶栩还是不想让自己的父亲知道自己发烧了。   或许是因为在内心深处,少年依旧不希望自己成为那个给父亲“添麻烦”,影响他工作的人。   “这样吧。”阮龄笑着和叶栩讨价还价,“我给你爸爸发信息说一声你发烧了,但是让他晚上下班之后再回来看你,怎么样?”   叶栩有些犹豫。   阮龄:“怎么啦?你不相信他会听我的?”   叶栩:“……”   想起今早在客厅的那一幕,还有最近发生的种种,叶栩实在没办法说出“不相信”三个字。   叶栩:“……好吧。”   于是阮龄翻了翻聊天界面,找到了那个“饭搭子交流讨论群”。   作为他们三个都在的家庭群,群里的对话寥寥无几。   阮龄在键盘上敲字。   [阮龄:@叶景池,你儿子发烧了,三十八度一]   [阮龄:但是你儿子担心影响到你的工作,不想让我告诉你]   [阮龄:反正有我在家陪着他,你就不用急着回来了]   阮龄在叶栩的床边打下这些字,然后说:“我和你爸说完啦。”   叶栩:“你怎么说的?”   阮龄把手机递过去:“你自己看。”   叶栩看了一眼,双眼睁大:“我什么时候说我担心那句话了……”   阮龄收回手机,看他:“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叶栩抿唇不语。   阮龄善解人意道:“那要不,你在群里和他解释一下?说你没有那个意思?”   叶栩再次惊诧:“你在群里和他说的?”   阮龄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呀,你刚刚不是看了吗?”   叶栩:“……”   他就看了一眼阮龄发的内容,没注意其他的。   阮龄善解人意地把叶栩放在床头的手机拿起来,递给他。   叶栩无声地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发现阮龄竟然真的是在群里发的。   而且叶景池已经回复了。   [叶景池:好。]   [叶景池:那我让林医生去家里看看吧。]   [阮龄:@叶栩,行吗?]   叶栩抬头看阮龄:“……你干嘛不直接问我?”   阮龄一脸无辜:“你不是嫌弃我刚刚转达的不对吗?”   叶栩无语地看着她。   阮龄笑:“好啦,不和你开玩笑了。那还是让医生来看看?”   叶栩轻轻点了点头。   阮龄:“那你和你爸说?”   叶栩转回头,声音闷闷的:“你说吧。”   [阮龄:叶栩说可以,那你叫医生来吧]   叶氏总部。   叶景池看着屏幕上跳出的信息,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他几乎能想象出来,阮龄是怎么陪在叶栩的身边,一边和叶栩聊天一边回复他。   有她陪在身边,应该会比自己陪在身边更让叶栩自在吧。   近几年来叶栩的身体一直还不错,又常常跑步锻炼,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病了。   叶景池屈指抵住眉心,轻轻地揉了揉。   记得叶栩小时候发烧,明明难受得不得了,却还可怜兮兮地握着他的手说“爸爸对不起”。   那个时候叶景池也不过是二十几岁,看着叶栩难受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不知所措。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叶栩逐渐不再在他面前显露出内心的情绪。   沉思了片刻,叶景池在群里回复了个“好”字,然后联系了家庭医生。   接着,叶景池又单独给叶栩发了信息。   [叶景池:照顾好自己,哪里不舒服就和你妈妈说。]   [叶景池:我晚饭之前到家。]   [叶栩:嗯。]   收到儿子的回复,叶景池的眉头舒展了一些。   他正要收起手机,又有一条新信息出现。   [叶栩:我真的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安心工作就好。]   叶景池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很快,男人的目光又变得温柔了起来。   [叶景池:好,我会的。]   裴特助走进总裁办公室时,看到的就是叶景池从未有过的温柔目光。   ……   裴特助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很时候?   今天早上的时候,裴特助就已经震惊过了一次。   裴特助之前也有一点点心理准备,毕竟这是叶总新婚后的第一个类似情人节的节日。   但真正收到来自叶总的信息时,裴特助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要知道,自从他入职叶氏成为叶总的特助以来,叶总几乎是每天风雨无阻地来公司上班。   理论上来说,叶景池作为叶氏的掌权者,请假不需要任何人来批准。   但叶景池通常都会提前告知下属自己的个人假期安排,以便安排工作。   如果有个人原因不能来公司,例如要去参加叶栩的家长会,叶景池也都会提前几天说明,并且安排好当日的工作。   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叶景池在早上临时发消息,说要迟来公司的。   本着良好的职业素养,裴特助没有把自己的惊讶之情跟任何人分享,只是公事公办地将叶总会晚到的事情转达给了需要知道的人。   但这种消息总是传得尤其的快,今天早上,已经不知道有多人来旁侧敲击地问裴特助,叶总怎么没来了。   有些和裴特助关系比较好的,甚至直接打听,叶总今天是不是请假陪夫人去了。   裴特助哪里敢多嘴,统一回答自己也不清楚,然后在心里再一次确认,果然不是自己大惊小怪,是大家都觉得稀奇。   如今站在总裁办公室里,看到叶景池如此温柔的眼神,裴特助又是心下一凛。   这种他从来没见过的眼神,那叶总肯定是正在和太太发信息啊!   “叶总。”裴特助小心翼翼地说,“您要是忙的话,我可以一会儿再来和您汇报日程。”   叶景池的神色依旧温和:“不忙,你现在说吧。”   裴特助:“……”   说实话,如果叶景池明确说被他打扰到了,他心里反而会踏实一点。   叶总这样反常,他很慌张啊!   裴特助压下心中的不安,兢兢业业地将今天的日程汇报了一遍。   接着,他静静地等待着叶总还有没有其他的吩咐。   只见叶景池的眉心忽然拢起,裴特助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叶景池微皱着眉,活动了一下左侧的肩膀。   见状,裴特助谨慎地开口:“叶总,您是哪里不太舒服吗?”   叶景池沉吟了片刻:“帮我预约一下理疗师的按摩吧,我一会儿午饭后过去。”   叶氏的员工福利一向很好,各个办公区都配备了理疗师,任何员工都可以提前预约获得免费服务。   而像叶景池这样级别的,自然是拥有随时预约特权。   裴特助立刻应道:“好的,叶总!”   叶景池“嗯”了一声:“你先出去吧。”   裴特助恭敬地退出办公室,脑海中思绪却不由自主地歪了一瞬。   平日里定期锻炼,永远保持着最佳身体状况的叶总,竟然也会肩膀酸痛。   看来昨晚叶总和太太的约会,实在是很激烈啊。   ……   另一边,家庭医生来家里给叶栩看过了病。   没有什么大问题,可能是由于过敏导致身体有些虚弱,所以才会发低烧。   温度暂时不高,最近又是假期,不用去学校。   因此医生让叶栩不用急着吃别的药,先多喝水注意饮食,再观察一两天看看。   期间可以先用退热贴物理降温,如果有发烧更严重的迹象,再考虑吃退烧药。   送走了医生,阮龄给叶景池发了条信息,简单地说了下情况。   接着她走进叶栩的房间:“你中午想吃点什么?”   叶栩半躺在床上,轻轻摇头:“不用,我不饿。”   他没什么胃口。   阮龄蹙眉:“一点东西都不吃肯定不行。我和张姨说了,先不用按平常的菜单准备午餐。你有什么想吃的,都可以告诉我。”   叶栩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你……要给我做东西吃吗?”   阮龄看他:“想什么呢,我的手艺你又不是没试过!当然是我帮你告诉张姨,让厨房那边给你做啦!”   就算叶栩想让她做,她还担心自己的黑暗料理让叶栩的病情更严重呢。   叶栩:“……”   他似乎是松了口一气,但不知道该怎么说,又觉得稍微有那么一丁点的失望。   叶栩:“那就……鸡蛋面吧。”   阮龄扬起了眉毛:“之前你爸爸做的那种?”   叶栩目光闪烁了一下:“差不多吧。”   阮龄笑:“叶景池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感动的。”   叶栩急道:“你不要又在群里和他说。”   “行!”阮龄一口答应,“那就等他下班回来,我亲口和他说。”   叶栩被噎了一下,低低地回:“随便你吧。”   阮龄好笑地叹了口气。   这父子俩,但凡有一个愿意表达的,也不至于关系这么生疏。   阮龄让厨房做了两份面,叫人端来了叶栩的房间。   叶栩房间的书桌很宽敞,佣人带了桌垫铺在桌子上,两个人并排坐在书桌前吃饭。   阮龄和叶栩一人一碗面。   吃过之后,佣人把餐具和桌面清理了。   阮龄问叶栩:“你要不要再躺一会儿?”   她自己也感冒发烧过,这个时候不吃药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只能多喝水多休息。   叶栩犹豫了一下。   阮龄了然:“不想躺着了?”   对于病人来说,一直躺在床上睡不着,又不能做别的事情,其实也挺痛苦的。   叶栩点点头。   阮龄思忖片刻:“那要不,我们去旁边的活动室看看?”   三层叶栩的卧室旁边有个活动室,看布置似乎是用来聚会的。   但阮龄很怀疑这个房间从来没举办过什么聚会,因为她之前去过一次,里面的大多数设施都很新。   叶栩没有意见,于是两人就去了活动室。   阮龄让叶栩在沙发上歇着,然后自己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房间里的设施很全,台球桌,桌上足球之类的都有,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卡拉OK。   但以叶栩现在的身体状况,玩这些都不太合适。   阮龄找了一圈,从柜子里抱了一个大纸盒过来。   叶栩:“……”   她拿的是一盒“大富翁”,放在柜子的最里面,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动过了。   叶栩记得上一次玩这个还是他小学的时候,陈松阳约了一帮同学一起来他家里玩。   之所以会记忆犹新,是因为那个时候玩到一半,叶景池忽然回了一趟家。   把当时那几个同学都吓得半死,纷纷找了理由溜回了家,于是那一把游戏最终也没有结束。   阮龄看起来很有兴致:“好久没玩这个了,你想不想试试?”   叶栩犹豫一下,点点头。   阮龄:“真的?我没有勉强病号陪我的意思哦。”   叶栩闷声道:“真的。”   反正他现在做什么都不舒服,玩这样不怎么费脑子的游戏,转移一下注意力,说不定还能好受些。   于是阮龄兴致勃勃地把盒子打开,把地图和卡牌都摆好。   盒子里有几个形状颜色不同的标识,代表不同的玩家。   阮龄先问叶栩:“你选哪个?病号优先。”   叶栩:“……蓝色的吧。”   “行!”阮龄爽快地答应。   她把蓝色的摆在起点,然后视线又在剩下的几个里转了一圈。   阮龄微微皱起眉,喃喃道:“其他的这几个,怎么感觉都没有那个蓝星星好看……”   叶栩:“……”   “那我换一个吧。”叶栩说,“我要这个黄色的。”   阮龄看他,眨了眨眼。   叶栩的语气平静:“我忽然觉得黄的比较好看。”   阮龄笑起来:“行,那我就用蓝色的啦!”   开始之前,阮龄一本正经地说,“虽然你发烧了,但我是不会特意让着你的哦。”   叶栩:“……嗯。”   阮龄先扔起了骰子。   这个游戏其实也不需要太多的策略,主要就是看运气。   刚开局阮龄的运气就很不错,一连买了好几块地,收了叶栩几次过路费。   每一次阮龄都是一脸笑眯眯地数钱,仿佛真的发了大财一样开心。   “嘿嘿,一千五百块又归我啦。”阮龄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我发现我今天真的走了财运哎!”   偶尔给叶栩过路费的时候,阮龄还会故作大方地挥挥手:“没事没事,妈妈有钱,给你一点零花好啦!”   叶栩被她的情绪感染,脸上一直带着笑意,似乎脑袋也不怎么痛了。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这种看似小孩子才会玩的游戏,居然也会这么有乐趣。   随着地图上的格子逐渐都被“买”了下来,盖的房子也越来也多,几乎每一次掷骰子,都有人需要交过路费。   玩到后面,运气忽然间不站在阮龄这一边了。   阮龄辛辛苦苦积攒的小金库,一下子就被花得所剩无几。   偏偏这个游戏很难放水,骰子扔到几点就走到哪里。   连续第三次踩到叶栩的地产的时候,阮龄瞪大了眼睛:“救命,要下次还走到你的格子里,我好像就真的要破产了!”   叶栩看她夸张的表情,没忍住说:“要不然,这次先不用给过路费了?”   阮龄瞪他一眼:“你这放水放得也太明显了,不行不行!”   这样就算她没输,也很没有成就感。   叶栩的表情无辜:“那怎么办?”   阮龄郑重其事道:“下一步非常很重要,我要慎重地准备一下。”   想了想,她拿出手机:“我要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再继续和你玩。我想先点个奶茶,你喝不喝?”   没等他回答,阮龄又自言自语道:“哦,你发烧了,不能喝这些乱七八糟的。”   叶栩:“……”   阮龄给自己点了个杯冰奶茶,然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你也休息一会儿吧?”阮龄说,“等一会儿我的奶茶到了,我们再继续。”   两人也玩了快半个小时了,是时候起来活动一下。   阮龄先找佣人要了杯热水,让佣人帮忙拿给叶栩。   接着她去了趟洗手间,发现了一件令她有些措手不及的事情。   这具身体并不怎么准时的大姨妈,今天终于又一次到访了。   好在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阮龄就想到了这件事,她的房间里也备着充足的卫生用品。   只是……   阮龄看了一眼佣人刚帮忙拿上来的冰奶茶,有点两难。   她不清楚这具身体到底是个什么体质,万一她贪凉喝了冰奶茶,到时候痛得死去活来怎么办?   不喝吧,她特地点的,又有点舍不得。   阮龄怀着这样的心情,拿着奶茶进了活动室找叶栩。   叶栩喝完热水,刚刚取下来脑门上的退热贴,准备换一副新的。   阮龄灵光一闪,走上前:“等等!”   叶栩诧异地看她:“怎么了?”   阮龄晃了晃手里的奶茶:“你要不要用这个来降温试试?”   叶栩有些莫名:“你不喝了吗?”   阮龄:“刚才忽然想起来,我今天好像不太能喝冰的。”   叶栩的眼神有些困惑:“什么意思?”   不能喝冰的,还能是突然发现的吗?   接着他又仿佛想到了什么,面带愧疚:“你也不舒服了?是不是……被我传染了?”   阮龄失笑:“不是。”   叶栩:“……那是什么?”   阮龄倒是没什么月经羞耻,更何况叶栩的年纪早就该了解这些生理常识了,和他说一下也没什么。   然而在她回答之前,叶栩已经猛地反应了过来。   一瞬间,少年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叶栩迅速转过身,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阮龄等了一会儿,好笑地开口:“那你要不要帮我暖一下奶茶?用你的脑门就行。”   叶栩:“……” 第67章   最后这一把“大富翁”, 阮龄还是没赢。   中途暂停休息稍微挽救了一下阮龄的运气,下一次掷骰子的时候,她没再走到叶栩的地盘。   但没过几个回合, 又轮到阮龄给叶栩交过路费, 这次她的钱刚好差几百块。   阮龄长叹一声,选择放弃:“不玩了不玩了,破产!”   叶栩看她一眼, 默默地把捂在额头的奶茶拿了下来,递给阮龄。   阮龄向叶栩投去一个欣慰的眼神, 接过杯子:“还好, 输了游戏, 还有奶茶喝。”   她先喝了一小口,温度刚刚好。   叶栩默默地看着阮龄又吸了一大口奶茶,才问:“你想再玩一次吗?”   阮龄斩钉截铁道:“不要!”   叶栩斟酌着字句:“或许……再来一次,运气就没有那么差了。”   阮龄咬着吸管摇头:“不要,我觉得今天的财运已经用光了。”   叶栩:“……”   少年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阮龄不明就里:“怎么啦?你还想玩?”   叶栩轻抿唇角:“……也没有。”   其实玩什么都无所谓, 他只是有些舍不得这样的感觉。   就这么和她坐在一起,做一些或许也没有那么有意思的事情。   但也不用考虑任何事情,只是静静地度过一段平静而美好的时光。   “说起来。”阮龄眨了眨眼,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这都快一个小时了, 你要不要回房间再躺一会儿?”   叶栩摇了摇头:“不用。我觉得已经好多了,之前还有点头疼, 现在已经不痛了。”   阮龄:“真的?”   叶栩笃定:“真的。”   怕她不相信, 叶栩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郑重其事道:“已经不怎么烫了。”   阮龄看了看他, 伸手亲自摸了一下。   真的不怎么烫了。   阮龄刚想感叹年轻人好得真快,又觉得不对劲。   她反应过来, “你刚刚帮我暖了加冰的奶茶,当然不会烫了。”   叶栩的眼神闪了闪。   阮龄扬起眉梢:“叶栩,你现在居然已经学会诓我了?”   叶栩:“……没有,是我也忘了。”   阮龄不和他计较:“算了算了,你等我,我去把温度计再拿来给你量一次。”   说着她就要往外走。   叶栩也迅速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阮龄猛地停住脚步,回头盯着他看。   叶栩被她看得不自在:“怎么了?”   “我发现一件事。”阮龄看着叶栩,不紧不慢地说,“你生病的时候,好像和平常不太一样。”   叶栩一怔:“哪里不一样?”   阮龄一本正经:“变得更粘人了,有点像个幼儿园小朋友。”   叶栩愣住。   没等他反应过来,阮龄已经笑起来,继续去叶栩房间里拿温度计。   等了一秒钟,身后又响起叶栩的脚步声。   阮龄的唇角微微扬起:还真和个小朋友似的一直跟着她呀。   她拿了书桌上的温度计,不客气地指了指床:“坐那里量一下体温吧。”   叶栩无声地接过温度计,在床边坐好。   他又问她:“那你呢?”   阮龄指了指书桌旁边的椅子:“我在这等你。”   叶栩看起来像是放心了,点点头,然后把温度计夹好。   阮龄坐下来,有些新奇地看着叶栩:“真这么粘人呀?。”   “反正你都说我像小孩子了。”叶栩的声音低低的,“那我还不如更粘人一些。”   阮龄眨了眨眼睛。   叶栩抿了抿唇:“……你不喜欢吗?”   阮龄扬了扬眉毛,不回答。   叶栩:“其实,我也不是故意。”   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只是你在我旁边……我就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阮龄没忍住笑了:“我又不是感冒药,哪有你说的这种效果。”   叶栩却是一脸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认真地解释:“真的。上午你没来陪我以前,我觉得头好痛。但是刚刚和你一起玩了一会儿之后,我就觉得好多了。”   因为生病,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但却一字一句地说得十分清晰。   字里行间,都有着一种让人不得不相信的真诚感。   阮龄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柔软了起来。   “好了好了。”阮龄的声音不由得温柔了一些,“我相信了。反正我今天也没有什么事情,就陪着你好了。”   叶栩闷闷地“嗯”了一声,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他很少会这样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刚刚的那些话,如果是平常他肯定怎么都说不出口。   可大概是生病之后身体没有了力气,脑子也有些昏昏沉沉的,反而能把平常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话都说出来。   虽然说完之后,还是觉得很不自在就是了。   阮龄也发现,今天的叶栩和平常真的不太一样,她都有点不习惯了。   这样仿佛撒娇一样的话语,若是放在平时肯定是听不到的。   真的只是因为生病了吗?   想了想,阮龄问:“叶栩,今天早上的事情,你不会还在当真吧?”   她刻意没说清楚是什么事,但看叶栩的表情,肯定是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叶栩的眼神一下子飘忽了起来。   阮龄想,果然叶栩还是没忘记今天一早在餐厅,她和叶景池关于离婚的那段对话。   空气安静了片刻,阮龄说:“你放心,如果我和你爸爸真的要离婚,我肯定也会提前告诉你,不会偷偷摸摸的背着你的。”   叶栩怔然了一刻。   通常情况下如果是要安慰他,不应该是说:放心,爸爸妈妈是不会离婚的。   叶栩没忍住问了出来:“那你们,以后真的会……”   阮龄思索了一下:“至少,嗯……至少最近半年应该是不会的。”   起码要走到叶栩和校园文女主认识的剧情,不然系统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叶栩:“……”   他忽然很想知道,如果叶景池听说他的婚姻在阮龄口中只有半年的保证期,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叶栩也不再问了。   他心里清楚,这些终究还是阮龄和叶景池之间的事情,即使他强行要来一个保证也没有意义。   半晌,叶栩忽然低着头说:“反正你只要知道,我是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阮龄脱口而出:“怎么站在我这边?难道如果我和叶景池离婚,你真的跟我?”   叶栩沉默了几秒。   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如果她愿意……   阮龄发现叶栩竟然真的在认真思考,赶紧打断他:“别别别!提前说好,万一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是肯定不会让你跟着我的!”   且不说可不可行,叶景池就叶栩这么一个继承人,真让她带走了,这么大个叶氏怎么办?   再说阮龄可没打算过上离异带娃的生活,她还想潇潇洒洒地过日子呢。   怕叶栩真的动了念头,阮龄又强调了一遍:“绝对不会!”   叶栩:“……”   ……   阮龄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发现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伸手:“我看看,现在多少度了?”   叶栩把温度计递给她,阮龄看了一眼,发现和刚才比也没差多少。   之前是三十八度一,现在是三十七度九。   阮龄把数字告诉叶栩:“我就说嘛,哪有发烧能好得这么快的。”   叶栩闷声道:“但是我真的感觉好一点了,没骗你。”   阮龄:“好吧,那你说说,现在想做什么?”   叶栩:“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   阮龄想了想说:“其实,我现在也有点不舒服。”   叶栩先是一愣,然后迅速明白过来。   这一次他的反应没有刚才那么大了,不过神色看起来还是很不自然。   叶栩问:“是因为……生理期吗?”   阮龄大方承认:“嗯。”   叶栩抿了抿唇。   “那……”叶栩迟疑了一会儿,“你也多喝点热水?”   阮龄:“……”   ……   虽然两个人互相让对方喝热水有点滑稽,但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   还好,这具身体应该不是那种生理期会痛得死去活来的体质。   阮龄只是觉得小腹处有些隐隐的胀痛感,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两个人的状态都不能做剧烈运动,阮龄想了想,决定带着叶栩下楼一起看会儿电视。   然而在沙发上做好之后,阮龄又为看什么犯起了难。   阮龄问叶栩:“上次我们两个一起看电视,看的是什么来着?”   叶栩回忆了一下:“好像是那个……夫妻吵架的节目。”   阮龄纠正他:“那不是夫妻吵架节目,人家是婚姻调解节目。”   叶栩欲言又止。   阮龄叹了口气:“好吧,我懂,确实也没什么差别。总之,这个选项首先排除。”   生理期看这种节目,阮龄很怀疑自己会气得月经不调。   阮龄:“那再上次呢?我们还一起看了什么?”   叶栩仔细回想了一下:“再之前……好像是电视剧。不过你看睡着了。”   阮龄回忆了一下,醍醐灌顶:“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许澄客串的电视剧。”   叶栩:“……”   少年不接话了。   阮龄若有所思:“话说回来,好久没有问剧组那边的情况了,也不知道许澄他们拍戏拍得怎么样了。”   叶栩还是在一旁默不作声。   阮龄自言自语了一阵,感觉耳边突然变得安静了不少。   阮龄看了一眼叶栩,恍然:“忘了你不喜欢他,那我不在你生病的时候提他了。”   叶栩:“……我没说不喜欢他。”   阮龄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嗯,你就是在心里讨厌他。”   叶栩:“……”   阮龄给他一个善解人意的眼神:“我懂,你们两个是一个年级的,又都是校草,互相看不惯很正常。”   叶栩垂眸,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又不是因为这个。”   阮龄没听到叶栩说了什么,她的注意力已经又回到了自己的小腹处。   那里的胀痛感又变得明显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么容易忽视了。   阮龄干脆选择放弃,把选择权交给叶栩:“你随便选一个看吧,我要抱着枕头休息一会儿。”   晚上六点过五分,叶景池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阮龄和叶栩并排靠在沙发上,电视上正播放着一档肥皂剧。   比起脑袋上贴着退热贴的叶栩,阮龄看起来倒是更像个病号,靠在沙发上一幅有气无力的样子。   而叶栩正递给阮龄一杯热水,一时间看起来不知道是谁在照顾谁。   听到叶景池回来的动静,叶栩的动作顿了顿,看过来。   而阮龄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只是没精打采地说:“你回来啦。”   叶景池的眉心微微拢起。   他走过去,将手放在阮龄的额头上:“你也发烧了?”   阮龄掀了掀眼皮,看他一眼:“不是。”   叶景池:“……那是?”   阮龄:“生理期,肚子疼。”   叶景池:“……”   男人沉默片刻,看了看叶栩:“小栩呢”   阮龄抱着枕头,有气无力地讲了个冷笑话:“他不是生理期。”   叶栩:“……?”   少年开口:“我还好,之前在房间的时候量了温度,三十七度多。”   阮龄虽然没精神,还是不忘纠正他:“是三十七度九。”   叶景池拧着眉毛,看了看沙发上脸色都不太好的两个人。   两秒之后,叶栩自觉地站了起来:“我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再下来。”   叶景池犹豫了片刻,嘱托道:“记得再量一下体温。”   叶栩点点头:“知道了。”   叶景池目送叶栩上了楼,又看向阮龄。   阮龄瞥他一眼:“你看我也没用,我熬过今天估计就好了,你不用管我。”   叶景池沉默不语。   阮龄补充:“不要让我多喝热水,我一直在喝。也不用给我煮红糖水,阿姨帮我弄过了。”   叶景池:“……”   现在的状况,确实是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   思索片刻,叶景池无声地在阮龄的旁边坐下。   阮龄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波动,她抬了抬眼皮:“你干嘛?”   叶景池:“我陪你坐一会儿。”   他神色自然地将手掌覆上阮龄抱着抱枕的手,眉心微动:“有些凉。”   阮龄没什么力气地回:“是你的手太热了。”   叶景池看着她,征求意见:“我帮你暖一暖?”   说着,握着她的手指更紧了一些。   阮龄:“我肚子疼,你给我暖手有什么用?”   叶景池眉心微蹙:“那……我帮你暖暖肚子?”   阮龄眨了眨眼。   见她没有反对,叶景池试探地隔着睡衣,将手放在了她的腹部。   阮龄稍微挪动了一下。   叶景池立刻问:“怎么了?不舒服?”   阮龄:“……没有。”   叶景池又问:“那要揉一揉吗?”   看得出来,叶景池的确对暖肚子这件事非常没有经验。   阮龄摇了摇头:“不用。”   她记得自己在网上看过,生理期不能随便揉肚子,会引起什么病之类的。   闻言叶景池不动了,只是安静地把手掌放在她的小腹上。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电视机里还在传来肥皂剧的声音,阮龄却莫名觉得很安心。   叶景池的手心很暖,似乎真的对缓解疼痛有些作用。   阮龄感受着从男人掌心传来的暖意,甚至觉得还想要更多。   她盯着叶景池的手,心想如果能够不用隔着衣服,肯定会更舒服。   叶景池仿佛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柔声问:“在看什么?”   阮龄摇了摇头。   其实现在就已经有点太过亲密了,还是就这样保持现状比较好。   想了想,阮龄歪了歪脑袋,将头靠在叶景池的肩膀上。   然后又挪动了一下身子,换了一个更舒服的角度。   良久的沉默后,阮龄忽然说:“我现在觉得,结婚似乎还是有一点点好处的。至少肚子疼的时候,可以有人帮忙暖一暖。”   叶景池失笑:“就只有这个好处吗?”   阮龄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是啊,我现在就只能想到这个。”   说着,她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叶景池也不说话了,两人就这样靠在一起。   不知又过了多久,叶景池忽然沉沉地开口:“那以后你不舒服的时候,我都帮你暖。”   ……   因为身体不舒服,吃过晚饭后,阮龄就早早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阮龄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了。   果然这具身体和她之前的一样,只有生理期第一天是最难受的,后面就好受很多了。   阮龄和叶栩一起吃了一顿清淡的早饭,然后看着他又量了一遍体温。   温度已经降到三十七度了。   阮龄忍不住感慨:“年轻人的身体就是好,发个烧一天就好了。”   叶栩问:“那你今天……要出门吗?”   阮龄摇头:“不出门。”   她最近在筹划新的拍摄主题,所以没有急着接新客户。   之前工作室开业的时候,阮龄满心都是兴奋,也没有考虑太多。   但如今运行了一段时间之后,阮龄发现自己之前的规划还有很多问题。   而且在和苏琴聊过之后,她又有了不少新的想法。   于是七夕过后,阮龄决定先不着急接单,而是趁着这段空档期好好地做一下未来的计划。   听到阮龄说不出门,叶栩的嘴角不易察觉地上扬了几分。   叶栩:“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也可以帮你。”   阮龄也没推辞:“行,需要帮忙我再叫你。”   不过目前来看,她自己一个人就足够了。   阮龄在房间里画了一上午的图,顺便在网上买了一些用来布置场景的道具,和一批新的衣服。   在苏琴那边的专业人士的帮助下,阮龄也联系到了一家工厂,最近在沟通衣服打版的事情。   另外她还联系上了之前来找的摄影师,约了个时间和对面当面聊一下。   昨晚的时候阮龄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确实可以考虑把摄影的任务交出去一部分。   这样她也可以有更多的精力来规划拍摄的场景和造型,比起单纯地给人拍照,她更喜欢这种整体设计的过程。   中午过后,陈松阳和苏君若来家里看了一趟叶栩。   之前知道了叶栩过敏,陈松阳就一直在群里嚷嚷着要来探病。   于是今天叶栩退烧之后,两人就一起结伴来了。   陈松阳还想拉着阮龄一起,四个人再一起打几盘游戏。   阮龄原本也想答应,刚好她工作了一上午,准备放松一下。   但忽然有一通未知电话打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系统音。   【宿主请注意,这通电话关乎即将发布的主线任务,请务必接听。】   阮龄让叶栩他们待在房间,自己拿着手机走了出来。   按下接听键,扬声器里传来的是一个阮龄不太熟悉的女声。   “龄龄。”女人的语速很慢,语调关切,“好久没有和你联系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听起来,对面似乎和原主还挺熟悉的。   阮龄淡淡地回:“还可以。你是?”   “呵呵,龄龄你真会说笑。”手机那头传来了几声笑,阮龄的脑海中几乎立刻出现了一个女人捂着嘴假笑的场景。   阮龄耐着性子回:“你是谁?不说的话,我就挂了。”   女声:“龄龄,你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我们毕竟也是……”   阮龄翻了个白眼,把电话挂了。   【?!】   系统抓狂:【我都说了是关乎主线任务的重要电话了!你怎么挂了!】   阮龄一脸无辜:“你刚刚只说让我必须接听,又没说不能挂断。而且我觉得,她应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怎么说话这么磨磨蹭蹭的?”   【……】   阮龄终于想起来问:“对了,给我打电话的人是谁啊?你应该知道吧。”   系统:【……是阮明伟现在的老婆,林美娥。】   阮龄“哦”了一声,面露可惜:“那我后悔了,刚才我确实不应该挂的。”   闻言,系统稍稍欣慰了一点:【是的,你终于有了一点自觉了。这个人名义上可是你的母亲,绝对是帮助你完成主线任务的重要人物!你最好和她保持好一些的关系,毕竟阮家的其他人已经全部被你得罪完了——】   阮龄打断系统:“不,我是在后悔,刚才怎么没有先骂几句再挂断。”   系统:【?!】   阮龄掰着指头数:“阮明伟那个渣男,还有他的那对儿女,我已经都骂过一遍了。现在这一家子的极品里面,我确实也就差林美娥还没有骂过了。”   【……你这是在完成什么收集成就吗?】   “差不多吧,总要给自己找些乐子。”阮龄轻飘飘地说,“你还没和我讲,林美娥相关的主线剧情是什么?”   系统:【是这样的。按照原书中的剧情,这个时候你已经开始逐渐意识到,叶景池和叶栩都不是你能搞定的人了。】   阮龄掀了掀眼皮:“然后呢?”   【正巧这个时候林美娥来找到你,希望你能在叶景池面前说情,给阮家一些生意上的好处。你想着反正已经不可能在这段婚姻中得到爱情,不如就用自己的身份为阮家多谋些利益。这样以后即使离婚,也有娘家这个靠山。】   阮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林美娥这个时候来找我,是想让我给叶景池吹耳边风的?”   【差不多。】   阮龄:“但我已经把电话挂了,那任务就消失了?”   如果这么简单的话,那她以后只要不接阮家那边的电话,岂不是就不用做相关的主线任务了?   系统惊恐:【你不要动歪心思,该接的电话还是要接的!不然如果主线崩到无法修复,会有不可预计的后果!】   阮龄语气坦然:“那现在怎么办?”   【……】   为什么你还能这么有恃无恐地反问我? 第68章   林美娥没有再继续打电话过来。   也不知道是被阮龄挂电话的行为气到, 一气之下不打算再联系了,还是又回去想别的办法了。   阮龄也不在意,是对面打电话来找她, 着急的反正不是自己。   陈松阳他们去了活动室, 正在琢磨玩什么。   见到阮龄,陈松阳大着嗓门问:“阿姨!你想不想玩这个桌上足球?咱们四个人正好可以二对二!”   话音刚落,苏君若已经翻了个白眼:“我都说了我不想玩, 这个多累啊,到时候再不小心打到我的胳膊怎么办!”   陈松阳不服气地嘟囔:“我就是问问阿姨嘛, 万一要是阿姨想玩呢?”   阮龄笑:“你不是来看叶栩的吗?问我想不想玩干嘛?”   苏君若跟着点头:“就是啊, 陈松阳你就知道瞎张罗。”   陈松阳理直气壮地回:“反正栩哥都是听阿姨的嘛, 咱俩又听栩哥的,那最后还不是大家都听阿姨的?”   说着,陈松阳给叶栩使了个眼色:“是吧,栩哥?”   叶栩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苏君若:“……”   一时间, 她竟然找不到理由反驳陈松阳。   说话间,阮龄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是打版师那边发来的消息,说是有些衣服的细节要和阮龄再沟通。   阮龄挥了挥手:“你们几个先玩吧, 我还有点事情要忙, 一会儿来找你们。”   和打版师确认了几个细节后,阮龄忽然来了灵感, 又把之前设计到一半的场景完善了一下。   这次阮龄设计的新主题是生日写真, 乔月的设计稿是类似小礼服的款式, 刚好和这个主题契合。   不知不觉间又过去了几个小时, 阮龄终于放下笔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再上楼的时候, 活动室里传来了陈松阳唱歌的声音。   活动室里有一个小型卡拉OK,有点歌台,各种设备也都齐全。   陈松阳正坐在屏幕前的高脚凳上,精神满满地唱着网络热曲。   整个三层都是陈松阳的声音,幸好小区里都是独栋别墅,不会吵到其他邻居。   沙发上,叶栩和苏君若中间的位置空着,阮龄走过去坐下。   她冲叶栩招了招手,让他附耳过来。   “你们唱了多久啦?”阮龄在叶栩耳边问。   叶栩:“二十分钟吧。”   阮龄点点头,才开始没多久,怪不得陈松阳的中气这么足。   苏君若也凑过来在阮龄耳边说:“阿姨你快管管陈松阳,他唱得这么难听,我都快被吵死了。”   陈松阳刚好唱完前半部分,眼尖地看到苏君若正在和阮龄说“悄悄话”。   “阿姨你来啦!你们在聊什么呢!”陈松阳拿着麦克风兴冲冲走过来。   苏君若不客气地说:“在说你唱得难听呢。”   陈松阳瞪眼:“哪里难听!让你和栩哥唱,你们又都不唱!”   苏君若不甘示弱:“叶栩他发烧才刚刚好,唱了以后嗓子疼怎么办?”   陈松阳反问:“那你呢?刚好下一首歌是男女对唱,你要不要唱女声的部分?”   苏君若一怔,随即脸上有些发红:“我才不要和你对唱,你唱得那么难听,拉低我的水准。”   阮龄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两个高中生,忽然觉得苏君若似乎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若是按照常理,有男女对唱这种事情,苏君若不是应该首先想到叶栩吗?   阮龄意味深长地看向叶栩,心想难道校园文的女二号,要被男主的发小撬走了?   叶栩和阮龄对视,神情有些莫名:“怎么了?”   阮龄:“……”   好吧,看来叶栩要不就是完全还没开窍,要不就是对苏君若一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这样也好,好兄弟为了一个女生反目的戏码,看来是不会出现在叶栩的身上了。   陈松阳絮絮叨叨地劝了苏君若几句,苏君若还是不愿意。   想了想,陈松阳又把目标转向了在场的另一位女性。   “阿姨!”陈松阳问,“你会不会唱下面这首啊!要不然咱俩——”   话音未落,就被叶栩打断了:“不行。”   陈松阳:“为啥?就是唱首歌而已。”   这首也不是那种缠绵悱恻的情歌,没什么不合适的歌词。   叶栩不为所动:“你想都别想。”   苏君若也在旁边说:“就是,人家阮阿姨怎么会和你唱这种歌!”   “好吧好吧。”看两个人都反对,陈松阳打消了念头,“那你陪我唱嘛。这首歌我练了好久了,一直都没机会唱!”   苏君若:“……”   半晌,苏君若终于撇了撇嘴:“好吧,就这一首,下不为例。”   苏君若接过麦克风,走到前面和陈松阳一起唱歌。   阮龄在沙发上和叶栩聊天:“你刚刚有没有唱歌?”   叶栩摇头。   阮龄:“我还从来没有听你唱过歌呢,你要不要唱一首给我听?”   她以为叶栩会不假思索地拒绝。   但叶栩犹豫了一下,先问:“你想听什么?”   阮龄想了想,发现自己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这个世界都有什么歌。   她眨了眨眼:“世上只有妈妈好?”   叶栩:“……”   少年有些不自在地别过眼神。   阮龄笑起来:“算啦,你的病才刚好,就不为难你了。”   男女对唱的歌曲结束,陈松阳又来热情地邀请阮龄唱一首。   陈松阳:“阿姨,你真的不唱一首玩玩?随便唱什么都行,你选你喜欢的!”   阮龄确实也好久没唱过歌了。   这个世界的歌曲她知道的不多,不过这几个月她空闲的时候,也看了几部电视剧。   “好吧。”阮龄点点头,走上前点了一首剧里的插曲。   ……   晚上六点,叶景池回到家,先在客厅环顾了一周。   昨天这个时候,阮龄正虚弱地靠在沙发上休息。   找了一圈没找到阮龄,叶景池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三层传来的动静。   叶景池跟随着声音来到活动室,推开门。   活动室的最角落里,阮龄正坐在椅子上,拿着话筒唱歌。   伴奏的声音很大,几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叶景池的出现。   阮龄唱歌的声音和平常区别不大,只是由于唱腔和咬字的原因,多了几分慵懒感。   叶景池没听过她唱的这首歌,他一边凝神去听,一边走过去。   等他走近,阮龄终于听到了脚步声。   阮龄转身去看来人,嘴里还在唱着副歌部分的歌词。   “西装革履在外,却是斯文败类……”   等两人对上视线,阮龄刚好看着他唱下一句:“温文尔雅的浅笑,背后尽是虚伪……”   叶景池:“……”   男人无声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西装,收敛了唇角的笑意。   ……   陈松阳和苏君若都不敢和叶景池一起吃饭,晚饭之前各自找了个理由溜了。   餐桌上,叶景池提起下周是他母校的校庆,问阮龄想不想一起去看看。   叶景池的声音温和:“上次和你提过的,江云帆和他的太太,这次应该也会来参加。”   阮龄想了想:“就是你之前说的,和你一起打游戏的本科室友?”   叶景池微微颔首。   阮龄问:“你这次参加校庆,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   叶景池:“我会作为特邀嘉宾参加一个见面会,有一段小型的演讲。不过时间不长,大约一个小时就能结束。”   男人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去参加一个普通的亲戚聚会。   但阮龄想象了一下,像这种级别的名校,校庆活动场面应该是挺大的,说不定还会有媒体到访。   做出一番事业后回到母校演讲,应该是属于一个人的高光时刻了。   只不过光是这样,阮龄也没有特别感兴趣。   再厉害也是叶景池的成就,又不是她这个叶太太的。   阮龄思索了一阵:“你们校庆有什么好玩的活动吗?”   闻言,叶景池先用简短的几句话,有条不紊地将校庆日当天的安排大致讲了一遍。   接着,他又状似不经意地补了一句:“学校里有一家小食堂的味道很不错,在北城所有大学里都很出名。平常只有在职的教职工和学生可以去,只有校庆的时候会放开限制。”   阮龄的眼睛一亮。   “几号?”阮龄问,“如果那天没有其他的安排,我就和你一起去。”   ……   第二天一早,阮龄再次收到了林美娥的邀约。   这次林美娥打电话的时候学乖了,上来就自报了家门。   接着不等阮龄追问,林美娥又主动说明了来意。   说是最近市里新开了一家咖啡店,味道很不错。   她想到好久没有和阮龄联系了,就想着邀请她下午一起坐坐。   除了林美娥本人之外,她还邀请了两位其他的太太,据说都是阮家的老朋友,之前和阮龄的关系很不错。   当然,这一切都是林美娥本人的说辞,阮龄一个字都不信。   阮家的朋友,不帮着阮明伟和林美娥一起把原主吃干抹净就算了,还能关系不错?   接电话的过程中,系统诚惶诚恐,不停地提醒阮龄这次一定不能再轻易把电话挂了。   等阮龄和林美娥说完,系统立刻迫不及待地发布任务。   【主线任务:请宿主赴约和林美娥见面,并且完成林美娥提出的要求。】   发布完任务,系统还不放心地嘱托。   【这是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一次会面,你一定要做好准备!原书中你就是在和林美娥见面之后,彻底下定了决心站在阮家那一边,这是一个重要的剧情转折点!】   阮龄挥了挥手:“知道了,我会去的。”   说完,阮龄在床上翻了个身,继续玩她新下载的一款游戏。   【离你们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了,你现在不提前准备一下吗?如果你好好打扮一番,穿得有气质一些,说不定能……】   阮龄正在操控游戏里的人物,闻言轻飘飘地回应:“她不配。”   【……】   ……   等时间差不多了,阮龄在系统的催促声中随意地从衣柜里挑了一件衣服,又从衣帽间里拎了个轻便的包。   咖啡店里,三位太太已经都坐好等了半天了。   她们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然而直到两点二十,阮龄都没有出现。   “美娥。”穿着白色套装的妇人问,“你和龄龄提前说好时间了吗?她怎么还没来啊?”   另一位穿着青色旗袍的太太也跟着说:“是呀,我记得以前龄龄她可守时了。咱们那时候的下午茶聚会,她从来都是提前十五分钟就到了。你是不是说错时间了,要不再问问她?”   林美娥焦躁地看了一眼手机,挤出一个笑容:“呵呵,可能吧。龄龄说她最近忙,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好催她。”   内心里,林美娥对阮龄的厌恶已经到了极点。   这个继女,从前在阮家的时候装得还挺像样子,对谁都是柔柔顺顺的,也从来不敢顶撞自己。   林美娥本来还以为阮龄和郑晓月一样,是个好捏的软柿子,也一直没把她放在眼里。   谁知道自从嫁入了叶家,这个继女就和换了个人似的。   不仅不肯帮她宝贝儿子的事业铺路,还害得她的宝贝女儿被拘留了十天。   阮浩森本身的能力长相就不出众,如今接不到什么娱乐圈的工作,天天待在家里混吃等死。   而阮滢从拘留所出来之后,就跟丢了魂似的。   林美娥给阮滢安排的那些相亲,阮滢也不愿意去了,每天就是哭哭啼啼地感叹自己没有阮龄命好。   偏偏阮明伟那个不中用的老男人,怕叶景池怕得要死,不去帮她给一对儿女出头,还拦着自己不许去找阮龄。   林美娥在家盘算了半个月,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就算不为自己的荣华富贵争取,为了一对儿女的未来,也要找阮龄好好地谈一谈。   在内心深处,林美娥还是看不上阮龄的。   从前的大家闺秀郑晓月,都成了她林美娥的手下败将,她那个唯唯诺诺的女儿又能成个什么气候?   但想起阮明伟对自己的提醒,林美娥终究还是不敢太冒进,也不敢对阮龄表现得不客气。   又等了五分钟,在林美娥快要坐不住了的时候,咖啡厅的门终于被推开了。   阮龄一身随意的休闲装,施施然走进店里。   她的目光在店里逡巡了一圈,接着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三位妇人。   林美娥心中一喜,刚刚挤出一个笑容。   阮龄淡淡地开口:“你就是阮明伟的老婆?”   林美娥:“……”   女人脸上的笑容僵住。   另外两位妇人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阮龄看来是完全没把林美娥放在眼里,说话半点都不带客气的。   林美娥虽然心里气得不行,想起阮明伟的嘱托,还是勉强地冲阮龄笑了笑。   “龄龄啊,怎么连你美娥阿姨都不认识了?”林美娥用一副温柔的口吻说道,“我特意为你留了最好的位置,等了这么久,你可算来了。”   等阮龄坐好,林美娥又笑着寒暄道:“龄龄,自从上次你的婚礼之后,我们已经有两个多月都没有见面了。我还记得你在婚礼上的模样,那可真是光彩照人啊。”   阮龄“嗯”了一声,轻飘飘地回:“我也记得,那天你带着你的女儿,想让她来继承你的衣钵呢。”   林美娥一怔:“什么——”   阮龄的神色冷淡:“可惜了,要是你女儿也和你一样当上小三,现在你也就不用眼巴巴地请我过来喝咖啡了。”   林美娥反应过来,眼睛瞪大:“你……”   那个时候她明明是避开了所有人,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带着阮滢去找的叶景池。   连阮明伟都不知道的事情,阮龄怎么会知道?   林美娥小心地对上阮龄的眼神,发现对方的眼里十分笃定,并不像是在诈她。   电光火石之间,林美娥想明白了:是叶景池自己告诉的阮龄!   林美娥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叶景池会把这种事情都告诉阮龄,到底是意味着两人的感情真有那么好,还是叶景池其实是在给阮龄警告?   毕竟,当年自己嫁给阮明伟的时候,阮明伟也是好生敲打了自己一番……   林美娥还在思考,又听到阮龄凉凉地开口。   “怎么不说话了?”阮龄说,“是不是想到了自己当年上位时的情景,感叹你的女儿没有你那时候那么不要脸,所以才会失败?”   林美娥震惊地抬起头,看着阮龄:“你——”   阮龄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而且,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偏偏现在阮龄有了叶家这个靠山,否则林美娥早就忍不住骂回去了。   林美娥深吸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龄龄……我今天来是想和你叙叙旧,关心一下你的近况。”   “你看……”林美娥指了指另外的两位妇人,“这是你张阿姨和梁阿姨,你还记得她们吧?她们和你爸爸的关系都很不错的,你小的时候,可能还抱过你呢。”   说着,林美娥给那两人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帮自己说几句。   然而,两位妇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   姓梁的妇人首先开口:“呵呵,美娥今天邀我们来喝咖啡,我们刚好也没什么事,就一起来看看。没想到龄龄你也会来,早知道的话,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家里人聊天了,呵呵。”   另一位妇人也附和:“是啊是啊,美娥你也真是的,怎么也不提前和我们说呢?”   这两人都和阮明伟有亲戚关系,前些年阮明伟发达的时候,也跟着沾了些光。   林美娥叫两个人过来,是想让她们打个亲情牌,帮忙劝劝阮龄。   可现在,看着林美娥和阮龄互相之间的态度,这两人都看出来了。   阮龄如今的地位不同往日,早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乖顺的女儿了。   刚刚阮龄说得那么难听,可林美娥连反驳都没敢反驳一句,就已经能充分说明问题了。   连林美娥都对阮龄这么忌惮,不敢轻易得罪,那她们要是被林美娥当了枪使,那不是死路一条?   两位妇人赶紧急着和林美娥撇清关系,生怕惹祸上身。   林美娥听出她们的意思,顿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阮龄轻轻地笑了一声:“看来这个旧也不用叙了,林美娥,你有什么事情找我,还是直接说吧。”   林美娥刚丢了脸,如今面色铁青。   阮龄悠闲地喝了一口柠檬水,继续道:“我很忙的,你不说的话,我就走了。”   林美娥瞪眼:“你!”   阮龄好整以暇地看了看手表:“我再给你两分钟的时间。”   林美娥气得嘴唇直发抖。   然而想到昨天阮龄毫不手软地挂断自己的电话,林美娥怀疑如果自己现在不说,阮龄真的会直接甩手走人。   咬了咬牙,林美娥开口:“龄龄,是这样的……”   她吸了口气,努力放柔了声音:“最近你爸爸那边……资金周转不太灵。龄龄你看看,能不能和景池说一声,帮帮你爸爸?”   阮龄:“还有吗?”   林美娥一愣。   阮龄又看了一眼时间:“你还有一分二十秒。”   林美娥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阮龄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阮龄面无表情地开口:“还有一分钟。”   ……   两分钟后,看到真的从咖啡店里走出来的阮龄,系统咆哮。   【你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到现在满打满算,整个见面的时间还没到五分钟!】   阮龄无所谓道:“哦,任务成功了不就行了?”   系统看着面板上判定成功的结果,无言以对。   阮龄说得有理有据:“而且,我还给了林美娥两分钟的时间,已经足够仁慈了。我本来在想,如果我不给林美娥把要求说出口的机会,说不定任务也能判定成功。”   【……】   你是来卡BUG的吗?   阮龄话题一转:“就是还要专门跑过来一趟,浪费了我的时间。要不我顺便在这里逛逛?”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准备看看旁边有什么去处。   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女人赶了过来。   阮龄转身,发现是刚刚和林美娥一起的两位妇人之一,她记得对方姓梁。   妇人看样子是一路小跑着赶过来的,气还没喘匀。   阮龄的眉梢微动。   终于,妇人清了清嗓子:“呵呵,龄龄啊。晓月还在世的时候,我们大家也都关系不错的。那个……要是发生什么,在美娥和你之间,我肯定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阮龄挑眉:“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我很忙。”   妇人想起刚才阮龄是怎么对待林美娥的,顿时心中一凛。   “是这样的。”妇人急匆匆地开口,“你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关于美娥的事情,我都可以和你说。” 第69章   阮龄对林美娥本人不是很感兴趣。   但郑晓月和林美娥之间的往事完全不是原书的重点, 因此系统的数据库里只有寥寥几笔的记载。   如果阮龄想要了解上一辈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只能从别人口中得知。   于是阮龄没有直接把这位姓梁的妇人赶走,而是找了家店坐了下来。   这位妇人是阮明伟的亲戚, 前些年阮家的生意不错, 她和丈夫也分得了一杯羹,也因为这个原因一直和阮明伟和林美娥保持着联系。   只是现在阮家已经自顾不暇,自家的资金链都要断断裂了, 自然也没办法顾得上这些亲戚们了。   今天见了阮龄,妇人心里一盘算, 觉得阮家如今已经靠不上了。   如今林美娥不敢在阮龄面前造次, 那她们这些原本跟着阮家吃剩饭的, 与其继续跟着阮家,还不如直接讨好阮龄。   因此对于阮龄的提问,妇人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和这位妇人喝了二十分钟的茶,阮龄把想知道的事情都问的差不多了。   阮龄懒洋洋地靠在后座的真皮座椅上, 回想着从刚才那位妇人口中得到的信息。   阮明伟和林美娥之间,其实并不是一直保持着情人的关系。   两人第一次勾搭上是在郑晓月的孕期,也是在那个时候, 林美娥有了阮滢这个女儿。   但当时阮明伟其实并没有打算认阮滢, 一是当时郑家虽然有衰败的趋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郑家的资源依旧可以给阮明伟不小的助力。   另一个原因就是, 林美娥生的也是个女儿。   在阮明伟的认知里, 女儿都不是正统, 只有儿子才是他阮家的香火。   于是在十几年的时间里,阮明伟和林美娥差不多是断了联系, 也因此郑晓月一直没有察觉到异样。   直到后来在一次活动中,两人再次旧情复燃,林美娥也为阮明伟生下了一个儿子。   那时候郑家已经彻底衰落,阮明伟又急于让自己年近四十才盼来的儿子认祖归宗,因此才选择和郑晓月摊牌。   系统不解:【你了解这些做什么?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而且都和你的主线任务没有太大的关系。】   阮龄抬了抬眼皮:“我就是觉得,阮明伟和林美娥这一家子有点像赶不走的苍蝇,时不时就来烦我一下。”   【所以呢?】   阮龄漫不经心地回:“所以我要了解一下这些苍蝇的生活习性,万一以后能用到呢?等有机会再一巴掌把他们拍死,我以后的生活也能清静一些。”   【……】   系统:【提醒你,你的主线任务还没做完呢。刚才林美娥提出的那些要求,你都要完成才可以。】   林美娥在刚才的那两分钟里,提出了两个要求。   一个是让阮龄询问叶景池,能不能帮一把阮明伟,另一个就是让叶氏旗下的娱乐公司能够关照一下阮浩森。   以星盛娱乐的资源,想要捧红一个明星简直不要太容易。   阮龄“哦”了一声:“你提醒我了。”   她拿出手机,给裴特助发了一条信息。   叶景池告诉过她,星盛娱乐的相关事宜,都可以直接联系裴特助处理。   [阮龄:能不能帮我查一下,阮浩森最近手里都有什么角色,包括正在试镜的项目。]   裴特助几乎是秒回。   [裴特助:没问题,太太。]   十分钟后,裴特助就发来了一个详细的表格。   阮龄回复了一个“辛苦了”,然后大致地浏览了一遍。   看来阮浩森最近确实混得不怎么样,除了有一部待播剧的配角之外,近期参加的几部电视剧的试镜都没有定下来。   之前在阮明伟的帮助下,阮浩森带资进组出演了几个男配角,但一直没什么水花。   现在阮明伟手头的资金紧张,没有闲钱再给自己的宝贝儿子投资影视剧玩了,于是阮浩森也就没了资源。   想了想,阮龄又给裴特助发了两条信息。   看清阮龄都给裴特助发的内容之后,系统都震惊了。   【你是不是记错了,林美娥说的是,让你特别关照一下阮浩森的资源!】   阮龄:“是啊。把阮浩森签到星盛旗下,然后不让他有角色演,这绝对是最高级别的关照了。”   【……根据我的资料,这应该不叫关照,叫封杀。】   另一边,裴特助对于太太的要求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立刻联系了星盛那边,一切按照太太的吩咐来。   ……   晚餐过后,叶景池在书房里加班。   今天的工作安排有些多,但叶景池还是准时下了班,晚饭过后才回到书房继续工作。   阮龄基本不会在叶景池工作的时候找他,主要原因还是她自己一个人能做的事情就已经够多的了。   不过今天不知道叶景池会忙到几点,想了想,阮龄还是敲响了叶景池的房门。   房间内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请进。”   这个时候家里的佣人还没下班,见是阮龄,叶景池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叶景池站起身,温声道:“怎么了?有事情找我?”   阮龄点点头:“嗯,你现在有时间吗?”   叶景池微微颔首,拿起一杯水杯递给阮龄,看向不远处的沙发:“坐下说?”   阮龄接过杯子坐下,随口问他:“你在公司的时候,也是这么接待客户的吗?”   叶景池云淡风轻地否认:“不是。”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阮龄手里的杯子:“平常客户过来,倒水的工作都是助理来做。”   阮龄饶有兴致地问:“那只有最高级别的贵宾,才能让叶总亲自倒水咯?”   叶景池不置可否:“差不多吧。”   阮龄刚想追问都有谁。   叶景池又淡淡地补充一句:“目前为止只有你一个。”   阮龄笑出声。   要论装腔作势,叶景池排第二,她还真想不出她认识的人里面谁能够排在他前面了。   不过没办法,谁让人家的实力和地位的确在那呢。   阮龄试图揭叶景池的短,“那在你成为叶氏的总裁之前,总给别人端茶送水过吧?”   叶景池失笑,配合地更正了自己的说法:“在我接手叶氏之后,你是第一个让我亲自倒水的。”   阮龄眨了眨眼:“好吧。”   改得这么快,她都没办法继续打趣他了。   阮龄喝了一口水,然后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说。   她开口:“我来找你,是有阮家的事情想问你。”   叶景池的神色微微一动:“你说。”   阮龄思索了一下,问:“阮家的生意……最近是不是已经很不好了?差不多快要破产的那种?”   叶景池若有所思地看了阮龄一眼,反问:“阮家的情况,你不清楚?”   阮龄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啊,我现在每天住在你这里,怎么会知道他们那边的情况。”   这句话似乎让叶景池的神情变得愉悦了一些。   叶景池:“阮明伟那边的情况,应当确实不太乐观。之前和阮家合作的几家公司和叶氏也都有来往,据我所知,那几家公司最近都有直接和叶氏合作的意向。”   阮龄思考了两秒:“那你说,阮明伟就不着急吗?”   叶景池:“你的意思是?”   她很少主动和他提起阮家的事情。   但阮明伟毕竟是阮龄的生父,叶景池想,如果她希望他出手帮阮家,那么他确实可以干预一二。   对于叶氏如今的体量来说,分出去几个订单不过是举手之劳,在财报上甚至不会有什么影响。   阮龄托着腮:“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让他更着急一点?”   叶景池的眉心微动。   阮龄:“他们那一群人现在太烦了,要是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彻底没办法打我的主意就好了。”   她原本还想着,只要阮明伟别再想着来吸她的血,那她就当这个爹死了就好。   现在阮明伟自己是不来烦她了,但他那一对儿女先是来了一遍,如今连林美娥都不甘寂寞地来找她。   阮龄眨了眨眼,看着叶景池。   叶景池的眸光微动。   他沉声和她确认:“你确定?”   阮龄笃定地点头:“嗯,很确定。”   叶景池沉吟道:“好,我知道了。”   阮龄满意了:“那如果你那边有什么进展,记得告诉我。”   对于叶景池一句承诺的分量,阮龄还是有信心的。   阮龄愉快地说:“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啦。”   叶景池叫住她:“等等。”   阮龄:“嗯?”   叶景池:“这周日的校庆活动,你想好要去了吗?”   阮龄想了想:“应该会去吧。”   那天她没什么事情要忙,正好可以去玩玩。   叶景池:“好,那当天我们一起出发。”   阮龄:“几点?”   叶景池:“演讲的时间是下午三点,我们大约两点从家里出发就好,司机会来接我们。”   阮龄捕捉到了叶景池的言外之意:“那天你不先去上班吗?”   叶景池:“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周末也要去公司吗?”   对上阮龄讶异的眼神,叶景池平静道:“所以我想,今后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周末我就不去叶氏了。”   阮龄瞪眼看着他。   她的表情,让叶景池的眼底漾起笑意:“怎么了?”   阮龄:“这么简单?你说不去就不去了?”   叶景池点头:“嗯。”   阮龄:“……”   她之前还想,叶景池一个霸总还不是要天天加班,也没比她好到哪去。   现在,她是真的有点羡慕叶景池了。   周末当天,阮龄吃过午饭后,特意给自己挑了一套衣服。   这次去参加大学校庆,阮龄决定把自己打扮得青春一点,就当是再体验一回学生时代的感觉。   而且她现在也就二十六岁,穿的嫩一点伪装一下大学生也不过分。   可惜衣柜里符合要求的衣服不多,阮龄也没有太多选择的空间。   她花了五分钟,选了一件白色印花的短袖T恤,又搭配了一条蓝色牛仔裙。   换好衣服之后,阮龄扫视了一圈,找了一根看起来质感很不错的蓝色波点发带。   她给自己扎了个马尾辫,然后用发带绑在头发上系了个蝴蝶结。   最后阮龄花了几分钟的时间,给自己画了个简单的淡妆,涂上了粉色的唇釉。   做完这一切,她对着衣帽间里的镜子照了照,很满意。   阮龄甚至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比之前大学毕业后刚工作的时候都要好,果然每天吃好睡好是最好的美容药。   从衣帽间里出来,正在客厅里的叶景池看到她,微微怔了一怔。   阮龄眨了眨眼:“怎么样,好看不好看?”   为了让叶景池看清楚,阮龄还原地转了一圈。   牛仔裙的裙边扬起一个弧度,让叶景池的眸光跟着闪了一闪。   叶景池沉声道:“好看。”   阮龄满意地“嗯”了一声,接受了男人的夸奖。   对于被夸好看这件事她早就习以为常,即便夸的人是叶景池,也只不过是让阮龄的内心有那么一点点的波动而已。   她顺便打量了一下叶景池,发现他还是穿得和平常上班差不多的西装。   阮龄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叶景池,发自内心地感叹:“我觉得现在我们两个人,看起来代沟更大了。”   叶景池:“……”   想了想,阮龄又说:“不过也有一个好处。”   叶景池无声地看着她,潜意识告诉他,阮龄接下来要说的不会是什么让他听了高兴的话。   果然,阮龄意味深长地开口:“这样我们两个人如果走在一起,大家说不定会认为你是我的长辈,那就不会影响学弟们来和我搭讪了。”   叶景池沉默地看着她。   阮龄一本正经地感慨:“说真的,和你结婚之后,我的桃花运就少了很多。之前我可是走在路上,三次里至少有一次会被要联系方式的人。自从成了已婚人士,上次被搭讪我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叶景池忽然开口:“三个星期之前。”   阮龄一怔:“什么?”   叶景池的表情平静:“你上次被搭讪的时间。”   阮龄:“你怎么知道的?我都不记得了。”   叶景池的声线平稳:“你和小栩的朋友一起吃火锅的时候,有人去和你搭讪。”   阮龄恍然大悟地“哦”了声:“这都好久之前的事情了,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叶景池的语气轻描淡写:“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   阮龄“哦”了一声,神色有些失望。   叶景池:“怎么?”   阮龄:“我还以为是你吃醋了,所以才一直记在心里。”   叶景池深深地看她一眼,突然说:“也有这个原因。”   阮龄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然地承认,微微一愣。   叶景池的目光扫过她的手指:“所以……为了不让我吃醋,你要不要考虑戴上戒指?”   阮龄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无名指,然后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要!”   她理直气壮:“我今天特地打扮得这么青春,戴个戒指,那不是破功了?”   阮龄盯着叶景池:“说起来,你怎么不配合我一点?虽然你的年龄和大学生是不太像了,但是好歹脸和身材还不错。换一身休闲一点的装扮,说不定我们两个就看起来比较相配了。”   说着,阮龄还真来了些兴致。   叶景池平日里的装扮可以称得上是无聊,上班的时候就是一整套的西装,在家一般也是衬衫配休闲西裤。   如果叶景池换一身穿衣风格,不知道能不能有点小鲜肉的模样?   阮龄对于“换装小游戏”还是很有兴趣的,之前给叶栩搭配衣服的时候,她就十分兴致勃勃。   反正只要换装的对象是帅哥,阮龄就会非常有干劲。   思索了片刻,阮龄问:“你有没有牛仔裤?再搭配个浅色的衬衫,感觉就会很不错。”   叶景池的目光有些无奈:“你要是喜欢的话,下次可以给我买。”   阮龄撇了撇嘴:“好吧。”   再过半个小时就该出发了,现在买确实也不太来得及了。   阮龄稍稍低落了两秒,就又恢复了愉悦的心情。   叶景池今天要去演讲,打扮得太不庄重确实也不合适。   那就她自己一个人独自美丽好了,到时候叶景池万一真被认成她的长辈,介意的也不会是她。   叶景池忽然问:“不过我还没有选好搭配的领带,你要帮我吗?”   最后几个字,叶景池说得很慢,仿佛是在刻意地引诱她。   ……   阮龄终于还是没能拒绝诱惑,跟着叶景池来到了他的衣柜前面。   叶景池的领带还真的有不少,包含了各种颜色和花纹,乍一看甚至让人眼花缭乱。   这些领带都被整齐地收纳在了架子上,阮龄伸手摸过去,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触感。   阮龄想,这些领带肯定都不便宜,摸起来就和普通的布料不太一样。   搞不好和叶景池的西装一样,也都是私人定制的。   她稍微有些走神,脑海中在想,平日里叶景池打领带的动作会是什么样子的。   说起来,阮龄很少有机会见到叶景池出门上班的画面。   叶景池每天基本上七点过一点就出门了,那个时候不出意外的话,阮龄都还在卧室里睡得正香。   阮龄正在想象叶景池打领带的画面,忽然被男人的声音打断了。   叶景池的声音似乎比往日里还低沉了那么一点点,也因此更加富有磁性。   “选好了吗?”   阮龄一怔,猛然回神。   大约是发现她走神了,叶景池低低地笑了起来。   阮龄瞪他一眼:“着什么急嘛,不是还有时间吗?是你让我帮你挑的,现在又催我。”   叶景池轻笑着:“好,不着急,不催你。”   阮龄“哼”了一声,又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领带上。   她思索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叶景池。   叶景池的眉梢微动,坦然地任由阮龄的目光从上打量到下,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阮龄抿了抿唇。   叶景池今天穿的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身黑色的西装。   但衣柜在卧室的角落,从落地窗洒进来的午后阳光,刚好落在叶景池现在正站的位置上。   叶景池的人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阴影中,身形显得尤其得修长挺拔。   金色的阳光洒在叶景池的脸上,让他面部轮廓的优势更加明显,五官也更加深邃。   阮龄差点又走神了,好在她及时地克制住了自己。   她转回头去看领带,思考了一阵。   黑色的西装很百搭,阮龄想了想,最后选了一条蓝白色条纹的领带。   阮龄将那条领带抽了出来,拿起来端详了一下。   脑后突然有些痒痒的,是叶景池的手掌抚上了她今天扎的那个马尾。   因为没有触碰到肌肤,所以阮龄的感受不是很清晰。   叶景池似乎是在用手摩挲着她脑后的那个发带,动作缓慢而轻柔。   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也从她的耳边传来:“和你的发带颜色一样。”   阮龄的心头一跳。   她用手抓住自己的头发,把马尾从叶景池的手掌中抽了出去。   叶景池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因此她这个动作做的很轻松。   阮龄转头没好气地回:“你不说我也知道,不然我干嘛选这个?”   叶景池的眼角含笑,丝毫没有被她的语气影响到。   他甚至又低头扫了一眼,气定神闲地补充:“和你的裙子也很搭。”   阮龄:“……”   由于要挑选领带,阮龄站在衣柜的前面,被打开的柜门阻挡了一部分的视线。   而叶景池就站在他的身后,男人的身材高大挺拔,让阮龄有一种自己被堵在了角落的感觉。   这让她后知后觉地不自在起来,有一种事情脱离了掌控的感觉。   安静片刻,阮龄深吸一口气,把领带塞到叶景池的手里。   动作有些粗暴,也不考虑会不会把这条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领带弄皱。   阮龄的声音脆生生的:“选好了,我们下去吧。”   叶景池似乎又闷闷地笑了一声。   不过他还是很快地让出了通路,让阮龄得以从他的身侧走出去。   走出房间,没有了那种被他堵在角落的压力,阮龄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她的步子也轻快了一些,几乎是小跑着下了楼。   叶景池的脚步依旧不疾不徐,慢条斯理地跟在她身后,由于腿长优势也并没有被落下。   回到客厅,阮龄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还有十分钟到两点。   阮龄问:“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叶景池神色自然地看她一眼:“不急。”   顿了顿,他问:“想不想帮我系领带?”   阮龄:“……?”   不等阮龄提出质疑,叶景池又面不改色地补充:“是你自己选的领带,你自己来系,可能会更有成就感一些。”   阮龄:“……”   照叶景池的意思,他还是在为她考虑是吧? 第70章   阮龄看着叶景池, 陈述事实:“我不会系领带。”   叶景池:“我可以教你。”   阮龄默默地看着他。   这个领带,今天是非系不可吗?   叶景池的眼底带着笑意:“不想试试吗?”   阮龄眨了眨眼睛。   “你就不怕……”她拉长了语调,“我学会之后, 帮别人系?”   叶景池看着她, 从容发问:“帮谁?”   神色平静,尾音微微上扬,仿佛笃定她说不出其他人。   阮龄:“……”   一时半会儿, 她还真想不起能说谁。   其实要是一心一意想气叶景池的话,阮龄的心中也不是完全没有人选, 例如她那个演员前男友, 或者某某前同事。   但她不想为了嘴上赢过叶景池, 最后恶心到自己,这属于伤人八百自损一千。   至于阮龄认识的那几个未成年人,如果拿他们开玩笑,她会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于是,阮龄只能瞪着叶景池表示不满。   她这副表情, 反而让叶景池的神情更加愉悦了。   叶景池伸手圈住阮龄的手腕,轻轻托起,让她的手心冲上。   阮龄心想, 叶景池对自己动手动脚似乎已经越来越熟练了, 都不提前征求她的意见了。   但她自己好像也愈发习惯起了男人的触碰,以至于下意识地任由他摆布, 没有挣扎。   阮龄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一定是叶景池的动作太轻柔了, 才让她失去了反抗的念头。   叶景池把她刚刚选的那条蓝白色领带放在了她的掌心, 然后又用恰到好处的力道按了按她的手指, 让她捏住了那条领带。   他压低了嗓音,就像是在对她耳语:“试试?”   阮龄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晕, 好像又被叶景池迷惑了。   她听见自己说:“……好吧。”   叶景池笑起来,胸腔震动。   他的声线平稳,不紧不慢地开始教她:“你先把领带从我的脖子后面绕过去,搭在领口。”   阮龄“哦”一声,把手里的领带展开,然后第一步就犯了难。   她的身高不矮,但叶景池应当至少有一米八五,比她高了将近一个头。   不至于够不到,但操作起来总归是有些不方便。   阮龄原本是想让叶景池坐下,但她想象了一下,总觉得那样两人的姿势会更奇怪。   而且低着头弯腰操作,也不太方便。   于是阮龄伸直了胳膊,这才勉勉强强把领带挂了上去。   只是挂得有些歪歪扭扭的,领子后面的部分也没有整理平整。   阮龄撇了撇嘴:“你自己整理一下领子那里,我不好弄。”   叶景池张嘴想说些什么。   但阮龄看着他,一脸“你赶快自己动手,不然老娘不干了”的表情。   多年的谈判经验告诉叶景池,这个时候如果再得寸进尺,她可能就直接撂挑子走人了。   叶景池就没把那句话说出口,而是从善如流地抬起手,自己把领子后面的部分捋平整了。   整理好之后,他温声道:“好了。”   果然,阮龄的怒气值平复了一些,看着他“嗯”了一声。   叶景池的唇角微微勾起。   他从未想过会把谈判技巧用在这种场合,工作已经足够让人疲惫,他不想再让这些东西影响到他的个人生活。   可偏偏此时此刻,叶景池发现自己竟然乐此不疲,似乎和她“斗智斗勇”是一件十分有趣,又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阮龄看着他,追问:“然后呢?”   叶景池的嗓音清冽而平和:“然后把领带的两端交叉,将压在上面的这一头由交叉处从内至外穿出去。”   阮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伸手捏住领带的两头,按照叶景池所说的操作。   若是以前有人告诉阮龄,婚后她会给出门工作的丈夫系领带,阮龄一定会嗤之以鼻。   是自己没有手吗?还要老婆伺候才能出门。   但阮龄现在终于明白了,当那个男人的长相足够俊美的时候,事情就变了一种性质。   刚刚叶景池整理领带时候的样子,唇角轻抿,眼眸微垂,睫毛在眼下映出两片阴影——   一副禁欲又柔顺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勾人”来形容。   阮龄的动作还是有些不熟练,每当她有些迟疑的时候,叶景池就会适时地在她耳边提示。   男人的嗓音低沉好听,说话时的气息让阮龄觉得耳朵有些发痒,思绪不自觉地又开始往外飘。   阮龄努力克制着,才终于没有走神,一步步地按照叶景池说的做。   但其实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完全没有记住任何步骤,只是叶景池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如果下次再让她系一次的话,肯定又什么都不会了。   最后一步打结的时候,阮龄没控制好力道,有些太用力了。   叶景池的呼吸一滞,随即无奈道:“轻一点,你想要勒死我吗?”   阮龄抬眼看他,喃喃道:“是有点。”   她说的是真心话。   叶景池刚刚那一下子急促的呼吸声,让她的心跳都跟着加快了几分。   阮龄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可能要被发掘出什么奇怪的爱好了。   都怪叶景池的声音实在太好听了,她心想。   完成之后,阮龄退后一步,拉开了点距离。   她问:“这样可以了吗?”   由于叶景池的指导很清晰到位,阮龄一次就成功完成了系领带的工作。   不过作为新手,她最后的成品还是有些歪歪扭扭的,和叶景池身上熨烫平整的衬衫,以及精致到袖口的高级定制西装有些不搭。   阮龄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接受叶景池的“刁难”了。   没想到,叶景池低头看了看后,只是沉沉地“嗯”了一声:“可以了。”   阮龄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真的?”   叶景池怎么忽然这么好说话?   阮龄不知道的是,刚刚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要走神的时候,叶景池也在克制着自己。   她的脸近在咫尺,一双纤细白皙的手在他的脖颈处作乱,有几次指尖还轻轻地划过了他的喉结附近。   叶景池忍了又忍,才终于没有中途叫停。   否则以他对阮龄的了解,她可能就直接半途而废,不愿意再继续下去了。   见叶景池就这么放过了自己,阮龄反而有些蠢蠢欲动了。   阮龄仔细观察着叶景池的表情,从他的目光里读出了些熟悉又陌生的情绪。   有些像是那天在书房里,他吻她的脸时的眼神,深情又克制。   阮龄就是这样的性格,危险时不自觉地想要逃开,可当对方主动退却时,又忍不住想要撩拨一二。   安静了片刻,阮龄咬了咬嘴唇,问他:“真的不用我再帮你整理一下?”   叶景池沉沉地看她一眼,没说话。   阮龄大着胆子又靠近他一步,正要上手。   叶景池忽然倾身靠近,温热的手掌抚上了她的背。   阮龄低低地惊呼了一声,抬起头时,两人的距离已经再次近在咫尺了。   比刚才她给他系领带的时候,还要更近一些。   阮龄的心跳和呼吸都有些乱。   五感似乎被放大,她敏锐地注意到,叶景池的呼吸似乎也乱了。   叶景池的目光先是停留在了她粉嫩饱满的唇上,注视了片刻。   接着,他的眼神又缓缓地移动到了她的眼睛上。   四目相对,叶景池仿佛征求意见般看了阮龄两秒。   接着当男人再次靠近的时候,阮龄终于反应过来。   “不行!”她伸出两只手,抵在叶景池的肩膀上。   叶景池的眼眸深沉,声音低哑:“……怎么了?”   阮龄深吸了一口气:“我今天涂了唇釉,如果……会弄花到脸上的。”   为了搭配今天的青春校园装扮,她抹的是镜面的粉色唇釉,还专门涂出去了一点点,让自己的唇形显得更加丰润饱满。   如果叶景池亲上来的话,肯定会把她的唇妆搞得乱七八糟,多半还会蹭花旁边的粉底。   闻言,叶景池微敛了眸光。   阮龄看到他的眼神又落在了她的脸颊上,连忙补充:“亲脸也不行!”   叶景池:“……”   阮龄有些心虚地解释:“脸上也有粉底和腮红,还有定妆用的散粉,弄花了重新再化很麻烦的。”   她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刚刚系领带耽搁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过了两点。   想到这,阮龄又理直气壮地说:“都怪你非要我帮你系什么领带,现在我想要再重新化妆肯定是来不及了。”   叶景池无声地看着她,眼里依旧有暗光涌动。   阮龄再次坚定地拒绝:“现在真的不行!”   叶景池的唇角轻抿。   他突然问:“那脖子呢?”   阮龄一怔:“什么?”   叶景池声音低沉得不像话:“脖子上有化妆品吗?”   阮龄的脑子有些发懵。   她化妆的时候不习惯在脖子上抹粉,为了避免色差,她选的粉底液色号都是和自己的脸差不多颜色的。   所以如果要认真回答叶景池这个问题的话,那就是“没有”。   可是这么回答代表的意味,让她有些不敢把真实答案说出口了。   明明刚才叶景池还那么克制,所以她才有恃无恐地靠近,以为他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事情是怎么演变到现在这样的?   看叶景池的眼神,似乎她不让他亲一下,今天就出不了门了。   见阮龄迟迟不答,叶景池仿佛明白了什么。   下一秒,在阮龄还没来得及做出动作推拒之前,叶景池抚在她后背上的手掌加大了力道。   阮龄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自觉地靠上了男人的,紧接着叶景池温热的唇瓣贴上了她的脖颈。   如同一片羽毛,轻柔地落在了她的颈部肌肤上,却带来了一连串的战栗。   阮龄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似乎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被叶景池吻到的那一小部分皮肤上。   一开始,叶景池仿佛只是试探般地,将唇瓣轻轻贴在她的脖子上。   阮龄觉得很痒,又忍不住沉溺于这种有些奇异的感觉。   慢慢地,叶景池加重了力度,也让这个动作更像是一个真正的吻。   这让阮龄的身子更软了,几乎把全部的身体重量都压在了叶景池的肩膀上。   当感受到男人似乎是微微张开了唇时,阮龄的整个身体都颤了一下,唇角也忍不住溢出了一声轻哼。   叶景池的动作微微一顿,接着手指更加用力,几乎要透过棉质T恤在她的皮肤上留下痕迹。   但阮龄也已经分不出心神去仔细分辨后背的感觉了,她现在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   马上就要出门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脑海里有个声音在说。   阮龄深吸一口气,用力推了推叶景池。   她其实有些害怕,怕叶景池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继续下去,那以她的力气可能推不开他。   毕竟刚才,她也算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但在阮龄推第二次的时候,叶景池就放松了禁锢着她身体的手臂。   顿了一顿,他的唇缓慢地离开了她的皮肤。   叶景池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深邃,眼底有一丝疑问。   阮龄咽了咽口水。   她想说,不能再亲了。   可是莫名地,又有些舍不得。   见阮龄不说话,叶景池的目光缓慢地从她的眼睛向下移动。   她说她的嘴唇抹了东西,叶景池不太懂,但他确实能看出来,她的嘴唇看起来和平日里有些不一样。   阮龄的嘴唇本来就很好看,唇形精致又饱满,不涂口红时是淡淡的粉色。   但现在她的嘴唇亮晶晶的,像是某种很好吃的果冻,让人忍不住想品尝其中的甘甜。   叶景池的眸色极暗,虽然还依稀记得她的叮嘱,却控制不住地想要尝试。   几秒之后,他又靠近。   阮龄注意到叶景池的动作,赶紧又伸手推他。   她的声音虚弱极了:“真的不能再亲了。”   不论是哪里,脖子还是嘴唇。   事到如今,已经不只是要重新补妆的问题了。   阮龄怕叶景池再这么亲下去,他们就真的出不了门了。   不只是叶景池能不能忍住,她也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   和叶景池一起坐上去学校的车时,阮龄终于差不多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她拿着粉饼自带的镜子,给自己重新抹唇釉。   由于再不出门,叶景池的演讲就真的要迟到了,所以阮龄只能在车上补妆。   好在周末路上不堵,司机的车又开得很稳,因此阮龄可以仔细地勾勒自己的唇线。   至于为什么她还是要重新化唇妆——   其实最后叶景池也没有亲她脖子以外的部位,但她在期间无意识地咬了自己的嘴唇好几次,还抿了几次唇。   阮龄选的这个唇釉优点是清透好看,缺点是不太成膜,因此刚刚那一番动作之后掉了不少。   终于,阮龄画好了最后一笔,满意地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嘴唇看了看。   很完美,形状和厚度都刚刚好。   她把唇釉的刷头放回去拧好,接着瞥了一眼旁边的男人。   刚才阮龄补妆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叶景池一直在看着自己。   阮龄问:“你看什么?”   叶景池的眼底带着温和的笑意:“涂好了?”   阮龄“嗯”了一声,顺便警告他:“幸好只是唇釉有点花了,没有蹭到别的地方,补一下还算简单。我好不容易化好妆出门,你可不许再破坏它。”   叶景池的眉梢微动,指出事实:“我没有破坏它,刚才我都没有碰到你的嘴唇。”   阮龄瞪他,有理有据地反驳:“你是没有直接碰到,但是最后的结果是一样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亲她的脖子,怎么会让她把自己的唇妆弄乱。   叶景池看了看她:“是吗?”   阮龄扬眉:“怎么?你不服?”   叶景池失笑。   “没有。”叶景池意味深长地说,“我只是略微觉得有些可惜。”   阮龄微微一怔:“可惜什么?”   叶景池若无其事地说:“反正结果都是一样,早知如此,还不如……”   阮龄终于听明白他的意思了,打断他:“叶景池!”   叶景池不说话了,而是低低地笑起来,神色愉悦。   阮龄想再说他几句,奈何前面还有司机。   虽然叶家的两位司机全都有着极佳的职业素养,阮龄就没见过他们有过偷听的迹象。   无论她和其他人说些什么,前面的司机都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聋了一样,绝对不会有任何不该有的反应。   可以说在车里的时候,她几乎可以当作司机不存在。   但阮龄也不可能真的当人家不存在。   阮龄想说话又觉得不合适,于是气得不去看叶景池了。   她刚看向窗外,手一暖,被叶景池握在了掌心。   阮龄瞥他一眼,发现叶景池正一本正经地闭目养神,仿佛做小动作的根本不是他。   她尝试着抽了一下自己的手,没抽走。   阮龄:“……”   算了,就这样吧。   ……   前面的司机表面上正襟危坐地开着车,实际上也确实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司机:“……”   这是他能听的吗?   结了婚的叶总,果然和之前大不一样了。   ……   在路上,叶景池又重新地整理了一下领带的结,确保他的领带不至于成为那个一眼看过去就十分不和谐的部分。   阮龄在心里说了一句活该,谁让他非让自己这个新手来系。   叶景池的母校S大离别墅不远,再加上路况不错,于是两人虽然出门比计划迟了一些,还是在两点半赶到了校门口。   门口的保安在检查了邀请函之后,就直接把叶家的车放进了校园。   司机去停车场停车,两人则直接在举行演讲的礼堂附近下了车。   下车没多久,两人走到礼堂门口,就立刻有一人迎了上来。   “叶总,您来了!”一位看起来不太像学生的地中海男士走过来,和叶景池打招呼。   两人应该是早就认识,叶景池微微颔首:“黄主任,今天是你负责接待?”   地中海男士十分热情:“是的,叶总。礼堂里已经准备好了,学生们一会儿就会有序入场。演讲在三点钟准时开始,您看可以吗?”   叶景池:“没问题。”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地中海男士把目光移到了一旁的阮龄身上。   男士的表情明显地迟疑了一下,看样子是不确定她的身份。   阮龄心思一转,后退了一步,和叶景池拉开距离。   注意到阮龄的动作,叶景池无声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地中海男士却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这次活动是S大的九十周年校庆,是近年来最盛大的一次,邀请了各界的杰出校友以及一些校外的人士来参加。   也因此,学校启用了不少志愿者来引导。   看这位志愿者长得这么漂亮,叶总还和她有眼神交流,想必是对她的志愿工作还比较满意。   不过上面领导交代了,一定要由他亲自带叶总进礼堂,以示尊重。   于是地中海男士看着阮龄开口:“后面的引导工作就交给我吧,你带叶总到这里就可以了,辛苦了。”   想了想,为了在叶景池面前展现自己对学生的亲切关怀,地中海男士又说:“你是哪个学院,哪个年级的?工作做得不错。”   叶景池:“……”   阮龄差点笑出声。   本来她之前还是单纯地和叶景池打趣,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虽然也有她故意误导的成分在,但看着叶景池吃瘪的表情,阮龄只觉得心情愉悦极了。   阮龄随便报了个学院,然后善解人意地说:“那黄主任您带叶总进去吧,我就不打扰您二位了。”   说着还特意地又后退了几步,一副自己的职责已经完成了的样子。   见状,地中海男士不再理会阮龄。   他再次对着叶景池发出盛情的邀请:“叶总,您和我一起进去吧!这一转眼您也离开学校十几年了,咱们学校礼堂内部的变化可不小啊,我一会儿和您好好介绍一下,呵呵。”   叶景池点了点头,脚步却没动。   地中海男士有些奇怪,跟随着叶景池的视线,又将目光重新落在了那位“志愿者”的身上。   叶总和这位志愿者,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阮龄依旧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解释,或者跟上的意思。   叶景池看着她,面露无奈。   他看着阮龄缓缓开口:“刚刚让你帮忙打印文件的时候,U盘好像还没给我。”   说着,叶景池迈步走向阮龄。   阮龄眨了一下眼睛,看着叶景池走到了自己的身前。   一旁的地中海男士反应过来后,在后面跟着催促:“那你还不赶紧把U盘给叶总,里面的重要文件丢了就不好了。哎,小姑娘就是不靠谱,这孩子,刚刚还夸你呢……”   听到地中海男士的话,叶景池的身形微微一滞。   阮龄忍笑忍得很辛苦。   看来她今天的装扮非常成功,完全没有被怀疑。   叶景池走到她身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稍微逛一会儿,然后去礼堂听我的演讲,我让人带你进去。”   阮龄看着他,也同样轻声地回:“那我要是不想去呢?演讲感觉好无聊啊,还是在外面逛逛有意思,说不定还能遇到帅气的学弟。”   叶景池看着她,神色无奈。   阮龄有恃无恐地和他对视,反正他刚刚已经默认了自己是“志愿者”了,那肯定就不会再立刻拆穿她。   叶景池忽然伸出手,轻轻牵起阮龄的手。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阮龄一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位地中海男士。   叶景池挺拔的身形几乎把她完全挡住了,那人应该看不到他们的动作。   不过即便如此,叶景池的动作未免也有些过分,万一被看到了影响多不好。   阮龄瞪他。   叶景池眼角带笑,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手指:“记得准时过来,嗯?” 第71章   现在是八月份中上旬, 大多数学校还在暑期。   但由于S大的小学期制度,有半数的学生已经返校。   再加上今日校庆活动正式开幕,校园里的校内外人员来来往往, 比正式开学的时候还热闹些。   阮龄在宽阔的林荫大道上随意散着步, 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为了配合校庆活动的宣传,学校里拉了各种横幅,宣传栏里也贴了各式各样的海报。   在其中的一处宣传栏里, 阮龄发现了叶景池的身影。   这处宣传栏里的海报,是专门介绍校庆活动期间来学校礼堂演讲的校友的。   在大约两个月的时间里, 每周末都会有杰出的校友, 或者和S大有密切关系的成功人士来演讲。   海报给每位演讲嘉宾都配了照片, 和一段简单的介绍。   叶景池的那张照片穿着西装,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四十五度侧身对着镜头,十分有成功人士的风范。   阮龄第一次见到叶景池的这种照片,觉得很有意思, 又有些想笑。   想了想,她拿出手机对着海报拍了一张,准备发给某人。   刚刚按了下快门, 耳边传来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   “你也觉得叶学长很帅是吧?”   阮龄的眉梢动了动, 和女生对视了一眼,确定这位自来熟的女大学生确实是在和自己说话, 不是认错了人。   女生的打扮和阮龄有些相似, 白色的短袖T恤配牛仔热裤, 青春洋溢。   阮龄微笑:“是还挺帅的, 不过……”   她顿了顿,没忍住说:“叶景池应该都毕业十几年了吧。”   这位女生看起来也就不到二十, 叫叶景池叶学长,是不是有点有点太抬举他了?   女生扬起眉毛:“不管毕业了多少年,只要是咱们S大的都是学长。而且他看起来这么年轻帅气,叫学长不是很正常!”   闻言,阮龄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嗯,你说的也对。”   女生见阮龄表示赞同,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不好意思啊,我看你在给叶学长拍照,就忍不住和你搭话了。你也喜欢叶学长吗?”   阮龄思索了一下:“还可以吧。”   女生把阮龄的回答当作了肯定,激动道:“我也是!我高中的时候就把叶学长当成榜样了,没想到这么幸运,一入学就能听到叶学长的演讲!”   阮龄问:“你是大一新生?”   女生:“对啊!你呢?”   阮龄眨了眨眼:“我不是,我……入学已经有几年了。”   而且毕业也已经有几年了。   女生点点头,然后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就是学姐了,很高兴认识你!我现在正要去听叶学长的演讲,你要不要一起去?”   说着,女生挥了挥手里的门票。   阮龄手里也有一张门票,是刚刚在车上叶景池给她的。   演讲并不收费,门票的作用是控制人数和分区,像阮龄手里的这一张就是最靠近舞台的A区。   时间也差不多了,想了想,阮龄答应:“行啊。”   女生虽然自来熟,但也没想到阮龄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   她微微一怔,然后神情更兴奋起来:“真的?那太好了!学姐你的票是哪个区的?”   阮龄把门票给她看,女生眼睛一亮:“我也是A区!我好不容易抢到的票呢,咱们两个真有缘!”   ……   一路走到礼堂,阮龄已经和女生互换了名字。   对方叫安佳欢,是今年刚入学的新生。   人如其名,性格确实十分的欢快可爱。   两个人一路畅通无阻地入场,来到了A区第五排的位置。   A区一共有六排,第一排是贵宾席,普通的学生就算拿着A区的票,也只能坐在后五排。   刚刚叶景池说要叫人带阮龄进去,意思就是直接让工作人员带她到第一排。   不过阮龄觉得坐第一排也没什么必要,搞不好还要和一群领导坐在一起,不如后面自在。   演讲还有十分钟才正式开始,工作人员正在前面调试设备。   阮龄低着头,把刚才拍的照片发在了叶栩和叶景池都在的那个群里。   安佳欢虽然性格开朗热情,但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见阮龄在发信息也就暂时不和她搭话了。   [阮龄:[图片]]   [阮龄:@叶栩,快看你爸的这张照片,觉得如何?]   今天上午叶栩独自出门了,说是有事情要做,直到下午阮龄和叶景池出发的时候还没回家。   阮龄也没有多问他去做什么了,叶栩现在的年纪,也没必要每次出门都和他们交代。   不过叶栩回复得很快,看样子是已经忙完了自己的事。   [叶栩:这是在S大拍的吗?]   [阮龄:对,我翻拍的学校宣传栏海报]   阮龄又把她拍的另一张宣传栏的完整海报发到了群里,一共八位演讲嘉宾的照片和介绍排成了两行,叶景池的在左上角。   群里安静了一会儿。   [叶栩:……我爸在这里面,还挺和谐的。]   阮龄看到叶栩的回复,没忍住笑出了声。   一共八位特邀嘉宾里,叶景池其实还是挺显眼的。   一个是叶景池作为第一个演讲的嘉宾,照片在第一排第一列的位置,另一个是叶景池的长相和发量都很出众。   阮龄绝对没有不尊重其他杰出校友的意思,尤其是里面还有两位看起来就很德高望重的教授。   但就事论事,其他的这七位不是白发苍苍,就是头发岌岌可危,和刚刚接待叶景池的那位黄主任发型差不多。   因此除了叶景池,其他人看起来都至少是四十五岁以上这个年纪了。   所以阮龄很怀疑,叶栩这句“挺和谐”,是在内涵叶景池。   阮龄先打了一连串的“哈”,然后又回复。   [阮龄:你说得对,我也觉得挺和谐的]   [阮龄:尤其是这个拍摄角度,有种中年成功人士的感觉]   打完字,阮龄又看了一眼那张海报全景的小图,发现叶栩说的还真没错。   虽然叶景池的外貌很出众,但不放大看的话看不清长相,大家又都是角度差不多的西装照,只会觉得叶景池地完美融入了这两排照片。   于是阮龄又补了一句。   [阮龄:看来你爸再努努力,很快就也能加入“德高望重的老校友”行列了]   几秒钟之后,叶栩回复了个“没错”的表情包。   阮龄差点又笑出声。   之前“鸳鸯锅小分队”的那个群里,陈松阳是最喜欢用表情包的,其次是苏君若和阮龄。   乔月发言少所以用的也少,而叶栩几乎也不用。   没想到这次叶栩竟然也发了个表情包,还是阮龄平常最爱发的那个猫咪表情包。   阮龄想象了一下叶栩现在的样子,肯定是偷偷扬起嘴角,一脸故意奚落叶景池的表情。   阮龄也给叶栩回了个猫咪表情包。   两个人在群里聊得欢,另一个人却一直没发言。   阮龄也不奇怪,演讲还有不到十分钟就开始了,叶景池应该是在忙着准备。   但她刚要退出聊天软件的时候,叶景池竟然回复了,而且内容十分简洁。   [叶景池:……]   阮龄这回没忍住,直接在座位上笑了出来。   惹得旁边的安佳欢都侧目,有些好奇阮龄看到了什么,一直笑个不停。   阮龄笑着解释:“不好意思,我朋友给我讲了个笑话,没影响你吧?”   安佳欢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群里,叶栩又发了一条信息。   [叶栩:你们什么时候回家?]   [阮龄:应该是晚上吃完饭就回吧]   [阮龄:怎么啦,想我们啦?]   [叶栩:……]   [叶栩:没有。]   [叶栩:就是问问。]   阮龄自动把这句话理解成了相反的意思。   [阮龄:你的事情忙完了吗?]   [叶栩:嗯,已经到家了。]   [阮龄:这么快呀,早知道这次校庆活动也带你过来玩玩了]   [阮龄:S大的校园景色很好的,人也都很热情]   [阮龄:不过现在也不晚,要不你现在过来找我们?]   [叶栩:要有邀请函才能进校园吧。]   [叶栩:我爸没给我。]   虽然看不到叶栩的表情,但阮龄从这句话中看出了一丝幽怨。   阮龄扬起嘴角,在键盘上敲字。   [阮龄:竟然如此!]   [阮龄:你爸他太过分了,都不给你邀请函!@叶景池]   这次叶景池没回复,不知道是刚刚被叶栩奚落之后的“报仇”,还是确实在忙没时间看手机。   介于演讲还有最后几分钟就开始了,阮龄觉得应该是后者。   五分钟后,随着灯光亮起,先是一位主持人走上了台。   主持人开始介绍叶景池的身份,原本嘈杂的礼堂也安静了下来,阮龄旁边的安佳欢更是正襟危坐地仔细聆听。   阮龄也把手机收了起来。   她发现,叶景池身上的光环比她想象的还要多一些,光是头衔主持人就念了一串。   有一些是阮龄早就知道的,例如“世界五百强企业的首席执行官”之类的,还有很多她也是第一次听说,像是叶景池在三十岁之前就登上了世界精英排行榜。   但更有意思的还是,为了突出叶景池的校友身份,主持人特地介绍了叶景池当年在校内获得的一些荣誉。   例如“国家奖学金获得者”,“辩论赛最佳辩手”等等。   阮龄不自觉的地想象了一下当年叶景池在学校里意气风发的样子,内心隐隐觉得有些可惜。   她是没有机会亲眼见到二十岁的叶景池是什么样子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视频资料?   阮龄在心里暗暗记下,等有机会的时候问一问叶景池。   旁边的安佳欢更是直接发出了感叹声,低声对阮龄说:“叶学长真的好厉害啊!不知道这次演讲结束之后,有没有什么互动环节?就算不能合影,能让我拿到一张签名也行呀。”   阮龄莞尔:“我也不清楚,希望有吧。”   主持人大约两分钟的介绍过后,叶景池终于现身了。   台下立刻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安佳欢鼓掌鼓得尤其起劲。   阮龄也跟着鼓起掌来,顺便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像安佳欢这样看起来十分激动的学生还真不少。   看来S大的这些学生里,把叶景池当作榜样的不在少数。   也是,叶景池这样年纪轻轻就做出一番事业的,绝对是非常符合世俗意义上“成功”的标准了。   半晌,掌声逐渐停了下来,叶景池的演讲正式开始。   阮龄本来以为自己对这类演讲不怎么感兴趣,她会来听完全是看在叶景池的面子上,以及叶景池告诉她演讲的时间不长,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几十分钟的时间,就算无聊,发发呆也就过去了。   但阮龄没想到,自己竟然从一开始就听得津津有味。   叶景池的声音和语气都非常适合讲故事,嗓音清冽,语气有条不紊却引人入胜。   就仿佛之前在露台叶景池给她讲苏琴的创业经历,只不过这一次讲的是叶景池本人的经历。   叶景池不仅将故事的节奏掌握得很好,还时不时会加入一个小段子,引得全场哄堂大笑。   而且,还是全程脱稿。   听着听着,阮龄开始怀疑叶景池特地嘱咐自己来听他的演讲,是别有用心。   她觉得叶景池自己肯定也清楚,他在台上演讲时的模样是多么有魅力。   阮龄也确实感受到了这种人格魅力,尤其是现在这种叶景池在台上谈笑风生,而她在台下坐着听的角色定位。   很容易让人产生崇拜,乃至倾慕的情绪。   阮龄无意间瞥了一眼旁边的安佳欢,发现年轻女孩的眼中已经全是仰慕之色。   虽然阮龄已经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了,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产生了一些和安佳欢非常相似的情绪。   演讲的时间不长,但中间还是安排了五分钟的中场休息时间。   安佳欢迫不及待地和阮龄分享感受:“叶学长真的好厉害啊!我一直以为他是毕业后才从商,没想到在校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创业了……”   说着说着,话题不知怎么又转到了叶景池的家庭情况上。   “对了,我听说……”安佳欢压低了声音,“叶学长好像已经结婚了,不知道他的妻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场合说这些八卦不太好,安佳欢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学姐你别误会啊,我就是单纯地有些好奇。”   阮龄笑起来:“没事,我懂。”   一个光环如此强大的异性,外形还优秀,安佳欢这个年纪的女孩会联想到这些再正常不过了。   见阮龄没表现出什么介意的神色,安佳欢继续说:“你说,他的妻子会不会也是咱们学校的呀?”   阮龄眨了眨眼睛:“应该不是吧。”   安佳欢思索了一下,表示赞同:“也是,如果是的话,学校里肯定会有人知道的。”   想了想,安佳欢又说:“不过肯定也是很厉害的人,说不定还非常漂亮。”   说着,安佳欢又托着腮去看叶景池。   下一秒,安佳欢忽然惊呼出声,然后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她目视前方,拿胳膊肘碰了碰阮龄,低声说:“学姐,你快看!叶学长是不是在看我们这边啊?”   阮龄本来正想要拿水喝,闻言手一顿,抬眼去看。   叶景池一只胳膊支在演讲台上,姿态稍稍有些慵懒,却又不会显得过于随意,反而更凸显出他优越的身材。   他的目光似乎是不经意地,停留在了观众席的某个区域。   而在阮龄下意识地喝了口水之后,叶景池也看了一眼手边的纯净水,拿起来状似不经意地喝了一口。   喝过之后,目光再次停留在了阮龄的方向。   阮龄:“……”   她先回答安佳欢:“应该不是吧,他可能就是在思考问题,什么都没看。”   安佳欢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也是。叶学长就算有认识的人,肯定也是坐在第一排的贵宾席那边,怎么会在咱们这边。”   阮龄低下头找出手机。   [阮龄:你在做什么?]   叶景池一开始上台的时候,应该就是带着手机的,只不过是静音放在了口袋里。   休息的这五分钟里,叶景池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了演讲台上,不过并没有使用。   阮龄发出信息之后,就盯着台上看。   果然,几秒钟之后,叶景池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手机,然后动作自然地拿了起来。   片刻,阮龄收到了回复。   [叶景池:在看我太太。]   阮龄:“……”   [阮龄:你好好演讲,看我做什么?]   发过去之后,阮龄发现,台上的男人唇边似乎是勾起了一抹笑容。   只是阮龄离舞台不算很近,因此也不能确认。   叶景池的手指又在手机上跳动了几下。   片刻,阮龄的手机亮起。   [叶景池:遵命。]   ……   五分钟的休息结束,叶景池继续讲起了自己的创业经历。   阮龄有一种感觉,自从叶景池知道了她的位置在哪,他似乎每隔几分钟就会往这边看一眼。   而安佳欢的反应也确认了,这并不是阮龄自作多情。   安佳欢小声地说:“学姐,我怎么还是感觉,叶学长看了咱们这里好几次啊?你说,他是不是真的有认识的人坐在这附近?”   阮龄不置可否地回答了一句:“可能吧。”   她觉得,叶景池应该就是在刚刚中场休息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哪里的。   毕竟阮龄来的不是很早,只坐在了A区靠后的座位,不是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刚开始演讲就在观众席里找她,不太符合叶景池的性格,他应该还是会把演讲的内容放在第一位。   但休息的那五分钟里,叶景池只要仔细地将A区的观众都扫视一遍,想发现她在哪里还是不难的。   阮龄很想再给叶景池发一条信息,让他别总看这边了。   然而知道叶景池在演讲途中是不会看信息的,于是她忍住了。   二十分钟后,叶景池的演讲终于到了尾声,主持人宣布进入提问互动环节。   在场的观众都可以举手报名,然后由叶景池本人,或者主持人在五个区域各抽取一位观众提问。   由于五个字母的区域是按顺序离舞台越来越远的,为了照顾最远的E区观众,就先从E区开始抽取提问的“幸运观众”。   主持人介绍完环节的规则之后,叶景池对主持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主持人来选人就好。   第一个被选中的是一位商科的男生,看样子对叶景池提到的在本科的创业项目十分感兴趣,问的问题也是和那个项目相关的。   男生问得十分详细,叶景池的回答也很有耐心,对于每个细节的问题都认真仔细地解答。   之后被选中的两位女生,同样是问的和创业相关的问题,并且都言之有物。   阮龄在心里感叹,S大果然是全国最顶级的学校,随意选中几个学生提问都能这么有专业水准。   不过由于这几位观众问的都是专业问题,叶景池的回答也十分详尽,所以几乎每个问题都用了五分钟以上。   主持人在旁边看了一眼手表,发现预留给互动环节的时间,已经只剩下最后的几分钟了。   校庆活动期间礼堂的安排很紧凑,虽然预留了一些缓冲的时间,但也不好超时太久。   于是在最后两次提问之前,主持人先说:“咱们同学的问题都太有专业性了,真是让我自愧不如。不过时间也差不多了,最后的两个问题,要不大家就问一些简单轻松的问题吧。之后咱们还有线上问答的环节,大家如果还有想问叶学长的,可以在线上留言。”   在主持人提醒之后,倒数第二个被选中的男生就问了一个比较轻松的问题。   “叶学长,我想问的是,你读书的时候在学习之外,会不会也进行一些适当的放松呢?比如和朋友一起打打电子游戏什么的?”   这个问题问完之后,大家都笑了起来,或许是因为众人都很难将叶景池的形象和打游戏联系在一起。   叶景池也轻笑了一声,然后才温和地回答:“我读书的时候,确实是会和室友一起打游戏放松。”   台下传来了学生们略带惊讶的声音。   男生又追问:“那学长你那个时候都玩些什么?回去我也下载一个同款,说不定以后也能成为五百强企业的老板。”   他说完,观众们又都笑了起来。   等大家笑完,叶景池微笑道:“我本科毕业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那个时候玩的游戏差不多都停服了。”   听叶景池似乎不会说出具体的游戏名字了,台下的观众都有些失望。   叶景池却话锋一转,含笑补充:“不过现在有时间的话,我也会玩玩类似的手机游戏。我太太很喜欢玩,所以我会陪她一起。” 第72章   在整个演讲的过程中, 叶景池并没有提到过自己的家庭。   叶景池的外表看起来比实际还要年轻一些,三十岁左右的成功男士,没有结婚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   因此大多数没有提前做过功课的观众, 潜意识里都认为叶景池是单身。   而像安佳欢这样之前就很崇拜叶景池的, 也只是大概知道他已婚了,对具体的情况并不了解。   叶景池参加过的访谈屈指可数,其中都很少提到自己的家庭状况。   没想到这次叶景池竟然主动提起了自己的太太, 礼堂里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S大虽然汇集了全国的精英和各路学神,但说到底大家也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对于这种八卦轶事都还是感兴趣的。   “叶学长竟然已经结婚了啊!他不是才三十岁出头吗?我以为他还是单身呢呜呜呜, 没想到竟然英年早婚!”   “原来你不知道啊!我看过叶学长的一个访谈节目, 叶学长在那个时候就说自己已婚了!那个节目还有个很火的剪辑,一百多万播放量了呢!”   “真的假的!快把链接发我,我也要看!他有没有在里面提到他太太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那你别想了,我把那个访谈看完了,一句都没提。”   “天呐我好羡慕叶学长的太太!叶学长工作那么忙, 竟然还会陪她打游戏,这得是有多恩爱啊!”   ……   阮龄坐在椅子上,听着周围的同学都在兴致勃勃地讨论叶景池的那个“神秘妻子”, 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幸好她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 不然她今天不是要被一整个礼堂的学生围观了?   安佳欢在一旁,更是已经激动得两眼放光:“学姐!你听到没, 叶学长竟然提到了他和他太太!还说他们会一起玩游戏!”   阮龄无奈地点头回应:“听到了。”   安佳欢的语速极快, 听起来兴奋极了:“你说叶学长和他太太一起打游戏的时候, 会是什么样子的?肯定也超级帅吧, 操作超级神勇,带飞全场的那种!”   阮龄眨了眨眼睛。   在那次叶景池下了游戏之后, 他也确实陪她一起玩了两次,都是在晚上的休息时间里。   叶景池的意识和反应速度确实都很不错,作为一个刚接触这个游戏的新手,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进步神速。   但阮龄毕竟经常和陈松阳和叶栩他们开黑,打那个游戏的次数比叶景池多很多,因此两个人一起玩的那几把游戏,阮龄的战绩还是比叶景池略微好一些。   阮龄抿起唇笑:“叶学长说的是他太太很喜欢玩,他只是陪她太太,那说不定是被他太太带飞呢?”   安佳欢一怔:“是,是哦,可是……”   她想象了一下:“要是这样的话,就感觉……没有那么帅了。”   阮龄忍不住笑起来。   她似乎无意之间,稍稍降低了一点叶景池在他的迷妹心中的形象。   阮龄心情愉悦地去看台上的叶景池,发现男人的目光似乎也停留在她的身上,眉眼含笑。   她的心中一动。   这种在偌大的礼堂中对视的感觉,和平常确实不太一样。   ……   礼堂就这样喧哗了一阵。   主持人原本还有些担心,叶景池对于这样的吵闹会不高兴。   但叶景池微笑地看着观众们议论纷纷,神色间不仅没有不满,反倒像是乐见其成。   于是主持人等了十几秒钟,待大家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这才继续控场。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咳咳,看来这位男同学问的问题很不错,让大家都很有共鸣。叶学长也给大家做了一个好榜样,注重学业和事业的同时也要适当放松,劳逸结合。”   “那接下来,最后一个提问的机会——”主持人扫视了一圈A区的观众,准备抽取最后一名幸运观众。   叶景池拿起话筒,语气温和地打断了主持人:“最后一个提问的机会,要不就由我来选人吧?”   主持人一愣,接着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没问题!那A区的观众,有谁想问叶学长问题的话就赶快举手吧,不要错过被叶学长亲自选中的机会!”   A区的票本来就很难抢,拿到票的几乎都是叶景池的“铁杆粉丝”。   主持人话音刚落,几乎一大半的人都举起了手,还有人一直挥舞着手臂试图吸引叶景池的注意力。   其他区域的观众们也都反应了过来,羡慕的感叹声此起彼伏。   能成为全场唯一一个被叶景池亲自选中提问的观众,这得是什么运气啊!   在听到叶景池出声打断主持人的时候,阮龄莫名地有些心跳加速。   有那么一瞬间,阮龄几乎认为叶景池会叫自己起来提问,而她还完全没有想过有什么可以问他的。   但是随即她又想到,只要她不举手,叶景池怎么也选不到她。   想到这,阮龄有些懊恼。   她竟然因为叶景池的一句话,莫名其妙地就紧张了起来,她平常的冷静和镇定都去哪了?   不用说,安佳欢早已经积极地举起了手,身子还一直前倾,就差站起来了。   看到阮龄不举手,安佳欢还着急地低声催促:“学姐你也举手啊!你不是也很喜欢叶学长吗?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就没有了!”   阮龄:“……我觉得你比我更崇拜叶学长一些,我还是不和你抢了。”   安佳欢见阮龄似乎真的不打算举手,只能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继续挥舞着自己的手臂。   台上,叶景池也没有急着选人。   他先不紧不慢地扫视了一遍A区的观众,颇有些故意吊观众胃口的嫌疑。   终于,叶景池将话筒举到嘴边,伸出手示意:“第五排的这位……穿白色短袖的女同学吧。”   闻言,安佳欢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和周围人:“是……是我吗?”   主持人已经走了过来,把自己手里的话筒递给安佳欢,笑道:“这位同学,不用看了,这次活动最后的幸运儿就是你。”   叶景池指的这片区域里,符合他描述的,穿白色上衣的女生一共就两位。   其中阮龄没有举手,因此主持人自然就很快确认了,安佳欢就是被叶景池选中的那个观众。   安佳欢这才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站起来的时候还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摔了一下。   不少观众都笑了起来,主持人也打趣道:“不急不急,叶学长就在这呢,在你问完之前不会跑的。”   叶景池的脸上也是一派温文尔雅的笑容:“嗯,不着急。”   听到叶景池好听的声音,又是这么耐心地和自己对话,安佳欢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瞬间飙升到三位数。   叶景池又问:“这位同学,你姓什么?”   出于礼貌,之前被选中的几个同学也都在提问之前介绍了自己的学院和名字。   但安佳欢是第一个被叶景池主动询问的。   不少正眼巴巴地看着这边区域的观众,都发出了羡慕的叹息声。   安佳欢激动得都快结巴了:“叶,叶学长好!我姓安,叫安佳欢,是经济管理学院大一的新生!”   叶景池的神色温和:“嗯,安同学你好,你有什么想问我的?”   安佳欢紧张地咬了咬下唇,略有些犹豫。   其实她在来听演讲之前,就已经想了好几个问题,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被选中,现在反而陷入了纠结。   主持人在一旁小声提醒:“时间有限,麻烦同学尽量提一个相对好回答的问题,不要太复杂。”   其实叶景池的演讲时间控制的很好,和原定的时长只差了两分钟。   但奈何提问环节选中的第一个同学就问了一个很专业的问题,叶景池和对方一问一答几次,就花费了将近十分钟。   现在四个问题过后活动已经超时了,如果最后的这个问题耗费时间太长,可能会影响到礼堂后面的安排。   安佳欢点点头,鼓足勇气开口:“叶学长,那个……我有一个问题很想问您。但是万一您听了之后觉得不方便回答的话,我可以再换一个吗?”   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安佳欢现在很想问的那个问题又担心会被拒绝,于是就有此一问。   安佳欢说完,礼堂里又出现了不大不小的哄笑声。   好在安佳欢本来就性格开朗胆子大,见状也没有退缩,只是略微有些局促地捏了捏话筒。   叶景池面带微笑,微微颔首:“可以。”   阮龄在旁边都有些好奇了,安佳欢这是打算问个什么问题,居然还有这个前提。   安佳欢深吸了一口气:“叶学长,请问可以简单地和我们讲一讲您的妻子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原本安佳欢准备的问题里是没有这个的,但其实她一直很好奇这一点,只是觉得问出来不合适。   但刚刚叶景池主动提到了自己的太太,这给安佳欢增加了不少的信心。   再加上主持人希望她问一个非专业的问题,安佳欢就鼓起勇气问了这个专业之外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话音未落,台下的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   “我去,不愧是新生!居然敢问叶学长这种问题!”   “但是其实我也很好奇哎!刚刚叶学长提到他陪他太太打游戏的时候,我就想如果能有人问就好了!”   “谁不是呢!能和叶学长这样的人结婚,肯定不是普通人吧?我猜要不就是能力特别强,要不就是特别特别漂亮,惊为天人的那种!”   ……   片刻,叶景池淡笑着开口:“可以。”   此言一出,包括安佳欢在内的许多观众,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舞台两侧的大屏幕将男人俊美的五官放大,也能让从那双好看的眼睛中,窥得几分若隐若现的温柔。   叶景池温声道:“我太太她……很优秀,也很漂亮。能够和她结婚,我觉得我很幸运,只是……”   在众人好奇又期待的目光中,叶景池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无奈的神色:“只是有的时候,她太忙了,分不出太多的时间和我相处。”   ……   由于来听演讲的学生实在太多了,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校方没有安排观众和叶景池近距离互动的环节。   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后,叶景池在现场安保人员的护送下,从后台退场。   阮龄则和绝大多数的观众一起,排队从礼堂的正门出来。   来的时候还好,观众虽多,但大家都是陆陆续续到的。   退场的时候所有人都挤在一起,众人几乎是摩肩擦踵地向礼堂外走,阮龄能清晰地听到周围的人在说些什么。   许多观众都在意犹未尽地讨论叶景池刚才的回答。   “怎么办,听完叶学长的回答我更好奇了,他的那位太太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是啊!而且我还以为叶学长肯定是更忙的那个呢,没想到叶学长竟然还抱怨他太太不陪他!我要被这个恩爱秀晕过去了!”   “就是说啊,我要是能找到一个像叶学长那样的男朋友,就算天天逃课不写作业,也要缠着和他一起!”   “哈哈哈你别做梦了,咱们S大这么多年也就出了这么一个叶学长,你上哪找一个差不多的男朋友?”   “哎,也是……不说了,回去好好写实验报告去了。男人靠不住,还是得靠自己。”   ……   阮龄将这些议论听在耳中,只觉得叶景池刚刚说的完全不符合事实。   她和叶景池之间,怎么想也是叶景池更忙一些。   但现在,这些观众们听起来都对叶景池深信不疑,很难说这个男人不是故意的。   好不容易和安佳欢一起挤出了礼堂,阮龄深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   刚刚出来的那一路,安佳欢已经喋喋不休地表达了半天自己被选中的激动之情,此刻终于稍微平静下来了一些。   大几十分钟的演讲,再加上提问环节和挤出礼堂的时间,现在已经快晚上五点了。   安佳欢热情地向阮龄发出邀请:“学姐,一会儿你忙不忙?要不要和我一起吃晚饭?”   阮龄莞尔:“我和朋友约了见面,晚饭就不和你一起了。”   毕竟两个人才刚刚认识,被拒绝安佳欢也不意外,依旧笑着点点头:“好的,那我就自己去啦。对了学姐,要不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   阮龄爽快地答应了,两人互相添加了好友。   在林荫大道告别了安佳欢,阮龄拿出手机给叶景池发信息。   [阮龄:你在哪?]   几乎是同时,叶景池就打来了电话。   阮龄心想,直接给她发个定位不是更方便吗?干嘛还要特地打电话。   不过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你先转身。”   阮龄一怔,接着有些想吐槽叶景池。   这种把戏,都是她还在上学的时候谈恋爱才会用的。   心里这么想着,她的唇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了几分。   好吧,既然现在来到了大学校园,那她入乡随俗,就当自己还是个大学生好了。   阮龄听话地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声音里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好了,然后呢?”   叶景池的声音经由电子信号的处理,听起来和平常稍微有些不一样,但还是同样的富有磁性:“然后一直向前走。”   阮龄的眉梢动了动,一边慢慢地向前走,一边用眼睛观察着两边来往的人群。   校园里穿西装的人很少,叶景池那一身十分正式的装扮,应该很显眼才是。   但阮龄随意地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有任何身着西装的人。   难道叶景池躲在了某个建筑物,或者某棵树后面?   阮龄这样想着,开始重点地观察起道路旁边的建筑和古树,脚步也不自觉地慢了一些。   扬声器里再次传出叶景池略带笑意的嗓音:“别急着找,还没到呢。”   阮龄眨了眨眼睛,又走了几步。   终于,男人沉声道:“好了。”   阮龄停下脚步,准备再仔细地观察一下四周的建筑物。   没过两秒,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在她还没来得及转身的时候,手就被人牵住了。   虽然有些心理准备,阮龄还是被吓了一跳,身子轻轻颤了一下。   耳边传来叶景池沉沉的笑声。   阮龄转过身,终于看到了刚刚在舞台上侃侃而谈的身影。   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她在台下仰望他,叶景池就在她的身侧,含笑地牵着她的手。   叶景池捏了捏她的手:“被吓到了?”   阮龄轻哼了一声:“幼稚。这种把戏,我十八岁以后就不玩了。”   叶景池的眉梢微挑,声音低沉:“那十八岁以前呢?”   阮龄:“……”   她好像不小心说漏嘴了。   其实中学的时候,阮龄也没有正正经经地谈过恋爱。   只不过确实有过暧昧的对象,没到拥抱接吻那一步,进度仅限于放学之后两个人一起散步,勾勾小手。   也是这个勉强能称作她初恋对象的男生,曾经和她玩过类似的“找找我在哪里”的游戏。   那时候阮龄之所以会和他谈恋爱,也不是因为有多心动,而是对方是整个年级里长得最好看的男同学。   说起来从那个时候起,她就是一个实打实的颜控了。   不过其实现在想起来,那个男同学和叶栩比也差远了,和叶景池同样不是一个级别的。   稍稍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中学时代,阮龄回过神,看到叶景池正若有所思看着自己,眸光深沉。   阮龄心虚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理直气壮。   她都二十六岁了,有过恋爱经历不是很正常?   阮龄脸不红心不跳道:“怎么啦?我长得这么漂亮,有过那么一二三四个恋爱对象,不是很正常?”   叶景池深深地看着她。   阮龄以为叶景池会追问,比如问她到底有过几个。   然而沉默半晌,叶景池沉声道:“那看来,我的确是很幸运。”   阮龄:“……”   叶景池没把后半句说完,但她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忽然有些快。   她想到了刚才他在台上说的那句话。   他说能和她结婚,是他的幸运。   阮龄抿了抿唇角,转移话题。   “对了。”阮龄打量了一下叶景池,“你怎么没穿外套了?”   叶景池已经换下了刚刚演讲时的那身西装外套。   或许是这样,她一时间才没有找到他。   叶景池定定地看了她片刻,这才神色自然道:“天气太热。而且我觉得不穿西装的话,就没那么容易被认成你的长辈了。”   阮龄想起之前那位地中海男士的反应,没忍住笑了。   此刻叶景池身上就剩下了一件白衬衫,再加上他的脸本来就很年轻,看起来确实更像是学生了一些。   阮龄又看了看叶景池,发现他不仅把西装外套换掉了,那条蓝白色条纹的领带也不见了。   她的眉梢动了动,指出事实:“你把领带也解了。”   叶景池“嗯”了一声,语气慢条斯理:“原本是有些舍不得,毕竟是你亲手帮我系的。”   阮龄挑眉:“说得好听,还不是解了。”   叶景池淡笑道:“嗯,因为我后来又想,来日方长,以后还会有很多的机会。”   阮龄没好气地反驳:“你想得美,今天是最后一次,以后都不给你系了。”   叶景池也不和她争辩,只是笑而不语,手还紧紧地握着她的。   阮龄的眼神向四周飘了飘,想把手抽回去。   虽然叶景池换了衣服,但他的长相还是很有辨识度的,万一被人认出来了怎么办?   叶景池却不肯松手。   阮龄:“你干嘛?”   叶景池看着她:“被看到也没关系,大家都知道我已经结婚了。”   阮龄:“……”   “我还没问你呢。”她忽然开始振振有词地质问他,“下半场演讲的时候,为什么一直看我?”   叶景池面不改色道:“好不容易找到我太太在哪里,忍不住被吸引了目光,不是很正常吗?”   阮龄抿唇,她才不信他的这套说辞。   她又想起了什么:“还有,你干嘛忽然在回答问题的时候提到我?”   叶景池的声线平缓而温柔:“这一点确实是我不好。没能来得及提前问你,你介意吗?”   阮龄都懒得瞪他了。   她套用了叶景池之前说过的一句话:“现在才想起来问,是不是有些晚了?”   叶景池眼角带笑:“那你介意吗?”   阮龄:“……”   “介意!”阮龄煞有介事地用力点头,“非常介意!”   只是她虽然刻意加重了语气,点头也点得十分用力,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说服力。   尽管如此,叶景池还是配合地回应:“那……只说对不起,是不是不太够?” 第73章   闻言, 阮龄立刻警惕地看向叶景池:“你想做什么?”   叶景池失笑:“只是想给你赔罪而已,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阮龄依旧怀疑地盯着他:“怎么赔罪?”   不怪她不相信他,只是叶景池最近的作风实在和从前不太一样。   就仿佛突然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从不近女色的清冷模样, 变成了食人间烟火的男人。   叶景池的目光柔和:“之前和你过说的味道很不错的小食堂,今晚带你去吃?”   阮龄看他,缓缓点头:“行。”   叶景池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看你的样子, 好像是认为……我会用什么其他的方式道歉?”   阮龄面不改色地否认:“没有啊。”   她刚才确实是想到了些其他的方式,尤其是她被各种言情小说荼毒过, 一瞬间脑海中就已经想到了不少情节。   但阮龄是绝对不会这个时候说出口的, 不然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   叶景池含笑看她:“真的没有?”   阮龄坚决不松口:“是啊, 真的没有。”   叶景池闷闷地笑了一声。   表情似是不信,却又不把质疑说出口。   阮龄催促他:“走吧。”   叶景池眉梢轻挑:“才刚刚五点,已经饿了?”   阮龄把没被男人牵住的那只手握成拳,不轻不重地捶他一下:“今天午饭吃得早,又听你讲了那么久, 我饿得快些不可以吗?”   叶景池被她打了一下也不生气,反倒神色自然地伸手,将她的拳头拢住。   他的手掌比她的大上一圈, 这个动作轻轻松松。   如此一来, 阮龄的两只手都被他握住了。   叶景池:“可以,那我们现在就去。”   阮龄想把手抽回来, 失败了。   她瞪他:“你这样, 我们怎么去?”   叶景池这才淡笑着松开她的一只手, 只是另一只手又握得更紧了。   阮龄就这样和叶景池牵着手, 被他带着去传说中的“小食堂”。   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牵着手走在路上,阮龄一开始还有些担心, 总觉得叶景池会被认出来。   刚刚在礼堂里的时候,她已经见识了叶景池有多受S大学生的欢迎。   但一路上牵着手压马路的小情侣很多,她和叶景池似乎也只是其中普普通通的一对。   有几个人的目光稍稍往这边瞥了一瞥,但也只是多看了几眼,并没有过多的反应。   或许是因为临近黄昏光线昏暗,又或许是叶景池现在的造型和宣传栏里以及演讲时都不一样,总之没有人认出他并上前搭话。   S大的校园很大,阮龄还完全不熟悉,只能跟着叶景池走。   不过她也不觉得走得累,因为此刻她的心情非常愉悦,而且这个时间走在树荫下也不会太热。   又看到一对迎面走来的小情侣时,阮龄的心中一动。   她动了动手指,不理会叶景池看过来的略带疑惑的目光,而是若无其事地将和他牵手的动作调整成了十指相扣。   调整好之后,阮龄才看了叶景池一眼。   四目相对,叶景池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接着手指又略微加大了些力度,像是要更用力地将她握住,怕她跑了。   阮龄抿着唇笑起来。   有的时候,她真的不懂叶景池。   明明出门前吻她脖子的时候,还那么的……大胆,现在却因为一个十指相扣的动作,又仿佛不好意思了。   只不过他这样“纯情”的反应,也让阮龄的心情无比地愉悦起来。   阮龄想到一会儿要去的地方,问叶景池:“我们一会儿去食堂,不用刷学生卡什么的才能吃饭吗?”   叶景池解释:“平常是用的,但校庆期间有不少校友来用餐,因此这期间食堂都可以用手机支付。”   阮龄“哦”了一声,又问:“我记得你之前说,这个小食堂在北城的大学里都很有名,那现在去会不会人很多呀?”   叶景池:“嗯,所以要提前预约才可以去里面用餐。”   阮龄惊讶:“那你什么时候预约的?还是说你有什么特权?”   她知道以叶景池的周到程度,肯定不会毫无准备地就带她前往。   叶景池笑:“没有什么特权,只是我提前让认识的人帮忙预约过了。”   阮龄“唔”了一声,然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瞪眼看他:“你不是说,是为了赔罪才带我去的吗?原来你早就约好了。”   叶景池的唇角微勾,不回答她。   阮龄不依不饶:“不行,那你这个赔罪不能算,不够诚心。”   叶景池笑看她:“好,不算。”   阮龄得理不饶人:“那今晚吃过饭,你还要再想别的办法来和我道歉。”   叶景池微笑:“好。”   一连几个“好”,让阮龄没忍住扭头看叶景池。   他现在似乎尤其地好说话,她怀疑无论她说什么,叶景池都会答应。   叶景池忽然停下脚步。   阮龄正专注地观察着叶景池的表情,见状微微一怔:“怎么了?”   叶景池:“到了。”   阮龄这才回过神,她刚才专心和叶景池说话,竟然没发现两人已经到了一处建筑物的门口。   上面写着“教工第二食堂”几个字,但看门口进出的人,似乎也有不少学生来这边吃饭。   阮龄跟着叶景池走进去。   食堂确实需要提前预约,门口有人检查预约的信息。   叶景池拿出手机操作了一下,递给工作人员看,工作人员这才放他们进去。   阮龄趁机松开了叶景池拉着她的手。   食堂里人不少,叶景池没急着带她去排队,而是先有条不紊地和她介绍了一下最有特色的几个窗口。   然后他问:“想吃什么?”   阮龄思考了一下,点了几个菜名。   叶景池发挥了超群的记忆力,将她说的菜都重复了一遍,最后说:“那我去买,你坐下等我。”   阮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就这么干等也有些无聊,阮龄托着腮,眯着眼看向叶景池的方向。   她想这个教工食堂之所以别名叫“小食堂”,可能是由于面积的缘故。   阮龄虽然坐在一个有点偏的位置,但依旧能看到窗口叶景池那边的情况。   男人的身材修长挺拔,在一众学生和老师的队伍中十分显眼,毫不费力地就能找到。   阮龄这么看了一小会儿,终于等到叶景池排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就在这时候,一位女同学走上前,似乎是在和叶景池说着什么。   而叶景池也转过身,回应那位同学。   阮龄扬起眉梢,第一反应是想拿起手机把证据拍下来,到时候好奚落叶景池。   但她又觉得拍下人家无辜的女同学不太好,正犹豫间,旁边忽然有人叫她。   “这位同学——”   阮龄讶异地转过脸,发现是一位年轻的男同学。   食堂的桌子是大长桌,阮龄以为这位同学是要找位子坐,于是主动说:“我对面有人,旁边都没人,可以随便坐。”   男同学却是面上扭捏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旁边看起来和这位男同学一起的另外几位同学,更是纷纷飘过来了看好戏的目光。   看这架势,阮龄已经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攻击她,曾经她在学校里被搭讪或者表白的时候,旁边也经常会有这么几个跟着一起壮胆的。   果然,这位男同学开口:“……学姐你好!我觉得你的蓝色发带特别好看,很漂亮!”   见阮龄的表情还算友善,男同学又跟着补充:“我是数学系大一的新生,请问可以和你认识一下,加个联系方式吗?”   阮龄的眉梢微动,随即露出一个客气的浅笑:“谢谢,不过可能不太方便。”   男同学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是吗?好的,谢谢学姐。”   阮龄微微颔首。   男同学想离开,但犹豫再三,又停下地追问:“那个……我可以问一下理由吗?”   这位男同学的长相确实很不错,或许是在朋友面前被拒绝得太干脆,导致有些不甘心。   阮龄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虽说之前在叶景池面前她还抱怨他挡了自己的桃花,但真遇到这种场合,已婚的身份还是很好用的。   难道她真的应该找出婚戒戴上,防止这种情况再度发生?   阮龄微笑:“我已婚了。”   男同学一愣。   大家都是没毕业的大学生,说是有男朋友还比较常见,竟然是已经结婚了吗?   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只是她看起来这么年轻漂亮,实在很像是个借口……   男同学正犹豫着,想要不要再为自己争取一把。   对面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男同学怔怔地抬起头,在看到男人的面容时,顿时一愣。   叶景池的面上是温文尔雅的笑容:“这位同学,你有事找我太太?”   男同学先是被叶景池的长相震慑到,一瞬间觉得自己输得彻底,又觉得对方似乎是有些眼熟。   而“我太太”这三个字,更是让男同学的下巴差点惊掉了。   更何况男人虽然是在笑,但气场逼人,锐利的眼神让他下意识地不敢靠近。   “没,没有……”正主出现,男同学瞬间识趣地放弃,讪笑道,“误会,一个小误会。”   男同学飞快地离开了,这次半点犹疑都没有。   叶景池将托盘放在桌子上。   阮龄仰着脸看他:“你怎么把人家吓走了?”   叶景池将盘子摆好,轻描淡写道:“我看你拒绝得辛苦,于是帮你解围。”   阮龄眨了下眼睛:“没有啊,人家是新生,只是有些事情想请教我。我也还想和学弟多聊几句呢。”   其实方才,她是稍微有些不耐烦了。   她不介意被搭讪,却讨厌被拒绝了还死缠烂打的。   但为了故意气叶景池,阮龄不介意睁眼说瞎话。   叶景池不拆穿她,只是将筷子递给她:“尝尝,你说很想吃的香酥鸭。”   阮龄接过筷子“哦”了一声,夹了一筷子色泽鲜美的鸭肉。   然后她又想起之前被打断的事情:“叶景池。”   叶景池:“嗯?”   阮龄探究地看他:“刚才,是不是也有女生和你搭讪来着?”   叶景池笑。   阮龄咬了一口鸭肉:“你怎么不说话?”   叶景池这才气定神闲地答:“不算是。她只是问我是不是叶学长,还问能不能合张影。”   阮龄咀嚼着鸭肉,酥脆的口感顿时充斥了口腔,让她的眼睛都满足地眯了起来。   咽下去之后又回味了一下,阮龄这才略带好奇地问叶景池:“那你承认了?”   很显然,她完全没有吃醋的意思,甚至对香酥鸭还更感兴趣一些。   叶景池淡声道:“嗯,不过没有合影。”   阮龄扬起眉梢:“为什么?你还摆架子呀。”   叶景池的神色有些无奈:“不是。只是食堂排队的人多,合影不太方便。”   阮龄咬了咬筷子:“也是,差点忘记,我们的叶学长实在太受欢迎了。”   临近饭点,食堂里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合影耽搁别人盛菜,搞不好还会吸引更多人的注意力导致拥堵。   原本阮龄还想着可以趁机揶揄叶景池一下,没想到对方只单纯是叶景池的迷妹。   叶景池看穿了阮龄的失望,有些好笑。   顿了顿,他忽然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阮龄正将筷子伸向另一道菜,闻言眨眼看他:“嗯?”   叶景池不语。   阮龄回想了一下:“叶学长?”   这称呼有什么问题吗?   她没再多想,继续去夹她原本想吃的那道菜。   叶景池的目光却缓缓下移,落在阮龄圆润饱满的唇上。   她将一块糖醋里脊送进了嘴里,腮帮子有些鼓鼓的,唇瓣也嘟了起来。   叶景池的眸色深了些许。   阮龄咀嚼完拿起水喝了一口,这才发现叶景池正盯着自己的嘴唇看。   她问:“我嘴边沾了东西?”   叶景池的声音微沉:“没有。”   阮龄:“那你在看什么?”   叶景池缓缓道:“你的口红,好像都掉了。”   阮龄莫名其妙:“那当然了,这就是个普通的唇釉,吃饭哪里有不掉的。”   她又喝了一口水,顺口说:“别说吃饭喝水了,出门之前我就稍微——”   说到一半,阮龄顿住,察觉出有些不对头来。   她本来想说,出门之前她被亲脖子的时候就稍稍多抿了几次唇,唇釉就掉了一半,更何况吃饭。   但说着说着,阮龄意识到了叶景池的言外之音。   之前她以涂了唇釉为由拒绝了他,现在他说自己的唇釉掉了,不会是在暗示着什么吧?   反应过来之后,阮龄不继续说了,只是盯着叶景池看。   男人的眼神的确称不上是“清白”。   但或许又因为场合的原因,叶景池在和她短暂的对视后又收敛了目光,垂眸看着自己的碗筷。   叶景池的表情还算平静,若是不熟悉他的人这么看过去,会认为他只是在出神思考。   但阮龄从叶景池紧抿的唇角,窥探出他远没有表面上的那么镇定自若。   他在克制。   这个发现,让阮龄有些蠢蠢欲动。   食堂里,老师和学生们人来人往,叶景池断然是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的。   这让她更加地有恃无恐起来。   阮龄刻意放软了声音,又叫他一声:“叶学长?”   叶景池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阮龄再接再厉,语气几乎像是在撒娇:“叶学长,你怎么不理我了?”   叶景池:“……”   男人的下颌线有些紧绷,看着她,沉沉开口:“好好吃饭。”   阮龄无辜道:“我在好好吃呀,就是想一边吃,一边和你聊聊天嘛。”   ……   校园的某个角落,被叶景池吓走的那位男同学,正在和朋友激烈讨论。   之前会上去搭讪,除了他看到那位学姐的脸之后一眼惊艳之外,也少不了身边人的撺掇。   铩羽而归之后,几个朋友都迫不及待地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同学懊恼地和周围的人复盘了一番,着重描述了学姐说自己已婚,并且还有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自称是学姐丈夫的男人。   听完男同学一通天花乱坠的描述,朋友拿出手机搜索了一番,找到学校网站宣传演讲的那个页面,把叶景池的照片放大递给男同学看。   “你看看,刚才你遇到的是不是这个人?”   男同学只看了一秒,就立刻重重地点头:“对对对,就是他!”   刚才那个男人的长相极具辨识度,就连一向对自己样貌很满意的男同学,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和对方不是一个级别的。   旁边他的朋友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人惊呼:“我去,哥你真是出息了!你这是差点挖了叶学长的墙角啊!”   ……   S大同学们的八卦程度,丝毫不比其他普通大学的学生低。   尤其是大家的智商普遍高于平均水准,挖掘和传递各种消息的能力更是非比寻常。   于是没过多久,S大各个非官方的群里就出现了一些小道消息。   [重磅消息!叶学长和他的妻子出现在了小食堂,正在一起吃晚饭!]   [我也听说了,我室友的同学的朋友亲眼看到了,还说叶学长的太太长得特别特别漂亮!]   [不仅漂亮,还特别年轻!看起来就像是个本科的学妹!]   [我去,真的假的啊?我今天才刚听叶学长在演讲时提到了他妻子,我们寝室几个姐妹正嗑得热火朝天呢!]   [绝对是真的,我朋友的朋友的隔壁室友还去和人家老婆搭讪,结果直接被叶学长吓退,哈哈哈这事我们都笑了一轮了]   一开始只是文字传播,大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但没人能拿出证据。   于是还有些人不信,觉得只是以讹传讹。   再加上校庆活动期间进小食堂要提前预约,许多人也没办法亲自去确认。   直到有人在小食堂偷拍了一张照片,发在了某个匿名群里。   [我冒死拍的!叶学长和他太太,两个人好像已经已经吃完饭了,正要离开]   图片是两个人站起来,一起端着托盘去回收台的照片。   两人无论是身高还是长相都十分相配,宛若一对璧人。   [我的天,真的是叶学长!他妻子看起来确实好青春啊,完全就是我们同龄人的感觉啊!]   [叶学长怎么也和演讲的时候不太一样了,好像没穿西装了?不过只穿白衬衫好像更帅了!]   [悄悄说一句,叶学长不会是为了看起来和他妻子更像同龄人吧?白衬衫造型的叶学长的确看起来更年轻了一些]   [哈哈哈哈我觉得你真相了,所以说叶学长也会有年龄焦虑的吗?我忽然觉得叶学长更接近我们凡人了一些]   [话说你们都怎么确认那就是叶学长的妻子的啊!我看他们只是并排走,说不定是熟人而已呢?]   [就是说啊,咱们学校不是有好多志愿者吗,说不定只是负责指引叶学长的某个学姐]   阮龄和叶景池走出小食堂的时候,感觉到周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变多了一些。   她扫视了一下四周,那些目光又都心虚地收了回去。   阮龄问叶景池:“你是不是被认出来了?”   叶景池沉吟:“或许是。”   他的观察力同样敏锐,其实也早就感受到了周围的目光。   阮龄问:“那反正也吃过饭了,我们要不要早点回去?”   叶景池缓声道:“不急。难得来一趟母校,我再带你逛逛。”   阮龄点头:“也好。”   既然叶景池都不在意,那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阮龄刚想问那现在去哪,左手又是一暖。   叶景池的手再次牵了上来,这次是十指相扣。   阮龄忍不住笑看了一眼叶景池:学得还挺快的嘛。   匿名群内。   [啊啊啊快看新图!牵手了,还是十指相扣!]   [救命!这是什么发展!有种叶学长亲自澄清:这就是我太太的感觉!]   [怎么回事,我本来对叶学长和他太太不是很感兴趣的,被你们说的我都有点激动了。有没有人来和我科普一下这两个人啊?]   [建议你去补叶学长今天的演讲视频,重点是最后的提问环节!看完回来你不觉得甜我倒立洗头!]   ……   另一边,阮龄正和叶景池逛校园。   天色还未全暗,但路灯已经亮起,两个人的影子在灯下被拉得极长。   S大的学生还是很有素质的,大家八卦归八卦,并没有人做出跟踪的行为。   这一片的小路除了偶尔的行人经过,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阮龄看叶景池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忍不住问他:“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叶景池回应:“这附近有一片湖,我带你去那边看看。”   阮龄来了点兴趣:“哦?有名字吗?”   叶景池:“叫誓言湖。”   阮龄一针见血道:“听起来,有些像是学生情侣约会的圣地。”   叶景池不置可否:“或许吧。”   昏暗的光线下,阮龄看不清他的表情。   阮龄提出质疑:“那你怎么会知道这种地方的?难道说……你从前和人来过?”   叶景池低低地笑了一声。   “没有。”他如实回答,“不过那时候有个室友很喜欢和女朋友来这里,还被学校的安保人员抓到过一次。”   阮龄诧异了:“S大的校风这么保守吗,成年人谈个恋爱还会被抓?”   叶景池笑:“不是。只是据说曾经有对情侣在湖边接吻太动情,不小心掉进了水里。又是夜里人很少,差点出了危险。于是之后夜里,校方会时常派人来巡逻。”   顿了顿,他又补充:“不过这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变化。”   阮龄拉长语调“哦”了一声,感慨了句“原来如此”。   看来每个看似奇葩的规定背后,都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故事。   阮龄忽然有些兴奋地望向叶景池:“那现在也算是晚上了吧,我们两个人去湖边,不会也被抓吧?”   闻言,叶景池目光深沉地看着她,眸中暗光涌动:“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期待?” 第74章   阮龄的眉梢动了动, 若无其事地回叶景池:“没有啊。”   但其实,阮龄的内心深处是真的有些莫名的期待。   她总遗憾,自己的少女时代有些太过无趣。   一路按部就班地上学工作, 校规几乎都没有违反过, 更没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阮龄觉得,自己的性格里应该是有那么一点不安分的成分的,只是从前没有什么机会释放。   想到这, 她两眼亮晶晶的,催促着叶景池:“走吧, 不是说要去湖边?”   叶景池的声音里带着温柔的笑意:“好。”   沿着小树林拐过一个弯, 一大片湖水映入阮龄的眼帘。   趁着天色还没有全暗下来, 阮龄打量了一下周遭。   湖的四周都是树,还有一座不大的假山。   湖的一侧是一个略高于湖面的蓄水池,和湖面形成了一个落差不大的瀑布,上面铺着一串间隔相等的青石板供行人通过。   阮龄眼睛一亮,扯了扯叶景池的手臂, 指向那一串青石板:“我想走那个。”   叶景池颔首。   两个人一路走到了青石板小路的起点处。   青石板的宽度刚好够一个成年人或者两个小孩通过,如果两个成年人并排走就太过狭窄。   阮龄看一眼叶景池和自己十指相扣的手,作势甩开他:“你先松开, 这样子影响我发挥。”   叶景池从善如流地松开了手, 叮嘱她:“小心些。”   阮龄回他一句:“知道啦。”   然后又嘟囔:“又不是小孩子,总不至于走个石板还掉下去, 有什么好小心的?”   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能让叶景池听见。   叶景池面带微笑, 气定神闲地指出:“你现在的样子, 和小孩子也没什么区别。”   阮龄扬起眉梢,不甘示弱:“是, 在叶学长面前,我可不就是小孩子嘛。”   “叶学长”三个字她故意拉长了声音,说得很慢。   但说完之后,看到叶景池微扬的唇角和幽深的眼眸,阮龄又觉得这三个字没起到该有的嘲讽效果,反倒像是调情。   于是她又补了一句:“毕竟你都快大我一轮了。”   话音刚落,阮龄确信自己看到叶景池的嘴角僵硬了几分。   她满意地笑起来。   叶景池沉声纠正她:“我只大你八岁。”   阮龄挥挥手:“那也没差多少。”   说着不再给叶景池继续和她讨论的机会,转身踏上石板。   身后传来男人略有些无奈的声音:“石板上面可能有水,不要跑太快。”   阮龄懒得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八月的晚上还是稍稍有些燥热的,但湖边的温度要更凉快一些。   水流从脚下的石板间隙流过,似乎也带走了一丝的热量。   阮龄心情很好地走了几步,走到中间的时候,还兴致勃勃地蹲下将手伸进水里,感受着清凉的水流从指尖流过。   她想,其实叶景池说的没错,自己现在的确和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阮龄感受了一会儿水流,忽然起了些恶作剧的心思,于是转身想找叶景池。   天色比刚刚又更暗了一些,她一时间没看到叶景池的身影。   阮龄又仔细地看了看,发现叶景池真的没在她的身后跟着,也没有在石板路的入口处。   她撇了撇嘴,心想这个男人不会又被哪个老师或者同学认出来,于是被迫去和人交际去了吧。   不过叶景池的消失也不能阻挡阮龄的好心情,她找了几秒钟没找到,干脆就不找了,继续转身向前走。   这条石板路不长,阮龄走的不快,但也没有刻意停留,没用多久就走到了头。   走到最后一阶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阮龄惊讶地抬起头,发现是叶景池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石板路的尽头,在终点等着她。   她问:“你怎么绕到我前面来了?”   叶景池的神色有几分无奈:“怕跟在你后头,你嫌弃我碍事。”   阮龄故意忽视了这句话里隐含的抱怨,回他:“你知道就好。”   叶景池的唇角勾起一抹淡笑,伸出手:“来。”   最后一块石板和地面之间有一级台阶,他的意思是拉她上去。   阮龄看他:“我的手沾了水。”   刚刚她将两只手都浸在了水里,现在还没完全干。   叶景池的语气温和:“没关系。”   男人的身形极为修长挺拔,向她伸出手掌,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阮龄忽然想起刚才没能完成的恶作剧,念头一动,冷不防地扬起小臂。   指尖残留的水珠被甩了出去,刚好冲着叶景池的方向。   阮龄原本是想把水甩在叶景池的衣服上的,但动作太急没控制好力道,眼睁睁地看着几滴水珠冲着男人的脸去了。   叶景池没躲,但闭了眼。   见状,阮龄下意识地扶上他的胳膊,脱口而出:“你没事吧?”   叶景池垂眸不语。   阮龄有些担心,难道她把水扬进他的眼睛里了?   湖水不算干净,万一弄进眼睛里肯定是很不舒服的。   阮龄这次是真的有点愧疚,和他道歉:“对不起啊,我没想到……稍等,我找张湿巾帮你擦一擦。”   说着,阮龄低头去翻自己随身带的小包。   刚刚打开搭扣,手腕忽然被男人圈住,力道不容忽视。   阮龄怔怔地抬起头,听到叶景池沉声道:“别担心,没进眼睛。”   叶景池垂眸看着她,两人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   阮龄的心跳不争气地漏了一拍,但嘴里还在下意识地反问:“真的?那你刚才怎么一直闭眼——”   另一只手也被叶景池握住,接着她的身体被往上一带。   男人的手臂温和却有力,阮龄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已经顺着这股力量走上了台阶,站定在了地面上。   叶景池低哑着嗓音答:“真的。”   阮龄的两只手还都被他禁锢着,叶景池并没有放开的意思。   她眨了眨眼,抬头看向他。   石板路的尽头附近有一盏路灯,她被牵着走上最后一级台阶之后,路灯的光线就打在了叶景池的脸上。   她在暗处,而他在灯下。   于是阮龄清晰地看到,刚才她一时兴起的恶作剧后,水珠大多洒在了叶景池的衬衫上,留下了几滴不算太明显的痕迹。   叶景池的衬衫穿得一丝不苟,阮龄忽然有种冲动,想帮他把靠近喉结的那两颗扣子解开。   她深吸一口气,忍住了,视线缓缓上移。   和叶景池对上视线之时,阮龄的呼吸微微一滞。   叶景池微垂着眼睛看她,距离近得她几乎能分辨出他的每一根睫毛。   阮龄咽了咽口水,脑子有些不清醒地说:“你的睫毛上,沾了一颗水珠。”   叶景池垂着眼睛,“嗯”了一声,声音暗哑。   阮龄的心跳更快了。   她已经有些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循着本能开口:“我帮你擦掉?”   说着阮龄想抬起手想帮他擦,但右手腕还被叶景池握着,她试了一下没挣开。   阮龄:“你先松——”   话未说完,叶景池的确是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手,但随即手掌又在她的腰上一带。   阮龄猝不及防,几乎要撞上叶景池的胸膛。   下一刻,叶景池靠近了她。   阮龄下意识地闭上了眼,指尖也无意识地扣进了掌心。   温热的触感落在了她的眼睛上,缓慢而温柔。   等叶景池的唇离开,阮龄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向他。   叶景池的眼眸本就极为深邃,此刻更染上了一层暗色,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   那颗细小的水珠还挂在他的睫毛尖上,摇摇欲坠。   一个念头窜进阮龄的脑海:她的睫毛上又没有水珠,应当是她去吻他的眼睛才是。   这样想着,阮龄看着叶景池说:“你离我近一点。”   声音出口,差点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太像是在撒娇了,也太过柔媚,和平日里她略有些清冷的嗓音完全不同。   叶景池的眸色顷刻间更深了几分,没问为什么,而是依她所言微微俯下身子,低了头。   阮龄继续说:“闭眼。”   叶景池又闭了眼。   男人就这样照做了她的所有指令,柔顺得仿佛没有任何侵略性。   阮龄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她抿了抿唇,踮起脚去吻他的眼睛。   触碰上的那一刻,叶景池的眼皮似乎是轻颤了一下。   阮龄像叶景池刚刚做的那样,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就离开。   叶景池却不肯放过她。   在阮龄想要退回去拉开距离的时候,他搂着她腰的手臂又用了几分力。   阮龄被迫和叶景池对视。   吃过晚饭后她没有再补唇釉,此刻她的嘴唇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樱粉色的唇瓣漂亮又饱满,下唇由于她无意识的轻咬凹下去一小块,反而显得更加诱人。   叶景池的目光在她的唇上停留片刻,嗓音不复清冽:“可以吗?”   阮龄的心跳快得不像话。   她极轻地“嗯”了一声,同时掩耳盗铃般地闭上了眼睛。   阮龄在心中读着秒,然而第一个数还没数完,男人的气息就将她包裹住了。   叶景池温热的嘴唇,极轻地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阮龄的身子一颤,手更紧地扣住了叶景池的胳膊。   叶景池停留在她腰上的手也收紧了几分,旋即像是怕弄痛她,又松开些许。   这样轻柔的一个吻,阮龄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一瞬间飘在了半空中。   颤栗从唇瓣蔓延开来,她的脑海空白了一瞬,几乎忘了自己是在哪里。   ……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沉醉其中,这个浅尝辄止的吻就结束了。   蜻蜓点水般地落下,又猝不及防地离开。   阮龄怔然睁开眼,发现叶景池正看着自己,眼中有问询的意味。   似乎要得到她的首肯,才会再继续。   阮龄想,有时候男人太过绅士,也不是好事。   她咬了咬唇,用眼神让他继续。   叶景池读懂了她的意思,再次俯身下来——   “那边的两位同学!”   喇叭里传出有些刺耳的声音,把阮龄吓了一跳。   她循着声音去看,这才恍惚间发现天色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全暗了。   两个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正打着手电筒,拿着喇叭在冲这边喊话。   “对,就是你们!不要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不仅挡路,万一掉下去还要找人救你们上来!”   阮龄还有些懵,花了一秒才意识到,她和叶景池此刻正站在湖边石板路的尽头处。   确实有些危险,一个没站稳可能就会掉下去。   两位安保人员还算是比较尊重隐私,没有把手电筒对着他们照,只是用来照亮前方的路。   喇叭里的声音继续传来:“你们两个是新生?辅导员没告诉你们,晚上不要在湖边,尤其是小瀑布的石板上逗留吗?”   一边说着,两位安保人员一边向两人所在的位置走来。   阮龄和叶景池对视一眼,从男人的脸上也看出了一丝错愕。   很显然,叶景池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一语成谶,真的有安保人员来“抓”他们了。   阮龄的心中倒是不怎么慌张,反而觉得有些兴奋。   她眨了眨眼,忽然对叶景池说:“我们跑吧?”   没等叶景池回应,阮龄就迅速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拉起了他的手向通往主路的方向跑起来。   叶景池的脚步顿了一顿,竟然也真的被她牵着走了。   两个人迅速走上台阶到了湖边的大路上,阮龄看着眼前的岔路口,脚步停住。   他们来的时候,走的是哪一边来着?   耳边传来叶景池的声音:“右边。”   阮龄没有犹豫,立刻拉着叶景池走上了右边的岔路。   耳边有风吹过,阮龄有一瞬间的错觉,觉得自己仿佛一只刚刚逃脱囚笼的小鸟,既欢快又自由。   大约跑了半分钟,阮龄没再听到喇叭的声音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叶景池,慢下了脚步,在一处建筑物的旁边停下。   没等她问,叶景池已经开口:“他们应该不会追过来了。”   比起已经有些气喘吁吁的阮龄,男人的声音依旧沉稳,听不到明显的呼吸声。   看样子是他平常经常锻炼,这点运动量对他不算什么。   阮龄一怔:“你怎么知道?”   她一边问,一边看了看四周,找了路边的一个长椅坐下。   叶景池也跟着坐在了她的身边,声线平稳地解释:“依照S大的传统,这种情况只是会口头提醒一下,不会追究的。”   阮龄眨了眨眼,问他:“那刚才我拉着你要跑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   叶景池的唇边有着淡淡的笑意:“你也没给我机会说。”   见阮龄瞪他,叶景池又慢条斯理道:“而且……我看你似乎很享受逃跑的感觉。”   阮龄下意识地想反驳,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叶景池说得好像没错。   她的确挺享受的。   四目相对片刻,阮龄忍不住笑了出来。   想到她刚才拉着一本正经的男人,在安保人员的眼皮子底下“逃跑”,而他竟然也配合着她跑了一路,阮龄就觉得好笑。   “叶景池……”阮龄边笑边说,“你说刚才我们逃跑的样子,万一要是被认出来了,你在S大的一世英名是不是就毁在我手里了?”   叶景池看着她,面露无奈。   阮龄止不住笑:“S大的精英校友,业界大佬,竟然在湖边和女朋友接吻被抓到,还被安保人员用喇叭提醒,想想就很好笑。”   叶景池无可奈何般摇了摇头,纠正她:“不是女朋友,是妻子。”   阮龄瞥他一眼,不接话。   她现在还没有作为一个妻子的自觉,在阮龄的心里,他们这才刚刚发展到恋爱阶段呢。   非要定义的话,可能连热恋期都没到,还只是在恋爱的初期阶段。   不过叶景池既然这么执着于这个称呼,那么她也没必要在这时候反驳他。   阮龄想了想,好奇地追问:“叶景池,你就真的一点不担心被认出来?”   晚上的校园虽然确实没有白天热闹,也看不太清人,但刚刚他们一路跑过来,动静还是挺大的。   即使跑的时候没时间细看,阮龄也感觉到刚才那一路上,不少路人的目光被他们吸引了。   好在现在他们到了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周遭没有其他人。   叶景池的语气四平八稳,好像真的完全不在意:“担心也没用,都已经做了。”   闻言,阮龄撇了撇嘴。   这么淡定,没意思。   叶景池又说:“而且只要你觉得开心,被认出来也没什么关系。”   阮龄的眉心动了动:“真的?”   叶景池“嗯”了一声,眼角带笑看着她:“所以你开心吗?”   阮龄没料到叶景池会这么问,犹豫了一下。   放在平常,阮龄或许会选择故意不承认,好在这场对话里占据上风。   她骨子里的控制欲,让她总是不自觉地想在一场关系里成为主导的那一方。   尤其是她和叶景池之间,似乎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阮龄一直没有理清。   可叶景池的眼神实在太过温柔。   阮龄想了想,点点头:“开心。”   随后她又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特别开心。”   今天这一整天,对于阮龄来说就像是一场美好的梦。   她好像真的回到了上学的时候,听演讲,在食堂吃饭,十指相扣在校园里散步,还有在湖边……   阮龄已经没再看叶景池了,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感受着凉爽的风拂过身体。   这一刻实在太过美好,她要再好好地体会一下。   如果阮龄此时转过头,就会发现叶景池正温柔又专注地看着自己,仿佛她是此时此刻唯一的存在。   不过她一心一意地欣赏着夜空,也就没有察觉到男人的目光。   半晌,叶景池的声音沉沉地传来:“我也是。”   ……   S大的某匿名群。   [你们听说了没,刚刚好像有对情侣在湖边小瀑布那亲热,被安保人员拿喇叭提醒了!]   [哈哈哈笑死了,我就知道。这是S大每年的必备节目,就算每次开学的时候辅导员都会提醒,还是每年都有新生不信邪。]   [前年不是还真有人在小瀑布的石阶那里落水吗,被救上来的照片我还存着呢,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你们别说,那个石板沾了水是真的有点滑,在那亲热的话确实容易掉下去。这么多年S大都没改造一下那里,也是挺神奇的。]   [这次是哪个学院的啊?有没有认识的?我要去好好地嘲笑一下]   [不知道,不过听说那两个新生还逃跑了。我朋友亲眼看到的,他们从小树林那边跑的。两个人个子都挺高的,男的穿着白衬衫,女生好像是牛仔短裙]   小学期期间的课程不多,也没有考试,大家的状态和放假期间差不多,十分放松。   又恰逢校庆有许多活动,S大的同学们都怀揣着强烈的八卦之心,有点风吹草动就聊个不停。   随着群里热烈的讨论,有人忽然说。   [哎,听你们的描述,有点像这张照片啊]   接着就把之前在小食堂里有人偷拍的那张,叶景池和阮龄一起去回收碗筷的照片发了上去。   [这么一说还真是!身高和衣服都对上了]   [啊?啥意思,你们是说被保安抓到的是叶学长和他太太?不可能吧]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人家老夫老妻的,要亲热就回家亲热了,用得着跟新生一样猴急吗?]   [就是说啊,我说你们别太离谱了,而且叶学长怎么可能带着他太太逃跑]   [就是就是,你们要猜也猜个靠谱点的呀,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假消息]   ……   从湖边“逃离”之后,叶景池又带着阮龄在校园里转了转。   叶景池对这里十分熟悉,每一处建筑物他都能叫上名字。   阮龄问他以前都在这里做过什么,叶景池也总能回答上来,有时候还会讲一讲当时发生过的趣事。   在感叹叶景池的记忆力实在是非同寻常的同时,阮龄也听得津津有味。   虽然没机会亲眼见到当年的叶景池,但听他这么讲一遍,她也能大概想象出那时候的叶景池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阮龄也发现,叶景池和之前他提到过的那个姓江的室友,关系应该是真的很不错。   叶景池提到大学时候的往事,这个姓江的室友出现的频率,明显要比其他人要多上那么一些。   想起叶景池说这位姓江的室友也会来校庆活动,阮龄问他。   “那这次来参加校庆,你那个姓江的朋友没说要和你见一面吗?”   叶景池答:“云帆的确是约我今晚一起吃个饭。”   阮龄扬眉:“那你怎么没去?”   叶景池看着她:“今天想陪你。”   阮龄:“……”   她瞥他一眼:“你不怕人家说你重色轻友?”   叶景池笑了笑:“他会在北城多待几天,我们过两天再约也是一样。”   阮龄“哦”了一声,唇角还是微微上扬了几分。   虽然她也没指望叶景池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但叶景池为了她推迟和多年朋友的聚会,还是让她有一丝的雀跃。   毕竟如果她不问,他甚至完全没打算告诉她这件事。   ……   两人把S大的主校区逛了一圈,不知不觉已经快到深夜,这才坐车回家。   晚上十一点差五分,叶家别墅。   一到家,阮龄就看到叶栩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阮龄换了拖鞋,随口问:“还没睡吗?”   叶栩发烧好了才没几天,阮龄以为他会早点休息。   闻言叶栩看了看阮龄,又看了一眼和她一起回来的叶景池,从嘴里蹦出来几个字:“现在睡。”   然后站起身,默不作声地上楼了。   阮龄:“……”   她看向叶景池,无声地询问:你知道你儿子是怎么了吗? 第75章   被叶景池提醒之后, 阮龄才想起来之前叶栩在群里问过,他们什么时候回家。   当时阮龄没想太多,随意地回了个吃完晚饭就回。   没想到后面又和叶景池在校园里逗留了许久, 直到现在快十一点才到家。   说起来, 的确是自己失约在先。   阮龄拢了拢眉心,接着看了一眼叶景池,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都怪你。”   叶景池气定神闲:“怎么?”   阮龄理直气壮地甩锅:“要不是你带我逛这逛那的, 我们怎么会回来这么晚?”   叶景池笑,配合地点点头:“有道理。”   阮龄继续列举事实:“而且你怎么没给叶栩邀请函?不然他就能和我们一起逛了。”   叶景池敛眸不语。   阮龄怀疑地盯着叶景池看了看, 难道他是故意不带叶栩的?   没等她想清楚, 叶景池已经云淡风轻地和她解释:“往年的校庆虽然没有这次这么盛大, 但我有时间也会参加。前几年的时候,我已经带叶栩去过两次了。”   阮龄看了叶景池两秒,思考这个理由的合理性。   叶景池又淡声补充:“而且我提前问过叶栩,他说他今天白天可能有事要忙,不一定有时间。”   阮龄想了想, 稍微有点好奇:“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虽说她不是那种有控制欲的家长,但叶栩出门一般都会告诉她一声做什么去了,这次却什么都没说。   叶景池:“我也不知道。”   阮龄随口怼他一句:“一点儿都不关心你儿子。”   叶景池眼底带笑:“那你去问问?”   阮龄扬眉:“你怎么不去问?”   叶景池的眼里透出些无奈:“我问的话, 他不一定会告诉我。他现在和你的关系更好些。”   阮龄瞥他一眼, 轻哼一声:“借口。”   叶景池略微正色:“而且我觉得,应该给小栩一些空间。”   阮龄承认叶景池说的没错。   但她还是忍不住说:“说不定就是你给叶栩的空间太大了, 才导致这么多年, 你俩还是不怎么不熟的样子。”   叶景池没反驳, 反倒“嗯”了一声, 声音清淡又带了丝笑意:“幸好现在有你。”   阮龄被取悦到一瞬,随即目露警觉:“叶景池。”   叶景池的眼底划过笑痕:“嗯?”   阮龄一字一句:“我有理由怀疑, 你是在捧杀我。这样以后哄叶栩的任务,岂不是都落到我的头上了?”   叶景池失笑:“你的怀疑有道理,那我要怎么做才能打消你的顾虑?”   阮龄微微思索了两秒:“不如,叶总你现在就拿出点诚意,去哄一哄叶栩。”   叶栩上楼已经有几分钟了,但阮龄打赌他现在肯定还没睡。   搞不好正等着她去哄呢。   阮龄已经摸清了叶栩的性格,看似冷冷淡淡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心思敏感又细腻。   叶景池沉吟了片刻,微微颔首:“好。”   阮龄露出个看戏的表情:“那你去吧。”   叶景池没立刻行动,而是眉心微蹙,似乎真的有些烦恼的样子。   阮龄有些想笑。   在如何和叶栩相处这方面,阮龄觉得自己是有信心能碾压叶景池的。   每当这时候,阮龄就会感叹无论叶景池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再怎么无懈可击,终究也是有弱点的。   阮龄好整以暇地催促:“快去呀。”   叶景池终于上楼了,迈步之前眉头还是微拢着的,仿佛不是要去见自己儿子,而是要去谈一单上亿的合作。   阮龄甚至觉得,如果叶景池真的是去谈生意,神色反而会比现在轻松得多。   毕竟她见过叶景池在交际场是如何不费吹灰之力,就用强大气场镇住在场所有人。   阮龄目送叶景池上楼,悠闲地窝在了沙发上。   今天她在学校没怎么看信息,如今手机里堆了许多条未读消息。   阮龄让系统挑有用的信息,帮她念一念。   系统一开始还试图挣扎:【那个……宿主你要知道,我的本职工作是用来发布任务,还有帮你科普人物和检测主线剧情进度的。】   阮龄掀了掀眼皮,不客气地指出事实:“后两项功能你已经很久没有发挥过了,至于第一项……你每次都发布一些让我心情不好的任务,不是更应该补偿我吗?”   【……那也不能怪我啊,剧情里反派的行动就是这样的。至于主线为什么一直没有进度,还不是你的一系列操作导致主线偏离太多。原书里叶栩早就该和校园文女主见面了,结果直到现在还没有进展!】   阮龄理直气壮:“我又没有限制叶栩的人身自由,这能怪我?”   【……】   它只是一个弱小无助的系统,遇上这么一个宿主又能怎么办呢?   系统帮阮龄把收到的消息整理了一下。   之前联系阮龄的那位摄影师给她发了信息,两个人约在明天在工作室见面,进一步确认一下合作的事情。   周六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见面聊了一次,这次见面主要是再试试对方的风格是否合适她的工作室,如果可以的话就将入职的事情定下来。   打版师那边也有新的信息,说是样衣大约下周就能出来。   还有剧组那边也汇报了进度,学校拍摄的戏份很顺利,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系统念完这些,又说:【你今天新加的那个学妹,也给你发了信息。】   阮龄的眉梢动了动:“哦?我看看。”   她点开和安佳欢的聊天框。   前几条是下午两人刚加上好友的时候,对方发来的欢快的打招呼。   [安佳欢:学姐!有空我们再一起出来玩哈!]   [安佳欢:难得遇到同好,要是以后还有叶学长的资讯,咱们也可以互相分享嘿嘿!]   后面还跟了个可爱的表情包,当时阮龄也给她回了个表情包。   约莫一个小时前,安佳欢又发来了消息。   这次语气一改之前的熟稔,变得十分礼貌和小心翼翼。   [安佳欢:学姐,您好,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安佳欢:那个……您私底下认识叶学长吗?]   [安佳欢:不知道会不会冒犯到您,您要是不想回答的话,不用理我就好!]   可以想象,安佳欢是如何怀揣着紧张的心情打出这些字的。   阮龄猜到,估计是学校里有什么消息,让她和叶景池的关系暴露了。   于是她回复安佳欢。   [阮龄:嗯,我们的确认识]   [阮龄:没关系,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那时候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虽然也没有欺骗,但确实是对安佳欢隐瞒了不少。   现在既然学校里已经有人知道了,安佳欢来问,阮龄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瞒着她。   聊天框上方的状态变成了正在输入,但迟迟没有发来信息,看样子对面的人十分的纠结。   终于——   [安佳欢:谢谢学姐!]   [安佳欢:我就是想问,您是叶学长的……爱人吗?]   阮龄因为安佳欢的措辞弯了弯唇。   [阮龄:我是]   [阮龄:抱歉啊,之前有些顾虑,所以没有向你透露我的身份]   ……   S大某女生宿舍内,爆发出了一阵惊呼。   “我去!”戴眼镜的女生差点爆出粗口,“欢欢你真的加到了叶学长妻子的好友啊!你今天这是什么逆天的运气啊!又是被叶学长亲自抽中提问,还能和叶学长的妻子成为朋友!”   “快让我也看看,叶学长她太太的朋友圈是什么样子的啊?”另一位短发女生也是一脸激动。   两个人都去了今天下午的演讲,此时对叶景池的崇拜和感兴趣的程度正值顶峰。   只是她们两人当时都没有能抢到A区的票,因此没能和安佳欢同行。   安佳欢急着说:“哎呀,你们先别着急看朋友圈啊,我还没回完学姐呢!”   短发女生忙不迭点头:“哦哦,也对。那你快回,你打算回什么?”   安佳欢咬了咬唇:“我,我也没想好。”   短发女生出主意:“要不你问问学姐,她是怎么和叶学长认识的?说不定又能挖掘出什么甜蜜的爱情故事!”   “是啊是啊。”戴眼镜的女生表示赞同,“叶学长和他妻子真的好浪漫啊,当时我听演讲的时候都快被甜晕了!”   安佳欢迅速摇头否定:“不行不行!我能加到学姐的好友已经很幸运了,怎么还能随意探听人家的隐私?而且现在回想起来,我能被叶学长点到提问,应该也是因为那时候学姐就坐在我的旁边。”   戴眼镜的女生“哦”了一声,随即两眼放光:“你这么一说好像更甜了!叶学长看到自己的妻子坐在观众席,于是特意点了她旁边的人提问!”   短发女生则有些失望:“那……你就什么都不打算问了?”   安佳欢犹豫了几秒,点点头:“对,我想好了,以后绝对不能随便打扰学姐,不能辜负学姐的一片心意!”   ……   [安佳欢:没关系的学姐,我都理解的!]   [安佳欢:那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了!学姐,祝你和叶学长长长久久,永远幸福!]   看到消息,阮龄笑了。   [阮龄:谢谢你]   [阮龄: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想要叶学长的签名]   [阮龄: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帮你要一张,这两天寄给你]   回完安佳欢的信息,阮龄刚好看到叶景池从楼上走下来。   阮龄揶揄地看叶景池一眼,问他:“怎么样?哄好啦?”   叶景池的神色无奈,微微摇了摇头。   阮龄没有太意外:“那就是没哄好?”   叶景池长指揉了揉眉心:“也不是,只是……他坚持说自己没生气。”   阮龄笑出声。   她想象了一下父子俩对话的场面,越想越觉得滑稽。   叶栩肯定是一直说自己没生气,没关系,而叶景池又不能像她一样胡搅蛮缠,于是就陷入了僵局。   阮龄站起身,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叶景池的肩膀:“叶总,你不行啊。”   叶景池的眸色微沉。   阮龄不给他动手动脚的机会,迅速拉远距离:“看来还是得我亲自出马。”   叶景池沉声问:“那……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阮龄思索了一下:“要不你给你儿子发个红包算了。他最近出门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说不定需要些资金。”   叶景池答应:“好,我现在就发。”   阮龄满意地点点头,这个男人还挺上道的。   “那我上去看看。”说着,阮龄把叶景池丢在了客厅,自己上了楼。   敲了几下门,叶栩的声音透过房门闷闷地传出来:“我真没生气,我要睡觉了。”   “我知道你没生气。”阮龄说,“我有点事情要问你。”   门内安静了几秒。   随后,叶栩打开了门,眼神却不看她:“什么事?”   阮龄笑眯眯的:“我让你爸给你发了红包,你快看看有多少钱。”   叶栩一怔,然后说:“……我不缺钱。”   阮龄笑眼弯弯:“你先看看嘛。”   叶栩的表情有几分不自在,但还是磨磨蹭蹭地拿出了手机。   阮龄也好奇地凑过去,挤在了叶栩的旁边。   叶景池把红包发在了三个人的那个群里,叶栩点开红包,按下领取。   金色的数字跳在了屏幕上方:二百六十八块。   叶栩:“……”   他还没说什么,阮龄已经脱口而出:“你爸这么抠门?”   不是说二百块少,但是以叶景池的财力,确实是……不多。   亏她还夸叶景池上道,结果哄儿子竟然只舍得发两百块的红包,她要收回刚才的夸奖。   叶栩默默地看了一眼,轻声提醒:“红包的数量好像不只一个。”   阮龄:“……?”   然后她才发现,原来叶景池发的一共是两个红包,金额随机分配。   她眯着眼看了看下方的小字,已领取一个,共两万元。   阮龄:“……”   她和叶栩对视一眼,拿出自己的手机点了一下,果然领到了剩下的一万九千多块钱。   阮龄沉默了一瞬后,看着叶栩,真心实意地开口:“少年,你这运气有点差啊。”   叶栩:“……”   她是和叶景池联合,专门来气自己的吗?   叶栩的表情让阮龄没忍住笑出声。   说叶景池抠门吧,人家发红包还把她也捎上了,一出手就是两万块。   说他大方吧,偏偏发了个拼运气的红包,也不知道叶景池是故意的还是没选对类型。   阮龄没忘记自己本来的打算,清了清嗓子:“咳咳,没事,给我也是一样的。”   叶栩:“?”   阮龄笑眯眯地解释:“我是说,等下次你爸出差的时候,我用他发的红包带你出去玩。就咱们两个人,怎么样?”   叶栩看着她。   阮龄一本正经道:“就当给你报仇了,谁让他不给你邀请函,还不带你去的?到时候我们两个人单独出去也不带他,还花的是他的钱,这样想想是不是就心情好多了?”   叶栩:“……”   他别开眼神:“……我又没说是因为这个生气。”   然而嘴角还是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   阮龄看叶栩的心情好了些,又笑着伸出手:“让我摸摸,没有再发烧吧?”   少年垂眸,任由阮龄将手背贴在他的额头上。   阮龄试了试温度,“嗯”了一声:“应该是不烧了。”   叶栩抿了抿唇,突然说:“我这几天,早上可能都要出门。”   阮龄挑了挑眉梢:“哦?”   叶栩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嗯。你……别瞎猜。”   阮龄笑起来:“我瞎猜什么了?”   叶栩的眼神飘忽了一瞬:“我有些事情想做,但是绝对不是早恋!”   阮龄看他一眼,语重心长:“叶栩,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叶栩:“什么?”   阮龄意有所指:“越是强调什么,就越代表心虚。”   叶栩瞪眼:“我真的没有!”   他沉默片刻,又小声说:“反正,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阮龄扬了扬眉,不再多问:“好吧。既然明天要早起,那你早些睡?”   叶栩点点头:“嗯。”   阮龄:“晚安。”   “……晚安。”   ……   回到客厅,叶景池看了看阮龄:“好了?”   阮龄懒洋洋地答:“那当然了,我又不是你。”   她得意的神色,让叶景池低低地笑了一声。   阮龄在叶景池身边坐下,瞥他一眼:“幸好我机智。让你给叶栩发红包哄他,你发群红包干嘛?”   叶景池眼底带着笑意:“之前的赔罪你不是觉得不够吗?我想着,刚好也哄一哄你。”   阮龄眨了眨眼:“那万一运气不好的不是叶栩,是我只拿到两百块怎么办?”   叶景池面不改色:“那我再给你补发。”   阮龄弯了弯唇角,发自内心地感慨了一句:“不过你儿子的运气可真够差的,要不你也再给他发点吧。”   叶景池从善如流地答应:“好。”   “话说回来。”阮龄托着腮,“就算是赔罪,只是红包也不怎么有诚意。”   叶景池温声道:“那你还想要什么?”   阮龄看着他:“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叶景池深深地看她一眼:“只要我能做到。”   阮龄:“……”   这句话很像是单纯的甜言蜜语,但她还是没忍住心头动了一动。   对于叶景池这样一诺千金的人来说,或许她可以不把这句话仅仅当作是空头支票?   阮龄轻抿了下唇角:“那你先欠着好了,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叶景池笑:“好。”   空气安静了片刻。   阮龄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我是有件事,刚好需要你帮忙。”   顿了顿,她又补充:“不过不能算在刚刚说的要求里面,是另一件事!”   一脸煞有介事的表情,仿佛生怕他钻空子似的。   叶景池忍俊不禁:“你说。”   阮龄:“我之前认识了个学妹,就是听演讲的时候,和我坐在一起的那个。你还抽中她提问来着,记得吧?”   叶景池“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有印象。   阮龄:“她是你的忠实粉丝,据说从高中的时候就把你当作榜样,可喜欢可崇拜你了。”   叶景池的声音淡淡的:“比你还喜欢?”   阮龄:“……”   她不理他,继续说:“我只是在宣传栏拍了一下你的照片,她就来和我搭话,还约我一起听演讲。不过我当时没想暴露身份,就没告诉她我和你的关系。”   叶景池不动声色地接话:“什么关系?”   阮龄瞪他:“你别一直打岔!”   叶景池的唇角溢出一声轻笑,随即正色道:“好。”   阮龄总结:“她说很想要你的签名,所以我打算送她一张,算是小小的赔礼,你说怎么样?”   叶景池颔首:“可以。”   阮龄抚掌:“行!那不如就现在写吧?反正也不麻烦,省得过两天我忘了。”   叶景池配合地站起身:“好。”   阮龄跟着他上楼,走进书房。   叶景池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张明信片,递给她:“签在这背面可以吗?”   阮龄接过明信片看了看,上面印的是S大的主楼,拍的很漂亮。   叶景池解释:“这是S大今年校庆的纪念品之一,校方给我寄了几套。还有一些其他的,你要是有喜欢的也可以拿去。”   阮龄咂摸了一下“几套”的含义,果然S大校方对叶景池还是非常重视的,特意寄纪念品过来,还不止一套。   她点头:“好,那就签在这个上面吧。”   刚好叶景池是在这次校庆活动上做的演讲,送出去也很有纪念意义。   阮龄原本没想那么多,现在她稍稍有些佩服叶景池的周到,否则随便签在一张纸上送出去确实有些寒酸。   叶景池在书桌前坐下,拿起一支钢笔。   阮龄很少见他写东西的样子,不自觉多看了他几眼。   叶景池没有刻意挺着背端出什么姿态,但偏偏体态就是松弛又好看,只消匆匆一瞥就能看出几分上位者的风范来。   阮龄不由得凑近了几分。   叶景池的字也很好看,上次他给她写字条的时候她就发现了。   字如其人,笔锋遒劲有力。   光是看着叶景池写字,就十分赏心悦目。   三个字写得很快,阮龄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和签完字的叶景池对上了眼神。   阮龄眨了眨眼睛:“看我做什么?”   叶景池静静地注视着她不语。   刚才为了看清他写字,阮龄弯腰凑在叶景池的旁边,不知不觉地就挨上了他的肩膀。   男人近在咫尺的深邃目光,让阮龄有些不自在。   阮龄正决定和叶景池拉开些距离,他就在此时缓声开口。   叶景池用已经合上的钢笔点了点明信片的空白处,含笑问她:“这里好像还有些空?”   阮龄一怔:“……有一点?”   叶景池将钢笔递到她的手里,指尖停留在她的掌心:“那你再写点什么?”   阮龄:“……”   不是签名给他的迷妹吗?怎么突然变成夫妻档签名了? 第76章   明信片的背面只签了一个名字, 确实是有些空。   想了想,阮龄冲叶景池勾了勾手:“你起来。”   叶景池从善如流地站起身,给她让位置。   阮龄在叶景池的办公椅上坐下, 舒服地往后靠了靠, 瞥叶景池一眼:“椅子不错。”   叶景池气定神闲地回:“那以后多来坐坐?”   阮龄没忍住笑了一声,给他三分颜色,还真开染坊了。   一个椅子有什么好多来坐坐的?   阮龄不理叶景池了, 拿着他递给她的钢笔把玩了一下。   钢笔拿在手里很有分量,黑色磨砂的笔身配以亮银色的金属配件, 冷峻好看。   叶景池问:“你喜欢?”   阮龄仰头看他:“喜欢, 你要送我吗?”   叶景池的语气平淡:“可以。”   阮龄眨了眨眼:“就这样?”   叶景池失笑:“不然呢?”   阮龄盯着他, 喃喃道:“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有些过于好说话了。”   叶景池的神色平静,像是在和她闲话家常:“我书房里的东西,你原本也可以随意用。”   阮龄“哦”了一声,心中暗想:要是她真的随便用, 把叶景池的书房搞得一团乱,她不信他还能这么云淡风轻。   叶景池将书房整理得如此井井有条,连笔都按照颜色分类放好, 她很怀疑他其实有着轻微的强迫症。   不过阮龄也不至于闲得没事找事, 于是她没说什么,打开笔帽, 抽出一张白纸随意试了试手感。   接着她思索了片刻, 在明信片的空白处开始起笔。   阮龄原本对自己的字挺满意的, 不是刻板印象中女性化的字体, 而是更加有棱有角些。   但和叶景池的签名比起来,还是显得稍微秀气了那么一点点。   阮龄刻意没挨着叶景池的签名写, 而是空了两行,写了一句简单的祝福语,最后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写完之后,阮龄拿起来看了看,觉得还算满意。   阮龄把笔放下:“就这样好了。”   然后又皱眉看了叶景池一眼,轻声抱怨:“你的字太好看了,让我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叶景池笑:“平常签名签得多了,自然写得顺手。”   阮龄品了一下这句话的含义,觉得自己又被男人装到了。   她不接话了,不再给他继续“显摆”的机会。   阮龄拿着明信片站起身:“好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又折腾了好一会儿,都快要晚上零点了。   阮龄走出书房,要回卧室时发现叶景池也跟着自己走了出来。   她眼里写着疑惑:“你跟着我干嘛?”   叶景池眼角带笑:“看你回房间。”   阮龄眨了下眼睛,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她问。   叶景池配合道:“什么?”   阮龄一本正经:“我想到以前我上学的时候,女生宿舍楼下总有一对一对的情侣,抱在一起依依不舍的。”   她回忆了一下之前他们经过宿舍楼下时的场景,又说:“刚才我们在校园里路过宿舍楼的时候,门口好像也有几对,你记不记得?”   叶景池答:“记不大清了。”   阮龄怀疑地看他一眼:“你的记性不是一向很好吗?”   叶景池的声音淡淡的:“当时我的注意力没在那些人身上。”   阮龄的眉心动了动。   叶景池的眼里有不明显的笑意,似乎在等她继续问下去。   阮龄抿了抿唇角,偏偏不往下问了。   反正她也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阮龄把话题转回来:“我看到有好几对情侣,在楼下抱在一起。看来无论是什么时候,女生宿舍楼下永远是情侣告别的胜地。”   叶景池慢条斯理地开口:“那你想不想也试试?”   阮龄跳起眉梢:“试什么?”   下一秒,叶景池忽然倾身向前。   阮龄猝不及防,只觉得眼前一暗,接着温热的触感在脸上稍纵即逝——   叶景池在她的左侧脸颊上轻吻了一下,动作极其温柔。   阮龄怔然,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想说,人家宿舍楼下的那些情侣可不只是这样。   阮龄以前上学的时候见过不少,那些情侣在楼下的动作可比这要夸张多了,抱着啃都是常见的,有些像是恨不得要把对方拆骨吞入腹中。   相比之下,叶景池的这个面颊吻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能再纯情了。   她无意识地走了神,直到男人低沉的嗓音将她唤回:“在想什么?”   阮龄有些昏昏沉沉的,下意识地回:“在想,只是这样而已吗?”   随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抬眼去看叶景池。   男人离她很近,此刻专注地注视着她,眼中似是有化不开的墨色。   阮龄的心跳有些加速。   可叶景池却没有其他动作。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叹了口气。   叶景池微哑着声音,开口唤她:“龄龄。”   这两个字念出来时,舌尖会触碰到上颚,就仿佛她的名字在他唇间绕了一圈,缓慢而旖旎。   阮龄的心跳漏了一拍。   叶景池的喉结轻微地咽动了一下,嗓音低哑:“再多的话,可能就不是亲吻这么简单了。”   阮龄的呼吸一滞。   她第一次从叶景池的神色中感受到如此明显的危险气息,他一向清冷的目光,此时也沾染上了一丝欲色。   阮龄终于意识到,她的身后就是卧室。   如果她纵容他继续,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显而易见。   这个想法让阮龄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让身体更贴近了门框。   或许有她还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准备好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   她的生理期开始后到现在还没有一周,并没有完全结束。   为了身体健康着想,现在也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见状,叶景池唇角勾起一抹有些无奈的笑来。   他的嗓音还有些哑,却又十分地温柔:“那……晚安?”   阮龄轻抿了下唇:“晚安。”   随后迅速掩上了门。   ……   叶景池低低叹了口气。   不是不想要。   只是,他察觉到了她对这段关系的不确定。   就像她无意间提起他的称呼是“男朋友”,以及各种时候,几乎是下意识划清界限的言语。   他们才结婚不久,他愿意再给她些时间。   他想,总有一天,她会对这段婚姻有足够的信心。   第二天下午,阮龄在工作室再次和摄影师见面。   摄影师叫方小颖,刚巧和阮龄同岁,大学毕业后就一直是自由职业者。   阮龄看到她,就会联想起当年的自己如果选了另一条路,会不会也和对方的状况差不多。   方小颖如今主要的收入来自于运营账号和接一些客单,但收入太不稳定,又不像阮龄这样有充足的资金可以自己负担起运营工作室的开销。   其实当时方小颖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有抱太大希望。   但刚好阮龄最近有转型的想法,两人的需求不谋而合。   上次见面的时候,阮龄已经和对方讲过工作室近期的规划,或许是同龄人的关系,两个人交流得比想象中还要顺畅。   这次见面主要是阮龄自己当模特,让方小颖实际拍摄一下试试,看看和工作室的风格合不合。   阮龄最近分别设计了一套日常和一套生日主题的场景,两个场景已经差不多搭建完毕,只是衣服和饰品还没有完全定下来。   乔月设计的那条小礼裙样衣还没有出来,阮龄决定把那件衣服作为生日主题的服装之一。   阮龄换了一件绿色的丝质吊带裙,然后让方小颖帮自己化了个妆。   方小颖平常除了街拍,也会接一些外景的客单,化妆技术也算可圈可点。   半个小时后,一个看似清淡,但其实用了不少小巧思的妆容就完成了。   补光灯打开的一瞬间,方小颖没忍住惊呼出声:“龄龄,你也太美了吧!”   阮龄笑起来:“那你努加油,争取把我的美拍出来。”   方小颖不假思索地答应:“那当然!”   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拍摄。   大约二十分钟后,方小颖就拍了一百多张底片。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起看原片。   刚翻了几张,方小颖就忍不住感叹:“龄龄,我觉得你好适合当模特,或者出道当演员啊。”   阮龄莞尔:“是吗?”   方小颖点头:“你长的好看,身材也好,又上镜。之前我去过拍过一些明星的活动,我觉得你在明星里面也丝毫不逊色。”   两人将所有底片都浏览了一遍,然后一起挑了几张,交给方小颖去精修。   现在工作室的规模还没办法做到每一项都请专人来做,之前阮龄也是一个人包揽前期和后期。   阮龄不会一下子把这些工作都扔给方小颖,但她想把整个流程走一遍,就相当于一次整体的面试了,这样之后安排任务也更方便。   方小颖也没有意见,她之前接单的时候也是自己搞定这些,原本就都会一些。   阮龄坐在一旁等方小颖修图,顺便拿出手机时不时回个信息。   系统忽然出现:【宿主请注意,检测到剧情有重要进展!】   阮龄正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闻言来了点兴致:“重要进展?”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四个字。   系统:【检测到叶栩和本书女主见面了。】   阮龄坐直了些身子,问:“然后呢?”   【……】   系统沉默了片刻,语气也有些不确定了:【然后……好像没有了?】   阮龄挑眉:“嗯?就见了个面?”   系统迟疑道:【按照原剧情来说,叶栩和女主在初次见面之后交流了一番……】   阮龄“嗯”了一声,等系统继续讲。   系统翻出数据:【原剧情里,叶栩遇到了在快餐店里写假期作业的女主角。女主角被一道数学题难住,叶栩看到之后迅速帮她解决了问题。女主角由此对叶栩产生了崇拜的情绪,而叶栩也对活泼可爱又单纯的女主产生了好感。】   阮龄点点头,心想这个剧情虽然挺老套的,但确实还蛮符合青春校园文里男女主的初遇。   她上中学那会儿,长得好看又能帮忙讲题的男同学也是非常受欢迎的。   系统:【但是现在……好像有点不对。】   阮龄:“怎么不对?”   系统:【数据库显示,叶栩和女主角之间的好感度并没有提升。】   阮龄思索了一秒,提出猜测:“难道是叶栩最近陪着我打了太多游戏,玩物丧志,成绩退步了,于是没能做出来那道题?”   系统沉默了。   半晌。   【不可能!】   阮龄:“为什么?”   【校园文男主的成绩是不会轻易退步的,更不可能在女主面前做不出来题,这不符合设定!】   阮龄没忍住笑出声:“好吧,那等我回家之后,问一问叶栩好了。”   ……   等方小颖把挑出来的图都精修完毕,已经临近晚饭时间了。   阮龄看完最后的成品,向方小颖伸出了手:“那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方小颖爽快地和她击了个掌:“不敢不敢,我还是叫你老板吧,毕竟是你给我发工资。”   阮龄也不扭捏:“也行,你叫着顺口就好。”   最近她没有怎么进行大规模的宣传,但工作室还是陆续接到了一些日常的拍摄,最近的一位客人就约在隔天。   阮龄沉吟道:“那后天我给客人拍摄的时候,你也一起来帮忙,就当是试用期考察。”   方小颖咧嘴一笑:“没问题老板!”   阮龄看了眼时间,问她:“你怎么回去?”   方小颖:“就和来的时候一样,坐地铁吧。”   阮龄:“你住的近吗?”   方小颖报了个地址。   阮龄想了想,提议:“要不我让司机也一起把你送回去吧?我们两个的方向是一样的,只是你家稍微远一点点。”   方小颖的性格十分爽朗,闻言没多犹豫就点点头:“行呀,那就谢谢老板啦!”   阮龄给家里的司机发了个信息。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十多分钟后,公寓的门铃响了。   阮龄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站起身。   之前王叔来接她的时候,到了之后都是先发信息,如果她没及时回复才会打电话。   总之,不会直接上来敲门。   打开门,阮龄的眉梢扬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叶景池的表情微凝,目光先在她的裙子上停留了半刻,这才敛了眸缓声答:“刚好这时候下班,顺路过来接你。”   阮龄问:“那王叔呢?不会让他白跑一趟吧。”   叶景池:“放心,老何和他说过了。”   阮龄点点头。   她想起来工作室里还有个人,于是转身去看。   方小颖刚收拾好随身带的包,此时走过来,一脸藏不住的惊讶:“老板,你们家就连司机……也这么帅吗?”   阮龄:“……”   “没有。”她解释,“他是——”   叶景池微笑:“我是她的丈夫。”   阮龄无声地瞥了他一眼。   方小颖一怔:“哦,老板……呃……”   一向健谈的方小颖语塞了,老板的老婆叫做老板娘,那女老板的老公应该叫什么?   没能想出答案,方小颖清了清嗓子,忽略了称呼:“你好!”   叶景池微微颔首。   阮龄给叶景池简单介绍了一下方小颖,然后又说:“我刚刚答应要送她回家。”   话音刚落,方小颖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老板你们别管我了,我自己乘地铁回去就好!”   方小颖虽然很乐意接受他人的好意,但也不是不识趣的人。   人家老板的老公都来接了,她一个员工,当然要赶紧表示自己不继续当电灯泡了。   说完方小颖和两人道了别,迅速溜了。   阮龄看叶景池一眼,控诉:“你又害我食言。”   叶景池温声道:“抱歉。”   阮龄轻哼一声,勉强原谅他:“算了,等我换个衣服,我们也回家吧。”   她身上穿的还是拍摄时的那条吊带裙,要留在工作室。   阮龄转身要去楼上换衣服,手腕被叶景池从身后圈住。   叶景池沉声道:“不急。”   阮龄转回身,眼里写着困惑:“怎么了吗?”   叶景池的目光从她的锁骨掠过,落在她的吊带裙上。   这次不再是开门时的匆匆一瞥,而是缓慢地,仿佛要将她的模样牢牢印在脑海里。   阮龄以为自己的裙子有哪里不对劲,但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过去,也没发现有什么。   叶景池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再看一眼。”   阮龄眨了眨眼:“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穿裙子。”   叶景池看着她:“不一样。”   阮龄不明就里:“哪里不一样?”   今天她这条裙子比起平常是露的多了些,但也不是多么的夸张。   要说之前去参加晚宴的时候,她还穿过抹胸礼服呢,也没见叶景池像现在这样盯着她看。   叶景池却又不回答了。   只是又盯着阮龄看了片刻,直到她露出不满的神色。   阮龄:“你说话呀。”   叶景池这才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今天特别好看。”   阮龄没忍住笑了出来。   如此直白的甜言蜜语,实在不像是叶景池的风格,可也确实让人听了心情愉悦。   叶景池没说出口的是,有些事一旦有了第一次,就会忍不住想继续。   例如亲她。   而她今天穿着绿色吊带裙,露出精致的锁骨,凹凸有致的身形也被勾勒得极为清晰。   十分诱人。   叶景池突然问:“今天也抹了唇膏吗?”   阮龄一怔,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叶景池在问什么。   她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公寓的门,确认已经关好了。   再转回头时,叶景池已经倾身过来。   在即将触碰到她的唇之前,男人微微一顿,像是在给她拒绝的机会。   阮龄选择闭上了眼。   几乎是同一时间,属于叶景池的气息包裹了她。   比起昨天浅尝辄止的吻,今天的叶景池显然更有侵略性。   阮龄闭着眼享受了一刻,就明显感觉到他的力道比昨天在湖边时更重——   无论是揽着她腰部的手掌,还是他的唇。   丝质的布料很薄,男人掌心的热度传到她的皮肤上,让阮龄几乎有种自己快要被烫伤的错觉。   阮龄迷迷糊糊地想着,原来叶景池也会有这样既不温柔,也不冷静的时刻。   她又想,叶景池在情感经历上大约是没有骗她,因为这个吻实在是称不上有什么技巧。   阮龄如同飘在云端,思绪不知荡到何处之时,叶景池短暂地离开了一刻,也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耳边响起他暗哑的嗓音:“专心些。”   她吸了一口气,微微启唇想要反驳。   下一秒,男人又覆了上来,无师自通般在她的唇齿间流连。   一片混乱之中,阮龄的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   不愧是被誉为天才的叶景池,连接吻的技巧都进步得如此神速。   ……   一吻结束,两人的气息都已经完全混乱。   阮龄发现,自己刚才太投入,竟然一直无意识地用手攥着叶景池的衬衫。   叶景池的装扮素来一丝不苟,此时却难得的凌乱,衬衫上有明显的褶皱,连领口最上方的口子也不知道何时开了一颗。   阮龄咽了咽口水,后知后觉地低头看自己。   她的裙子肩带也滑落了,堪堪地挂在肩膀下面,像是在提示着她刚才发生了什么。   阮龄伸手把肩带拉回原处,仰起头去看叶景池。   叶景池低垂着眼眸,似乎是在盯着她的肩带看。   可她都已经整理好了,他却依旧没有挪开目光,仿佛那根细细的绿色肩带能看出什么花儿似的。   阮龄能听到叶景池的呼吸声,也能看到他的嘴唇要比平常的时候要红润上许多。   唇角似乎还晕了一点点不明显的红,应当是她的唇釉沾了上去。   阮龄的心跳也还没来得及平复,可叶景池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和平日里太过不同。   她近乎贪婪地观察着他。   终于,叶景池也看向了她。   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   阮龄本能地察觉到危险,脱口而出:“我要去换衣服了。”   说着不敢再在原地停留,上了楼梯走到换衣间门口,不忘回过头提醒他:“不许跟过来。”   叶景池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第77章   叶栩今天没回家吃晚饭。   这在假期里是很少见的事情, 通常都是阮龄在外面忙,抛下叶栩一个人在家。   今晚餐厅里只有阮龄和叶景池两个人,阮龄竟然也稍稍体会到了一把老母亲的感觉。   阮龄品尝着张姨最近研究的新菜, 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叶景池聊天。   “叶景池……”阮龄喝了一口橙汁, 好奇地问,“叶栩以前,有没有喜欢过什么同龄的小姑娘啊?”   叶景池的眉梢动了动, 目光略微有些诧异。   随后他淡笑道:“应该是没有。”   阮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以这父子俩的相处模式,叶栩肯定不会主动和叶景池聊这些, 叶景池估计也不会问。   但以叶景池的敏锐和对儿子的关心, 阮龄觉得叶景池说没有, 可信程度还是很大的。   想了想,阮龄又问:“那你有没有给他立过什么规矩?比如十八岁前,不能谈恋爱之类的。”   不出所料地,叶景池平静地否认:“没有,顺其自然就好, 我不会强求他什么。”   阮龄“哦”了一声。   叶景池将一块糯米排骨送到阮龄的碗里,温声询问:“怎么了,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   那天的慈善晚宴过后不久, 孟老爷子真的如约让人把糯米排骨的腌料写了一份, 交给阮龄。   张姨研究了一阵子之后,这道菜就上了家里的菜单。   阮龄夹起碗里多出来的排骨咬了一口, 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像一只被摸顺了毛的猫。   她这幅享受的模样, 让叶景池的目光微凝。   回家之前的某些画面又突然浮现在眼前, 她嫣红着唇,手指紧紧地攥着他的衬衫。   叶景池轻咳了一声, 夹了一筷子青菜。   阮龄刚吃完一口排骨,听到动静,有些莫名地瞥了一眼叶景池。   男人若无其事地将青菜送入口中,她没看出什么端倪。   阮龄回答叶景池方才的疑问:“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叶栩这几天早出晚归的,会不会是和哪个小姑娘一起?”   系统的事情太匪夷所思,阮龄没打算和任何人透露。   叶景池的声音依旧淡淡的,音色却有丝不易察觉的哑:“那一会儿等小栩回来,你问问他?”   阮龄“嗯”了一声。   原本也是随口闲聊,她结束了话题,又专心致志地尝起另一道菜来。   只是她吃了几口,总觉得有一道目光跟随着自己。   餐桌上也没有别人,阮龄吃完一口米饭之后,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叶景池似乎没在看她,正慢条斯理地夹了一颗虾仁品尝。   男人一旦长的好看,光是拿着筷子夹菜这样的动作,都能看出几分风度翩翩的意味来。   阮龄在心里暗叹了一句,接着又想,难道那道目光是她的错觉?   她决定不再管,专心吃饭。   不一会儿,叶景池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又将一块排骨放入阮龄的碗里。   阮龄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叶景池,他之前也没这么积极地给自己夹过菜呀。   注意到她的目光,叶景池气定神闲地开口:“我记得你很爱吃这道菜。”   阮龄点头:“孟老爷子的配方和别处的都不一样,腌出来的排骨特别香。”   叶景池问:“那让张姨明天再做一次?”   阮龄想了想:“那也不用,再好吃也不能每天都吃,不然肯定很快就腻了。”   叶景池低沉地“嗯”了一声。   阮龄看了一眼神情变得有些严肃,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情的男人。   不愧是总裁,吃饭都在思考工作,她想。   一顿饭吃完,阮龄站起身走出餐厅,舒服地伸展了一下身体。   然后她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叶景池,问他:“你今天下班这么早,是不是还要再去书房工作?”   叶景池答:“还好,今天的工作差不多都完成了。”   顿了顿,叶景池又问:“你今晚打算做些什么?”   阮龄思索半晌:“我啊……”   她还真没想好是玩会儿游戏还是看会儿小说,总之今天白天把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了,晚上是该放松一下。   别墅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与此同时,系统音在阮龄的脑海中响起。   【宿主请注意,接下来发布主线任务:请主动询问叶栩和校园文女主的相遇,并且对两人的进展表示关心。】   阮龄的动作一顿,问系统:“我记得你之前还说,原剧情里这个时候,我已经站在阮家的一边,放弃讨好叶栩了。”   系统:【由于叶栩和校园文女主的相遇比原剧情要晚了一个月,所以本次主线任务发布的时间也跟着推后了。】   阮龄大致听明白了,看来剧情如果只是时间上有改变,那该来的主线任务还是不会消失。   叶栩刚好换好拖鞋,走进客厅。   阮龄开口:“你回来啦。”   叶栩一怔,唇角轻轻抿了抿:“你在等我吗?”   阮龄如实说:“没有,只是吃完饭刚好来客厅。你在外面吃过了吗?”   叶栩:“嗯。”   阮龄冲叶栩招了招手:“那正好,来沙发坐一会儿,正好我有点事想问你。”   叶栩微怔了一秒:“……好。”   阮龄在沙发上坐下,想了想,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叶景池:“你先去忙工作?”   要是叶景池在旁边听着,叶栩多半是什么都不好意思说了,不知道她的任务还能不能完成。   被毫不犹豫下了逐客令叶景池:“……”   男人无声地看了看自己的太太和儿子,缓缓迈开步子。   叶栩在阮龄身边坐下。   阮龄开门见山地问他:“今天在外面,你是不是偶遇你们学校的同学了?”   叶栩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怎么知道?”   阮龄微笑:“我随便猜的。”   叶栩:“……”   阮龄又问:“是女同学?”   叶栩:“……嗯。”   阮龄看他一脸神色紧绷的模样,没忍住笑起来:“你干嘛,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叶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曾经他以为自己会讨厌这种“关心”,不论关心的人是谁。   但现在阮龄来问自己,叶栩发现自己竟然也丝毫没有反感的感觉。   他甚至有些隐秘的欣喜,原来她比想象中的更在乎自己出去做什么了。   只是,她似乎是误会了……   叶栩刚想要解释,阮龄又兴致勃勃地问:“那她叫什么名字?”   阮龄发现自己一直都忘记问系统,这本校园文的女主到底叫什么。   叶栩:“……我不知道。”   阮龄:“?”   她在脑海里呼唤系统:“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搞错了?叶栩遇见的真是校园文女主本尊?那他怎么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系统也很崩溃:【……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按照原剧情,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后互有好感,应该已经交换了联系方式了。但总之检测结果肯定是没错的,叶栩和女主确实在今天碰面了!】   阮龄在心里“哦”了一声,问叶栩:“那你们两个都做什么了?”   其实不光是由于她要完成任务,阮龄自己也有点好奇。   她穿的这本书主要讲的就是叶栩的故事,但叶栩现在还完全没有要开窍恋爱的迹象。   阮龄很难想象,叶栩现在这个样子,是怎么能和女主进行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的。   叶栩沉默了几秒。   他今天出门的原因,和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同校女生完全没有关系。   但叶栩知道,阮龄肯定是想到别处去了。   只是……他真正要做的事情原本就是打算先瞒着阮龄的,如果她误会了,或许可以让他更容易保守这个秘密。   而且她又是这么感兴趣的样子,仿佛自己不说出些什么,就会令她失望。   安静了片刻,叶栩开口:“我看到那个女同学在写题,旁边的习题册是我们学校统一印的。”   阮龄的两眼亮晶晶的,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然后呢然后呢?”   叶栩:“……”   他说:“然后她认出了我,问我是不是高一二班的叶栩。”   阮龄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心想原来是女主角主动的。   也是,以叶栩在外表现出来的冷淡性格,主动和不熟的人搭话的概率太小了。   阮龄好奇道:“那接下来呢?”   叶栩的语气淡淡的:“她说她有一道数学题不会,问我会不会做。”   阮龄心想,重点来了。   系统说,叶栩和女主角之间的好感度并没有提升,难道他真的没能成功帮女主角解出那道题?   阮龄问:“那你有没有帮她把那道题做出来?”   叶栩的神色有些莫名:“我为什么要帮她解题?”   阮龄:“……”   她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呢?   言情小说的男女主,不是应该一见面就有感应,互相产生微妙的好感吗?叶栩怎么连道数学题都不愿意帮人家做?   阮龄:“你不会和她说,你也不会吧。”   叶栩冷静地说:“没有。我告诉她,数学课本里有一道例题,和她不会的那道几乎一模一样。她做不出来的话,可以再仔细看一遍课本。”   阮龄:“……那她听了之后,说什么?”   叶栩神色的平静地陈述事实:“她说了声谢谢,然后就去读课本了。”   阮龄:“然后呢,你不会就走了吧?”   叶栩的目光有些不自然:“是啊。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总不能等着她把那道题做出来。”   他有些担心,阮龄会追问他接下来去做什么了。   然而阮龄的注意力完全没在这上面,她扼腕叹息了一阵,连连摇头。   虽然说叶栩做的也没什么问题吧,但这么下去,还怎么和女主产生暧昧关系啊?   不过阮龄也只是单纯地惋惜了一下,叶栩和女主角的感情进度又不是她能控制的,未来要和谁在一起也是叶栩的自由。   任务已经判定成功了,阮龄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叶栩“嗯”了一声,犹豫了一下,又问阮龄:“你想要看会儿电视,或者玩会儿游戏吗?”   平常白天的时候,阮龄也经常不在家去忙自己的事情。   但想到最近自己白天的时候都要出门,她可能总是要一个人在家,叶栩又觉得有些愧疚。   阮龄沉吟片刻:“那我问问陈松阳他们,要不要一起打两把游戏?”   叶栩:“好。”   ……   假期的晚上大家都没什么事情,陈松阳他们几个都在。   几个人连麦开黑,玩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的游戏,胜率还不错。   玩到晚上九点多,阮龄觉得有些累了,于是说下次再玩。   叶栩上楼洗漱去了,阮龄刚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就听到楼梯处传来脚步声。   叶景池走过来,神色温和:“战绩如何?”   阮龄舒服地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答:“还不错,反正赢的比输的多一些。”   然后又顺口夸赞:“栩……叶栩今天发挥得特别不错,有一把逆风翻盘的局,多亏了他一打三。”   叶景池在她身边坐下。   感受到身边忽然多出的男性气息,阮龄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我这边结束了?”   叶景池淡声道:“你打游戏的时候,我来客厅看过你们两回了。”   阮龄疑惑:“是吗?我怎么完全没印象。”   叶景池的神色有些无奈:“我来的时候,你一次正在复盘,一次在喊小栩跟着你一起上。”   准确的说,是在喊“栩哥快跟我,可以打。”   但无论听到多少次,叶景池还是没办法完全习惯阮龄对叶栩的这个称呼。   阮龄的眉心动了动:“我打游戏的时候,有这么投入吗?”   他竟然来过两次,她完全没注意到。   叶景池微微颔首:“很投入。”   顿了顿,他又用长指地点了点她的手背,意有所指地说:“比今天在工作室的时候,还要投入些。”   阮龄微怔:“什么在工作室……”   随后她反应过来,瞪圆了眼睛:“哪有这么比的!”   叶景池的声音沉沉的,低声在她耳边控诉:“今天我亲你的时候,你都走神了一小会儿。”   阮龄下意识地反驳:“哪有,我那是在想事情。”   叶景池的嗓音微哑,带着丝浅淡的笑意:“哦?想什么?”   男人的嗓音极具磁性,上扬的尾音仿佛是在刻意魅惑她。   美色当前,加上之前全神贯注地打了快两个小时的游戏,阮龄有些没力气编谎话了。   她干脆如实说:“我在想,你今天亲我的时候,没有像昨天在湖边的时候那么温柔了。”   叶景池在她耳边低语:“那你喜欢更温柔一些?”   温热的气息洒在阮龄的耳垂和脖颈处,她没忍住缩了缩脖子,身子有些发软。   阮龄出神地看了叶景池几秒,脑子才慢半拍地开始思考他的问题。   若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她应该回答“是”才对。   可是作为成年人,阮龄发自内心地觉得,享受接吻是恋爱中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所以,为了良好的体验,真实地表达自己的感受很关键。   于是犹豫片刻,阮龄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更喜欢今天的。”   叶景池的眸色蓦地加深。   阮龄眨了眨眼:“要不,我们再试一试,说不定就知道什么样的力度更合适了。”   她的神情十分无辜,仿佛是在认真地和他讨论什么学术问题。   叶景池却是呼吸一滞,喉间也瞬间发紧。   理智让他最后瞥了一眼楼上。   这里是客厅,叶栩可能还会再下来。   阮龄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丝勾人的意味:“叶栩说他明天也一样要早起出门,应该洗漱之后就睡了。”   叶景池终于按耐不住。   男人的手掌扣住她的腰,用力地吻了上来。   ……   就仿佛真的在研究什么样的力度更合适一般,这次的吻比之前还要更具侵略性,只是几秒钟就让阮龄的身子软得不行。   还好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阮龄不用费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否则恐怕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叶景池在她的唇齿间攻城略地,几乎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阮龄的身体紧紧地贴在沙发靠背上,手指紧扣住叶景池的肩膀和后背。   她觉得自己都快不能呼吸了,唇角不由自主地溢出轻吟,接着就感觉男人吻得竟然又更用力了一些。   ……   意乱情迷之中,阮龄推了推叶景池的胸膛。   他吻得太用力,她的后背又一直被压在沙发靠背上,导致她真的有些喘不上气了。   推了几下,叶景池终于堪堪松开了她的身子,给了她些许喘息的空间。   阮龄的胸口起伏,一面呼吸着新鲜空气,一面瞪着叶景池。   她气息不匀地控诉:“你中间……也该休息一下。一直……一直压着我亲,我都要呼吸不上来了。”   叶景池的气息也凌乱着。   片刻,他低哑着嗓音答应:“好。”   阮龄缓过来一些,继续说:“而且也不要一直那么用力,我的嘴唇都被你亲痛了。”   也不知道叶景池是在哪学的,刚刚竟然还咬了下她的唇瓣。   叶景池:“好。”   阮龄抿了下唇角,蹙着眉看他:“你答应得好听,真的记住了吗?”   叶景池的眉心微动:“那我再试试?”   说着,就要再吻上来。   阮龄赶紧伸手阻止他:“不,不要了。”   以前她怎么没看出来,叶景池的本性竟是如此。   她还以为就算是恋爱了,他也应该是冷静且克制的,结果竟然像是怎么也亲不够她似的。   叶景池的眼中,还有未化开的浓重墨色。   他哑声问:“……怎么?”   阮龄仰脸看着他,咬了咬唇:“我觉得,差不多了。”   她明显地感觉到,叶景池比上次还要更加动情。   从前她稍有拒绝的意思,他都会很快地放开她,完全尊重她的意愿。   可这一次,阮龄推了叶景池好几次,才勉强让他松开对自己的禁锢。   潜意识告诉她,如果她不打算进行下一步的话,最好就停在这里。   叶景池定定地看着她,喉结细微地咽动几下。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的眼底终于恢复了几分清明,扣住她后腰的手也略微松开了些。   “好。”他说。   叶景池的嘴唇因为刚刚激烈的吻染上了一抹红,俊美的脸不复清冷模样。   这样的一张脸,实在是引人犯罪。   一瞬间,阮龄突然觉得很舍不得。   她没忍住说:“我的生理期……还有最后两天。”   叶景池有两秒钟的怔然。   随后意识到她这句话背后的含义,男人的眸色深了深。   阮龄说完就后悔了。   她刚才色令智昏,没过脑子就把那句话说出来了。   现在想想,她这么说就仿佛在暗示着,两天之后自己想和他发生点什么似的。   阮龄刚想补救,就听到叶景池沉声道:“我知道了。”   ……   你知道什么了?   阮龄很想这么问他,可话到嘴边,又犹豫了。   说不定,叶景池这句话只是表面上的含义,其实没她想的那个意思呢?   她再一追问,搞不好又要越描越黑。   阮龄欲言又止了一秒,决定还是就这么结束这个话题好了。   也许过两天,叶景池就把她这句话忘了。   空气安静了半晌。   叶景池突然说:“这次校庆活动,学校里不少人都来了北城。两天后云帆他们组织了一个小型聚会,参加的都是我本科时的同学。”   “两天后”这三个字听得阮龄心头一跳,接着她才反应过来,叶景池说的完全是另一件事。   都怪叶景池方才吻她吻到缺氧,搞得她现在还有些神志不清,反应都变慢了。   阮龄“哦”了一声:“那你肯定是打算去了,你不是和那个室友关系很好吗?”   叶景池:“嗯。”   阮龄有些莫名地看着叶景池。   他是要和她报备吗?那她都已经知道了,怎么他还是一副话没说完的样子。   叶景池又说:“听说其他人会带家属参加。”   阮龄的眉梢动了动:“你要带我一起?”   叶景池的表情恢复了云淡风轻,镇定道:“如果你想来的话。”   阮龄思索了一下:“去哪吃啊?”   叶景池的眼里漾起淡淡的笑意:“我说你对美食很感兴趣,于是云帆他特地托人找了一家私房菜馆。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以后也可以再去。”   阮龄眨眼看他。   她怎么觉得,叶景池好像早有预谋的样子。   不过听起来确实不错,去吃个饭也不麻烦。   阮龄点点头:“好。那需要我提前准备什么吗?”   叶景池笑:“不用。”   顿了顿,他又补充:“准备好你自己就够了。”   阮龄:“……”   究竟是叶景池话中有话,还是她的思想太肮脏了?   她已经完全分不清了。 第78章   转眼就到了星期三。   下午在工作室, 阮龄和方小颖一起给客人拍了一组日常写真。   妆容和场景是阮龄之前设计好的,上次面试的时候已经和方小颖试过了一次。   这次正式拍客单,由方小颖负责操作, 阮龄在一旁把关。   拍摄进行得很顺利, 四点多就完成了。   下次再有客人来拍照,阮龄就可以放心地把工作交给方小颖单独完成。   晚上有叶景池那位室友组织的聚会,阮龄送走客人和方小颖, 坐在工作室的梳妆台前给自己化了个妆。   她平常出门一般就只涂个防晒打个底,但参加这种社交活动的时候, 阮龄还是习惯稍稍打扮一下自己。   至于衣服她没有特别做准备, 就选了一件平常也会穿的裙子。   阮龄想, 叶景池的同班同学都是S大的高材生,如今过去十几年应当都混得很不错。   但这是叶景池的同学聚会,阮龄自己说到底就是个蹭饭的,没必要搞得像T台走秀一样隆重。   五点不到,工作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之前叶景池就说过会来接她一起去聚餐, 阮龄打开公寓门看到他的时候并不惊讶。   阮龄:“我去拿个包,然后就可以出发了。”   叶景池握住她的手:“时间还早,慢慢来就好。”   今天的工作顺利, 想到一会儿还能吃到好吃的晚饭, 阮龄的心情十分愉悦。   “没关系,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她语气轻快, “你看, 为了去你们的聚会, 我还特地化了个妆, 是不是很给你面子?”   叶景池的目光温柔,眼带笑意:“是很好看。”   阮龄满意地扬了扬嘴角, 就见叶景池的眼神又缓缓停留在她的唇上。   叶景池意有所指地开口:“如果能等我一下,就更好了。”   阮龄不明就里:“等你什么?”   叶景池面不改色道:“等我到了之后,再抹口红。”   阮龄反应过来,瞪他:“叶景池,你现在怎么天天就想着这些!”   自从那天在湖边第一次接吻之后,叶景池就像是停不下来了一样,这几天有事没事总喜欢啄她一口。   就连昨天三个人在客厅看电视,叶栩去一趟洗手间的当口,叶景池都要迅速地在她的唇上来那么一下。   虽然只是浅尝辄止,不到几秒钟就放过了她,但也让阮龄吓了一跳。   放在她刚认识叶景池的时候,怎么会想到他能做出这种行为。   叶景池就不怕不小心被自己儿子看见,直接“人设崩塌”吗?   如果不是穿越这件事太匪夷所思,系统也一再强调她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不稳定因素,阮龄几乎要怀疑叶景池被人魂穿了。   如今被阮龄“恶狠狠”地瞪着,叶景池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她的嘴唇:“今天的颜色,好像比周末那天更红一些。”   阮龄本来还想骂叶景池一句,听他这么形容,又没忍住想笑。   看来叶景池也逃不过“直男”的魔咒,对于口红的描述仅限于“这个更红”,“那个比较粉”。   阮龄今天心情好,于是大发善心给他科普:“校庆那天我涂的是一款唇釉,质地类似于液体,更清透,但也很容易掉,颜色是蜜桃粉。”   叶景池面带笑意,配合地问:“那今天的呢?”   阮龄一本正经:“今天这个是固体的口红,颜色嘛……大概是水红色。”   叶景池“嗯”了一声:“那容易掉吗?”   阮龄瞥他一眼:“比那天的好一些吧。”   叶景池的眉梢微挑。   没等他开口,阮龄已经又接了下一句:“但你不用想了,再怎么样也不能随便亲,不然肯定会掉。”   叶景池的眼底满是笑意:“我也没说要怎么样。”   阮龄轻哼一声,毫不留情:“你少来,我现在已经看透你了。”   叶景池的眉心微动,不紧不慢地说:“云帆他们定的时间是六点,现在五点不到,我们过去大约要二十分钟的车程。”   阮龄抱起双臂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叶景池的手指扣上她的腰,语气漫不经心:“所以时间还很充裕,足够我们做很多事了。”   阮龄的眉梢动了动,还没想好说什么反驳他。   叶景池的手臂略微发力,就将她带到怀中。   男人蛊惑人心般地在她耳畔低语:“我温柔一些,嗯?”   阮龄的身子已经有些发软了。   用这样低沉又磁性的嗓音在她耳朵旁说话,简直是犯规。   浑浑噩噩地,她轻点了下头。   耳边传来一声沉沉的笑,随后叶景池的唇覆上了她的。   ……   叶景池确实遵守了约定,没有更加富有侵略性的动作,只是在她的唇瓣上厮磨。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扣在她的腰间,甚至也没有怎么发力,只是将她的身体稳住。   可这样缓慢又温柔的动作,反而更加放大了她的感官。   两人之间还隔着些空间,身体上的距离,让嘴唇的触感更加明显。   阮龄飘飘然地想,叶景池的吻技真是越来越好了。   ……   一吻结束,阮龄怔怔地看着叶景池。   身体仿佛还漂浮在云端,没有完全落下来。   直到叶景池好听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叶景池注视着她的嘴唇,声线平稳,但似乎又有些苦恼:“好像……还是掉了一些。”   阮龄这才回过神,瞪了叶景池一眼。   只是刚才的吻还让她有些魂不守舍,于是这一眼不仅没什么威力,反而像是在调情。   于是叶景池闷闷地笑了,胸腔愉快地震动。   片刻,阮龄终于差不多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没好气地白了叶景池一眼。   她坐在化妆镜前,打开补光灯,观察自己的嘴唇。   这支口红的质量不错,乍一看还过得去,颜色没完全掉。   但细看还是有些斑驳了,嘴巴外面也染上了一点点红,晕染在唇角,看起来有几分旖旎。   透过镜子,叶景池似乎也在盯着她的唇角看。   阮龄微微一怔,随后伸出手,理直气壮地开口:“纸巾。”   叶景池镇定自若地收回目光,从旁边的桌子上抽了两张纸巾,递到她的手里。   阮龄对着镜子擦掉嘴角晕染出来的口红,中途还不忘抱怨:“早知道就不答应你了,你看我被你搞成这个样子。”   叶景池的目光沉了沉,低着嗓音问:“用不用帮忙?”   阮龄斩钉截铁地拒绝:“不用了!”   谁知道他会不会趁机搞什么小动作,越帮越忙。   叶景池最近的迅速变化,让阮龄觉得自己再一次看透了男人的本质。   总之,一旦谈了恋爱,平常看起来再冷静的男人都会开始喜欢动手动脚。   连叶景池这样的人都不能免俗。   阮龄把多出来的口红擦掉,又拿出粉扑,把唇角的底妆补好。   最后又在纸巾上抿了抿唇,重新化了一遍口红。   工序不算麻烦,也就花了她两分钟的时间。   但阮龄还是觉得很气,完成之后又甩给叶景池一个眼刀:“明明是你亲掉了我的口红,最后还要我自己重新再补。”   叶景池低声:“是我不好。”   阮龄冷哼了一声。   叶景池甘之如饴,再次温声和她赔不是:“抱歉。”   见他态度尚可,阮龄算是消了气,只是嘴上还碎碎念着:“下次肯定不让你亲了,说再多也没用。”   其实,阮龄不是个喜欢揪着一件事情不放的人。   在其他人面前,她断然是不会这么碎碎念个不停的。   可这或许就是恋爱的作用,让她在叶景池面前也像变了个人,偶尔也会因为一件小事喋喋不休。   大概这就是恃宠生娇,拿准了自己无论怎么说,叶景池也永远会好脾气地和她道歉。   阮龄站起身:“好了,我们走吧。”   叶景池的眼底带着温和的笑意:“好。”   ……   聚餐安排在一家私房菜馆的包间里,阮龄和叶景池提前到了十分钟,但其他人到的更早。   包间里已经有十来号人了,阮龄稍微有些讶异,她记得叶景池说过是个小型聚会。   所以她下意识地以为只有叶景池当年的室友会来,再加上家属,怎么也不会超过十个人。   阮龄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眼包厢里的人,男女基本对半分。   甚至还有一个看起来小学年纪的男孩,简直可以用“拖家带口”来形容。   手指忽然被轻轻地勾住,阮龄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叶景池在她耳畔轻声开口:“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立刻和我说,我们随时可以离席。”   阮龄点点头,同样耳语着回他:“没事,只要菜足够好吃,我待到最后没问题。”   她不怎么怕这种人多的场合,只是刚进包厢的时候,单纯地有些被人数惊讶到了。   闻言,叶景池微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   阮龄和叶景池一出现,全场的焦点就立刻集中在了两人的身上。   大家都过来打招呼寒暄。   阮龄明显地感觉到,有好几道目光停留在了自己的身上。   尤其是刚才她和叶景池耳语的时候,有不少人都在明里暗里地观察着她。   不过大家都不认识阮龄,所以话题还是先围绕着叶景池展开,然后才转到她身上。   内容也没什么新意,总之就是“很可惜没能参加婚礼”,“第一次见幸会”云云。   上前问候的人中,有一个人明显和叶景池最熟悉,阮龄猜测那应该就是叶景池提到最多的那个室友。   果然,她听到叶景池称呼那人为“云帆”。   寒暄几句,江云帆专门凑近了一些,低声说:“抱歉啊,本来只有咱们往年聚餐那几个人的。只是这次来的路上,刚好碰上了运恒他们。人家一听说你来可热情了,尤其是运恒他老婆,话说到那个份上,我推都推不走。”   叶景池微微颔首。   江云帆又面露歉意,看了一眼叶景池身边的人:“这次人有点多,不会吓到嫂子吧。”   闻言叶景池看了看阮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还好,她胆子大。”   阮龄:“……”   她就把这当作是夸奖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和阮龄介绍了一番自己,叶景池也向众人简单介绍了阮龄。   接着两人落座,叶景池坐在江云帆和他太太的旁边,阮龄自然是挨着叶景池。   阮龄左边是叶景池,右边是叶景池的同学杨运恒,以及杨运恒的妻子陶忻怡。   在场这些人的身份基本都不在系统的数据库内,原剧情中她根本没机会接触到叶景池的同学,所以系统也没办法给阮龄科普。   不过刚刚众人攀谈时,阮龄听了一耳朵。   来的人里面,除了江云帆是叶景池的室友之外,其他还有两位男士是叶景池的同班同学,他们也都带了妻子来。   另外还有两对夫妻是临时过来的,男方是和叶景池他们同系但不同班的同学。   其中一对夫妻带了儿子一起,就是阮龄刚才看到的那个小男孩。   另外的一对夫妻,就是杨运恒和陶忻怡。   杨运恒的妻子陶忻怡也是S大的,和在场这些人还是同一级,只不过是隔壁教育学院的。   因此陶忻怡和在场的人也都比较熟悉,毕竟大家都已经认识十余年了。   菜早就已经点好,众人到齐之后,服务员就开始一道道地端上来。   阮龄在心里赞了一句叶景池这位室友还挺会办事的,一坐下就直接有东西可以吃,不搞那么多虚头巴脑的。   叶景池在和江云帆聊着什么,听起来是和公司的业务发展有关,有不少专业名词。   阮龄也不在意叶景池,眼神期待地盯着服务员托盘里的那道咕咾肉。   最开始先上的都是凉菜,这是第一道肉菜,色泽鲜艳欲滴,香气扑鼻。   多年品尝美食的经验告诉阮龄,这道咕咾肉的味道肯定不会差。   终于,这道菜被服务员放在了转盘上,只是有些远,她够不到。   阮龄想要去转动转盘,叶景池已经先一步动了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到阮龄的碗里。   他神态自若,也没什么过多的言语,只是给了阮龄一个带着笑意的眼神,又继续和江云帆聊起刚刚的话题。   整套动作太过行云流水,阮龄甚至也反应了一秒。   一秒过后,阮龄从善如流地将肉送入口中,发现味道果然很不错。   她满意地想,如果今天所有的菜都是这个水准的话,那她就真是没白来一趟了。   阮龄咀嚼了几下咽下去,感觉右边有一道目光似乎从几秒钟前就盯着自己,一直没挪开。   她转头去看,发现是陶忻怡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和阮龄对上目光,陶忻怡倒也没避讳,而是笑起来。   “呵呵。”陶忻怡抿着唇笑了笑,“龄龄你和景池的感情,应该很好吧?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给人夹菜呢。”   阮龄随意道:“还可以吧。”   陶忻怡抿了抿唇,又说:“龄龄,不知道会不会有些冒犯,但是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啊?”   闻言,阮龄静静地看了陶忻怡两秒。   陶忻怡心里一紧,说话磕巴了一下:“怎,怎么了吗?”   阮龄这才微笑道:“什么问题?”   依阮龄的性格,若是不熟悉的人说出方才那句话,她多半会回一句:“既然知道可能会冒犯,那干脆就别问了。”   但这毕竟是叶景池的同学聚会,所以阮龄稍微收敛了那么一点脾气,也多给了对方一次机会。   陶忻怡刚才因为阮龄的眼神紧张了一下,此刻稍稍缓过来一些。   她压下心里的不快,挤出一个笑容:“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龄龄你既不是我们S大的,也和景池不是一个行业。是怎么会走到婚姻这一步的呢?”   陶忻怡说话的声音不算太小,于是旁边也有几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   就连叶景池的目光也状似不经意地掠过,带着几分询问的意味看向阮龄。   意思大概是,需要他介入吗?   阮龄回了叶景池一个眼神,表示不需要。   她莞尔一笑,反问:“我去民政局登记结婚的时候,好像没听说过对申请人的学校和职业有要求。怎么,现在是新增加了什么规定吗?”   陶忻怡愣住。   包厢里传来了几声轻笑,大约是被阮龄逗笑的。   陶忻怡这话问得是很奇怪。   聚会上大家初次见面,问起对方和另一半怎么相识的,是一个挺正常的话题。   但若是单纯的好奇,那通常也是问两人认识的机遇和原因,而不是像陶忻怡这样——   先是欲盖弥彰地表示担心会冒犯对方,又意味深长地提起学校和行业,仿佛有什么弦外之音。   在场的众人也不是刚入社会的小年轻,谁又能听不出来陶忻怡的言外之意。   只不过众人都没想到,阮龄会这么直白地,将陶忻怡堵得哑口无言。   陶忻怡语塞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表情也有些僵硬。   她勉强笑了笑:“呵呵,是我这个问题问得不好。对不起啊,都怪我没过脑子,说错话了。”   说完,陶忻怡偷偷地向叶景池那边看了一眼。   这个时候主动道歉,对方要是揪着不放不原谅她,反而会显得她更楚楚可怜。   要是对方表示原谅,那这个话题也可以就此揭过。   阮龄露出一个客气又疏离的笑容:“知错能改就好。”   陶忻怡:“……”   她表情再次僵住。   阮龄怎么就不按套路出牌呢?   陶忻怡吸了一口气,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阮龄却已经收回了目光,顺带看了叶景池一眼,露出一丝抱怨的神色。   虽然陶忻怡也没表现出对叶景池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阮龄之前又不认识她。   两个人无冤无仇的,那问题的源头自然是出在叶景池的身上。   叶景池没给陶忻怡眼神,仿佛两个人之间完全不认识。   他看向阮龄,语气温柔:“这些菜你觉得如何?要是还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再点。”   一旁江云帆立刻跟着说:“对对,这些都是我随便点的,也不知道嫂子你喜不喜欢吃。你要是有什么别的想吃的,尽管点!”   阮龄大方一笑:“这些菜还挺合我的口味,暂时先不用了。要是后面不够吃,我再和你们说。”   江云帆点头:“行!没问题!”   众人也纷纷附和着关心阮龄,都默契十足地没提陶忻怡刚刚那一茬。   被忽视的陶忻怡暗自咬了咬牙,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身边的丈夫杨运恒。   当年陶忻怡自负美貌,觉得自己就算不是校花,好歹也是个系花级别的。   而杨运恒则是S大的才子,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之一。   两人凑在一起郎才女貌,是众人眼里般配的一对。   只是偏偏同个年级的同一院系里还有个叶景池,不仅在老师学生间的口碑比杨运恒好,相貌更是要出众的多,完美地压住了杨运恒的光环。   和杨运恒在一起之后,陶忻怡总听到身边人有意无意地议论:虽然杨运恒也很不错,但要是谁能搞定叶景池,那才真是令人羡慕。   这些话听得多了,陶忻怡就起了那么一些微妙的心思,觉得自己当初接受追求接受得太草率,后悔没有再多吊着杨运恒一段时间。   要是她再把眼光放长远一些,说不定能找个更好的男朋友,比如……叶景池那样的。   原本这些旧事随着十几年过去,陶忻怡也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更何况叶景池多年未婚,更让陶忻怡坚定了不少,觉得自己当年的选择是对的。   偏偏今年,传来了叶景池结婚的消息,让陶忻怡的心里又起了波澜。   如今见了叶景池的妻子,发现对方不仅不是S大这样的顶级学校毕业,家境也不算是和叶景池门当户对,陶忻怡就有些泛酸。   她当年的美貌也不比阮龄差多少,若是当时她坚定信心离开了杨运恒,向叶景池发出那么一些暧昧的信号……   说不定,如今站在阮龄那个位置的就是她了。   心思转了无数回之后,陶忻怡看了一眼身边的丈夫,只觉得一股怨气憋在胸口出不来。   当年的杨运恒相貌虽然比不上叶景池,但好歹五官端正,再加上“有才”这个光环加持,看起来也挺顺眼。   但如今杨运恒不仅混得不如叶景池,还已经发了福,顶着双下巴和啤酒肚,看起来和叶景池甚至都不像是同龄人。   而陶忻怡自己虽然也不比当年,但好歹身材保持得不错,也常常去美容院保养。   见了叶景池之后,陶忻怡对杨运恒的嫌弃藏都藏不住。   “少吃点。”陶忻怡没好气地低声提醒身边的丈夫,“看看人家,这么多年身材都保持得那么好,你多少也注意点。”   杨运恒皱了皱眉。   原本这个聚餐杨运恒就不是很想来,人家几个人私底下关系好,他巴巴地凑过去多没面子。   只是陶忻怡一再坚持,他拗不过才过来的。   杨运恒不耐烦地看了一眼陶忻怡,压低了声音说:“你心里有气别往我身上撒,谁惹了你找谁去!”   陶忻怡:“你!”   她气得面色发青,只能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在这种场合和丈夫吵架,让人看了笑话。   深吸了口气,陶忻怡把目标又转向阮龄。   阮龄正面色愉悦地品尝着碗里的汤,看起来自在又悠闲。   陶忻怡忍不住再次开口:“龄龄。”   阮龄瞥她一眼。   还来?   陶忻怡忙扬起一个笑容来:“你别见怪啊,作为景池的老同学,我实在是有些好奇。龄龄你……是怎么会和景池走到一起的?”   ……   阮龄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汤,拉长语调:“你说这个呀——”   她看了一眼叶景池,理所当然地开口:“因为他长得好看,又有钱呀,所以我就和他在一起了。” 第79章   包厢里有几秒钟的安静。   在座的人当初听说叶景池突然结婚, 对象还比他小八岁,都难免惊讶。   后来经过一番私底下的议论和猜测,大家又基本得出了差不多的结论:男人嘛, 三十多岁也该成家了。   叶景池恰好遇上一个年轻貌美, 性格合适的,选择结婚稳定下来也不奇怪。   总之在众人眼里,阮龄就是运气好, 恰好在叶景池想成家的时候撞了上来。   而曾经那些明里暗里对叶景池表达过好感的漂亮女孩,可能也就是运气差了点, 没能在最好的时机遇到叶景池。   当然大家都是体面人, 表面上是不会说出来的, 还会赞一句叶景池好福气,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妻子。   只是私下里,大家都心照不宣,默认阮龄才是捡了个大便宜的那个。   可如今阮龄这话说的——   就好像是她在众多的追求者里挑挑拣拣,最后选中了叶景池一样。   未免有些太不给叶景池面子。   众人面面相觑, 一时间谁都不敢接话。   就连和叶景池最熟识的江云帆也是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去看自己这位多年好友的表情。   而陶忻怡更是在瞬间的错愕过后,心里又惊又喜。   她还以为这个阮龄能拿下叶景池, 手段有多么的高明, 没想到被她问了几句就原形毕露了。   叶景池这样的天之骄子,妻子当着众人的面, 说是因为这种肤浅的理由才选择和自己在一起的, 他怎么能忍得了?   想到这, 陶忻怡几乎要按不住内心的激动, 只觉得自己厚着脸皮来这次聚会没白来。   她装作不经意,却又暗含期待地看向叶景池——   叶景池正动作自然地拿着汤勺, 帮阮龄把喝到见底的汤碗盛满。   然后才语气温和地开口:“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方才叶景池正和江云帆聊起公司的事,没听到陶忻怡的问话。   直到阮龄开口,叶景池和其他人的注意力才被吸引了过来。   看样子,叶景池似乎对阮龄的回答并没有什么意见,倒像是默认了。   众人面上不显,心里都在啧啧称奇。   究竟是叶景池对自己的妻子太过迁就,还是阮龄真的才是这场婚姻里掌握主动权的那个?   无论是哪个答案,都教人难以置信。   阮龄看了一眼陶忻怡,轻飘飘地说:“你的老同学很关心你,一直追问我们两个是怎么在一起的。”   闻言,叶景池淡淡地掠了眼过去。   陶忻怡急忙解释:“景池——”   第二个字还没完整地吐出来,叶景池已经又冷淡地收回了目光。   叶景池:“算不上是老同学,我们不怎么熟悉。”   陶忻怡:“……”   她的后半句话就这么憋了回去,此刻半张着嘴,看起来有些滑稽。   杨运恒也一直注意着自己妻子这边的动静。   临时过来参加聚餐,是陶忻怡一力促成的。   但杨运恒最终选择妥协,其实也有着万一能趁此机会和叶景池、江云帆这些人搞好关系的想法。   虽然他们关系不怎么密切,毕竟名义上还是老同学,说不定在酒桌上一高兴,对方就愿意在事业上帮帮自己呢?   如今见陶忻怡凑上去惹阮龄不高兴,还有要得罪叶景池的迹象,杨运恒的心里已经是极为不快。   这样下去,他刚才忍气吞声恭维叶景池这一伙人还有什么意义?好处捞不到,难道专程来为了受气吗?   杨运恒暗地里瞪了陶忻怡一眼,随后陪笑道:“呵呵,景池你别见怪。我老婆她一直是这样,说话不过脑子,我平常在家里都骂过她好多次了。”   江云帆也跟着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也别总探听人家新婚夫妇的事情了,给人家点空间。”   他知道叶景池一向不喜欢人问自己的私事,江云帆作为叶景池的好友,也对叶景池的婚姻并不怎么了解。   当初叶景池的婚礼太匆忙,江云帆又刚好在外地抽不开身,也没能在之前见过阮龄。   江云帆一直以为,叶景池和妻子的感情一般,也就识趣地没多问过。   这一次聚会,叶景池竟然主动提起想带上妻子一起,还特意告知阮龄的口味,江云帆同样很震惊。   江云帆说完,众人都跟着附和。   只是陶忻怡却还是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越想越气。   明明阮龄都已经说出那么不得体的话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还在帮她打圆场?   她不信叶景池是真的不在乎,只不过是碍于面子,装没听见罢了。   否则叶景池怎么只说和自己不熟,却没有接阮龄的话呢?   陶忻怡用指甲狠狠地掐住自己的手心,却怎么也压不下去心里的冲动。   杨运恒注意到陶忻怡的表情,压低声音提醒:“好好吃你的东西,不会说话就闭嘴。”   闻言,陶忻怡看了一眼杨运恒,心中火气更甚。   当初她还以为杨运恒是个潜力股,于是虽然对方家境一般,她还是下嫁给了他。   谁能想到杨运恒这么废物,如今在座的这些人里别说是叶景池了,剩下的哪个不比他混得好?   现在,这个废物竟然还好意思来教训自己?   陶忻怡脑子一热,当着众人的面开口:“抱歉啊,平日里我忙着操持家务,好久没出来了。今天难得见到这么多熟人,我太激动了,大家别见怪。”   说着又看向阮龄,咬了咬唇:“龄龄,你也别生气了。我知道你是烦我了,所以才赌气说了那些话……放心,我不会当真的!”   陶忻怡说完,空气再次安静了。   其余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不敢相信陶忻怡竟然能这么把自己当回事。   这事本来都过去了,她还要再次提出来,就仿佛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她一样。   而且,人家叶景池的妻子,有什么好和你赌气的?   偏偏陶忻怡毫无所觉,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十分得体,既澄清了自己,又把阮龄推上了风口浪尖。   微妙的气氛中,一个天真的声音出现:“妈妈,这个阿姨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说话的是被父母带过来吃饭的那个小男孩,男孩其实只是没听懂,于是问自己的妈妈。   但刚好整个包厢里都十分安静,落针可闻,于是就显得小男孩的声音尤其明显。   见大家都看过来,男孩的妈妈脸上露出尴尬的笑,赶紧说:“呵呵,大人的事情你别瞎问,赶紧吃饭!”   小男孩皱眉:“妈妈,我都说了我已经吃饱了,你怎么又不听我说话!”   从妈妈那里得不到满意的回答,小男孩看向阮龄:“姐姐,为什么那个卷头发阿姨说你在赌气?”   ……   陶忻怡也不过三十来岁,又注重保养,看起来并不老。   只是小孩子分辨不出年龄,只是看阮龄的妆淡,陶忻怡的眼影和口红色彩更重些,于是就有了“姐姐”和“阿姨”的区别。   此言一出,气氛变得更加尴尬起来。   而陶忻怡更是脸都黑了。   今天怎么所有人都在和她作对?   不仅阮龄给她气受,废物老公给自己脸色看,现在连一个小孩子都要来气她。   偏偏陶忻怡没办法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阮龄托着腮看戏。   说实话,她还挺讨厌不知轻重的熊孩子的。   但现在看陶忻怡被熊孩子气得不轻,阮龄有一种恶人自有恶人磨的感觉。   小男孩的妈妈终于反应过来,赶紧拉着男孩出包厢:“抱歉,我带他去趟洗手间,你们先聊。”   ……   陶忻怡缓过神来,环顾四周,只见众人都一脸看笑话的表情。   一转头,阮龄正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陶忻怡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她默默吸了一口气,红着眼睛看向叶景池:“景池,对不起啊。我是怕你们夫妻俩产生误会,所以才说这些。”   叶景池瞥了陶忻怡一眼,神色冷淡。   陶忻怡咬了咬牙,决定再加一把火:“毕竟龄龄刚才说的那些,有钱……什么的,实在是容易引人误会。”   她怕叶景池忘记,再次旧事重提。   叶景池打断陶忻怡:“我想误会的是你。”   陶忻怡愣住:“……什么?”   “我太太她说得没错。”叶景池云淡风轻道,“是我运气好,刚好入了她的眼。”   说到这,叶景池用手指轻点了下阮龄的手背,面带笑意:“是不是?”   阮龄弯了弯唇角,不置可否地回应:“你的运气确实不差。”   众人:“……”   这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叶景池吗?   那个十几年来仿佛对爱情绝缘的人,如今竟然能说出这种话了?   而大家看向陶忻怡的眼神,已经从看笑话变成了怜悯。   陶忻怡这回简直是生动演示了,什么叫做自取其辱。   ……   一番闹剧过后,杨运恒自知自己老婆得罪了叶景池,已经无法挽回了。   留在这里也没有了必要,杨运恒拉着陶忻怡,找了个理由提前离席。   走的时候陶忻怡面如死灰,完全没有了刚才充满战斗力的眼神,看样子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见状,和杨运恒一同来的另一位男士,也带着老婆和孩子离开了。   几个人走后,包厢里只剩下了和叶景池关系更好的那一批人。   原本的不速之客离开了,大家明显都更放松了些,聊着大学时候的往事。   阮龄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着他们聊天。   这种场合,自然少不了喝点小酒。   众人问在场谁喝饮料的时候,阮龄没有举手。   叶景池询问地看向阮龄。   阮龄眨了眨眼:“我今天心情好,也想喝一点。”   其他人见状自然也是附和,说这次难得聚在一起,少喝一点无伤大雅。   叶景池有些无奈地看着阮龄,温声叮嘱:“不要喝太多。”   阮龄:“我酒品很好的。之前我也和你一起喝过酒,不是也没有发酒疯吗?只不过是比平常更容易困一些。”   叶景池低低地笑了一声:“不是怕这个。我是担心你喝多了,身体不舒服。”   阮龄:“放心,我心里有数。”   ……   晚上十一点钟,聚会终于结束。   坐上车的时候,阮龄觉得脑袋稍微有些发晕。   她眯着眼往后靠了靠,将自己的脑袋枕在座位上。   耳边传来叶景池温柔又低沉的嗓音:“困了?”   阮龄声音软软地答:“还好。”   叶景池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还有一会儿才能到家,先睡一会儿?”   阮龄:“不要。”   和前几次喝过酒之后不同,她现在觉得脑袋有些晕,却又有点兴奋地睡不着。   可能是这次喝的酒比之前的劲更大,再加上这才刚从餐厅里出来不久,还没到困的时候。   叶景池的声音平缓,顺着她说:“好,那就先靠着休息一下。”   阮龄转脸,瞥了叶景池一眼。   她记得叶景池也喝了不少。   同学聚会的场合,免不了大家相互敬酒,而叶景池作为其中光环最大的那个,也被所有人敬了一遍。   而阮龄就不同了,众人都不好意思让她喝太多,更何况有叶景池在,没人敢强迫她。   因此阮龄喝的那些,基本都是她自己开心,主动喝的。   若要论究竟喝了多少酒,叶景池少说是她的两三倍。   可现在,叶景池似乎完全没有什么变化,神色如常,说话的声线也依旧平稳得不像话。   阮龄好奇又仔细地观察着叶景池。   叶景池原本想让阮龄好好休息,于是安静地坐在一旁。   但被她近距离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在看什么?”   阮龄问:“你喝醉过吗?”   叶景池:“没有。”   阮龄:“从来都没有?”   叶景池低低地“嗯”了一声。   不是他千杯不倒,只是喝酒本就不算是他的爱好,应酬时他也会有意控制自己。   叶氏的规模越来越大之后,也没什么人能强迫他。   于是这么些年来,叶景池确实也没有喝醉过。   阮龄不说话了,眨着眼看叶景池,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叶景池沉声道:“怎么了?”   阮龄想了想,说:“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叶景池的眉梢微动:“为什么?”   阮龄有理有据道:“我认识的人,喝多了酒几乎都会有明显的变化。比如话变得很多,脸红之类的……”   叶景池静静地看着她。   阮龄继续说:“可是你今天喝了那么多酒,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声音和平常差不多,脸也没有怎么变红。”   说着,阮龄突然伸出手,掌心贴上了叶景池的脸。   叶景池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眸色深了些许。   阮龄毫无所觉地在他的脸上摩挲了几下:“嗯,摸起来……好像是比平常的温度更高一些。”   叶景池看着她,沉默不语。   阮龄也不在意他的回应,只是自顾自地说:“不过我之前也没什么机会摸你的脸,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变热了。你觉得呢?现在有面颊发烫的感觉吗?”   她说这些话时,音色和平常不太一样,更软,语速也要慢上许多。   偏偏她又是一脸的认真,像是在采访他,又像是在研究什么重要的课题。   过了良久,叶景池才缓缓开口:“可能有一点吧。”   阮龄“哦”了一声。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醉了,因为身体有些发软。   可是她的思维好像又很活跃,满脑子都是想研究清楚,面前的男人在喝了那么多的酒之后,究竟是不是有什么变化。   阮龄跟随着自己内心的想法,手指缓缓地在叶景池的脸上移动。   指尖从他的脸颊,慢慢挪动到嘴唇上。   随后,阮龄的手指停住,专注地看着叶景池。   她的动作和神情,很像是在邀吻。   只是,她现在明显不处于正常状态,不能以常理来判断。   叶景池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微哑:“怎么?”   阮龄一本正经地答:“我在感受你嘴唇的温度,和平常比有没有什么变化。”   叶景池:“……”   阮龄:“好像是要热上那么一点点,但是……”   她思索了片刻,然后才说:“但是平常都是你亲我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你嘴唇的温度。这样用手指摸,是不是不太准?”   阮龄看着叶景池,眨了下眼睛:“要不,你现在亲我一下?”   ……   叶景池靠近了一些,却没有如她所愿。   他压着嗓音,在她耳畔低语:“再等等,快到家了。”   阮龄不明就里:“为什么要到家才可以亲?”   叶景池:“……”   他分神看了一眼前面的驾驶座。   司机的后背明显僵硬了,在叶家工作了这么多年,司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   明明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叶景池第一次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感觉。   终于,车停在了叶家的别墅门口。   叶景池像从前做过的那样,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起了阮龄。   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但叶栩还在客厅等着。   见到两人的模样,叶栩一愣。   和自己的父亲对视了两秒,叶栩终于猛地回过神,迅速转身上楼。   望着叶栩的背影,叶景池叹了口气,再次迈开脚步。   ……   其实整个过程中,阮龄都没有彻底地睡着。   察觉到自己似乎是被叶景池从车上抱了下来,她还在昏昏沉沉地想,现在的状况好像有些熟悉。   之前有一次,叶景池是不是也这么抱着自己回过房间?   但此时此刻,她脑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像是蒙上了一层半透明的布,模模糊糊看不清。   昏沉之中,阮龄也不忘紧紧地搂着叶景池的脖子,防止自己掉下去。   她意识到自己是被叶景池抱回了卧室,放在了柔软的床上。   叶景池问她:“渴不渴?要喝点水吗?”   喝过酒之后,人反而容易口渴。   阮龄迷茫地看了叶景池片刻,这才缓慢地回答:“要。”   叶景池站起身。   阮龄叫住他:“你去哪?”   叶景池:“……”   阮龄皱眉,语带抱怨:“多陪我一会儿嘛,这么着急走做什么?”   ……   叶景池认命地转回身来,坐在了床边。   阮龄满意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又用力抓住了叶景池的手,仿佛是怕他趁自己不注意溜走。   叶景池就这么配合地,静静地坐在床边陪着她。   半晌,阮龄看着叶景池,理直气壮地开口:“我想喝水。”   叶景池:“……”   这么多年以来,叶景池也是第一次单独面对一个喝醉了的女人。   想起不久前她信誓旦旦地对他说,她从来不会发酒疯,叶景池低叹了一声。   看来之前她酒后的冷静纯粹是假象,只是喝得不够多而已。   思索片刻,叶景池缓声道:“等我一分钟,我给你倒完水就立刻回来,好吗?”   阮龄定定地看了他好几秒。   终于,她松了口,点头:“好。”   阮龄盯着叶景池,看着他站起身走出房门。   等男人的身影消失,她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姿势,看着房门口的位置。   一分钟后,叶景池再次出现。   见她盯着房门不动,叶景池微微一怔,随后眼神变得温柔又无奈。   叶景池将杯子放在床头柜:“先坐起来喝水,嗯?”   阮龄嘴上“嗯”了一声,身体却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   叶景池再次叹了口气。   这个晚上,他都数不清自己究竟叹了多少回气了。   或许,在她说想要喝酒的时候,他就应该坚定地制止她。   叶景池弯下身子,一手揽住阮龄的腰,另一只手托在她的脖颈处。   接着手臂和腰腹发力,将阮龄托了起来。   坐起来之后,阮龄整个人又像是柔若无骨一般,靠在叶景池的身上。   叶景池想把杯子递到阮龄的手里,犹豫了半秒,又停了动作。 第80章   叶景池在犹豫, 是该让阮龄拿着杯子自己喝,还是他端着杯子喂她喝。   他怕她拿不稳把杯子摔了,却又担心他喂她时一个动作不慎, 磕碰到她。   叶景池做出那些个关乎公司几个亿收入的重要抉择时, 恐怕也没比现在纠结多少了。   而且那个等待他的人,似乎也更加没有耐心——   仅仅是叶景池停顿的这几秒钟,阮龄已经等得烦了。   她理所当然地瞪叶景池一眼:“你喂我呀, 快一点。”   叶景池:“……”   虽说平时,她也会这样毫不客气地向他发号施令。   但如今她的嗓音和她的人一样是软的, 指使他时带了几分娇嗔和妩媚。   叶景池的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或许今晚的考验, 才刚刚开始。   他无声地深吸了口气, 表面上镇定自若地拿起杯子,温声道:“张嘴。”   阮龄看他一眼,不说话。   就在叶景池以为自己还要费些口舌的时候,阮龄慢半拍地照做了。   叶景池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原来不是不想,是需要时间反应吗?   他小心地把杯沿递上前, 放在她的唇边。   阮龄出乎意料地乖巧,伸出手自己扶住了杯子外侧,小口小口地咽着水。   喝了将近有十秒钟, 她才慢吞吞地表示:“我喝完了。”   叶景池“嗯”了一声, 拿走杯子放回床头。   转回目光的时候,阮龄正盯着他看。   眼神无比专注, 仿佛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什么隐藏的秘密来。   叶景池的神色微微一凝。   目光不受控制地, 从她的眼睛划过, 再到她精致小巧的鼻子, 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吃过饭再加上回来一路的折腾,她的口红早就已经掉得差不多了, 只有唇角还残留了些微红的痕迹。   由于刚刚喝了水,她的嘴唇带着些水光,看起来莹润而有光泽。   叶景池忽然猛地收回了视线。   几乎是同时,耳边传来她软软的声音:“叶景池——”   这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也要比平常慢上许多,最后一个字还拖着长音,像是要拐上七八个弯才罢休。   叶景池喉间发紧,一时间没去看她。   下一刻,阮龄理直气壮地宣布:“我想上厕所。”   叶景池:“……”   他终于和阮龄对上眼神,而她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错愕无比。   阮龄定定地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开口:“你陪我一起去。”   ……   叶景池屈指抵了抵眉心。   不知道她明天清醒过来后,还会不会记得今晚发生了什么。   如果记得的话,叶景池很好奇她会作何感想。   但无论如何,叶景池觉得自己如果真的陪她去洗手间,哪怕是按照她的指示去做的。   那她明天想起来,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叶景池表现出了十足的耐心,劝阻道:“我和你一起不太好,你自己去,好不好?”   阮龄不接话,只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需求:“你和我一起。”   叶景池沉默地看着她。   半晌,他妥协了一半:“我陪你去门口,然后在外面等你。”   阮龄蹙着眉不说话。   叶景池承诺:“我一直在这里,保证不会走。”   几秒后,阮龄终于缓缓地点了头:“好吧。”   叶景池松了口气。   没等他思考怎么安稳地把她移动到浴室,阮龄已经自己站了起来。   过程中晃了一下,看得叶景池心头一跳。   想要扶她之时,她又已经自己站稳了。   阮龄瞥他一眼:“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喝醉了,走不动路。”   叶景池:“……嗯,你说得对。”   阮龄满意了。   她转身一步步走向浴室,除了走得慢了那么一些,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叶景池却仿佛如临大敌,跟在她身后一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直到她走到浴室门口,顿住脚步转身看他。   阮龄:“等我哦,不许偷偷溜掉。”   叶景池:“好。”   阮龄突然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乖。”她笑眯眯地说。   叶景池:“……”   阮龄终于暂且放过了他。   她走进浴室,还不忘把浴室的门好好地关上。   ……   房间里蓦地少了她说话的声音,安静了不少。   叶景池这才发现,自己此刻的心跳比平常要快上许多。   不知是被她刚才突然要摔的那一下吓的,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叶景池沉默不语地坐在床边,盯着前方不存在的东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忽然传来了浴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叶景池几乎是下意识地,迅速地站起身。   然后才发现,阮龄正好端端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头发被她自己拢了起来,扎成了一个低马尾,鬓角上还沾了一些水珠。   看起来像是已经洗漱过了,眼神也没有了之前的迷茫,总之非常的……正常。   有那么几秒钟,叶景池几乎以为她已经清醒了。   虽然匪夷所思,但叶景池参加过无数次应酬,见过不少喝醉的人。   各种醉相千奇百怪,也不是没有醉得快,醒酒也醒得快的。   直到阮龄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的化妆棉用完了,要拿新的。”   ……   叶景池轻叹了口气。   至少他应该庆幸,她的口齿还很清晰。   叶景池:“放在哪里?我帮你拿。”   阮龄认真地思索了两秒,回答:“在你右手边那个柜子里,从上往下数第二层。”   叶景池从善如流地走到她所说的柜子旁,打开柜门。   他问:“包装是什么颜色的?”   “化妆棉”这个词,超出了叶景池的知识范围。   阮龄想了想:“黄色。”   叶景池的视线在柜子里扫视了一圈:里面的物品堆放得还算整齐,但一眼看过去并没有黄色包装的东西。   他想再和她确认,顿了顿,又没有开口。   这么问她的话,搞不好又要惹她生气。   叶景池又仔细地看了一遍,终于发现了“疑似”黄色的物品。   柜子的角落里有几包抽纸一样的东西,半透明的白色塑料包装,但最上方印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黄色鸭子图案。   由于是叠放着的,柜子内光线又暗,所以乍一看很难发现。   叶景池拿出其中一包,举起来给阮龄展示:“是这个吗?”   阮龄眯着眼看了一下,伸出手。   叶景池走过去,将他找到的物品放在她的掌心。   阮龄接过去在手里摆弄了一下,然后把它放在了洗手台上。   她看起来像是确认了,于是叶景池又问她:“还有什么需要的?”   阮龄看了叶景池一眼,想了想说:“没有了。”   没等叶景池接话,她又忽然开口:“对了。”   叶景池的太阳穴跳了一下。   他问:“怎么了?”   阮龄一本正经地看着叶景池:“我是不是还没有和你说过……”   她语重心长地和他科普:“如果白天化了妆,晚上是一定要先卸妆洗脸,才能睡觉的。带妆睡觉对皮肤非常不好,还可能会长痘痘。”   说完之后,她郑重其事地盯着他:“记住了吗?”   ……   一向思维敏捷的叶景池,难得地完全没有跟上她的思路。   显而易见的一件事是,叶景池从来不化妆。   所以她为什么忽然和他强调这个?   不过尽管有些疑惑,叶景池还是微微颔首:“好,我记住了。”   阮龄弯了弯唇角,看起来十分满足:“记住就好。”   在她转回身去浴室护肤之前,叶景池终于没忍住问:“怎么突然想告诉我这个?”   阮龄的脚步顿住,眨了眨眼。   她看着他开口:“你记不得记得上回,你抱我回房间的那次?”   叶景池略微恍惚了一瞬。   他当然记得。   阮龄接着说:“你把我抱到床上,给我倒了水,然后还和我说晚安。”   叶景池:“……嗯。”   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   但当她这样说起来的时候,叶景池才发现,自己的记忆竟然比想象的还要清晰得多。   或者说,似乎关于她的一切,他都可以轻松地回想起当时的画面来。   阮龄继续道:“那个时候,我都还没有来得及卸妆洗脸,你就把房间的灯关掉了。”   叶景池微怔了一秒,然后明白过来。   阮龄看着他:“其实我一直都想和你说这件事,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她煞有介事地控诉他,仿佛一直记仇记到了现在,十分委屈。   叶景池的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他的声音温柔,安抚她:“怪我不好,下次我就记住了。”   阮龄点头:“嗯。”   叶景池的眼角带笑:“那你原谅我了吗?”   闻言,阮龄真的思考了起来。   几秒钟之后,她说:“你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叶景池的眸色深了深。   “现在吗?”   阮龄脸不红心不跳地点点头:“当然了。”   ……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预料。   最开始,叶景池只是想哄阮龄满意,好让她愿意早些睡觉。   她现在的意识,明显是不够清醒的。   多年来养成的道德准则,让叶景池做不出来趁人之危的事情。   哪怕他再想要她,也要等到她清醒的时候。   因此最初的时候,叶景池只是蜻蜓点水地碰了碰她的唇。   然而不知怎么的,轻吻逐渐变成了深吻,然后莫名其妙地——   两个人就都到了床上。   喝醉了的阮龄,力气远比平常要大。   想要在不弄痛她的情况下抽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   阮龄毫无章法地亲吻着叶景池的嘴唇。   她还在对刚刚在车上的时候,自己的索吻被拒绝而耿耿于怀。   阮龄只知道,之前他拒绝了她,那现在她一定要加倍地让他还回来。   因此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她用力地,惩罚般地啃噬着叶景池的唇。   亲着亲着,阮龄又觉得有些不尽兴。   叶景池进卧室之后,已经把外套脱到了一边。   但他身上的衬衫,也实在是有些碍事。   尤其是领口的那两颗扣子,一丝不苟地扣着,让她看着很不顺眼。   阮龄停了动作,盯着叶景池的脖子。   一秒钟之后,叶景池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哑声问:“在看什么?”   阮龄振振有词:“你领口的扣子,我早就看不顺眼了。”   接着不由分说地,她就开始伸手解他的扣子。   她开始行动的一瞬间,男人的身体就僵住了。   如果此刻阮龄是清醒的,那么她一定会察觉到叶景池的呼吸声也一瞬间变得极为沉重。   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眼前的两个扣子。   偏偏衬衫领口处的扣子很不好解,阮龄的动作又比平常迟钝,于是手滑了好几下。   等她勉勉强强地解开第一颗扣子,就已经失去了全部的耐心。   阮龄不耐烦地抬眼看叶景池,指挥道:“你自己来。”   叶景池:“……”   阮龄催促:“快点呀。”   叶景池缓缓伸手,修长的手指触碰上了衬衫的第二颗扣子。   看着这双骨节分明的手,阮龄的心情好了一些,饶有兴致地欣赏起他的动作。   等叶景池终于将那颗讨厌的扣子解开,她又立刻迫不及待地揽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   醒来的时候,阮龄没忍住轻吟了一声。   她的脑袋有些痛,太阳穴也在突突地跳。   她昨天似乎是……喝多了酒?   阮龄有些记不清了,她下意识地想揉一揉额角。   然后她的心猛地一跳。   阮龄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正被某个人握着。   她差点从床上跳起来,瞪大了眼睛去看。   叶景池正穿戴整齐地坐在床边,穿着西装外套,甚至还打好了领带。   见她醒来,叶景池的眼底也划过一丝惊讶。   片刻,叶景池温声道:“现在才早上七点不到,你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阮龄怔怔地看着叶景池。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叶景池是怎么会在自己刚醒来的时候,就坐在自己身边的。   阮龄愣了许久,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昨晚……我们一起睡的吗?”   闻言,叶景池的目光微凝,随后脸上浮现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他的语气颇为无奈:“你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阮龄:“……”   短短的一句话,让阮龄慌了。   她应该记得什么吗?   阮龄一向认为自己的酒品很好,以前和朋友喝酒的时候,喝多了也就是死死地睡上一觉。   因此昨晚喝酒的时候,她也并没有怎么担心。   直到现在,阮龄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   她还从来没有用现在这具身体喝醉过。   虽然穿书之后,阮龄发现自己的身体几乎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就如同她只是来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   但是……万一呢?   或许,这具身体和她自己的还是有一些差别的,比如喝醉了酒之后的反应。   阮龄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踏实。   她揉了揉额角,努力尝试回忆昨晚的事情。   但稍微一尝试,就又觉得头痛欲裂。   阮龄只好承认:“我不记得了。”   叶景池轻轻地叹了口气。   阮龄期期艾艾地问:“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景池没立刻回答,仿佛在思索应该如何措辞。   片刻,叶景池终于说:“昨晚你喝醉以后,一直不让我走。”   男人的声线很平稳,这让阮龄松了一口气。   或许,昨晚她只是单纯地在卧室里缠了叶景池一会儿,接着两个人就各自睡觉了。   阮龄:“然后呢?”   叶景池又沉默了片刻。   半晌,他开口:“所以,我就陪你一起睡了。”   阮龄:“?”   她想再问,“一起睡”是指表面上的意思,还是有什么另一层的含义。   叶景池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阮龄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又看了看已经穿戴整齐的叶景池。   她想,叶景池一早上就打扮得这么正经,应该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忙。   于是阮龄说:“你先接电话吧。”   反正昨天发生了什么已经没办法改变了,她想要知道真相,也不差一通电话的时间。   闻言,叶景池说了声“抱歉”,然后接起了电话。   听了几句之后,叶景池的眉心微蹙,神色变得有些严肃。   一分钟后,叶景池挂断了电话。   看向阮龄时,他的眼神又柔和了些许:“公司临时有急事需要处理,我现在要赶去机场。你如果没睡够的话,就再睡一会儿,嗯?”   顿了顿,叶景池又说:“不会去很久。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明天晚上就能回来。”   阮龄:“……好。”   叶景池忽然倾身,在她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他温柔地叮嘱:“我的手机随时开着,有事情就给我发信息。”   ……   叶景池似乎真的很赶时间。   他出了房间之后,阮龄就听到了行李箱在走廊滚动的声音。   阮龄想,叶景池应该是来她的床边之前,就已经让人把行李收拾好了。   他多半是原本没打算叫醒她,只是她刚好在这个时候醒了。   对于叶景池的匆忙离开,阮龄倒是没有什么负面情绪。   一个原因在于,她就算是恋爱也习惯于保持自己的空间,不会变得忽然间离不开对方。   更重要的是,阮龄现在满脑子都想弄清楚一件事情。   刚才她的脑袋还有些迟钝,也没想起来在叶景池走之前,抓紧时间再问上一句。   作为女性的常识告诉阮龄,如果昨晚两个人真的进行了什么“深入交流”,那她今天早上起来之后,身体应该是会有一些感觉的。   但她现在仔细地感受了一下,除了宿醉之后的头痛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可疑的迹象。   于是思来想去,阮龄还是倾向于,两个人真的就是单纯地在一张床上睡了一觉。   想到这,阮龄来到浴室准备洗漱一番,清醒一下。   她刚拿起牙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动作又顿住。   她的锁骨下方……似乎有很明显的一道红色的印记。   不痛不痒的,却又很明显。   作为成年人,阮龄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是什么了。   阮龄又仔细地看了看,发现不只是这一处,她的脖子上靠近耳朵的地方也有一处红痕。   ……   一瞬间,阮龄又觉得刚才自己得出来的结论不靠谱了。   她从来没有酒后乱性过。   万一酒后那个……真的会没什么感觉呢?   阮龄有些拿不准了。   犹豫片刻,她在脑海里呼叫系统:“系统,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系统幽幽地上线:【我被屏蔽了一个晚上,你现在问我是什么情况?】   阮龄抱着一丝希望发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被屏蔽的?”   系统:【刚上车没五分钟,我就被屏蔽了。】   阮龄:“……”   刚上车的时候她还有点印象,好像是她问叶景池有没有喝醉过,然后摸了他的脸。   看来这个系统实在是太过纯情,完全指望不上。   ……   努力回想了数次,阮龄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得出确切的结论。   洗漱完坐在床上,阮龄决定给叶景池发个信息。   以刚刚叶景池离开的匆忙程度来说,阮龄觉得现在叶景池应该是在一边赶往机场,一边处理工作。   但没办法,她必须给他发这个信息,问清楚。   她不介意和他更进一步,却完全没有要怀孕的计划,把希望寄托于安全期又风险太大。   在内心深处,阮龄愿意相信叶景池不会做出这么不负责任的事情。   不过这个事情太重要,还是有必要确认一下。   阮龄拿起手机,点开和叶景池的聊天框。   [阮龄:有个事情很重要。]   [阮龄:昨晚我们究竟到哪一步了?]   想了想,阮龄觉得为了避免误会,自己应该表达得更清楚一些。   于是她又发了一条信息。   [阮龄:我用不用买个避孕药吃?]   ……   叶景池正在赶往机场的车上。   裴特助和叶景池一起坐在后座,正在争分夺秒地报告这次出差的行程。   这次的情况很紧急也很重要,不然也不会需要让叶景池一大早就临时出差。   裴特助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出错。   直到叶景池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叶景池瞥了一眼消息提示,在看清发信人是谁之后,说了声“稍等”。   裴特助立刻识趣地暂停了汇报。   叶景池点开信息,随后目光骤然一顿,神情莫测。   两秒之后,叶景池在屏幕上打字。   [叶景池:不用。]   [叶景池:没有像你想的那样。]   回复完之后,叶景池的神色依旧十分的严肃,像是在思索什么重要的事情。   裴特助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很快,聊天框里又接连弹出来几条信息。   [阮龄:那还好]   [阮龄:不过……为什么?]   [阮龄:是我不行,还是你不行?]   ……   叶景池的面色瞬间变得紧绷起来,唇角无意识地抿住。   过了几秒,仿佛是预料到了他的反应,对面又“善解人意”地补充了一条信息。   [阮龄:没事,这个问题不急,你有时间的时候再回复我就行]   叶景池:“……” 第81章   阮龄觉得, 自己昨晚的睡眠质量应该还可以。   虽然现在才早上七点多,但她起来洗漱一番后,也没觉得有多困。   只是脑袋还有些隐隐作痛。   她高估了这具身体的酒量, 早知道就少喝一点了。   阮龄换了一条领口小一些的睡裙, 刚好可以遮住锁骨下方的红痕。   至于耳后的那个,没有胸口的明显,又被耳朵的阴影挡住了一些, 阮龄决定不去管了。   换衣服的时候,她再次在心里感叹了一遍。   都已经亲到这种地方了, 最终两个人居然也没有更进一步, 叶景池还真能忍。   不过……昨晚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阮龄越是努力去回忆, 就越是觉得脑袋一团浆糊,只好放弃。   她揉着太阳穴,下楼来到餐厅。   叶栩也在,正在吃早餐。   阮龄想起来,叶栩最近几天好像是经常早起出门, 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她将这归结于原剧情的强大力量,要是叶栩天天闷在家不出门,还怎么有机会和校园文女主发展?   所以她也没多问, 如果有什么重要进展, 系统自然会监测到。   阮龄随意地和叶栩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叶栩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早上好。”   阮龄没在意,穿过餐厅去让厨房的佣人准备自己的早餐。   见到阮龄, 佣人立刻恭敬道:“太太, 您昨晚饮酒了, 所以我们准备了些清淡的早餐。”   阮龄眨了眨眼。   她喝酒这件事, 连厨房的人都知道了吗?难道她不只是在叶景池面前发了酒疯?   佣人接着解释:“是叶总嘱咐我们的,你看您想吃点什么?有小米粥, 鸡蛋羹,还有……”   阮龄微微一怔。   叶景池早上走得那么匆忙,竟然还记得和厨房的人交代这些。   惊讶之余,阮龄要了一杯温牛奶和一碗鸡蛋羹。   回到餐厅,阮龄这才发现叶栩的表情有些古怪。   似乎在密切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却又担心太过明显,于是看起来有几分心虚。   阮龄的眉梢微动:“你怎么了?”   叶栩迅速收回眼神:“没什么。”   阮龄:“……”   少年,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真的很不会说谎?   不过叶栩这个反应也说明了一件事,他昨天晚上肯定也看到了些什么。   想了想,阮龄先问:“你今天几点出门?”   叶栩:“我今天不出门了。”   阮龄诧异:“为什么?”   叶栩的眼神微闪:“你昨晚……不是喝醉了吗?”   阮龄:“……嗯?”   叶栩轻抿了下唇:“刚好我爸今天出差了,没办法照顾你。如果你今天不舒服,我还可以在家陪你。”   说着他喝了一口牛奶,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上次我生病的时候,你也留下来照顾我了。”   阮龄没忍住笑:“我又不是生病发烧了,只是昨晚稍微喝多了点。”   叶栩:“那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   阮龄如实说:“有一点头痛。”   叶栩认真地看着她:“那也需要有人陪着才好。”   阮龄莞尔:“好吧,你愿意待在家里就在家。不过,你突然有一天不去没关系吗?”   叶栩下意识道:“没关系,我请假了。”   阮龄的眉心动了动。   叶栩的神色微变,迅速说:“我的意思是,偶尔一天不去没关系。”   阮龄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她想,叶栩这是瞒着她打工去了?   算起来,叶栩的年纪确实是可以出去兼职了。   不过叶栩应该是不会缺钱花的,突然去打工,难道是为了女主?   像是怕阮龄继续追问下去,叶栩有些突兀地说:“总之,我今天都在家陪着你。”   阮龄吃了一口鸡蛋羹,点头:“行啊。”   顿了顿,她又想起自己原本想问的事情。   阮龄开口:“昨晚……”   叶栩的身子一僵。   阮龄看他一眼,问:“昨晚我回来的时候,你看到了?”   叶栩:“……”   少年僵硬地点了点头。   阮龄有些好笑,怎么她自己还没不好意思,叶栩反倒一脸别扭到不行的模样。   她相信叶景池还是有分寸,不会在叶栩面前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于是阮龄面不改色地继续追问:“那你都看到了什么?我发酒疯了吗?”   叶栩怔了一下,摇头。   阮龄:“真的?”   叶栩:“……嗯。”   阮龄狐疑地盯着他看:“那你怎么欲言又止的样子?”   叶栩的身体再次僵住。   阮龄喝了一口牛奶:“没关系,你说吧。”   她现在就想知道,自己昨晚是怎么发酒疯的,能让叶栩这么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面对阮龄探究的眼神,叶栩终于扛不住开口:“我看到……我爸把你从外面抱回了家里。”   阮龄:“就这样?”   叶栩:“……”   她怎么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叶栩点头:“嗯。”   阮龄眨眼:“那然后呢?他把我抱回来之后,我还做了什么?”   叶栩:“……我不知道,看到你们到家之后,我就回房间了。”   阮龄“哦”了一声。   她还以为她站在沙发上唱祝酒歌,或者在地板上阴暗爬行了呢。   这些都是阮龄亲眼见过的,自己的朋友喝醉之后的反应。   搞了半天,她的酒品还是很好的嘛。   那叶栩干嘛这么讳莫如深的模样?   阮龄想着,又舀了一勺鸡蛋羹送入口中。   叶栩突然说:“你们……以后就在一个房间休息了吗?”   阮龄拿着勺子的手一顿。   叶栩的面颊有些发烫:“我、我就是听我爸说……”   阮龄盯着叶栩:“他说什么?”   叶栩:“他和收拾房间的阿姨说……把他的个人物品拿到主卧。”   阮龄:“……?”   ……   吃完早餐,阮龄去问了负责收拾房间的佣人。   得到答案,叶景池的确是让佣人把他的漱口杯之类的用品,放回了主卧。   阮龄没忍住,打开和叶景池的聊天框。   两人的上一段对话,还是她在质疑他“行不行”。   那条信息后过了几分钟,叶景池回了她一条看似牛唇不对马嘴的信息。   [叶景池:行程不变的话,我应该明晚十点半左右到家。]   当时阮龄看了,还觉得叶景池是无视了她那个“行不行”的问题,转而和她报备了一下行程。   毕竟她也只是奚落他一句,没指望叶景池正经回答。   于是阮龄也就回了个“好”,结束了对话。   现在再看,阮龄越发觉得不对味。   这个男人,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   [阮龄:你在忙吗?]   [叶景池:暂时不算。]   [叶景池:怎么了?]   [阮龄:你让人把你的东西放到我的房间了?]   [叶景池:嗯。]   阮龄扬起了眉毛,回得这么理直气壮?   [阮龄:为什么?]   ……   收到阮龄的信息的时候,叶景池刚过了安检,正在贵宾休息室候机。   在车上的时候,裴特助已经把这次出差的详情报告完毕。   叶氏在南城参与的某个项目原本是和另一个企业联合投标,即将签订协议书之时,对方却临时反悔。   事出反常,当地的负责人拿不定主意,因此需要叶景池亲自前往南城处理。   对比叶景池刚接手叶氏时,如今叶氏规模已经大了许多,应对风险的能力也不可同日而语。   因此和从前经历的那些大风大浪相比,这次的事件算是小巫见大巫。   叶景池在听裴特助汇报完之后,就差不多心里有了数。   遭遇紧急事件之后,团队中最重要的,就是一个足以稳定军心的领导者。   而叶景池,就仿佛是天生为这个角色而生的。   裴特助一开始听到消息后的不安,在见到叶景池依旧有条不紊地安排工作后,也平复了不少。   两人在贵宾休息室暂时歇下之后,叶景池看了一眼裴特助,从容不迫道:“我们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先暂时休息,剩下的等落地那边之后再处理。”   闻言裴特助一愣,随后感激地点头:“是,叶总!”   裴特助跟着叶景池的时间也不短了,但应对紧急事件的经验毕竟还是不够丰富,此时难免有些慌。   没想到,叶总在注意到他的情绪之后竟然没有批评,而是特意安抚他一句。   裴特助感动得都快哭了。   他还刚想再表达一句对叶总的感激之情,结果发现叶总的私人手机又亮了。   裴特助立刻识趣地噤声。   他断然是不敢窥探叶总的信息的。   但叶氏的人联系叶景池都是通过公司的内部软件,叶景池一般也是在平板上回复。   既然是私人手机发来的消息,那应该是来自家人或朋友。   再确切一些的话,多半是……那位。   果然,在看到信息的内容之后,叶景池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裴特助觉得,叶总整个人周遭的气场,似乎都跟着柔和了那么一些。   [叶景池:你忘记你昨晚说过什么了?]   [阮龄:……什么?]   [叶景池:你让我不要走,要一直在你的视线范围内,不能离开半步。]   [叶景池:就连去洗手间,都一定要我和你一起去。]   [阮龄:??]   [阮龄:你诓我的吧?]   [叶景池:真的。]   [阮龄:……]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消化这个事实。   半晌。   [阮龄:那你真和我一起去洗手间了?]   叶景池低低地笑了一声。   惹得裴特助侧目一瞬,又立刻欲盖弥彰般把身体转了四十五度,表明自己绝对没有要偷看老板私人信息的意思。   果然他猜的没错,叶总就是在和太太发信息!   不然,还有谁能让叶总露出这么温柔的笑来?   [叶景池:没有。]   [叶景池:我劝了你很久,你才同意我在外面等你。]   [阮龄:……我还说了些什么?]   [阮龄:没关系,你说实话!我承受得住!]   叶景池微微扬起唇角。   [叶景池:你还让我保证,让我不许离开你,今后每个晚上都陪你一起睡。]   [阮龄:…………]   [阮龄:你骗人!我不信,我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叶景池:为什么?]   [叶景池:你心里,其实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   叶景池突然其来的提问,让正趴在床上回消息的阮龄整个人愣了一瞬。   不是她在问他吗,突然反问她是怎么回事?   阮龄快速在输入栏里打了个“不想”,指尖点下发送键之前,又顿住了。   意识到自己的犹豫后,阮龄叹了口气。   果然,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没等她回复,聊天框里又弹出一条信息。   [叶景池:可是,我已经答应你了。]   阮龄:“……”   心跳猛地加快了一瞬。   阮龄:“救命!系统你快帮我查一查,叶景池他真的没有被人魂穿吗!”   ……   几分钟后,叶景池发来信息,说是准备登机了。   顺便还和阮龄说,到达之后会比较忙,回复信息可能不及时。   阮龄回复了个“好”,心里默默地决定,今天白天不给叶景池发信息了。   免得再给叶景池吓到她的机会。   阮龄又继续躺回床上,玩了会儿手机。   宿醉之后,她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幸好今天有没有什么急着要做的事情。   昨天客单的后续有方小颖操心,这两天工作室也没有约其他的客人。   阮龄心安理得地在床上躺了几个小时。   这期间,她又依稀想起来一些昨晚的事情。   但也不是完整的记忆,只是几个不算清晰的片段。   阮龄想起来,昨晚叶景池似乎是给自己喂了水喝。   似乎还帮自己拿了新的化妆棉,她还给对方科普了一下睡前必须卸妆的事情。   只是关于她锁骨下面的那个痕迹是怎么来的,却是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在床上从上午赖到中午,阮龄这才舍得从卧室出来。   刚下楼,就对上了叶栩担忧的眼神。   叶栩打量了阮龄一下,迟疑地问:“你……没事吧?”   阮龄不明就里:“没事啊。”   叶栩“嗯”了一声。   犹豫了一下,他又问:“你上午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是不是……身体还是很不舒服?”   阮龄弯了弯唇角:“没有。就是单纯地不想动,所在一直躺在床上玩手机。”   看她的表情一脸坦然,叶栩稍微放心下来。   阮龄眨了眨眼:“难道,你一直在担心我?”   叶栩垂眸:“没有。”   阮龄眉梢微挑:“那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没出房间?”   叶栩:“……”   少年的声音闷闷的:“我只是刚好一直在客厅,没听见你开门的声音。”   阮龄笑起来。   家里的门又不是每次打开就会“吱呀”一声的老木门,哪有那么明显的声音。   叶栩的样子,明显就是担心她,于是一直在客厅注意她的动静。   阮龄:“你要是担心我就敲门叫我嘛,大不了我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   叶栩:“……”   他别过眼神,过了几秒才答:“知道了。”   阮龄和叶栩一起吃了午饭。   不知道是谁提前交代了张姨,中午餐桌上的菜也都很清淡,没有之前每顿必备的一道辣菜。   阮龄吃饱喝足后小睡了半个小时,觉得整个人又已经精神焕发了。   脑袋不痛了,身体的疲倦也一扫而空。   叶栩问阮龄,下午打算做些什么。   阮龄思索了一下,问:“你还记不记得,前几天你爸给我发了两万块的红包?哦,不对——”   她纠正自己:“是给咱们俩发的,不过你只领到了两百多。”   叶栩:“……记得。”   他的手气第一次那么差,因此记忆犹新。   阮龄:“那个时候我说,等下次你爸出差的时候,就用他发的红包带你出去玩。现在不是刚刚好?咱们今天下午就——”   叶栩:“不行。”   阮龄挑眉:“什么不行?”   叶栩:“……”   沉默片刻,叶栩开口:“你早上还说,你的头很痛。”   阮龄:“我说的明明是有点痛,而且现在已经好了。”   叶栩:“……总之,现在就出门不太好。”   阮龄:“那如果我非要去呢?”   叶栩低头不说话了。   安静了几秒,他问:“……你想去哪?”   阮龄:“……”   妥协得比她想象得还要快啊。   其实阮龄原本想说的是,去游乐园。   作为一个没有真正养过娃的家长,说到带娃出去玩,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地方。   主要是阮龄自己挺想去玩的。   不过想一想,宿醉后的第二天就玩太激烈的项目,好像确实对身体不太好。   阮龄一向喜欢刺激的项目,如果只是玩个旋转木马,碰碰车什么的,那还不如不去。   她开口:“算了,今天就不去了。”   话音刚落,叶栩的表情明显亮了起来。   阮龄忍着笑:“但是要算作你欠我一回,下次有时间的时候,你陪我一起去游乐园玩。”   叶栩不假思索地答应:“好。”   阮龄摸了摸下巴:“不过,还是觉得有点可惜啊。”   叶栩微怔:“可惜什么?”   阮龄一本正经:“你爸好不容易出差一回,咱们两个都不能彻底放飞自我,嗨起来。”   叶栩:“……”   少年现在很想知道,叶景池如果知道阮龄用“好不容易”四个字来形容他出差,会是什么反应。   阮龄思考了一下:“就咱们两个人也不好玩,要不……再叫几个人,在家里嗨?”   ……   阮龄在“鸳鸯锅小分队”的群里发了信息。   [阮龄:你们今天有没有时间呀?来家里玩?@所有人]   [阮龄:活动室里还有好多可以玩的,上次叶栩发烧刚好,都没机会试一试]   想了想,她又补充。   [阮龄:放心,你们叶叔叔出差了,今天不回家]   在旁边看着阮龄发信息的叶栩:“……”   他怎么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没过半分钟,群里就热闹了起来。   [陈松阳:可以啊!]   [陈松阳:@苏君若,@乔月,你们也一起啊!乔月你还没来过栩哥家吧,他家可好玩了!]   [苏君若:好啊]   [苏君若:@陈松阳,我不是回答你,我是回答阿姨]   [苏君若:乔月你也一起吗?正好咱们俩顺路,我可以带你一起过去]   [乔月:好,那我现在收拾。]   [陈松阳:有几个哥们正在我家一起打游戏,等我打完这把,估计半小时之后出发]   [阮龄:要不你把你哥们也一起叫来?]   [阮龄:刚好有些桌游要人多才能玩,我想试试]   [陈松阳:也行啊!!真的可以吗?]   [阮龄:嗯,叶栩也同意了,是吧?]   打完这行字,阮龄用胳膊肘戳了戳身旁的叶栩。   叶栩:“……”   [叶栩:嗯。]   [陈松阳:行!嘿嘿!]   [阮龄:君若,乔月你们也可以带朋友来,就当是开学前的联欢了!]   ……   仅仅用了几分钟,一场临时的聚会就组了起来。   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给张姨临时增加太多工作量也不好。   阮龄干脆就让张姨今晚不用做饭了,让管家帮忙预定了附近餐厅的送餐服务。   半个小时后,叶栩的同学们就陆陆续续地到了。   除了原本的三个人,还有陈松阳带来的四个高中生,以及和苏君若和乔月的两个朋友。   家里一下子多了将近十个人,瞬间热闹起来。   平常叶栩和班里同学的交流很少,但其实主要是因为叶栩本身喜欢独来独往,话又不多。   如今叶栩这边主动邀请,再加上有陈松阳活跃气氛,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们很容易就玩到一起。   阮龄搬出了柜子里尘封的桌游,一群人热热闹闹地玩了起来。   活动室里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   晚上九点。   阮龄坐在沙发上吃着薯片,不远处的高中生们一半在打扑克牌,另一半在唱K。   叶栩端了一杯温水过来:“喝点水。”   阮龄接过来喝了一口,问他:“战绩如何?”   叶栩的唇角微微扬了起来:“三把都赢了。”   再怎么成熟也终究是十几岁的少年,连赢了几把扑克牌后,叶栩看起来心情很好。   阮龄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不错,不愧是我雀神龄的儿子。”   叶栩没忍住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她哪里想出这么多奇怪的称呼。   阮龄还想再说什么,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她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对叶栩说:“你爸打来的。”   叶栩略微一怔:“那我让他们小点声?”   阮龄挥挥手:“不用,我去外面接就好。”   说着她站起身,走到活动室外面的走廊。   叶景池打来的是视频电话。   阮龄接听之后,看到叶景池那边是酒店的画面。   耳机里传来叶景池低沉的嗓音:“龄龄?”   阮龄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这是第一次,叶景池在电话里这么喊她。   男人磁性悦耳的嗓音通过耳机传来,配合着这两个字,让阮龄的心尖轻微地颤了那么一下。   阮龄:“你忙完工作了?”   叶景池:“嗯,开了一天的会,现在刚到酒店。”   顿了顿,他又说:“上飞机之后,你就没有给我发过信息了。”   阮龄笑出声。   她怎么不知道,叶景池什么时候多了“粘人”这个属性呢?   阮龄:“你不是工作很忙吗?我不想打扰你。”   叶景池:“感觉好一点了吗?脑袋还痛吗?”   阮龄:“不痛,已经完全好了。”   “那就好。”叶景池温声道,“在做什么?”   阮龄稍微犹豫了一下,拿不准该怎么形容现在的状况。   接着她看到,叶景池似乎是微微蹙了一下眉,表情有些迟疑。   阮龄眨了眨眼。   差点忘了,叶景池的耳朵非常灵。   活动室里几个高中生估计是刚赢了牌,正在大声庆祝。   几个男同学的嗓门都可以和陈松阳比肩,活动室里传来的声音一清二楚,想必叶景池也听到了。   阮龄扬起眉梢:“你是不是想问,家里还有谁?” 第82章   阮龄把摄像头切了后置, 走进活动室给叶景池直播“高中生聚会现场”。   正对着活动室的是几个打牌的男高中生,其中就有发出声音庆祝的那个男同学。   赢的那几个人动作夸张,满脸喜气洋洋, 浑身都洋溢着青春活力的气息。   另一边是两男两女在唱歌, 陈松阳在其中充当气氛组,也是闹闹哄哄的。   一边直播,阮龄一边观察叶景池的表情。   然而叶景池在最初的诧异过后, 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的表情,甚至还气定神闲地和她聊起天来。   “这几个是小栩的朋友?”叶景池淡声问, “从前好像没怎么见过。”   阮龄:“都是陈松阳叫来的, 不过看起来叶栩也认识他们, 估计都是一个班的。”   叶景池“嗯”了一声:“你也和他们一起玩了?”   阮龄答:“刚才和他们玩了一会儿桌游。又打了几把扑克牌。”   叶景池温声道:“那玩得开心吗?”   阮龄:“开心啊。”   叶景池又问:“有没有喝酒?”   阮龄:“当然没有,我不会带坏小孩子的。”   她早就叫人提前把家里的酒都收好了,大家都喝饮料。   不然一群荷尔蒙正旺盛的高中生在家里喝酒,万一闹出点什么事来,阮龄担不起这个责任。   叶景池:“那就好。”   ……   在活动室绕了一圈下来, 阮龄又回到了走廊里。   她走到二层的小客厅,坐在沙发上,把镜头切回前置。   阮龄原本想和叶景池开个玩笑, 让他看看人家青春帅气的男高中生, 找找危机感。   可现在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多此一举了,叶景池应该和她一样, 看这些高中小男生们就和看小孩子差不多。   而且在叶景池这样的人身上, “自惭形秽”四个字大概是从来不存在的。   他只是站在那里, 光芒就足以盖过其他所有人了。   想清楚这个之后, 阮龄撇了撇嘴。   叶景池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表情,问她:“怎么了?”   阮龄如实道:“原本想让你吃个醋的, 现在看起来是我想多了。”   叶景池的眼底漾起笑意。   “我的确是有些羡慕他们。”他说。   阮龄扬起眉梢:“羡慕什么?”   羡慕他们正值最好的年华,有着光明的未来?   叶景池:“羡慕他们现在就在你身边,可以随时看到你。”   阮龄:“……”   她瞪眼:“叶景池!你都是从哪学来的这些土味情话,一点都不像你了!”   至于她因为这句话而心跳加速的那一秒,阮龄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叶景池轻笑起来。   男人连笑声都很好听,听得阮龄心跳又有些不平稳。   等他笑完,两人之间忽然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叶景池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柔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阮龄忍不住先问:“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叶景池微微扬起唇角:“就是想安静地看你一会儿。”   外面吵吵闹闹,叶景池低沉的嗓音却仿佛有一种特别的穿透力,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阮龄心中一动。   她注意到,叶景池温和平稳的声线之下,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阮龄鬼使神差道:“你今天……是不是很累?”   话说出口阮龄就发觉,她现在也有些不像自己了。   在从前的亲密关系中,阮龄从来不是这种温柔解语花的人设。   而如果放在一个月前,阮龄也绝对不会这样“不自量力”地去问叶景池累不累。   他是叶氏的掌权者,一路走来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又怎么缺她几句简单的安抚。   可是此时此刻,关心的话没有多想就脱口而出。   果然,叶景池也有些惊讶。   他的眉心动了动,随后眉目间更加温柔。   叶景池微微扬起唇角:“嗯,有一点。”   阮龄:“事情很严重吗?”   叶景池的神色平静,耐心地和她解释:“也不算严重。只是对方的行为不太符合常理,可能是背后有人操纵,所以有些麻烦。”   阮龄“哦”了一声。   叶景池又淡淡道:“不过还好,也只是稍微有些麻烦而已,明天应当就能处理好。”   想了想,阮龄问:“那你今天要不就早些休息?”   解语花果然不是那么好当的,阮龄觉得自己再问下去,估计也给不到叶景池什么帮助。   叶景池笑:“这么急着要挂我的电话吗?”   阮龄眨了眨眼:“我是觉得帮不上你的忙,还不如让你早点睡觉,养好精神。”   叶景池的声音低沉:“谁说你帮不上忙?”   阮龄眨眼:“什么?”   叶景池面不改色地说:“让我多看看你,就没那么累了。”   阮龄:“……”   叶景池现在,说起情话来真是越来越顺口了。   心跳加速之余,也激起了些她的胜负欲。   阮龄轻飘飘地回他:“那你想怎么看?”   话音刚落,叶景池的神色微微一滞。   不等他回话,阮龄又从沙发上站起身:“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个事情一直没和你说。”   叶景池的嗓音沉沉地从耳机里传来:“什么?”   阮龄不回答,只是问:“你现在是一个人吗?”   叶景池:“嗯。”   阮龄不再说话,而是将镜头贴在身前,拿着手机下楼。   等穿过走廊到了房间里,阮龄又随手把手机扔在了床上。   耳朵上还戴着蓝牙耳机,阮龄说:“你等我一下,我先换件衣服。”   接着她不说话了,叶景池也没说话,耳机里安静了下来。   周围只有她换衣服的时候,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   阮龄听着耳机里叶景池略有些沉重的呼吸声,动作依旧不紧不慢。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龄才终于换好了衣服,又将手机屏幕举了起来。   叶景池的目光微凝。   阮龄身后的墙纸颜色,是他熟悉的浅灰色。   她回了卧室。   而此时阮龄换下了刚才的那件圆领家居服,穿上了一条淡粉色的吊带睡裙。   裙子的领口很低,她胸口一大片雪白的皮肤都露了出来,十分扎眼。   她的皮肤实在太白,又光洁无瑕,于是一点点的痕迹都非常明显。   阮龄胸口的那一抹红痕,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挤入了叶景池的眼帘。   叶景池的声音微哑:“你刚刚说……有什么事想和我说?”   阮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锁骨下方。   她用指尖点了点那个比早上稍微淡了一点,但依旧一眼就能看见的那个吻痕。   阮龄:“喏,就是这个。”   叶景池:“……”   男人的呼吸声又沉重了些许。   阮龄继续说:“我今早洗漱的时候发现的,那时候还比现在还要更红一些。”   叶景池没吭声。   阮龄脸不红心不跳地控诉他:“叶景池,你老实交代,这是不是你昨天趁我喝醉酒的时候干的?”   叶景池抿了抿唇角。   他越是不说话,阮龄就越是有了兴致。   更何况叶景池再厉害,也不可能今晚赶回北城,因此阮龄可以说是丝毫没有顾虑。   阮龄学着叶景池平常说话的语气,慢条斯理地“拷问”他:“这个地方这么靠下……叶景池,看不出来你平常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结果在我意识不清的时候,竟然这么对我。”   叶景池:“……”   见他依旧沉默不语,阮龄催促一句:“你说话呀?”   叶景池终于开口:“抱歉。”   他的嗓音不复清冽,短短的两个字,竟然让阮龄听出了一丝忍耐的感觉。   心跳下意识地乱了一拍。   然而很快,阮龄又想起来。   叶景池如今还在千里之外呢,她有什么可心虚的?   这个事实让阮龄又迅速有恃无恐起来。   阮龄瞥叶景池一眼,轻哼了一声:“这还没完呢。”   她越说越来劲,又侧过脸,把耳朵下方的位置展示给他看:“还有这里。”   说着阮龄瞥了一眼手机,轻微挪动了一下身子,好让镜头对准她的脖子。   “你看。”她指了指耳后的部分,“这里也有一个,就是没刚才那个明显,不知道在视频能不能看到?”   镜头被阮龄拿到了离她很近的距离,叶景池那边的画面里,一半是是她的精致的侧脸,一半是她修长的脖颈。   为了让叶景池看得更清楚,一进房间的时候,阮龄就把卧室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   包括房间里那个被她嫌刺眼,常年不用的射灯。   这样的光线下,阮龄雪白的皮肤简直像是在发光,用莹润如玉来形容也丝毫不过分。   她的指尖在脖颈的皮肤上轻点,指甲按下去一个小小的凹陷。   嘴里还在不停地问:“能不能看到呀?嗯?你怎么又不理我了?”   叶景池有一种冲动,很想立刻堵上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只可惜,现在注定没办法办到。   ……   阮龄正专心地调整角度,试图展示自己耳后不怎么明显的那个吻痕,也就没注意到——   画面里叶景池的喉结明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甚至咽了咽口水。   叶景池压着嗓音道:“看到了。”   阮龄这才满意地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她扬起眉毛:“那叶总,你有什么想说的?”   叶景池:“……”   他哑声道:“对不起。”   阮龄眉心微动:“还有呢?”   叶景池迟疑了。   阮龄也不急,给他充足的思考时间,好整以暇地看着屏幕里的男人绞尽脑汁。   终于,叶景池注视着她,缓声道:“还有……如果你想对我做什么,等明晚也可以还回来。”   阮龄:“……”   什么意思?   她说她想做什么了吗?   叶景池意有所指:“在那之前,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想对我做些什么。”   南城,某酒店。   视频电话已经挂断了。   叶景池一个人在房间里,再次体会到了“煎熬”两个字的含义。   上一次还是昨天深夜,在她的床上。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还不到十点。   叶景池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阖上双眼,试图将她软糯的嗓音从脑海里赶出去。   然而一闭上眼,眼前又立刻浮现出她刻意拉长语调,指着胸口的痕迹控诉他的模样。   明明已经挂了视频,叶景池却仿佛还能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唤他。   ……   没过几秒钟,叶景池又睁开了眼睛。   他正要站起身,酒店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叶总。”门外传来裴特助的声音,“那边刚刚发来了您要的文件,我给您打印出来了,您要不要现在看一眼?”   叶景池:“……”   男人长指揉了揉眉心,沉声道:“稍等我一段时间,你二十分钟后再来吧。”   门外,裴特助立刻回:“好的叶总。”   走廊里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叶景池再次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接着起身走进浴室,打开了凉水。   大约晚上十点,大家也都玩得差不多了。   来家里的大多数同学,家庭状况都和陈松阳和苏君若他们差不多。   他们家里都有私人司机随时待命,阮龄也不用太操心。   唯一例外的几个,阮龄让管家安排家里的司机,也都一一地把他们送回了家。   家里忽然间又只剩下叶栩和阮龄两个人,突然间有些冷静。   叶栩有些沉默地看着玄关处。   阮龄在他身后开口:“你怎么啦?”   叶栩的背影微微一僵,随即转过身。   少年抿了抿唇:“没怎么。”   阮龄笑眯眯地问:“今天玩得还开心吗?”   叶栩:“……还好。”   阮龄:“真的?”   叶栩迟疑地点了点头。   这种类型的聚会,从前他很少参加。   然而叶栩意外地发现,自己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排斥这种社交场合。   或者说,沉浸在其中一项活动的时候,他也能体会到一些少有的兴奋和快乐。   例如刚刚玩某个桌游时他和阮龄一起合作,拿下了全场最高分。   就好比每次和她一起打游戏,赢了之后的快乐,似乎也比没有她的时候要明显一些。   她就像是有一种特别的能量,让他将习惯于压抑在心里的情绪放大,可以更毫无顾忌地表达出来。   阮龄看着叶栩:“那下次我再想玩桌游的时候,再喊人来咱们家?”   叶栩:“好。”   阮龄诧异:“真的?”   叶栩:“嗯。”   阮龄定定地看了叶栩几秒,惊奇于对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坦诚。   直到少年被她看得不自在,别过眼神。   叶栩闷闷地说:“你今天不是很早就起来了吗?还是早点睡比较好。”   阮龄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   她说:“那……晚安?”   叶栩抿了抿唇:“晚安。”   然而道了“晚安”,叶栩却又没有挪动脚步。   他也说不清自己现在的感受,只是觉得有些舍不得回房间。   阮龄扬起眉梢:“怎么了?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吗?”   叶栩一愣,随后耳根开始发烫起来。   “不用了,我先去洗漱了。”叶栩说完,迈开脚步匆匆地上楼。   阮龄看着少年的背影,不禁莞尔。   还是这么容易不好意思啊。   果然,还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比较可爱!   不像某些老男人,脸皮已经越发的厚了。   第二天上午,服装工厂那边的人打来电话,说是样衣已经制作完成了。   阮龄和工厂的人约好,晚些时候把样衣送到工作室,她亲自去看看。   中午的时候,裴特助那边也打来了电话。   “太太。”裴特助说,“之前您让叶总查的事情,现在已经有了眉目。不过叶总那边正在忙,所以让我先抽空给您汇报一下。”   阮龄稍微想了一下,这才记起自己之前,似乎是让叶景池再留意下阮明伟那边的情况。   最近这些天阮家又安分了一些,系统又一直没有发布任务,她差点把这件事忘记了。   裴特助接着说:“相关资料我已经发到您的邮箱了。叶总说您可以先看一看,等他回北城之后再和您具体说明。”   阮龄:“好。”   裴特助:“还有就是,叶总是今晚的飞机,预计晚上九点四十落地北城国际机场。”   阮龄:“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对面沉默了一秒。   裴特助:“还有就是……太太您有什么想让我给叶总带的话吗?”   阮龄眨了眨眼:“那……祝他一路平安?”   裴特助:“……好的,太太。”   ……   与此同时,南城某写字楼。   裴特助挂了电话,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对了。   往好了想,至少这次太太没有再像之前一样,说自己没什么话想和叶总说的。   然而过了半分钟,裴特助又开始后悔,觉得自己刚才或许还是应该再多一句嘴。   这两天他一直跟着叶景池奔波,也将叶景池是如何连轴转看得一清二楚。   昨晚那份重要文件临时发来之后,裴特助在晚上十点过一刻,将打印好的文件送到了叶景池的手中。   为了给叶景池汇报,裴特助将文件交给叶景池之前,自己也大致浏览了一遍。   文件共有三十几页,内容十分详杂。   而今天一早他见到叶景池的时候,发现那份文件的重点已经被标注的清清楚楚,并且叶景池还将几个需要重点确认的问题列了清单。   哪怕叶景池是超人,要想把这些东西整理得这么详尽,也至少需要三到四个小时的时间。   也就是说,昨天晚上叶景池至少凌晨一点半才入睡。   而今天一早,两人又是七点不到就从酒店出发了。   算起来,叶景池的睡眠时间应该不足五个小时。   而今早起来时,叶景池眼里清晰可见的血丝,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点。   刚刚,叶景池又将今天唯一的半个小时午休时间取消,独自在办公室处理工作。   事实上,这次出差所要处理的紧急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一些后续收尾的工作。   如果按照正常的行程,叶景池完全可以今晚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再在酒店休息一个晚上,明早再回北城。   之前的每一次出差也基本上是这么安排的,只是叶景池这一次却特意交代,办完事情就回北城。   这次为什么例外,裴特助觉得,答案不言而喻。   思来想去,裴特助又重新拿起了手机。   ……   另一边,阮龄瞥了一眼手机上收到的新信息。   是裴特助发来了叶景池乘坐的航班信息,具体到航班号,预定的起飞和落地时间,甚至包括从哪个航站楼的哪个出口出来。   阮龄的眉心动了动。   她没有问这些,前几次叶景池出差,裴特助也从来没有给她发过这些。   叶景池本人和她报备行程,也只是说一个大概的落地时间。   毕竟飞机时常晚点,很难有确切的到家时间点。   这是……在暗示她什么吗? 第83章   下午的时候, 阮龄去了工作室。   工厂的人把做好的第一版样衣送了过来,阮龄刚好有时间看看有什么可以调整的。   阮龄叫来了乔月和苏君若一起。   样衣是按照乔月的设计稿打版做出来的,乔月自然是最有资格评判的那个人。   不过乔月的身形太瘦弱, 即使样衣的尺码是参考成衣的S码, 穿在乔月身上也太宽大了。   相比之下苏君若虽然也是苗条的少女身形,但更匀称些。   苏君若去试衣间换上了样衣,走出来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理了理裙摆。   “好看吗?”苏君若问, “大小好像还挺合适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乔月你想要的效果?”   苏琴并不吝啬于给女儿花钱, 价值五位数六甚至位数的奢侈品礼服, 苏君若都穿过不少。   只是苏君若知道这件衣服是乔月设计的, 就有些担心让对方失望。   见到苏君若的模样,阮龄和乔月对视了一眼。   从乔月的眼神中,阮龄知道她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   阮龄弯了弯唇角:“你说吧。”   乔月点点头,看着苏君若肯定道:“很好看!”   苏君若眨了眨眼:“……真的?不会觉得我穿出来,和你想象里的模样有差别吗?”   乔月真心实意道:“不会, 我觉得你好适合这条裙子,比我想象中的样子还漂亮。”   苏君若睁大眼睛:“真的?”   她知道乔月说话很少夸大其词,很多时候宁愿不说, 都不会昧著良心说假话。   也因此之前她们班的班主任还是刘胖子的时候, 乔月不愿意假意逢迎班主任,导致被针对。   乔月点点头。   比起那些因为苏家的实力才围绕在她身边的人, 乔月的夸奖份量要大得多。   再次得到乔月的肯定, 苏君若终于眉开眼笑起来。   她迫不及待地站到全身镜前, 前前后后的看, 欣赏着自己穿着这条小礼裙的模样。   乔月没有专业学过设计,画出来的裙子反而别出心裁, 有许多小巧思。   当然,由于没受过专业训练,也有很多难以用布料实现出来的地方。   阮龄和打版师沟通了很多次,力求把乔月设计稿中的裙子原原本本地还原出来。   不枉阮龄不厌其烦地改了这么多次,如今第一版的样衣出来,就已经很惊艳了。   阮龄提议:“要不我给你拍一组照片,看看上镜之后这条裙子的表现力如何。”   苏君若瞪大眼睛:“可以吗?我……我也不是专业的模特。”   阮龄莞尔:“但是你是设计师和投资商最看好的模特。”   乔月也在一旁点头。   苏君若忍不住笑:“好。”   阮龄帮苏君若简单画了个妆,然后用现成的生日主题布景拍了一组照片。   拍好之后,三个人一起挤在沙发。   “这张这个动作好看,刚好凸显出裙子的裙摆曲线!”   “肩带这里的花好像有些不够服帖,要不让厂家那边换一个更柔软的布料,你觉得呢?”   “这边的蝴蝶结好像可以更大一点,这样在镜头里更明显一些,拍出写真来效果更好。”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要改进的地方都总结了出来。   阮龄把这些拿备忘录记下来,用于之后再和打版师沟通。   裙子分析得差不多之后,话题不知不觉又转到了乔月身上。   “乔月你真的很有天赋!”苏君若感叹道,“我妈妈给我看过很多设计师出的样衣,每个季度都大同小异的,一点新意都没有。不像你这条裙子,一眼看过去就很特别。”   乔月被夸得不好意思:“也没有。我只是随便画过两张,不像专业设计师每一季度都要出新稿,自然会借鉴之前的设计。”   苏君若:“可是我觉得,你的设计真的又特别又好看!你家里人都是做什么的呀?有没有人是服装行业的?”   闻言乔月一怔,有些无措地看了看阮龄。   阮龄冲她浅浅一笑:“她就是随口问的,你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苏君若也反应过来,连忙道:“嗯对,我就是随便问问!”   在苏君若的朋友圈子里,大多数人都以家里的产业为荣,什么做汽车的,做医药的。   因此苏君若没想太多顺口就问了出来,听阮龄这么一说,才意识到有些不好。   乔月抿了下唇,半晌,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开口:“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妈妈是小学老师,至于我爸爸……”   她垂眸:“我爸爸在我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和妈妈,现在已经再婚好多年了,也有了别的小孩。”   苏君若“啊”地惊呼了一声。   乔月的指尖扣进掌心。   虽然早就接受了家里的情况,但看到苏君若惊讶的神情,乔月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她这样的家庭状况,还是会让普通人觉得奇怪吧。   苏君若接着说:“我也是。”   乔月一愣。   苏君若抿着唇笑起来:“我是说,我也没有爸爸。”   乔月诧异地看向苏君若。   苏君若解释:“不过我爸爸是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大概在我上幼儿园的时候,我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她笑着说:“没想到,咱们两个有这么多共同点,连这一点都很像。”   乔月还是有些愣怔,看着苏君若的笑脸不知道说什么。   阮龄在旁边含笑补充:“这么说起来,我也和你们差不多。我母亲的前夫是个人渣,我早就当他死了。”   两个女孩都看过来。   阮龄一本正经地总结:“所以有的时候,如果父亲是个人渣,那还不如死了呢。”   闻言,苏君若重重地点头:“对!阿姨你说得没错!”   乔月怔怔地看着两人。   半晌,乔月终于也笑起来:“嗯。”   阮家。   阮浩森正黑着脸接电话:“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不能参演这部剧?你给我个理由?”   电话那头的男人呵呵笑了一声:“哎呀,人家导演觉得不合适,咱们也不能强求不是?”   阮浩森紧紧皱着眉毛:“他们都还没见过我,怎么就知道不合适?”   在家颓废了一段时间后,阮浩森终于找回了一些事业心,开始参加试镜。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林美娥天天和他抱怨。   说什么阮明伟指望不上,自己的儿子现在也指望不上,把他拉扯到这么大也不知道努力让妈妈过上好日子云云。   阮浩森受不了林美娥的喋喋不休,再加上最近的某个转机,让他对自己的事业又重拾了信心——   他的经纪约被转到了星盛的旗下。   这件事成了之后,阮浩森得意极了。   自从上次在阮龄那里受了气,阮浩森就一直憋着一股气,想着等风水轮流转,再好好给阮龄些颜色看看。   他就不信叶景池会一直宠着阮龄,但凡有钱有势的男人,哪个会只把心思花在一个女人身上?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才两个月不到,阮龄就服软帮他进了星盛。   自从叶氏进军影视投资行业,叶氏控股的星盛娱乐就在几年内异军突起,成了业内无数演员想进入的公司。   只是星盛签人的标准极高,并且从来不签新人。   如今公司里除了已经成名的影帝影后,剩余的也至少是活跃于娱乐圈的一二线的演员。   阮浩森想,如今自己在新人时期就能进入星盛,那不是想有什么资源就有什么,在演艺圈的前途一片光明?   看来之前阮龄对自己的横眉冷对,终究只是外强中干,现在想明白之后就又开始讨好他和阮家了。   他就说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同父异母的姐姐,怎么可能踩到他的头上。   然而阮浩森才得意洋洋了没多久,就发现事情似乎和他想得不太一样。   不仅没有像他想象的一样,有成堆的资源放在他面前,供他挑选。   就连他原本试镜的那几个角色,也都像是约好了一样,接连拒绝了他。   第三个拒绝的通知到达之后,阮浩森实在气不过,打了新经纪人王洋的电话。   经纪人看似是在安抚阮浩森,实际上语气里的敷衍已经装都懒得装了:“唉,你问我这么多做什么?你一个才进演艺圈一年的新人,被拒绝不是很正常?”   阮浩森心想,哪里正常?   之前剧组还是装模作样地考虑一下,现在他上午试镜完,下午对面就说不合适。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最近阮浩森跑了四个大大小小的剧组试镜不同的配角,每个都是一样的结果。   阮浩森深吸一口气,还要再说。   经纪人那边的语调已经极为不耐烦了:“好了好了,我这边还有别的艺人的事情要处理,先挂——”   “王洋!”阮浩森气得直接叫了经纪人的大名,“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是在敷衍我!”   从前阮浩森的经纪公司是阮明伟给他找的一个小公司,阮浩森在众人面前呼来喝去惯了。   如今进了星盛,阮浩森想这毕竟是大公司,还是该表现得礼貌一些,好给前辈们留些好印象。   因此他虽然心高气傲,但这段时日里还是压抑着自己的性子,对谁都尽量客气。   只是这个经纪人明显不把他当回事,阮浩森实在忍不了了。   电话对面沉默了两秒。   阮浩森以为对面是被他镇住了,于是冷笑一声:“我敬你一声王哥,是看在你年长的份上。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进的星盛?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经纪人的语气有些古怪:“什么身份?”   阮浩森笑了一声:“我姐夫是叶氏的老板叶景池!星盛背后的股东就是叶氏,这你不会不清楚吧?”   经纪人“哦”了一声,声音冷淡。   想起之前的遭遇,阮浩森皱眉:“你不信?”   经纪人:“那就更没错了。”   阮浩森懵了:“什么意思?”   经纪人的语气凉凉的:“行了啊,你安分点。说不定哪天老板娘心情好了,愿意让你好过点。我还有事要忙,挂了。”   不等阮浩森再回话,经纪人已经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阮浩森:“……”   原地愣了几秒,阮浩森反应过来,气不打一出来。   王洋这是把他当傻子敷衍呢?而且还就这么挂了他的电话?   “浩森,这是怎么了?”林美娥刚买了东西来看儿子,就看到阮浩森一脸咬牙切齿,面色铁青的模样。   从工作室回家,阮龄正一边享用着下午茶,一边看裴特助发到他邮箱的资料。   阮龄发现,近几年阮家的生意下滑后,阮明伟的所作所为比她想象得还要铤而走险。   有好几笔交易都是游走在灰色地带,税务上也有问题。   只是阮家如今式微,分不了业内其他人的蛋糕,于是也没人盯着阮家。   如今叶景池让人细查,才发现了这么多问题。   除此之外,林美娥那边也有让阮龄意外的发现。   林美娥怀着阮浩森找上阮明伟的前几个月,名下的公司忽然多出了许多条可疑的转账记录。   阮龄正咂摸着这代表着什么,何管家来报告阮龄:“太太,门外有两个人找了上来,是……阮家的两位。”   阮龄正在吃布丁,闻言眼皮微抬:“哪两个?公的母的?大的小的?”   何管家:“……”   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何管家的嘴角只是抽搐了一下,没有笑出声。   何管家:“是林美娥和阮浩森母子。”   阮龄:“哦,我知道了。”   何管家:“按您之前吩咐的,保安没让他们进来。只是……那位女士扬言,说是您要是不见他们,他们就不走了。”   阮龄轻笑了一声。   “挺好。”阮龄轻描淡写地说,“和他们说,等我忙完了就去见他们。”   何管家有些诧异:“好的,太太。”   阮龄:“然后让保安看着,确保他们就在门口站着等。万一他们要是中途想找地方休息,或者想走,别忘了把他们叫回来。”   何管家:“……好的。”   想了想,阮龄又说:“今天轮班的那位保安,给他这个月加点奖金吧。”   何管家:“是。”   ……   八月中下旬的天气依旧燥热,林美娥和阮浩森母子俩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个多小时,已经是满头大汗。   阮浩森还好,年轻力壮身体扛得住,只是心里烦躁得不行。   林美娥年近半百,如今站了这么久,已经开始头晕眼花想吐。   而且两个人的手机号码早就被阮龄齐刷刷地拉黑了,想打电话催促都行不通。   保安一次两次的推脱,林美娥还相信阮龄是真的马上就要出来了。   之前阮龄虽说态度不好,但好歹赴约见了她,还答应了她的要求。   这让林美娥觉得阮龄虽然强势,但心里还是忌惮阮家的,不会轻易和他们撕破脸。   然而这都过了一个多小时,林美娥终于发觉,阮龄根本就是在耍他们!   每次她想去休息,保安就会说阮龄马上就出来了,找各种理由不让她离开。   想明白之后,林美娥开口:“浩森——”   阮浩森也是等得一肚子气,听林美娥叫自己,忍不住没好气地回:“都是你出的主意!非让我来找什么阮龄,找她有什么用?”   林美娥本来就已经身体极为不适,闻言气得翻白眼:“我来之前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这肯定就是你那个姐姐搞的鬼!不然你的经纪人怎么会说什么,让你等老板娘心情好?”   阮浩森满不在乎道:“他可能就是随口一说呢?我看那个阮龄反正成不了什么气候,找她也没用。”   林美娥气得嘴唇直颤:“你,你这个猪脑子——”   她林美娥一颗七窍玲珑心,怎么偏偏生了阮浩森和阮滢这么一对蠢儿女?   她为了阮浩森的前途,亲自带着他来上门找阮龄,结果正主反而怪起她来了?   阮浩森觉得自己根本没错,哪受得了林美娥这么骂自己,闻言立刻黑了脸:“随便你!要等你等吧,我先走了!”   林美娥又气又急,再加上头晕,身子一个趔趄就要摔倒在地。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轻飘飘的女声:“两位这是怎么了?闹什么不愉快了?”   林美娥:“……”   等了这么久,此刻阮龄真的出现在眼前,林美娥甚至有些不敢相信是真的。   而阮浩森已经冲口而出:“阮龄你竟然让我——”   林美娥原本又累又热,加上几个小时没吃饭,已经快站都站不住了。   如今见了阮龄,竟然一下子又如同回光返照,脸色都没那么苍白了。   林美娥迅速捂住阮浩森的嘴,接着挤出一个笑来:“呵呵,龄龄,你可算来了。我们等你等好久了。”   阮龄淡淡地看她一眼:“是吗?听说你们见不到我就不打算走,我以为你们已经准备好等一个晚上了。”   阮浩森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阮龄!我真是给你脸——唔,你们做什么?”   没等他将话说完,几位保镖已经冲上来将阮浩森钳制住。   阮浩森瞪大了双眼:“唔……你、你们这是做什么?”   其中一位保镖冷漠道:“保护太太是我们的职责,还请你不要做出不利于太太的行为,不然我们会采取强制行动。”   阮浩森都快气炸了。   他就骂了阮龄一句,还没骂完,这些个保镖竟然把他当犯人一样对待?   然而他的双臂被人牢牢钳制在身后,挣了几下都毫无作用。   阮浩森终于意识到现在的情况,紧紧咬着牙,闷不吭声。   旁边的林美娥也是心疼不已,只是碍于形势,不得不陪笑对阮龄道:“龄龄,你这是做什么?”   阮龄神色冷漠地看她一眼:“你想说什么就快说吧,这样你儿子也能好受一点。”   林美娥攥了攥拳。   她深吸一口气,柔声道:“龄龄,我听浩森的经纪人说,是你让星盛不给浩森资源?”   阮龄面不改色地点点头:“是啊。”   她承认得如此干脆,林美娥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了:“……为什么?”   阮龄笑:“不是你让我关照一下阮浩森吗?那我只好特别关照他一下,让他今后都不用担心事业了。”   林美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阮龄淡声道:“只要他的合约还在星盛,那就永远不会有任何剧组录用他了。”   话音刚落,阮浩森已经脱口而出:“你凭什么这么做!”   当初听说自己成为星盛唯一签的新人,阮浩森只顾着得意,根本没在意合约究竟合不合理。   如今他才想起来,合约的时间有二十年,违约金更是高得离谱。   若是之前的阮家可能还能勉强承受,如今那些钱,他根本付不起。   阮龄微笑:“凭我是星盛的老板娘呀。”   平常她很少以这个身份自居,然而阮龄知道,这时候这三个字是最能让阮浩森失去理智的。   果然,阮浩森的表情一变:“你不就是走了狗——唔!”   话说一半,肩膀再次被保安制住。   林美娥本来一直在安抚阮浩森情绪,此刻也急了。   她以为阮龄还是可以沟通的,没想到对方出来见自己和阮浩森,就像是专门来痛打落水狗一般,毫不留情。   林美娥颤抖着嘴唇:“阮龄,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忘恩负义!”   阮龄淡笑道:“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蠢到以为我会帮阮浩森。他的事业如何,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美娥颤声道:“什么叫是死是活?他好歹也是你弟弟!”   阮龄瞥她一眼,轻飘飘地反问:“是吗?”   林美娥:“……”   女人一愣,没有立刻反驳,而是下意识地看向阮浩森。   阮浩森正目眦尽裂地和制住他的保镖理论,根本注意到林美娥的话。   阮龄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林美娥一眼。   本来她还只是有个模糊的猜测,林美娥的反应,却基本让她确认了。   林美娥终于勉强回过神,结巴了一下才道:“你、你什么意思!明伟好歹把你养到这么大,你就算不认我,难道连他这个爹都不认了吗!”   阮龄挑了挑眉稍。   说实话,她甚至稍微有点佩服林美娥了。   不像阮浩森,完全是个草包。   林美娥居然能在短短的这么几秒钟内,就想好怎么掩饰她的事态,把重点模糊到阮明伟身上。   不过无论怎样,阮龄也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   阮龄好整以暇地看着林美娥:“我不认阮明伟又怎么样?”   林美娥还没完全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重振旗鼓。   “你以为……你现在嫁入叶家,就万事大吉了吗?”林美娥说,“叶景池是多么的心狠手辣,想必你也知道。你现在靠着对他百依百顺,一时间获得他的宠爱,过个几年你再看看?至于你那个继子——”   林美娥恶狠狠道:“你以为后妈是那么好当的吗?那个什么叶栩,终究是别人肚子里出来,你对他再好,再想办法讨他欢心,也不过是辛苦辛苦养大一个永远喂不熟的白眼狼!”   说完,林美娥得意地瞪着阮龄,觉得自己终于能够扳回一城。   林美娥自己就是给人当后妈的活生生例子,因此在她的眼里,提到叶栩就能戳到阮龄的痛处。   她自以为摸到了对方的死穴,这一番话一定能让阮龄看清楚,只有阮家才是她最终的依靠。   然而,阮龄却笑吟吟地看着她:“嗯?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林美娥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   她把一口牙咬碎:“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说的是什么!我话放在这,给人当后妈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阮龄的轻挑眉梢,慢悠悠地叹了口气:“可是我乐意啊!至少叶栩长得好看,性格又可爱,我给他当后妈心情好。就算他是个白眼狼,我也愿意养,比养一个又丑又废物的弟弟好多了,你说是不是?”   她的语气漫不经心,却又字字清晰。   若是阮龄反驳叶栩不会是白眼狼,林美娥自然有一百句可以回,阮龄再如何厉害,都没办法保证未来会发生什么。   可偏偏,阮龄就这么不痛不痒地承认了,仿佛完全不在乎。   自认为的必杀技被轻易化解,林美娥愣在原地一肚子的话说不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阮浩森成了阮龄口中的废物弟弟,更是气得满脸涨红,又苦于保镖的压制不敢反驳。   空气安静了几秒,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格外明显。   几人不约而同地向来人的方向看去。   叶栩站在不远处,怔然看着阮龄,眼里混合着惊讶和感动,神情复杂。   林美娥和阮浩森:“……”   阮龄:“……”   叶栩是不是只听到了“长得好看”,“性格可爱”那两句? 第84章 (加更)   和阮龄对视片刻, 叶栩微微垂眸。   随后他瞥了一眼林美娥和阮浩森母子,眼里充满厌恶:“他们怎么来了?”   叶栩没见过这两个人,但他听阮龄刚才说的话, 就已经猜到了两人的身份。   之前阮龄就在叶栩面前展露过些许对这一家子人的厌恶, 如今见阮龄对这两人不假辞色,叶栩自然而然地也对他们没什么好脸色。   闻言,阮龄弯了弯唇角:“估计是生活过得太凄惨, 就总喜欢来我这里找些存在感吧。”   叶栩的眉心微拢:“他们什么时候走?”   阮龄气定神闲道:“嗯,差不多是该把他们撵走了。”   她见林美娥这一面, 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如今目的已经达到, 又把林美娥气得跳脚, 阮龄觉得确实也差不多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只听得林美娥和阮浩森面色铁青。   今天一天,阮浩森一直在各种人身上受气,如今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红得都像是在滴血。   他又被保镖控制着, 只能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压抑着怒火开口:“阮龄你少得意!你以为我不走演艺圈这条路,就活不下去了吗?我爸他就我一个儿子, 阮家偌大的家业, 到时候还不都是我来继承?”   阮龄被阮浩森逗笑了。   “偌大的家业啊。”阮龄漫不经心地重复一遍,“看来你还不知道, 你爹他已经离破产不远了。”   她的笑声极具嘲讽意味, 听得阮浩森心中更加狂躁:“你胡说什么!”   阮龄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有没有胡说, 你问问你爹妈不就知道了?”   阮浩森想反唇相讥, 眼神却下意识地飘向林美娥。   阮龄说得太过笃定,让阮浩森潜意识里有些慌了。   林美娥怔了一瞬, 这才说:“浩森,你别听她胡说!”   她瞪向阮龄:“明伟他只是暂时资金周转不灵而已!”   阮龄“哦”了一声:“那用不用我帮他一下?”   林美娥和阮浩森都是一愣。   阮龄微微一笑:“不用客气,我会让阮明伟的资金更加周转不开的。”   林美娥反应过来:“阮龄!你不要欺人太甚,你——”   说到一半,女人忽然捂住胸口,一副喘不上来气的模样。   ……   林美娥本来身体就不太好,被阮龄气得直接发作,差点晕过去。   阮浩森搀扶着林美娥离开时面色铁青,阮龄则笑得十分愉悦。   晚上和叶栩吃过晚饭,阮龄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   眼见着时间就要到叶景池的飞机原定起飞的时间,叶景池却发来了信息。   [叶景池:飞机延误,大约要推迟一个小时。]   接着,叶景池又发来了两张图片。   [叶景池:有喜欢的吗?]   阮龄看着照片里的钻石首饰,有些哭笑不得。   好笑的是图片上的饰品审美感人,让她深深地怀疑,七夕时候的那串项链属于是叶景池少见的超常发挥。   然而想到叶景池出差在外两天,飞机延误时却还记得给她买礼物,阮龄又觉得心里有一丝暖意。   不过感动归感动,她还是没办法昧著良心说话。   [阮龄:都一般般。]   叶景池没立刻回。   阮龄思索着要不要宽慰男人一句,对面终于回复了。   [叶景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阮龄:方便吧]   两秒钟后,电话邀请就弹了出来。   或许是在机场里不方便,这次叶景池打来的是语音电话。   阮龄点了接听。   耳机里传来叶景池低沉的嗓音:“抱歉,今晚可能要凌晨才能到家了。你不用等我,先休息就好。”   阮龄眨了眨眼:“我也没说会等你呀。”   叶景池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   他反问:“不想我?”   阮龄:“有一点。”   叶景又低低地笑起来。   好像她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轻易地让他愉悦起来。   阮龄问他:“裴特助没和你一起吗?”   叶景池淡声道:“他在休息室休息,我一个人出来走走。”   想了想,阮龄说:“其实我也没有特别想要礼物,你要不要也去休息室小睡一会儿?”   男人虽然有意掩饰,但声音里的疲惫还是没能完全藏住。   叶景池的声音清冽,带着丝笑意:“我睡眠浅,在机场里也睡不着。不如在外面走一走,听听你的声音。”   阮龄莞尔:“好吧。”   她想,自己的声音不是每天都能听到吗,有什么好听的?   可大约是他这两天出差太累了,听他这样说,阮龄又不忍心不满足他。   叶景池话锋一转:“你想要什么礼物?我看这里有首饰和包,还有香水。”   阮龄思索了两秒:“我听说南城的机场,有家甜品店不错。”   叶景池立即会意:“好,我看看导航。”   没过一会儿,耳机里传来男人沉稳的声线:“刚好就在这一层,大约七八分钟能到。”   阮龄“嗯”了一声。   两人默契地沉默了半晌,阮龄能听到叶景池那边时不时传来的机场广播声音。   她的脑海中几乎能想象,叶景池在航站楼里走过每一间商铺和登机口,帮她找一间甜品店的场景。   直到叶景池说:“到了。”   叶景池的声音温和:“有很多不同种类的甜品,我拍给你看?”   阮龄笑:“好呀。”   没一会儿,聊天框里弹出来几张图片。   叶景池拍了橱窗里展示的小蛋糕发过来,五颜六色造型可爱,看着味道就很不错。   想到叶景池一本正经地对着橱窗拍照的模样,阮龄忍俊不禁。   阮龄:“看起来都挺不错的,不然你随便帮我挑一个?”   叶景池微微沉吟了一秒:“我记得,你喜欢草莓味的甜品。”   阮龄讶然:“你怎么知道?”   她好像从来没有和叶景池说过这点,而且她口味杂不挑食,其实什么口味的甜品都会吃——   除了豆沙馅的。   叶景池轻描淡写道:“之前家里的马卡龙,每一排里,你总会先吃掉草莓味的那颗。”   阮龄的眉心动了动。   叶栩从学校食堂带回家的马卡龙,每一列都由四种不同的口味组成。   阮龄每次拿出来吃几个不一定,但吃的时候一定会一列一列的吃。   她记得自己在哪里看过一种说法,说是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会把最爱吃的食物留到最后,而另一种人会第一个吃掉。   阮龄毫无疑问是后者,所以每一列中,她会先吃掉那颗草莓味的。   只是如果叶景池不说,阮龄自己都差点忘记了自己有这个习惯。   阮龄没忍住问:“你怎么会知道的?我吃马卡龙的时候,你一般也不在我身边吧。”   叶景池的声音淡淡的,带着轻微的笑意:“只要有心,总归是不难发现。”   闻言阮龄像是抱怨,又像是在撒娇地问他:“你的工作不是很忙吗?怎么还有闲心留意这些。”   她平常说话时声音清脆好听,这时候却刻意放软了语调,让人听得心里痒痒的。   一千公里之外,叶景池的眼神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你是我的妻子,我不留意你留意谁?”   阮龄挑他的刺:“如果我不是你的妻子,你就不留意我了吗?”   叶景池失笑。   他配合地重新说了一遍:“无论是不是,我都只留意你。”   从前那些叶景池认为说来说去也没什么意思的情话,现在他却乐此不疲地讲给她听。   只因为她喜欢听。   阮龄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她又问他:“叶景池,你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我说这些吗?”   叶景池:“我在甜品店的角落坐着,现在店里没什么顾客,就我一个人。”   阮龄眨眼:“那……你再说一句听听?”   叶景池:“说什么?”   阮龄蹦出两个字:“情话。”   叶景池却不满足她了:“那要再等等。”   阮龄挑了挑眉梢:“等什么?”   叶景池沉声道:“等回家见到你,再和你说。”   ……   只是买个甜品,两个人却又稀里糊涂地聊了许久。   直到叶景池说,广播通知二十分钟后登机。   挂了电话,阮龄看了一眼聊天界面的记录,有些惊讶。   从前上大学的时候,阮龄还会奇怪,自己的室友是怎么做到能和男朋友煲电话粥,一打就是两个小时的。   阮龄是个不怎么喜欢打电话的人,哪怕见面能不间断聊一个下午的朋友,她也通常不会在电话里和对方聊天超过十分钟。   然而现在,她竟然和叶景池不知不觉地聊了快半个小时。   明明也没觉得有多久,叶景池又不是什么话多的人。   阮龄在心里感叹着,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转头,看到叶栩正看着她。   阮龄:“怎么了?”   叶栩迟疑道:“外面冷,你现在出门的话,最好多披一件外套。”   阮龄动了动眉梢:“我什么时候要出门了?”   叶栩惊讶:“你刚刚……不是在和我爸打电话吗?”   阮龄扬眉看着叶栩:“你偷听我打电话?”   叶栩面色一怔,不自然地垂眸:“我没有偷听,而且……也就听到了一点。”   她打电话的时候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只要经过客厅就能听到。   只是阮龄刚才说话的时候专注,没发现叶栩下楼来了。   阮龄脸不红心不跳地看着叶栩:“是吗?”   叶栩别扭地点点头。   阮龄意有所指道:“那你有没有学到点什么?”   叶栩一愣:“什么?”   阮龄面不改色道:“谈恋爱的技巧啊。”   叶栩这才反应过来。   少年面颊发烫,别过眼神:“我又用不到。”   阮龄笑咪咪地看着他:“以后总会用到的嘛。”   叶栩不说话了。   阮龄笑了一会儿,决定不逗叶栩了。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思索了片刻。   原本,阮龄是没打算去接叶景池的。   虽然裴特助似乎是有意暗示,但既然叶景池本人没说,那她也就和往常一样没打算去。   以叶景池的身份,下了飞机也不缺她一个帮忙拿东西拎行李的人。   只是,想到刚刚叶景池在航站楼来回将近二十分钟,特意去买她随口一说的小蛋糕。   阮龄又有些想动摇。   飞机要飞一个半小时,她现在准备一下出门也来得及。   犹豫片刻,阮龄对叶栩:“那我出去一趟。”   叶栩闷闷地说:“我知道了。”   虽然只听到了只言片语,但叶栩这样敏感性格,自然发现了阮龄的变化。   阮龄和叶景池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对于叶栩来说,这种感觉有些奇怪。   从记事开始,叶景池在叶栩心中的形象,就是高大,温和,又充满了距离感。   在阮龄出现之前,叶栩几乎想像不出来,自己的父亲在夫妻这样的亲密关系中会是什么样子。   如今真的见到了,说不别扭是假的,毕竟十几年来叶栩都没见过自己父亲像现在这样。   只是,心里又有些隐蔽的欣喜。   如果这样的话,她应该也不会离开了吧。   ……   阮龄给裴特助发了信息,告知他自己准备出发去机场接叶景池。   那边正在登机,裴特助立刻回了消息。   [裴特助:好的太太!!]   [裴特助:放心!我会和叶总保密的!]   [裴特助:等下了飞机,我第一时间给您发信息!]   [裴特助:到时候我找个借口跟远一些,叶总他一出接机口,就能看到您在等他!]   [裴特助:马上要起飞了太太!到时候联系!]   阮龄看着满屏的感叹号,有些失语。   裴特助什么时候转行,从私人特助变成惊喜策划师了吗?   她只是单纯地想接个机,裴特助是怎么解读出她想制造惊喜的意思的?   飞机延误了一个小时,改为十点四十落地。   阮龄算好时间从家里出门,没带什么东西轻装上阵。   平日里叶景池出差回家都是王叔接送,王叔对这一套流程都已经轻车熟路。   听说阮龄也要一起去机场接机,王叔十分热情地提供攻略:“太太,到时候我把您放在航站楼的A26口,您从那进去乘最近的扶梯上楼,再右转就是出站口C1了!”   阮龄表面上点头,心中不免纳罕。   叶景池的在员工里的人格魅力,竟然有这么大吗?   以至于无论是裴特助还是司机,都热情得不像话,仿佛恨不得亲自替她给叶景池制造惊喜。   阮龄在车上小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刚好还有几分钟到航站楼。   听王叔又重复了一遍路线之后,阮龄独自走到登机口。   她什么都没拿,身上穿了一条普普通通的纯色连衣裙,外面披了件薄针织外套。   时间卡得刚刚好,阮龄刚站定,就收到了裴特助的消息。   两人已经下了飞机,从廊桥那边过来了。   据裴特助说,由于只出差两天,两人都只带了随身的登机行李箱,没有托运。   与此同时,叶景池本人也给阮龄发了信息。   [叶景池:我刚下飞机。]   [叶景池:早些休息,不用等我。]   [阮龄:好,那我先睡了]   大家都这么热情地帮她给叶景池制造惊喜,她如果不配合一下,就太没意思了。   这个时间点刚好只有一趟航班到达,出站口外面除了阮龄,也有几个接机的人。   又等了几分钟,陆陆续续有人出来了。   阮龄一眼看到了叶景池。   哪怕是在十分疲惫的状态下,叶景池的姿态也是极为挺拔好看的,在人群里十分显眼。   阮龄没招手,也没喊他的名字,想看叶景池什么时候能发现她。   下一秒,两人就猝不及防地对视了。   阮龄第一次在叶景池的脸上,看到如此错愕又复杂的表情。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叶景池愣在原地的样子。   阮龄忍着笑,刚想冲他招手,男人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叶景池站在她身前,沉声唤她的名字:“龄龄?”   他那样专注地望着她,以至于阮龄微微一怔,接着就发现了男人眼底明显的红血丝。   阮龄刚想问,整个人便被男人的气息包裹住。   叶景池就这么抱住了她,在大庭广众之下。   好在是机场这种场合,周围人估计以为他们两个许久未见,也不怎么见怪。   只是有几人被两人的身形和颜值吸引,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阮龄被抱住之后下意识地挣了一下,叶景池的手臂却将她环得更紧。   这个拥抱让她有一种错觉,仿佛两个人不只是两天没见,而是两个月没见面。   出差的这两天,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察觉到阮龄有要乱动的意思,叶景池俯身在她耳畔低语:“让我再抱一会儿。”   温热的气息洒在阮龄的脖颈,她被他弄得耳朵发痒。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让她的身子也有些软,只好放弃抵抗被他圈在怀中。   仿佛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阮龄终于忍不住开口:“叶景池,你不想早些回家吗?”   ……   裴特助识趣地上了另一辆车。   这辆车上除了司机,就只有阮龄和叶景池。   阮龄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叶景池的领带。   叶景池在看她。   阮龄能感觉到,男人很疲惫。   于是她仰头问他:“还有半个小时,你真的不睡一会儿?”   叶景池微微摇头:“不用”。   阮龄:“为什么?”   叶景池却又不说话了。   阮龄发现,叶景池好像真的只是单纯地想看她。   此刻的叶景池,似乎真的和平常很不一样。   阮龄再一次确信,出差的这两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现在太晚,他又太累,不是一个提问的好时机。   于是阮龄也就静静地靠在叶景池的肩膀上,不说话了。   回到别墅,早就准备好的佣人第一时间接过叶景池的行李。   以及那个叶景池下飞机时就拿着的小袋子,里面是他买给她的蛋糕。   奔波了一天,叶景池回来之后就先去了浴室。   阮龄也去卧室的浴室里洗了个澡。   换好睡裙出来,阮龄的脚步一顿,被房间里的人吓了一跳。   阮龄刚想问“你怎么在这”,然后才想起来,昨天叶景池似乎是说过要搬来她的房间。   叶景池的目光在她的锁骨处停留片刻,神色微凝。   阮龄莫名地低头去看,发现他盯着的是她胸口的那处红痕。   比昨天又稍微淡了那么一点,只是在她瓷白的皮肤上依旧很明显。   察觉到叶景池在看什么之后,阮龄就有些耳热。   她瞪着他:“你看什么?”   叶景池的眉心微动,意味深长地开口:“昨晚,不是你一直追着让我看吗?”   ……   那当然是因为他不在身边,所以她才有恃无恐。   她还没想好该说什么争辩,叶景池又问:“睡觉吗?”   阮龄:“……”   怎么睡? 第85章   阮龄看了一眼时间。   飞机晚点加上半个小时的车程, 已经将近零点了。   确实也该上床休息了。   更何况叶景池的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在问她“吃饭吗”一样平常。   阮龄想,或许叶景池的意思真的只是单纯的睡觉。   毕竟叶景池看起来也很累了, 如果要做什么, 恐怕也没什么力气。   只是自从住进别墅,她在二层的两个卧室都睡过,唯独没有和叶景池同床共枕过。   想到今晚即将和叶景池睡在一张床上, 阮龄还是有那么一点的不自在。   迟疑了片刻,阮龄问他:“你想睡左边还是右边?”   叶景池低低地笑了。   阮龄莫名地看着叶景池。   她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吗?   阮龄问:“你笑什么?”   叶景池微微摇头, 声音温和:“你先选吧。”   阮龄“哦”了一声, 犹豫了一秒后说:“那我睡靠窗的那边好了。”   她喜欢一醒来, 能看到窗外阳光的感觉。   叶景池温声道:“好。”   阮龄已经洗漱过了,她爬上床,想了想,又把被子扯过来给自己盖上。   然后她看向叶景池:“你现在不睡吗?”   叶景池的神色温柔,眼角带笑:“睡。”   阮龄看着男人上了床, 躺在了自己的身边。   身边近在咫尺的地方突然多了个异性这个事实,让阮龄再次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被子。   她想,果真还是很不习惯。   恋爱时各种亲密的动作是一回事, 但躺在同一张床上又完全是另一种感觉。   尤其是现在这种安静又微妙的氛围, 仿佛随意的一个动作或者一句话都会打破平衡。   阮龄看了叶景池一会儿,没忍住找了个话题:“你眼里的血丝……很明显。”   叶景池微怔了一下, 长指轻轻揉了揉眉心。   “这几天睡得有些少。”他沉沉地说。   阮龄好奇道:“你昨晚睡了多久?”   叶景池沉吟了几秒。   阮龄补充:“不许骗我。”   叶景池面露无奈, 如实说:“一点半左右睡的, 早上六点二十起的床。”   阮龄迅速地心算了一下, 感叹:“那不是才不到五个小时?”   叶景池默认了。   阮龄又问:“那前天呢?”   叶景池思索片刻:“记不太清了,或许有两三个小时吧。”   阮龄:“……”   两天的睡眠加起来才不到八个小时, 难怪叶景池看起来那么一副疲惫的模样。   而他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在外出差了两天,又当晚乘飞机赶回家,简直可以说是超人了。   叶景池看着阮龄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微微勾起了唇角,语气有些无奈:“没办法,谁让前天晚上有人一直抱着我,不让我睡。”   阮龄:“……”   她试探着问:“我喝醉酒的那个晚上……真的一直缠着你不放?”   叶景池出差后,阮龄在内心复盘了无数次那个晚上,可是无论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再回忆起更多了。   对于她来说,唯一能证实那个夜晚真实存在的,就是她胸口和耳后的那两个红色的吻痕。   叶景池沉沉地“嗯”了一声。   阮龄的脸颊有些发热。   她问:“那你后来是怎么睡的?”   叶景池:“你不让我走,我只好抱着你睡了。”   阮龄:“所以你才只睡了两三个小时?”   叶景池没直接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晚……你太不老实。”   一开始在床上,她主动纠缠的那个吻自不必多说,她身上的痕迹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后来她亲他亲得累了,就不管不顾地自己睡了过去。   只是睡的时候也不算踏实,每当他想要起身去冲个凉时,她就仿佛能感应到一般,立刻伸手缠着他不让他走。   天知道那个晚上,叶景池究竟有多么的煎熬。   后来等后半夜她睡得更沉了些,抱他也抱得没那么紧了,叶景池才终于勉强入睡。   只是他睡眠一向很浅,她那边一旦有什么动静,他就又会跟着醒来。   于是说是两三个小时,其实他真正睡着的时间,说不定连两个小时都不到。   只是这些,叶景池不准备太详细地告诉她。   没必要平白增添她的愧疚。   阮龄抿了下唇角,突然转过身,背对着叶景池:“那我今天离你远一些,你好好睡一觉。”   耳后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   虽然转过了身,她的后背却似乎依旧能感受到男人温热的气息。   阮龄在心里告诉自己,什么都别想,睡觉就好。   她闭上眼睛半晌,叶景池的手忽然环上了她的腰。   方才做的心理建设一瞬间失效,阮龄又开始心跳加速。   两个人的身体隔着空隙,但仅仅是手掌这一点点的接触,依旧让阮龄觉得不安。   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在阮龄的脑海中盘桓。   叶景池是想做些什么吗?   今天他都这么累了,再加上连续两天的严重睡眠不足,要是再激烈运动,不会猝死吧?   再说家里有那个吗?她可不想冒着怀孕的风险。   胡思乱想了一通,阮龄突然察觉到,身后似乎是传来了男人平稳的呼吸声。   阮龄:“……”   她小心地,轻轻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在床上翻了个身。   叶景池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低垂,乖巧得几乎像是个孩子。   阮龄怔怔地看了他几秒,终于确信——   叶景池是真的睡着了。   ……   阮龄感觉松了口气,但又有种说明清道不明的……失望。   安静半晌,阮龄在心中呼唤系统:“系统你在吗?统子?”   喊了两次,系统才上线:【在……等等?】   系统颤声道:【你们这是……刚刚做了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喊我上线!我可是很纯洁的!】   阮龄:“如果我们真的做了什么,我就不喊你了。”   系统:【……】   【你要干嘛?】   阮龄:“就是有些无聊,想找人聊几句。”   系统顿时警惕:【聊什么?我只负责解答剧情相关的问题!】   阮龄一本正经:“你说,叶景池不会真的已经……不太行了吧?”   【?!】   阮龄有理有据地分析:“毕竟他都过了三十四周岁的生日了,工作又这么忙,我听说男人……”   【……我还是把自己屏蔽了吧,明早见!】   不等她说完,系统已经溜了,任由阮龄喊了几次也没再出现过。   阮龄:“……”   她这是合理怀疑好吧!   系统这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让她反而对自己未来的婚姻生活更加担忧了。   抱着这种淡淡的忧虑,阮龄抱着被子转过身,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   阮龄醒来时,屋内还是一片昏暗。   窗外似乎隐隐有亮色,从窗帘的缝隙里透出些许的光来。   阮龄的神智还未清醒,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的腰腹被人用手臂圈着,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后脖颈处。   意识到这一点后,阮龄的身子顿时一僵,险些惊呼出声。   她终于想起来,此刻自己的床上还有另一个人。   而那人显然是已经醒了。   温热的唇在她的脖颈处作乱,手指也不老实地在她的腰部摩挲。   那人又在她的脖子上亲了几下,只亲得她的身体更加僵硬,这才低低地问她:“醒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暗哑,尾音微微上扬。   阮龄的心在狂跳。   犹豫要不要回答之时,叶景池低笑了一声:“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   阮龄:“……”   她信他个鬼!   他要是真心想让她继续睡,怎么会这么肆无忌惮地对她又亲又摸!   迟疑了几秒,阮龄动了动,想要从男人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只是才挪动了一下,阮龄又整个人僵住了。   刚才的那一下,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叶景池的身体变化。   一个念头猝不及防闯入阮龄的脑海——   都说早上的时候,其实才是男人最……   阮龄摇晃了一下脑袋,赶紧把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赶出去。   只是现在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感受到她的无措,叶景池抱着她的力度轻了些许。   就在阮龄以为他要就此作罢的时候,男人的吻又落了下来。   这次是在她的耳后,唇瓣在她的肌肤上缓慢、轻柔地磨蹭。   接着,又轻轻地衔住了她的耳垂。   男人灼热的气息和触碰带来的酥麻之感,让阮龄没忍住轻哼了一声。   叶景池的吻又逐渐向下,落在她的身体各处,带起一连串的颤栗。   阮龄从身体僵硬,逐渐被叶景池亲到腿软,再到忍不住从唇间溢出轻吟。   她的脑子已经完全成了浆糊,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迷迷糊糊地任由叶景池摆弄。   而叶景池的手也越来越不老实,一开始还只是在腰间流连,后来却逐渐伸向了别处。   阮龄无力阻止他,只能任由他滚烫的指尖在自己的身上点起燎原的火。   整个人如坠云端。   混乱间,叶景池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在她耳边低语:“可以吗?”   阮龄已经被他折磨得神志不清。   她呜咽着回应:“别、别忘了做措施……”   ……   再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   阮龄的脑袋完全是懵的,下意识地伸手想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只是刚一动作,身体酸痛的感觉就让她轻吟出声。   阮龄咬住唇,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声音是从自己的嘴里发出来的。   冷静片刻,她又尝试了一下,终于如愿地摸到了手机。   已经中午十一半点了。   阮龄慢半拍地想起来了什么,扭头去确认身边的人还在不在。   叶景池似乎还没醒。   男人的面部轮廓分明,五官俊美如画。   只是一看到他,几个小时前的画面,一瞬间涌入阮龄的脑海——   叶景池的额发被汗水打湿,唇角紧紧抿着。   眼神也不再清明,快慰到失神时,失控地一遍遍唤她的名字。   光是回忆起当时的画面,阮龄就又觉得浑身开始发烫。   她迅速转过脸,深吸了一口气。   然而之前的场景,还是不断地在她的脑海里回放。   从卧室的床上到浴室,甚至房间角落的沙发上。   不止一次。   事实上第一次的时候,叶景池的动作还有些许的生涩,也有那么一点的……快。   不过那时候阮龄也没心情想太多,反而是暗自庆幸能早些结束,让她稍微喘一口气。   然而没过多久,男人就向她证明了第一次只是个意外。   作为被上天眷顾的男人,叶景池在任何方面的能力都远超预期。   以至于现在,阮龄的腰酸痛无比,腿脚也没有力气。   好在几个小时前,叶景池已经抱着她去浴室简单清洗过了。   阮龄勉强支撑着自己从床上坐起身来,想站起来去洗把脸,可身上的不适感又让她实在懒得动。   她深吸一口气,不满地扭头瞪向身后的罪魁祸首——   叶景池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起来了。   阮龄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醒的?”   叶景池的声音还有些哑,又有几分懒洋洋的,和他平常清冽的嗓音听起来不太一样。   他说:“刚刚。”   阮龄看着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问:“你不用去上班吗?”   叶景池轻笑:“今天是星期六。”   阮龄微怔。   她现在不用每天上班,叶栩又还在放暑假,以至于什么时候是周末她都记不太清了。   从前周末的时候,叶景池也常常一早就去公司,只是最近才改变了习惯。   叶景池又补充:“这次出差的后续事宜,我也已经都让人安排好了。今天一整天,我都不用处理工作。”   阮龄眨了眨眼。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你什么时候安排的?”   今早她第一次醒来之后,叶景池就一直和她在一起。   两个人差不多寸步不离,叶景池还总是一有机会就对她动手动脚。   后来因为起得太早,又消耗了太多体力,两个人一起回床上睡了个回笼觉。   叶景池从容不迫地答:“昨天在南城,去机场的路上。”   阮龄“哦”了一声,微微蹙眉:“那既然这样,你昨晚那么急匆匆赶回来做什么?再住一个晚上多好,反正你今天又不用去公司。”   叶景池不语,只是含笑着看阮龄。   阮龄:“……”   她问:“是为了我?”   叶景池微微颔首。   阮龄承认,她的心动了那么一下。   想到昨晚叶景池眼带血丝的疲惫模样,只是为了早些赶回北城见到她,很难完全不触动。   只是想了想,阮龄又说:“可是我一直都在家啊。不过是晚一天见到我而已,哪里用得着这么着急。”   叶景池不答,无声地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   他的手温柔地牵起她的:“腰很痛吗?我帮你揉揉?”   阮龄一怔,意识到自己因为酸痛,和他说话时一直无意识地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腰。   她忍不住瞪他:“都怪你。”   叶景池低笑,把这三个字当作了同意。   他伸手抚上她的腰,轻重得当地揉了起来。   阮龄一开始还有些不满地盯着叶景池。   随着他按摩的动作,她逐渐放松下来,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就事论事,叶景池的手法还是挺不错的。   但阮龄还没忘记刚才的话题。   阮龄一边享受着叶景池的服务,一边怀疑地看着他:“你这么着急地赶回来,不会就是为了……做那档子事吧?”   叶景池的手上不停,闻言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哪档子事?”   阮龄:“……”   她一字一句:“叶景池!”   叶景池闷闷地笑起来,胸腔震动。   半晌,他说:“你说对了一半。”   阮龄:“什么?”   叶景池的嗓音低沉:“我赶回来,只是因为很想见你。”   他说得郑重其事,让她心中一动。   阮龄:“为什么?”   叶景池笑:“就是很想你,不行吗?”   阮龄盯着叶景池看了几秒。   她问:“你这次出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阮龄想起来,之前去机场接叶景池的时候,她就觉得他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她也说不准,就是有种感觉:那时候的叶景池身上,似乎有一种平常很难见到的脆弱感。   尤其是他紧紧地抱着她的时候,好像生怕她忽然不见了似的。   叶景池的眼里掠过一丝诧异。   他沉默了一秒:“其实也没什么……”   阮龄扬眉:“那就还是有事了。”   叶景池:“……”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叶景池缓缓开口:“那天晚上和你视频的时候,我说这次对面毁约的事情有些奇怪,背后可能有人操纵。”   阮龄点点头:“我记得。”   叶景池的声音淡淡的:“虽然还没有确切证据,不过根据已有的信息,幕后人的身份已经大约能猜到了。”   阮龄的眉心微动:“是谁?我认识吗?”   叶景池垂眸:“你也见过,是我和云帆大学时的朋友。那天聚会的时候他也在,当时我们还谈到了这次投标会。”   阮龄微微睁大双眼。   叶景池的同学聚会还没有过去几天,她记得很清楚。   除了临时来参加,之后提前离场的那两对夫妻,其余人都是叶景池大学时关系不错的朋友。   叶景池和那几人聊天时动作明显很放松,神态间,也不见他在其他社交场合时的疏离感。   可以看出他们几人之间的关系的确很好,不是那种普通的酒肉之交,而是毕业后一直都有联系。   阮龄诧异:“所以……是你们的那个朋友,让其他公司和叶氏毁约的?”   叶景池的声线平稳,听不出太多的情绪:“没有那么简单,不过你可以大致这么理解。”   阮龄脱口而出:“为什么?”   话音刚落,她又觉得这个问题多余了。   能让对方选择不顾多年的情分撕破脸,无非就是两个字:利益。   果然,叶景池淡声道:“若是这次能中标,他那边的业务规模应当至少能扩大一倍。”   阮龄有些沉默。   所以,叶景池昨晚的反常,除了连日的睡眠不足和在外奔波的疲倦,还有被朋友背叛的缘故吗?   阮龄还在思索。   叶景池却突然笑了起来:“怎么?是不是在想怎么安慰我?”   阮龄:“……”   叶景池微笑:“不如让我抱一抱?”   男人的眉宇已经舒展,不见昨日的疲惫。   他似乎永远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几乎没有迷茫和不安的时候。   哪怕是这件事才刚刚发生不久,此时此刻和阮龄谈起,叶景池整个人也是平和的。   昨晚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感,就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阮龄盯着他看了几秒,难得顺从地离他近了一点。   叶景池的眉心微动。   接着,忽然倾身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   和先前那些个激烈的吻不同,这个吻没有任何情欲的味道。   不等阮龄表现出诧异,叶景池又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   良久,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龄龄?”   阮龄靠在叶景池的胸膛上:“嗯?”   “没什么。”他在她耳畔低语,“就是想再确认一下,你是真的在我怀里,被我抱着。”   阮龄忍不住笑。   “叶景池。”她缓声念他的名字,“连你这样的人,也会有不安的时候吗?”   良久的沉默。   半晌,叶景池的声音才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低叹一声:“当然。”   在遇见她之后,尤其如此。   ……   阮龄在叶景池的怀里依偎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的胃已经十分的空虚。   这个时间点,厨房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午餐。   刚刚叶景池帮阮龄按摩了一下腰,让她腰部的酸痛稍微缓解了一些。   只是腿还是有些发软。   站在楼梯前,阮龄犹豫了一下,伸手扶住了楼梯扶手。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阮龄恼羞成怒地转头:“你还好意思笑!要不是你,我怎么变成这样?”   “抱歉。”叶景池面不改色道,“不然,我抱你下去?”   阮龄:“……不要!”   现在这个时间点家里有不少佣人,要是让人看到,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怎么了?   虽然她和叶景池是夫妻,做那种事情完全是合情合理合法的。   但是双腿酸软到下楼梯还要人抱这件事情,阮龄还是觉得有些离谱。   叶景池大约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没说话,只是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她的胸口。   阮龄下意识地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随后抽了一口气,瞳孔震颤。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她的胸口竟然又多了几个痕迹?   而且和之前她给叶景池展示的那个相比,还更红更明显。   随便一个有点常识的成年人看到,都会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阮龄深吸一口气,在叶景池略带笑意的目光中,对他怒目而视:“你想办法!” 第86章   要想盖住身上的吻痕, 无非就是用遮瑕膏,或者用衣物挡住。   任叶景池再神通广大,也想不出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   阮龄在衣柜里找出一条领口在锁骨处的裙子, 看着叶景池:“我要换衣服了, 你先背过身。”   叶景池的眉梢微微上挑。   阮龄瞪他。   他要是敢说什么“反正又不是没看过”之类的话,那她现在就立刻把他赶出去,绝不留情。   不知道叶景池是不是从她的眼神中, 看出了“威胁”的意味。   总之他只是低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缓缓转过了身。   阮龄在心里说了一句还算识趣, 坐在床上换衣服。   脱掉身上的睡裙之前, 她瞥了一眼叶景池。   他规规矩矩地背着她站着,背影修长挺拔。   款式简单的睡衣穿在他的身上,都有种橱窗模特的感觉。   阮龄放下些心,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叶景池堂堂一个公司总裁,应当不至于偷看。   她脱下身上的裙子。   今早在浴室清洗的时候, 阮龄整个人都已经被叶景池折腾得筋疲力尽,自然也就没精力去注意自己身上被留下了什么痕迹。   现在有时间仔细去看,阮龄差点又倒抽了一口气。   她忍不住想骂叶景池一句, 想到自己此刻没穿衣服, 又忍住了。   大约是听到她的气息不稳,叶景池开口问她:“怎么了?”   阮龄没好气地回:“没什么, 就是在看你究竟做了些什么好事!”   虽说是在质问, 可由于她还没完全从力竭中恢复过来, 说出口的语气还是有些绵软无力, 听起来像是在打情骂俏。   叶景池的神色微微一滞。   今早的荒唐,瞬间又涌现至脑海。   叶景池忽然觉得有些热, 轻咳了一声。   眼睛看不到,听觉就变得更加敏感。   空气中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应当是她正换上新的裙子。   叶景池缓缓地吐了口气。   终于,身后的摩擦声渐渐变小,最终消失。   阮龄还没叫他。   叶景池没忍住问:“好了吗?”   身后传来阮龄略带抱怨的嗓音:“好了,就是……领口那里好扎。”   阮龄平常喜欢穿吊带或者领口低一些的衣服,这样比较舒适。   像这样领口小的裙子衣柜里不多,她也不经常穿。   阮龄记得这条裙子半个月前她穿过一回,可那个时候也没觉得有多扎,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   叶景池的嗓音很沉:“需要帮忙吗?”   阮龄看他一眼:“你先等我一下。”   叶景池:“好。”   阮龄站起身,走到浴室的镜子前,扭着头观察。   她脖子后面的肌肤仿佛变得敏感了许多,只要微微拉扯一下领口,上面的水洗标签就扎得她不舒服。   难道是今天早上,叶景池反复亲她这里的缘故?   叶景池好像很喜欢亲她的脖子,尤其是情动的时候,总是将一个又一个吻落在她的脖颈处。   意识到自己又无意识地开始回想起那个时候的画面,阮龄忍不住面颊发烫。   阮龄打开水龙头,双手沾了些凉水,手掌贴在面颊上试图给自己降温。   思绪却又不由自主地飘了过去。   叶景池的亲吻技巧已经越来越娴熟,每次亲她脖子的时候,总能带起一连串的酥麻感。   所以……其实她也很喜欢。   毕竟要各种的快乐相叠加,才能带来极致的享受。   ……   阮龄猛地晃了一下脑袋。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听到脚步声,阮龄默念了几句“清醒一点”,走出浴室。   叶景池还在等她。   阮龄:“这个标签好像是可撕的,你帮我看看?”   她懒得再重新脱掉裙子折腾一次了。   叶景池:“好。”   阮龄转过身背对着他:“你小心一点。”   叶景池“嗯”了一声,走到她的身后,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的肩膀。   叶景池的个子高,这个动作做的很轻松。   他说:“别动。”   阮龄:“知道了。”   叶景池先是观察了几秒。   接着快准狠地下手,迅速把标签扯了下来。   然后问她:“好些了吗?”   阮龄动了动肩膀感受了一下,点头:“好点了。”   她又转身,问叶景池:“现在还明显吗?”   刚刚阮龄在镜子前看过了,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想和叶景池确认一下。   叶景池的目光在她的脖颈处停留片刻。   就在阮龄快要怀疑他别有用心的时候,叶景池终于开口:“看不太出来了。”   吻痕大多都落在她的锁骨下方,她换了衣服之后遮得七七八八。   至于脖子那几处红痕,不仔细看也没有那么明显。   反正今天不用出门,阮龄又不喜欢脖子上有化妆品的感觉,就干脆忽略了。   终于解决了问题,两个人去餐厅吃饭。   系统幽幽上线,在看到阮龄脖子上的痕迹时大惊:【你们昨晚究竟做了什么!】   阮龄纠正:“不是昨晚,是今早。”   系统更为震惊:【你今天早上就起了?那我为什么还被屏蔽到了现在?】   阮龄意味深长道:“你猜呢?”   系统:【……】   好吧,是它的错,是它太纯洁了。   所以现在,剧情究竟是奔着一条什么不归路去了?   为什么反派后妈和男主的父亲会进行到这种程度?   系统百思不得其解,默默回去自闭了。   ……   午饭后,阮龄想起了叶景池带回来的小蛋糕。   昨天回家太晚,蛋糕放进了冰箱还没来得及吃。   阮龄把蛋糕拿出来,坐在沙发上品尝。   叶景池坐在她身边。   阮龄将一小块带着奶油的蛋糕送入口中,接着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这家店还是她很久之前就在社交平台上刷到的,只是一直没机会尝试。   味道果然没让她失望。   阮龄又吃了一口,接着瞥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她问:“你今天,真的就没有什么正经的事情要做吗?”   平常就算是周末不去公司,叶景池也总会时不时回个邮件,或者待在书房看点东西什么。   现在大白天的,叶景池就这么坐在她旁边看她吃蛋糕,阮龄多少有些不习惯。   都说像叶景池这样的人物一分钟就值几百万,阮龄有一种自己浪费了很多钱的感觉。   叶景池失笑:“今天正经的事情,就是陪你一起。”   阮龄眨了眨眼:“那你要不要也吃一口?”   叶景池笑:“你舍得分给我?”   阮龄一本正经:“毕竟是你亲自买回来的嘛,给你尝一口也是应该的。”   说着,阮龄拿勺子举起一小块蛋糕,递到叶景池嘴边。   叶景池的眼里有些错愕。   阮龄扬眉:“怎么了?难得我大发善心,叶总不领情?”   叶景池:“……”   片刻,他有些不自然地吃掉了她喂的那一小勺蛋糕。   阮龄被叶景池略显别扭的动作逗笑:“不就是喂你吃个蛋糕嘛,你怎么还不自在起来了?”   做其他更过分的事情时,也没见他不好意思。   叶景池轻抿了下唇:“抱歉,不是很习惯。”   阮龄挑了挑眉稍,盯着叶景池的嘴唇看。   叶景池被她看了几秒,低着嗓音问:“怎么?”   阮龄眨眼,指了指他的唇角:“这里沾上了一点。”   顿了顿,阮龄没忍住又问:“要不要我帮你?”   她好像永远记不住教训,每当叶景池露出些许不自在的迹象时,就忍不住撩拨一下。   于是今天起来时候身体的酸痛,已经又被阮龄抛在脑后了。   叶景池这副疑似害羞的模样,实在太引人犯罪。   阮龄没忍住,直接亲上了他的嘴角。   亲了一秒钟,她又退了回去,笑咪咪地看着他:“好甜。”   叶景池的眸色微深。   他倾身靠近,想要如法炮制地还她一个吻。   玄关处传来响动。   叶栩走进客厅时,看到的就是阮龄和叶景池一起坐在沙发上。   两个人挨得很近,虽然也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但肢体语言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昵感。   叶栩也无法解释,就是和之前的感觉不太一样了。   如果这还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的话——   那么在看到叶栩进来之后,两个人立刻分开了些许距离的行为,就有十足的欲盖弥彰的意味。   叶栩:“……”   少年的语速飞快:“我就去楼上拿个东西,拿完就走!”   说着,叶栩逃也似地从楼梯上楼。   还特意远远地绕开了两个人所在的沙发,好像离得近一点,就会触发什么陷阱似的。   阮龄:“……”   不得不说,这种仿佛做了坏事被抓包了的体验,好久没有过了。   ……   叶栩应该真的只是回来拿东西的。   两分钟后,叶栩又从楼上下来。   来到一层的时候,少年放慢了脚步。   等确认叶景池和阮龄只是正常地坐在沙发上,叶栩这才走了出来。   阮龄怀疑,如果不是出门必须穿过客厅的话,叶栩百分百会绕道走。   要是别墅有后院什么的,搞不好叶栩为了躲开他们能翻墙出去。   经过沙发上两人的时候,叶栩说了一句“我晚上再回来”,然后就像身后有人追似地迅速出了门。   看着叶栩急匆匆离开的背影,阮龄有些哭笑不得。   叶栩以后在他们俩面前,不会都这么别扭了吧?   阮龄看向叶景池:“都怪你突然要亲我,叶栩都被吓跑了。”   至于这个吻原本是由她开始的,当然是被她直接忽略了。   叶景池的神色也有些无奈。   不过他还是温声道:“小栩今后应该会慢慢习惯的。”   阮龄:“习惯什么?”   叶景池笑了笑,突然飞速在她的唇角落下了一个吻。   蜻蜓点水过后,叶景池微笑:“习惯这样。”   阮龄瞪他。   叶景池镇定自若道:“以后在客厅,我会注意分寸。不过这样的程度,小栩他还是应该学会接受。”   阮龄:“……”   蛋糕还没吃完。   刚刚阮龄喂了叶景池蛋糕,他还没给出评价。   阮龄问他:“你觉得如何?”   叶景池微微沉吟片刻:“还可以。”   想了想,阮龄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   回想一下,她好像是没怎么见过叶景池吃甜品。   叶景池如实道:“不算喜欢吃,但也算不上讨厌。”   阮龄“唔”了一声,这个答案倒是很符合她对叶景池的预期。   不过她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看着叶景池:“那之前那次……就是叶栩第一次从食堂带的马卡龙,你为什么偷吃了一个?”   其实阮龄当时就觉得很奇怪,只是那个时候她和叶景池也不怎么熟,就没问。   后来时间一久,阮龄就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了。   现在叶景池陪她一起吃蛋糕,她才又想起来。   听阮龄这么问,叶景池也是一怔。   叶景池微微拢了拢眉心。   见他这副表情,阮龄更加好奇地看着他。   直到叶景池状似若无其事地开口:“我也忘记了。”   阮龄盯着叶景池。   叶景池面不改色道:“怎么了?”   阮龄指出:“你很可疑。”   叶景池的记忆力一向那么好,那件事情又非常的不符合常理,怎么就偏偏不记得了?   思索了一下,阮龄眉心微蹙:“你不会以为是我买的,不放心,才拿了一颗去试毒吧?”   毕竟在她之前,叶家这父子俩都不像是会买甜品的人。   叶景池失笑:“你怎么会这么想?”   阮龄扬眉:“那个时候你对我冷冷淡淡的,谁知道你心里是不是一直在防备我。”   叶景池失语了一瞬,而后忽然轻笑。   阮龄莫名:“你笑什么?”   叶景池的语气平静:“我想起来,我以前听人说过的一句话。”   阮龄眉心微动:“什么话?”   叶景池慢条斯理道:“我听说很多人一旦恋爱,就会喜欢开始翻旧帐。”   他的眼底带着浅浅笑意:“你说,你这算不算是在翻旧帐?”   阮龄:“……”   他这么一说的话,好像是有一点。   沉默片刻,阮龄理直气壮地看着叶景池:“我就是要翻旧帐,怎么了,不可以吗?有什么问题?”   叶景池笑叹一声,回答她连珠炮式的提问:“没怎么,可以,没问题。”   阮龄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过了几秒,她又问:“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当时为什么要偷吃?”   叶景池:“……”   看来,今天她是一定要刨根究底了。   叶景池的眼底浮现出些许的无奈。   略微回忆了一下后,他温声道:“那天我下班回家之后,看到冰箱里多了一盒马卡龙。上面有小栩他们中学的校徽,他平常又不会吃,我就猜到是小栩带给你的。”   阮龄:“然后呢?”   叶景池:“小栩很多年都没有往家里带过东西了,我有些好奇,就顺便尝了一个。”   阮龄眨眼:“就这样?”   叶景池笑:“嗯,就这样。”   事实上,叶景池也有些记不太清,自己当初究竟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去尝了那一颗马卡龙。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是叶景池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家里除了他和叶栩之外,又额外地多了一个人。   也是他第一次察觉到,叶栩和阮龄之间的关系,似乎和最初的时候相比发生了些变化。   这些回忆让叶景池略微有些恍惚。   回过神时,阮龄正狐疑地看着他,看样子对他的解释并不满意。   她微皱着眉头的样子也依旧好看,让她的一双眼睛显得极为灵动。   叶景池心中微动。   接着,他忽然倾身,在她微蹙的眉心间落下一个吻。   阮龄一怔,一时间忘了继续质疑他。   叶景池淡笑道:“好了,旧帐也翻好了,是不是该我了?”   阮龄怔然:“该你什么?”   叶景池气定神闲道:“该我翻旧帐了。”   阮龄扬起眉梢:“我有什么可被你翻的旧账?”   反正她一向伶牙俐齿,她倒是要看看,叶景池能说出什么来。   叶景池不语。   只是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掠过她的左手手指。   阮龄:“……”   她好像知道叶景池要说什么了。   叶景池缓声开口:“之前,你答应过我一件事。”   ……   说起来,叶景池的确是提起过好几次婚戒的事情。   只是阮龄一直没当回事,于是每每都敷衍过去。   一是她喜欢夸张的首饰,大多数结婚对戒和钻戒相比都比较素净,很难戳中她的审美。   二是在阮龄的心里,她和叶景池的这段婚姻是迟早要结束的,又何必用心挑选戒指呢?   不过现在,阮龄的心态已经有了些变化。   虽然其实她内心深处还是没那么地确认,自己会和叶景池一直走下去。   但起码,和叶景池离婚的这件事,在阮龄的计划表里从“一定会做的事”那一栏里,挪到了“待定”那里。   想了想,阮龄说:“那……我们有时间去挑一挑?”   叶景池不动声色地看她。   阮龄难得有些心虚。   她记得叶景池第一次问她的时候,她就是这么回答的:有时间看看。   然后这个算不上约定的约定,就和无数句“有空再约”、“有空请你吃饭”一样,再也没有了兑现的迹象。   和叶景池对上眼神,阮龄清了清嗓子:“这次是真的,等有空我们一起去挑,不过今天不行。”   她看着叶景池,放慢了语速:“今天腿好酸,走不动。”   ……   叶景池的眸色一深,喉结也细微地咽动了一下。   只是,刚才他承诺了不在客厅对她动手动脚,他想说的事情也还没说完。   叶景池压下心中的燥热。   片刻,他沉声开口:“我记得,你说不喜欢太素净的首饰。”   阮龄点头:“是啊。”   她不明就里地看着叶景池拿出手机,找出一张照片。   叶景池将手机递给她:“这样的,你喜欢吗?”   图片里是一对戒指,只是一眼看过去,要比常见的婚戒特别许多。   尤其是女款的那一枚,华丽得刚刚好,设计特别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过于繁复。   叶景池的手指滑动,又给她看了几对婚戒。   每一对都让人眼前一亮,风格有些类似,却又不会给人大同小异之感。   阮龄看得眼前一亮:“这是哪个牌子的?”   她偶尔也会逛各种首饰,但很少能看到这么合她心意的戒指。   见她的反应,叶景池就知道她很喜欢。   叶景池含笑道:“是一个华裔设计师设计的。只是他常年定居国外,想找他定制首饰需要有人介绍,通常还要预约半年以上。”   阮龄等他继续说下去。   叶景池:“不过最近他难得回国。我托人联系到了他,你若是喜欢,我们就找他定制一对婚戒。”   阮龄眨了一下眼睛:“什么时候?”   叶景池:“这位设计师最近一个月都在国内,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就让裴特助约个时间。”   阮龄想了想,说:“那要不就下个星期吧?我看看我的时间——”   她翻了翻备忘录,把约了客人的日期刨去。   阮龄:“剩下的这几天我应该都可以。”   叶景池颔首:“好,那我让裴特助帮忙约一下时间。下午可以吗?这样你可以晚些起。”   “行啊。”阮龄说,“不过工作日的下午,你不用上班吗?”   她下周的周六日都已经约了客人,所以空余的时间就只剩下了周中。   叶景池温和道:“放心,我会提前安排好时间。”   阮龄看着他。   叶景池:“怎么?”   阮龄是真的有些好奇:“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让我配合你的时间?”   按理说,叶景池才是他们两个中更难空出时间的那个,更何况之前阮龄也见识过他加班的强度。   前世阮龄和某一任男朋友分手,就是因为对方总是工作忙要加班,两人的约会时间总是要根据对方的日程安排调整。   虽然要加班这个理由听起来很正当,但阮龄不喜欢自己的计划总被打乱的感觉。   于是对方第三次提出要更改约会时间的时候,阮龄就果断和那一任男朋友提了分手。   当时周围的朋友们都觉得她的要求有些太高,男方的朋友甚至还特意来劝她,说是男人忙事业很正常,她应该体谅。   阮龄给出的回答是:男人的事业重要,女人的就不重要吗?   不过,虽然阮龄并没有被周围人的意见动摇,但她也因此得出了一个结论——   或许像她这样的人,其实并不适合谈恋爱,也不适合结婚。   可叶景池好像从来没有对她提出过类似的要求。   闻言,叶景池没有过多犹豫,就回答她:“没有。”   阮龄更好奇了:“为什么?”   叶景池微笑:“我都已经被你拒绝了两次,现在你好不容易同意,我哪里还敢要求什么时间?”   阮龄:“……”   她怎么觉得,这个男人是在故意卖惨呢? 第87章   叶景池说好, 今天一整天都陪着阮龄。   只是阮龄的腰和腿还有些不舒服,懒得动,更懒得出门。   于是娱乐活动的范围一下子就减少了很多。   一开始阮龄打算看会儿电视。   只是她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 拿着遥控器随意地换了几个台, 也没找到特别想看的。   阮龄平常自己也会追综艺和电视剧什么的,如今叶景池特意空出时间来陪她,她反而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   思索了片刻, 阮龄想起来之前去S大校庆活动的时候,演讲时主持人介绍叶景池的那一堆头衔。   阮龄盯着叶景池看:“我忽然很想知道一件事。”   叶景池:“什么?”   阮龄:“你二十岁出头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她其实是想问他, 家里有没有什么他大学时的影像资料之类的, 可以让她看一看。   然而叶景池的眉心微蹙, 略微有些迟疑:“大约,和现在没什么大区别吧。”   他的反应让阮龄更好奇了。   阮龄:“怎么可能没有区别?你现在都三十五了,二十岁可是十五年前——”   叶景池沉声打断她:“我才过了三十四岁生日一个月。”   阮龄无所谓地“哦”了一声:“差不多嘛,那就是十四年前……你怎么这么计较这个?”   她天天听人家说女人在意年龄,但面前的这个男人明显也不遑多让。   下次再听到有人和她说什么男人越老越吃香, 阮龄一定会坚定地反驳对方。   毕竟像叶景池这么成功的男人,都还会这么斤斤计较自己的年龄。   叶景池低叹了一声。   阮龄:“你叹什么气?”   叶景池看着他,语气无奈:“谁让你总是提醒我的年龄。”   阮龄转了转眼珠, 眼里露出狡黠的笑:“怎么啦?是不是担心我嫌弃你?”   叶景池不露声色地看着她:“那你嫌弃我吗?”   阮龄眨了眨睫毛。   叶景池真的很擅长把她提的问题再抛回来, 俗称打太极。   阮龄也学乖了,不直接回答他。   她故弄玄虚:“你猜呢?”   叶景池盯着她看了几秒, 忽而勾唇浅笑:“我猜应该是不嫌弃, 毕竟……”   他伸出手, 长指轻抚上她的耳后, 在某个红色的印记上摩挲。   男人的指尖温热,突如其来的触碰让阮龄的身子轻颤了一下。   叶景池低着嗓音, 将后半句说完:“毕竟今天早上……你似乎也非常享受。”   阮龄的脸颊一下子烫了起来。   她没想到叶景池忽然又提起这个,还是在两个人窝在客厅沙发上的时候。   阮龄:“你刚刚还答应我,在客厅的时候要注意分寸!”   叶景池的面上波澜不惊:“只是碰一下耳后。”   阮龄瞪他:“可是你用言语挑逗我!”   叶景池笑起来。   他的胸腔微微震动,表情看起来愉悦极了。   叶景池这幅模样看得阮龄生气,她咬了咬唇,看了一眼四周无人。   下一秒,她突然扑上去。   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叶景池身形微微一滞。   阮龄搂着叶景池的脖子,在他的唇瓣上肆意啃咬。   最初的迟疑过后,叶景池开始回应她。   揽着她的腰部的手随之收紧,手指几乎要在她单薄的裙子上留下痕迹。   呼吸纠缠。   阮龄存着报复他的心思,完全没收敛自己的力气。   直到她听到叶景池吃痛地抽了口气,阮龄这才放开一些。   叶景池的眸色极深,气息混乱:“是谁刚刚提醒我要注意分寸?”   阮龄低喘着反驳:“可、可是你先招惹我!”   叶景池看着她,喉结滚动。   阮龄还要再说什么,下一秒眼前视野忽然变换,身子一轻。   叶景池竟然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阮龄被他吓了一跳,心脏猛地提起了起来:“叶景池!你做什么!”   叶景池的嗓音低沉,回答简洁:“去卧室。”   阮龄开始慌了。   她敢肆无忌惮地亲他,就是仗在他肯定不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今早都那样激烈了,还哪来的力气?   可是她似乎低估了叶景池。   阮龄急道:“我的腿还酸着,你不能——”   叶景池哑声道:“我会尽量温柔,不弄痛你的。”   说着,男人已经不由分说地将她抱上了楼梯,步伐稳健。   阮龄:“……”   她紧紧地搂着叶景池的脖子。   加速的心跳声拍打着她的耳鼓,她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涌动的声音。   阮龄再次被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下一刻,叶景池倾身过来。   阮龄整个人被他的气息包裹着,腿已经提前开始软了。   若是刚才还心存着一丝侥幸,现在阮龄终于有了实感——   叶景池是真的打算再来一次。   早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阮龄慌忙伸手推他:“现在……现在才不到十二个小时!你就不累吗?”   叶景池注视着她,声音微哑:“原本我也不想这么快,可是……是你先开始的。”   阮龄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已经彻底记不清楚这场拉扯究竟是从谁开始。   就算她记得,也没机会说了。   叶景池已经堵上了她的唇。   ……   被叶景池从浴室里抱出来,放回床上的时候,阮龄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叶景池他前些天只睡了几个小时,今早又明显是他出力更多。   究竟是为什么,叶景池竟然完全不累的样子,还有力气一直折腾她?   想到自己刚刚竟然忍不住开口求他,阮龄简直要咬牙切齿了。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叶景池已经淋过浴换好了衣服,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   他去客厅给她倒了杯温水过来。   阮龄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这才接过水杯喝了一小口。   叶景池竟然还明知故问:“怎么了?”   阮龄气得不行:“你还问!你说我怎么了!”   叶景池轻咳了一声。   他的确是有些失态了。   大约是先前忍了太久,又初尝禁果。   仅是被她略微一撩拨,欲望就如燎原之火般无法克制。   他看着她,斟酌道:“腰痛的话,我在帮你揉揉?”   阮龄的语气不善:“不用。”   叶景池沉默了几秒,又问:“不然……晚上的时候,我帮你把晚饭拿到卧室里吃?”   阮龄不说话。   叶景池继续试探道:“或者,你还想吃蛋糕什么的吗?我现在帮你去买。”   阮龄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不用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她又喝了一口水,然后伸手把杯子给他递过去。   叶景池从善如流地接了。   他去放杯子的几秒钟里,阮龄已经自顾自躺回了床上,顺便拉紧了被子。   阮龄宣布:“我要睡一会儿。”   叶景池:“……好。”   想了想,阮龄又说:“你不许在房间里待着,更不许在我旁边。等到吃晚饭的时候,你再让人叫我起床。”   叶景池略微迟疑。   阮龄瞪他:“你听到了吗?”   叶景池:“……”   “好。”他答应。   这件事终究是他理亏,她如何怪他都是应该的。   阮龄:“……”   叶景池如今这样顺从的样子,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在无理取闹。   然而胸口和脖颈处的暧昧痕迹,以及身上各处的酸痛,无不昭示着男人先前的所做所为。   现在叶景池看起来越是这样谦谦君子的模样,就越是让阮龄回想起刚才,他是如何在她身上肆意妄为的。   想到着,阮龄看向叶景池的目光里更加充满了控诉。   叶景池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犹豫片刻,叶景池柔声问:“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做。”   阮龄觉得自己确实急需补充一下营养。   于是这次她没直接拒绝,而是很认真地思索了一小会儿,然后才回:“我想吃红烧肉,还有鸡蛋。”   叶景池答应了。   阮龄闭上眼睛,以示她要睡觉的决心:“好了好了,你出去,记得帮我把门关好。”   男人的动作似乎是略微迟疑了一下,接着脚步声响起。   几秒钟之后,门被极轻关上。   如果不是阮龄在闭着眼仔细听房间里的声音,几乎听不到那一点动静。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   原本是习以为常的事情,此刻竟然让她松了口气。   阮龄原本只想在床上休息一会儿,顺便隔绝叶景池再对她动手动脚的可能。   毕竟她今天中午才起床,已经睡得很多了。   但床实在很软很舒服,再加上身体上的疲倦,阮龄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昏迷。   再睁开眼时,天都已经快黑了。   阮龄愣怔了许久,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从下午睡到了晚上。   她伸手去够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六点过一刻了。   阮龄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想到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前,自己还在怀疑叶景池究竟“行不行”,她就觉得这一天的发展简直可以用“魔幻”来形容。   原来将近三十五岁的男人,也是可以做到这样的。   叶景池是证明了自己,而阮龄现在就是非常的后悔。   阮龄深吸了一口气,小心地挪动身体从床上爬起来。   或许是刚才她在床上“昏迷”的那几个小时的功劳,她身上的酸痛并没有加重。   阮龄走到浴室,在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顿时眼前一黑。   胸口又增添了几道印记不说,就连脖子正前方都多了一道红痕。   除非用衣服或者丝巾什么的把脖子彻底遮住,不然是怎么也挡不住的。   阮龄只思考了一秒,就决定破罐子破摔,放弃遮掩。   反正现在还是夏天,她就当是自己被蚊子咬了一口好了。   阮龄用凉水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接着又漱了漱口。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卧室刚好响起了敲门声。   阮龄说了声“进”。   站在门口的不是佣人,而是叶景池本人。   叶景池几乎是谨慎地看着她。   阮龄猜测叶景池是来叫自己吃饭的。   睡过舒服的一觉过后,她的心情好了不少,对叶景池的“怨气”也消散了那么一些。   阮龄瞥他一眼:“什么事?”   叶景池:“晚饭好了。”   阮龄:“哦。”   叶景池温声道:“我让厨房做了你说的红烧肉和鸡蛋,还有你爱吃的青菜和豆腐汤。”   阮龄:“好。”   她的声音淡淡的,回应也格外简略,惜字如金。   叶景池犹豫了一秒,近乎是小心翼翼地问她:“那我陪你下楼去餐厅?”   阮龄终于没忍住破功,唇角微微扬起几分。   没办法,见过叶景池气场全开的模样,现在看他这样实在是很难忍住不笑。   见她笑了,叶景池紧绷的脸也终于放松些许。   阮龄看他一眼:“走吧。”   ……   叶栩提前发了信息,还是和前几天一样,晚饭后再回家。   根据之前他无意间透露出的只言片语,阮龄大概知道叶栩应该是打工去了。   至于为什么突然要去打工,阮龄猜多半是和女主有关。   来到餐厅坐下,阮龄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动作一顿。   叶景池立刻问:“怎么?”   阮龄:“……”   平常如果只有她和叶景池在的话,厨房一般会准备三到四个菜。   但今天桌上足足有七道菜,其中除了红烧肉,豆腐汤和小油菜之外,剩下四道都是……鸡蛋。   虾仁滑蛋,青椒炒鸡蛋,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碗鸡蛋羹。   如果不是了解叶景池的性格,阮龄几乎要以为他是在和自己恶作剧。   阮龄:“你让厨房做这么多鸡蛋做什么?”   叶景池清了清嗓子。   “你之前只说想吃鸡蛋。”叶景池说,“我不知道你具体想吃那种,就让张姨多做了一些。”   阮龄无言以对。   片刻,她问:“那你就不能多问我一句吗?”   叶景池解释:“我去了厨房才想起来,那个时候你可能……已经睡了。”   阮龄这才想起来,自己入睡之前,好像是和叶景池约法三章来着。   让他不许靠近自己,不许进自己的房间,也不许再晚饭之前叫她。   阮龄看着叶景池,没忍住小声道:“其余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听话。”   叶景池的眉心微动。   阮龄立刻警觉地看着叶景池。   叶景池:“……”   顿了顿,他开口:“抱歉。”   阮龄的耳朵有些热。   她原本没想那么多的,叶景池这么一道歉,显得她好像意有所指似的。   叶景池又正色道:“下次我会征求你的意见,等你同意再……”   阮龄打断他:“好了好了,我饿了。”   说着她给自己夹了一筷子鸡蛋——西红柿炒鸡蛋里的。   阮龄抱怨道:“这么多鸡蛋,吃不完浪费了怎么办。”   闻言,叶景池镇定自若道:“吃不完的话就放冰箱,明早我早饭的时候吃。”   回应速度之快,显然是早就想好了答案。   于是阮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一边吃,一边和叶景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阮龄问:“叶栩是不是快开学了?”   叶景池“嗯”了一声:“应当是隔周的周一返校。”   阮龄看了一眼叶景池。   她发现,凡是有关叶栩的事情,叶景池几乎都能很快答上来。   就像上次花生过敏,叶景池竟然也能立刻从众多的药品里,找到叶栩需要的。   和有些连自己的娃上几年级都不知道的爸爸相比,叶景池这样的父亲实在很难得。   阮龄心算了一下,今天是周六,那也就是只有十天左右。   将近两个月的假期,除了最近半个月,叶栩出门并不多。   而阮龄也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无聊的时候,和叶栩以及他那几个同学打几盘游戏放松。   叶栩选择的是走高考这条路,等他开学升高二之后,学业肯定会比之前紧张一些。   到时候,说不定她真的会有点不习惯了。   阮龄一边思考一边专心吃着各种鸡蛋,有一会儿没说话。   半晌,叶景池温声道:“在想什么?”   阮龄随口回:“我在想,等叶栩他们开学了,是不是就没人陪我打游戏了。”   叶景池沉默片刻,突然说:“你如果想玩的话,我也可以陪你。”   阮龄:“啊?”   她就是顺嘴说了一句,不和他们打游戏,她自然也能找到别的娱乐活动。   但叶景池好像当真了?   ……   吃过晚饭,叶景池真的和阮龄在客厅开了一把匹配游戏。   之前两个人也一起玩过几次,运气都不错,赢得多输得少。   只是这次一开局就出师不利。   阮龄和叶景池走一路,开局三分钟对面就有队友来支援,两人不敌,双双送出人头。   屏幕变暗之后,阮龄看了一眼叶景池。   她指出事实:“你刚才空了一个技能。”   叶景池:“……”   阮龄继续补刀:“我感觉,你的水平和叶栩相比,还是差不少的。”   ……   话音刚落,男人的嘴角绷紧了。   阮龄得偿所愿,忍不住偷笑。   其实刚才也不能完全怪叶景池,二打四本来就很难,加上她自己也有点没操作好。   只是叶景池平常总是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样子,难得做这种不算很擅长的事情,阮龄就忍不住奚落他。   还有就是,阮龄一直想报复叶景池。   谁让他今天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她现在腿还酸呢。   复活之后,两个人重振旗鼓,好不容易扳回了一点劣势。   只是队友那边又开始传来噩耗,其他两路先后被拿了人头。   仅仅七八分钟,阮龄这边的劣势就已经很明显了。   根据阮龄的经验,现在这个状况基本上已经输定了。   她不喜欢半途而废,于是还是在认真地发育找机会,然而收效甚微。   最后一波团战,阮龄这边被打了个一换四,只剩下叶景池还活着。   这把游戏开局就不顺,输掉算是预料之中,阮龄也只是叹了口气。   游戏就是有输有赢,她虽然很想赢,但输掉通常也不会有什么负面情绪。   转头去看,叶景池还在操纵手里的角色,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阮龄托腮看着他的脸,发现果然像她想的那样——   叶景池的唇角轻抿着,目光专注地与对手周旋。   不过他一个人还是难以挽回颓势,于是几秒钟之后,屏幕上就出现了失败的字样。   感受到阮龄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叶景池转过脸:“在看什么?”   阮龄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你还记不得记得……”阮龄说,“我第一次看你打游戏的时候,你也是这么问我的。”   叶景池的神色微动,点头。   阮龄:“那你记得我回答了什么吗?”   叶景池的嗓音微沉:“你说……在观察我的嘴唇。”   阮龄挑了挑眉:“原来你真的记得。”   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叶景池竟然答得分毫不差。   叶景池“嗯”了一声。   阮龄:“其实是那个时候我发现,你打游戏的时候如果需要认真操作……”   她突然伸手,指尖轻点了下叶景池的唇角。   阮龄:“那你的嘴角就会抿起来。”   她只是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就又把手指收了回来。   说完,阮龄给他做了个示范:“像这样。”   她轻抿了下莹润饱满的唇,又缓缓张开。   叶景池的眼神微微一暗。   “是吗?”他问。   阮龄毫无所觉地点点头:“嗯,我后来又观察过几次,发现每一次都不例外。”   叶景池看着她。   阮龄终于意识到不对:“你这是什么表情?”   叶景池的喉结细微地咽动了一下。   他说:“突然很想亲你。”   阮龄:“……”   叶景池:“可以吗?”   今天一整天,那么多荒唐的事情都做了。   这个时候,他反倒是又开始征求她的意见了。   ……   可偏偏,阮龄对这张俊美无俦的脸毫无抵抗力。   她想点头,又怕同意了之后,他再得寸进尺。   大约是猜到她在想什么,叶景池的语气低沉而温柔:“只是亲一下,不做别的。”   阮龄咽了一下口水,半晌,轻点了下头。   玄关处忽然传来响动。   阮龄猛地回过神,身体向后挪动了一下。   叶景池的神色也是微微一滞。   刚从外面回来的叶栩一走进客厅,就看到两人又在沙发上坐着。   叶栩:“……”   这个场景,仿佛似曾相识。   叶栩想,或许他今天压根就不该回家。   早知道在陈松阳家借住一晚了。 第88章   阮龄叫叶栩过来, 问他:“今天在外面……累不累?”   既然叶栩没打算透露自己去干什么了,阮龄也就没有点破。   叶栩慢吞吞地走过来,在离沙发还有四、五步的时候就停下了。   他微微摇头:“还好, 不累。”   叶景池温声道:“有什么需要家里帮忙的, 可以和我,或者你妈妈说。”   叶栩又无声地点了点头。   少年一向敏锐,今天这两次碰巧的偶遇过后, 他也差不多明白了。   再加上叶景池出差前,又让家里的佣人把自己的洗漱用品拿到了阮龄的房间。   叶栩大约猜到, 就在最近这几天, 两个人的关系肯定是有了一些突飞猛进的进展。   虽然也不算太意外, 可此刻叶栩的心里还是有种说不清的奇怪感觉,他甚至有些唾弃自己。   他一直以为,自己毋庸置疑是希望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的。   然而真到了这一天,见他们变得如此亲密,叶栩又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失落感。   仿佛一夜之间, 自己成为了多余的那个。   犹豫了片刻,叶栩闷闷地开口:“那……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说着,他就要上楼。   阮龄叫住他:“等等!”   叶栩停下脚步, 只是眼神依旧没有和她对视。   阮龄问:“你着急回去, 是有什么事情要忙吗?”   叶栩垂眸。   他想,他应该识趣一点回答“是”, 这样他们两个就可以享受二人世界了。   ……   叶栩:“没有。”   阮龄莞尔:“那要不要来和我们一起打一把游戏?”   叶栩一怔。   阮龄一本正经道:“我们俩刚刚输了一把。你爸他太菜了, 我一个人带不动他, 还是得你来。”   叶栩愕然, 随即看向叶景池。   叶景池自然也明白了阮龄的意图。   他略有些无奈地看了阮龄一眼,然后看向自己的儿子。   “来吧。”叶景池的语气温和, “比起我,她更喜欢和你一起玩。”   叶栩:“……”   片刻,少年点点头:“好。”   阮龄看了一眼叶景池,不客气道:“你往那边一点,我和叶栩坐一块儿,我俩配合比较默契。”   叶景池:“……好。”   他空出了沙发中间的位置。   叶栩将背包放在一旁,仿佛不想显得自己太积极一般,慢慢地走过来坐下。   只是嘴角不易察觉的上扬,暴露了少年的情绪变化。   坐下之后,叶栩的目光微微一滞。   阮龄没想太多,随口问:“哪里不对吗?”   叶栩的眉心微蹙,面露担忧地看着她的脖子:“我那里有花露水,你要用吗?”   阮龄:“……”   她清了清嗓子:“行啊。”   接着又用有些夸张的语气抱怨:“这都快秋天了,家里竟然还有蚊子,早知道我抹点驱蚊液了。”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阮龄立刻瞪过去:“你还笑,肯定是你的血不够香,蚊子都不咬你只咬我!”   叶景池轻咳了一声:“是,明早我让管家在家里放点驱蚊用品。”   闲话说完,阮龄把叶栩拉进小队,三个人开了一把游戏。   选位置的时候刚好前面的队友没选双人路,于是轮到阮龄的时候,她提议:“叶栩,今天我辅助你?”   叶栩默默地看了一眼叶景池。   叶景池和叶栩对视了两秒,接着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叶栩:“好。”   阮龄将父子俩的眉眼官司尽收眼底,忍俊不禁。   这不长嘴的两个人,是怎么做到能精准地用眼神交流的?   她刚刚扬起嘴角,就看到叶景池也递给自己一个无奈的眼神。   阮龄:“……”   完了,她好像也立刻理解了叶景池的意思:   叶景池应该是在告诉她,他是为了她才让步的。   怎么回事,她不会是已经不知不觉地,被这两个姓叶的男人同化了吧?   游戏正式开始之前,阮龄拍了拍叶栩的肩膀,煞有介事道:“加油,给你爸展示一下,咱们双人组的默契!”   闻言叶栩的身子僵硬了一瞬,接着轻轻地“嗯”了一声。   乍一看似乎不是很积极的样子。   然而从叶栩端正的坐姿,以及专注的眼神可以看出来,少年整个人已经进入了极为专注的备战状态。   仿佛为了帮叶栩证明自己,游戏刚刚开局几分钟,对面一个人的走位就出现了失误。   阮龄立刻眼疾手快地扔出去一个控制技能:“能打!”   叶栩手指翻飞,跟了一套丝滑的连招,再加上阮龄补的伤害,顺利拿下了第一滴血。   见状阮龄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牛啊栩哥!”   叶栩的嘴角微微上扬,矜持地回应:“是你控制放的好。”   正在上路默默补兵的叶景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男人更加正襟危坐了起来。   或许是之前输了一把的原因,这次的对手似乎不怎么强,阮龄和叶栩这边更是如有神助。   两分钟后,对面的人来支援,结果被阮龄和叶栩凭借操作在塔下拖延了不少时间。   阮龄这边的队友过来之后,几人直接打赢了一波小团战。   整个过程中,客厅里充斥着阮龄和叶栩的交流声。   “我觉得可以打!我的大招马上转好,两秒钟!”   “打残血这个!我控他!”   “栩哥你往这边走!”   ……   一番操作之后,几人打出了一换三。   为了给叶栩挡技能,阮龄不幸阵亡,但叶栩拿到了三个人头。   叶栩玩的原本是个后期发育的角色,这一波打完之后直接买了个大件装备,提前进入强势期。   阮龄向叶栩投去赞许的目光:“不错啊!我感觉接下来只要保着你打,咱们这把稳了。”   叶栩的唇角微微扬起,“嗯”了一声。   阮龄还没复活,买了装备之后,点开数据面板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三个助攻。   接着她顺便看了一眼叶景池的战绩——   零杠零。   阮龄关掉数据面板,正好看到手机屏幕里传送回泉水补血的叶景池。   她鬼使神差地看了叶景池一眼。   叶景池刚好和她对视了。   阮龄递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叶景池:“……”   开局这几分钟,几次打起来都是在下路。   而叶景池这一局走的是上路,又还是前期,不可能跨过整个地图去支援。   因此可以说这把游戏还没叶景池这边什么事,阮龄和叶栩那边就已经奠定了胜局。   叶景池有苦说不出,只好默默地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   一局游戏打完,叶栩拿了MVP,而叶景池面前的水杯少了一半的水。   几个人又匹配了下一把。   这次开始之前,叶景池试探着看着阮龄:“要不,这次我们两个一起?”   阮龄瞥叶景池一眼,不假思索地拒绝:“不要,我和叶栩的组合才刚入佳境呢,是吧叶栩?”   叶栩唇角微弯,“嗯”了一声。   阮龄满意地点头,得意地看叶景池:“你还是一个人走一路吧。”   她想趁此机会哄叶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现在她心里的气还没完全消呢。   好不容易有噎叶景池的机会,阮龄当然不会放过。   见她心意已决,叶景池只好低叹了一声:“好。”   ……   三个人玩了个尽兴,从晚饭后不久直接打到了晚上十点,期间只输了一把。   当然,也可能尽兴的只有两个人。   因为阮龄和叶栩基本上每一局游戏都是一起走,今天叶栩的手感又异常的好,几乎每一把都发挥出色。   相比之下,叶景池的游戏体验就差了不少,有好几次游戏的胜利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总之,最终结束的时候,叶栩脸上的表情明显比刚回家时亮了不少,之前的失落也已经一扫而空。   虽然没有笑得太明显,但叶栩的眼角和唇角都是微微向上扬着的,昭示着少年此刻愉快的心情。   阮龄的心情也不错,她问叶栩:“明天你还是要早上出门?”   叶栩点点头。   想了想,阮龄说:“那现在也不算早了,你快点去睡吧。”   叶栩有些迟疑:“你如果还想玩的话,其实我也不用这么早睡。”   阮龄的眉梢微动。   现在是晚上十点多,对于明天不用早起的阮龄来说,自然不算很晚。   但叶栩最近每天七点就起床了,假如洗漱一番后十一点睡觉,那也只能睡八个小时。   于是阮龄语重心长道:“还是早点去睡吧。你现在这个年纪要保持充足的睡眠,才能长得更高。”   叶栩的身子一僵。   其实少年的个子并不矮,只是如果和叶景池并肩站在一起,还是差了那么一些。   再加上叶栩的身形更瘦削,肩膀也窄,于是和叶景池相比,就给人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若是以阮龄的审美,其实叶栩这样的身材也很符合他的年纪,少年感十足。   不过叶栩明显还是很在意的。   他欲言又止了几次,终于开口:“这个学期初体检的时候,我量出来的身高是一米七九。”   阮龄的眉心微动:“一米七九?”   叶栩肯定:“对。”   阮龄眨了眨眼,唇角微弯:“我听人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米七九的男生……”   因为但凡真的一米七九,都报一米八了。   叶栩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   少年眉心微蹙,神色认真:“是真的。”   顿了顿,叶栩又说:“体检报告我爸也看过,身高那栏是一百七十九厘米。”   说着,叶栩看了一眼叶景池。   叶景池气定神闲地开口:“我记不太清了,应该是吧。”   叶栩;“……”   阮龄忍不住笑出声:“好了好了,我已经相信了。那你现在一米七九,高二高三努力再窜一窜,应该能突破一米八大关。”   叶栩抿了抿唇:“嗯。”   犹豫了一下,他又补充:“应该会超过一米八的。”   阮龄终于没忍住,笑出声。   她还是第一次见叶栩这么较真,果然只要是男孩子,都会很在意自己的身高。   阮龄边笑边说:“好了,总之今天还是早点睡吧。不过去洗漱之前,你要不要再吃点水果?”   家里的佣人下班之前,拿了一个果盘放在茶几上。   但那个时候他们正在全神贯注地打游戏,三个人都没怎么来得及吃,一整个果盘都还没怎么动。   叶栩答应了。   阮龄从果盘里挑了一只橘子。   她还没来得及剥,叶景池已经自然而然地将橘子接了过去。   叶景池拿了一片湿巾,先将手擦干净,然后开始剥橘子皮。   他如此周到,阮龄干脆也不动手了,心安理得地享受起叶景池的服务。   阮龄和叶栩聊起天来:“对了,你这样每天早起出门,要到什么时候啊?”   叶栩的目光微闪:“应该下个星期三就结束了。”   阮龄想了想,问:“下下周的周一,你是不是就要开学了?”   叶栩略有些惊讶,点点头。   阮龄解释:“是你爸爸告诉我的。”   叶栩微微一怔。   想起晚饭时候的情景,阮龄好心地帮叶景池说了句话:“他对你的事情都记得很清楚。我一问他,他就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毕竟以父子俩不爱张嘴的个性,如果她不提,叶景池肯定是不会说给叶栩听的。   叶栩轻抿了下唇。   他看了一眼正在剥橘子的叶景池,忍不住说:“但是我的身高,他就不记得。”   阮龄“噗嗤”一声笑出来。   怎么还耿耿于怀呢?   叶景池将一片橘子皮扔进垃圾桶,语气轻描淡写:“我现在想起来了,的确是一米七九。”   叶栩:“……”   少年看了叶景池一眼,总觉得他是故意的。   阮龄笑:“总之我是想问,开学前的最后几天,我们要不要一起出去玩一下?”   说起来,整个假期里她都在忙各种事情,还真没有和叶栩专门出去玩过。   对于现在的阮龄来说,无论是暑假还是周末,都和平常没什么大的差别。   但今天顺口聊起叶栩开学的事情,阮龄才想起来,等叶栩开学或许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叶栩答应得很快:“可以啊,去哪里?”   阮龄思索了几秒:“你爸出差的第一天,我不是本来想和你去游乐园玩的吗?”   话音刚落,一整个剥好的橘子被叶景池递了过来。   叶景池若无其事地插话:“是吗?”   阮龄接了橘子,理直气壮地答:“是啊,那天正好你出差,我本来想单独带叶栩出去玩的。”   说着,阮龄顺手掰下来一瓣橘子扔进嘴里。   ……好酸。   阮龄咽了咽口水,默默地吸了一口气。   片刻,她面不改色地递了一瓣给叶景池:“好吃,你也尝尝?”   叶景池看了她一秒。   “我先帮你们剥。”叶景池镇定自若道,“你先给小栩尝吧。”   阮龄:“……”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叶栩,默不作声把橘子递了过去。   叶栩没领会阮龄的意思,毫无防备地把接了过去。   阮龄问:“那我们到时候就去游乐园,怎么样?”   叶栩:“好。”   少年点头答应,将橘子送入口中。   紧接着,叶栩的表情凝固了。   阮龄已经笑得花枝乱颤,指着叶景池:“是你爸让你尝的,要怪的话,你怪他。”   ……   下周去游乐园的事情就这么定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阮龄说了之后,叶栩真的开始担心自己的身高。   于是吃完水果之后,叶栩没有提继续打游戏的事情,乖乖地上楼去洗漱了。   阮龄还不着急睡,看了眼果盘,寻思着再吃点什么。   叶景池温声道:“吃龙眼吗,我帮你剥?”   阮龄看他一眼。   叶景池:“我之前尝过了,很甜。”   阮龄这才满意:“好吧。”   叶景池拿过几颗龙眼放在手边。   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去掉外壳,一边和她闲聊:“说起来,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阮龄:“什么问题?”   叶景池不动声色地开口:“为什么你打游戏的时候,对小栩的称呼是……栩哥?”   这个问题他已经在心里想了很久了,现在才终于有机会问出来。   阮龄恍然:“你说这个呀。”   她回忆了一下:“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第一次打游戏的时候,我就跟着陈松阳这么叫,后来就习惯了。”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阮龄眨了眨睫毛,“难道你很介意?”   叶景池的语气波澜不惊:“那倒也没有。”   他不疾不徐将剥出来的外壳扔进垃圾桶,将果肉递给阮龄。   叶景池的声音淡淡的:“只是有些不习惯。”   阮龄“哦”了一声:“没关系,你再多听几次就习惯了。”   叶景池:“……”   阮龄笑眼弯弯,心情愉悦地将晶莹剔透的龙眼果肉扔进自己的嘴里。   果然很甜。   阮龄意犹未尽地看着叶景池:“还想吃。”   她本来就很喜欢吃龙眼,现在不用自己剥弄得满手汁水,真的很舒适。   闻言,叶景池的眼里浮现出些许笑意,又拿起一颗。   阮龄托着腮,欣赏叶景池剥龙眼的模样。   男人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阮龄在心里感慨,上天真是偏爱叶景池,不仅脸长得好看,连一双手都赏心悦目。   叶景池一边剥,一边又云淡风轻地开口:“说起称呼,你好像一直只叫我的名字。”   阮龄:“是啊。”   叶景池不紧不慢道:“这样子……好像有些不公平。”   阮龄的眉梢动了动:“什么不公平?”   叶景池注视着她,缓声道:“我都叫你龄龄。”   阮龄思索了两秒:“那……要不你从现在起,你再叫回我的全名?我不介意的。”   叶景池:“……”   男人有些无奈地开口:“龄龄。”   这两个字被叶景池咬得格外好听,配合他磁性的嗓音,听得人耳朵痒痒的。   阮龄差点都要心软了。   然而她又想起今天白天他对她做的那些事,还有在她身上留下的那些痕迹。   幸好叶栩还很单纯,刚刚被她糊弄过去了   阮龄换上一脸油盐不进的表情:“你叫我做什么?”   叶景池:“不考虑换个对我的称呼吗?”   阮龄有理有据地摆出事实:“不用吧,你看我平常叫叶栩,也是叫他大名的。”   叶景池:“但是打游戏的时候,你对他就有别的称呼。”   阮龄眨了眨眼睛。   话题怎么又绕回来了,难道叶景池真的很在意?   想了想,阮龄开口:“那……我也叫你叶叔叔?”   ……   阮龄甚至没想明白,为什么她说了“叶叔叔”这三个字,叶景池就亲了上来。   男人灼热的气息包裹上来之时,阮龄整个人都是晕的。   好在,叶景池还记得自己的承诺。   在阮龄被亲得身子发软,开始推叶景池的时候,男人就主动退开了。   看着被亲得唇角发红的阮龄,叶景池眼底含笑:“回房休息吗?”   阮龄:“……”   她斩钉截铁道:“休息!但是,是各回各的房间,我们两个互不打扰!”   无论如何,她都绝对不想有明天早上再来一次的可能了。   叶景池再怎么保证都不行!   第二天,叶栩和前几天一样早早地起了床。   还有最后几天,他应当就能攒够买那样东西的钱了。   其实,叶景池每个月都会给叶栩零花钱,所以叶栩自己也攒了不少钱。   但这一次,叶栩更希望能完全用自己赚的钱完成这件事,这样对他来说更有意义。   叶栩洗漱了一番,走出房门下楼。   刚好撞上也洗漱完毕,正要出来吃早餐的叶景池。   两人打了个照面,叶栩的脚步一顿。   叶景池是从副卧走出来的。   但叶栩记得,出差回来的那一晚,叶景池就已经搬到主卧,和阮龄一起休息了。   他们……是吵架了吗?   这个念头让叶栩有些心神不宁。   于是等两人一起走到餐厅,开始吃早餐的时候,叶栩欲言又止了数次。   叶景池也看出了叶栩的不自然。   若是放在从前,叶景池就算察觉到这一点,通常也会选择让叶栩自己决定要不要说。   但有了最近这段时间的经历,再加上对阮龄和叶栩的相处方式耳濡目染,叶景池也开始反思自己。   或许他之前的做法太想当然,也并不适合叶栩,所以才导致这么多年来父子的关系都难以破冰。   因此,叶景池主动开口询问:“小栩,怎么了吗?”   叶栩抿了抿唇:“我听别人说……”   他又迟疑了一秒,才终于下定决心般开口:“如果夫妻吵架的话,还是应该丈夫主动认错比较好。”   叶景池:“……”   这是叶栩第一次主动向他提出建议,可以说是两个人之间交流方式的巨大进步。   然而……   想起昨晚睡前,阮龄毫不留情地把主卧的门锁上的情形。   ……   叶景池揉了揉眉心。 第89章   自从上次的第一版样衣出来, 阮龄又和工厂沟通修改了几次。   最终一版敲定之后,阮龄第一时间就找乔月来工作室一起分享。   乔月也对最终的效果也很满意。   阮龄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已经约好了模特,这两天就用这条裙子拍新主题的宣传照, 你觉得怎么样?”   乔月抿着唇笑:“阿姨你安排就好。”   阮龄又说:“其实今天找你来, 我还有个想法。原本这条裙子我只打算大中小码分别做几件,当作工作室生日主题的拍摄服装,不过……”   她笑了笑:“现在我们费了这么多力气才终于把样衣做出来, 我觉得只是用到一个拍摄主题里,有些浪费。”   乔月似懂非懂:“阿姨你的意思是……想把裙子用到其他的主题吗?”   阮龄不紧不慢道:“不只是这样, 我想试着让工厂生产出一批裙子, 然后放在店里卖。”   乔月一愣, 有些不确定地问:“阿姨你想开个店,卖我的裙子?”   阮龄点头:“嗯,不过不是商场里那种,我想开个网店。”   最初产生了这个想法后,阮龄查了一些资料。   再加上这两个月以来对这个世界的了解, 阮龄觉得开一个网店还是可行的,她现在手里的资金完全可以承担得起。   而且衣服的设计打版工作都已经完成了,在此基础上批量生产售卖的话, 对于阮龄来说需要额外投入的成本并不算多。   听了阮龄的话, 乔月有些发怔。   最开始,阮龄愿意买她的设计稿, 对于乔月来说已经是不敢想的事情了。   这些日子看着自己原本随便画的图, 真的一步步变成了真实的裙子, 简直就像是梦一样。   现在阮龄竟然又和她说, 想要把她的裙子拿出来卖。   乔月愣了许久,都没说话。   阮龄柔声问她:“乔月, 你是怎么想的?”   乔月猛地回过神,慌忙道:“我都可以的!反正阿姨你当初也是买断了我的设计图,你想怎么样都好。”   阮龄的神色温和:“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毕竟当初她买下设计图的时候,只是说了打算把裙子做出来用作工作室的拍摄,没有提到放在网店里卖。   而且更重要的是,阮龄其实还有想和乔月继续合作的意愿。   如果乔月也同意这个想法,那之后如果再有合作的机会,两人的沟通也会更加顺畅。   思考了一小会儿,乔月说:“我愿意的,阿姨。”   顿了顿,乔月又郑重其事道:“不只是愿意,其实我很开心!只是……”   阮龄莞尔:“你担心卖不出去,是不是?”   乔月有些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阮龄笑:“其实老实说,我心里也没有底。不过这个决定是我做的,设计图也是我买的,你不用想太多。”   乔月咬了咬唇:“可是,这是我第一次设计裙子,万一……”   阮龄忍俊不禁。   乔月的心思细腻,又很善良。   所以阮龄之前就猜到乔月会有这样的顾虑,如果这次的尝试不成功,搞不好乔月还会觉得很愧疚。   阮龄看着乔月,温和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亏本。但是,是我买断了你的设计图,万一裙子卖的特别好,你也拿不到分红。这样一想,是不是就觉得由我来承担风险很正常了?”   乔月愣了愣,缓慢地点了点头。   阮龄笑起来:“好啦,那既然你同意了,我就联系工厂按照最后这版样衣,先做一批大货出来。”   征得了乔月的同意之后,阮龄说做就做,很快就联系了服装厂家。   两边敲定了生产的数量,以及出货的时间。   阮龄也考虑过先在社交平台上宣传,然后采用定金尾款,或者预售的模式来卖。   但在这个世界里定金尾款的形式还不普及,而阮龄自己也不喜欢为了一件衣服等太久。   付款之后要等一个月,甚至几个月的时间才能拿到实物,很容易消磨人的耐心。   于是思来想去,阮龄就决定干脆等现货快生产出来的时候再宣传,然后直接在网店里卖。   反正之前工作室已经差不多回本,现在她手里的资金,足够她拿出一部分来试错。   当然,一开始阮龄也没有把步子迈得太大,所有尺码的裙子加在一起定了两百件左右,预计两个月后出货。   工作室那边,随着宣传和口碑的发酵,现在阮龄每周能接到的订单比之前还多了二分之一。   不过有了方小颖的加入帮忙分担,阮龄的工作量和之前相比也没怎么增加。   几天前,叶景池提到要和阮龄去和某个知名珠宝设计师见一面,定做一对婚戒。   裴特助那边很快约好了时间。   如果是普通的设计师,估计会像之前的品牌方一样,直接来别墅里和阮龄见面。   不过这次的这位设计师比较特别。   当初叶景池说得轻描淡写,因此阮龄虽然知道这是位知名设计师,也没有觉得约到对方是多难得的事情。   查过资料之后,阮龄才有些惊讶。   这位华裔设计师的名字叫纪安,十余年前就已经长期定居在国外了。   纪安在圈内名气很高,获奖无数。   按常理来说,越是出名的人,各种要求就越多。   相比起来纪安倒是没什么怪癖,只不过要求客人都必须和他当面沟通需求,并且必须在他本人的地盘。   理由也很简单,纪安认为只有当面交流,才更能准确地表达彼此的意图。   因此无论顾客的身份地位有多高,纪安都不接受远程沟通,更不会□□。   即便如此,由于纪安的名声在外,提前半年到一年预约,从国内专门飞去找他设计珠宝的人也大有人在。   如今纪安难得回国,能约到他见面的难度可想而知。   介于这次机会如此难得,阮龄也不由得有了一点点期待。   ……   周三上午。   阮明伟风尘仆仆地坐上了前往北城的大巴车。   说来可笑,曾经的阮明伟自从和郑晓月结婚,坐飞机就从来没坐过经济舱。   若是偶尔要乘坐高铁,也都是让助理买好商务座。   可如今,为了不被追债的人盯上,他却只能选择坐不正规的长途大巴。   没办法,阮明伟的车已经被人盯上,而他的证件也被限制了出行。   挤在充满着难闻气味的车上,旁边还坐的是一个肤色黝黑的男人,一看就是体力劳动者。   阮明伟自认为是个体面人,就算阮家没落了些,自己也起码和这些人不是一个阶级的。   如今却被迫和这些他看不上的人挤在同一辆车上,阮明伟的心中充满了对各种人的怨气——   忽然和阮氏毁约的公司,催命般的债主,不争气的儿女,还有他那个烦人的老婆林美娥。   手机铃声响起,阮明伟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没好气地接了起来。   对面传来林美娥的声音:“明伟?”   阮明伟的语气生硬:“你又有什么事情?我在路上呢,有话快说。”   电话里,林美娥深吸了一口气:“是这样的明伟,阮龄她……好像把我们给骗了。”   一听这个,阮明伟就更来了气:“用你说?要不是没从她那里搞到钱,我用得着特意来海城一趟?”   说实话,从一开始,阮明伟就没指望通过阮龄从叶景池那里拿到钱。   那个男人的手段太狠辣,是绝对不会因为一桩婚姻,就对女人言听计从的。   阮龄能从叶景池那样的人手里讨到好处,继而帮助阮家的可能性太小了。   也因此之前,阮明伟也只是让阮龄帮一些无关紧要的忙,例如给阮浩森争取一个角色之类的。   真正会触动叶氏利益的事情,阮明伟是绝对不敢要求的,否则很可能会引火上身。   只不过半个月前,林美娥忽然喜气洋洋地找上他,说是阮龄同意劝说叶景池帮阮家了。   阮明伟依旧十分怀疑,然而林美娥却很自信,说是这次一定能成。   那时候也没更好的办法,于是阮明伟就先找人借了高利贷,填补公司的资金漏洞,好让资金暂时能周转起来。   接着又试图联系叶氏,得到一些帮助。   然而阮明伟尝试了好几次,叶氏的人却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他。   出于对叶景池的惧怕,阮明伟不敢直接去找叶景池本人,只能自己想办法。   这次去外地,阮明伟就是为了想办法谈成一笔生意,以解燃眉之急。   只是,这趟行程也并不顺利。   如今阮明伟没拿到钱,又怕被债主盯上,连回趟家都像是在做贼。   林美娥还在电话里问:“那明伟,你这次……拿到钱了吗?”   阮明伟憋了一肚子的火,此刻全部发泄了出来:“问问问,你除了会问我要钱,还会什么?”   电话那头,林美娥的语气也是十分委屈:“我这不也是关心你吗?而且你走的这段日子,浩森这边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听到阮浩森的名字,阮明伟的面色稍霁。   阮明伟的这些个儿女里,阮龄这个和郑晓月生的大女儿就不用说了。   一看到她,阮明伟就想到自己在郑家忍气吞声的日子。   而阮滢也是愚蠢至极,论美貌比不过阮龄,却又眼高于顶。   前些年阮家的生意还算如日中天的时候,有不少人愿意和阮家联姻,可阮滢一个都看不上。   如今想来,阮明伟只恨自己没有早把阮滢嫁出去,否则此时多一个亲家,好歹也能帮阮家一把。   唯独阮浩森这个小儿子,是阮明伟年仅四十才得来的。   因此阮明伟对阮浩森百依百顺,他愿意去混演艺圈,也由得他去了。   反正阮浩森还年轻,玩个几年,再回来继承家业不迟。   阮明伟把语调稍稍放低了些:“浩森怎么了?”   听到阮明伟的语气松动,林美娥立刻哭诉道:“都是阮龄害的!浩森他现在,在演艺圈是彻底混不下去了!这两天浩森天天和我说想要创业,问我要钱,可我哪来的钱给他?”   闻言,阮明伟更是烦躁。   是啊,现在哪来的钱?   别说给阮浩森创业的闲钱了,就连他经营了这么多年的阮氏,都快保不住了。   “行了行了。”阮明伟吐出口浊气,“我已经上车了,还有几个小时就到北城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不等林美娥回应,阮明伟就粗暴地挂了电话。   手机上又收到了一条陌生信息。   阮明伟烦闷地扫了一眼,接着面色骤然一变。   匿名信息里只有一句话:   想知道阮浩森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   和设计师见面的时间,约在了周三的下午。   午后,叶景池会从叶氏回别墅接阮龄,两人再一起前往设计师在北城的工作室。   今天阮龄起得比较早,午饭过后有些困。   离约定的出发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她就先在沙发打了个盹。   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玄关处刚好传来了响动。   阮龄没理,继续在沙发上眯着。   只是没过一会儿,她的手被人轻轻牵起。   叶景池将她的手拉过去,放在自己的掌心上。   阮龄还以为他要做什么。   结果叶景池将她的手牵过去之后,只是轻轻地拨弄着他的手指,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阮龄原本闭着眼没理叶景池,但手指时不时就被他这样摆弄一下,还是忍不住抬眼看他。   她问:“你干什么?”   叶景池的语气温和:“没什么,就是突然想看一看你的手。”   阮龄:“手有什么好看的?”   叶景池看着她的眼睛,答非所问:“好看。”   阮龄:“……”   被这么一闹,她也差不多清醒了。   阮龄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叶景池:“叶总,你这样子,怎么像是个第一次谈恋爱的毛头小子?”   她的本意是想嘲弄叶景池一句,然而叶景池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阮龄的眉心微动:“怎么?”   叶景池缓缓地吐出三个字:“不是像。”   阮龄一时没理解他的意思:“嗯?”   叶景池无声地看着她。   阮龄终于反应过来。   叶景池好像是和她说过,在她之前,没有和任何人谈过恋爱。   不过当时她听了也就听了,没太放在心上。   阮龄眨了下睫毛:“我想起来了,你好像和我说……你没谈过恋爱。”   叶景池看她一眼:“嗯。”   阮龄讪讪地一笑:“我给忘了。”   话音刚落,阮龄忽然意识到:自己怎么莫名地开始心虚了?   她又没做错什么!   不就是忘了叶景池说过的一句话嘛,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记忆力那么好。   想到这,阮龄又变得理直气壮,连声音都坚定了许多:“对,我忘了,怎么了?”   见状,叶景池终于不再是面无表情。   他的眼底浮现出几分无可奈何的笑意:“没怎么,只是……”   阮龄扬眉:“什么?”   叶景池:“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你总觉得我有过情感经历。”   阮龄被他问得语塞。   她思索了一秒,问他:“你要听实话吗?”   叶景池的神色微动,片刻后反问:“是我不爱听的实话吗?”   阮龄没忍住弯了弯唇角:他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她答:“差不多吧。”   叶景池轻叹了口气:“你说吧。”   反正被她的话噎住,也不是第一回 了。   她总是有恃无恐,而他偏偏甘之如饴。   阮龄煞有介事道:“原因有很多。首先,你都已经三十四岁了。”   叶景池的神色不变:“嗯。”   阮龄有些诧异地看叶景池一眼。   这个男人不是很在乎年龄的吗?怎么这次听了后没反应了?   仿佛知道阮龄在想什么,叶景池低叹了一声。   他的唇角微勾,神色无奈:“若是你提一次年龄,我就和你计较一次,那我怕是早已经被你气死了。”   阮龄“噗嗤”地笑出声,她好像是不知不觉地在他面前提过很多次。   有时候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话题总会莫名其妙地绕到这里。   想了想,阮龄说:“那挺好的,你都已经听惯了,看来我以后都可以随便提了。”   叶景池不动声色地看她:“我还以为你会可怜我,决定以后不说了。”   阮龄笑意盈盈:“不说是不可能的。而且,我说的本来也是事实嘛!”   叶景池:“什么事实?”   阮龄有理有据道:“首先,你已经三十四岁了。其次,到你这个年龄却没谈过恋爱,是一件非常少见的事情。”   叶景池“嗯”了一声:“你刚才说有很多原因,这才第一条,那还有呢?”   阮龄讶异:“你就这么接受了?没有什么反对意见?”   叶景池的面色从容:“我反对有用吗?”   阮龄眨了眨眼:“……没有。”   叶景池的语气平静:“那还不如让你一次说个尽兴。这样至少以后,你能够对这次对话印象深刻,我也不至于再被你冤枉。”   阮龄忍不住笑,反驳他:“什么叫被冤枉?谈恋爱又不是犯罪。”   叶景池看着她,淡声道:“明明我喜欢过的只有你一个人,却总被怀疑和别人有牵连,不是冤枉是什么?”   阮龄一怔。   从前她见过太多太多将承诺随意挂在嘴边的男人,许多毫不费力地就能将“喜欢”二字说出口。   有些人为了能博得她的欢心,还配上无比坚定的语气和眼神,仿佛恨不得对天发毒誓。   然而叶景池的神色淡淡,语调也是平平无奇,并没有比其他时候更加深情。   却偏偏让阮龄的心随着“喜欢”这两个字,也跟着颤了那么一颤。   见她怔然,叶景池的眼角含笑:“怎么了?”   阮龄回过神,抱怨:“怎么会有人像你这样,把喜欢我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说起来,叶景池还从来没正式和她表白过呢。   两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谈起了恋爱,就和两个人的婚姻一样,开始得一点仪式感都没有。   叶景池拢了拢眉心,音色稍沉:“那我再重新说一遍?”   阮龄:“……”   哪有人这样的,表白就表白吧,还要让她自己要求。   好像她多想听一样。   阮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不用了,你爱说不说。”   耳边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仿佛被她的语气取悦到了一般。   阮龄更气了,干脆想从沙发上起身,离他远一点。   叶景池忽然伸手,轻压在她的肩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阮龄语气不善:“你做什——”   叶景池:“我喜欢你。”   阮龄:“……”   叶景池的眸中有不知名的情绪涌动,语气低沉而轻缓,又极其温柔:“龄龄,我喜欢你。”   阮龄被他注视着,一瞬间心跳快得几乎要爆炸。   ……   半晌,她扬了扬唇角:“叶景池。”   叶景池:“嗯?”   阮龄:“这样的表白方式,不像是你这个年龄的男人该用的。”   叶景池:“那像什么?”   阮龄:“像是十七岁的男孩子,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时会说的话。”   叶景池失笑:“也好,至少我在你的眼里年轻了一些。”   阮龄撇了撇嘴:“我才不是在夸你,我是在说,你的告白实在太小儿科了。”   叶景池也不恼,眼角带着笑意:“那你说来听听,你想要什么样的告白?”   阮龄缓缓地眨了下眼睛。   若是问她不想要的告白方式,阮龄可以说上一天一夜。   原因无他,她经历过太多不靠谱的告白了。   例如她上大学时有一次熬了一个晚上复习,早上考试完就急着回去补觉。   结果学校里的一个男同学突然将她拦在宿舍楼门口,自顾自地描述了对她心动的全部历程。   阮龄当时差点就翻白眼了,本着尊重对方的原则耐着性子听了一半,就果断拒绝了。   还有在公共场合摆一堆鲜花和蜡烛,众目睽睽之下和她告白的。   类似的情景阮龄经历过两次,连摆的形状都是同样的心形,至今想起来依旧令她尴尬不已。   ……   唯独此时此刻,当叶景池问起她想要什么时,阮龄却失语了。   虽然叶景池从未正式向她表明过心意,但冷不防回想起来,他其实给过她很多。   最初的三千万和黑卡,后来七夕夜的烟花和项链,在机场为她带的甜品,以及无条件地顺从她提出的各种要求。   简直从方方面面地,满足了她的需求。   以至于现在叶景池问她想要什么的时候,她竟然回答不上来。   她想要的,他似乎已经都给过了。   见阮龄迟迟不语,叶景池沉声道:“龄龄?”   阮龄回过神,目光闪烁了一下:“我没想好。”   她不想把刚才想的那些告诉叶景池,否则他肯定会很得意。   叶景池看着她的眼睛。   他突然说:“那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阮龄心中一动:“什么?” 第90章   叶景池缓声道:“你还记不记得, 那天在露台,你没有回答我的那个问题?”   阮龄微怔。   叶景池说得很含糊,但不知道为什么, 阮龄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他说的是什么。   那是她第一次和叶景池提起离婚。   而那个时候叶景池问她, 他们两个之间是否有爱情存在。   她几乎要把这件事情完全忘了,可如今叶景池提起,当时的情形却又瞬间历历在目。   回过神, 叶景池正看着她。   他知道,她想起来了。   叶景池问:“现在, 你有答案了吗?”   ……   如果再给阮龄一次机会, 那她一定会坚定地回答:“没有。”   因为在她迟疑片刻, 轻轻点了点头之后,叶景池几乎是立刻吻了上来。   阮龄第一次在叶景池的吻中,感受到如此复杂的情绪。   紧紧地拥住她,似乎是怕她飞走一般,   却又十分温柔, 缓慢在她的唇上厮磨,如同对待一件易碎品。   等叶景池终于松开她的时候,阮龄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不就回答了个“是”吗?   怎么叶景池的表现, 就好像是她郑重其事地做出了什么承诺一般?   ……   下午是约定和设计师见面的时间。   到达工作室, 叶景池报了自己的名字之后,门禁自动打开。   阮龄原以为会有秘书或者助理之类的迎接他们, 没想到直接见到的就是纪安本人。   之所以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是因为纪安的长相实在很有辨识度, 和网上的照片相似度极高。   纪安的长相俊美, 年龄看起来和叶景池差不多。   见到两人之后,纪安先是打量了阮龄一秒。   接着他看向叶景池, 勾了勾唇:“叶总,真没想到,你也会有来找我设计戒指的一天。”   叶景池则轻笑了一声:“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这声叶总我担不起。”   阮龄:“……”   她微微睁大双眼,目光在这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敢情这两人认识啊?   叶景池淡笑着看向阮龄,给纪安介绍:“这位是我太太。”   阮龄报上自己的名字:“我叫阮龄。”   纪安点点头,简洁道:“你好,我是纪安。”   说完便直入主题:“关于对戒,你们两人现在都有什么想法?”   叶景池:“我的想法不重要,听我太太的就好。”   阮龄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纪安已是看着叶景池嗤笑了一声。   “叶景池。”纪安开口,“你和十二年前相比,变化不小。”   叶景池神色淡然地回一句:“你和那时候相比,倒是没什么变化。”   阮龄:“……”   她忍不住开口:“两位,我可以打断一下吗?”   两人同时看过来。   阮龄:“你们两个之前就认识?”   她记得网上的资料说,纪安已经在国外定居很久了。   叶景池温声道:“十余年前我在国外读硕士时,纪安是我的学长。”   纪安凉凉地接话:“学长不敢当,不过是刚好在同一所学校读了一年的书。”   阮龄眨了眨眼。   纪安看着阮龄,牵了牵唇角:“我原本还以为叶景池会终生不婚,没想到多年后第一次见面,竟然是他来找我设计婚戒。叶太太,恭喜你们。”   他嘴上虽然说着恭喜,但神色和语气都冷冷淡淡,听起来毫无诚意。   大多数人遇到这种情况,要不就是不知所措,要不就会觉得被冒犯到。   因此叶景池看向阮龄,斟酌是否要说些什么安抚——   阮龄看着纪安,眼里全是好奇:“谢谢。不过我能不能问一下,为什么你觉得叶景池会终生不婚啊?”   闻言,纪安略有些惊讶地扬了扬眉毛。   他以为,叶景池这位太太会不太高兴才是。   当然,纪安也不是故意为了惹阮龄不高兴才这么说话的,他只是一向习惯有话就直说。   这样的性格让他在年少时吃了不少苦头,但如今成名之后,反而成了有个性、风格独特的代名词,甚至被人追捧。   纪安饶有兴致地回:“叶太太,你猜是为什么?”   阮龄的眉梢微动:“难道是因为叶景池他……不喜欢女人?”   叶景池:“……”   纪安:“……”   空气沉默了几秒,纪安忽然大笑了起来。   纪安边笑边说:“叶景池,我现在已经有点喜欢你太太了。”   阮龄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对叶景池这么说话,但听到这句话,叶景池倒是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愉快。   只是叶景池也没接纪安的话,而是牵起阮龄的手轻捏了一下。   叶景池的嗓音低沉悦耳,一脸无可奈何地开口:“龄龄,我喜不喜欢你,你还不知道吗?”   这句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阮龄有些猝不及防。   纪安在旁边“啧”了一声:“叶景池,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肉麻?”   叶景池面不改色道:“我和我太太说话,怎么会肉麻?你若是看不惯,自己结个婚试试就知道了。”   纪安面露惊讶,随即轻嗤了一声:“行了,知道你结婚了,也没必要一直在我面前提。”   接着又看向阮龄:“叶太太,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只不过是觉得,叶景池这家伙不像是会有爱情这种感情的人,不过现在看来,之前他只是没遇到你。”   这句话算是个难得的夸赞,阮龄却并没有表现得受宠若惊。   她在意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能不能具体说说?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叶景池二十岁出头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纪安挑眉:“他没和你讲过?”   阮龄:“他说,他和十多年前没什么大区别。”   纪安不假思索道:“那他是骗你的。”   阮龄眼睛一亮:“怎么说?”   纪安:“让我想想该怎么形容……”   两个人一问一答,倒像是多年的好友。   叶景池眉眼温和地看着两人,只是目光略有些无奈。   来之前他也没想到,阮龄居然能和纪安这么聊得来。   毕竟当年在学校里,纪安是出了名的性情古怪。   纪安沉吟片刻,回答阮龄的问题:“简单地来说就是,凡是试图接近叶景池的女孩,基本上都是哭着回来的。”   阮龄扬起了眉毛,看了一眼叶景池:“你以前这么吓人?”   叶景池的语气平静:“他太夸张了。”   纪安“呵”了一声:“怎么夸张?我那个学妹和你表白失败之后,在我们面前哭了一个星期。说是她以前从未失手过,结果追了你整整一个学期,你不仅拒绝得毫不留情,还连朋友都不和她做。”   叶景池淡声道:“我知道她和我做朋友的目的,当然不能答应。”   纪安摇了摇头:“是这个道理,但像你这么绝情的人很少见。”   阮龄的心中已经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两眼放光地追问:“追了一个学期?怎么追的?”   纪安轻飘飘地说:“大概就是旁听了一个学期商学院的课,凡是叶景池选的课,她就也跟着去。就这样浪费了许多时间,最后学期末的作品展都差点没能完成。”   阮龄眉心微蹙,看向叶景池:“那你岂不是耽误了人家的学业?”   叶景池:“……”   他低叹了一声:“她说不是为了我来听课,是自己想修双学位,我怎么拦她?”   阮龄挑起眉梢:“那个学妹应该挺漂亮的吧?你就完全没有心动?”   纪安在一旁插话:“很漂亮。所以当初也有人和你有同样的疑问,怀疑叶景池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叶景看了纪安一眼,回答阮龄:“没有心动。”   阮龄眨眼:“真的?那你怎么印象这么深刻,十多年过去了,还记得人家说的理由是想修双学位?”   她其实完全没有吃醋,只是单纯地想为难一下叶景池。   纪安是第一个敢当面和她八卦叶景池的人,她当然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之前叶景池的本科同学聚会,那些人虽然也和叶景池的关系不错,但明显还是对叶景池的身份有些顾虑,说话没这么大胆。   叶景池面色无奈地看着阮龄。   他当然也听出来了,她是故意为难他。   所以他解释是没有用的,因为无论他回答什么,她都有一百句可以反驳他。   叶景池话锋一转:“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戒指,不如趁这次机会都告诉纪安。这些事情你若是想知道,我回去慢慢告诉你。”   阮龄撇了撇嘴:“好吧。”   八卦毕竟不是这次来的目的,还是先把原本要做的事情完成了比较重要。   她不知道戒指的事情要花对久,万一聊八卦聊得太上头,今天下午结束不了就不好了。   纪安补充:“走之前我把我的私人号码给你,叶景池要是骗你,你可以问我。”   阮龄答应得飞快:“好!”   叶景池:“……”   他开口:“我都还没有你的私人号码。”   这次预约,是叶景池让裴特助通过纪安的工作室联系到了纪安本人,随后再报上了他的名字。   纪安不客气地说:“叶景池,比起你,我觉得我和你太太更投缘。再说当年你突然回国,连国内的联系方式都没来得及……”   顿了顿,纪安收回了后面的话:“算了,不提那些了。”   阮龄若有所悟地看着这两人。   按时间推算,叶景池在留学的时候突然回国,应该是由于导致叶栩变成孤儿的那次变故。   不过叶景池一直没和她仔细讲过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阮龄觉得没必要,也就没有细问。   纪安或许也是想到了什么,觉得在她面前提起不好,于是没有再把话题继续下去。   他对阮龄道:“来吧,叶太太,我们详细聊聊戒指的事情。”   ……   阮龄和纪安说起婚戒的设计之后,就发现世界顶级的设计师果然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每次她才刚描述了几句话,纪安就能立刻理解她的意思,并且向她展示类似的戒指照片或者设计手稿。   而纪安的一双手则更是神奇,寥寥几笔就能在白纸上勾勒出她想象中的形状。   不仅如此,纪安还给阮龄提供了不少她没想过的思路。   阮龄看了许多纪安曾经的设计稿,几乎每一张都美得让她想要惊叹出声。   她忍不住问:“除了结婚对戒之外,我能不能也看看你设计的其他饰品?”   纪安和阮龄聊得来,于是爽快地答应了。   “我这里各类饰品的手稿都有。”纪安说,“你想看什么?”   阮龄沉吟了片刻。   两人沟通的时候,叶景池完美地当了一个背景板。   此时,叶景池终于开口:“她喜欢夸张一些的饰品,不如看看钻戒之类的?”   纪安瞥了叶景池一眼,又收回目光。   阮龄毫无所觉地点头:“对对,钻戒啊宝石戒指什么的,我都很喜欢。可以看看吗?”   纪安:“可以。”   ……   临走时,纪安送了阮龄很喜欢的一对珍珠耳环作为礼物。   “就算是迟到的新婚礼物了。”纪安是这么说的。   阮龄没怎么推辞就接受了,以纪安的性格,既然说要送肯定就不是客套。   从纪安的工作室出来,两人坐在车上,阮龄还沉浸在兴奋之中。   毕竟这次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顶级设计师的手稿,那种美的冲击力足以令人回味无穷。   叶景池不动声色地问她:“有这么高兴?”   阮龄愉快地把玩着手里的耳环:“高兴啊。”   叶景池:“……”   见男人迟迟不语,阮龄看他一眼:“怎么?”   叶景池:“没怎么,就是有些嫉妒他。”   说是“嫉妒”,叶景池的语气却依旧云淡风轻。   阮龄也没当真,随口回:“为什么?”   叶景池从容道:“他随意送你的一对耳环,你就爱不释手。”   阮龄弯了弯唇角:“因为真的很好看啊,可惜他定居在国外,今后估计没有机会再找他定制饰品了。”   叶景池的眼角带着笑意:“你要是喜欢,下次我带你去他在那边的工作室,顺便逛逛我的学校。”   阮龄瞥他一眼:“行啊。下次见面,我要再好好和他问一下你当年的八卦!”   叶景池:“你可以直接问我。”   阮龄故意说:“谁知道你有没有和我讲实话?像你那个学妹,我就从来没有听说过。”   叶景池失笑。   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她:“如果这样也算的话,那你有多少个没有和我讲过的学长和学弟?”   阮龄:“……”   那确实,也是有点多的。   阮龄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好吧好吧,那我就大发善心,不追问你那个学妹了。”   ……   两人回到别墅,叶栩今天回来的比两人都要早。   吃晚饭的时候,餐厅里终于又聚齐了三个人。   几人随意地聊着天。   如今叶栩的话也多了一些,偶尔也会主动说几句。   阮龄想起上次叶栩说,今天是他打工的最后一天。   于是差不多快吃完的时候,阮龄顺口问:“怎么样?你明天是不是就不用早起出门了?”   叶栩迟疑了一下:“……嗯。”   接着他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突然说:“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阮龄喝了一口橙汁:“什么?”   叶栩:“……”   见他又不说话了,阮龄疑惑地看着叶栩。   叶栩的表情很不自然,迟疑片刻:“算了,等吃完饭之后再说吧。”   阮龄不明所以地盯着叶栩看了几秒。   然而叶栩见她盯着自己看,很快就别过了眼神,默默地低头扒米饭。   阮龄向叶景池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叶景池微微摇头,看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等吃完饭,阮龄又好奇地问:“叶栩,刚刚你想说什么?”   叶栩抿了抿唇。   看他这样欲言又止的样子,阮龄没忍住猜了起来:“难不成,你的暑假作业没做完?”   最近叶栩总是早早地就出门,似乎的确没有什么时间写作业。   叶栩:“……”   他说:“不是,假期的前两个星期,我就已经把作业写完了。”   闻言,阮龄向叶栩投去一个敬佩的眼神。   不愧是校园文男主,她想。   想当年她上学的时候,都是把假期作业拖到最后一天的。   阮龄又问:“那……你是想要和我借钱?”   如果叶栩要开始和女主约会的话,说不定之前攒的零花钱就不够用了。   叶栩:“……不是。”   阮龄不明就理:“那到底是什么?”   叶栩垂眸:“我有个东西想给你。”   阮龄更疑惑了。   到底什么东西,值得让叶栩这么吞吞吐吐的。   叶栩却又不说清楚,只是说:“你等一下。”   说这,少年就脚步匆匆地上楼。   阮龄若有所思地盯着叶栩的背影。   过了一会儿,叶栩抱着一个大纸箱下来了。   少年将箱子摆在了茶几上,接着闷声道:“这个是送你的礼物。”   阮龄微愣了一下。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也不是她的生日啊,原主和她的生日是同一天,都在冬天。   中秋国庆那些节日,也都在开学之后。   叶栩吞吞吐吐道:“之前……你不是送了我衣服,还有香水吗。”   阮龄怔然。   叶栩别过眼神:“这个就算是回礼,或者……你把它当作开学礼物也好。”   他看了一眼叶景池,又说:“是用我自己赚钱买的,不是用的我爸的钱。”   阮龄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诧异:“所以……你这些天早出晚归地打工,是为了攒钱给我买礼物?”   叶栩低着头,闷闷地说:“也没有早出晚归,反正我本来也习惯早起了。而且假期也没什么事情要做,我就顺便去找了份兼职,还能锻炼身体。”   阮龄:“……”   她一直以为这些天叶栩出门打工,是为了传说中的校园文女主。   虽然系统一直没有提到叶栩和女主之间有什么进展,但阮龄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不缺钱的叶栩选择出去做兼职。   她还在想,等什么时候有机会可以和叶栩传授一下恋爱技巧,助他一臂之力。   阮龄唯一没有猜到的可能性就是,叶栩出门是为了给她买礼物。   见阮龄不说话,叶栩语气别扭地催促:“总之,你先打开看看吧。”   阮龄看了看叶栩,点头:“好。”   叶栩已经准备好了剪刀,递给阮龄。   阮龄拆开纸箱,发现里面是一副VR眼镜。   叶栩在一旁低声解释:“你之前不是和我说,最近都没有找到什么好玩的游戏吗?”   阮龄恍然。   她玩游戏总是三分钟热度,所以经常尝试各种新的游戏,但也很快就会腻了。   某次又玩腻了一个建造游戏之后,她好久没找到新的,于是就随口抱怨了几句。   没想到叶栩却记住了。   叶栩继续说:“我开学之后,如果你一个人无聊,可以玩这个。”   顿了顿,他又补充:“我也给自己买了一个。到时候晚上如果有时间,我也可以陪你一起玩。”   说这些的时候,少年的眼神到处乱飘,就是不和阮龄对视。   阮龄有些好笑。   不就是送她个礼物吗?有必要这么不好意思吗?   还是说,叶栩从来没有给人送过礼物?   阮龄:“好啊。”   听她答应,少年像是松了口气,整个人的姿态都放松了不少。   叶栩抿唇:“那……我先回去休息了。”   阮龄叫住他:“先等等。”   叶栩身形一滞:“……怎么了?”   阮龄莞尔:“我有点等不及开学了,要不我们现在就试试?”   叶栩:“……”   半晌,少年的唇角上扬了几分:“好。”   想了想,阮龄问:“不过,新的设备是不是还要先下载游戏才行?我之前也没试过,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叶栩立刻说:“我已经研究过了,有好几个双人的游戏都不错。”   说着,他仿佛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积极了,又不自在地解释:“反正假期在家也没什么事好做,我就自己一个人先随便试着玩了玩。”   阮龄笑,没拆穿叶栩——   一个人随便玩,怎么会专门选双人的游戏?   叶栩清了清嗓子:“你等我一下,我把我的那套设备也拿过来。”   说着,叶栩又回房间去拿另一套设备。   阮龄看着叶栩的背影,心里难得升起了几分欣慰和感动。   真难得啊,她竟然有一天会从叶栩那里收到礼物。   而且还是叶栩辛苦打工了半个月,自己赚钱买的。   要知道阮龄给叶栩买衣服和香水的时候,都是顺手刷的叶景池给她的黑卡。   想到这,阮龄忽然意识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   ……   四目相对,叶景池叹了一口气。   在听到是“双人游戏”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了。   “你们玩就好。”叶景池说,“我还有些白天没收尾的工作,先回书房去处理。” 第91章   开学前的最后一个周五, 阮龄决定和叶栩一起去游乐园玩。   在和叶栩约好之后,阮龄在周四的晚饭上宣布了这个消息。   闻言,叶景池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 淡声道:“怎么不周末再去?”   阮龄:“周末人应该比较多吧, 还是工作日去好些。”   叶景池轻描淡写道:“或许大家都像你这么想,周五的人反而更多些。”   阮龄:“也有道理,不过估计这两天的人都不会太少, 哪天都差不多。而且我已经让叶栩把票买好了,是吧?”   叶栩默默地点了点头。   叶景池沉吟片刻, 看了一眼手机。   阮龄以为他是已经接受了, 于是就专心地啃起鸡翅来。   过了一小会儿, 叶景池突然问:“你们准备明天什么时候去?”   阮龄思索了两秒:“中午吧。”   她不喜欢为了出去玩起太早,上午去的话又很快就要准备吃午饭,不如直接吃饱喝足再出发。   叶景池:“我明天下午刚好没什么重要的会议,其他工作可以推迟到后面再处理。”   阮龄眨了眨眼:“你也要去?但是你昨天下午才刚请了假陪我去见设计师,这么快又请假不好吧?”   这句话有些婉拒的意思。   叶景池无声地看了阮龄一眼, 接着目光又不经意地掠过叶栩。   接着叶景池不紧不慢地开口:“以前小栩还没上学之前,总吵着想去游乐园,我也带他去过两次。”   阮龄有些诧异:“那个时候你刚接手叶氏, 应该很忙吧?还有空带叶栩去玩?”   叶景池的语调平静:“嗯, 不过偶尔的时候,也能空出来一个周末。”   阮龄咂摸着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虽然她没带过那个年纪的小孩子, 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带一个学龄前的小孩出去玩肯定非常费神费力。   “偶尔能空出一个周末”, 则说明是很难得的一天休息。   叶景池竟然还趁这个时间带叶栩去玩, 实在是用心良苦。   这个道理不难想明白。   阮龄看了看叶栩,少年的表情也有些怔松。   她忽然开始怀疑, 叶景池这个时候说这句话的目的,不会是想打感情牌吧?   果然几秒之后,叶栩开口:“其实……周末去也可以。票的话,今天零点前都可以退了重新买。”   阮龄瞥了叶景池一眼,觉得男人微微上扬的唇角很像是得逞的笑容。   其实她也不是不想让叶景池去,只是因为上次哄叶栩的时候,说的是要单独带他去玩。   阮龄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既然说了只有她和叶栩两个人,就没有考虑再带上叶景池。   不过现在,叶栩都妥协了。   于是阮龄也点点头:“也行,那我们就周六去?这样你不用请假,叶栩回来之后也可以休息一天再返校。”   叶景池云淡风轻道:“我都可以。”   阮龄看向叶栩。   叶栩轻抿了下唇:“……那我重新买票。”   ……   一晃到了周六。   阮龄给自己搭配了一件短T恤和一条牛仔热裤。   换好衣服,她满意地在穿衣镜前照了照。   这样的打扮很显年纪小,看起来和她去S大校庆那天的装扮差不多。   阮龄穿着这身衣服,在叶景池的面前晃:“怎么样?”   叶景池唇边的笑意明显:“好看。”   男人今天穿的是一件烟灰色衬衫,和平常穿西装的样子相比少了些距离感,多了几分松弛。   阮龄盯着叶景池看了几秒,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不错,我还以为你今天也是和平常一样西装革履的呢。”   叶景池失笑:“你怎么会觉得,我打算穿西装去游乐园?”   阮龄挑眉,奚落他:“像叶总这样,身价那么高的人,有些偶像包袱怎么啦?”   叶景池面不改色:“那我这样的人陪你去游乐园,怎么也没见你受宠若惊?”   言语间,故意把她的讽刺理解成了夸赞。   阮龄被他逗笑了:“好好,那叶大老板愿意屈尊降贵陪我们去玩,我是不是应该表现得更加感激涕零?”   叶景池的眼底划过笑痕:“也不用太感激,一点点就够。”   说着没等阮龄接话,叶景池忽然起身靠近,将一个吻印在她的唇角。   阮龄反应过来,瞪他:“你怎么搞偷袭!”   叶景池的手轻扣在她的腰间,音色低沉:“趁现在你没化妆的时候,我还能亲你。不然等一会儿,你又不让我碰了。”   他言语间有些无奈,看着她的眼神却温柔又专注。   阮龄在男人的眼神中沉迷了一秒。   一秒钟之后,叶景池又亲了上来。   叶景池仿佛在亲自践行着刚刚的那句话:趁现在她还没化妆,要亲个够。   于是吻先落在她的眼皮和脸颊上,又落在她的唇边,最后才是缓慢而用力地覆上了她的唇。   阮龄被叶景池亲得头重脚轻,整个人晕晕乎乎,如同悬浮在云端。   叶景池手心的温度灼热,仿佛要透过棉质布料灼伤她的皮肤。   可他好像还嫌不够。   阮龄被亲得云里雾里,浑身酥软之时,腰间又传来某种触感——   她今天穿的是露肚脐的短上衣,叶景池的手从她的衣服下摆探了进去,在她的背部缓缓摩挲。   男人的指尖滚烫,在皮肤上带起一阵战栗。   阮龄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浑身一颤。   她气息不匀地开口:“不行,你等一下——”   自从叶景池出差回来休息好之后,精力就充沛得吓人。   那天过后,阮龄忍无可忍地让叶景池去副卧睡了两天,但很快还是没忍住心软了——   于是两人就又在一个房间休息了,阮龄也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老房子着火”。   现在好不容易快过去一周了,阮龄以为差不多要消停了。   结果就来了这一出。   今天要去的是游乐园,少说也要走一万步以上。   真要满足了他,她还怎么出门?   想到着,阮龄更加用力地推叶景池的肩膀:“真的不行,我们还要出门呢!”   叶景池终于松开了对她的禁锢。   四目相对,阮龄看着男人目光逐渐变得清明,接着脸上露出了歉意。   叶景池哑声道:“抱歉,一时没忍住,失态了。”   他后退了半步,还不忘绅士地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的下摆。   阮龄在心里说了句“虚伪”。   只是她的心还跳得飞快,气也没喘匀,只能瞪着叶景池表示不满。   不过阮龄也得承认,她刚才也差点沉溺其中。   如果不是脑子里还有根弦,记得今天要去哪,她也很难阻止他。   等两个人的气息好不容易平稳下来,叶景池低着嗓音问:“那……我去房间外等你准备好?”   阮龄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忽然这么自觉?   她点点头:“好吧。”   阮龄也没有太多要准备的。   她简单地给自己涂了防晒打了个底,又梳了个高马尾。   这样比较方便,也和她今天的风格更契合。   收拾好之后,阮龄下楼,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在客厅等她。   两人在沙发上并排坐着,看起来乖巧又养眼。   阮龄没忍住笑了:“你们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出发?”   ……   这次去游乐园,叶景池没有让司机接送。   叶景池的理由是:他们周末出去放松游玩,就不必因此给司机增加工作量了。   阮龄其实也觉得这样更好,更有一家人一起出去玩的氛围。   于是她和叶栩一起坐在了后排,让叶景池开车。   阮龄随意地和叶栩聊着:“你的胆子大不大呀?到时候有过山车,海盗船之类惊险刺激的项目,你不会不敢吧?”   叶栩略微迟疑了一秒。   驾驶座传来叶景池的声音:“小栩不玩的话,我可以陪你。”   叶栩:“……”   少年开口:“不用,我可以坐过山车。”   阮龄忍不住想笑。   她悄悄看了一眼叶景池的背影,接着忽然在叶栩耳边低声说:“你要是很怕的话,就偷偷和我说。”   叶栩的身子一僵。   他犹豫片刻,咬牙道:“没关系,我可以和你一起玩。”   阮龄忍笑:“真的?”   叶栩点头:“真的。”   看他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阮龄差点笑出声。   她觉得自己到时候还是要掂量一下,免得真的把叶栩吓到了。   半个小时的车程之后,几人到达了市郊的游乐园。   这个时间点入园的人已经不多了,三人没怎么排队就直接进入园区。   一入园,就有好几个卖小商品的摊位。   阮龄看到之后眼前一亮,率先走过去。   摊位上各种各样的东西都卖,有各种夸张的头饰和背包,还有水杯和玩具之类的。   阮龄走近了一个卖发箍的摊位,一眼就看中了一个超大的兔子耳朵发箍。   她对饰品的审美高度一致,珠宝喜欢大的,这样的发箍也是越夸张越能俘获阮龄的心。   这个兔耳发箍不仅够大,还毛茸茸的,看起来特别可爱。   阮龄拿了一个紫色的,兴致勃勃地戴在了脑袋上。   下午园区入口附近的人不多,这个摊位附近只有他们三个客人。   老板十分热情地夸赞:“你戴这个真好看,特别适合你这种年轻又漂亮的小姑娘!姑娘你多大了,有没有二十呀?”   阮龄本来就兴致很高,一听更加心花怒放。   管人家是不是为了赚钱才说的呢,至少让人听了心情愉悦。   阮龄笑得灿烂:“差不多,反正二十多吧!”   她对着摊位上的小镜子照了照,十分满意。   阮龄看向身后的两个男人:“怎么样?”   两人给出了一致的答案:好看。   叶景池更是已经自觉地拿出了手机,开始付钱。   老板继续推销:“姑娘,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这个发箍还有同系列的,兔子啊猫啊都有,颜色也多。之前有几个客人就是每个人买了一个,戴着一起拍照可好看了!”   阮龄原本只打算自己买,听老板这么一说又有点心动。   她转身看叶景池和叶栩。   然而两个人就像是约好了一样,同时移开了视线。   阮龄:“……”   本来没那么想买的,突然间就有种非买不可的感觉了。   阮龄的目光在叶景池和叶栩只见逡巡了一圈,最终盯上了叶栩。   叶栩的身子一僵。   老板为了卖货,忙不迭在一旁添油加醋:“这个男孩子也可以戴的,完全没问题!今天已经有好几个男孩子买了!而且你长得这么白净,戴起来绝对好看!”   阮龄已经拿了一个黄色的猫耳发箍,将“魔爪”伸向了叶栩。   在叶栩僵的姿势中,阮龄不由分说地把发箍套在了叶栩的脑袋上。   接着,阮龄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别说,还挺合适的!”   少年的皮肤白五官精致,气质又清爽,和这个发箍配合起来有种神奇的和谐感。   不过叶栩自己的表情却是别扭极了,显然对戴这种东西很不习惯。   叶景池已经默默地拿着手机操作了起来。   几秒之后,叶景池平稳的声线传来:“老板,第二个的钱也付了。”   老板笑得满脸褶子:“好嘞,收到了!”   叶栩:“……”   少年瞪着自己的父亲:你付钱这么积极做什么?   叶景池从容不迫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眼底还带着一抹笑意。   阮龄早已眉开眼笑:“真的很好看!叶栩,你照照镜子!”   叶栩正手足无措地摸着脑袋上的发箍,闻言迟疑了一下,终于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他从来没有戴过类似的东西,虽然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但无论怎么说还是很奇怪。   叶栩本能地想摘下来,却又不想让阮龄失望,只好强忍住把发箍拿下来的冲动。   阮龄的语气欢快极了:“是不是很好看?而且你也戴上以后,咱们两个现在一看就是一起的!”   听到后一句话的时候,叶栩的神色微动。   阮龄的脸上满是笑容:“真不错,刚好你今天的衣服也和我很像,这就叫做亲子装扮!”   叶栩抿了抿唇,又看了一眼叶景池。   叶景池穿的是一件长袖衬衫,而叶栩和阮龄穿的都是短袖白T恤。   叶栩忽然就觉得,这个发箍也没那么奇怪了。   阮龄指了指远处的超大吉祥物:“走,咱们戴上这个,刚好去那边拍个照留念!”   几个人在阮龄的带领下,来到吉祥物的前面。   阮龄找了一个年轻的游客,让对方帮他们三个拍几张合影。   对方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听了之后特别热情地就答应了,帮三人连拍了好多张。   拍好之后阮龄和对方道了谢,接着又仔细地看了看相册里新鲜出炉的合影。   看了几秒,阮龄皱眉看向叶景池。   叶景池的眉心微动:“怎么了?”   阮龄盯着他看了一秒,又低头看了手机相册里的照片。   沉吟片刻后,她一本正经地开口:“拍的还挺好的,但是我发现,我们三个中有一个不和谐的因素。”   阮龄看着叶景池:“只有你没有戴发箍!”   叶景池:“……”   阮龄思索了片刻,煞有介事:“所以我决定,要把你踢出我和叶栩的队伍!你去帮我和叶栩拍一张合影好了。”   说着,阮龄就把手机塞给了叶景池:“你快去!”   叶景池无奈地点头:“好吧。”   男人退后了几步,走到一个适合拍照的距离。   阮龄自己比了一个剪刀手,还不忘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叶栩:“你也一起呀,这叫亲子手势!”   叶栩:“……”   少年看似有些不情不愿地,慢吞吞地把手举了起来。   然而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昭示着他的心情其实很不错。   拍过照之后,阮龄又拉着两人去坐过山车。   阮龄属于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种人,基本上各种惊险的设施她都敢玩,也不会不舒服什么的。   于是拍完照,她就直奔离园区入口最近,也最大的那个三百六十度回环过山车。   不过想起叶栩刚刚在车上的表现,排队之前,阮龄还是很贴心地问:“你确定你可以吗?”   出来玩就是要轻松愉快,如果叶栩实在不喜欢的话,阮龄也不会逼迫他玩。   叶栩迟疑了。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过山车,试图研究它究竟有多惊险。   刚好有一辆车经过,游客们发出尖叫声。   阮龄也仰头去看,不过她关注的是另一件事:“这个好像是两人一排的。”   叶景池“嗯”了一声,和叶栩说:“如果你实在害怕的话,就在这里等我们。”   叶栩:“……”   不知怎么,少年忽然被这句话激起了那么一点胜负欲。   阮龄在旁边补了一句:“如果你玩的话,我就和你坐一排,让你爸一个人一排。如果你不来,就正好我和你爸一起。”   ……   少年咬了咬牙,点头:“我可以!”   阮龄诧异地看着叶栩。   叶栩:“而且之前在车上,我都答应你了。”   阮龄的眉梢动了动:“真的不勉强?”   叶栩已经迈步走向排队入口:“走吧。”   阮龄:“……”   叶栩的步子这么匆匆,不会是怕走得慢了会后悔吧?   不过既然叶栩都决定了,阮龄扯了扯叶景池的袖子:“我们也走吧。”   叶景池看她一眼,忽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阮龄微怔。   他们其实也牵手过不少次了,但是在叶栩面前,两人还是一直维持着一种不做亲密动作的默契。   所以其实进游乐园之后,阮龄和叶景池也没拉过手。   现在叶景池忽然把手牵上了她的,还是十指相扣,阮龄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前面的叶栩。   叶栩估计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正定定地站在原地。   阮龄:“……怎么突然牵我?”   叶景池的神色淡然,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你就这么把我抛下了,不该安慰我一下么?”   刚好这时候,叶栩回过头。   他微微一愣,目光移到两人交握的手上。   阮龄下意识地想挣开,结果没成功——   叶景池稍微用了几分力。   在僵硬了一秒钟之后,少年转过身。   叶景池气定神闲地补充:“而且刚好可以借这次机会,让小栩慢慢习惯。”   阮龄:“……”   ……   临近假期结束的周末,游乐园里的人确实挺多的。   不过三人买了快速通道的票,所以并没有排队很久。   刚好轮到他们时,前面的游客已经坐满了。   于是阮龄很“幸运”地和叶栩坐在了第一排,而叶景池坐在两人后面的那一排,和另外一位陌生的男士一起。   阮龄很兴奋地一边给自己扣安全扣,一边说:“我最喜欢第一排和最后一排,体验比其他的座位更好!”   说完她看向身边的叶栩,发现叶栩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   果然,叶栩其实心里还是很害怕的。   阮龄安慰他:“别担心,害怕就叫出声,会好很多。”   叶栩僵硬地“嗯”了一声。   见状阮龄也不再多说了,这个时候说得越多,越容易导致紧张。   过山车启动之后,阮龄整个人都很嗨。   她热衷于这种刺激的设施,就是为了肾上腺素飙升和大声尖叫的感觉。   一趟下来,阮龄嗓子都快喊哑了,却没听到叶景池和叶栩的声音。   从过山车上下来,阮龄忍不住问:“你们两个怎么都完全不叫的?”   叶景池的反应还在阮龄的意料之中,毕竟他永远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但叶栩不是很怕吗?   想到这,阮龄问叶栩:“你不是害怕吗,怎么也没听见你叫出声?”   叶栩别过眼神,闷声道:“其实也还好,没那么可怕。”   说着,叶栩又看了叶景池一眼,仿佛想证明什么似的点头:“真的!”   阮龄:“……”   叶栩不会是听叶景池没有叫,所以自己也不好意思叫出声吧?   难道这就是男人之间的争强好胜?   ……   因为有快速通道票,三个人用了一个下午,就差不多把园内有意思的设施都体验了一遍。   叶景池自然是什么都可以陪阮龄一起玩,但就连叶栩也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后面坐其他过山车的时候,叶栩竟然也没表现得很紧张了。   于是所有设施都是三个人一起玩的,大多数时候是阮龄坐在中间。   但如果是两个人的座位,阮龄就和叶栩坐在一起,让叶景池单独一排。   回到家,阮龄心情很好地发了个朋友圈,配上了在游乐园拍的照片。   发完之后阮龄就没管了。   在外面玩了一天,泡个舒服的热水澡放松一下是最大的享受。   听着音乐舒服地泡了十五分钟,阮龄吹干头发从浴室里出来。   叶景池也在卧室里。   阮龄随口问:“我用完洗手间了,你要洗澡吗?”   虽然别墅里有好几个浴室,但卧室里这个毕竟是最方便的,不然洗过澡之后还要穿过走廊才能上床。   叶景池:“不用,我已经洗过了。”   阮龄的眉梢微动,发现男人的头发确实是刚吹干的样子。   不等她问,叶景池又说:“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   阮龄眨了眨睫毛:“你给我点赞了吗?”   叶景池“嗯”了一声,接着平静地指出事实:“你只发了和小栩的合照。”   阮龄理直气壮:“因为你都没有戴那个头箍!”   叶景池走近一步:“今天坐过山车的时候,你也都是和小栩坐在一起。”   因为男人的靠近,阮龄的呼吸乱了几分。   不过她还是镇定道:“两个人的座位,总要有人单独一排嘛。你看叶栩那么害怕,你忍心让他一个人?”   叶景池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来到了她的身前。   阮龄咽了咽口水:“你做什么?”   叶景池的眸色深不见底:“今天出门之前……我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完?” 第92章   中午的回忆一下子涌了上来。   阮龄的脸上开始发烫, 几乎本能地回想起叶景池的手掌探进她的上衣,抚摸上她腰部肌肤带来的灼热触感。   她的睫毛轻颤:“有、有什么没做完的?那个时候,不是你主动要去房间外面等我吗?”   叶景池的目光幽深, 声音微哑:“因为如果不出去等你, 我怕我那个时候就会忍不住。”   男人眼眸中毫不掩饰的占有欲,让阮龄的心更加跳得飞快。   阮龄吸了口气,试图说服叶景池:“要不……今晚先休息, 明天晚上再来吧。”   今天已经在外面走了那么久,她不想明天起不来床。   叶景池的眉心微动。   阮龄和他摆事实讲道理:“你看, 你出差刚回来的那一天就不说了, 我都记不清……记不清最后有几次了。”   叶景池正安静地注视着她, 闻言喉结轻微咽动了一下。   阮龄无意识地舔了下唇,继续说:“后来你搬回主卧之后,又每天晚上都……都要来一次。这都快一周了,今天也该休息一天了!”   叶景池看着她的眼睛,突然说:“不是每晚。”   阮龄微怔:“什么?”   叶景池的语气波澜不惊:“周三晚上就没有。”   阮龄反应了一下, 随即震惊地瞪眼:“叶景池!你竟然还真的每天都记得这么清楚?你的脑子里面到底都在想些什——”   不等她说完,叶景池已经靠近,双手托住她的脑后和脖颈。   男人仿佛不想再听她的碎碎念, 用这种方式堵上了她的唇。   阮龄下意识地闭了眼, 呼吸在一瞬间变得急促。   唇齿纠缠。   安静的夜晚,就连最细微的声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包括唇齿间细微的水声, 和被放大的呼吸声。   原本阮龄是站着的, 只是没一会儿身子就被叶景池吻得发软, 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了他的身上。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阮龄还没来得及换睡裙,身上裹着厚厚的浴巾。   可浴巾的摩擦力不够, 在两个人的动作之下一点点地向下滑。   阮龄被叶景池吻得心悸,大脑几乎一片空白时——   浴巾终于不堪重负,掉落在地上。   阮龄的唇还被男人轻噬着,忽然就觉得身上一轻。   一声惊呼下意识地溢出,又立刻淹没在这个吻里,被他吃了进去。   阮龄还没想清楚该怎么办,叶景池的手已经趁虚而入,奇异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阵阵酥麻,从被男人触碰的地方流窜至全身。   阮龄无力承受,只能咬着唇,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   阮龄没有洁癖,但做完某些事情之后,她还是习惯于必须清洗一下再入睡。   因此虽然一回家就已经洗漱完毕,还泡了澡,阮龄还是选择再去了一趟浴室。   某个始作俑者说要帮她,阮龄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自从有一次某人在洗澡的时候对她图谋不轨,阮龄就觉得还是自己一个人洗比较有安全感。   今天虽然中午才出发去游乐园,但阮龄全程玩得很兴奋,走了很多路。   于是等她终于收拾好自己上床时,已经累得不行了。   而叶景池依旧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叶景池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温声询问:“现在睡吗?我去关灯?”   阮龄瞥他一眼,忍不住开口:“叶景池。”   叶景池:“嗯?”   今天阮龄走了多远的路,叶景池就陪她走了多远,只多不少。   途中阮龄还买了很多东西,包括吃的喝的和一些纪念品,也全都由叶景池拿着。   可此刻,叶景池看起来却依旧不见疲惫。   阮龄由衷地发出疑问:“你难道,就一点都不累吗?”   她的眼里写满困惑,唇角微微向下撇着,表情极为生动。   叶景池失笑,反问:“你很累?”   阮龄皱了皱眉:“当然了。今天在外面走了一天,而且刚才……你还非要来一次。”   就算她是被动承受的那个角色,也还是要消耗体力的。   闻言,叶景池的唇角微扬,指尖轻柔地抚上阮龄的眉心,将她的眉头抚平。   他的目光极为温柔,让人很容易就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不过阮龄还勉强保持着一丝理智:“你怎么不回答我?”   叶景池的眼底掠过笑意,轻描淡写地开口:“或许是因为……对我来说,和你在一起就等于放松了。”   阮龄眨了眨睫毛。   叶景池的嗓音微沉,意有所指地补充:“无论是和你一起出门,还是……做什么别的,都很放松。”   阮龄的心头一动,旋即瞪他。   叶景池低低地笑起来,胸腔震动。   随后在阮龄不满的目光中,他问:“你不是也很喜欢吗?”   阮龄:“……”   虽然她的确也很享受,但她是绝对不会顺着他的话承认的。   不然万一下次她实在累得不行了 ,还怎么拒绝他?   阮龄义正严辞地看着叶景池:“我要睡觉了!你不是说要去关灯吗,怎么还不去?”   叶景池的眼里充满着笑意:“现在就去。”   说着又在她的唇角轻啄了一下,这才起身去关灯。   时间过得飞快,开学之后,叶栩就升上了高二。   由于要区分出国和高考这两个方向,整个年级进行了一次重新的分班。   阮龄从系统那里得知,叶栩和女主角毫无疑问地被分在了同一个班级。   她也终于想起从系统那里问了一下,这本校园文里女主角叫什么。   女主的名字是沈樱,性格开朗活泼,是典型的“小太阳”。   但奇怪的是,叶栩和沈樱之间的好感度并没有像原剧情那样,一开学就突飞猛进。   不过阮龄也没有过多关注这个。   随着工作室的口碑越来越好,现在阮龄每周几乎都能接满单子,偶尔还会有排不开时间的情况。   即便有方小颖帮忙,阮龄也有些忙不过来的趋势。   另外中秋节快到了,阮龄想设计一个新的汉服拍摄主题,这也需要花费她大量的精力。   想来想去,阮龄在招聘软件上发布了招聘启事,打算趁此机会扩大一下工作室的规模。   如果顺利的话,她还计划着将来租一个更大的工作室。   不过现在的那个公寓暂时也还够用,这些可以一步步地慢慢来。   而阮龄想开服装网店的事情也在按照计划进行,工厂那边在按部就班地生产,预计半个月后出货。   阮龄已经注册好了店铺,并且找模特拍好了衣服的商品图,准备这周就开始在各大社交平台做宣传。   某天忙完自己的事情之后,阮龄发现系统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提到剧情的进展,也很久没有给自己发布任务了。   阮龄和系统闲聊:“系统,原剧情里面,女主角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系统念了一段数据库中的设定:【沈樱是家中的独女。她的家庭美满,父母恩爱,从小就在满满的关爱中长大,对周围的人和事物都充满了热忱。】   阮龄若有所思:“我明白了,所以是沈樱身上的温暖治愈到了叶栩,由此打开了叶栩的心门?”   【是的。由于从小很少体会到来自家人的温暖,叶栩的内心深处其实一直很缺爱。活泼可爱的沈樱刚好填补了他心中的那一块空缺,而在某次被邀请去沈樱的家里作客后,沈家的家庭氛围更是深深地感染到了叶栩。】   阮龄托着腮:“那你怎么不给我发布点什么主线任务,让我这个恶毒后妈来推进一下这两人的进展?”   系统震惊:【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宿主吗?竟然会主动想要做任务?】   阮龄轻飘飘地开口:“你误会了,我就是忽然想起来,你好像很久没有给我发布任务了。”   系统幽幽地说:【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阮龄:“为什么?”   【原剧情的这个时间段里,你主要忙着做两件事:第一,在林美娥和阮明伟的推动下,你努力从叶景次那里为阮家谋利。第二,叶栩和女主角的感情发展过程中,你在两人之间从中作梗。】   阮龄“哦”了一声,有些奇怪:“我为什么要从中作梗?就算叶栩和女主角谈恋爱了,也对我的利益没有什么影响吧?”   【在原书中,你曾多次试图讨好叶景池和叶栩,却都无功而返。因此看到女主角轻易地就获得了叶栩的好感,你的嫉妒心就被激发了。】   阮龄:“……”   系统:【总之,现在阮家那边已经一团乱,林美娥更是自顾不暇,没空管你。而叶栩和沈樱的感情线又停滞不前,因此所有原定的主线任务都没办法正常发布了。】   闻言,阮龄饶有兴致地坐直了身体:“哦?怎么个一团乱法?”   【?】   这是重点吗?重点难道不是主线任务发布不出来吗?   阮龄兴致勃勃地催促:“快说呀,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也怪我最近太忙,居然一直没想起来问你。”   【……阮明伟在收到匿名消息后,偷偷取了阮浩森的头发去亲子检测机构检测。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阮浩森的确不是他亲生的。】   阮龄的眼睛一亮:“我就知道,那然后呢?”   【一开始林美娥还想争辩,但证据确凿,实在没办法不认。于是林美娥只能打感情牌,说服阮明伟毕竟养了阮浩森将近二十年,就算没有血缘,多年来的感情也不是假的。而且阮浩森本人,也确实对此一无所知。】   阮龄“啊”了一声,面露失望:“那阮明伟不会原谅她了吧?”   【没有。阮明伟之所以会和林美娥结婚,很大原因是一直以来都想有个儿子。如今知道阮浩森竟然不是自己亲生,阮明伟已经气疯了,现在正要把林美娥赶出家门。】   阮龄:“那林美娥的反应呢?”   【林美娥其实也早就不想和阮明伟过了,不过她没有安身立命的资本,所以正琢磨着怎么在离婚前从阮明伟那里捞到最后一笔。而阮明伟更想让林美娥净身出户,两个人现在正在拉扯中。】   吃瓜吃得差不多了,阮龄终于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之后阮家那边要是还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记得及时告诉我,不用等我问了才说。”   【……】   系统悲愤:【我是高级人工智能!不是吃瓜助手!】   ……   叶栩放学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阮龄两眼亮晶晶的,不知道因为什么正兴奋。   他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脚步,但阮龄竟然也没和他打招呼。   叶栩默默地穿过客厅,犹豫片刻后没忍住,站在原地咳嗽了一声。   阮龄终于扭过头:“叶栩?你怎么回来了?”   叶栩:“……我放学了。”   阮龄看了一眼时间:“这才五点,你们学校放学这么早的吗?”   她记得她当年上中学时候,一般五点多才放学,回家一般都六点了。   叶栩:“……”   阮龄不明就里:“嗯?”   叶栩的眼神有些幽怨:“已经开学半个月了,我每天都是差不多这个时间点回来。”   阮龄的眉梢动了动:“是吗?”   叶栩垂眸:“嗯,只不过我回来的时候,你不是在楼上,就是不在家。”   阮龄眨了眨眼。   她最近半个月在计划扩大工作室的规模,白天一般都在忙,确实没怎么关注过叶栩什么时候放学。   叶栩抿了抿唇:“上个学期的时候……我放学回来,你还会问我学校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阮龄:“……”   那个时候,她是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才问的。   而且她记得当时叶栩被她叫住之后非常不情愿,就差直接让她别多管闲事,然后甩手走人了。   阮龄盯着叶栩看了几秒,弯了弯嘴角:“你现在……是想让我问你的意思吗?”   叶栩的神色立刻变得不自在:“我没这么说。”   顿了顿,他的声音又小了一些:“我就是……突然想起来而已。”   阮龄忍俊不禁。   叶栩在原地站了几秒,忽然闷声说:“那我先回房间,写作业——”   阮龄:“等一下。”   叶栩其实本来也还没走,闻言立刻看向阮龄。   阮龄莞尔:“最近学校里都发生了什么?和我讲讲?”   话音刚落,叶栩的唇角一瞬间上扬了几分,然后又立刻掩饰般地压了回去。   少年慢慢走到了阮龄的身边,避开她的目光:“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阮龄拍了拍旁边的沙发:“先坐下说。”   叶栩看了看她,乖巧地坐下了。   他说:“虽然没什么大事……但是最近快要到国庆节了,学校里有个开放日活动,家长也可以参加。”   叶栩稍稍有些犹豫:“你最近……很忙吗?”   阮龄扬起眉梢:“你这是在邀请我吗?”   叶栩轻抿了下唇角:“……差不多吧。”   阮龄笑:“具体是什么时候?”   叶栩的眼神微动:“国庆前的那个星期五。”   阮龄点头:“好,那我提前把那一天空出来。”   叶栩的表情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接着又迅速地别过了脑袋,掩饰自己上扬的唇角。   阮龄想了想又问:“往年这种活动,是你爸爸去吗?”   叶栩迟疑了一下:“这个活动不是必须参加的,所以前几年……我都没告诉他。”   阮龄:“那你这次和他说了吗?”   叶栩的目光闪了闪:“因为到时候要去礼堂看表演,座位有限,所以每家按理说只能有一位家长出席。”   阮龄有些好笑地问:“所以你就邀请了我,没邀请你爸?”   叶栩:“……我想着这种活动,你应该会比他更感兴趣。”   阮龄扬眉,拉长语调“哦”了一声。   叶栩看了过来。   阮龄慢悠悠地说:“我还以为,是因为你更想邀请我呢。”   叶栩:“……”   少年的耳根有些发红:“你要是这么想,也可以。”   阮龄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在叶栩几乎恼羞成怒的表情中说:“叶栩,你真是太可爱了!”   开放日活动是在周五的下午和晚上,上午还是正常上课。   不过临近放假,下午和晚上又有活动,所以绝大多数人从早上第一节 课开始,就已经蠢蠢欲动地没心思听课了。   对于成年人来说,一个开放日活动或许不算什么。   但对于整天都在学习的中学生们来说,好不容易有特殊的活动,大家的兴致都很高。   新分班之后,陈松阳和苏君若被分到了一个班,班里都是准备申请出国读书的学生。   而叶栩选择了在国内高考,因此和他们都不在一个班级。   不过陈松阳心里还是一直惦记着自己的“栩哥”,有事没事就来叶栩的班里串门。   几次之后,陈松阳震惊地发现,叶栩和新同学居然都相处得不错。   有几次陈松阳课间来串门,发现叶栩竟然在给其他同学讲题。   放在从前,叶栩几乎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除了陈松阳和苏君若都没什么人会和他说话,更别提问叶栩题了。   陈松阳思来想去,觉得可能是自从阮龄出现之后,叶栩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柔和了不少。   除此之外,陈松阳还有一个发现。   叶栩的同桌,一个圆脸大眼睛的女孩,似乎对叶栩非常关心。   于是今天午休时间,陈松阳没忍住问:“栩哥,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女生还挺关心你的啊?”   叶栩看了陈松阳一眼:“你说谁?”   陈松阳:“就你那个同桌啊,沈樱。”   他人缘好,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叶栩同桌的名字。   叶栩的表情没什么波动:“我们不熟。”   陈松阳不信:“可是上回我来找你的时候,你正好不在,那个女生还拉着我问你的事情。”   叶栩看起来不是很感兴趣,冷淡地“嗯”了一声。   陈松阳继续说:“她好像是从别人那里听说,你和家里人关系不太好,问我是不是真的。”   叶栩终于有了反应:“你怎么和她说的?”   陈松阳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我立刻就否认了!”   叶栩看着陈松阳,仿佛在确认他有没有说谎。   陈松阳赶紧又肯定道:“真的!再说本来就是嘛,你和你妈妈的关系不是很好吗?也不知道那个沈樱是从哪里听的谣言,我已经让她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叶栩的神色稍霁:“嗯。”   陈松阳转了转眼珠,心想看样子,栩哥对那个沈樱好像真的没什么特别的兴趣。   他话锋一转:“不过……最近学校里好像是在传你家里的事,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搞鬼。栩哥,你说你要不要澄清一下?”   叶栩的眉心微蹙。   半晌,少年开口:“不用,没必要和别人解释这些。”   陈松阳见叶栩不愿意多说的样子,也就换了个话题:“对了,今天下午的活动,阮阿姨会来参加吧?”   叶栩点头。   陈松阳咧嘴一笑:“那太好了!我都好久没见到阿姨了,君若也一直念叨着很想阿姨。那阿姨她什么时候来?”   叶栩的神色不自觉地温和了一些:“应该一会儿就到。”   ……   下午两点半,阮龄让司机把自己送到了秀礼中学的门口。   开放日期间,校园里很热闹,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   因此虽然有校方给的特权,为了安全起见,阮龄还是只让司机把车开到了校门口。   阮龄在校门口下车,刚要给叶栩发个信息,说是自己到了。   结果一抬眼,就看到叶栩已经站在校门口了。   学校里的同学几乎都认识叶栩,也知道从初中开始,叶栩的家长就没参加过这种活动。   这次见到叶栩竟然破天荒在校门口等,许多人虽然不敢上去问,但都默默地在旁边眉来眼去。   更有人偷偷拍了照片,给好友发消息八卦,猜测叶栩等的究竟是谁。   直到众人看到,叶栩在见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之后,立刻迎了上去。   叶栩递给阮龄一瓶橙汁:“我刚刚给你买的,你要是还想吃什么零食,就和我说。”   阮龄笑:“我吃饱了才来的,应该暂时不用。表演一会儿就开始了吧?”   叶栩:“嗯,三点正式开始。那我们现在就去礼堂?”   阮龄点点头:“可以啊。”   和叶栩说话的这段时间,阮龄察觉到周围似乎有很多好奇的目光飘过来,还有很多人在默默听这边的动静。   不过阮龄也不是很介意,被多看几眼又不会少块肉,就当满足一下小朋友们的好奇心了。   阮龄看向叶栩,示意可以带她过去了。   叶栩忽然有些紧张地抿了一下唇角。   阮龄的眉梢微动:这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说吗?   叶栩冷不防开口:“那我们走吧,妈。”   阮龄:“……?” 第93章   短暂的惊讶过后, 阮龄大概猜到了叶栩为什么会忽然这么叫自己。   只是上次假期来学校的时候,叶栩不是还和她说,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吗?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叶栩。   叶栩只和她对视了一眼, 就迅速别过了眼神,   他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礼堂离这里不远,很快就到了。”   好像刚刚突然冒出来的一句“妈”,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一样。   不过很明显, 叶栩的身形有些僵硬,余光也一直在观察着阮龄的反应。   阮龄抿着唇笑起来:“好。”   叶栩这才像松了口气似的, 带她去礼堂。   一路上, 依旧有不少好奇地目光投向两人。   叶栩的那声“妈”声音不大不小, 只有少数离得最近的几个人听到了。   不过秀礼中学的同学普遍都没什么升学压力,像叶栩这样明明可以让家里铺路,还选择自己努力高考的是极少数。   相对的,大家的八卦能力绝对是顶级的。   很快学校的论坛,以及各个小群里就传开了——   叶栩的妈妈这次也来参加开放日活动了, 而且叶栩和这个年轻漂亮的后妈,关系似乎还很不错。   不仅特地到校门口接,还给对方带了橙汁, 去礼堂的路上也是肩并肩有说有笑。   更有好事者远远地偷拍了两人的同框照, 很快就在群里不断地传播。   [天呐,叶栩的妈妈好漂亮啊!而且竟然看起来这么年轻?]   [怪不得叶栩长得这么好看, 原来是遗传了妈妈的美貌!]   [前面的笑到我了, 这个不是叶栩的亲妈啊!我听说是最近几个月才和叶栩他爸结婚的。]   [哈哈哈原谅他吧, 估计是今年来的初一还是高一新生。]   [我怎么感觉叶栩的妈妈看起来有点熟悉呢?你们有没有这个感觉?]   [我也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他妈妈的照片, 但我又想不起来是在哪!]   ……   到礼堂之后,陈松阳发来信息问阮龄和叶栩坐在哪。   没过一会儿, 陈松阳、苏君若还有乔月就陆续过来和阮龄打了招呼。   阮龄听说陈松阳和苏君若的妈妈也来了,而乔月的父母没能出席。   三点整,大幕拉开。   一开始是学校领导讲话,无非就是一些老生常谈,阮龄听得有些无聊。   于是阮龄开始小声和叶栩交流:“往年这个讲话,一般要讲多久啊?”   叶栩也轻声回她:“差不多五分钟。”   阮龄“哦”了一声。   叶栩:“你是不是觉得无聊?”   阮龄如实说:“有一点。”   叶栩:“后面应该会有几个你感兴趣的节目,有一个舞蹈节目听说很不错,还有……”   少年报了几个节目,听得阮龄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学校给你们发了节目单吗?”   叶栩垂眸:“陈松阳陪苏君若参加了整体的彩排,他看过之后告诉我的。”   阮龄突然问:“那你呢?居然没有人要你表演节目吗?”   叶栩也算是学校里有名的人物了,从刚刚他们从校门口一路走来的回头率就可以看出来。   叶栩低声说:“找过,不过我拒绝了。”   他犹豫了一下,又解释:“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你会来看。”   由于是一年一度的活动,学校在很久之前就开始敲定节目。   阮龄扬眉:“你的意思是,如果提前知道的话,你就会报名节目了?”   叶栩:“……”   阮龄弯了弯唇角:“那看来明年的时候,我可以期待一下了。”   叶栩不自然地开口:“……第一个节目开始了。”   阮龄发现,秀礼中学的学生确实都挺有才的。   大概也因为越是有钱的家庭,就越会把时间和精力花在培养孩子的兴趣爱好上。   阮龄不太懂艺术,但也能看出台上的歌舞表演水准都很高。   其中有一个女孩子的独舞,简直和看专业的舞蹈表演差不多,看得阮龄惊叹连连。   更让阮龄惊喜的是某个脱口秀节目,表演者的台风和节奏都非常优秀,整个节目阮龄的笑就没停过。   苏君若也上台表演了节目,穿着公主裙弹了一首钢琴曲。   一曲结束,阮龄问叶栩:“后面还有没有我认识的人表演?陈松阳和乔月他们有节目吗?”   叶栩略微迟疑了一秒:“……应该没有。”   阮龄有些遗憾地“哦”了一声。   她也就是随口一问,很快就欣赏起接下来的小品。   然而在一个节目主持人报幕的时候,阮龄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   “下面的这个节目,大家肯定都期待很久了!想必大家都知道Wind-Runner组合吧——”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观众席内顿时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听得出来很多人都非常兴奋。   阮龄的眉心微蹙,觉得这个主持人口中的组合名有点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在哪听过。   没等她问出口,主持人已经又报出了演唱者的名字:“由请许澄同学带来歌曲——追光的你!”   阮龄恍然大悟。   这个组合名,不就是许澄所在的那个男团吗?   只不过许澄最近转行做了演员,一直在剧组拍戏,阮龄差点忘了许澄最初是以男团成员的身份出道的。   距离剧组的开机仪式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拍摄工作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   上次剧组在学校选群演之后,阮龄就没再亲自去过剧组,只是会定期收到来自裴特助那边的汇报。   听说剧组下个月就可以完成全部拍摄,进入后期制作阶段了。   制片人和导演还热情地向阮龄发出了邀请,问她要不要参加杀青仪式。   阮龄不确定那个时候自己有没有时间,所以只是回复有空就去参加。   对于阮龄来说,许澄相比剧组里其他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也只是稍微熟悉一点的关系。   上次见面后,两人也没有再私下里联系过。   因此这次来学校,阮龄完全没想到会不会见到许澄的问题。   不过,她忘了,难道叶栩也忘了吗?   阮龄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叶栩,发现他的坐姿有些僵硬。   见她看过来,叶栩的眼神飘忽:“……我忘了你也认识他了。”   阮龄:“……”   她再次确认,叶栩是真的很不会说谎。   这还是阮龄第一次听许澄唱歌。   听过之后,阮龄就有些理解为什么许澄最开始出道,会是以男团主唱的身份了。   许澄的音色是典型的少年音,清澈悦耳,却又不乏故事感。   台下的反响同样十分强烈,看得出来学校里有很多许澄的粉丝。   “啊啊啊我等了半天,终于等到许澄的节目了!”   “自从转型做演员,许澄已经好久没唱歌了吧?上次他公开唱歌好像都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长得好看唱歌还这么好听,许澄这也太完美了吧!到底是谁那么幸运能和他在一个班级啊!”   “我听说许澄最近在拍戏,开学之后一直请假,都没怎么来过学校上课。”   “那也好羡慕啊,就算一个月能见到许澄一次,我也心满意足了呜呜!”   许澄的这首歌很好听,配合他娓娓道来的演唱方式,很容易让人沉浸其中。   更难得是在技巧之外,许澄演唱时的感情也非常得充沛。   阮龄并不知道他唱的时候在想什么,但依旧被感染到了。   她听得认真,间奏的时候还和叶栩感叹:“我感觉许澄放弃唱歌,转行去演戏有点可惜了。”   叶栩无声地看了阮龄一眼。   阮龄:“怎么啦?”   叶栩闷闷地说:“不是你找他拍戏的吗?”   阮龄莞尔:“我只是和导演组推荐了他去试镜,最终的选角也不是我决定的呀。”   叶栩不说话了。   阮龄:“再说我知道许澄长什么样子,还是因为你给我看了他的那个电视剧。非要说的话,许澄最终会出演男主角,还是沾了你的光。”   叶栩的表情好转了一些。   阮龄忍着笑补充:“不过话说回来,许澄唱歌确实是很好听啊!你不觉得吗?”   叶栩:“……”   少年转过脑袋,不理她了。   一首歌演唱结束,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阮龄也跟着鼓起掌来,顺便看了一眼叶栩。   叶栩也跟着鼓了几下掌,只是动作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幅度也不大。   阮龄更想笑了。   说他大方吧,这几下不情不愿的,说他小气吧,却又还是给许澄鼓了掌。   作为学校里唯一的“明星”,许澄演唱完之后,被主持人留在了台上。   “许澄同学,麻烦留步一下——这里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这个环节是排练好的,许澄点点头。   主持人问:“请问许澄同学,Wind-Runner有很多好听的歌曲,这次你为什么会选择这首呢?”   许澄的语气沉静:“这首歌描绘的是一个人追寻梦想的过程,我想台下的同学们肯定也有各自的梦想。我希望这首歌能够鼓励到大家,在追梦的路上永不放弃,为了美好的未来努力。”   这个问题是和许澄沟通过的,许澄说的也是提前准备好的答案。   主持人点点头,接着又问:“那许澄同学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许澄微笑:“我和大家一样,现在的梦想是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进入自己理想的学府。”   顿了顿,他又有些犹豫地说:“还有就是……”   主持人有些惊讶地看着许澄。   之前对好的台本里面,这个问题到这里就结束了。   不过见许澄还有话要说的样子,主持人还是保持着微笑等待他说完。   许澄缓缓开口:“前段时间,我在事业上遇到了一些波折,曾经很想要放弃。但后来我遇到了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是她给了我坚持下去的理由。”   他郑重其事地说:“所以我也想要把这首送给她,对她表示感谢。我想和她说,我一定会坚持下去,不会让她失望的!”   说完,许澄向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现场安静了片刻,随着主持人的“谢谢许澄同学”,台下再次响起了掌声。   与此同时,还有各种议论声。   “你们知道许澄说的是谁吗?是不是他的爸爸妈妈?”   “听这意思肯定不是啊!是他的女朋友吧?”   “我觉得不是!这个语气不像是说给女朋友的,但肯定是某个特别重要的人!”   ……   而台下的某一处,叶栩的表情绷得紧紧的。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就是能感觉到,许澄口中的那个“她”是阮龄。   叶栩紧抿着唇,看了阮龄一眼。   阮龄的脸上是柔和的笑意,也在跟着周围的人鼓掌。   注意到叶栩盯着自己看了好一会儿,阮龄终于扭过头:“你怎么了?”   叶栩喃喃地说了句什么。   少年的声音太小,周围又很吵闹,阮龄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阮龄只好凑过去,问他:“你再说一遍?”   叶栩又说了一遍。   她这回听清了,叶栩说的是:“唱了一首歌而已,有什么送不送给谁的。”   阮龄听了有些好笑,不过还是安慰叶栩:“场面话嘛,而且那个被他提到的人,说不定会很感动呢?”   叶栩一怔:“你……不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   阮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许澄的投资人而已,和他又没那么熟。”   叶栩:“……”   少年愣怔了一下,表情忽然就阴转晴了。   阮龄莫名其妙地看着叶栩的神情变化,心想青春期男孩的心思果然变得太快。   ……   表演结束之后,学校就直接放国庆假期了。   走之前,阮龄和苏君若的妈妈在校园里遇到,又聊了聊关于服装店的事情。   苏琴的工作很忙,这次会来参加活动也是为了看女儿的表演,晚上还有应酬。   于是两人简单地聊了五分钟之后,就分开了。   剩余的家长其实也有想趁此机会和阮龄攀谈的,但阮龄礼貌却坚决地拒绝了两个人之后,其他人也就识趣地不来找她了。   阮龄给叶景池发了个信息,告诉他这边已经结束了。   这次来参加叶栩学校的活动,阮龄也和叶景池提了一嘴。   听说叶栩没有邀请自己,而是只邀请了阮龄,叶景池倒是没有太意外。   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那到时候等活动结束,我来接你和小栩回家。”   阮龄和叶栩一起去停车场。   快到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在后面叫阮龄。   许澄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气还有些没喘匀:“阮小姐!”   阮龄有些惊讶地站定:“许澄?”   叶栩在旁边一脸防备地看着许澄,仿佛对面是什么洪水猛兽。   不过许澄也没有看叶栩,只是对阮龄说:“阮小姐,我、我不知道你也会来。”   阮龄的眉梢微动:“你这么着急地过来,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叶栩凉凉地开口:“有什么事情,发信息不就好了?”   许澄不理叶栩,只是说:“阮小姐,我来……是想和您说声对不起。”   阮龄更诧异了:“对不起什么?”   许澄:“我……今天唱那首歌的时候忽然感触很深,所以后来主持人问我的时候,就一时没忍住……”   阮龄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许澄:“对不起阮小姐,我没有征得您的同意,就擅自在那个时候提到了您。希望您不要介意!”   阮龄看着他,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你那个时候在台上……”阮龄问,“说要感谢的人是我?”   许澄一怔,随后缓缓点头:“嗯。”   阮龄眨了眨眼。   怎么说呢,她当时推荐许澄的时候根本没想太多,也不了解许澄当时的处境。   只是因为许澄的外形气质合适,所以顺口向编剧提了一句。   她完全没有想到,许澄刚才当众感谢的人会是自己。   想了想,阮龄说:“没事,你不用在意。”   许澄就是太有分寸了,其实今天许澄在台上也没提到她的名字,谈不上介意不介意的。   于是阮龄又说:“你不用放在心上。那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和叶栩先走了?”   闻言,一旁的叶栩看了一眼许澄,唇角不易察觉地上扬了几分。。   在叶栩看来,这个许澄就是故意来找阮龄道歉的。   不然要不是他道歉,阮龄根本就不知道许澄在台上提到的那个人是谁。   所以刚才见到许澄过来,叶栩的心理其实有点不舒服。   但如今见阮龄对许澄这样客气又随意的态度,叶栩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许澄急忙说:“阮小姐,我还有样东西想给您。”   阮龄:“什么?”   许澄将手上的纸袋子拿到身前:“这个是我在学校食堂买的一些甜品。我听剧组的人说您喜欢甜的,就买了一些,希望您不会嫌弃。”   甜品不是什么贵重礼品,刚好阮龄也喜欢吃,于是她没推辞:“好啊,那就谢谢你了。”   见她接受了,许澄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许澄本来就五官精致,笑起来就更好看了,令人如沐春风。   最初许澄拥有的第一批粉丝,大多数都是被他的笑容所吸引的。   只是在叶栩眼里,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虚伪。   许澄:“那我就不打扰您了,阮小姐。杀青宴的时候再见!”   ……   表演刚刚结束,校园里各处都是散场之后的观众。   见到许澄竟然跑过来找阮龄和叶栩,许多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叶栩和许澄是秀礼中学最出名的两个人,也是公认颜值最高的两个男孩子。   而且据传闻,叶栩和许澄并不怎么对付。   如今这两个人居然站在了一起,似乎还在交流着什么,不少人都在偷偷观察。   很快消息又传开了。   [我刚刚看到许澄找叶栩的妈妈说话了,有种次元壁破了的感觉,他们居然认识!]   [真的假的,不是说许澄和叶栩的关系很不好吗?我记得当初喜欢他俩的人还吵起来过!]   [好神奇啊,许澄为什么会认识叶栩的妈妈?]   [你们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在哪见过叶栩的妈妈了!你们还记得那个给许澄香水的人吗?]   当初那张送香水的偷拍照很模糊,五官都看不清楚,所以没有人想到这回事。   但如今许澄和叶栩妈妈认识的事情传出来之后,再把叶栩和阮龄在校门口的那张照片一对比,答案呼之欲出——   [我去真的!当初给许澄送香水的,好像就是叶栩的妈妈!]   [我记得后来有帖子澄清,说那个送香水的是投资人?所以说,叶栩的妈妈投资了许澄的电视剧?]   [咱们学校的两大校草居然还有这一层关系?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粉丝吵架,其实正主关系好得不得了嘛?]   [叶栩和许澄的关系好不好不知道,我是真的羡慕叶栩的妈妈了!天天能看到这两个人,这得有多养眼啊!]   [而且是投资电视剧哎,说明叶栩的妈妈肯定也超有钱!年轻漂亮又有钱,这人生也太爽了!]   ……   许澄走之后,叶栩一直盯着阮龄手上的纸袋子看。   阮龄忍俊不禁:“怎么啦?看什么?”   叶栩的神情一滞:“我就是……想问你用不用帮忙。不需要的话就算了。”   阮龄挑了挑眉。   这个袋子又不重,而且离停车场也没几步路了。   不过她还是说:“拎着好像是有点麻烦,那你帮我?”   叶栩立刻就把袋子接了过去。   拿着许澄给的甜品,阮龄和叶栩在停车场找到了叶家的车。   叶景池这次也没有带司机。   启动了车,叶景池温声问:“怎么样?表演还好看吗?”   阮龄:“挺不错的,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苏君若会弹钢琴,而且弹得很不错。”   顿了顿,她又说:“还有一个街舞的节目,那几个男孩子长得都可好看了!跳得也好,看得我都心动了!”   叶栩:“……”   分明刚才看的时候,她还和他说跳得有点不齐,不如之前的女团舞。   不过听出阮龄是故意这么和叶景池说的,叶栩识趣地没插话。   叶景池“嗯”了一声:“你看得开心就好。”   阮龄再接再厉:“是长得很好看的年轻男孩子哎,还会跳舞!你听了就没有点危机感?”   叶景池唇角微勾,气定神闲地反问:“有多好看,比小栩还好看吗?”   叶栩:“……”   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阮龄笑了,实话实说:“那还是差一点。”   两个人又随意地聊了几句。   叶景池看了一眼后座的纸袋子,淡声问:“小栩又买了马卡龙给你?”   阮龄还没接话,叶栩已经开口:“不是我买的。”   叶景池的眉心动了动。   叶栩:“是许澄给她买的。”   然后仿佛是怕叶景池不记得似的,又补充:“就是开机仪式的合照里面,站在她旁边的那个人。” 第94章   其实不用叶栩提醒, 叶景池也记得许澄这个名字。   大约是那张照片里少年看向阮龄的眼神,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沉默片刻,叶景池淡声开口:“哦?买的什么?”   阮龄回头看了一眼叶栩, 后者已经别过眼神盯向窗外, 还心虚地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她好笑地回答:“是一些甜品。叶栩特别积极地要帮我拿着,所以我还没来得及拆开看, 也不知道具体有什么。”   叶栩的身子一僵。   阮龄看了看叶栩,语重心长:“你不是很在意许澄吗?刚好帮我拆开, 看看他都送了些什么?”   叶栩脱口而出:“谁在意他了!”   阮龄忍不住笑。   虽然嘴上不满, 叶栩还是默默地打开了胶带封口的纸袋子。   里面是一小袋曲奇饼干, 几只泡芙,以及一盒马卡龙。   阮龄刚好有些嘴馋,于是伸手去要:“把饼干给我吧。”   叶栩有些幽怨地看她一眼,把装着曲奇的小袋子递过去。   阮龄笑眯眯地接过饼干:“你自己要不要也来一块?”   叶栩立刻说:“不要。”   他才不要吃许澄买的东西。   阮龄“哦”了一声,也不勉强。   她咬了半块曲奇, 享受地眯起了眼睛:“不错!”   刚好车停在了十字路口等红灯,阮龄举着剩下半块饼干,笑意盈盈地问叶景池:“你要不要来一口?”   叶景池看她一眼:“好。”   阮龄的眉梢动了动。   她还以为叶景池会和叶栩一样, 毫不犹豫地拒绝呢。   叶景池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方向盘:“不过我手上不太方便。”   阮龄眨眼:“那我喂你?”   叶景池微笑:“好啊。”   阮龄伸手, 将半块曲奇送入叶景池的口中。   叶栩瞪着眼看着两人的互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这两个人越来越不避讳他了。   十指相扣什么的叶栩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喂饼干这种事情, 他还是第一次见。   等叶景池吃完, 阮龄问:“怎么样?是不是还挺好吃的?”   叶景池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嗯, 你给的都好吃。”   叶栩:“……”   少年忽然觉得,自己在叶景池面前,还是太年轻了。   自己的父亲不仅能面不改色地吃别人送给她的甜品,还能气定神闲地夸赞。   阮龄笑眼弯弯地转回头来:“你爸都说好吃!怎么样,你真的不尝一口?”   叶栩的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阮龄:“要不我也喂你一个?”   叶栩:“……我自己来就行。”   阮龄扬起眉梢,在看到叶栩闪烁的眼神后,决定还是不追问了。   不然要是她再多问几句,估计叶栩要恼羞成怒不肯吃了。   于是阮龄从袋子里拿了几块曲奇,给叶栩。   叶栩无声地将一块饼干塞进嘴里。   想到这原本是许澄送给阮龄的,现在却被他吃了,叶栩忽然觉得心里舒服了那么一些。   阮龄已经转回头和叶景池闲聊:“你怎么不问问,许澄为什么会送我饼干呀?”   叶景池的语气波澜不惊:“他想要感谢你?”   阮龄惊讶:“你怎么知道?”   叶景池云淡风轻道:“他和你也没什么别的交集,要送你东西,无非就是用这个理由。”   阮龄眨了下眼睛。   男人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也平平无奇。   但她怎么觉得,这句“也没什么别的交集”,好像蕴含了一丝什么别的情绪呢?   想了想,阮龄说:“话说回来,许澄主演的那个电视剧,下个星期就要举行杀青仪式了。”   叶景池目视着前方,语气没什么波动:“你要去?”   阮龄:“应该会去吧,毕竟这是我第一次投资电视剧。之前的开机仪式我也参加了,如今去一下杀青宴,也算是有始有终。”   叶景池“嗯”了一声。   阮龄扬起眉梢。   看来还是她想多了,叶景池这看起来完全不介意嘛。   也是,其实在她看来许澄就是个年纪还小的男孩子,和学校里老师看学生的感觉差不多,估计在叶景池眼里也是一样。   叶景池突然说:“有了这次的尝试,你后面想再投资其他影视剧的时候,也能更顺畅。”   阮龄:“嗯?”   叶景池的神色平静:“我和裴特助说过了,今后你有看上的影视项目,直接和他提就好。”   阮龄眨了眨眼。   叶景池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但其实背后的含义,可一点都不像他的语气这样轻飘飘。   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代表的可是又给了她几千万,甚至几个亿的资金支配权。   阮龄忍不住问他:“你就不怕我瞎投资一堆烂片,把你们叶氏用来影视投资的钱都亏光了?”   叶景池淡笑:“想让叶氏亏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阮龄:“……”   论无形之中装那个啥,她还是只服叶景池。   不过这样也好,虽然阮龄没打算把影视投资当作自己的主业,但如果今后再有她喜欢的剧本,也能毫无心理负担地花钱。   叶景池说得对,以叶氏如今的规模,她根本不用杞人忧天,担心自己的那点投资会造成什么影响。   阮龄本以为许澄主演的这部校园剧,会是她唯一一次体验当投资人的机会,现在看来只是个开端而已。   想到这,阮龄若有所思地看向叶景池。   男人的唇角微微扬起,看起来十分从容且心情愉悦。   阮龄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叶景池为什么突然提起让她投资的事情。   如果不是唯一的一次,那这部电视剧,乃至许澄这个男主角,在她这里的意义好像也无形之中变得更加无关紧要了。   注意到她的目光,叶景池不动声色地开口:“怎么了?”   阮龄弯了弯嘴角,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叶栩:“没什么,就是觉得,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正在一边吃饼干,一边偷听大人讲话的叶栩:“……?”   “老姜”叶景池:“……”   ……   工厂那边按照约定的时间,完成了裙子的生产。   阮龄提前十天左右开始在各大社交平台,包括她自己的朋友圈宣传。   叶景池也问过要不要帮忙,不过阮龄和以前一样拒绝了。   一旦叶景池插手,那她的店铺就不可避免地会和叶氏扯上千丝万缕的关系。   以叶氏的规模,想要进军服装业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但阮龄不想让自己的小店,变成叶氏庞大的商业帝国中,无足轻重的一部分。   虽然她现在也没想着随时会离婚了,但阮龄还是希望这个店和她的摄影工作室一样,是完全属于她自己的天地。   在拒绝了叶景池的好意之后,阮龄已经做好了自己的网店一开始起步会很艰难的准备。   但没想到,一切的发展都比她想象得要顺利得多。   阮龄宣传的时候除了服装的照片,还发了一些衣服制作的花絮。   在宣传工作开始的一周后,那条她和苏君若乔月一起给样衣拍照的花絮视频,突然间爆火。   视频记录了苏君若穿着第一版样衣拍照的过程,以及三个人是怎么讨论改进的。   仅仅几天,视频的点赞量就突破了十万,评论区也极为热闹。   [一个高中生竟然能设计出这么好看的裙子!我感觉比好多专业设计师设计的都要好看!]   [是啊!这个视频里的样衣我感觉已经很漂亮了,但是她们说的改进的点我感觉也都很合理,最后的成品肯定更惊艳!]   [我怎么有点怀疑呢?感觉像是炒作,说不定真正的设计师根本不是这个高中生……其实是买来的稿子]   [管它炒作不炒作呢,反正我是无所谓!裙子好看就行!]   [就是说啊!我们买的是裙子,又不是设计师,反正这条裙子我是准备冲了!]   [我已经收藏好准备下单了!听说到时候是直接上架现货,我刚好可以穿这条裙子去参加我姐的婚礼!]   几千条评论里夸赞的居多,也有不少质疑的。   但无论怎样,宣传衣服的效果是起到了。   等一周后阮龄把衣服上架,两百多的库存迅速就被清空了。   店铺也多了很多的收藏关注,不少人在她开通的账号下面问什么时候补货。   阮龄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分享给乔月之后,乔月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乔月难以置信道:“阿姨,你是说……两百件真的一天就卖完了?”   阮龄点头:“是啊,都没到一整天。我早上的时候上的架,晚上八点的时候就卖光了。”   乔月怔怔地看着她,还在消化着这个事实。   阮龄笑:“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后悔,当初直接就让我买断了设计图?”   乔月立刻用力地摇头,一脸认真:“当然没有,我怎么会这么想!如果没有阿姨你,那就是我随手涂的一张画,根本不可能有变成实物的这一天……更不用说卖出去了!”   阮龄见她慌张,忍俊不禁道:“我知道,我是开玩笑的。不过下次再合作的时候,我们可以签有分红的协议。这样如果卖的好,你也可以赚到更多的钱。”   乔月再次愣住:“你是说……”   阮龄莞尔:“这次的衣服,我已经让工厂生产下一批了。你上次给我看的另几张设计图,我觉得也可以考虑打版出来看看效果。”   之前乔月不只给阮龄看过一张设计稿,但当时阮龄只考虑到拍摄用,于是选了一个款式比较夸张适合拍照的,另外几张更日常的就暂时没有采用。   现在阮龄开始做服装网店,那两条更日常的裙子就可以纳入考虑的范围内了。   阮龄拍了拍乔月的肩膀:“怎么样,我们来谈一谈接下来的合作?”   ……   电视剧《经年岁月》的杀青宴,定在了周末的上午。   除了提前杀青的一些配角,剧组的主要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在现场。   剧组准备了一个巨大的双层蛋糕,摆在现场的桌子上。   而切蛋糕的任务,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阮龄的身上。   制片人站在阮龄的身旁,热情极了:“阮小姐,可以说没有您,就没有我们这个剧组!现在拍摄能顺利结束少不了您的功劳,这个蛋糕必须得是由您来亲自动刀了!”   导演和其他的几位演员,也在一旁连声附和。   几句话,就把阮龄捧成了天上有地上无的大功臣,仿佛这部剧能拍成全是阮龄的功劳。   不过阮龄也知道这个行业就是这样的,他们说几句漂亮话没什么损失,该赚的钱也一分不会少。   于是阮龄坦然地接受了这些恭维话,在众人的目光中开始切蛋糕。   第一块蛋糕是给阮龄自己,切到第二块时,阮龄不经意地看了眼周围的人。   导演立刻开口:“阮小姐,咱们这个拍摄过程中王制片特别辛苦,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我每天拍摄到凌晨的时候,还总能看到王制片也在!要不这第二块蛋糕,就给咱们制片人吧!”   制片人忙不迭跟着说:“不不不,还是李导您来吃第二块吧!我这点工作算什么,不过是多跑几次腿,来回奔波个几次!比不过您每天在片场指导演员辛苦!”   两个人看似是在谦让,实则话里话外都是在给自己邀功。   经过这次拍摄,两人都看出来阮龄是个钱多事少的神仙投资人,如果能有再次合作的机会那是求之不得。   至于这块蛋糕其实根本无关紧要,关键是要趁此机会在阮龄面前留个好印象。   阮龄好笑地看着这两个人推来推去,像是要打起来。   让他们这么无休止地谦让下去,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这块蛋糕才能分完。   于是阮龄看了一会儿,就不紧不慢地开口:“要不这样,我先把蛋糕分给演员们吧。”   李导演一愣,立刻连声道:“也对也对!还是阮小姐想的周到,演员才是一部作品的基石嘛!”   说着就冲着几个演员招手:“来来,小宁,小许,小王,你们都过来!”   几位主演都在导演的催促下靠得更近了一些。   阮龄先切了两块蛋糕,分别递给男女一号,许澄和宁萱。   许澄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接蛋糕的时候手抖了一下,差点把蛋糕掉到地上。   阮龄的眉心微动:“不着急,你慢点拿。”   许澄的脸颊有些发烫:“是,对不起。”   阮龄笑:“没关系。”   四目相对,下一秒许澄就迅速地收回眼神,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她的冒犯。   宁萱也接过了蛋糕,比许澄表现得镇定了那么一些:“谢谢阮小姐!”   蛋糕很大,如果真让阮龄把所有的蛋糕都切完分给全剧组的人,估计得好一会儿。   制片人和导演自然不敢让阮龄这么劳累,于是她只是意思性地分了几块之后,工作人员就接下了剩余的分蛋糕工作。   阮龄拿着自己的那块,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吃起来。   蛋糕的味道很不错,她尝了几口,心情很好地拍了照片,发在了家庭群里。   [阮龄:杀青宴的蛋糕![图片]]   [阮龄:很甜很丝滑,味道不错!]   [阮龄:可惜你们是尝不到了]   叶栩周末不用去学校,很快他就回复。   [叶栩:是哪家店的蛋糕?我记下来]   [阮龄:不知道哎,一会儿我问问]   [叶栩:好]   [叶栩:下次你想吃,我帮你订好]   过了好一会儿,叶景池都没回复。   从前的阮龄,肯定是不指望叶景池能随时回复信息的。   但最近叶景池回她信息都回得很及时,就算有时在忙工作或者开会,也会在事后和她解释原因。   大概这就习惯的力量,现在叶景池迟迟不回复,阮龄反倒有些奇怪了。   阮龄吃完最后一口蛋糕,在键盘上敲字。   [阮龄:@叶栩,你爸呢?他今天不在家?]   今早出门的时候,还是叶景池把她送上的车。   [叶栩:他上午出门了,可能是去加班]   阮龄回复了个“哦”。   叶景池难得最近的周末都没有加班,没想到这才一个多月,就又原形毕露了。   阮龄没想太多,又去参加剧组剩下的活动。   工作人员准备了许多束花,献给主演们,大家一起合影留念。   阮龄也接到了一大束花。   在场的许多演员都争相和阮龄合照,希望借着这个最后的机会,能给阮龄留下一点点印象。   这样万一今后有角色,说不定阮龄就能想起他们,随口推荐上一句。   就连在剧组里话不太多的宁萱,也主动上来问阮龄能不能一起拍个照片。   阮龄本来就挺喜欢这个女演员的,欣然答应了。   唯有许澄一直徘徊在附近,迟迟没有向前。   李导对许澄的印象其实不错,虽然是个新人,但在演技上还算有天赋,关键是态度还特别好。   见状,李导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推了推许澄的后背:“傻站着做什么?你也去和阮小姐合个影,表示一下感谢啊!”   许澄怔了怔,点了下头。   深吸了一口气,许澄终于走上前:“阮小姐。”   阮龄刚和宁萱交换完联系方式,闻言转头道:“嗯?”   许澄的表情有些紧张:“阮小姐,我可以也和你一起拍一张照吗?”   阮龄笑:“当然可以了。”   两人一人抱着一大束花,对着镜头站好。   阮龄的笑眼弯弯,许澄也露出一个笑容。   只是他的脸上还带着些许少年人独有的青涩,不像阮龄笑得那样明媚。   阮龄今天穿的是白色上衣和蓝色牛仔裤,而许澄身上是一件浅蓝色衬衫和一条深灰色的长裤,颜色也搭配。   王制片刚好在附近,看着这一幕,不知道怎么的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画面还挺美好的。   只是这个想法才刚出现,王制片立刻就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不过是阮小姐生得美,许澄也刚好长得好看而已,这两人的身份根本就没什么可比性嘛!   正想着,王制片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骚动。   他转头去看,发现竟然是叶氏和星盛娱乐的掌权人,叶景池来了。   王制片连忙快步迎上去,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叶总,欢迎欢迎!咱们小小的剧组杀青,竟然还劳烦您亲自来!”   叶景池微微颔首,只是目光似乎停留在了前方某处。   王制片往那个方向一看,发现是阮龄在的位置。   之前导演和王制片透露过,阮小姐是叶景池的人。   于是王制片立刻开始恭维起来:“呵呵,叶总您是来找阮小姐的吧!阮小姐特别关照我们,刚刚还亲自给主演们切了蛋糕,现在又主动和大家合影呢!我们大家都特别喜欢阮小姐!” 第95章   王制片自认为将阮龄夸得天花乱坠, 叶总听了想必会十分舒心。   谁成想他转头去看,只见叶景池的眼神似乎是暗了几分,神色晦暗不明。   王制片心中一凛。   叶总和阮小姐的关系匪浅这件事, 也是那天李导演神秘兮兮地和他透露的, 还让他不要太声张——说是叶总希望保持低调。   见叶景池的神色有异,王制片的脑子立刻飞速运转起来。   难道,叶总不希望外人在他面前, 揭破他和阮小姐的关系?   想到这,王制片的额角渗出了些汗, 小心翼翼地瞟了叶景池一眼。   叶景池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眼神微冷, 浑身散发的强大气场令王制片更加冷汗直冒。   王制片赶紧试图补救:“呵呵……是我失言了,叶总。这个、杀青宴刚刚进行到一半,你看您是想……”   不等王制片说完,叶景池的目光掠了过来,淡声开口:“我去前面看看, 你不用跟着。”   王制片抹了一把冷汗:“好、好的叶总!”   阮龄还在和许澄合影。   拍照的工作人员见许澄有些羞涩,还热情地说:“许澄,你再往咱们阮小姐这边走一步!现在隔得有些远了, 显得太生疏!”   两个人的距离是有些远, 中间甚至还能再站一个人。   方才阮龄和其他人合影的时候很随和,如果是和女演员合影还会搭个肩互动一下, 没有什么距离感。   因此工作人员见许澄太过拘谨, 才有此一说。   闻言, 许澄的后背有些僵硬, 抿唇看了一眼阮龄。   阮龄莞尔:“你很怕我?”   许澄的神色一滞,随即有些惶恐地摇头:“不, 当然不是!阮小姐!我只是……”   阮龄笑起来:“我又不是泡沫做的,碰一下就会碎。”   许澄怔然。   在他的眼中,阮龄当然不是易碎的泡沫。   相反,她更像是一颗晶莹剔透的钻石,光芒耀眼。   让他不自觉地被吸引,可又不敢太过靠近,怕自己不够资格,惊扰了她。   阮龄见许澄还在发愣,大大方方地挪动了半步,将两人的距离缩短了一半。   工作人员满意地开口:“对对,这个距离刚刚好!”   说着按下拍照键,将画面定格。   拍了几张,工作人员满意地检视着相册里的照片,把手机递给两人看:“阮小姐,许澄,你们来看看拍得行不行?”   阮龄刚要凑过去看,耳边忽然响一个低沉嗓音:“我可以也看看吗?”   她被吓了一跳,转头,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挺拔身影。   阮龄诧异:“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加班了吗?   叶景池的脸上带着微笑:“左右没什么事情要忙,就顺便过来看看。”   阮龄狐疑地看了叶景池一眼。   这个地方离市中心有些距离,无论是从家里还是叶氏过来,都至少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可不是“顺便”就能来的。   叶景池神态自若地看向一旁的许澄:“我记得,你是饰演男一号的演员?”   许澄:“……是的,叶总。我叫许澄。”   叶景池微微颔首:“嗯。”   男人的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容,风度十足。   但阮龄却觉得有些好笑。   还假惺惺地问人家是不是男一号,她敢肯定,叶景池不仅知道许澄演的是什么,还把人家的名字记得清清楚楚。   工作人员也反应了过来,连忙道:“叶总!大家都在合影留念,我在给阮小姐在和许澄他们拍合照。”   叶景池微笑:“麻烦你了。”   工作人员受宠若惊:“不麻烦,不麻烦!”   叶景池看了看阮龄,随即问工作人员:“介意帮我们也拍一张吗?”   工作人员一怔,回答:“当然可以!”   阮龄抿唇笑出声,轻飘飘地看向叶景池:“叶总,您顺便过来一趟,就是来蹭合影的吗?”   她特意加重了“顺便”两个字,想嘲讽一下他。   叶景池面不改色:“刚好留个纪念。”   工作人员已经举起了手机,要再拍几张照片。   旁边有机灵的人,已经冲上来给叶景池也递了一束花。   只是工作人员理解错了叶景池的意思,以为他是要和阮龄、许澄一起拍张三个人的合影。   工作人员张罗着:“阮小姐,您站在中间吧!刚好叶总和许澄在您两边,画面看着和谐!”   叶景池:“……”   许澄正要离开,被工作人员这么一说,僵在原地也不知道该不该走了。   阮龄忍着笑看叶景池:“叶总,你想站在我的左边还是右边?”   ……   最后,工作人员给他们留下了一张三人的合照。   阮龄站在中间笑靥如花,旁边两人的表情则各有各的怪异。   许澄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僵硬,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而叶景池的唇角虽然也微微扬起,但眼中似乎透露着些许的凉意。   杀青宴结束,阮龄坐在车后座,看着这张组合诡异的合影笑得前仰后合。   叶景池无可奈何地看她一眼:“有这么好笑吗?”   阮龄一边笑一边点头:“真的很好笑!”   叶景低叹了一声。   虽然他的本意不是来拍这么一张合照,但见她笑得这么开心,结果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阮龄自己看着照片笑了半天,还觉得不够,把这张照片分享到了三人的群里。   照片刚发出去,叶栩那边就有了动静。   [叶栩:???]   看着少年一连发过来的三个问号,阮龄刚停下来,又忍不住开始笑得花枝乱颤。   [叶栩:这是什么?]   [叶栩:为什么你们三个会一起拍照?]   [阮龄:问你爸,是他非要来拍这张合影的]   [叶栩:……]   叶景池在一旁看着她打下这一行字,无奈地摇了摇头。   阮龄边笑边问:“你不和叶栩解释一下?”   她记得,就连叶栩都没和他们一起拍过三个人的合影,没想到让许澄抢了先。   叶景池揉了揉眉心:“等回去之后,我再和小栩说吧。”   阮龄看向车窗外,发现司机似乎走的并不是回家的那条高速。   看方向,更像是在往市郊走。   阮龄惊讶地问叶景池:“我们现在不回家吗?”   叶景池的声音沉静:“带你去个地方。”   阮龄眉稍微动。   叶景池一向很尊重她的意见,如果说要带她去哪,也绝对会先问她愿不愿意。   像这样不提前问她就擅作主张,还是第一次。   不过阮龄又回想了一下,今早出门的时候,叶景池似乎是问过她,杀青宴过后还有没有别的安排。   她当时的回答是“没有”,结束之后就回家休息。   想了想,阮龄问:“远吗?”   叶景池的眉目柔和:“估计还有二十分钟。”   阮龄“嗯”了一声,歪了歪头,把脑袋靠在了叶景池的肩膀上。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接着叶景池的手指抚上了她的长发。   叶景池的手在她的脑袋上一下下地抚摸着,力道刚刚好,就像是在给她按摩。   阮龄舒服地哼哼了一声,眯上了眼睛。   ……   二十分钟后,车停了。   阮龄被叶景池按摩得太舒服,迷迷糊糊地陷入了半梦半醒之间。   直到男人轻声唤她的名字,几声低沉悦耳的“龄龄”像是羽毛在轻挠她的耳朵,这才让她醒了过来。   阮龄的身体还没完全缓过来,下车的时候差点没站稳。   叶景池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阮龄,握住她的手。   他的唇角带着一丝笑意,声音温和:“牵着我,别摔了。”   阮龄的脑袋还稍微有些昏沉,“哦”了一声,反握住叶景池的手。   接着她抬眼一看,困意顿时消了一大半。   映入眼帘的是和市中心完全不同的景象。   远处是一栋巨大的西式建筑,看起来有些像是欧洲的古堡庄园。   建筑的前方是郁郁青青的树木和一片精心打理过的花园,他们的脚下则是大片的草坪。   有那么一瞬间,阮龄几乎以为自己一觉醒来,已经出国了。   当然阮龄还没有完全睡晕,于是她问:“北城附近……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叶景池的眼底漾起笑意:“嗯,是市郊的一处庄园。”   阮龄眨了眨睫毛。   叶景池含笑道:“想不想去里面看看?”   阮龄:“好啊。”   她确实是很好奇,外面看着都已经这么美了,建筑的内部看起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阮龄和叶景池十指相扣,走进庄园。   周围的场景让阮龄想起之前参加慈善晚宴时,孟家的那个庄园。   这里的华丽程度和那边不相上下,而且和当初不同,周围并没有无处不在的工作人员和客人。   相反,两人一路穿过花园,并没有见到第三个人。   见阮龄的脚步越来越慢,叶景池温声问她:“怎么了?”   阮龄干脆停下来:“叶景池。”   叶景池的眉目温柔:“嗯?”   阮龄一本正经:“你不会是刚才在杀青宴吃醋之后,打算把我带到这个庄园里囚禁起来吧?”   叶景池错愕地看着她。   阮龄当然不是认真地怀疑叶景池要囚禁自己,但这么大的一个庄园四周居然不见一个人,确实让人很奇怪。   她有理有据道:“这个地方这么偏僻,又只有我们两个人,让我想起来我看过的一部恐怖电影。”   叶景池从她的语出惊人中回过神,失笑。   他解释:“这里原本是有工作人员维护的,只是我告诉他们,今天会带你单独过来。所以他们应该是特意没有出现,不想打扰我们。”   阮龄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这个地方是叶家的产业?”   叶景池:“算是吧。”   顿了顿,他又说:“而且,我没有吃醋。那个男孩和小栩的年纪差不多,我怎么会吃一个小孩子的醋?”   阮龄不说话,只是盯着叶景池看。   叶景池竟然被她盯得不自在,别过眼神。   男人的脸上很少会出现这样的神色,阮龄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迫不及待地指出事实:“叶景池,你心虚了。”   叶景池:“……”   阮龄更加得寸进尺:“你就是在吃——”   话未说完,她的嘴唇就被叶景池封住了。   阮龄一开始还挣扎了几下,但很快就抵挡不住男人的攻势。   之前在室外,叶景池最多只是浅尝辄止地亲她一下。   阮龄也一直觉得,以叶景池的个性,是不会在户外做什么过分的亲密举动的。   但或许是确认这附近不会有闲杂人等,这一次叶景池的吻很有侵略性。   男人滚烫又沉重的气息让阮龄几乎招架不住,只能顺从地待在叶景池的怀抱里,任由他在她的唇齿间作乱。   两人刚好在花园中心的一处喷泉旁边。   水流的声音,两人的呼吸声,唇齿纠缠发出的声音,都混合在一起钻进阮龄的耳中,让她的大脑也跟着混乱起来。   阮龄觉得再这么下去,她很快就要站不住了。   还好,这个激烈的吻并没有持续太久。   就在她的整个身子几乎都软倒在他身上时,叶景池低喘着放开了他。   阮龄从他的禁锢中脱身,勉强站直身体。   她气息不稳,却依旧不忘振振有词地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还说你没有吃醋!以前的时候,你都不会在外面这么亲我的!”   叶景池的胸膛还在起伏,眼眸中有暗光涌动。   半晌,他的气息逐渐平复,眼底浮现出几分无奈:“好吧,我承认……”   叶景池叹息了一声:“是有那么一点点。”   若是放在从前,叶景池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因为一个还未成年的毛头小子,产生这种类似于“嫉妒”的情绪。   可她就是有这种魔力,仿佛能让他失去一贯的理智,做出自己都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看着阮龄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叶景池的眉心微动。   叶景池:“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阮龄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叶景池看着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阮龄意识到他的言外之意,有些想笑,又有些难以置信。   叶景池居然真的会为了许澄吃醋,而且,现在居然还一副要她安抚的模样。   不过她今天的心情好,现在又是在这么美的地方,身边花团锦簇,香气宜人。   想了想,阮龄开口:“目前为止,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   叶景池的眉梢动了动:“目前为止?”   阮龄一脸理所当然:“是啊,我只能保证此时此刻是喜欢你的,今后的事情又说不准。”   叶景池注视了她片刻。   就在阮龄以为,他还要追问什么的时候。   叶景池忽然低笑了一声,看着她的眼睛:“也好,至少我终于等到了。”   阮龄不明就里:“等到什么?”   叶景池淡笑:“等到你亲口承认,说你喜欢我,心里有我。”   他的语气不轻不重,阮龄却听得心尖莫名一颤。   明明她说得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叶景池这么一强调,她突然觉得有些脸热。   阮龄抿了抿唇角:“我可没承诺什么……”   叶景池突然叫她的名字:“龄龄。”   阮龄:“……嗯?”   叶景池沉默地看着她,眼中有复杂的情绪涌动。   他这样的目光,也让阮龄的心跳也跟着有些加速。   阮龄:“叶景池,你——”   话音未落,叶景池忽然在她的唇角轻吻了一下,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这一下子让阮龄猝不及防,愣愣地看着他。   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开始亲她?   下一秒,叶景池忽然牵起了她的手。   阮龄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指尖又传来冰凉的触感。   她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地低头去看。   叶景池将一枚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是前段时间,他们两人一起去定制的那枚戒指。   那天去了纪安的工作室之后,纪安又和阮龄沟通过几次细节。   之后就一直没有后续的消息,不过因为知道定制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所以阮龄也没有去催过进度。   阮龄怔怔地抬起手,看到那枚她亲自参与设计的戒指,就在刚刚被叶景池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她看了好一会儿,仿佛在确认这个事实。   阮龄终于回过神,看向叶景池。   叶景池的脸上有淡淡的笑意,声音温柔极了:“把手心给我?”   阮龄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有些迟钝,没能完全明白叶景池的意图。   但她还是伸出手,掌心向上。   手心一凉,叶景池将对戒的另外一枚放在了上面。   接着他伸出左手,问:“帮我也戴上?”   阮龄看了叶景池两秒,缓缓地拿起戒指,将戒指也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直到再次和叶景池对上眼神,阮龄才终于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阮龄:“叶景池。”   叶景池的眼底有深深的笑意:“嗯?”   阮龄:“你特意带我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叶景池“嗯”了一声,声音温柔:“我还没有和你求过婚。这也算是……弥补之前的遗憾。”   阮龄:“……”   见她不说话,叶景池看起来竟然有些紧张。   他略微迟疑:“你……不喜欢吗?”   阮龄沉默了片刻。   就在叶景池的表情愈发紧绷之时,阮龄终于开口:“也不是不喜欢,但是……求婚不应该是单膝跪地,拿钻戒求婚的吗?”   在听到前半句时,叶景池的神色明显一松。   听她说完后,男人的眼神微动。   随后,阮龄诧异地看着叶景池在自己身前单膝跪地,紧接着掏出了一个戒指盒。   她只是随口一说,他居然……真的准备了?   戒指盒被打开,明晃晃的钻石让阮龄低低地抽了口气。   这枚钻戒完美地符合了她对首饰的审美,巨大的鸽子蛋钻石,比她之前戴去同事聚会炫耀的那枚还要大上一圈。   款式设计也是特别又好看,阮龄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风格:这枚钻戒应该也是出于纪安的手笔。   只是当初阮龄只和纪安讨论了对戒怎么设计,从来没有沟通过钻戒的事情,也不知道叶景池是什么时候让对方帮自己又设计了一枚钻戒。   钻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甚至有些刺眼。   叶景池牵起阮龄的手,将钻戒缓缓推上了她的无名指,和之前的那枚婚戒挨着。   阮龄抬起手,看着手指上突然多出的两枚戒指,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句电影台词:   Let the diamond protect our marriage.   四目相对,阮龄抿唇笑起来:“叶景池,你说……如果钻石真的能保护婚姻,那这么大的一颗,效果应该会很好吧?”   叶景池静静地看了她片刻,缓声开口:“钻石会不会保护婚姻……我不确定。”   阮龄眨了眨眼。   叶景池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但我一定会。”   他紧握着她的手:“所以……龄龄,你愿意吗?” 第96章   周六的傍晚, 叶栩收到了来自叶景池的信息。   [叶景池:我和你妈妈明天白天再回家。你早些休息,不用等我们。]   看着这条信息后,叶栩发了一会儿呆。   有多久没有一个人在别墅里过夜了呢?   从前阮龄没来家里的时候, 叶景池常常会因为加班晚归。   小时候, 叶栩是会等叶景池回家的。   但由于年纪太小,总会熬不住先睡着,最后只能从管家口中得知叶景池是几点钟回来的。   也因此, 叶栩养成了无论是工作日还是假期都早起的习惯。   这样至少在清晨的时候,能在餐厅里看到自己父亲的身影。   后来上了中学之后, 叶栩也不会再有等叶景池回家的想法了。   偶尔叶景池回来的比较早, 父子俩打个照面, 也不过寒暄几句,客气得像是合租的室友。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似乎也越来越大,最严重的时候,甚至一个星期都说不了几句话。   这些年,叶栩早已经习惯了回家后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屋子里, 度过每一个寂静的夜晚。   但最近的几个月,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前的晚上,叶栩在做完功课后会自己在房间里看书, 或者出去慢跑整理思绪。   有时候陈松阳会喊他一起打游戏, 但他通常也是兴致缺缺,只是偶尔会玩上两把, 打发时间。   但现在, 会有人和他一起看电视, 眉飞色舞地和他抱怨电视剧里离谱的情节。   会有人拉着他玩各种不知道从哪找的游戏, 还会有人夸张地喊着“栩哥救我”。   夜晚不再是安静而漫长的,而是吵吵闹闹。   而且, 阮龄每晚都一定会回家。   不论多晚,叶栩也都会等她回家之后再入睡。   这几个月以来,阮龄是第一次在外过夜。   ……   收回思绪,叶栩给叶景池回复了一个“知道了”。   [叶景池:照顾好自己,有事情找老何,或者给我打电话。]   [叶景池:[语音]]   叶栩的眉心动了动。   印象里,叶景池并没有发语音信息的习惯。   果然,点了播放之后,扬声器里传来的是一个清甜的女声。   “早点睡觉哦!不要太想爸爸妈妈了!”   少年的唇角上扬了起来,没忍住笑出声。   方才的种种复杂心绪,忽然之间一扫而空。   叶栩站起身,换了件运动服。   看到少年出门时轻快的步伐,默默观察的何管家松了口气。   何管家编辑了一条信息:叶总,少爷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您不用担心了。   ……   周日傍晚的时候,阮龄和叶景池才终于到家。   听到楼下传来的动静,叶栩犹豫了几秒,还是第一时间就下了楼。   叶栩一眼就看到了阮龄手上的戒指。   那么大的一颗鸽子蛋,想不注意到都很难。   于是叶栩立刻就明白了,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但是他的爸爸,好像和他的妈妈求婚成功了。   不知怎么,叶栩的内心深处也涌起了一种名为喜悦的情绪。   只是没等他想好该说些什么,阮龄已经笑眯眯地开口:“昨天一个人在家,没有害怕吧?”   叶栩的神色一滞。   他别过眼神:“我都这么大了,早就不会害怕了。”   阮龄眉稍微动:“是吗?那早知道我和你爸多在庄园待几天,不用今天赶回来了。”   叶栩:“……”   看着少年欲言又止的模样,阮龄乐不可支。   叶景池在一旁无奈地看着阮龄。   好不容易笑完了,阮龄和叶栩说:“不过,你爸的这个庄园真的很不错。下次有时间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度假吧?”   叶栩闷闷地答:“都行。”   叶景池看着阮龄,温声道:“不是我的庄园。庄园记在你的名下,是你的个人财产。”   叶栩:“……”   早知道他就不急着下楼了,反正下来也是看着这两个人秀恩爱。   冬天,网剧《经年岁月》上线了某视频平台。   这部剧的两个主演都是新人,配角里也没有什么自带流量的知名演员。   唯一值得一提的,大概就是男主演许澄来自一个小有名气的男团组合,拥有一些粉丝基础。   只是Wind-Runner组合也没有真正大火过,只是昙花一现地有过一些关注度。   如今,无论是组合还是个人的粉丝都已经跑得差不多了,只有少部分的真爱粉留了下来。   一开始,这部小成本网剧的上线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但在播出几天之后,各大社交平台陆陆续续冒出了不少自发的推荐贴。   [标题:有人在看这部校园剧吗?我随便点进去看的,发现这个男女主角的颜值很可以啊!]   [回复1:哇,有点帅啊这个男主!是剧里截图吗?不会又是粉丝精修之后装路人来安利吧?]   [回复2:我最近也在看这部剧!男主真的特别好看,青春又帅气!我负责任地说,男主在剧里比这个静态图还要好看!]   [回复3:女主角的颜值也很可以哎!很少看到男女主颜值都过关的校园剧了,我去看看!]   [回复4:竟然有人也在追这部剧!真的很好看,不只主角长得好看,剧情也很不错!反正我已经上头了,每天掐点追更新!]   阮龄也在追剧。   电视剧上线的第一天,她就在家里客厅的智能电视上看剧。   看完首发的前四集,阮龄立刻就有了想要重温小说的冲动。   宁萱和许澄在剧里的表演都没有让阮龄失望,简直完美契合了她看小说时对人物的想象。   当天晚上,阮龄洗完澡就躺在床上,打开小说重新开始看。   小说并不算长,大约有二十万字,但也需要大几个小时才能看完。   阮龄实在很喜欢,看得入迷。   叶景池问她什么时候睡觉的时候,阮龄也只是敷衍地应付了一句:“你先睡吧,我再看一会儿就睡。”   反正她明天也不用早起上班,就算熬得晚一些也没什么。   倒是叶景池明天要出差,要早起去机场赶飞机。   这么说起来,叶景池这个“霸总”反倒是比她更像是社畜一些。   回答完叶景池,阮龄就一心一意地继续看起小说来。   叶景池轻叹了一声,关了卧室的灯,只留了一盏小夜灯照亮。   阮龄不理身后的男人,沉浸在男女主角酸酸甜甜的拉扯之中。   她看得正入神之时,一只温热的手搭在了她的腰间。   叶景池和阮龄搬到一个房间休息,也已经好几个月了。   两人并不会刻意地相拥入眠,但阮龄偶尔半夜醒来,经常会发现叶景池正搂着自己。   因此阮龄一开始没有想太多,只以为是叶景池睡着之后下意识的动作。   她继续盯着手机屏幕。   虽然是冬天,但别墅内的供暖充足,被子也暖和,所以阮龄只穿了一件薄睡裙。   那只手并没有安安分分地搭在她的腰上,而是不紧不慢地隔着丝质的布料,贴着她身体的曲线缓缓移动。   当那只手越来越放肆之时,阮龄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她想转身,却被叶景池用胳膊禁锢住了身体。   阮龄的心跳迅速加快:“你……做什么?”   身后传来男人微哑的嗓音:“不做什么,就是想抱着你。”   阮龄:“……你怎么还没睡?明天不是还要出差吗?”   叶景池的声音低沉:“你不是也没睡?”   阮龄理直气壮:“我在看小说!而且,明天我又不用早起。”   叶景池沉声道:“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就算不用早起,熬夜也对身体不好。”   阮龄:“我还不累嘛!再说偶尔熬夜一次,又没什么关系。”   叶景池似乎是妥协了,不再说话。   只是背对叶景池的姿势,让阮龄有些没有安全感。   叶景池的胳膊还紧紧地搂着她,让她不能轻易翻身。   阮龄开口:“叶景池,你……”   话音未落,男人的手已经从她的睡裙下摆探了进去。   阮龄浑身一颤。   ……   阮龄终究还是没能在睡前看完那本小说。   她深刻地体会到了,以后就算想熬夜,也绝对不能用“还不累”这个理由。   否则叶景池就会让她明白,什么叫累到沾了枕头就想睡觉。   第二天,阮龄中午才起床。   而叶景池清晨就已经赶去机场,登机之后还给她发了信息。   阮龄伸了个懒腰,按揉了一下自己酸痛的肌肉,在心里骂了一句叶景池。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精力那么充沛的?   洗漱后,阮龄打着哈欠出现在餐厅。   叶栩竟然也在。   阮龄看着叶栩脱口而出:“今天是星期几?”   她以为自己过糊涂了,又忘记今天是周末了。   叶栩看了她一眼,直接解答了她的疑问:“今天上午考试,下午学校提前半天放假。”   阮龄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叶栩看了她一秒,没忍住说:“我前天和你说过的。”   阮龄眨了眨眼:“是吗?”   叶栩:“嗯,就在晚饭的时候。”   阮龄只好承认:“我忘了。”   都怪叶景池的记忆力太好,每次叶栩随口说一句什么事情,他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对比之下,就显得阮龄总是会忘记各种小事。   不过叶栩也习惯了。   他话锋一转:“你昨晚没睡好?”   阮龄的身子一僵。   叶栩眉心微蹙:“不会是……因为那部电视剧吧?”   昨天阮龄在客厅看电视剧的时候,叶栩就看到了。   叶栩还陪着阮龄看了一会儿,在阮龄对许澄的演技表现出赞赏的时候,给出了一句“一般般”的评价。   只不过因为第二天还有考试,所以叶栩只陪她看了一集,就先上楼去休息了。   见阮龄这么晚才起床,还打着哈欠,叶栩自然就联想到她是不是熬夜看电视剧了。   阮龄:“……”   她清了清嗓子:“差不多吧。”   叶栩没注意到阮龄的不自然,问她:“有那么好看吗?”   阮龄眨眼:“确实还挺好看的。”   不然也不会激起她重温小说的想法,导致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这么想来,她说是因为看电视剧才没睡好,也不算是骗叶栩。   叶栩抿了抿唇:“刚好今天我考完试了,晚上可以陪你一起看。”   顿了顿,他又补充:“今天不要看太晚了。”   阮龄还有些心虚,自然没有拒绝。   电视剧每天晚上八点更新。   吃过晚饭,阮龄和叶栩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新的一集一开始,就是宁萱饰演的女主角被起哄,许澄饰演的男主角出现帮女主说话的戏份。   在许澄挺身而出的那一刻,阮龄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好帅!”   叶栩默默地看了阮龄一眼。   过了一小会儿,镜头又切到了许澄的大特写。   阮龄托着腮,“啧啧”了几声:“这孩子长得是真好看啊,睫毛真长!”   很多时候镜头会放大一个人细小的缺点,例如嘴巴不对称,鼻头不够精致。   这也是很多人现实里看着还不错,在镜头里却不上相的原因。   但许澄的五官没有什么硬伤,眼睛更是非常出彩。   一对眸子清澈而黑白分明,睫毛纤长,像是小鹿的眼睛。   这样的近距离特写,反而将许澄的优势完全展现了出来。   阮龄发自内心地夸赞了好几句之后,就感觉到一道目光开始盯着自己。   她转头看叶栩,明知故问:“怎么了?”   叶栩无声地看着她。   阮龄抿着唇笑:“让我看看啊……”   她盯着叶栩看了两秒:“你的睫毛,好像还真的没有许澄的长。”   叶栩:“……”   少年转过头,不看她了。   阮龄:“生气啦?”   叶栩依旧默不作声。   阮龄忍不住笑起来:“好啦,我还没说完呢。虽然你的睫毛没许澄的长,不过我觉得论整体,还是你更好看一点!”   叶栩还是没什么反应,似乎在专注地看着电视剧的剧情。   阮龄又说:“真的,在我眼里你就是秀礼中学最帅气的校草,没有之一!”   叶栩不说话,但耳根却渐渐地红了起来。   ……   随着口碑的发酵,《经年岁月》在网络上也越来越火。   这部最开始无人在意的网剧,渐渐有了越来越多的观众。   阮龄出门逛街的时候,听到店员也在讨论这部剧,还对剧里的角色名字如数家珍。   回来的路上,阮龄刷了一会儿手机,发现这部剧现在竟然有好几个热搜在榜。   随便点进去几个,都是网友在真情实感地夸赞和讨论剧情。   阮龄又打开了几个短视频网站,搜索了一下剧的名字后,看到了各种二创剪辑。   有很多个视频的播放量都很高,还有一个破百万的。   回家之后,阮龄没忍住问叶景池:“你不会背着我又追加了投资,让他们买热搜营销吧?”   叶景池云淡风轻地否认:“没有。”   阮龄疑惑:“那这部剧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火?我刚才随便一看,热搜都有好几个。”   叶景池失笑:“你对自己的投资眼光,这么没有信心吗?”   阮龄如实道:“也不是。我一开始就觉得这个故事很不错,只是没想到能这么火。”   叶景池:“按照现在的趋势,这部剧的收益率在星盛今年所有的影视投资里,应该都是数一数二的。”   阮龄的眼睛一亮:“真的?”   叶景池含笑“嗯”了一声,和她简单地解释了几句。   星盛今年投资的电影和热播剧有不少,但投入都至少是阮龄这部剧的几倍。   这部剧的总利润在其中虽然排不到前列,但由于投入的本金少,利润率绝对是名列前茅的。   阮龄听了眉开眼笑,和叶景池开玩笑:“那我要是再投资几部剧,你是不是就该叫我阮总了?”   叶景池配合道:“阮总,什么时候请我和小栩出去吃一顿?”   阮龄:“没问题!想吃什么,你尽管说!”   ……   没有人想到,《经年岁月》这样一部小成本的网剧,竟然成了当年最大的黑马。   无论是播放量还是热度,都在同期的电视剧中一骑绝尘。   随着剧集的播出,剧情和男女主角的讨论度都越来越高,连配角都有不少网友在讨论。   而作为剧中女主角的“白月光”兼竹马,叶栩客串的角色在出场前,就被烘托出了足够的期待感。   编剧借女主角和配角之口,不止一次提到了这位竹马有多么的惊为天人。   因此在这个角色正式出场之前,网络上就有了不少期待和担心的言论。   [男主的颜值都已经这样了,这竹马要长得有多好看,才能一直让女主角念念不忘啊!]   [我也想说!这几集一直在强调女主的这个白月光有多帅,搞得我的胃口都被吊起来了]   [就是说啊,这剧组得找个什么演员来演,才能演出这种白月光的感觉?]   [我猜编剧写台词的时候,也没想到男主的演员颜值会这么高,一不小心就写过了]   [大家的期待值还是不要太高了,这个竹马就是个客串的角色,估计请不到特别好看的演员来演]   [确实,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是无所谓,反正男女主角的颜已经让我很满意了,这个客串角色别太丑就行了]   然而叶栩正式出场之后,立刻就打消了之前观众的所有顾虑。   [我去!我突然理解女主为什么一直对这个白月光念念不忘了!长成这样,谁能不对他念念不忘啊!]   [呜呜呜两个男孩子都好帅啊!我要是女主,我也不知道该选哪个!]   [这剧组都是从哪找的演员啊?竟然连一个客串角色都这么好看?]   [一分钟,我要这个男演员的全部资料!]   [我恨呐,为什么这么帅的角色这么快就下线了?我想看他演男二!]   [别说男二了,这简直是在逃校园文男主啊!]   当天晚上,“在逃校园文男主”的词条就冲上了热搜。   叶栩客串的那几个片段,在各大社交平台都开始刷屏。   叶栩,许澄,和宁萱都在的那两场戏,更是引起了网友们的热烈讨论。   有人在争论叶栩和许澄到底谁更好看,但更多的人是在感叹,娱乐圈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养眼,又充满青春气息的同框画面了。   而叶栩的名字,也在短时间内火遍了全网。   不像剧组的其他演员,叶栩并没有公开的社交账号,除了这部电视剧之外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作品。   被吸引过来的网友除了反复观看电视剧的片段,找不到任何和叶栩有关的其他资料。   在讨论度不断上升的同时,也有好事者试图通过蛛丝马迹,寻找一切和叶栩相关的资料。   两天后,有人通过一张叶栩初中的毕业班级合照,摸到了叶栩初中同学的社交账号。   接着又在关注列表中顺藤摸瓜,把疑似叶栩本人的博客账号扒了出来。   账号已经停更很久了,最近的几条博文都是在三年前发布的。 第97章   叶栩的博客账号内容并不多, 零星的几条博文都透露着伤感。   看得出写下这些文字时,他的内心应该是很挣扎的。   其中最明显的一条是:   [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那个时候, 上天没有把我也一起带走?]   ……   博客的内容被爆出来之后, 许多人认为这不过是中二少年的无病呻吟。   [哈哈哈哈原来帅哥也有这么中二的时期!我小时候也特别喜欢写一些自以为伤感的句子,然后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   [居然有人把叶栩的博客都扒出来了?还挺可爱的哈哈哈,就是不知道本人看到会不会觉得羞耻?]   但也有一批真情实感心疼的网友。   [天啊, 我们栩宝那个时候肯定很痛苦吧]   [你们都在哈哈哈,只有我看到了一个敏感, 抑郁, 心思深重的脆弱少年吗?]   [栩宝别难过, 妈妈爱你呜呜呜!]   [有些人真的没有心,看这些文字,叶栩那个时候都有自杀倾向了吧?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舆论发酵之时,网络上忽然又冒出来了一个爆料者,自称是叶栩的初中同学。   [我和叶栩是一个初中的。叶栩和家里的关系特别不好, 父亲对他完全不关心,还娶了一个小后妈回家。所以叶栩的性格特别阴郁,学校里都没人敢和他说话。]   对于这条爆料, 一开始几乎没没人相信。   [随便一个人就说是叶栩的初中同学?那我还是他的幼儿园同学呢!]   [就是啊, 这种料我一分钟可以编十个:其实叶栩是孤儿院长大的,我和他是一个孤儿院出来的!]   [现在真是什么人都能爆料了, 看人家火了就开始蹭热度是吧]   但很快, 爆料者又在帖子里连续回复了几条。   [叶栩的初高中都是在秀礼中学读的, 学校官网里还有他参加活动的照片, 你们不信可以自己去搜。]   [我还有叶栩和他那个小后妈的照片,你们自己看吧。]   爆料者贴了一张照片, 是叶栩和一个年轻女人在校门口,叶栩正将一瓶饮料递给女人。   女人的身材曼妙,面容姣好,确实很符合大众眼中“小后妈”的形象。   这张照片一出,立刻一石激起千层浪。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居然碰到真瓜主了?]   [所以叶栩的性格真的很阴郁,很不好相处吗?我看剧里的样子不像啊!]   [就是啊,我还以为叶栩和他的长相一样,就是一个清冷又温柔的少年,难道其实不是?]   [我估计瓜主说的是真的,这种家庭不幸福的小孩我也认识一个,他们性格都很古怪的。]   [竟然如此……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原本这条爆料帖并没有什么热度,但随着照片被曝出,越来越多的网友在下面讨论。   贴主没有再回复,但却点赞了其中几条说叶栩性格不好的评论。   ……   为了保护学生和维护学校的秩序,校外人员没有预约不能随意进入秀礼中学的校园。   但校方可以不让媒体进校门,却没办法阻止他们在门外蹲点。   许澄是男主角,在电视剧的热播期有许多宣传活动要参加,最近几天都请假没来学校。   但叶栩作为客串的演员,就相当于打了一个暑期工而已,并没有参加任何电视剧相关的宣传活动。   电视剧播放期间,他一直是正常上学。   如今各大媒体的记者在门外挤成一堆,就是为了蹲守叶栩。   终于到了放学的时间,叶栩一出现,媒体们立刻就全围了上来。   “叶栩同学,可以请你看一下这张照片吗?”   “请问最近网上爆料的这张照片,真的是你和你后妈的合照吗?”   “叶栩同学——”   嘈杂中,少年看了一眼照片,眉心微蹙:“照片里的,是我和我妈妈。”   听叶栩承认了,记者们更是如同打了鸡血般,争先恐后地开始问更多的问题。   “所以传言是真的吗?请问不幸的家庭,是给你的童年带来了什么阴影吗?”   “有人说你在学校里很不好相处,对于这一点你有什么想回应的吗?”   “你的妈妈对你很不好吗?是不是因为她的缘故,才导致你当初发了那些伤感的文字?”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了许多个问题,见叶栩一直沉默不语,这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终于,在众人的目光中,叶栩淡声道:“我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言。我的家庭很幸福,至于我的妈妈……”   少年逐字逐句道:“在她出现之后,我的生命才有了光。”   当天,这段采访就出现在了热门视频中。   全网哗然。   ……   阮龄自然没有被各种流言困扰,她在忙着赚钱。   这几个月里,阮龄租了一间更大的场地作为自己的工作室,并且新招了化妆师和摄影助理。   如今阮龄主要负责拍摄主题的设计,拍摄的任务大部分就交给了员工们。   而服装店的规模也在逐步扩大,阮龄专门租了一个仓库来满足仓储的需求。   晚上一家人一起看电视的时候,叶景池轻描淡写地告诉阮龄,网上造谣爆料的人已经被处理了。   爆料者不是娱乐圈人士,也和叶栩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只是初中时在一场竞赛中,由于没比过叶栩只拿了第二名。   如今见叶栩突然出名,出于对叶栩的嫉妒,以及不会被发现的侥幸心理,才发了那条爆料贴。   听说这件事之后,阮龄后知后觉地打开社交平台,去搜索叶栩发的那几条博客。   事发之后叶栩就已经把那几条都给删了,但网上的截图已经铺天盖地,随便一搜就能找到。   见她特意去搜,叶栩的神色别扭极了:“没什么可看的,都是我不懂事的时候随便写的。”   阮龄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叶栩初中时发的那几条博文。   叶栩在一旁紧张地看着阮龄,脸色十分不自然:“你不要当真,真的都是我瞎写的。”   阮龄还在盯着叶栩发过的其中的一条博客看——   “为什么那个时候,上天没有把我也一起带走?”   阮龄突然问:“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   叶栩一怔。   他没有想到,阮龄既没有嘲笑他的“多愁善感”,也没有询问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而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叶栩抿了抿唇,有些无措。   叶景池的表情也变得若有所思。   半晌,叶景池看着叶栩开口:“小栩……”   ……   无论是叶景池还是叶栩,都是第一次开诚布公地谈起当年的事情。   亲生父母出事时,叶栩才四岁。   关于叶栩是被过继给叶景池的这件事,当年的知情者都是讳莫如深。   而随着叶家举家搬迁到北城,叶栩的爷爷奶奶相继去世,这件事也逐渐变成了一个秘密。   只是初中时,叶栩意外听到了叶景池和管家的对话,才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痛苦和挣扎过后,叶栩选择了自己默默消化。   而那些文字,也是叶栩在那个时期写的。   当时叶景池隐约察觉到了叶栩的变化,却由于父子间的沟通不畅和叶栩的刻意回避,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和叶栩讲清楚。   久而久之,叶栩的身世就变成了一个双方都心知肚明,却又默契地保持了沉默的事情。   直到这天晚上,阮龄提出了这个问题。   原来把事情说开,并没有想象那么艰难。   叶景池讲述了当年的来龙去脉——   包括那个不幸的意外,以及叶景池是如何从国外赶回来紧急接手叶氏,又是如何在叶栩奶奶的强烈要求下将叶栩过继到膝下。   而叶栩也终于笨拙,却又认真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现在你们就是我的爸爸妈妈,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   周末,阮龄和叶景池叶栩一起去拍了一张全家福。   三人的超高颜值惹得摄影师赞不绝口,把所有能用来夸奖的词都说了个遍。   照片拍出来后也没什么需要修饰的地方,修图师当场调整了一下构图和色调,就直接出图了。   回家的路上,阮龄满意地欣赏着今天的成果。   她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脸不红心不跳地自夸:“我可真好看!不愧是天生丽质大美女龄龄!”   叶景池低笑了一声:“你老公不好看吗?”   阮龄抿着唇笑,故意用勉强的语气说:“好看是好看,但跟我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叶栩:“……”   阮龄看了一眼叶栩,雨露均沾地夸奖:“小栩也好看,差不多和我平分秋色吧!”   少年的神色一滞,随即唇角渐渐地上扬了起来。   叶栩微不可见地,递给了自己父亲一个得意的眼神。   一个是“差一点点”,一个是“平分秋色”,很明显是他赢了。   叶景池面露无奈之色,眼里的笑意却极深。   ……   周一上午的例会,叶氏的员工们发现,他们的老板今天心情似乎格外地好。   就连有一名参会者因为意外迟到了,一向强调守时的叶景池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只是说了句“下次注意”。   会议中间休息时,叶景池起身出了会议室,工作电脑留在了会议桌上。   电脑是锁屏状态,但并没有息屏。   负责给众人倒水的小助理随意地扫了一眼,顿时目光就挪不开了。   叶总的电脑锁屏壁纸,竟然是一张三人的全家福。   照片里最中间的女人笑靥如花,美得动人心魄。   一旁的少年清爽帅气,脸上也洋溢着笑容。   而另一边,叶景池的眼神温柔得不像话,和工作时的状态完全不同。   助理:“……”   原来,像叶总这样的人,也会用全家福来当作壁纸吗?   年轻的助理按捺不住八卦之心,拿出手机告诉同事他的新发现。   结果得到的却是对方鄙夷的回复:“你才知道啊!昨天就有人看到了,叶总的朋友圈背景忽然换成了和太太的合照!”   ……   叶栩在采访中公开维护了阮龄之后,虽然还是有少数阴谋论的网友,但大部分人还是相信了叶栩本人的澄清。   而叶栩虽然一时由于颜值出圈,但他本人并没有进入演艺圈的想法。   在征得了叶栩的同意之后,何管家拒绝了一切和娱乐圈相关的邀约。   在这个消息更新换代极快的互联网时代,不到一周,叶栩的热度就下降了不少。   叶栩的生活也逐步恢复了正常,不会每次一出校门就被媒体围堵。   这周的星期六是圣诞节。   阮龄提前设计好了圣诞主题的拍摄场景,工作室的预约十分火爆,客人不断。   于是逐渐转向幕后的阮龄也参与了拍摄,替方小颖她们分担一些工作量。   周五的傍晚,阮龄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和工作人员,独自在工作室收尾。   五点半,她收到了叶景池的信息。   [叶景池:今晚有时间吗?]   阮龄弯了弯唇角。   两天前,叶景池就问她这周五晚上有没有时间。   但因为工作室正忙,于是阮龄一直没有给他准话,只是说到时候再看。   [阮龄:可以有,也可以没有,要看叶总的诚意了。]   [叶景池:想不想去吃法餐?]   [叶景池:是你最喜欢的那家,我订了靠窗的位置。]   [阮龄:就我们两个人?]   [叶景池:嗯。]   [叶景池:我和小栩说过,他也同意了。]   [叶景池:今晚是我们两个人的约会。]   看着聊天框里的信息,阮龄忍不住笑起来。   [阮龄:好吧,那你来接我?]   [叶景池:等我。]   不到两分钟,工作室的门铃就响了。   阮龄惊讶地打开门。   他这是在给她发信息的时候,就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吗?   叶景池将一束玫瑰递给她,温声道:“平安夜快乐。”   阮龄接过花,面露诧异:“叶总,你竟然还会过平安夜?”   她还以为像叶景池这种人,肯定不会过这些西方的节日呢。   阮龄自己是挺喜欢过节的,但她也只是喜欢吃好吃的,逛街什么的,也没刻意和叶景池提起。   没想到叶景池不仅记得节日,还给她准备了花。   叶景池的脸上有淡淡的笑意:“以前确实不过,不过今年不太一样。”   阮龄眨了眨眼,隐约猜到他的意思。   不过她还是配合地问:“哪里不一样?”   叶景池的眉目温柔:“今年有你。”   阮龄笑眼弯弯,嘴上却抱怨:“说得好像我很肤浅,就喜欢过各种节日一样。”   叶景池失笑:“要说肤浅,也是我更肤浅,主动邀你一起过节。”   阮龄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于是优雅地抬起手:“那肤浅的叶总,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两人一起去了餐厅。   阮龄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香槟,稍稍有些发怔。   这次他们来的,就是上次给叶栩庆祝期末考试第一名的那家餐厅。   当时的场景仿佛还在昨天,但现在的状况,却又和那个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叶景池仿佛也看出了阮龄的想法,悠然自得地提醒她:“这次记得不要吃太饱了。”   阮龄想起上次自己吃撑到走不动路,还让叶景池给自己买了消食片,也忍不住笑。   她笑着瞪他一眼:“知道了。”   叶景池的眼底也漾起笑意:“不过没关系,就算你走不动路,我也可以抱你回去。”   这次阮龄还是收敛了一些。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而且今后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来吃。   吃过晚饭,两人牵着手在街边散步。   路上也有许多小情侣,有拿着花的,还有抱着礼物的。   叶景池送的那束玫瑰由于太重,在来餐厅的时候,被阮龄放在了车上。   阮龄两手空空地看向身边的人:“对了,你只送了我一束花,还没送我圣诞礼物呢。”   两人走在人行道上,闻言叶景池停下脚步,语气温柔:“把手给我。”   阮龄眨了眨睫毛,抬起手。   无名指的两枚戒指,哪怕是在昏暗的路灯下,也闪闪发亮。   阮龄想,难道叶景池真的给她准备了圣诞礼物,而且又是戒指?   手腕微微一凉,叶景池将一串手链搭了上去。   男人的动作轻柔,将手链的搭扣轻轻扣上。   阮龄借着路灯,端详着叶景池给她戴上的手链。   手链是经典的圣诞配色,造型也很有趣,晶莹剔透的珠子之间串着两个小挂坠,分别是圣诞树和礼物盒的造型。   漂亮可爱,也很符合阮龄的审美,只是……   阮龄抬眼看叶景池:“这是你自己选的?”   叶景池如实道:“我让纪安帮我参谋了一下。”   阮龄扬了扬眉梢:“他不是很忙吗?结婚戒指这种重要的事情也就算了,还有空帮你挑圣诞礼物?”   叶景池不紧不慢道:“毕竟我们也有十几年的交情了,而且……”   男人的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他当时确实是有些不耐烦,不过在我的要求下,还是帮了这个忙。”   阮龄笑出声。   她大概可以想象,纪安肯定是奚落了叶景池好几句,这才帮叶景池给自己挑选了这个圣诞礼物。   叶景池含笑看着阮龄:“就是不知道……我被好友嫌弃了半天,最终结果值不值得?”   阮龄笑着晃了晃手腕:“勉强值得吧!”   其实她很喜欢,不过话不能说的太满,她要给叶景池留一些进步空间!   ……   当天晚上,有人把阮龄和叶景池牵手的照片传到了网上。   [标题:我好像遇到叶栩的妈妈了,你们看这个是不是?]   [回复1:好像真的是啊!看起来和校门口那照片里的女人很像。]   [回复2:确实,发型差不多,脸型和五官也很相似。]   [回复3:家人们我破案了,就是一个人!你们看这两张照片里她脖子上的那颗痣,位置一模一样!]   [回复4:天呐,那她旁边的这个男的是谁?长得还挺帅的,又这么年轻,不可能是叶栩的爸爸吧?]   [回复5:肯定不是啊!叶栩都上高中了,他爸应该也四十了。这照片里的男人,怎么看都没有四十吧!]   [回复6:救命,这么说,我们是不是参与了一场网络捉奸?]   最近的一周,叶栩的热度已经下降了不少。   但电视剧还没播到大结局,依旧有不少观众对那个仅仅出现了几集就惊艳了众人的少年印象深刻。   很快,这张照片就冲上了热门话题。   大多数人都在看热闹,也有少部分的“正义网友”开始声讨阮龄。   [天啊,平安夜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她竟然在外面和别的男人约会!]   [叶栩妈妈你好狠的心!当初叶栩白维护你了!]   随着热度越来越高,声讨的声浪也越来越大。   直到叶氏的官方账号,忽然发布了一条微博。   [没想到和妻子散步会被拍到,感谢大家对我们一家人的关心。]   配图是一张全家福。   ……   阮龄回家后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躺在床上,随手打开社交平台刷起来。   几分钟后,她没忍住看了身旁叶景池一眼。   叶景池若无其事地问:“怎么?”   阮龄把手机递过去给他看:“你怎么忽然发了这个?用的还是你们公司的官方账号。”   叶景池轻抿了下唇角:“你不喜欢?”   阮龄的眉心微动:“那倒没有。但是这些流言蜚语又影响不到我,你不是也一向喜欢低调吗?”   叶景池的语气云淡风轻:“上周拍了全家福,这次刚好能用上。”   阮龄看着他,有些不信:“就为这个原因?”   叶景池笑而不语,在她的眼上落下一吻。   当然也有私心。   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她是他的妻子。   (正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7.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